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龙悦荷香TXT下载龙悦荷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龙悦荷香全文阅读

作者:荷之青青     龙悦荷香txt下载     龙悦荷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章 轰天之雷

    紫薇斩不开铁门,索性先声夺人,她虽是女子,情到急处,不容小觑,阵阵回声,震得水牢侧壁轰然作响:“卓星!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你便杀人越案,无法无天?”

    此言一出,别人尚可,相烟率先暴跳:“小娘们!睁大狗眼,好生看看,哪里光天化日,分明暗无天日!老子在此隐居多时,你他娘才来几日?也配颐指气使?便是昏君来了,能奈我何?他给个鸡毛,你就当令箭?既然给脸不要脸,我便先送你上西天。”

    言未毕,忽见银光闪闪,半空之中数道“神农苍蒺”,骇电般袭向卓星前心。却是紫艾寻隙,腾空而起,电光火石般弹射暗器。

    若在平时,卓星身法奇快,可是今日,却因得意忘形,疏忽大意。他本站在活位,如今前心被袭,只有飞身纵跃,急速躲避。

    紫薇更是机灵,小手一扬,又有数道“神农苍蒺”走弧线,划闪电,破空而出,呼啸而至。

    卓星尚在半空之中,唯有翻越而避,落地之时,收势不住,只略滑出半步,便触动“峨眉方阵”黑块死目,刹那之间,万箭齐发。

    卓星毕竟身经百战,又对“峨眉方阵”熟悉至极,自能临危不乱,略一转念,极速向暗器难及的死角飞去。

    “三相”更是反应神速,各自抢在卓星身前,奋力极舞,拨打“苍蒺”。一番血拼,总算死里逃生。

    紫艾一射未中,更不气馁,一声冷笑,霸气中天,双目如电:“尔等禽兽!又能猖狂多久?大丈夫死则死矣!何足为惧!”

    紫薇更是置生死于度外:“君上何等英明?必能识破尔等诡计,到那时,尔等插翅难飞,必死无疑。”

    卓星一声狂笑:“都到这步田地,尔等还敢装逼?”

    相尘满面不屑:“便是挖地三尺,昏君绝对找不到此地。便是找到此地,也是就此归西。”

    相雾一脸鄙夷:“实话告诉你,那昏君的境遇,还不如你,已是死期不远矣。等着他来相救,不如阎罗殿里会师。”

    相烟早已耐性全无,右手一扬,连射数枚“峨眉阴阳刺”。

    卓星志在必得,胜券在握:“暂留三人狗命,却还有用。”

    相尘小人得志,一脸得色:“打伤狗腿,留做人质,待龙妖前来,一并收拾,岂不快哉?”

    相雾一边笑看,一边盘点:“龙妖伤重未愈,跑起路来,太不利索!做鬼都嫌他太慢。”

    言未毕,忽听身后崖壁“吱呀”一声响,转眼之间,洞室陡亮。

    是谁,送来光明?是谁,带来希望?是谁,迎来生机?

    众人诧异,纷纷举目回头,更是大惊,石门已经轰然洞开。

    正自大惑,更听一声大喝,如同炸雷:“退后!紫艾!紫薇!”

    呼声过耳,更传来火药捻“刺啦啦”燃烧之声。众人大吃惊吓,不曾醒悟,耳轮中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怒放如雷,振聋发聩。

    转瞬之间,整个洞室硝烟弥漫,炮火纷飞。

    青荷本已飞至旋梯,距铁门最远,虽是如此,但觉爆炸击在脑后,激扬奔腾,威力极胜,势不可挡。

    刹那之间,铁门四分五裂,崖壁千疮百孔,冲击四面八方,胜过千军万马,悍过百万雄兵。

    爆炸持续激荡,四周石壁,巨石横空,石破天惊。头顶碎石,天女散花,骇然骤下。脚下大地,岩崩石裂,震撼摧危。又有无数冷箭,狂风暴雨般,攒射而来。

    周身空间,忽而浓缩聚变,忽而震荡大开,忽而混沌成灾。天地万物,都在咆哮,都在颤抖;都在消逝,都在膨胀;都在兴盛,都在衰败;都在升腾,都在沉落;都在振奋,都在迷茫。

    浓浓烟雾,阻隔空气,无法呼吸。只知地裂山摇中,烟雾弥漫中,撼荡惊恐中,机关震毁了,铁门震开了,石门震碎了。

    再看卓星五人,距离铁门最近,均被炸的头昏心悸,耳鸣眼花,东倒西歪。可惜这般爆炸,居然没能送他们归西。只因五人太过机灵,应变神速,转瞬清醒,飞身跃至洞穴一隅。

    迷茫中,惊恐中,青荷猛回头,扫射烟雾阵,心下惊疑:“何等凶器,如此威力?何方神圣,如斯英雄?”

    陡然间,炸毁吊脚楼那一幕,重现眼前。以手扪心,骇然惊问:“难道又是手雷,炸毁铁门?”

    卓星被炸,猝不及防,满脸炮灰,怒不可遏:“龙妖!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狂轰乱炸!当嘉王府练兵场不成?”

    相尘满面尘灰,双眼迷离,大损形象,火冒三丈。转念一想,仰天大笑:“我王锦囊妙计,天下无人能及。龙妖伤重在身,果然为个小妖精,不要性命。大好时机,千载难逢。速速锄奸,永绝后患。”

    青荷心念弄玉,更不迟疑,飞身奔下旋梯,向水牢冲去。

    忽听背后狂风大作,劲风烈烈。心下大惊,转身侧目,却是相烟,挥舞“峨眉阴阳戟”,风驰电掣,夺命追袭。

    相烟两臂一晃,千斤之力,“阴阳戟”挥舞起来,勇猛无敌:“龙妖,我先捉小荷妖,淫给你看;再剥皮抽筋,炖给你吃。看你能嚣张到何时?”

    青荷惊吓无极,万不得已,便与相烟斗在一起。他身高臂长,力大无穷,“阴阳戟”攻击迅猛,刚健雄浑,威力四射。与此同时,“长臂拳”,左击右打,前抓后砸;加之灵活的步法,上窜下跃,实难招架。

    陡见相烟迅急如电,转似轮旋,跳似轻飞,左手一勾,右手骇电般急速出击。

    青荷气沉丹田,飞身而起,施展“蒹霞露飞霜”,斜侧掠出。

    相烟虽是人高马大,却是极其灵活,一击不中,身形略闪,跃到青荷左侧,一招“灵猿捞月”,再度来袭。

    青荷深知相烟力大势猛,怎敢硬接?一招“直上青云”,急速腾身而避。

    相烟大喝一声,紧跟着飞跃而起,一招“峨眉风暴”,“阴阳戟”夹杂呼呼风声,势如风卷残云,奇袭而至。

    青荷凝神定气,再接再厉,飘如长风,躲了开去。

    相烟眉开眼笑:“小妖精,与相公过招,光云不雨,有何乐趣?对了,看你模样,铁定还是个处儿,不如相公好生教教,给你开开荷苞?”

    言未毕,一声清啸,身形陡变,极速变招,猛然挥出一式“皎皎峨眉月”,“刷刷刷”急攻三戟,下手狠辣,迅猛至极,尽指青荷背心要害。

    烟雾迷茫之中,青荷耳闻身后险招迭出,心知敌人绝不容情,飞身一跃,躲过致命一击。

    不及起身,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至极:“小舅,师叔,可都安好?”

