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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荷之青青     龙悦荷香txt下载     龙悦荷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人如火

    青荷惊吓过度,禁不住满心抱怨:“卓云除恶不尽,“飞龙在天”姑息养奸,曼陀助纣为虐。事到如今,嘉王一党,依然逍遥法外。”唯恐被曼陀察觉,躲入灌木,不敢稍动。

    但听乐都低声回禀:“殿下,方才为祸作乱的,好似那个东吴小妖精。”

    曼陀闻言一惊,看向“双乐”,面沉似水:“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尔等切记,她但凡现身,格杀勿论!”

    乐田、乐都领命,飞奔而去。

    曼陀满面寒霜,指挥手下爪牙:“近日,东吴奸细活动猖獗!速速分头行动,严守各路出口,密切监视庭院,悉心守护府门!今日,王府走出半个人影,露出半点风声,尔等提头来见!”

    众人领命而去。

    乐都寻了半晌,徒劳无功,灵机一动,虚张声势,大声疾呼,露出一口阴森可怖的白牙:“小妖精!休要藏头露尾,哪里走!”

    乐田瞬间明白他的用意,跟着一唱一和:“师弟,她就在你身侧,只管下手,勿留活口,永除后患!”

    青荷不知有诈,眼见后山之路受阻,只有悄悄站起身形,向前山极逃。幸亏灌木丛生,夜深晦暗,她又逃得飞快,转眼又奔回山顶。

    乐田、乐都,东绕西找,连喊带叫,徒劳无功。

    她慌不择路,专挑荆棘丛生之处。向下极奔,骇然眼前的又是一处悬崖绝壁,崖上爬满枫藤,崖前树木纵横,颇显阴森诡异。

    突然,前方闪现两道身影,一高一矮,愈奔愈近。高大魁梧之人,正是“赤发水怪”;娇小玲珑那个,却是“水牢罗刹”。

    “赤发水怪”奔行甚急,神色焦灼。他与“水牢罗刹”说话,语气从不曾这般冷厉:“碧妹,此地当真有个地窖?”

    青荷大惑不解:““赤发水怪”还不速速潜逃,又找什么地窖?对了,怎不见那个昏迷不醒的紫衣美人?难道被“三相”劫持至地窖?”

    “水牢罗刹”亦是极度慌张,几乎颤抖不成语:“对,昨夜相烟就曾带我来过此地,他未能得逞,一怒之下,又将我关回水牢。”

    “赤发水怪”怒不可遏:“早晚有一天,我会将相烟碎尸万段!”

    “水牢罗刹”急道:“师兄,现下指天骂地,又用何用?先救回嫂夫人,才是当务之急!”

    “赤发水怪”怒意不止:“我当然知道孰轻孰重!可是,此

    地分明是枫藤密布的石崖,何来地牢?”

    “水牢罗刹”重伤之下,身子虽是娇弱,脑子却格外灵活,说话更是分毫不错:“若不细观,确实寻不见。师兄且看,石崖之顶,端端正正写的“峨雾眉烟”。底部石崖虽被枫藤遮掩,内部已被挖空,就是“双相”的居所。咱们只需打开机括,地牢就在其下。”

    “赤发水怪”急问:“机括又在何处?我当如何开启?地牢依什么阵势布局?”

    危急关头,“水牢罗刹”却更显冷静沉着:““三相”师从峨眉,自是用的峨眉阵法。师兄,咱们静下心来,认真寻查。”

    “赤发水怪”急忙中找不到机括,更是满面怒容:“贱人处处拖累你我!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水牢罗刹”急劝:“无论如何,她是主,咱是仆,便是看在师兄颜面,你也要对嫂夫人多几分敬重。”

    “赤发水怪”却不依不饶:“若非念着师兄,我早将这贱人丢在缘城不管!”

    青荷只觉疑惑至深:““赤发水怪”口中的贱人是谁?“水牢罗刹”口中的“嫂夫人”又是谁?”

    心知后有“峨眉双乐”追袭,逃命要紧,顾不得理会“赤碧二子”,略一转念,飞身右拐,不知又绕过几重楼宇,忽觉眼前景物甚是熟悉,抬头一看,大门正中有一匾额,金笔题命“横断雅砻”,看过之后,心中一惊,十三夫人幽怨的小脸,浮现在脑海之中。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愿靠近,怎奈身后“双乐”愈逼愈近。她因失血过多,枫叶寒毒发作,只觉浑身僵冷,冻血成冰。越是疲于奔命,越是身心不给力,无可奈何,唯有就近避祸。

    方才躲进一隅,便听正房传来大声斥责,似乎是十三夫人大发雷霆,正在怒骂甘孜两位嬷嬷。无力耳听八方,无心探究八卦,向左一飘,闪入西厢。

    摸到后窗,心想飞身而出,却是手足僵硬,发不出一分力度,更听脚步匆匆,有人推门而入。心下一惊,唯恐暴露,眼见旁边一处竖柜,急忙拉开,闪身而入,又将柜门闭合。

    身处暗室,已是气若游丝,心下不禁痛极:“万万没有料到,这五尺竖柜,便是我的葬身之地。”

    忽觉有异,身旁的一件紫衣,带着极高的热度,俨然变成活物,越靠越近,便将她抱在怀里。当真火烧火燎,如火如荼!

    她伤心无极:“阿龙说

    过,人在濒死之际,感觉便与实际恰恰相反。这样也好,临死之前,还能体会温暖!”更是潸然泪下:“阿龙!今生今世,再无可能相见!”

    伤痛到了极点,更觉身体不仅被“火人”紧抱,连同双手,都被他紧紧握住。两股热流,形同炙烤,透过她手心,穿过她双臂,越过她双肩,极速烧向全身。刹那之间,毛发体肌,无所不到,无孔不入,热浪奔涌,势如破竹。

    不仅如此,“火人”悦耳之声,还在耳畔呓语:“小妹妹!你是九天玄女?还是地狱幽灵?倘若是九天玄女,因何如此冰冷?倘若是地狱幽灵,因何降我甘露?我本不想害你!可是我身受重伤,实在热的熬不住!”

    青荷无力惊诧,更无力挣扎。冰凉的体肌,受不住如此烘烤,几乎痛得大叫,却又发不出声音,只觉身体内寒气、热气,如同洪荒,到处乱窜,时而如坚冰切割,时而如烈焰烧烤,时而如怒涛冲击,时而如万虫噬咬,疼入骨髓,痛不可当。痛到极处,熬忍不住,彻底昏迷。

    死去活来,活来死去,不知折腾几个轮回,终于再次醒转,手足却再不能动弹。热流虽然不再涌入,热气却依然驻留凉体,不断流窜,苦不堪言。

    耳畔又传来“火人”低声呓语:“小妹妹,我真的不想害你!只是我练功疗伤,走火入魔,激发热毒,实在控制不住!”

    青荷奋起平生之力,想要发声,喉咙却似千斤闸,根本难说半句话。人之将死,心思灵动,终于拿起那人的手,轻轻勾画:“临终托你一事。”

    “火人”惊诧莫名,终于晓得青荷居然用指尖在自己手心写字,情不自禁,两行滚烫的热泪滴落,再次轻声呓语:“小妹妹,今日若非有你,我已命丧黄泉。但有吩咐,且管直言。”

    青荷魂魄早已不属于自己,挣命又写:“告诉我的阿龙,下辈子相见悦城。”

    “火人”登时惊急无限:“小妹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死!我知你中了寒枫剧毒,我的“神农炎阳功”,便能驱寒,更是“寒枫”克星!”

    “火人”关心青荷,急于将功补过,口中絮絮不止:“我的“神农炎阳功”,便是效仿烈火的活性、灵性、韧性、列性,堪称“刚柔相济,式无成法,火力雄劲,气势绵延”。你现下以心会神,以意凝气;气汇丹田,运转全身;气势流畅,深厚圆浑。便能疏经通络,驱寒解毒。”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女如冰

    朦朦胧胧之间,青荷想要依言修炼,哪里使得出半分力气?迷茫中,伤痛中,唯剩一声叹息:“荷叶为裳,荷露为浪,沔彼流水,火烈具扬。www.uu234.cc”

    忽闻脚步声响,似有三人进房。柜中两人都是一惊,两颗心同时颤动,同时跳到哽嗓。

    侧耳倾听,却是甘嬷嬷在说话:“孜妹妹,方才怎见人影一晃,闪入西厢?”

    孜嬷嬷却说:“甘姊姊,是不是看花了眼?莫非猫儿狗儿又在捕捉线团?”

    十三夫人一声断喝:“说不定便是今晨那个妖精!她偷了宝宝,依然贼心不死,深更半夜去而复返!速速查找,决不能轻饶!”

    耳听他们逐房搜寻,“火人”心知此地不能久留,抱着青荷急速推开柜门,悄然飘身疾行。

    青荷迷迷糊糊,只觉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

    方跃出里屋,忽听身后恶风不善,两把长剑,驰风掣电,呼啸而至。

    “火人”身手不凡,飘身一旋,快似疾闪。

    虽是如此,一甘一孜,一前一后,宛如黑白无常,接踵又至:“妖精!哪里去?”舞动双刃,剑气纵横,风起云涌。

    “火人”大急,一个旋身,倏地一炫,飘向左侧一处茶花丛。

    十三夫人闻声奔出正房,纵身来到当地,看向“火人”和他怀中青荷,一声冷笑:“我就说呢!我的孩儿如何不见了?却是你们这些妖精作祟!不仅趁火打劫,还敢作恶多端!”

    “火人”跃到一旁,眼望“横断雅砻”的匾额高悬在上,一声冷笑,结冻冰川:“倒是出生横断,行事也能专断!抢夺人子,霸为己有,还抢的理所当然!”

    十三夫人一声怒斥:“我不和你废话!只用你怀中那个妖精,换回我的男婴!甘嬷嬷,孜嬷嬷,将这两个妖精,统统拿下!”言毕,横断长剑带头辟出,快如骇电,急如飞闪。

    “横断剑法”乃十三夫人成名绝技,“火人”心知厉害,一声冷哼,更不愿纠缠,飞花藤蔓一般,转了开去。

    甘孜嬷嬷从两旁侧翼同时抢上,刹那之间,三把长剑,剑气纵横,凛冽长空:

    蜀山纵横,风雷峥嵘;蜀水碧落,电闪轰隆。

    恰似横断,飞雪凝空;狂舞巅峰,生死与共。

    金戈铁马,旌旆相拥;震惊百里,刀剑如梦。

    眼见去路被封,“火人”一声冷笑:“横断群殴?怕你不成!”言未毕,右掌辟出,紫焰奔腾,烈火熊熊,势

    如奔雷,气壮长风。

    “火人”以一敌三,犹自不分胜负,忽见身影急闪,一个黑衣大汉斜身欺近,一柄“横断金刀”,自下而上掠过,“横断神功”夹杂“劈风真气”,融汇贯通,瞬间格开甘孜两嬷手中长剑。

    十三夫人登时怒不可遏:“小妖精!还敢偷人偷汉,暗度陈仓!”

    言未毕,黑衣人已经施展“劈风神功”,钻过刀光剑影,幌身抢到她身前,口中低呼:“卓玛,速速住手!勿要为虎作伥!”

    出乎众人意料,十三夫人闻声变色,长剑登时坠落于地。不顾一切,飞身抢扑,便与来人抱到一处。

    她仰着小脸,转瞬泣不成声:“阿纵!你怎么才来!”

    “火人”怀抱青荷,眼看着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转瞬变成相拥而泣的情圣,不禁目瞪口呆。

    青荷梦中模模糊糊想起,十三夫人曾自述从前,她与川纵都来自横断雪山。梦中细看,川纵的脸,果然是骄傲的紫红色,那印记来自川西高原,那里有着圣洁的日光,那里有着明净的蓝天。

    川纵眼中含泪,脉脉情深:“卓玛,咱们走吧!”

    十三夫人惊诧至极:“阿纵?跟你走?倘若卓星回来,还不杀了你?再将横断灭族?”

    川纵目光灼灼:“卓玛尽管放心,卓星已经收监入狱,君上已经下令,数日后便施以绞刑。他再想作恶,须等到来生。”

    十三夫人先是惊愕,继而大喜,接踵振奋,眼中又喷出熊熊烈火,烧向青荷:“阿纵,我先杀了小妖精,即刻跟你走!”

    甘孜二嬷嬷闻言,各抢长剑,便欲行凶。

    川纵满面不悦,声音不容质疑:“卓玛,你若跟着我,就须彻底变回从前。倘若眼中只有权势,心中只有仇恨,不如留在王府,继续行凶。”

    十三夫人瞬间转型,凛凛雄狮之状,变成小鸟依人之态:“阿纵,卓玛当然跟着你!不要说今生今世,便是生生世世也要跟着你!”

    她果然说话算数,当即一声断喝,吩咐甘孜双嬷:“速速收拾金银细软,即刻离开虎狼之窝。”

    川纵面色凛然:“不!卓玛,王府一草一木,一概不带。”

    十三夫人诧异至极,凝神望了川纵半晌,终于把心一横:“好,阿纵说什么,就是什么。”

    言毕,提足便走,却又被川纵一把拉住:“卓玛,有一样东西,你不能丢。”

    十三夫人更是诧异,张开的口几乎合不拢:“什么?

    川纵慨然说道:“你亲生的娃娃!”

    十三夫人始料不及,又是震惊,又是忧伤:“阿纵,你刚刚说的,嘉王府一草一木都不带,何况是个娃娃!”

    川纵面色哀恸,凛然说道:“她不属于王府,只属于你!”

    瞬间,十三夫人泪如泉涌:“可是,她是卓星骨肉,何况她如此孱弱,怎会讨你喜欢?”

    川纵抬头望向深邃的天空:“卓玛,我们横断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拥有天下最炽热的阳光,最蔚蓝的苍穹,最圣洁的气息,最广袤的土地。我们藏人,是血统最高贵的生灵,要让世世代代,绽放未来。带上她!不要让圣洁的生命,满怀屈辱;更不要让我们的将来,充满遗恨。”

    青荷梦中闻言,满心崇敬,恍恍惚惚之中,尚未听清后话,“火人”已经抱着她,飞身逃离“横断雅砻”。

    哪料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疾呼,充满惊喜:“嫂夫人!阿碧找的好苦!”

    青荷虽是昏迷,却已听出,来人正是“水牢罗刹”。更觉诧异:“原来“火人”不是别人,正是水牢中假意昏迷不醒的紫衣美人。”

    不及惊骇,“水牢罗刹”已经娇笑开怀:“嫂夫人,真没想到,你我还能活着相见!”

    “嫂夫人”一声长叹,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阿碧,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赤发水怪”望向“嫂夫人”怀中,却是一脸狰狞,口中怒道:“嫂夫人如何结交了小妖精?她心术不正,诡计多端,待我杀了她,永绝后患!”