    烟尘中,卓星一声冷笑:“雪歌,我等都好,不必担心。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咱们只需拦住出口,定让龙妖,有来无回。”

    再看水牢入口之处,影影绰绰,有道白影,急如闪电,猛如狮虎,晃动“劈风神掌”,更是指点硝烟,激荡浓雾,便与一篮一白两个男女,恶斗在一处。

    烟雾缭绕中,三人一个劈风极舞,一个飞锤飘忽,一个雪钺猛劈。都是迅如飘风,骇如惊雷。

    相尘不愧峨眉高手,来无影,去无踪,行无声,飞无形,身法灵怪之极,在水牢窄小之地,竞能盘旋自如。

    “峨眉阴阳杵”炫舞,直指紫艾,口中暴喝:“本事不大,诡计不少。胆敢联合龙妖,炸毁王府禁地。”

第二百六十一章 力劈华山

    紫艾心念卓云嘱托:“嘉王治下高手如云,卓星更是诡计多端,此去不必恋战,重在访探。”

    他聪明果敢,更知深浅,心知敌众我寡,只想抓紧战机,速速逃离。

    相尘更欲速战速决,“峨眉阴阳槊”裹着一团寒雾,迫着强劲槊风,猛烈来袭。

    紫艾心知不能硬接,极速变招,左掌猛然劈出,右剑向上直挑,剑锋接踵一转,一道紫色真气,翻云吐雾,势如狂闪。

    相尘身影一晃,口中笑道:“神农剑法,紫的发红,红得发紫!”言未毕,其人已经神出鬼没,不见了踪影。

    原来,相尘出其不意绕到紫艾身后,陡然间纵身急跃,右脚飞出,紧跟着翻腰拧跨,左脚连环侧踢。

    紫艾见状不好,急速闪身避让。

    相尘得寸进尺,“峨眉阴阳杵”霹雳闪电般接踵而至,由上至下,搂头狂盖。

    紫艾更不怠慢,施展“神农点苍”剑法,招数精妙,攻守兼备、进退有方。一招“洞若观火”,剑锋下划,顺势又往斜里一撤,一团紫气,和着尘烟,翻转回旋。

    大敌当前,紫薇亦是巾帼不让须眉,飞身抢上,加入战团。她长剑一挥,风云迭起,紫浪勃发,绵绵不绝。

    相雾将手中“峨眉阴阳槊”一晃,冷气来袭,阴森可怖:“我大好男儿,从不与女斗。今日情非得已,只有开个先例。”

    紫薇见他“阴阳槊”势大力猛,心知己方力弱,长剑一碰即飞,当下不敢用强,身子微微一侧,飘身躲过。更是气运丹田,施展“神农点苍”剑法,飞身疾刺。刹那之间,又是紫气缭绕,喷云吐雾。

    眼见相雾飞身闪躲,招式奇变,紫薇脚尖点地,飞身一跃,长剑直击,一道紫气由上而下,骇然急划。

    相雾惊疑之下,举槊招架:“如此巧妙身手,倒是难为你个妇道人家。”

    言未毕,一声长啸,人已飞掠紫薇旁侧,“阴阳槊”迅疾飞袭,狂风暴雨一般,朝紫薇当头便砸,攻击迅猛,招式凌厉,冰寒暴戾。

    紫艾唯恐紫薇气力不足,招架不住,急忙低声嘱咐:“师妹,守住门户,以守为攻,攻守兼备。”

    紫薇谨遵师兄教诲,长剑炫舞,紧闭门户。但见紫气萦绕,热风昭昭,剑光闪烁周身,铸成一堵紫色钟罩。

    相雾本是看她不起,可是眼见她紫色剑光穿来插去,难以近她之身,不得不暗自敬服。急怒之下,一招“冰崖转石”,“阴阳槊”旋风疾砸。

    一时间,刀光剑影,风声鹤唳,险象环生。

    抬望眼,劈风游走,飞锤流星,雪钺纵横。

    观场上,阴阳杵猛击,阴阳槊奔飞,阴阳戟呼啸。

    青荷轻功虽好,武功却委实不济,决斗相烟,力不能敌,战况最惨。

    紫艾距青荷最近,眼见她招架不住,大喝一声:“相烟,看剑!”舍弃相尘,飞剑抢上。

    相烟登时怒极:“紫艾!急着投胎?”

    “阴阳戟”席卷,直扫紫艾前心。相尘乘机“阴阳杵”炫舞,在紫艾背后偷袭。“双相”前后夹击,势不可挡,紫艾唯有全神应敌。

    青荷终于趁机逃过一劫,抽身抢至一隅,屏着呼吸,贴着崖跟,向水牢步步接近。

    借着黯淡的化石灯光,极目前望,正前方便是目的地。烟雾弥漫,阴森恐怖凸显,再次身临其境,更加毛骨悚然。

    那是正方形大水池,巨石砌成基脚,露出地面半丈有余,埋入地下不知纵深几许?

    青荷飞身跃上水牢之顶,趴在入口,环顾四周,从前的折叠悬梯,早已不见踪迹。

    非但如此,水牢入口又被一扇铁栅栏盖得严丝合缝,一把巨型铁锁,赫然挡在那里,囚徒自是插翅难飞。

    青荷大急,隔着铁栅栏,不顾一切,大声疾呼:“弄玉!”

    转瞬之间,划水之声、应和之音,由远至近,此起彼伏。

    耳闻人声,虽是微弱,青荷已是又惊又喜。更是二话不说,飞身跃下水池,烟雾弥漫之中,强忍窒息,转至旋梯,寻到一根碗口粗的铁棍被炸铁门的遗骸。

    她拎着铁棍,飞身跃上牢顶,奋起平生之力,一个“力劈华山”,砸了下去。

    一砸未开!人小力微!无奈何也!

    毫不气馁,连砸数次,大锁面对小荷,终于临阵退缩,应声而破。

    青荷喜极,奋力打开铁栅栏,借着水牢昏暗之光,向内观瞧。恍惚之中,五人聚集在入口之下。

    丘山嘶哑着喉咙,一声惊呼:“荷妹妹,我们在这。”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相见。

    青荷细看,但见他饱受摧残,气息奄奄,往日生龙活虎,早已不见。

    可喜的是,与从前相比,水位大涨,水面距出口不足半丈。想是春日降雨充沛,洞穴岩隙水,得以源源注入。

    丘山舍死忘生,挣扎着送上两个老人。青荷趴在入口,奋力上拽。一托一拽,挥汗如雨。

    救出一看,却是黛岩父母,均是生命垂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青荷不及调息,伸手下够,便又捉住一只冰冷的大手,狠心挣命,奋力抢救。

    终于拖上牢顶,却闻一声冷哼:“小妖精!今日被你所救,实乃奇耻大辱。我忍辱偷生,只为保全大哥。我这条性命,你随时拿去,指望我承你的情,绝无可能。”

    青荷疲惫不堪,定睛一看,居然是重伤的鸣夏,背负着濒死的兄长,死期将近,犹自不服不忿。

    聆春气若游丝,闻听兄弟之言,登时怒极,瞠视鸣夏,颤颤巍巍欲张口,却无力开骂。

    青荷哪有功夫理会鸣夏?心中暗恨:“你那贱命,又不值钱,我要来作甚?你倒有种,自己先上,却不顾丘山。算了,我也不和你置气,你便是有心,我也是无力。咦?怎不见弄玉和黛岩?会不会已经遭了暗算?”

    心急如焚,正欲搭救丘山,忽听脑后恶风不善。

    不知一对什么古怪兵器,从身后迅疾砸来。惊吓之余,不及多想,一个“迎佛无边”,滚翻向前。

    滚落在地,未及爬起,那兵器又似幽灵一般,极扑而至。它忽长忽短,忽急忽缓,忽前忽后,忽进忽退。

    青荷心胆俱裂,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唯有重操旧业,继续前滚。

    连滚带爬之中,方欲跃身而起,那兵器又狂袭而至。她惊急无限,跃身而起,又一个飞旋,终于逃过一劫。

    一片烟雾,一片尘土,青荷辨不清东西,分不清南北,只知那是一对“阴阳锤”,遍布毒刺,忽而盘旋,忽而怒点、忽而击飞、忽而急砸,忽而走弧线,忽而波浪翻,神鬼莫测,变幻无穷。

    青荷连敌人尚未看见,便已经躲着“阴阳锤”飞旋数圈,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倘若被砸,三长两短,小命玩完。”

    “阴阳锤”变本加厉,阴魂不散,时而疾似斧钺,时而骇似利剑,时而凶如棍棒,时而锐如刀枪,斗转星移,越逼越急。

    青荷本已惊吓过度,半空里更听一声咆哮:“小妖精!几次三番让你侥幸逃脱,还敢兴风作浪?今日,本王让你第一个浪不起来。”

    “阴阳锤”主人,她虽未看清,但这冷酷之声,却是无极惊悚,过耳不忘。

    眼见“阴阳锤”迅捷凌厉,疾风骇面,青荷又是一招“猫儿滚绣球”,就地一个前翻;紧接着一招“飞蛾扑火”,双足急蹬,作势急飞。继而一招“一苇可航”,伏低身子,向左急窜。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半世软饭

    饶是如此,一道寒光,不容寸许,擦着脸畔掠过。总算仗着连滚带爬功夫好,腿灵脚快善奔逃,堪堪避过一劫。

    哪料到不能高兴太早,卓星身法委实迅捷,“阴阳锤”收放自如,出手如电,狠辣无极。只觉“阴阳锤”未到,疾风已然扑面,势道猛恶之极。

    他更是聪明绝顶,先行料到青荷闪避方位,“阴阳锤”便似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绕了半个圈子,又急追她身后,几乎卷至她飘荡的长发。

    不仅如此,三条冰蛇,盘踞锤头,瞠视蛇眼,张牙舞信,扑面而来。青荷心胆俱裂,不由自主,大声疾呼:“母亲!救命!”

    正当此时,忽闻卓星急声长叫,震得水牢,连摇三摇。与此同时,他更是极速撤手,身形晃了三晃,便似被极细小的暗器打中穴道,接连倒退数步。

    青荷乘机一个“迎佛东来”,飞跃而开。

    卓星遭此偷袭,死里逃生,竟无丝毫惧意,一击不中,更是锲而不舍,凶悍至极。手腕一抖,软索便似一条银蛇,兜着“阴阳锤”,再度鬼魅来袭。

    此时的青荷,再不敢靠近水牢,只好舞动长腿,拧腰转跨,一个盘旋,游离飘过。

    卓星本想追杀青荷,令敌分心,不料数次追袭,击她不中,打她不着,反遭敌人暗算,不禁怒火中烧。

    突然凝身止步,高声断喝:“龙妖!乌龟王八没当够?只会缩头缩脑?只会缩手缩脚?只会背地偷袭?不敢真枪实刀?”

    卓星顾自气急败坏,敌人全无应答。

    青荷本就武功低微,又全神奔逃,能够活命,已是万幸,哪里还能明察秋毫?直到卓星出言谩骂,她才得以放眼观瞧:烟雾之中,一道白影,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疾似神龙,正与一黑一白两人相斗。

    黑衣人身材高大,手持一对“峨眉阴阳镐”,舞的寒气纷扰,云山雾绕。他这对阴阳镐,柄长两尺,形似羊腿,镐头遍布钢锥,凛凛倒刺,爆闪寒光。

    最可怖的就是,数条冰蛇,盘踞其上,喷射毒物,冰寒异常,

    青荷看过之后,脑瓜筋滚烫,脚底板发凉:“嘉王!”

    这还不说,再看雪歌,身穿白衣,面披轻纱,舞动“岷山雪钺”,乐音迷幻,摄人心魂。

    嘉王一声长啸:“龙妖!掐指好好算算,这是你第几次做乌龟王八蛋?”说话之间,舞动着“阴阳镐”,裹挟着阴森的戾气,劈面而至。

    卓星怒不可遏,再不理会青荷,身形快似灵蛇,急扑而至,“阴阳锤”一抖,凌厉狂袭。

    就这般,浓烟迷雾中,两白一黑一篮,四道身影,斗成一团。一个手无寸铁,却急若飘风,迅如雷电,身轻如燕,忽隐忽现。一个雪钺暴走,迷音莫测;一个冰镐旋舞,迅猛如虎;一个飞锤如闪,急如鬼魅。

    青荷不知,初时,阿龙以为她既然身在茶山,便是欲回茶坊,不欲过分阻挡。陡见她飞步转向,心知不好,匆忙中急跟而上。

    可是,阿龙虽有“劈风神功”护体,却不曾恢复如初。青荷却快似狸猫,急过灵猿。

    阿龙急追不上,更是心急如焚,一个不慎,气息不稳,走差了路,但觉胸口如受磐石重压,阵阵隐痛。无可奈何,只好放慢速度,调息理气。

    青荷便趁此时机,奔至琵琶山,跃入嘉王府,阿龙再想拦阻,心有余而力不足。

    处境险恶,万分惊急,灵机一动,直奔秘密兵器库。从前,他曾夜探王府,深知其中隐情。

    阿龙轻松放倒守备,抢了数个“碰撞蜀雷”,隐了身形,施展“追星赶月”,飞奔至水牢。危急之中,引爆而入,不但两道牢门灰飞烟灭,就连嘉王精心布置的冰蛇阵,也轻松化解。

    如今为救青荷,只好不顾伤痛,独战嘉王父子。

    嘉王本是机关算尽,自认稳操胜券,哪料阿龙重伤之下,心思聪颖,如斯神勇。

    他父子占不到上风,更是怒急攻心,恨不得将仇人碎尸万段:“龙妖,今日放你一个活口,本王就让长江之水倒着流。”

    说话之间,“阴阳镐”骇电出击,冷森森,雾昭昭,奔着阿龙劈面奇袭。

    卓星身法灵巧,“阴阳锤”攻势连绵,似霹雳长蛇般狂抖。本就险招迭出,更有雪歌相助,二人配合嘉王,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冰蛇勾魂,魔音摄魄,寒冰起舞,冷雾纷飞。

    阿龙虽是“劈风神掌”灵异巧妙,“追风菱针”电射无双,但毕竟遭受重创,以一敌三,如何持久?

    猛然间,卓星绕到阿龙背后,自以为他一无所知,“阴阳锤”奋起直击,疾如骇电。

    哪料到,阿龙一个弧线,陡然后退,迅捷异常,须臾之间,纵出数丈。他这一绕一纵,已在卓星身后,更与他相距不过两尺,也不转身,左手擒拿,旋即炫踢,右腿炫舞,接连急踢卓星“京门”、“秉风”两大要穴。

    嘉王、雪歌大惊,急忙抽身逆转,“阴阳镐”抢救,“雪钺”猛砸,招招逼命,式式凶悍,阿龙不敢冒险,唯有急退。

    卓星如蒙大赦,“阴阳锤”急转,寒光闪闪,藏在其中的“阴阳刺”,浸染了冰蛇之毒,破空而出。

    眼见“阴阳刺”来袭,阿龙一个筋斗倒纵,翻了出去。

    嘉王紧抓战机,忽地旋身,“阴阳镐”迎着阿龙,连刨带砸。

    阿龙却似不以为意,轻飘飘一个闪避,举手投足间,都是从容淡定。

    嘉王飞身跟进,“阴阳镐”巧妙而灵动,招式变化实多。陡然间,“阴阳镐”“呼”的一声,反激起来,迳打阿龙前胸。

    阿龙变招奇速,身形一飘,手掌翻转,探手便抓“阴阳镐”。

    嘉王不料他招数精彩,登时大骇,手腕微抖,“阴阳镐”自下而上,翻转逆袭,打他面门。

    阿龙再飘身形,又翻手掌,急探双指,飞夹镐柄。

    嘉王惶急,手腕狂抖,袍袖带风,“阴阳镐”极炫,电光火石般直取阿龙软肋。

    阿龙那轻功,却是忽缓忽急,忽轻忽重,或高或低,飘逸无伦,变化万方,“阴阳镐”沾不到他衣角。

    嘉王三人合力,却奈何不得阿龙分毫。

    恨极之下,卓星阴鸷一笑:“龙妖!都说你是绝世英雄,却聪明一世,糊涂一世。你难道不知?你心心念念的妖精,是谁的女人?”