    “嫂夫人”登时怒极:“大好男儿,怎能张口闭口就杀人?她是你我恩人,救过你我性命!我但有一口气在,绝不容你滥杀无辜!”

    便在此际,忽觉疾风烈烈,不远处飘来三道鬼影,“峨眉阴阳刺”劈面而至,更听相烟一声冷笑:“好啊,你不杀人,我便杀你!”

    眼见“三相”来袭,“赤发水怪”、“水牢罗刹”、“嫂夫人”闻声而起,飘身而旋,六掌齐拍,掌声飒然。

    “三相”更不怠慢,各自施展绝技,绝地反击。一时间,又是杀气弥漫,冰火两重天。

    青荷只听得身心骇然,耳畔又响起狞笑,听声音分明是相尘:“小妖精,我王从未冤枉你!果然是东吴奸细!与吴人勾搭成奸,沆瀣一气!”

    一阵烈火,一阵冰寒,一阵窒息,一阵战栗,接踵便是深度昏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恶至暴

    迷迷糊糊,又是刀砍火烧,又是纵跃奔逃,只听“水牢罗刹”急道:“嫂夫人!她一个死人,不能拖累咱们三个活人!”

    朦朦胧胧,紫衣美人涕泪横飞:“小妹妹,到底是我害了你!”

    “赤发水怪”更不容情,劈手从紫衣美人怀中夺出青荷,抛至于地:“嫂夫人再有妇人之仁,咱们三人,全部尸骨无存!”

    重摔于地,只觉乾坤倒转,日月逆行,更是人事不省。www.uu234.cc

    再次醒转之时,四周一片漆黑,一番挣扎,心中暗道:“此乃阴曹地府,我已死去多时。”

    一时间更不知喜怒哀乐:“我已变身鬼魂,倒也省去无数苦楚。只是我这般鬼头鬼脑,再若见我阿龙,他会不会相认?”

    忽闻不远处传来窃窃私语,声音极似相烟。他压低了声音,依然听得一清二楚:“今日运气实在差,小妖精当真狡猾,本已到手,又被她逃掉。”

    相雾一声冷笑:“小妖精早已冷冻成冰,怕是再也活不成。方才打斗之时,我看她被紫衣女人抱着,面无人色,气息全无。紫衣女人叫她数声,她已根本不会答应。”

    相尘低声打断:“事已至此,再不要管什么妖精,咱们速速撤离,勿要暴露行踪。如若不然,便是有曼陀遮掩,咱们也难以收场。”

    闻听此言,惊喜无限:“我还活着,还能辩声听音。”

    双手奋力撑地,翻转冰冷的身躯,从地上一节一节挣扎而起。方站起身形,又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登时惊动“三相”,身后传来一声低呼,却是相烟:“师兄快看!僵尸复活!”

    相尘闻言一声嗤笑:“朗朗乾坤,何来僵尸?分明是小妖精,依然阴魂不散!”言未毕,飞身急追。

    青荷惊吓过度,跌跌撞撞,转身便逃。

    身后“三相”更不怠慢,转瞬构建犄角,三面包抄,当真在劫难逃。

    忽闻由远至近,传过来一个清脆的男声:“大胆恶奴,不好生保护公主,却来祸乱王府?”

    青荷闻声大喜,匆忙钻入一从幽深灌木,隔着树影,定睛望去:月光之下,一位黑衣男子,昂首挺立。但见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英俊潇洒,正是卓幕,身后影影绰绰还跟着乐山、乐水。

    卓幕威慑力极强,“三相”远远瞥见他,各自大惊失色,一溜烟逃到树丛,隐了身形。

    百名禁军,本是奉曼陀之命,追捕青荷,瞬间如同被施了魔咒,齐齐立定

    、转身、倒地、叩拜。

    卓幕面色一沉:“你们自己看看!王府人喊马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成何体统?今日戒严,尔等本该小心防范,怎倒趁火打劫,乱上添乱?”

    登时,禁军战战兢兢,跪倒一片,哑口无言。

    曼陀闻声而至,见了卓幕,喜出望外,疾步上前,满面欢颜:“阿幕!蜀吴开战在即,我让禁军习武操练,待到征战之时,也好有备无患。”

    卓幕一脸冷意:“这般黑灯瞎火,操练什么?难免得不偿失。”

    曼陀小嘴一撇:“阿幕有话好好说,用不着含沙射影指责我!”

    卓幕拉过曼陀的手,极低极低的声音:“而今,“三相”阴谋残害殷帅,正被通缉。君上将王府交给你我,何等信任?何等体谅?你我也当感恩戴德,报以大义。”

    曼陀连连点头:“阿幕,我都懂,你放心,我定以身作则,更会防患未然。”

    卓幕犹不放心,极低的声音又说:“再过两日,我要陪君上去趟蜀东南。缘城上下,你需多操一份心。你要心里有数,国难当头,稍有差池,西蜀危矣。”

    青荷趴在灌木从中,心中暗想:“卓幕曼陀,虽是夫妻,却非一路。卓幕以国为重,以民为本。曼陀却只关心一己,只注重私利。”

    转念又想:“形势险恶,难得卓幕江湖救急,还不乘此良机,速速逃窜,更待何时?”念及于此,悄悄遛出灌木,夺路而逃。

    “三相”耳力和眼力极好,耳听风吹草动,眼见身影一晃,心知是青荷,又觉此地偏僻,卓幕实难察觉,再不犹疑,闪电一般飞扑而上。

    青荷周身发冷,浑身僵硬,虽是如此,倾尽全力,足上急蹬,挣命前纵。

    奔跑之际,耳听恶风不善,数只“峨眉阴阳刺”,奔着后心疾飞而至。青荷心惊胆寒,跃身而起,堪堪避过。不过顷刻,身后又是风声鹤唳,“阴阳杵”、“阴阳槊”、“阴阳戟”如同骇电,凌厉来袭!

    她轻功不让“三相”,奈何寒毒作祟,自是吃亏非小。正在危难关头,一道身影如同黑色闪电,极扑尚浅,“峨眉灵梭掌”不啻霹雳游龙,猛击“三相”后心。掌风凌厉,势如奔雷。

    却是卓幕,临危救难,高声断喝:“我正四处捉拿不到,尔等居然胆大包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凶作乱!”

    卓幕少年之时,曾在峨眉万佛顶学艺;年长之后,又得阿龙真传,自是了得。“三相”如何不知

    ?登时吓破了胆,再不敢穷追猛打,奔着后山没命逃窜。

    卓幕紧追不舍:“大胆恶贼!畏罪潜逃!”

    曼陀追在卓幕身后,极力开脱:“阿幕!那分明是寒枫恶贼,搅我王府,乱我军心。”

    卓幕岂能轻信,沉下脸来:“我适才看得分明!那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被“三相”追的东奔西走,无处顿足!“三相”经常打着父王旗号,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今日必将严惩,决不轻饶!”

    曼陀闻言急道:“阿幕放心,“三相”胆敢作乱,我定绳之以法,绝不姑息养奸!”

    卓幕急追不上,一声大喝:““峨眉四乐”何在?”

    伴随一声吼,四个贴身侍卫,纷纷奔上前来,插手施礼:“属下在!”

    卓幕面沉似水:““三相”作恶多端,祸乱王府!全府彻查,速速捉拿!”

    “峨眉四乐”闻言,更不怠慢,奔着“三相”飞逃方向,疾奔而去。

    曼陀唯恐事败,转过身来,对身后恶奴一声暴喝:“传令下去,彻查王府,哪个胆敢藏奸,严惩不贷!”

    青荷心惊胆寒,夺命逃出嘉王府。一路狂奔,来到江畔,再也支撑不住。

    一整日,又被抽,又被打;又被拎,又被掐;又被抓,又被摔;又被泡,又被咬;又被追,又被吓。她那鞭伤,经过臭水浸泡、水蛭噬咬,发炎肿胀。此时此际,已是浑身伤痛,疲惫不堪。

    这还不算,体内三股真气,冰寒、热烤、风暴,盘旋交错,纵横交织,冲撞激荡。奇经八脉,七荤八素;五脏六腑,乱七八糟。寒冷如冻如冰;炽热如汤如沸;风暴如怒如涛;疼痛如火如烧。浑身上下,忽而如利刃切肤,忽而如万箭穿心,忽而如重锤击顶,忽而如刀劈断骨。

    心知大限已到,眼见长江,浩浩汤汤,心下悲伤:“沔彼流水,其流汤汤。彼飞隼,载飞载扬。念彼不迹,载起载行。心之忧矣,不可弭忘。”

    濒死之际,伤心肠断,满心悲怆,跌入长江。

    魂魄渐去,飘向远方,忽觉水波激荡,又闻阵阵松香。

    哦,阿龙!正是她的阿龙!

    你看,月光下,清风中,他身穿白衣,黑发如漆,出其不意,从天而降。他的身姿,稳如蜀山;他的飘行,急如夜雨。

    万籁俱静,万物无声,他如诗如画的眉宇,掩不住傲岸孤清。他风轻云淡的明眸,掩不住似水柔情。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龙则行

    她不明白,行云一样的流畅,清风一样的柔和;流水一样的淡漠,烈火一样的灼热,因何能被他合而为一,融为一体?

    可是,一切不过是想象!

    你看,他并非阿龙,他的水性,居然这么差?人在长江,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舍死忘生,终于抱着她挣扎而出,还差点葬身鱼腹。www.uu234.ccwww.uu234.cc

    跃上江岸,脚一沾地,他登时判若两人,跨上战马,风驰电掣,回到故居。她对阿龙的疑虑,终能平复。

    泡在后院温泉浴汤,清凉药香,源远流长。她不禁无限遐想:“我曾被丢进水牢,浸泡发酵,顶风都能臭出十万八千里,如今终于被脱光,真是说不出的爽。”

    躺在阿龙怀中,又有神药护体,只觉变回婴儿,神清气爽。不禁喜极而泣:“阿龙,你真狠心,丢下我一人!我浑身上下,冰寒、炙烤、风暴,百般煎熬!我后背鞭伤,横看成岭侧成峰,仰躺侧卧都是痛!被恶人折磨也罢,还被恶虫吸血!那水蛭,当真吓得我元魂出窍!”

    阿龙默然无语,只是低头上药。

    忽然,一滴大大的水珠坠落,砸在她的脖颈,凉凉的,瞬间冰出她一个轻颤。水珠又顺着脸颊,一直流淌到嘴巴,苦苦的,咸咸的,涩涩的。

    哦!阿龙落泪了!

    她无尽惊诧:“从小到大,从未见过阿龙落泪,原以为,他根本不会落泪。我居然会看走眼,阿龙也多愁善感。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以后要少些悲催,阿龙才能少些伤悲。”

    她想回头安慰,一颗头却沉重无极,生生抬不起,只有趴在他膝盖上垂头丧气:“阿龙何必哭泣?我不过些许小伤,用不了多久,自会痊愈。哦,我明白了,我快死了。奇燕说过,我身中寒热双毒,命不久远。”

    身处阿龙怀中,哪怕想到死亡,也不觉得恐慌,甚至无限畅想:“阿龙,我若死了,情愿水葬,就葬在南海,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你冲浪。”

    想起生平最爱的冲浪,心上一喜,力气陡增,终于抬起头来,望向床头。

    怎么?往日那熟悉的橙色舢板,并未映入眼帘。

    怎么?此地并非她和阿龙的家,房室布局,家居摆设,都迥然不同。

    她心下一急,忘乎所以:“阿龙,我要回家!”

    阿龙依然低垂着头,默然无语。

    她心急如焚:“阿龙可是怪我顽皮不听话?我对天发誓,只要能回家,天天不调皮,

    日日不淘气,时时听你话!”

    说话间,又一大滴水珠,重重砸在她的后脑,流过发迹,淌到耳边,她探手去摸,了无踪影。原来一切都是幻觉。

    阿龙的声音如此悠远,宛如便在梦中:“宝贝,我顶喜欢你顽皮淘气,只要你别害人,我会永远宠着你爱着你!”

    她闻言大喜:“这可是你说的!我无论死活,你都不许离开我!我要去沙晨海冲浪!你可再不兴管我!就是冲到鲨鱼湾,你也不兴和我嗦!”

    阿龙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只要你活着,什么都好说。你若舍我而去,做鬼我都找你嗦。”

    说话间,双手贴上她的后心,一股绵延真气,徐徐而入,流经百穴,将体内三股真气融会贯通。不知不觉中,寒气不再冰体,热浪不再炙烤,风暴不在侵袭,通透之意直逼心窝,只觉月明风清,豁然开朗。

    她诧异不已:“阿龙何时修炼成的神功?”

    阿龙却疲累不堪,躺下身来,又舍不得放手,又担心她鞭伤吃痛,索性让她面对面趴在他的怀中。

    她陡然想起,两三岁的时候,经常这般趴在他的胸口。

    他的胸膛,一如既往,那般温暖,那般宽广,那般坚强,那般健壮。

    她满心欢喜,一如往昔,熬忍不住调皮,探出小手,去捏他的耳垂。

    可是,触手可及的,不是一手柔软,而是一缕青丝。

    怎么,梦境变了?怎么,他的长发,飘飘洒洒,纷纷下滑,他哪里是阿龙?他分明是“飞龙在天”!

    可是,因何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一丝未变?还是那般悦耳动听,还是那般温存至极?

    你听,他在说:“青荷,还痛么?”

    睡梦之中,温暖袭体,满腹狐疑,不禁一笑莞尔:“阿龙,有你抱着,甚是暖和,再不痛了。”

    一边说话,一边叹气:““飞龙在天”哪有这般善心?多温暖的胸膛?多温存的话语?定是我为了见阿龙,不惜自欺欺人,又幻化出一场梦境。”

    虽是如此,他温暖的气息,飘在耳畔,甚是惬意。既然如此,不妨让这好梦继续。

    他果然不负她望,顺应梦境,无限体贴,甚至超越梦想:“只要你欢喜,你夫君会一辈子这样宠着你。”

    她闻言甚是疑惑:“这就不对了,便是做梦,你也不可能做我父君!对了,什么味道?怎么好似满屋子火药?”

    他咧

    嘴一笑,一张嘴真大,如同狼外婆,几乎能把她合身吞进肚里:“还不是你早晨淘气,差点炸的咱家灰飞烟灭!给你做夫君,着实不易,当真需要胆气!”

    她闻言不悦:“我炸你房子?你怎不说偷我玉笛?你可别想赖账!我更不敢相忘!你关我在先,我炸你在后。何况,你这陋室,如何抵不得上玉笛?算了,懒得和你计较,反正一切都是做梦。”

    他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青荷,你不是在做梦。你感觉不到?夫君在和你抱抱!”

    她格格浅笑:“抱抱?我大脑发烧,小脑短路,和你抱抱?”

    他满面欢笑:“你是我的小妾,我是你夫君,如何不能抱你?”

    她满面欣羡:“做你小妾?那可是高危职业!我不傻不捏,何至于没事找灭?”

    他面色一凛:“你不愿做我的妾,难道想做我的妻?可是,我已对天发过誓,今生今世,只娶一妻。”

    她面带惊羡:“谁这么幸运?能做你的妻?可是曼陀?不错不错!渣男配八婆,天作之合!”

    他面沉似水:“我的妻可不是什么曼陀,她的名字叫绿萝。既然身为小妾,你须敬重主母。从今以后,你敬她爱她,便如敬我爱我。”

    她不料他心怀叵测,居然也会鬼使神差,推心置腹。感动之余,索性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绿萝?主母?绿兮萝兮,绿萝黄裹。你绿我黄,忒杀情多。情到多处,**如火。爱一个妻,纳一个妾,方便生产,娱乐生活。一妾不够,又当如何?妻不嫌少,妾不怕多。再娶几个,都不为过。我有无数妾,你有一个我。真情永不错,誓言更不破。”

    他闻言勃然变色:“我是蜀人,你是鞑人。我杀过你先祖,你害过我至亲。你我走到一起,只因万不得已。你我不离不弃,却因真心真意。既然爱恨相生,因何不能放下仇恨?找回初心?”

    她笑不可抑:“爱恨相生?不改初衷?你对我要求太过!我上一世没能参禅修佛,这一世又过得浑浑噩噩,以至于胸襟不尽开阔。你一个古代人渣,我一个现代萌娃,爱你不齿,恨你不值。只盼轮回转世,别再相遇相知。”

    他摸了摸肩膀,那里有她昨日给他留下的永久创伤,至今痛不可当。只觉又爱又恨,更是大惑不解:“你明明爱我!因何这样说?再者,你若做我小妾,我就可以一生一世,名正言顺,爱你宠你,你难道不欢喜?”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寤言不寐

    她心念阿龙,抬头望天空,只觉天不遂人愿:好容易将他入梦,“飞龙在天”又来鸠占鹊巢。UU小说不由心下黯然,一声轻叹:“你若是阿龙,我自然欢喜。可惜你是“飞龙在天”,杀人不眨眼,比恶魔还凶残。”

    他急切分辩:“伤你害你,实非我愿。给我机会,让我信守诺言。”

    她半晌无言,念及往昔,更生顽皮,对着他胸口,大吹一口气。登时,轻波传情,激起一层涟漪:“诺言?你若真是阿龙,自然爱我,何须诺言?”

    他闻言浑身战栗,连声音都跟着巨颤:“是了,我是阿龙,你的夫君,我爱你无需理由,更不需要任何诺言。”

    听他言语,却似阿龙,细细再想,更是半信半疑:“你真的是阿龙?那怎会如此对我?”一天到晚害我,一颗心里只有绿萝?

    他看着她的脸,美过天上月;他看着她的眼,亮过天上星。他极力隐忍,极力抗拒,依然遏制不住,捧起她的脸,轻吻她的眼。

    这一吻,温暖,柔美,爽心,绚烂。如春风化雨,如夏花璀璨,如秋日高天,如冬雪飞旋。

    她一笑莞尔:“阿龙,你的吻,因何与幼时不同?”

    他闻言诧异:“你小时候,我可吻过你?”

    她更显惊诧:“怎么?阿龙居然不记得?”

    他沉默不语,半晌方说:“你更喜欢哪一种?”

    她微笑作答:“你的双唇,一如既往,大而有型,翘而英挺。小时候你的吻,似小溪流水,涓涓潺潺,让我舒心安稳。现下你的吻,似惊涛骇浪,波澜壮阔,让我心生向往,却又满心恐慌。”

    言未毕,便被阿龙揽入怀中,热拥热吻,似江海怒涛奔腾,又似悬瀑跌宕翻涌。

    正神魂颠倒,耳畔又传来他的轻语:“青荷,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恐慌。等打完仗,我就陪你回家乡,咱们去南海冲浪。”

    她却连连摇头:“打仗?也不知要打多久,更不知要死多少人?我连做梦的耐心都没有,更不欢喜打杀,怎会和你相约相守?你打你的仗,我冲我的浪。绝不能为见我阿龙,便天天违心把你入梦。”

    言未毕,亲吻已经下移,他结实硬翘的唇,封住她的小嘴。只一瞬间,时空翻转,斗转星移,便来到沙晨海面。

    她乘着帆板,在海风中踏浪飞旋,一颗心时而空落落,时而满当当,时而**辣,时而冷冰冰;时而饥渴难捱,时而心满意足;时而上下

    翻飞,时而柔情似水;时而干竭枯涸,时而活力四射。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轻笑:“青荷没有耐性,你夫君却有,这样的相守,定能天长地久。”

    她笑的阳光灿烂:“人世变色龙,心是无底洞。满口荒唐言,何必记心间?”

    他笑的星光璀璨:“遇你之前,我根本想象不到,爱原来这般美妙!我恨不得你立刻醒转,张开双目看我一眼,看我是真心还是欺骗。”

    她只是不肯睁眼:“如此梦境,不必当真。无需记忆,只管忘记。”

    他只剩恋恋不舍:“我明日奔赴大理,十日方回,即将别离,你还选择忘记?”

    她全不上心,随口敷衍:“大理?好地方!云南背一川,澜沧到峰前。东望观洱海,西倚点苍山。崇圣寺三塔,云弄蝴蝶泉。青史垂千古,红颜美如仙。”

    他大失所望,怒容满面:“你出口成章,却对我只字不提。出行十日,只盼一事:不许相忘。”

    她一颗头摇成拨浪鼓:“幸而我素无长性,反倒因祸得福。人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其实可不尽然。初见第一日,我就知你不三不四。再见第二日,我更知你一文不值。”

    他大为不悦,一声长叹:“你那眼神,是非不辨,善恶不分。世事险恶,你却四处惹祸,我心实忧。更何况,嘉王未除,我又分身乏术。既然如此,只能将你关在家中。十日之后,再让你重获自由。”

    她淡淡一笑:“这世间还有谁?比你更险,比你更恶?”

    再不想多言,只想悄然离开。她撑着小手,抬起星眸,身体便离开他的胸口。

    月光如水,在她的周围,罩身上一圈梦的花蕊,似乎要隔绝她的美,不许世人想入非非;又似乎要彰显她的美,让世人为她沉醉。

    微风轻吹,几片树叶,随风起舞,落入汤泉,飘在她的身边。登时,激起一圈涟漪,震动她那漆黑的云发,飘飘洒洒。

    汤泉如澧,润物风清,花树成影,万籁俱静,周围一切,全都变成一幅水墨丹青。可是,再好的背景,不过是她的陪衬。这一刻,整个世间,他能见到的,只有她一人。

    那一刻,随着她的起身,他俨然已经置身梦中,借着月光,隔着水波,一眼看到她胸前的两朵菡萏,拥雪成峰,含苞欲放。

    那一刻,天上没了月亮,地上没了星芒,风中没了花语,水中没有细浪。绝世之荷,倾世之美,为他

    留香,为他绽放。

    那一刻,世间再没了任何遐想,他已宠辱偕忘,瞬间将她抢在怀中,猛然一个反转,便俯身压在娇荷之上。

    他的吻那般温柔,恨不得将那绝世菡萏尽数融化。他的手那般温暖,只怕遗漏这挚爱娇荷半分芳华。

    她被他托着荷颈,吻着荷苞,一颗头奋力后仰,身前背后都是热浪,只觉前方烈焰奔腾,只觉身后电闪雷鸣,只觉头晕目眩,爱欲冲击,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栗。

    烈火燃烧着胸口,闪电照耀着星眸,在烈火的燃烧下,在闪电的撞击下,痛楚在不断退化,美妙此起彼伏,欢乐不断升华。

    她却不受控制,想要阻止,这不自觉的动作,却将他彻底激发。他不光唇,而是全身心向她施压,她只觉他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只觉眼前越来越黑,身心越来越冷,忽而被冲撞,忽而被融合。

    她却充满渴望,渴望被他冲撞,渴望被他融合,她不由自主,将他越抱越紧,口中低呼:“阿龙!”

    闻听此声,他全线崩溃,尤其是他的长发,沿着他的肩膀,全盘下滑,滑过她的脸,滑过她的眼。

    她瞬间打了个冷战,所有的美妙,瞬间无影无踪。

    那一刻,胸口是火焰,后背是冰寒,她只觉身心剧痛,无极冰冷,登时泪如泉涌。

    她终于忍不可忍,再一次兽性大发,露出锋利的牙。

    便在极度的欢愉中,便在极致的欣乐中,他的胸口,感受了史无前例的剧痛。

    他低下头看着她,只觉不可置信:她一如昨日,狠命咬嗜。只是换了位置,由肩头换做胸口。不仅如此,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无情。

    那一刻,他一动不动,只是呆呆相望,痛到极处,恨不得立死。只要能成全她的恨,只要能成全他的爱,他宁愿放弃生命。

    问世间情为何物?无极的欢乐,无尽的痛苦。欢乐被痛苦消磨,痛苦在欢乐中流逝。

    一阵寒风吹过,他身处温暖的汤泉,竟觉得有些冷,好似万籁俱寂,又好似响起无数回声。

    周围一切,如同水波,起伏摇曳,震荡撕裂。茫然环顾,月下景物,如梦如幻,却又在不经意间合拢如初。

    他呆呆地望向怀中,娇荷早已失去神志,狠咬变成轻允,轻允又变成亲吻,亲吻又成了上瘾。她已沉入更深的梦境,犹如身处另一个时空,终于能够完全彻底的放松。

第一百五十六章 螳螂捕蝉

    鲜血顺着阿龙的胸口汩汩流下,和入汤泉,染红一朵朵水花,染红他飘逸的长发。www.uu234.ccUU小说他已根本不觉得痛,只觉爱意更浓。

    望向高天,一轮圆月,露出朦胧的笑脸。心知时辰已到,虽是心下不舍,还是怀抱沉睡的青荷,跃出汤泉。脚下更不怠慢,飞身形纵至卧房,将青荷轻轻放上竹床。

    不过顷刻,已是内着软甲,外罩锦袍,浑身上下收拾干净利落,手持飞龙剑,飘行至庭院。

    月色下,阿黑手牵白龙马,矗立院门口。白龙马可是阿龙挚爱,身高体长,通体发亮,雄健无匹。

    阿龙低低的声音嘱咐数句,阿黑回望吊脚楼,连连点头。

    阿龙再不多言,纵身上马,跃出院门。再看两侧,“蜀东南十八勇士”,早已静候多时,人强似虎,马悍如龙。人数虽不多,却似千军万马,气壮山河。

    眼见主帅飞骑而来,“十八勇士”拨马向两旁一分,阿龙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但听蹄声如雷,纵跃如飞,电掣而行。

    出了缘城,南行数里,不远处尘头大起,千名骑兵列队此地。两面杏黄旗迎风招展,一面镶有“滇黔”,另一面镶有“乐王”。

    两旗向旁让开,一个金甲黑袍之人骑着高头大马迎面奔来。但见此人,浓眉大眼,满面虬髯,肃然有王者之气,不是知乐却是谁?

    知乐满面欢颜:“阿龙,我已恭候多时!”

    阿龙含笑迎上前去:“乐兄,兵贵神速,咱们若想出奇制胜,还需快马加鞭。”

    细观知乐阵列,前方步兵身披锦衣,手执仪仗。两旁骑兵精神抖擞,盔明甲亮;刀枪剑戟,熠熠生光。

    阿龙心下赞赏:“知乐果然治军有方,我西蜀与他结盟,日后对阵东吴,更能立于不败之地。”

    知乐笑道:“不错,还有一场大仗等着你我。此乃最后一批人马,我已根据阿龙计划,分批派出先遣部队,陆续回滇。”

    阿龙笑道:“正是,咱们小股分批前行,才能便宜行事。”

    当下知乐又挑选百名精兵,与阿龙的一十九骑齐头并进。

    一路向南,过蜀穿滇,都是翻山越岭,走小路前行。跋山涉水,晓行露宿,此中艰难,自不必说。

    奔行五日,黄昏时分,一行人换了装束,改了装扮,这才进了大理古城。

    千年古都大理,人烟稠密,市肆繁华,街巷林立。疾步向西,过得几条街道,便到苍山龙泉峰麓,又有一条大路

    方砖铺地,黄尘古道,金戈铁马。

    在向前看,碧瓦红墙,巨殿高房,都在尽头耸立。夕阳西下,照的整座宫殿金碧辉煌,熠熠生光。自不必说此乃大理“苍洱宫”。

    放眼前望,规模巨大、形体复杂。檐牙高啄,长桥卧波;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廊腰缦回,交相映辉;复道行空,布局严谨;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穿过北望楼、中宫门,攀上百级台阶,便来到主宫“苍山洱海殿”。前殿、中殿、后殿,纵深数十丈。宫殿穹隆高耸,气势雄浑。

    中殿龙椅之上,端坐一人,体态羸弱,面色清癯,正是滇君。龙案上垛了一堆奏折,他看也不看。手拿一副丹青,却是爱如至宝。

    他身侧一左一右,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两个美人,都是生的花容月貌,光艳风流,更是巧言辞令,曲意奉迎:“君上所画之仕女图,文采卓越,恺之望尘,道子莫及。”

    滇君耳门发灰、印堂发黑、眼白发霉,想是勤奋耕耘,依然满足不了成千上万的美人,只好衰败自身。

    眼睛看着二美,口中颤颤巍巍:“梓潼可曾看出?寡人所画的,是白美人的眉,黑美人的眉!顾恺之号称“才绝、画绝、痴绝”,擅肖像、道释、禽兽、山水。丹青传神,画龙点睛!寡人当真能与他一拼?”

    说话之间,便听宫人传言:“启禀圣上,西蜀嘉王求见。”

    滇君不抬眼睛,顾自低头看丹青,口中轻言轻语,不愿多说一字:“宣。”

    此言一出,同样五个字,以不同的声调,一层一层传出数道宫门:“宣嘉王觐见。”

    不过片刻,便由一人引领,数人抬着一个担架,数人跟随,亦步亦趋,奔向主殿。

    为首之人,虽是年过半百,依然器宇轩昂,高大英挺,细细再看,正是嘉王。

    滇君细看嘉王手下,个个目光凛凛,虎虎生风,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再看担架,上躺一人,面色如纸,血迹斑斑,奄奄一息,不是知乐却是何人?

    嘉王快步走上前去,毕恭毕敬,躬身施礼:“外臣嘉泽,叩见君上。”

    滇君这才放下手中丹青,微微一笑。他这一笑,却再也掩不住一脸纵欲过度的衰容:“免礼,平身!”

    嘉王谢过,不卑不亢,站直身形。

    滇君更是奋力端正身躯,缓缓开问:“王爷千里迢迢,来我滇黔僻壤,不知最终是何战况?”