    阿龙笑的风轻云淡:“卓星,你吃了半辈子女人软饭,也配说长道短?”说话之间,突然攻势反转。

    卓星闻言大怒,拼命熬忍,巧舌攻心:“龙妖!你如何倾心舍命,都是徒劳。乌龟绿帽,戴着正好。实至名归,千夫共指,万人共笑。”

    阿龙更是笑的春暖花开:“卓星,你尽管放心,我会让你骑着木驴,围着缘城,转上一圈,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你的大王妃、小王妃、偏王妃、侧王妃,到底又都嫁给谁?”他口若悬河,掌发如雷,神鬼无敌,变幻莫测。

    卓星嘴上未得丝毫便宜,更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龙帆!你不曾亲眼一观,岂非终身抱憾?小妖精赤身露体,和博赢做在一处。博赢可比你还能玩票,更是爱她如至宝。为了她,在万将丛中,奋勇拼杀,舍死忘生。为了她,在悬崖峭壁,荡气回肠,呼天抢地。”

    阿龙大笑不已:“卓星,你怎不炫炫自己?你和相尘,谁人能及?何止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第二百六十三章 钺舞冰蛇

    卓星犹可,嘉王、雪歌闻听此言,脸色陡变。

    说话之间,阿龙不忘施展“弹风破风”之术,“劈风神掌”更是舞的如火如荼。

    卓星一个不留神,“阴阳锤”受“劈风真气”劲逼,陡然逆转,直袭嘉王面门。

    嘉王本就狂怒,突生此变,更是一声惊呼。惊骇之下,气运丹田,向后一撤,周身真气激荡,催动“阴阳镐”向外一磕,瞬间挡住“阴阳锤”,才免去父子交战,骨肉相残。

    青荷一心记挂弄玉丘山,奋力回奔相救。

    相烟甩下紫艾,“阴阳戟”夺命来袭:“小妖精,如此不要命,可是记挂我这相公?”

    紫艾唯恐青荷有失,一边出剑相护,一边大声疾呼:“小夫人快走,此地不可久留。”

    青荷急道:“我若是就走,弄玉谁来救?”虽是惶恐至极,却不肯半途而废。狠心挣命,再度抢到牢顶,几乎带着哭声:“弄玉!”

    丘山被泡时久,无力自救。闻听青荷之声,又见她从洞口探下的双手,急忙奋力上够,更是痛心疾首:“青荷,弄玉不在此地!”

    青荷闻言大恸,一边拼死命向上拉扯,一边急问:“她在何处?”

    丘山终于破水而出,声泪俱下,血水相合流:“卓星这禽兽,相烟这走狗!但有一口气在,定将之碎尸万段!”

    青荷闻听,五雷轰顶:“难道弄玉姑嫂,已遭不测?”

    却说雪歌,终知“雪钺迷音”,丝毫威胁不到阿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但见她腾身起舞,变幻招法,挥动“雪钺”。

    刹那之间,漫天冰雪,如银树琼花,如惊天玉华。更闻钺音尖锐凄厉,刺人耳膜,如同腥风血雨,更似冰川雪河。

    伴随阵阵恶臭,耳畔便又传来“丝丝咻咻”,如陷魔域,更填诡异。

    青荷六人,尚未逃脱,其中五个,更是半死不活。都是惊疑不定,望将过去,但见劫后逢生的百只冰蛇,受雪歌钺音蛊惑,各从水牢入口处的空洞,蜿蜒而出,盘桓而至。虽是不盈寸许,却吞云吐雾,游动神速。

    细细再看,三角蛇头,充斥阴险;片片蛇鳞,银光闪闪;鲜红蛇信,一伸一缩;莹莹蛇眼,邪恶凶残。

    虽是心胆俱裂,更不敢半刻迟疑。当下,丘山在前,青荷在后,护着黛岩父母、聆春兄弟,向外悄悄逃逸。

    说来也是神奇,那些冰蛇,虽是邪恶,却似十分畏惧青荷,她前移数寸,冰蛇便退让数尺,犹如遭遇天敌,极力和她保持规避距离。

    青荷自是不知:她体内“枫叶之寒”,“炎阳之火”,远远毒过冰蛇,是尔众蛇都对她退避三舍。

    她不知实情,反而白白惊吓自身。念及前有武功高强的嘉王、卓星、雪歌,后有凶神恶煞般的“三相”,下有铺天盖地的冰蛇,恨不得肋生双翅,夺路而飞。

    相尘本与相烟合斗紫艾,占足了上风,忽见众人奔逃,已经迫近出口,登时气急败坏:“师弟,你先抵挡片刻,待我先捉小妖,也好威胁龙妖。”

    言未毕,连辟狠招,“阴阳杵”一弹,刹那之间,数条冰蛇狂走,逼得紫艾节节倒退。

    相尘更不怠慢,创此时机,飞身而起,急速炫步,身形飘忽,舞动“阴阳杵”,电光火石般向青荷夺命狂袭。

    青荷只觉身后烈风劲急,惊骇之下,一个“天外飞仙”,奔着旋梯,极速纵避。

    相尘一击不中,身形一晃,快如灵猿,箭一般飞射又至,“阴阳杵”奔着青荷后心,闪电奇袭。

    前方的悬梯,却是鸣夏兄弟,青荷身在半空,无处落脚,想要翻转,却又不及。只觉在劫难逃,毛发皆立。

    紫艾眼见青荷遇险,抛下相烟,火速救援。怎奈剑术虽高,空间狭小,何况前有相烟拦击,后有冰蛇追袭,根本来不及。忧心之下,一声惊呼。

    相尘人在半空,将将击中、尚未击中,忽觉右臂一沉,陡然剧痛,登时酸软无力,递出去的“阴阳杵”,颓然下落。他那身体,更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跟着下坠。痛极之下,一声惨呼。

    青荷只当已被击中,必死无疑,更是浑身战栗,一声哀鸣。

    三人三声吼,水牢抖三抖。

    幸福超出想象,青荷双脚落在旋梯之上,竟然安然无恙。

    一张荷颜,却吓得冰雪飞扬,一颗荷心,更骇得飞跳激荡。

    有惊无险,紫艾大喜过望:“大将军神勇,以一敌三,尚且游刃有余,还能出手救荷。”惊喜过后,极炫“神农点苍”剑法,拦住“双相”。

    便在瞬息之间,又见白影一闪,便听惊天动地两声雷响,登时硝烟弥漫,遮挡视线,更有一声低呼,响在耳畔:“紫艾,紫薇,冰蛇剧毒,护着众人快走。”

    紫艾、紫薇闻声大喜,心知情急,更不恋战,烟雾之中,电射“神农苍蒺”,趁机飞身纵上旋梯。

    再向外望,铁门粉身碎骨,石门身首异处。两门之间,竟是个天然洞穴,冰蛇匍匐,尸横遍地,绝大部分已是魂飞魄散。侥幸得活者,数以百计,受雪歌指引,前后围堵,拼死攻击。

    紫艾、紫薇更不怠慢,长剑左斩右剁,“神农苍蒺”飞射,舍死忘生,护众逃脱。

    “三相”忧心如焚,抽身追出水牢,只盼抓回人质,扳回一局。

    哪料,不及追至近前,正前方却闪出一哨人马,为首一人,黑衣黑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正是川纵,闻听手雷爆炸之声,前来接应。

    “双贤”、川纵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三相”更觉敌众我寡,再是胆大,如何招架?