    嘉王拱手一笑:

    “这一仗,君上与小王,算是有得又有失。”

    滇君皮笑肉不笑:“哦,何谓得?何谓失?”

    嘉王淡然一笑,手指担架:“小王为了君上,已经拿下知乐。这对于君上,是否一得?小王为了君上,得罪龙妖,偏生龙妖狡诈至极,小王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再不能偏安西蜀。这对于小王,是否一失?”

    滇君眼望担架上命悬一线的知乐,只觉多年心病,瞬间根除,不由满面喜色:“有劳王爷!”

    不料方去了一忧,再看一眼嘉王,更觉大敌当前,半分不能怠慢:“嘉王强悍,留在身边,难免养虎为患;倘若卸磨杀驴,万一不成,引火烧身;放虎归山,更是后患不穷。”

    不过顷刻之间,肚里徘徊千百遍,算尽了满腹机关,却不能当机立断。

    一番踌躇,抛出缓兵之计:“王爷文成武德,何必多虑?王爷通天彻地,再有寡人相助,何愁东山再起?”

    嘉王更无悲色,且能笑口常开:“小王虽有一失,却也有一得,不敢独占,献与君上。”

    言毕,嘉王笑看旁侧心腹。一人当即站出,恭恭敬敬献上一副画轴。

    滇君心知嘉王乃天下富豪,他若献宝,自是不同凡响,急令人接过。小心翼翼翻展开来,向上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但见此画,纵两尺,横三丈,当真是绝世珍品:

    千里江山,雄伟壮观;远山近水,美不胜收;山村野市,秀丽多姿,人物如蚁,休养生息;渔艇客舟,无所不有;翔空飞鸟,翩翩笑傲;水天交接,天光一色;生动活泼;轻重浓淡,生动活脱。

    嘉王手捻长髯,满面陪笑:“君上,此乃北宋王希孟传世之作《千里江山图》,当真是“一点一画,均无败笔;一细一毫,无不精心”。外臣将它送与君上,预祝君上万里江山一统,千年华夏尽收囊中!”

    此画滇君最爱看,此言滇君最爱听,只觉大喜过望,兔死狗烹之心淡化:“王爷有此心,寡人感激不尽。”

    急忙将此画笑纳,正欲处置知乐,嘉王又是上前一步,躬身一礼:“启禀君上,小王还有一物献上。”

    滇君大有喜出望外之感,当真惊喜接连不断:“哦?还有何物?”

    说话间,嘉王又掏向袖中:“启禀君上,此乃西蜀传国玉玺,上可废蜀君,下可诛权臣。君上得了此宝,秣兵厉马,挥师西蜀,再有小王相助,平定西南,便如探囊取物!”

第一百五十七章 黄雀在后

    滇君闻言,登时喜上眉梢:“哦,此话当真?”

    他的“真”字尚未出口,但见白影一闪,快如白驹过隙,只一眨眼便已飞到他身边。

    两旁侍卫根本不及上前,滇君只觉狂风陡起,已被嘉王拿住脉门,登时浑身酸软。

    滇君一片窒息,几不能语:“你……你……你……,意欲何为?”

    再看嘉王,向面上一抹,便除掉一张面具,登时一张脸再无皱纹,更无长髯,而是眉目如画,英俊无匹。

    滇君看过之后,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尔……乃……何……人……?”

    阿龙微微一笑:“在下不是别人,正是君上念念不忘的龙帆!”

    忽闻臭气扑鼻,却是滇君吓得大小便失禁:“龙……龙……龙……帆……!大……大……大……胆!”

    两旁御前侍卫眼见不好,各亮刀剑,不顾性命,向上直闯。

    阿龙双目炯炯,森然欲杀人:“尔等但凡轻举妄动,我便要了你们君上性命!”

    众侍卫早知龙帆大名,见此情景,闻听此言,都是不知所措。

    便在愣神之功,担架上的知乐飞身而起,刹那之间,“崇圣神剑”纵横,猛如风雷,大有气壮山河之势。

    扮成嘉王心腹的“十八勇士”,更是快如闪电,拳脚齐出。过不片刻,殿上侍卫,便被制服。

    两旁妃嫔、宫人眼见大势已去,纷纷作鸟兽散。

    阿龙大喝一声:“尔等待在当地!不得少动!”

    众人心知平素擅长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再也无效,只好拿出最后绝招,听话认命,跪地求饶,以求自保。

    阿龙眼见战局得控,看看龙书案,又看看滇君,连连摇头:“君上身为一国之君,只知沉湎女色、丹青、书法,疏斥正士,狎近奸谀,以至于不思远忧,大难临头。这大好滇黔,几至败家。”

    滇君屎尿不禁,浑身乱颤:“龙帆,这又与你何干?”

    阿龙淡然一笑:“怎不相干?君上满口喷粪,臭气熏天!君上联合北鞑,勾结东吴,为害西南!龙某若容你肆无忌惮,我千年蜀滇黔,岂非都要因你毁于一旦?”

    滇君惊吓无极,求助两侧,一眼看到知乐,更是怒不可遏:“乐弟,连你也助纣为虐,想要弑君谋反不成?”

    知乐数十年受他欺压暗算,事已至此,早已面色不善:“君兄,此言差矣!知乐从来不想骨

    肉相残,奈何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毁掉滇黔。”

    眼见知乐铁了心和自己对着干,滇君又惊又怒:“龙妖!寡人知你野心勃勃,想要吞并西南,所以才花言巧语,诱骗我之亲弟,图谋反叛!”

    看向知乐,口中急道:“乐弟,龙妖狼子野心,离间你我!你若听他挑拨,引狼入室,必是后患无穷,咱们滇黔定要亡国!”

    阿龙微微一笑:“乐王弘毅宽厚,知人待士,机权干略,古今之盛轨也,英雄之大器焉。俗话说,知时务者为俊杰,只要君上让贤,龙某就敢保证,君上后半生高枕无忧。”

    滇君登时气的浑身发抖:“我之君位,受命于天,传自先君,你一个乱臣贼子,也敢干涉我滇黔内政?”

    阿龙一声冷笑:“你为了君位,早已坏了良心!你篡改先君遗诏,抢夺乐王君位。你还豢养一批小人,谋害忠良。事到如今,滇黔每况愈下,你不思治国理政,还勾结外贼,坏我蜀滇黔,分裂大西南!”

    滇君被戳穿往事,登时失去理智,歇斯底里,声嘶力竭:“一派胡言!无稽之谈!”

    知乐面色凛然,从袖中掏出一物:“君兄,此乃父君当年的遗诏,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滇君之位,本该位于知乐!君兄如何抵赖?”

    滇君闻言,向知乐望去,但见他展开一张黄色绫锦,两端有玉轴,两侧隐着祥云瑞鹤。由右至左,墨笔楷书,龙飞凤舞,中间接缝处钤“滇君之宝玺”,更显富丽堂皇。

    滇君本就做贼心虚,再看对方神色,心知不会有假,手指知乐,无从反驳,哆哆嗦嗦,半晌方说:“亏你是我亲弟!枉我多年爱你护你!胆敢犯上忤逆!”

    阿龙昂首挺胸,大义凛然:“君上倘若忘了旧情,龙某不惮再次提醒!当年北鞑入侵,乐王协助先君抗鞑。鞑军猛不可当,先君不幸阵亡,临终之前,立乐王为储君。数年后,为滇黔复国,乐王舍生忘死,龙某亦奉上绵薄之力。不料就在乐王拼杀复国之际,君上不仁不义,篡改先君遗命,自立为君!”

    知乐念及往事,悲愤难忍,更不留情:“君兄为君,知乐为臣,既成事实,知乐已经认命。岂料君兄得寸进尺,数次欲置知乐于死地!”

    滇君多年老底被揭穿,心下无数个转念:“事到如今,再无回旋余地。当真是禅位也是死,不禅位亦死!”心知死到临头,无路可走,豪情陡生:“尔等为夺君位,篡权辱国,伪造先君遗诏,寡人

    便是万死,绝不屈从!”

    滇君此言,说得铿锵有力,反而让人生出少许敬意。

    阿龙正欲发话,忽闻一阵荷香,淡淡的,暖暖的,柔柔的,这让他瞬间想起心上之人,不禁心荆迷乱,爱意横生。

    便在这恍惚的刹那间,只觉恶风不善。幸而阿龙反应如神,右手带着滇君,飞身而起,左手“劈风神掌”迅猛出击。

    人在半空,便知三把长剑,奔如飞箭,风云突变,直击他后心、两肋、下盘,剑招凌厉无极,剑法快的不可思议。

    阿龙更觉触目惊心:“怎么,来人所施展的,并非滇黔武功!绝非滇君心腹!却是何人?”

    脚下更不怠慢,纵身腾跃,撤身如电,躲过致命连环三剑,定睛一看,却是一白、两黑三个蒙面少年。

    为首的白衣少年,身影一飘,衣袖微摆,已是跃身上前,陡然“刷”的一剑,疾刺阿龙咽喉。这一剑刺得快极,快的令人难以置信。若非阿龙武功绝顶,立即便会利剑穿喉。

    阿龙登时大惊:“他出手的瞬间,急如霹雳,迅如雷霆,正是“霹雳神功”的要招“电闪雷鸣”。”

    疑惑间,飘身形斜掠而避,“霹雳剑气”擦肩而过。

    白衣少年虽说年纪轻轻,“霹雳神功”却超凡脱俗,两击不中,深觉诧异,更不怠慢,抢步上前,一招“迅电流光”,“霹雳神剑”夺命来袭!

    大敌当前,阿龙更不轻易出手,而是施展绝顶轻功,左躲右闪,观敌破绽。三招过后,了然于胸:“他的“霹雳神功”乃南虞武术国学。只是,他剑气中因何夹杂了“劈风真气”?”

    越想越是惊诧无极:“师尊纵横天下,周游列国,与名门望派交流匪浅,“劈风神功”传到南虞,倒也情有可原。只是此人小小年纪,神功却练得炉火纯青,定是“劈风派”嫡系。畅谈当今之世,“劈风神功”传人,只剩我和师兄。难道他与师兄,大有渊源?”

    人在空中,无数个转念,再仔细向少年望去:一头黑发,飞扬飘逸;一双剑眉,英挺刚毅;尤其是一双星眸,璀璨如星,精光乍现。少年老成中,掩饰不住桀骜不驯,放荡不羁。

    阿龙更是满腹惊疑:“观他身法身形,与青荷何其神似!与师兄又是何其神似?”如此两人,一个是今日的挚爱,一个是昔日的至亲。

    念及于此,口中不由自主,一声惊呼:“虞君是尔何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霹雳神剑

    白衣少年一声冷笑:“龙帆!你欲称霸西南,不惜祸乱滇黔!是否你自己心里有鬼,便对整个天下疑神疑鬼?”

    便在此时,两个黑衣少年,眼见阿龙武功深不可测,唯恐白衣少年有失,各从两翼纵扑:“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刹那之间,双剑齐出,招法精妙,时空时明,虚实不定,变幻无穷。www.uu234.ccwww.uu234.cc

    如此一来,三少年前后夹击,里应外合,迅如风雷,急如飞电。

    阿龙也不硬打硬拼,只是施展“追星赶月”,飘过剑锋,躲过剑雨。与此同时,随手一掌,直击白衣少年,只为擒贼擒王。

    不料白衣少年虽是年轻,却极其聪颖,一矮身形,就地一扑,陡然又是跃身,半空中一个急旋,“霹雳神剑”迅雷逆转。

    便在此时,身后又是疾风烈烈,伴随两声长啸,两黑衣少年长剑凌空,剑气纵横。

    阿龙登时心惊:“此二人分明是“空明派”传人,深悉“空、明”真谛,将“空之变、明之巧”,蕴藏武学之中,可谓“万物因缘生,空明自虚幻”,“自性空无”、“幻相生明”。旨在“诱敌深入,以明取巧,以空制奇”!”

    越打越是称奇:“空明武功,以“千变万化,快慢相兼,刚柔相含,精益求精”见长。“空”,即指变化,没有固定、没有停止、总在变化;“明”,即为证菩提,度化众生,随缘而学,不断精进,资历圆满,大乘救世。时至今日,“空明神功”,经过千百年锤炼,精益求精,已是别具一格。”

    一个转念,陡然又想起在东吴蒹城相遇的那个“空明派”黑衣大汉,舞起剑来,便是气吞江河,空明有声。两少年与他相貌虽是迥异,武功却是如出一辙。

    眼见“霹雳神剑”、“四空五明”猛不可当,阿龙更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急将滇君抛向一角,瞅准武功略弱的那个黑衣少年,一招“乘风破浪”,猛然辟出“劈风神掌”。

    阿龙神掌了得,掌未到,风先至,风行电掣,迅猛已极。黑衣少年的长剑,登时受掌风激荡,收势不住,向另一个少年击去,刹那之间,两剑相撞,苍凉作响,久久不绝。

    不过是在眨眼之间,场上已是杀成一片。

    知乐如何了得?登时醒转,方欲飞身上前救急,忽见红云乍现,一个披纱蒙面女子,盈盈飘来,但见袅袅婷婷一只荷,双眸璀璨亮如星,不是青荷,却是哪个?

    知乐望着她一双大眼,惊骇连连:“荷

    姑娘,你怎也来以身犯险?”

    青荷盈盈一笑:“我因何不能来?你难道不知?越是危险,越是好玩!”陡然飞身而起,动如飘风,出手如电,快的人头晕目眩。

    恍惚之中,知乐根本未看清她如何动作,大手便被她柔软的小手一拂,只觉心荆一荡,遗诏便不在手中!

    青荷得了遗诏,飞身便走。

    知乐不敢置信,更是心急如焚,不容她缓势脱身,紧跟着扑落:“荷姑娘!遗诏非同小可!岂能随意耍玩?”

    说话之间,“崇圣神剑”向她双腿疾劈,只想一招制敌,抢回遗诏。

    不料,青荷全然不似平日,武功根本深不可测!但见她左足点地,立即向前纵出,一飘丈远,也不向后看,只是随手向后一挥,“霹雳神掌”急如飘雨。

    她这一招,看似轻描淡写,却是打的无极精妙,完全出乎知乐意料。

    知乐只觉巨力袭来,如同排山倒海,更是大惊失色:“她的功力,根本不逊于我!”

    “十八勇士”更不怠慢,纷纷抢上,怎料不及近前,半空中一道灰影陡现,飞出个灰衣少年。

    此人犹如神兵天降:“哪里来的蜀兵,也敢到颠黔之地撒野?”一落身形,便暴起疾进,左掌一晃,右剑辟出,已是疾攻而上。刹那之间,“轩辕剑”闪出数道光圈,裹挟着急闪骇电,势如风雷,实难闪挡!