    抬头远望,卓云坐镇山顶,据守“琵琶亭”,四下里都已密布精兵。

    “三相”审时度势,心知敌方人多势众,再不能冒死冲锋。

    相尘始料不及,气急败坏:“我王多日运筹,怎能就此认输?”

    相雾满面颓色,失魂落魄:“事到如今,昏君率众包围,不如奉劝我王速退。”

    相烟怒上心头,怎肯善罢甘休:“一不做,二不休,先合力绞杀龙妖,再闯上‘琵琶亭’,将昏君斩首。”

    三人对视一眼,再不多话,唯有奔回水牢,禀明实情。

    川纵得知水牢敌情,看向“双贤”,当机立断:“两位将军,速去琵琶亭护驾。大将军形势险恶,我去接应。”

    言毕回身,便不见了青荷。

    却说嘉王父子,正是阿龙手雷的首要轰炸目标,个个被炸的五迷三道,待到醒转,数众早已出逃,眼前只剩一个阿龙,守在洞口,硝烟之中,玉立长风。

    嘉王怒极:“龙妖,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言未毕,奋臂出袖,急舞“阴阳镐”,全力劲逼。

    卓星一意屠龙,更是义愤填膺,舞动“阴阳锤”,势如疯虎。

    雪歌一心助祖,更不怠慢,“雪钺”横飞,冰蛇起舞,霜雪漫天。

    “三相”奔回水牢,眼见嘉王、卓星、雪歌正与阿龙斗得不可开交,更是双目喷火,二话不说,加入战团,飞身抢攻,恨不得将劲敌一招毙命。

    阿龙身处毒雾,以一敌六,险象环生。

    嘉王胜券在握,志在必得:“龙妖,既然插翅难飞,何妨永世做成乌龟?”说话之间,身形暴起,“阴阳镐”急砸,去势快极,迅如霹雳。

    便在眨眼之间,“阴阳镐”砸向阿龙前胸,“阴阳锤”袭击阿龙后背,“雪钺”直劈阿龙软肋,急如骇电,迅如风雷。

第二百六十四章水牢洪荒

    与此同时,“三相”更不怠慢,前后夹击,左右围堵,势如破竹。

    哪料到,阿龙人如飘影,影如乘龙,借力打力,破风弹风。转瞬之间,“阴阳镐”逆转,“阴阳锤”逆行,“雪钺”逆横。

    嘉王一声冷笑,毫不气馁,瞬息之间,招式风云突变。五人更是听他号令,乘势逆袭。

    阿龙重伤未愈,再也不敌,节节溃败,几被逼下冰蛇洞。

    嘉王内心狂喜,奋起平生之力,舞动“阴阳镐”,发动致命一击。

    眼见一镐击中,阿龙在劫难逃。便在这千钧一发,不料迎面恶风不善,嘉王眨眼之间,数弹射来,额头“砰”的一声响,已然中招。

    嘉王剧痛难忍,大惊收势,便见空中漫过一道绿影,手持弹弓,正在奋力攒射。细细一看,正是青荷。

    原来青荷救出丘山,想着受困水牢的“变色龙”,一颗心居然隐隐作痛,更是努力为自己的心痛自圆其说:“无论如何,他不顾性命救了我,救了丘山,我怎能丢下他不管?”根本不由自主,飞奔回来相助。

    嘉王前功尽弃,登时怒极,舞动一对“阴阳镐”,一个“横峰侧岭”,起如松,击如风,前手领,后手追,两手互动风中行。

    卓星更是下手不容情,“阴阳锤”飞舞,变化精微,招术奇妙,恰似流星赶月,直击青荷。

    两大高手,同时出击,青荷人在半空,如何应敌?

    嘉王更是千变万化,陡然间,两镐抓在左手,右手如电,一把抓住青荷发端。他施展的正是“峨眉龙爪手”,这一抓,手指坚硬愈钢,铁指开砖如泥,如钢如铁抓骨碎皮。

    嘉王右手一带,娇荷入怀,更是一声冷笑:“龙妖,再不束手,我便将你的小荷,生吞活剥。”

    阿龙自顾不暇,根本不及相救。心下大痛,脸上不动声色:“嘉泽,你要剥便剥,龙某岂会受制于人?”

    青荷身处嘉王铁爪,自知必死无疑,不由毛发皆立,再看“飞龙在天”,一张脸更是冷到冰点,不由心下黯然:“嘉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居然不知,我便是被五马分尸,绝不会影响‘变色龙’鸿鹄之志。”

    卓星却是大喜过望,跃到阿龙身后,舞动“阴阳锤”,阴险暴戾。

    忽觉冷气森森,冰寒无极,却是一只“雪钺”直击面门。

    卓星登时大惊,收身退后,眼见击打之人白衣白纱,只当是雪歌,口中怒道:“雪歌,你怎还反过来打我?”

    不料,话音未落,“雪歌”一跃而上,愤然出招:“卓星,你诱骗我歌妹,害她不辨是非,我不打你打谁?”

    说话之间,“雪钺”攻得更猛,只听得“呼呼呼”三声响,破空之声,胜过强弓发硬弩。

    卓星大惊,飞身急退,方能看清,更是惊骇:“我面前怎又突现一个雪歌?”转念一想,冲冲大怒:“雪舞?却和龙妖一路,胆敢欺舅灭祖?”

    他怒极之下,忘乎所以,“阴阳锤”奔着雪舞猛砸。

    不料,耳畔突发一声咆哮,另一只“雪钺”劈空而至:“小舅,我好心好意帮你,你怎能打我舞妹?”

    却是雪歌,姐妹情深,陡见此景,怒急攻心,不可隐忍,手中“雪钺”更是对着卓星的“阴阳锤”急砸。

    一时间,嘉王这边,姐妹不分,六亲不认,大失方寸,阵脚自乱。

    嘉王指挥千军万马,不在话下,亲生的两个外孙女,居然如此不听话,登时气的他老人家头昏眼花。

    卓星因错失良机,心生愤怨,狂舞“阴阳锤”,更是吹胡子瞪眼:“雪歌,雪舞,大敌当前,怎能敌友不分,自家相残?”

    哪料到,身在半空,忽觉疾风震荡,前胸大穴一麻,登时手足酸软。

    原来,阿龙眼见卓星气急败坏,门户大开,更是当机立断,出其不意,人如游龙,体如旋风,便在间不容发之际,飞人一般闪到卓星近前,施展精妙之极的“劈风神功”,右手一晃,左手一探,更在吞吐控纵之间,将他“阴阳锤”巨力,由自上向下,拨为自左至右,还施彼身,以手还手。

    卓星猝不及防,不及躲闪,只觉对方传回来的掌力,气势雄浑,醇正精纯,泊泊然、绵绵然,直是无穷无尽,无止无休。

    一惊之下,便在眨眼之间,前心大穴受制,面如死灰,浑身瘫软,再也不得动弹,只剩下一颗勃勃野心,狂跳不止。

    嘉王根本不料,阿龙重伤之下,竟依然神勇,内功更是如此深厚,危急关头,居然不及相救。

    再往阿龙脸上细观,只见他目光深藏不露,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见内功已臻绝顶之境。

    待反应过来,嘉王欲飞身抢扑,阿龙已手提卓星,纵身一跃,飞出数丈,冷面寒霜,一声暴喝:“上前半步,要你儿子狗命!”

    此时此刻,又有谁知晓?此时的阿龙,不过是强撑,以他余下的气力,甚至已经打不过一个十岁的顽童。

    嘉王再是阴险,却看不穿阿龙,忧心卓星,不敢上前,陡然想到手中的青荷,登时不甘示弱:“龙妖,你试试看!胆敢动我爱子,我定将你的小妾,碎尸万段。”

    言未毕,忽觉脚下一绊,更听“刺啦”一声,低头一看,踩中一个圆溜溜的铁蛋。刹那之间,火花四射,火光顿起,嘉王登时醒悟:“此乃碰撞手雷,适才龙妖所掷,只是不知何故,不曾当时引爆,如今却被我误打误撞,踏中机关。”

    眼见手雷一触即发,登时灵机一动,当下一声冷笑,将手中青荷向手雷狠命一掷,顺势飞身一跃,心里更是打好了如意算盘:“如今小荷有难,龙妖必会相救,待他出手,我即飞射‘阴阳刺’,如此一来,龙妖不被炸死,也被射死。”

    怎料青荷方才还吓得如同呆猫,人一落地,登时变身猎豹,更是出手如电,抢过手雷,不假思索,奔着水牢,狠命一抛。

    边抛边想:“这颗手雷,万万不能掷向嘉王。他武功高强,倘若顺势回掌,我便要自食其果,炸成炮灰,毙命当场。”

    便在此时,一声轰鸣,惊天动地,人人震得呆若木鸡。

    爆炸之声,崩塌之声,百千齐作。开山之声,碎石之声,万千齐鸣。

    这还不说,接踵又闻“轰隆轰隆”数声巨响,水牢彻底坍塌,奔腾的洪荒,势如岩浆,泼天冲下。

    一时间,水跃滔天,波翻浪涌,人蛇不能幸免。

    众人根本不及反应,已经全部落马。

    阿龙本就身受重伤,又不识水性,遭此冰水激荡,如同雪上加霜,境遇最惨,痛不可当。人在激流,呼吸不息,几乎被当场溺毙。手中卓星,虽已被点穴,却瞬间被冲的不知去向。

    正在水中连珠价地叫苦,忽觉旁侧涌来一股暖流,更是探来一只小手,捉住他一只大足,将他向水牢之外,连拉带拽。

    他迷乱之下,大喜过望,如同捕捉抓救命稻草,探出双手,奋力抓寻。不料那只小手,唯恐他溺水之后丧失理智,故意拒他千里之外,不断变换方位,让他频频抓空。

    呼吸不上,几欲发狂,手刨脚蹬,满怀濒死者的绝望。

    垂死之际,那只小手,反而大出他的意料,离奇地托起他的头。

    他终于找回呼吸,奋力攫取新鲜空气,更是想起从前与卓云的戏语:“我那小妾待我,便如海豚玩鲨鱼。”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兄弟同囚

    终于睁开眼,扭过头一看,挚爱在身边,惊喜无极限。

    绝境逢生,沾沾自喜:“你还别说,我这小妾,破坏力极强,给她一颗手雷,就能炸出洪荒。管你是劫匪,管你是嘉王,都被她炸得寸断肝肠。”

    喜过之后,又生悲凉:“当真是哪里有小荷,哪里就有意外的欢乐,哪里更有泼天的灾祸。只是不知,我日后的婚姻生活,究竟是福是祸?”

    正在杞人忧天,正在多愁善感,身体已随她浮出水面。

    晕晕乎乎,迷迷瞪瞪,恍然如在梦境,便已置身草丛。

    懵懵懂懂,已经死里逃生;摇摇晃晃,已是站起身形。

    感念至深,大喜过望,唯一美中不足,便是浑身上下,犹如公鸡落汤,大好的英雄形象,毁于洪荒。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否极泰来,喜笑颜开:“青荷,你自己置身险恶,还不忘舍命救我。”

    转头再看挚爱,伊人哪里还在?是虚是幻?是梦是真?无法自圆其说,更是无可奈何,大敌当前,当务之急,便是飞身逃脱。

    嘉王挣扎而出,怒不可遏,一眼望见奔逃的阿龙,怎肯善罢甘休?追在身后,舞动“阴阳镐”,猛如凶虎,怒如狂狮。

    此时的阿龙,早已内息不调,气血翻涌,五内俱焚。耳听嘉王来袭,唯恐避之不及,奋起平生之力,陡然一个纵跃,避开致命一击。

    嘉王情急之下,气运丹田,体内真气流转,蓄积内力与“阴阳镐”,全力辟出第二击。

    阿龙心知不好,施展三十六计,拔地而起,更知嘉王定会中途变招,索性在空中一个盘旋,连转数圈,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转折,凌空落在数丈之外。

    凭着“追星赶月”,又是双足齐蹬,凌空飞行一般,转眼不见踪迹。

    直到此时,雪歌才在水下寻到卓星,伙同“三相”,救护卓星,逃出洪荒。再寻雪舞,早已不见人影。

    嘉王一张脸布满杀气,几乎扭曲:“雪歌,此地不可久留,护着你小舅地道逃生。相尘,你兄弟且和我来,趁龙妖黔驴技穷,咱们与阿布里应外合,共除昏君。”

    雪歌唯恐嘉王涉险,口中劝道:“外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事已至此,不如避避风头。”

    嘉王岂肯善罢甘休:“龙妖未除,昏君未杀,何处没有风头?我怎甘心就走?”言毕,飘身而起,率领“三相”,急追而去。

    阿龙点穴手法太过独到,雪歌虽得父亲真传,依然欲速则不达。

    奋斗良久,穴道终于得解,卓星却依然萎靡在地,站立不起。

    他强忍滔天怨怒,口中犹自吩咐:“龙帆重伤在身,已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速速除掉龙妖。”

    虽如是说,依然浑身酸软,手足不能动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今日一时大意,以致前功尽弃。”怪来怪去,更恨青荷:“我杀不了龙妖,却可以捉小妖精出气。以她的个性,定是满府搜救弄玉。”

    再说丘山,他本生性沉稳,如今却一反常态。心念弄玉,记挂阿龙,浑身巨颤,脸色铁青。方护送黛岩父母、聆春兄弟逃脱,便跌跌撞撞,步履蹒跚,跟着川纵,回转救龙。

    聆春受伤极重,方才苏醒,不顾伤痛,趴在鸣夏背上低声吩咐:“夏弟,大将军有难,咱们不能坐视不管。”

    鸣夏背着聆春,举步维艰,闻听此言,一张脸冷到冰点:“大哥伤成这般,还想替龙妖卖命?”

    聆春闻言面沉似水:“夏弟,你数次误入歧途,大将军都是既往不咎。便是这次,大将军也看着父母颜面,盼你改过自新,迷途知返。你怎不知好歹,报德以怨?”

    鸣夏一双眼睛喷火:“我以德报怨?他何来恩德?分明是假仁假义,沽名钓誉!更何况,父仇深似海,我焉能不报?”

    聆春登时气急:“你怎偏听偏信,好坏不分?母亲说过多少回,若非大将军,父亲早已性命不保,你我怎能恩将仇报?”

    鸣夏不可隐忍:“是我恩将仇报,还是他过河拆桥?”

    聆春据理力争:“父亲当年,是受嘉王陷害,怎能错怪大将军?你跟了嘉王数月,他的庐山真面目,还未看清?他对你岂止鸟尽弓藏?岂止兔死狗烹?”

    鸣夏一声冷笑:“嘉王再坏,坏在其表;哪像龙妖,坏入骨髓。”

    聆春恨铁不成钢:“夏弟,你怎能这样糊涂?忠言果真逆耳?”