    “十八勇士”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在黑衣少年的剑气冲荡之下,居然纷纷倒退,登时七零八落,七倒八歪,根本难以招架。

    殿上恶战,愈演愈烈,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搏击之声,振聋发聩,乱作一团。

    阿龙前后受袭,更是心急如焚;“不过瞬间,五大高手斗现,都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个个神出鬼没!”

    虽是如此,更是处乱不惊,审时度势,借势借风,直取为首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眼见阿龙以一敌三,不露败绩。心知今日所遇,实乃生平未见的强敌,只要给他稍加喘息,己方立时性命不保。当即更不怠慢,“刷刷刷刷”连刺四剑,快如急雨,旨在以攻为守,攻敌之所不得不救。

    阿龙眼见他剑如雨下,勇往直前,急如霹雳闪电,神剑破风之声,甚是凌厉。倘若硬挡,自是两败俱伤。

    当下心思急转,“劈风神掌”急舞,破风弹风,但听苍凉一声,“霹雳神剑”受掌风所迫,便与“空明神剑”相格。

    不料白衣少年心思灵巧,更会转败为胜,借力“空明神剑”,向后急飘。

    两黑衣少年更不怠慢,各自使出“四大皆空”剑法,一个“鹰击长空”,势如奔雷;一个“空穴来风”,变幻无穷。

    阿龙一提真气,就着空明剑气,陡然纵跃,瞬间避开致命三击。

    敌人更不懈怠,迅如飘风,三剑出击。霹雳剑法精妙快疾;空明剑法变化奇幻。

    眼见寒光闪闪,凶锐无极,阿龙一声暴喝:“尔等究竟何人,胆敢祸乱“苍洱宫”?”陡然跃起,一招“霹雳惊魂”,神掌疾挥,霹雳剑风势不可挡。

    三少年闪身急避,白衣少年突然出人意表,霹雳神剑挥至半空之中,却骤然急停:“我乃天下之人,自然要管天下不平之事!”

    原来他心思聪颖,早已看出阿龙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但见他说话之间,右腿轻飘飘一拨一勾,剑未到,腿先至。

    另外两个黑衣少年,与他甚能心有灵犀,便如施展魔法一般,身形前翻后转,左跃右纵,似是从四面八方,向阿龙进攻!

    阿龙眼见三少年剑法精湛,招法变幻,难以取胜,更怕夜长梦多,心中暗想:“不如破风弹风,以柔克刚,以变治变。”

    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阿龙出其不意,一招“劈风三破”,神掌挥出,继而飞旋,施展“劈风之术”,破、绕、卷,引、牵、弹,三剑登时逆转。

    阿龙单凭一只肉掌,竟能拨得三剑直荡开去,而且周身竟无半分破绽,武功之高,当真不可思议。

    白衣少年只觉形势危急,更不容阿龙喘息,当即大喝一声:“龙帆!看剑!”“霹雳神剑”当头直砍。

    阿龙心下一惊,掌风出击,挡住来剑。

    突见白影急闪,寒光暴涨,却是白衣少年将“霹雳神剑”颤动急刺,直取自己双眼。

    阿龙骇异之余,劈风神掌便如疾风骤雨,激荡长空。

    白衣少年眼见情势不对,剑招又变,一挺长剑,“霹雳神功”夹杂“劈风神功”,如游龙般翻转,如飓风般盘旋。旁侧两少年更不怠慢,左右并进,前后助推。

    三大高手联合出击,长剑上都是贯注了雄劲的内力,登时风声大作,闪电袭来,势道何等厉害?

    阿龙又是何等身手?在三人长剑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身形飘忽来去,更是如鬼如魅,不发半点声息。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割袍断义

    三人剑锋总是与阿龙身体差着寸许不到,却是伤不到他半根毫毛。

    阿龙身子越转越快,犹似一朵白云炫来炫去,十数个回合,竟无半分败绩。

    斗到酣处,猛听得功力最弱的黑衣少年大叫一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长剑落地,一只手按住手臂,却是被阿龙掌风带动长剑,刺伤左臂。

    黑衣少年倒是硬汉,忍痛跃起身形,便见滇君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昏君!当年湔渡妖后,串通三国败类,陷害我父!你便是帮凶之一!你既祸国殃民,又恶贯满盈,留着又有何用?”

    言未毕,长剑骇电出击,阿龙、知乐正在鏖战,根本不能救急。

    滇君虽是擅长丹青,却全然不会武功,只觉前心剧痛,身子一颤,双腿发软,身子便扑倒在地。低头一看,不敢置信:一柄长剑已经插入前心。

    黑衣少年此举,吓得满殿之人同时惊呼。

    白衣少年回头相望,遗诏已经到手,滇君已经丧命,只觉大功告成,口中一声冷笑:“恭喜龙大将军!祝你除了滇黔一祸,西南百姓都会感恩戴德!”

    言毕,顺势抛出一物,登时大殿之上云烟四起,乌烟瘴气,不辨东西。

    众人只觉烟雾辛辣呛鼻,又是疯狂流泪又是狂打喷嚏,都是惊骇无极,待到云烟渐去,五个少年都已不见踪迹。

    回看滇君,胸口鲜血狂涌,伤势极重,眼看再也活不成。

    知乐见状,飞扑上前,将滇君抱在怀中,痛彻心扉,跌坐在地,痛哭失声:“君兄!”

    此情此景,超出阿龙预料。他只想助知乐上位,造福一方百姓,促进蜀滇黔联盟,不期意外陡生,滇君因此性命。

    事已至此,唯有极尽安抚,极力挽回:“乐兄,节哀顺变!”

    岂料不说还好,知乐怀抱滇君,伤心过度,心智大失,手指阿龙,声泪俱下:“节哀顺变!君兄已死,要我如何节哀?如何顺变?”

    阿龙低下头去,也不分辨,心中自劝:“知乐素来重情重义,颇有阮籍之风。今日如此丧亲,自是痛不欲生。我本已防护不周,又与他亲如兄弟,不如任他发泄指责。”

    知乐伤心到了极处,一口鲜血急喷而出:“自从北鞑入侵,我便只剩君兄一个亲人!我宁愿不做滇君,不要性命,也不愿失去君兄!”

    阿龙真心忏悔:“乐兄,我也失去过亲人

    ,你的心情,阿龙感同身受。事出意外,确是阿龙之过。”

    知乐满腔悲愤:“何谓意外?本是多事之秋,偏偏你又和我纠缠不清!还假意好心,向我无数次保证,定能保住君兄性命!事到如今,没了君兄,权势于我何用?高位于我何用?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龙悔之不及:“乐兄,阿龙实在始料不及。事已至此,还请乐兄眷顾滇黔苍生,一切以大局为重。”

    不料知乐不听则以,闻听此言,冷笑不止:“龙大将军通天彻地,怎会始料不及?依我之见,恰恰相反,你步步为营,精准计算,一切都在你的谋划之中!”

    阿龙闻言大惊:“乐兄,你我亲如兄弟,如何胡乱猜疑?”

    知乐看向阿龙,怒目横眉:“方才抢走遗诏之人,你当是谁?便是披着纱,便是蒙着面,就想蒙骗于我!她是你龙大将军至亲至近的龙小夫人!我真是傻瓜!我悔不当初!我只当你那龙小夫人楚楚可怜,处处维护!她武功绝顶,奸诈无极!哪里需要我的保护?”

    阿龙大惊失色:“乐兄此话当真?怎可能是她?”

    实际上,方才青荷现身,阿龙虽在打斗,却能闻到荷香,更用眼角余光,扫见一道红影,已经疑似那是心上人。如今知乐说的斩钉截铁,更加坚信不疑:“真真意料不到!出卖我的居然是我至亲至爱的枕边人!

    也是啊,我出使滇黔,如此机密,只有她和卓云知晓,只有她可能联合劲敌。只是,她究竟出于何种目的?

    对了,她既是鞑人,又是虞人,这双重身份,已经注定与我势不两立!我居然傻到和她推心置腹!期望和她化敌为友!

    如今倒好,遭了报应,毁了联盟,伤了兄弟!实在是我愚不可及,作茧自缚!”

    阿龙正自悔不当初,知乐又是连声痛骂:“非但如此,你又联合同谋,上演苦肉计!你以为我痴我呆,看不出来?你那同谋,更是你“劈风派”同门!”

    阿龙含悲饮恨,百口莫辩:“那白衣少年乃南虞“霹雳派”门下,虽与我大有渊源,却非同门同派!”

    知乐悲愤难忍,固执己见:“你害死我君兄,只为让我名不正、言不顺,做个傀儡滇君!只为让我认贼为亲,受你摆布!”

    不及阿龙再行分辨,知乐突然右掌一挥,左臂袍袖立断。手指地上断袖,声色俱厉:“知乐与你割袍断义!再不愿听你花言巧语!从今日起

    ,你只要靠近大理,我便不念旧情,一剑杀了你!”

    阿龙闻言神色惨然:“乐兄,你容不下阿龙也罢,难道还容不下蜀滇黔千年友邦之情义?千年以来,咱们蜀滇黔都是一家,更是同仇敌忾,千万不要因为阿龙一人,坏了蜀滇黔大局!”

    知乐咬牙切齿:“休要与我再提“情义”二字!你只对你的西蜀才是有情有义!你让知乐失去君兄,背上杀兄弑君的骂名!”

    阿龙诚心诚意:“乐兄若是有气,阿龙甘愿受罚,只求乐兄谅解,更以滇黔苍生为重!”

    知乐当机立断:“知乐今日明言,宁愿一死,不做滇君!君兄还有幼子,知乐自会辅之为君,匡扶滇黔,决不会唯你命是从!”

    阿龙诚心劝解:“乐兄难道不知?幼子当国,不利社稷。”

    知乐声泪俱下:“你曾与我有恩,数次舍命相救。我也知你一颗心执念西南,虽是如此,知乐至多不与你为仇,绝不会与你为友!”

    阿龙闻言心如刀绞,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再也无济于事。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含悲饮恨,率“十八勇士”退出大殿。

    眼见功亏一篑,念起青荷,心下痛极,更是恨极:“是我小看了她!为了骗取我的怜惜,她故意对我的剑气不避不躲;为了骗取我的宠爱,她不惜千里迢迢爬上我的床!”

    转念又想,更是痛恨自己:“我也是又痴又傻,不可救药!她若身受重伤,又无人相帮,如何逃出大狱?如何应付“三相”?如何在蜀玉宫如鱼得水?她为了本国之利,坏我西南联盟,当真铤而走险,算尽机关,不择手段!我还痴心妄想,对她满心眷恋!”

    话说青荷,一早摆脱幽幽梦境,除了吃惊便是吃惊:“从前每每睡醒,都是天光大亮,今日为何晦暗无光?”

    抬起柔夷,蜀锦被触手可及,轻飘飘,暖洋洋。她顾不上沉湎温柔乡,劈手掀被,一跃而起,更是大吃一惊!

    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竟然又被人剥了个精光!

    尽管身侧无人,还是忙不迭钻回锦被。六神无主,茫然四顾,更是不可置信:“天哪,此地竟然是一间地牢!无声无息,一片死寂!无门无窗,不见光芒!”

    震惊过后,这才看见床头备有新衣,地上备有新靴。抖开一看,倒是全套,连小姑娘的贴身心衣,都准备齐当。她费劲巴力,穿戴整齐,不大不小正合身。奇哉!怪哉!

第一百六十章 断袖之难

    借着墙壁上的化石灯,仔细打量地牢,一床一桌一凳而已。www.uu234.cc除此之外,桌上还摆着一锭小小的银两,分明是自己从前的私藏。

    她看得一头雾水:“这是我从前的宝贝,只是没有玉笛、玉扳和弹弓。”

    玉笛和玉扳虽是价值连城,她却毫不上心,只是关心弹弓:“定是前日营救阿斌之时,丢在五鲤湖畔。”想到弹弓明珠投暗,心下黯然:“我须先找回弹弓,再回南虞。”

    仔细再看,桌上还有一册书卷,封面写着四个大字:《劈风心法》。

    登时,她惊得目瞪口呆,骇的毛骨悚然:“劈风心法?自不用说,我又遭了“飞龙在天”暗算。”

    慌急中,她上蹿下跳,左穿右绕,依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登时,更觉寒气侵袭,热浪攻心,寒热交织,痛不可抑,恨不可当。

    痛到极致,怒到极点,陡然又冷静下来:“起码我还活着!活着就好!何必愤怒?何必伤心?”

    忽闻脚步之声,由远及近,到了头顶正中,便戛然而止。不一刻,又听地板青砖挪移,天花板一洞斗现。

    眼望孔洞,两尺见方,她不由心下暗想:“倘若跃将上去,双手攀住方孔边缘,说不定就能虎口逃生。”

    仔细打量,又连连摇头:“方孔又被铁栏杆阻隔,如何出的去?”

    正在焦虑不安,铁栏杆猛然开启,可惜又急速闭合。一开一合间,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一双宽大结实的手,徐徐顺下一只小小竹篮。

    青荷早已忍无可忍,大声疾呼:“你是何人?放我出去!”

    便在此时,一个洪亮的男声,响在天花板上:“小夫人莫急,不妨先用早膳。”

    听他声音,观他相貌,极似昨日墙倒屋摧之时,提醒自己跃树逃生的男子。细细一想,恍然大悟:“哦,对了,他是阿黑,还是丘山故友,却也为虎作伥。”

    阿黑在上,却是毕恭毕敬:“此乃大将军特意嘱咐小人给小夫人做的米粥、小菜、点心。大将军说,请小夫人耐心等待数日,待大将军顺利回归,小夫人自能重见天日!”

    青荷闻听此言,惶恐无限:“谁是小夫人?谁是大将军?便是他大我小,岂能以大欺小,随意囚禁!”

    阿黑的声音,比青荷还诚惶诚恐:“小夫人怎能相忘?大将军可是小夫人夫君!日日照拂,夜夜宠爱。更是嘱咐小人,每日送上三餐,不可轻慢。”

    他一会儿“小人”、一会儿“小夫人”,如同绕口令,纠缠不清。青荷怒从心头起:“我不管什么小人、小夫人!你赶紧速速放人!”

    阿黑却充耳不闻,只顾嗦不停:“小夫人,角落有浣洗室,桌上有各类书籍。小夫人但有何求,只管吩咐小人。大将军还说,小夫人太过机警,不让小人随意搭话。小夫人自便,小人先行告退。”

    嗦完毕,又听青砖挪移,头顶方孔便被彻底堵死。于是,消失了最后一缕日光,留下无尽黑暗。

    耳闻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的那颗心越沉越孤单。

    她哪里有心思用篮中早膳?只顾惊疑不断,仇恨无边:“可恨“飞龙在天”,因何不痛痛快快,杀我灭口?反而欺我成瘾,不嫌麻烦?”

    敌人故弄玄虚,她百思不解,陡然又想起昨日“三相”之言:“我王留着她,只为对付昏君和“龙妖”。”自不必说,龙妖便是“飞龙在天”!

    嘉王难道大脑进水,小脑被夹?我哪有如此高价?也罢,幸亏他脑子被夹,我又能多活几日!既然又能多活几日,就该想方设法,逃出生天!

    一想到奔逃,更是恨恨不已:“我在西蜀,如同过街老鼠,总是被人喊打,皆因武功不济!倘若有姐姐一半刻苦,练就她一半神功,怎会沦落至此?事到如今,要想活命,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练功!”

    念及于此,默练“蒹霞神功”,勤奋的史无前例,一心想将体内四处乱窜的冰寒、风暴、炙烤真气,理清头绪。

    哪料到,练来练去,却因双毒在身,一无所成:忽而僵如铁石,忽而冷如坚冰,忽而火烧火燎,忽而大汗淋漓。奋斗半晌,只觉不得要领。不是此消彼长,无头无绪;便是此下彼上,错乱交替。总之,甚不得法,欲速不达。

    苦思冥想,终有所得:“昨日梦中,“飞龙在天”似乎运用劈风神功,将我各路真气,徐徐诱导,吸纳融合。我绝不能心急,必须循序渐进。“蒹霞神功”主张以其善下之,做为百谷之王;“劈风神功”倡导随意随行,融会贯通。既然如此,我何不将“蒹霞神功”中的呼吸、吐纳之法,劈风神功中的运气、调息之法,融在一处,试上一试?”

    为了活命,有生以来,从未这般发愤图强,接连数日,都是练得废寝忘食。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疼痛渐缓,冷热渐调,呼吸渐稳,真气渐匀。越练越是得心应手,越练越是神清

    志明,不由喜出望外。

    只是,她生性顽皮,地牢暗无天日,哪里呆得下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只觉身上已有纾解,又开始苦心孤诣,思虑脱逃之策。

    数日观察,终下定论:“阿黑按时送上三餐,每日送餐之前,都是先悄悄揭开地板,再打开铁栏杆。我只要在开栏的刹那间,抓紧时机,飞身而起,便有望地牢逃生。只是阿黑警惕性极高,动作奇快,与他对抗,难度极大。”

    几番斟酌损益,这日晚膳之际,她提前一刻钟,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一般,抬着头,瞪着眼,目不转睛,紧盯头顶方孔,伺机而动。

    果不其然,头顶如期传来脚步声,青砖如期挪移,又听“吱丫”一声做响,铁栏杆如期开启。

    青荷大喜过望,抓住唯一的瞬间,一个旱地拔葱,飞身跃起,人在半空,双手攀住方孔边沿。

    哪料到,阿黑反应神速,眼见一道身影如同电射,心知定是青荷,惊骇无极,出手如电,铁栏杆迅疾合拢。

    青荷万万没有料到,阿黑不过是个家仆,居然身负绝世武功,而且是惊世骇俗的“劈风神功”!

    她一颗小脑袋,刚刚探出来,眼见铁栏杆急速关闭,唯恐被拍成肉泥,无限惊急,左手撑住孔沿,右臂拼命抵挡。

    阿黑猝不及防,幸而应变如神,气运丹田,拼命回撤。虽是如此,铁栏杆还是收势不住,砸向她的右臂。

    青荷只觉疼的钻心,一声惊呼,眼泪簌簌不止。

    阿黑见状大急,第一时间掀开铁栏杆,声音满满的都是关切:“小夫人,有没有伤到你?”

    虽有切肤之痛,青荷却是逃命要紧,哪有功夫哭诉委屈?眼见阿黑关心则乱,再不为仇作对,不由心下窃喜,左手一撑孔沿,右手奋力一推,身子腾空而起,瞬间就落在地板之上。

    阿黑大急,不顾一切,急扯青荷左袖。

    青荷奋不顾身,倾力一挣,但听“嗤啦”一声,衣帛尽裂。

    青荷终得脱袖而走,幸而阿黑怜香惜玉,手下留情,眼见她舍死忘生,双足腾空,奋力前冲,再不忍心用强。

    如此一个犹豫,便被她逃出门去。

    青荷终得自由,哪里还敢逗留?双足一落地,又是气运丹田,腾空而起,几个起落,旋风一般,飞出楼宇。

    刚刚跃至院中,却听身后阿黑一声惊呼:“小夫人,多加小心!”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痴你怨

    刹那之间,“枫叶铲”裹挟着凛凛寒气,霹雳骇电一般席卷而至。www.uu234.cc

    “赤枫子”打起青荷,可不像对付寒开夫人那般手软,根本就是招招狠绝,式式逼命。

    青荷前功尽弃,更是悲愤已极:“恶人皮厚,射他不透,踢他不走,堇茶危急,如何营救?”

    只斗了数个回合,青荷便已黔驴技穷,招架不住。更觉气息不调,寒毒、热气乱窜,惊恐无限,心中暗道:“不行,必须速速逃离!否则,小命休矣!”

    腾跳翻转,欲行旋身撤步,向山下逃窜,却已来不及。耳听“枫叶铲”裹着冰霜,狂风暴雨一般拍向后背,只觉自身犹如一片霜打的枫叶,饱受寒风啸雪洗礼。

    她无可奈何,就地飞扑,就势一滚,顺手抓过一把石子,连珠炮般,奋力飞射!

    不料“赤枫子”早有防备,再不上当,眼见石弹来袭,根本无所畏惧,飞身而起,寒铲相格。

    月光下,“赤枫子”脸色赤红,青筋暴跳,甚是可怖,不住口怒骂:“小妖精,今日老子送你归西!”

    说话之间,“枫叶铲”威猛至极,狂风扫落叶般拍出。

    哪料到,拍至一半,忽闻风声鹤唳,数枚暗器飞射“赤枫子”。他登时神色大变,满面肃然,撤身收势,横铲绝立,大喝一声:“龙妖!放马过来!老子不怕你!”

    言未毕,腾身而起,飞扑而去。一把“枫叶铲”,更是向竹从夺命狂劈。

    青荷晕头转向,环顾四周,只觉寂静无人,只觉匪夷所思:“他方才还如狼似虎,怎么转瞬间便草木皆兵?难道因中了劈风剑气,走火入魔?”

    再看“赤枫子”深入竹从,“枫叶铲”愈舞愈狂,犹如狂怒的赤链蛇,喷发出阴毒的戾气。他那脸色,由赤红变成铁青,由铁青变得惨白。

    青荷不明就里,满心窃喜:“真真否极泰来,“赤枫子”果然身受重伤,适才又运功格斗,想是意乱情迷。我不速逃,更待何时?”

    念及于此,一跃而起,抱起昏迷不醒的寒开夫人,飞下山去。

    一路奔逃,手足冰凉,心头滚烫,惊恐万状,心下暗想:““峨眉三相”猛于虎,“赤碧二子”更可怖,我身有双毒,寒开夫人命在旦夕,唯有奔回茶坊,或许能求助雨晴姑姑。”

    怀抱寒开夫人,不知是被“赤碧二子”吓破胆,还是对未来忐忑不安,只觉体内冰寒、风暴、炙烤之气此起彼伏,奔逃之路,跟斗无数。

    寒开夫人虽是昏迷不醒,依然被摔得痛不可当,咬牙切齿,连声怒骂:“寒开!恶贼!我便是变身恶鬼,也不会与你殊路同归!”

    青荷登时悲天悯人:“嫁个恶夫君,生生把美人变成恶鬼。为今之计,定要再嫁一回,或许有望将恶鬼变回美人。”

    方才一番打斗,耗尽真气,激发寒毒,只觉排山倒海的冰霜,奔涌自四面八方,眼见便将她淹没。强忍战栗和恐惧,沿着崎岖隐蔽的小路,跌跌撞撞,亡命奔逃。

    就这般,倒下去,爬起来;爬起来,倒下去,也不知多少次反复。

    迷迷糊糊,又是跌倒在竹从挣扎不起,正欲昏昏入睡,忽听远处有“”之声,侧耳倾听,又有两人窃窃私语,细细再听,却已万籁无声。

    正自惊疑,便听身后一人脚步声渐行渐近,只是他奔得甚急,没有发现自己,便向前奔去。

    不一刻,便闻那人一声低呼,声音甚是熟悉:“叮咚,天色这么晚,你怎么在外面?”

    青荷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当即醒转,仔细分辨:“说话之人,好似阿黑!”

    念及如此,更是毛骨悚然:“他可是效忠“飞龙在天”,深更半夜,来此茶山,是为何故?这还用说?自然是为了捉拿于我。”

    转念又想,心下透亮:“方才“赤枫子”疑心龙妖再现,惊吓之余,心智大乱。实际上何来龙妖?定是阿黑施展“劈风神功”,狂射“追风菱针”,以假乱真,打退恶人。如此算来,阿黑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念及于此,不由对阿黑满心感激。

    不料便在此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全无花态度,只有雪精神:“这是我家,我因何不能在此出现?”

    言语一出,站起两人。一个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不是叮咚却是谁?另一个身材高大,满面肃杀,只看背影,不认其人。

    阿黑却是一愣,眼见乐田与叮冬并肩,更是一怒,一声低呼:“怎么?乐田!你也在此!”

    乐田鄙夷一笑:“你能来此地,我却不能,是何道理?”

    阿黑面色陡变,就着月色也能看出,他已是阴云密布,而且怒的不轻。

    他只看叮咚,再不看乐田:“冬姑娘既然已经忘了前情,阿黑堂堂男子汉,绝不会强人所难。只是,阿黑必须告诫冬姑娘一句,天下无数好男,千万莫选乐田。”

    乐田闻言,直面阿黑,脸色铁青,怒意陡升:“你我交情素来不错,阿

    黑何出此言?”

    叮咚嗤之以鼻,冷艳孤光照寒衣:“他有官有职,有房有地。你呢?不要说你,便是你那主子,都是一贫如洗!我不爱他,难道爱你?”

    阿黑闻言,再不多话,抬腿就向茶坊走去。

    叮咚却是不依不饶,恰似经冬雪未销:“站住!茶坊可是我家,不经我这主人允许,你怎敢随便进去?”

    阿黑头也不回,更不停步。

    叮冬本想在乐田面前,好生卖弄一番爱慕者的至死不渝,却不成想,阿黑极有骨气,心里再爱,嘴上不说;更不成想,他才碰一次南墙,再不前冲,当即后撤。

    念及于此,心生怒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藏了冰寒,多了温暖:“阿黑,方才我只当你来茶坊找我,不料却有他求。既然如此,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找你家“龙小夫人”?”

    阿黑看向叮冬,收起怒意,一脸焦急:“冬姑娘可知龙小夫人身在何处?”

    叮冬一脸得意,冰雪相宜:“这个当然!”

    阿黑急道:“还请冬姑娘知无不言,小夫人究竟在哪里?”

    叮冬再无冰寒,笑意暖暖,说出的话却冷过冰霜:“我不告诉你!”

    此言一出,丑恶嘴脸,真实面目,暴露无遗。珍藏数年的倾慕,藏在心底的爱意,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阿黑只觉又痛又悔,再不相看,转身便走。

    一旁乐田察言观色,忽然发话:“阿黑,冬姑娘不肯说,我告诉你!”

    叮冬闻言,方要动怒,陡然会意:“乐田怎会知道小妖精去向?便是知道,怎会实话实说?且看他如何戏弄阿黑,替我出气!”

    阿黑更是出人意料,对乐田态度绝冷,看也不看。

    乐田疑心更起,在阿黑身后一声冷笑:“往日咱们都亲如兄弟,今日阿黑因何视我为仇敌?别和我说是因为冬姑娘,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如此小气!”

    青荷听到此地,只觉惊疑:“阿黑赌气,不是因为叮冬,却是为了谁?”

    眼见阿黑依然置之不理,乐田接踵又是一声冷笑:“阿黑,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龙小夫人,得罪了我们公主,就在方才,被我兄弟乐都,抓回公主府。我们公主脾气大,你若晚去一步,怕要一命呜呼!”

    青荷闻言,大惑不解:“乐田方才助纣为虐,帮助“三相”掘墓偷尸,现下又满口谎言,欺骗阿黑,是为何故?”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三女论战

    阿黑闻言,神色陡变,看向乐田:“此话当真?”

    乐田隐藏锋芒,神色如常,淡然一笑:“男子汉大丈夫,怎会信口雌黄?”

    阿黑双拳紧握,横眉立目,青荷离他足足数十丈,居然听到他那拳头攥的“咯吱咯吱”直响。www.uu234.cc

    眼见阿黑怒到了极点,青荷不由心生感动:“阿黑不似其主,并非冷酷无情,反是性情中人,对我何其关心?”

    念及于此,站起身形,便欲告诫阿黑:“乐田在骗人!别去公主府!”

    不料心下一急,方一起身,便头晕目眩,重摔于地,寒毒攻心,人事不省。

    阿黑一无所知,转过身形,向山下疾奔而去。

    月光下,乐田看向叮冬,陪尽小心,面色依然显得冷峻:“冬妹妹,我有要事,现下必须即刻回归,只有明日再来相陪。”

    叮冬闻言满面不悦,梨花枝上层层雪:“你才来不久,话没说完,这便就走?”

    乐田惴惴不安:“阿黑素来对我和颜悦色,今日他却面色不善,也不知究竟察觉到了什么?”

    叮冬不明就里,嗤之以鼻:“他不过是个痴汉,也能把你吓成这般?”

    乐田连连摇头:“痴汉?他主子是谁?龙帆!龙帆手下岂能养出痴汉?”

    叮冬霜雪漫天:“他便不是痴汉,也不值得你心惊胆寒!”

    乐田心事重重:“不行!此事非同小可,我和冬妹妹不好明说。稍有差错,不要说我,还会连累你的鸣夏哥哥。”

    叮冬雪色更浓:“鸣夏哥哥?前两日他不是得了君上提拔,做了禁军指挥使了么?今日怎么又换了行装,回了大缘府,做了小捕头?我一早问了数次,他却不肯说?”

    乐田一声冷笑:“这可要好好感谢龙妖!公主听得明明白白,若非龙妖暗中在君上面前使坏,鸣夏的大好前程,怎会毁于弹指一挥间?”

    言毕,不顾叮冬一脸寒霜,抬腿便走,飞身下了茶山。

    叮冬本是家中幺女,素来备受宠爱,一向更是情场得意,不料今夜连遭两人抛弃,不由怒意陡生:“一来两个都来,一走两个都走!我看你们全不上心,我更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直到叮冬怒骂着走远,青荷才幽幽醒转,抱起寒开夫人,站起身形,跌跌撞撞,奔回茶坊,闪进蜗居。

    急忙搬开下床无数茶包,将寒开夫人安置妥当,这才爬到上床,蜷缩着躺下,瞬间沉入梦乡。

    次日一早,还在睡梦之中,弄玉已经扣门而入。不及看床下,先搜寻上床,终见青荷,又惊又喜,又摇又晃:“荷妹妹!荷妹妹!快醒醒!快醒醒!你这小鬼头!我只怕你不辞而走,南虞开溜!这两日你在何处?我和丘山寻你寻的当真好苦!”