    鸣夏不以为然:“是我糊涂?还是大哥糊涂?若非大哥一心为人,身陷囫囵,我怎会违抗嘉王,冒死相救?以至于兄弟同囚?”

    聆春心下一痛,依然不改初衷:“夏弟,你听大哥一句良言。嘉王之心,与西蜀背道而驰;嘉王之势,注定已成败局。你这次毕竟抗嘉有功,倘若迷途知返,君上未必不留你一条生路。你不如改邪归正,堂堂正正,做个蜀民。”

    鸣夏嗤之以鼻:“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大哥,你不妨安心做你的府尹。鸣夏今日立誓,无论嘉王,无论龙妖,势必取而代之。大哥不妨拭目以待,看我如何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就这般,两兄弟近到前胸贴后背,两颗心却越跳越远。

    聆春只觉无可奈何,心念阿龙,一再坚持,鸣夏拗他不过,只好折而复返。

    却说川纵,率众寻到水牢,只见一片汪洋,不见半个人影。

    思来想去,心急如焚,喜忧参半:“大将军聪慧过人,武功绝顶,便是受伤,未必输给嘉王。只是他人在何处,为何不见影踪?”

    念及于此,当即发号施令:“挖地三尺,也要寻到嘉王父子。但若见人,格杀勿论。”

    丘山念着弄玉,心如刀绞,二话不说,挣扎寻找。

    聆春远远相看,唯恐丘山行险,急声低呼:“丘山,王府遍布地道、地牢、地宫,此乃龙潭虎穴,万万不可硬闯!”

    眼见丘山心念挚爱,根本不听劝,急忙吩咐鸣夏:“夏弟,快快拦住他!”

    鸣夏身受重伤,哪里追的上:“大哥,我走路都吃力,哪里拦得住他?你不如少说两句,大家都省省力气。”

    正焦急间,绿影一闪,一人奔到丘山近前。

    鸣夏一见,一张脸奇寒,更是没了温度。

    聆春却是面上一喜:“小夫人安然,大将军定是无恙,营救玉姑娘,更是有望。”

    原来,青荷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绳,事到如今,防龙更胜防蛇。是尔阿龙方才脱险,便被她弃如冰蛇。

    她本是就近藏在灌木深处,眼见丘山跌跌撞撞而来,再不遮掩,上前相见。又见丘山为救弄玉,方寸大乱,急忙出言相劝:“丘山哥哥,嘉王府水深火热,盲目犯险,万万不可。”

    丘山满面悲忧:“如今的嘉王,定将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弄玉身为人质,早已命悬一线,营救刻不容缓。”

    青荷献言献策:“嘉王防不胜防,营救玉姐姐,必须求助君上。”

    丘山强忍剧痛,连连摇头,更不稍做停留:“君上重中之重,便是清理嘉王卓星。他纵然通天彻地,亦无暇救护弄玉。”

    青荷口中急道:“可是,丘山哥哥势单力孤,怕是救不回玉姐姐,反而得不偿失,丢了性命。”

    丘山脚下更不怠慢:“弄玉倘若三长两短,我又何必活在人间?”

    青荷深以为然,再不相劝,更不多言,紧紧追随在他身边。

第二百六十六章 玩女好逑

    丘山却满面忧色,转头又说:“荷妹妹,跟着我作甚么?听我的话,去找堇茶。”

    青荷执意相随,丘山正自焦虑,眼角余光一扫,只觉崖下十分怪异。

    极目望去,触目惊心:一处绝壁,豁然洞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滚木?石,硫磺火炮,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丘山登时大喜:“此乃嘉王府兵器库,因何暴露光天化日之下?”

    青荷略一沉吟,恍然大悟:“我当‘变色龙’使了什么邪法,炸的嘉王满地找牙。原来是他,打开此库,在此淘宝,偷得数颗手雷,才炸碎两重门,得以营救众人。”

    丘山闻言面沉似水:“荷妹妹,相公就是相公,定要好生敬重,以后万万不要张口闭口‘变色龙’。”

    青荷闻言不悦,正要回嘴,转念又想:“他是龙痴,我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念及于此,顾左右而言他:“真没想到,运气出奇的好。咱们不妨寻件趁手兵器,救护弄玉,如虎添翼。”

    青荷首当其冲,跃入其中,左挑右选,看花了眼。

    丘山不惜君子夺人所爱,二话不说,便将数颗手雷急揣入怀:“此乃大将军发明的碰炸蜀雷,内装火药,单凭碰撞,便可剧爆,杀伤力极强。”

    青荷惨遭数次大轰炸,早被吓破了胆。眼望手雷,哆里哆嗦,如避虫蛇。突见一把短剑,登时玩女好逑,爱不释手,当即据为己有。

    意犹未尽,又寻到一把连弩,弩床上架五张弓,设摇柄绳轴,以铁为矢,八寸有余,甚是好奇,欢欢喜喜,认为体己。

    丘山面露赞许:“荷妹妹果然识货,此乃十射连弩,本为龙大将军设计,只要事先张弓扣箭,战时扣动扳机,一弩十矢,威力无穷。”

    二人各揣宝贝,奔行如飞。

    青荷急问:“丘山哥哥,咱们哪里去寻玉姐姐?”

    丘山便道:“荷妹妹有所不知,卓星以崖生为诱,骗我和聆春殷府急救,又设计将我们活捉。”

    青荷依然不可思议:“嘉王被全国通缉,嘉王府已成禁地,嘉王父子便是胆大包天,因何挑选在此地行凶作案。”

    丘山略一沉吟:“嘉王府虽是被禁,此中地道却是四通八达,加之他还有内应,无法一一肃清。是尔嘉王出入,依旧畅行无阻。”

    青荷闻言不寒而栗:“地道?地牢?嘉王父子果然鬼神难料。”

    丘山一声惨笑:“可惜我无法将他的地道和地牢,摸个一清二楚,我只知道,最近的入口,便在山顶‘琵琶亭’。”

    将至山顶,忽见六道人影,由丛林深处揉身而上。个个身轻如燕,急似飞鹰,骇电疾行。

    为首的一个,红衣披挂,头小身大,手持枫叶铲,对嘉王府熟悉的便如自家。断后的一个,面色焦黄,手持金蝉刀,凶神恶煞。

    青荷心中一惊:“大事不好,‘疯缠六子’前来报道。”

    正自心惊胆寒,走在中间的“青枫子”已是轻声说道:“卓星诡诈,派人传话,云龙齐聚琵琶山,不知是真是假?”

    “金蝉子”低声应答:“此中怎会有假?我一直暗中观察,亲见卓云携手堇茶,双双进驻王府,共弹琵琶。”

    “青枫子”稍觉心安:“言之有理,卓星到了这般田地,怎敢谎报军情?”

    “金蝉子”连连点头:“再说,卓星也算自己人,毕竟母子连心,他欺骗别人,还能诓骗“塞主”?”

    “赤枫子”低声插嘴:“想那卓云,不过是个愣头青,龙妖重伤在身,咱们屠龙斩妖,时机大好,当真千载难寻。”

    忽闻一声悲鸣,却是“白枫子”旧情难忘:“大师兄尸骨未寒,堇茶便与人苟且偷欢。”

    “青枫子”低声劝解:“事到如今,只有节哀顺变。咱们为‘劈风剑气’所困,每至深夜,便是寒气攻心,五内俱焚。此等苦楚,与日俱增,再不铤而走险,定不能善终。”

    “碧枫子”一声娇笑,忽发疑问:“青师兄方才不是说,曾亲见“花仙”么?怎么一晃神功夫,又没了踪影?难道他又在装神弄鬼不成?”