    青荷在睡梦之中,对数日行踪,说不清,道不明,心下羞惭,张了几次嘴,不知如何作答。

    便在此时,忽听弄玉一声惊问:“下床这位美人姐姐又是谁?”

    思来想去,尚且沉迷,便发出一声幽幽长叹:“弄玉姐姐,我去了何处,我不知道;美人姐姐是谁,更不知晓!”

    青荷说出此言,当即醒转,翻身下地,拉着弄玉,开始一一诉说数日离奇。

    弄玉听得冷汗涟涟:“嘉王之阴险,卓星之凶残,三相之跋扈,赤碧之刁蛮,天下罕见。荷妹妹死里逃生,实属万幸。”

    青荷念着昨日古怪,心知不好,口中急道:“我疑心卓星并未真死,更担心嘉王卷土重来,玉姐姐定要多加小心。”

    弄玉连连点头:“嘉王诡异,最善阴谋诡计,须得小心防范。”

    青荷献计献策:“为今之计,须将“三相”掘墓偷尸之事,告知姑姑。姑姑最是明大义,识大体,更能想出万全之策。”

    弄玉一番沉吟:“荷妹妹有所不知,就在前日,姑姑夫妻二人回了峨眉山万佛顶,坊内事务交给听秋、叮冬。”

    青荷闻言大急:“玉姐姐,姑姑若是不在,咱们不如速速告知聆春。”

    弄玉满面忧色:“荷妹妹方才不是说,昨日埋葬卓星之时,聆春、鸣夏都在场么?”

    青荷仔细回忆,又一番斟酌损益,才敢断言:“以我的直觉,鸣夏或许参与其中,聆春绝对不会。”

    弄玉遭过大灾大难,经过世态凉炎,从不轻下断言,略一转念,更是满心忧患:“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都在云里雾里,依然言之过早。”

    青荷陡然想起鸣夏的暴戾,更是浑身战栗:“丘山呢?他最有远见卓识,不如让他拿个主意。”

    弄玉深以为是:“他一早到天朝码头贩茶,一会儿也该回来啦。”

    青荷闻言转忧为喜,童言无忌:“玉姐姐,你不在殷府做大小姐,又跑回茶山,是不是为了丘山?”

    弄玉趴在青荷耳畔,含羞低语:“丘山看似随和,实则孤傲,怎肯寄人篱下?我若爱他,就再不能

    做什么大家闺秀,而是要一路陪他,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如今,我已将嫂子的父母双双请至殷府,帮她照顾崖生。我和丘山,便守着茶山,以茶为生,更能其乐无穷。”

    青荷微微一笑:“玉姐姐,当真料不到,你小小一个人,心胸这么大。如今苦了你,倒能便宜他。”

    大敌当前,姐妹两虽是有说有笑,依然提心吊胆。

    青荷本想回虞,又放不下弄玉,更不知如何安排寒开夫人,只好自我慰藉:“卓星虽被偷尸,嘉王与“峨眉三相”却被通缉,嘉王府又严密监管,“飞龙在天”更似不在缘城。既然如此,或许暂时无忧。”

    索性抱起了侥幸心理,决定再拖延一日。

    姐妹俩说话之间,寒开夫人已是幽幽醒转,缓缓睁开双眼,便见一双璧人,含着暖笑,护在床边。她定定相望,呆呆发愣,只当是在做梦。

    两姐妹急忙上前照拂。寒开夫人半晌如梦方醒,双目含泪,梨花带雨,颤抖着嘴唇,说出第一言:“堇茶多谢两位妹妹救命之恩!”

    青荷想到她身世可怜,心中一痛,脸上一笑,急忙回礼,口中说道:“茶姐姐,不用谢。”言毕指指弄玉:“她是玉姐姐,我是荷妹妹。咱们既然共患难,日后便是知心人。”

    青荷心知堇茶命运坎坷,饮恨实多。她的身世,一概不问。更不敢和盘托出,自己害她做了寡妇。

    一边小心照拂,一边心里嘀咕:“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堇茶武功高强,聪明绝顶,倘若我不慎说错半句,堇茶拍案而起,为夫报仇,我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堇茶虽对自己的身世只字不提,却对青荷心无芥蒂,只当她是无知少女。这也不怪堇茶眼神不济。青荷越是一根筋,越能迷惑人心。

    早膳之时,堇茶面色忧戚,口中忽问:“不知吴蜀战况如何?”

    青荷被问得张口结舌,羞愧之下,急忙求救闺蜜。弄玉眼望青荷,更是面面相觑。

    两人最近都是惨遭天灾**,被杀得焦头烂额,顾不上关心大好山河。真真是“论及蜀之战,腋下直出汗。不知蜀东北,无论蜀东南”。

    眼望堇茶,青荷心中暗想:“堇茶如此关心战况,自然是为情郎。女娃生来外向,堇茶更是极品。她虽是吴人,却因父仇家恨,更因爱云及蜀,将自己划入敌国阵营。也是了,她不惜万死,也要千里寻夫,足见其爱情至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秋霜冬雪

    青荷唯恐有负茶望,当即想到丘山,不由灵机一动:“虽说他曾鬼迷心窍,崇拜“飞龙在天”,但他见多识广,每每论及蜀吴之战,都是口若悬河,热火朝天。www.uu234.cc”

    堇茶与荷、玉二女不同,堪称巾帼英雄,想到情郎这边,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不禁忧心忡忡。

    眼见堇茶伤重情切,青荷心下怜惜,登时忆起丘山往日豪言壮语,审时度势,引经据典,施展三寸不烂之舌,信口开河,将蜀国雄壮之师,威武之师,形容得天下无敌:

    “茶姐姐尽管放心,蜀国虽处劣势战局,却能未雨绸缪。如今已是完胜蜀东北,备战蜀东南,更会充分利用山重水复、峰高崖深、沟壑纵横之利,谱写四面吴歌,更能大获全胜,以少胜多。”

    堇茶闻听此言,果然眼露热切,面露欢欣。

    青荷替堇茶一喜,也和堇茶一般,把她的前夫抛到九霄云外。

    堇茶用过早膳,便向青荷、弄玉含泪告辞:“堇茶还有要事,就此别过。来日方长,但若有缘,必将回报。”

    弄玉爱屋及乌,因青荷之故,已将堇茶视为患难之交,急忙劝阻:“如今蜀国一级战备,道道险关,处处防范,你一个弱质女流,满口吴国方言,只身出门,岂非犯险?”

    青荷却不多留,更不说透:“堇茶的能为,胜我等十倍。莫要说缘城,便是蜀玉宫,也是来去自由。更何况,她身份特殊,倘若留在茶坊,被听秋、叮冬知晓,定会招惹祸端。为今之计,只盼她速速找到卓云,寻到最强靠山。一切危难,自是烟消云散。”

    堇茶满心感激,躬身一礼,再不迟疑,跃步出门。

    青荷看着堇茶背影,感慨又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卓云堇茶,原是爱囚;悲欢离合,爱恨情仇;聚少离多,云惨花愁;唯有改嫁,快乐无忧!”

    弄玉看向青荷,含着笑说:“咱们也别闲着,上山采茶去。”

    青荷本该回虞,奈何心下不舍:“穿越往事,错综复杂,我不便告诉她。家乡南虞,山高水远,此次一别,更无缘相见。不如我再陪她一日,明日再行归家。”再不犹疑,慨然相陪。

    两姐妹沿着小路,加着小心,悄悄绕到茶园最高处。此地人丁稀少,新茶却多,采茶方便,还不易暴露。

    采着采着,弄玉抬头远望,忽然满面喜色,探手指了指远处茶坊大门:“荷妹妹你看,那是钦赐的牌匾,上有君上亲笔题名:“蜀茶飘香”!”

    青荷又惊又喜:“君上如何心血来潮,赐匾茶坊?”

    弄玉眉开眼笑:“论功行赏,可要首推荷妹妹,当真居功至伟!你的采茶舞,空前绝后,让咱采茶人溢彩流光。就在前日,君上亲自打赏,御赐了蜀锦、蜀陶、蜀酒。姑姑还说,定要好生褒奖,工钱加你双倍银两。”

    青荷谦恭一笑:“君上奖的不是我,分明是你家丘山。若非他急中生智,御火烧敌,哪里那么容易击败嘉王一党?”口上说的轻松,心下却暗叫可惜:“银子银子!我正急需!姑姑偏又走,我却不能留!”

    说话之间,紫影一闪,一人再现。

    青荷一惊,细细一看,却是堇茶。只觉她面色不好,登时心下明了:“必是堇茶明察暗访,没能找到情郎,是尔大失所望。”

    堇茶望着两姐妹,脸上转忧为喜:“今日要事未办,适逢蜀吴征战,我一口东吴方言,不敢抛头露面,还要再行叨扰一天。”

    青荷笑口常开:“咱们三姐妹,又能多呆一日,自是极好。”心中更道:“堇茶重情重义,我今日善待于她,她日后定能回报弄玉。”

    弄玉虽不知青荷用心,却因爱荷成瘾,更能善待堇茶。

    就这般,三姐妹一边采茶,一边说话。

    青荷眼望闺蜜,心里哼唱着弄玉教她的西蜀民族小调《巴山夜雨》,只觉喜忧参半。

    采茶东坡下,悠然见西山。做梦想不到,灾祸近眼前。

    青荷心中唱着唱着,就听鸟儿引吭高歌。这歌声却与往日大不相同,甚是高亢,甚是凄厉。

    居高临下,放眼一望,两只大鸟儿雄赳赳、气昂昂,在空中翱翔。那鸟儿金头金颈,黄翅褐身,体型庞大,尾宽翼长,扶摇直上,奋发急飞,耀武扬威。

    青荷眼望大鸟儿,好生神往,满心喜爱,正看的发呆,忽闻山下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俯身细看,但见茶坊门口,飘出两道丽影,却是听秋、叮冬。

    两姐妹一反常态,再无往日冰寒,居然喜笑开颜,鼓掌大笑:“金翅大鹏雕!公主殿下的金翅大鹏雕!”

    美人欢笑,山下的茶民们瞬间酥倒,都是抬头仰望,恨不得变身金翅大鹏雕。

    青荷却是心跳肉跳眼皮跳,如同泥塑木雕,一声暗叫:“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片刻之间,一队人马,开向茶山。为首一个女子,金盔金甲,外罩红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青荷登时惊得手足无措,茶叶篮子瞬间落地。心中惊呼:“如此巾帼不让须眉,不是曼陀却是谁?”

    且问曼陀如何迅如风雷?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青荷的陋室之墙,取材翠竹,不光透风,甚至呼呼作响。

    收留堇茶,青荷唯恐节外生枝,本是小心提防着听秋、叮冬。哪料到,青荷道行太浅,未能知己知彼,甚至太过轻敌。

    要知道,听秋的耳朵,比茶山毛尖还尖;叮冬的眼睛,比竹海竹箭还利。

    何况数日前,青荷得了蜀君青睐,两姐妹颇为耿耿于怀。

    听秋每日念及于此,悲愤不已,心下恨极,更是萧萧秋叶送秋声:“你我领舞蜀玉宫,为茶坊赢得殊荣,万万不料,生生便宜了小妖精!”

    叮冬早已恨荷恨的千山鸟飞绝,怒荷怒的万径人踪灭:“可恨大哥,对小妖精放任自流!可叹母亲,对小妖精信任有加!这东吴妖精,只因擅长魅惑,卖乖取巧,抢了咱们的风光。非但如此,她还以怨报德,怂恿龙妖,陷害咱们鸣夏哥哥。”

    听秋冷笑一声,庭前落尽梧桐,池中凋谢芙蓉:“自作孽,不可活!蜀吴开战在即,她居然不知好歹,秘密勾结吴人!”

    叮冬眼珠一转,心生一计,雪漫巫山:“大好时机,千载难逢。何不略施手段,永绝后患?”

    听秋连连摇头,峨眉无限忧,凤眼不胜愁:“只凭你我,如何除她?不行不行!别人不说,母亲和大哥,肯定不答应。”

    叮冬冷雪冰雨,霜满天地,恨恨不已:“母亲全无防人之心,大哥更对小妖精偏听偏信。二哥倒是护着咱们,却又手无实权。”

    听秋连连皱眉,秋风秋雨秋霜摧:“二哥自上回惹祸,被大哥一顿痛骂,每见妖精,便如老鼠见猫,退避三舍。”

    叮冬一张脸,积雨浮云端,落雪漫冰川:“事到如今,要想除她,别人指望不上,只能求助公主殿下!”

    听秋闻言大喜,秋高气爽:“正是!公主讨厌异族!尤其讨厌东吴!”

    两姐妹一拍即合,一溜烟奔至公主府,找到各自情郎。

    秋、冬同时造访,“双乐”受宠若惊。

    “除荷专案组”成立,当即召开联合会议。

    秋、冬添枝加叶,将青荷收留堇茶之事,慷慨陈词。

    听秋一方面口若悬河,一方面极尽开脱:“此乃小妖精一人所为,无关我父母兄长。”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专案除荷

    叮冬一再嘱咐:“两位哥哥回禀公主之时,千万莫要牵连茶坊。UU小说www.uu234.cc”

    乐田、乐都最善迎合,早知曼陀恼恨青荷,更是投其所好,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茶坊那个舞姬,悄悄收留吴国奸细,半夜三更关起门来,密谋降吴灭蜀之计。”

    曼陀脸上大怒,心下窃喜:“正愁除妖没有借口,不易下手。小妖精便急不可耐,罗网自投。”

    二话不说,即刻调兵遣将,直杀蜀茶坊。

    眼看曼陀来者不善,定是前来抓人,青荷扪心自问:“捉拿谁啊?那还用问?当然是我!”

    青荷登时悔不当初:“当日何必逞一时之快,讥笑曼陀?她哪里是猫头鹰,远胜金翅大鹏!先是丧心病狂,暗中联合“三相”,将我扔进水牢。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兴师问罪。我人单势微,岂非在劫难逃?”

    她怔怔看着满山茶树,陡然想起堇茶:“对了,定是堇茶之事泄露!告密者就是叮冬、听秋!你看,两姐妹不断对眼,她们的眼睛,何尝那般亮?只有坏事做尽,才会如此贼亮贼亮的泛贼光!”

    登时满心焦虑:“如此看来,曼陀比“峨眉三相”还要凶残,比“赤碧二子”还要恶毒!大事不好,堇茶不妙!”

    如此一想,青荷浑身战栗。急忙贴着弄玉耳畔,留下一句轻语:“玉姐姐,无论是谁,只要问起堇茶之事,你定要一问摇头三不知,好生保护自己!”

    不及弄玉反应,青荷已经拉起堇茶,飞掠而过,向后山逃去。

    小脚丫一边飞奔,小脑瓜一边翻腾:“前方就是阿斌家,不如就此安置堇茶。前日舍命营救阿斌,他爹娘感激不尽,自会对我言听计从。那里的羊肠小路,蜿蜒崎岖,曲径通幽;那里的悠悠翠竹,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堇茶定能“隐在茶山中,云深不知处”。”

    她安置好堇茶,便欲即刻逃亡南虞。转念又想:“曼陀找不到我,难免气急败坏。听秋、叮冬一旁火上浇油,或许牵连弄玉。”

    心念弄玉,满心忧急,飞身急转,奔到山顶,向下急观。

    不曾看清敌情,忽闻身后恶风不善,数枚“峨眉阴阳刺”闪如骇电。青荷惊急无限,飞身躲闪,摔倒在地,连滚数翻。

    方才起身,一条银鞭,呼啸而至。青荷昨日恶战“赤枫子”,早已大耗真气。如今打斗,更是激发的她体内寒热双毒,先是东窜西窜,后又搅在一起,再也

    控制不住。想要飞身而起,只觉浑身乏力。

    形势本就危急,忽觉一股异香,迎面扑鼻,登时意乱情迷,一个筋斗摔倒在地。

    只觉背上一痛,耳畔传来曼陀冷笑之声:“小妖精!不好好在茶坊做工,却来四处游荡,可是与敌国奸细私通?”

    青荷趴在地上,迷茫之下,剧痛之中,一脸混沌,一脸无辜:“启禀公主殿下,民女本是蹲在茶丛,好好做工,拔草捉虫。”

    言未毕,就听一声冷笑,犹如发自冰河世纪:“启禀殿下,小妖精连基本种茶常识都没有!可见她一直偷懒耍滑,图谋不轨!茶树何须捉虫?茶树上的蚧壳虫极小,数量极多,捉的过来么?”

    青荷顺着声音举目一望,曼陀身旁,一左一右,两个彪形大汉,犹似威震天。自不必说,一个是乐都,一个是乐田。

    曼陀闻言,猛抽银鞭,怒火冲天:“你来捉虫,本宫便来捉妖!省得你一个妖精,祸害我整个缘城!”

    可怜青荷,鞭伤未好,又来找抽。强忍剧痛,继续装傻充愣。本来她就傻,自然装得成,若有现代看客,说不定一夜爆红。

    青荷强忍泪水,莞尔一笑:“殿下莫恼,民女刚入茶道,经验不足,尚需向各位大神请教。”

    曼陀气急败坏,狠命连抽数鞭:“本宫只问你一句!你把那吴国奸细,藏到了哪里?”

    青荷闻言更是痴痴呆呆,一声反问:“民女愚钝,还请殿下明言。不知殿下想要的,是何种卷席?是翠竹编的,还是蒹霞编的?”

    曼陀耐性极差,眼见她装疯卖傻,登时气炸连肝肺,唾碎口中牙:“将这小妖精,与我吊起来!吊在蜀缘街!临街示众!给我狠狠地打!”

    可怜青荷装傻刚刚入戏,就被高大威猛的乐田、乐都抓起,捆了双足,一根麻绳倒吊上黄桷树。据说那还是缘城的市树。

    青荷倒挂黄桷树,脚腕剧痛,肢体散架,身心分离,顿时寒气袭体,热气蒸心,又厥又慌。只觉黄桷树下无限恨:身太高,体太长,地心引力太嚣张。

    眼见她苦不堪言,曼陀满面欢颜,掩饰不住的残忍,熬忍不住的欢欣:“小妖精!你放心!无需本宫大开杀戒,自有杀你之人。”

    小灵狐眼见梦中女神饱受摧残,却敢怒不能言。它仰头看着青荷,突然鼓足勇气,急如闪电,一跃而至,伸脚蹬腿够她小手。

    青荷四

    体冰凉,热泪盈眶,探出小手,想要肌肤相亲,却不能如愿,只好心下悲叹:“多好的小灵狐!谁说有其主必有其仆?”

    曼陀抢过灵狐,扼在怀中,眼见天色已晚,再不逗留,喝令侍卫严加看守,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倒挂金钟,青荷反倒有机会思索人性:“我见识过的极品恶人,比如“飞龙在天”,比如嘉王卓星,都是极尽阴险、不择手段。曼陀心胸狭隘、冷酷无情,与之相比,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番斟酌损益,不寒而栗:“曼陀何等手段?她想杀我,何须大张旗鼓?如此作势,定是另有企图!倘若如此,她给我谋划的结局,岂非比死还要恐怖!”

    静心思之,更觉黯然:“反正我身中寒热双毒,未必能活得长远。事到如今,找阿龙已是无望,生又何喜,死又何妨?”

    于是,蜀缘街上,黄桷树下,青荷做出两大决策:“首先,誓死也不妥协。事到如今,敌人凶残成性,示弱于事无补,反会被疯狂报复。其次,必须自我救赎。速速施展“蒹霞神功”,即刻缩骨,逃脱束缚,亡虞弃蜀。”

    一边苦练“蒹霞神功”,一边立下重誓:“西蜀是我霉运之地,若能转世轮回,就是做贼做盗做奴仆,做猫做狗做硕鼠,也决能不呆在西蜀!”

    苦练神功,忽生疑问:“只是,无冤无仇,曼陀因何几次三番害我?”

    她素来小脚丫不识闲,小脑袋却喜优哉游哉,如今被吊,小脑袋瓜充血,反能运转灵活,不光飞速旋转,简直就要开窍。

    刹那之间,听秋、叮冬描述的一幕幕八卦,在她小脑袋瓜里视线无缝对接:“曼陀曾是“飞龙在天”前妻,因夫妻不和,才改嫁卓幕。”

    如此一想,恍然大悟:“这对鸟夫妻,一对下贱坯。做夫妻为仇,离异后成友。曼陀生性好妒,她对我数次凌辱,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越想越怒,怒骂不断,:“可恨“飞龙在天”,更是邪恶到了极点!冷酷无情!灭绝人性!报德以怨!贪婪阴险!缺乏正能量!毫无正义感!”

    一番痛骂,陡然想起“飞龙在天”的铁杆粉丝丘山,更加满心愤怨:“傻瓜!左脑子进水,右脑子被夹!做男神不成,挑男神不会!认人识人,眼光太差,左挑右捡,选个人渣!脑子如此不灵光,就算肚子能吃能装,撑出帆船游艇,也当不上宰相!”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春雷夏闪

    恨到极处,天怒人怨。UU小说前一刻晴空万里;后一刻乌云密布。不过片刻,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青荷置身暴雨,被天打雷劈,只觉悲愤无极:“天地不仁!逼我穿越!可怜我这个倒霉催生的荷娃,简直就是霉运催化剂,桩桩窝心事,种种狗屎运,一连串,一股脑,劈头盖脸,此起彼伏,前仆后继,轮番狠砸。”

    风雨交加,她却只能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鲜血和着雨水,顺着双足、身体、长裙、手臂向下流淌,形成数条触目的红色雨线,流成一条蜿蜒的红色小溪。

    自以为倒霉到了极致,可以申请倒霉专利,忽闻恶风不善,但见银光急闪,“峨眉阴阳刺”破空飞出,守在身侧的侍卫,瞬间全部扑倒在地。

    否极泰来!青荷心下大喜:“哪位英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黑影一闪,一人陡现。

    青荷虽是脚上头下,加之风吹雨打,头昏眼花,依然一眼认出,来人正是鸣夏。

    他站在风雨中,手持“峨眉阴阳棍”,更显威猛,更显高大。

    与穷凶极恶的曼陀相比,他可是绝对的活菩萨。青荷瞬间忘了臭脚熏人,只觉如获至亲,喜到极点,泫然泪下:“夏哥哥,我早知道,你是大大的英雄,大大的好汉!”

    鸣夏一脸杀气,一声冷哼,冰过凄风冷雨:“小妖精!明人不说暗话!我是英雄,更是好汉,却决无好心!今日归西,不必怀恨!”

    青荷闻言大惊,只当风声太吵,雨声太闹,话没听好:“鸣夏,你说什么?你我无冤无仇,因何杀我?”

    鸣夏任凭雨水劈头盖脸,只是巍然不动。满面恨意,一览无余:“怎会无冤无仇?自从你来缘城,你我便已种下深仇大恨!”

    青荷浑身冰凉,大惑不解:“何出此言?”

    鸣夏一双冷眸如同寒剑,射穿雨线:“你知道么?我年幼之时,曾敬龙帆如神!更曾发誓,像他一般,做西蜀战神!”

    青荷闻言诧异:“他做不做神,你成不成神,与我何干?”

    鸣夏寒意深重:“怎不相干?十年以前,我父被害,罪魁祸首,就是龙帆!十年以后,我被封杀,罪魁祸首,又是龙帆!只要有龙帆,大好英雄梦,便与我无缘!”

    青荷更是诧异到了极点:“你要算账,去找龙帆!我却与你无仇无怨!”

    鸣夏的脸,冷的如同冰川:“你是他的挚爱!你我怎无仇怨?”

    青荷怒极:“胡说八道!睁开双眼,好好看看,咱两谁惨?他若爱我,我会吊成旗杆?”

    便在此时,空中打过一道急闪,照得鸣夏一双眼,亮过骇电:“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战神!谁也阻止不了,哪怕是龙帆!哪怕你这个妖精!到那时,我会亲自吊死龙帆,给你报仇!”

    雨水模糊她的视线,更让她匪夷所思:“你是神者做战神,我是凡者做凡人。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怎会阻止你成神?”

    鸣夏玉树临风,与风雨融为一体,满面戾气:“休要胡言乱语,今日杀你,我便再不会被妖精蛊惑我心!”

    雨水敲打她的身心,更让她不可置信:“你做神人,名垂千古!我做贱民,知乐知足!老死不亲,鸡犬不闻!我怎会蛊惑你的心?”

    鸣夏一脸杀气,不可遏制:“好!我让你死个明白!我知你是东吴妖女,龙帆为你神魂颠倒,卓云为你鬼迷心窍!甚至连我的父母兄长,都为你五迷三道。为今之计,若想成神,第一件事,便是灭绝爱欲,先杀了你!”

    青荷只觉不可思议:“杀我能助你成神?我有这等天分?”

    急风飞雨漫天,鸣夏双目如电:“你今日一死,龙妖定杀曼陀,定会激怒卓幕,甚至惹恼昏君。届时,君臣反目,一片大乱,我便有机可乘。”

    青荷只觉可笑:“身外之名,你视如珍宝!人之性命,你视如贱草!你想抓宝弃草,到头来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鸣夏嗤之以鼻:“人生自古谁无死?成就我这样的英雄,是你毕生的荣幸!”

    青荷闻言暴怒:“我可以万死,唯独不会如你所愿!你尽可以杀我!死后变成厉鬼!将你千刀万剐!将你生吞活剥!”

    鸣夏闻言一怔:“你恨我?变鬼也要害我?”

    青荷怒冲云霄:“那是当然!我命虽贱,敝帚自珍!胆敢杀我,无论是谁,无论为何,变身厉鬼,绝不放过!”

    鸣夏向青荷细看,她脚上头下,脑体倒挂,虽被风吹雨打,却是不屈不挠,一双眼睛,晶晶闪亮,满是坚韧,满是不拔。

    有那么一刻,他忽生敬畏。不是敬活人,而是敬鬼神。沉吟片刻,缓言又说:“我看你确非凡人,我只想一问,你究竟想死还是想活?”

    青荷一声冷笑:“废话真他妈多!我从来不知!从来不晓!性命只有一条,世上有人,还不想要!”

    雨水顺着鸣夏的面颊流淌,更彰显

    满面不屑:“舍生取义,你难道不懂?算了,区区一个贱人,安知鸿鹄之志!和你谈论英雄,如同对牛弹琴!”

    青荷只觉临死之前听此废话,实乃奇耻大辱。歪过头去,再不理他。

    鸣夏恨意无穷又无限:“若想活命,必须牢记我言!按我计划,抓紧时机,杀了龙帆!”

    青荷闻言大惑而特惑:“你说什么?诛杀龙帆?他不是你男神?”

    隔着雨线,鸣夏双目如利剑:“从前是男神,现在是仇人!我知你恨他,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荷闻言如同天打雷劈:“我恨他?你知道?”

    话未说完,天上打了一个急闪,照亮鸣夏狰狞的脸:“我当然知道!我还知你天分极高,杀龙帆不过举手之劳!你放心,我会成为战神,比他英雄十倍!他瞻前顾后,我却敢作敢当!他只敢娶你为妾,我更会娶你为妻!”

    青荷闻言,仰天大笑,雨珠凌风飞飘:“绝世神经病!听你一言,足够遗恨终生!”

    鸣夏一张脸登时冷凝成冰:“你不愿意?”

    青荷笑不可抑:“嫁给你?天天看你臭脸?日日闻你臭脚?算了!我不怕远,宁愿奔赴阎王殿!”言毕,扭过头去,再不理他。

    鸣夏何曾遭此惊天蔑视?何况被一个弱质女流!登时血往上涌,杀机四起,气冲百慧:“既然如此,九泉之下,休要怪我!”跃身而上,“峨眉阴阳棍”凌空急砸。

    青荷心下黯然,怨恨无极:“猪狗!鼠辈!疯子!白痴!死在你手里,做鬼都怀恨!”

    哪料到,闭眼等了良久,“阴阳棍”却未砸下,小脑袋也不曾开花。

    急忙睁眼一看,疾风骇雨之中,一道身影骇电而至,“劈风神掌”闪电挥出,登时风起云涌,风雨大作,瞬间将“阴阳棍”震向一侧。

    雨雾之中,白影一闪,蓦然跃出丘山,一声大喝,响如雷劈:“鸣夏!枉我当你挚友!你怎灭绝人性?草菅人命?”

    鸣夏极跃一旁,手持“阴阳棍”,面沉似水,声音和着风雨,滴水成冰:“丘山!不干你事,滚一边去!胆敢一丝无礼,我再不会客气!”

    风雨中,丘山虽是赤手空拳,依然无所畏惧。他拦在鸣夏面前,如同钢打铁铸,毅然决然:“人命关天!怎会与我不相干!”

    鸣夏横眉立目,作势扬扬手中“阴阳棍”:“丘山!为个吴国奸细,你三心二意,对得住弄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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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悦荷香介绍:
肉食者壮志凌云:“我要把青天覆盖的地方,变成北鞑的牧场。” 草食者凌云壮志:“我要把北鞑的战场,变成青天覆盖的地方。” 天地不仁,刍狗万物。圣人不仁,柝龠熔炉。 沧海桑田,霸业焦土。悲欢离合,丹心如故。 成败有因,胜负有果,兴衰有道,何谓荣辱? 万世之基,千古之帝,百谷之王,谁主沉浮? 龙悦荷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悦荷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悦荷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