    “蓝枫子”一声媚笑,百媚齐生:“咱们一路尾随,只敢跟踪,哪敢靠近?依我之见,他哪有心思理会咱们?定是又藏到深山老林,寻花问草。蜀山寂静幽深,奇花异草又多,他自是求之不得。”

    “青枫子”一声长叹:“事到如今,我哪有心思琢磨老鬼?为今之计,一是拿回玉笛,二是速解‘劈风剑气’。事关生死,不能马虎。”

    六人在林木深处悄然极行,抬眼望去,山顶“琵琶亭”,卓云正在把酒言欢,倒似其乐融融。

    堇茶贴着卓云耳畔,悄声说道:“这个嘉王妃,说是去更衣,怎么一去不回?”

    卓云手持金杯,淡然一笑:“做贼心虚,自然不敢见人。”言毕又看向堇茶下首的一个女童:“总算她忌惮燕神医,没敢在酒中下毒。”

    奇燕淡然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小乖小乖,可怜可爱:“她下不成毒,更加熬忍不住,定要做一番手脚。”

    卓幕沉思片刻,面露忧色:“川纵、‘四贤’去寻阿龙,怎还是不闻动静?”

    曼陀不以为然:“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何须牵挂?”

    卓幕闻言不悦:“阿龙伤重未愈,怎能与往日同语?”

    “青枫子”望而却步,戒备森严:“金师弟你看,山顶隐隐都是杀气,卓云已是暗伏精兵,你我不可轻举妄动。”

    “金蝉子”戾气盈门,面色不善:“青师兄请看, “神农四贤”,本应护在卓云身边,却个个不见。刺王杀驾,时机大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突然闯将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杀了卓云,西蜀就是嘉王天下,‘塞主’更将大权在握,我等便是不世之功。”

    青荷闻言大惊:“‘塞主’究竟是谁?如何与嘉王父子勾搭成奸?更令‘六子’惟命是从?”

    便在此时,忽闻扑鼻的异香,更听奇燕一声低呼:“不好,‘霸王金翅蝶’,大家速速掩住口鼻。”

    言未毕,无数金翅蝶,如彩云飘飘,飞虹摇摇,振翅而来。这还不说,更闻远处传来胡琴之声,断人心魂,催人入梦。

    金翅蝶更受胡琴所诱,汇聚如风,向下俯冲。一时间,寒气肆意,毒气更浓。

    丘山见势不好,拉着青荷,躲进草丛,不敢稍动。

    奇燕闻声而起:“塞克!你本销声匿迹,怎会出没此地?”无暇多想,催动真气,长剑炫舞,流光溢彩,夺人二目;呼啸之声,迷人心魄。

    青荷只觉诡异:“塞克究竟在哪里?我怎只闻胡琴之声,不见其人?”

    奇燕剑舞虽炫,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胡琴变频换声,由柔和含蓄,变成怒号凄厉。刹那之间,金蝶漫天,成百上千,五色斑斓,将琵琶亭围城一个彩色花团。

    众人纵然捂住口鼻,奈何金蝶毒性太强,早有上百卫兵,不堪此毒,倒地不起。

    奇燕心下大急,长剑越舞越炫,周边荡成道道光环,更闻仙乐飘飘,忽起忽落,忽高忽低,忽急忽缓,忽悲忽喜,美不可言,妙到巅峰。

    青荷忽而大受其害,大忽而得其乐,忽而头晕目眩,忽而神清气爽,忽而大悲大恸,忽而无极欢畅。

    不仅青荷不能自控,忘乎所以,便是那成千上万的蝴蝶,皆为所迷,唯奇燕长剑是瞻,乐此不疲。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夫妻同心

    奇燕飞身而起,一边舞动长剑,一边如飞般奔向后山。百千金蝶,居然彻底为她所迷,翩翩起舞,飘飘扬扬,追随而去。

    金蝶毒气,亦是渐行渐去,众人如梦方醒,放开口鼻,大胆呼吸。虽是如此,卓云身边又少了个左膀右臂。

    “疯缠六子”对那金蝶也是十分畏惧,眼望“琵琶亭”,亦是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忽见奇燕金蝶尽去,登时有恃无恐,索性各持兵器,伺机而动。

    如斯险情,青荷不容多想,再不能藏头藏尾,而是大声疾呼:“茶姐姐,小心!”

    话音未落,青影一闪,“青枫子”疾若流星,凌空而起,长剑炫舞,迅猛出击。白影一晃,“白枫子”接踵而出,人如飞箭,更见刺出快捷无论的“白枫剑”。

    更有甚者,左路红影一闪,“枫叶铲”寒风凛然;右路绿影一飘,“枫叶扇”诡异无极限;前方蓝影一荡,“枫叶绫”闪瞎人眼;这还不算,后方黄影一晃,“金蝉子”右手一扬,三金九芒,划着弧线,电光火石般呼啸而至,直射蜀君。

    刹那之间,卓云便被“六子”前后夹击,左右围堵。非但如此,四面八方,全是寒雾,尽是枫毒。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险象环生。

    好一个卓云,毕竟身经百战,倒能临危不乱:刹那之间,体内真气流转,左拳一晃,右掌挥出,一拒一迎,有如行空。一拳既出,二掌又至,已将“青白二子”的凛冽剑气,尽行反拍回去。

    堇茶护夫心切,根本不暇多想,瞬息之间,已经辟出“神农燎原掌”。但见紫气凌空,火光暴涨,直击“赤碧二子”。她这般出招,委实用险,志在救人,完全不顾自身。

    危急之中,卓幕更是一跃而起,施展“峨眉灵梭掌”,如寒风呼啸,如暴雪崩摧。与此同时,“峨眉巅峰腿” 奋勇狂踢,猛如骇电,分击“金蓝”。

    曼陀生性好斗,见势不好,也是舞动“阴阳鞭”,漫天席卷,加入战团。

    “六子”耳听风声鹤唳,眼见卓云君臣绝地反击,宁愿撤刀收剑自保,也不愿以命博击。

    百千蜀兵,潮水一般上涌。只是眼见六道敌影,凌空飞旋,纵横飘忽,已是出其不意将蜀君围困中间,兵士纵然手持刀枪,弯弓搭箭,却是投鼠忌器,不敢猝然出击。

    战局本就扑朔迷离,忽闻扑鼻异香,却是无数金蝶,去而复返。

    方才金蝶之毒,未能良久入侵,虽不曾伤及众人性命,却阻隔气血运行。登时,形势大大不利。

    卓云三人功力深厚,尚能熬忍,再看周边兵勇,无不头昏目眩,手足酸软,再也无力参战。偏偏神医奇燕,又被“塞克”调虎离山。

    三人本就临此大敌,如今又受蝶毒之困,只觉呼吸不畅,手足冰凉,四体冻僵,头昏脑涨。

    “六子”虽然也是畏惧金蝶,却因久练寒功,耐受能力极强。一时间,卓云君臣之处境,每况愈下。

    打斗之间,“碧枫子”一声冷笑,旨在扰乱敌心:“嫂夫人!师兄九泉不安,你却与人花下偷欢,倒是风流无极限。”

    堇茶闻言一颤,口中急问:“‘碧枫子’”你说什么?寒开真的已死?”

    她与寒开,毕竟夫妻一场,卓云不愿累她心伤,是尔一直隐瞒真相。如今陡闻死讯,千思万绪,袭上心头,身心都在颤抖。

    “赤枫子”一声暴喝:“不错!嫂夫人!你千思万想,终于如愿以偿!”

    堇茶闻言心头一冷,心底一烫,只觉千恨万恨恨无可恨,更觉千想万想想不可想。一时间,悲痛漫心房,无处话凄凉。

    “白枫子”用心险恶,脱口便说:“嫂夫人水性杨花,师兄如何瞑目九泉之下?”

    闻听此言,堇茶却想起父仇不共戴天,心肠陡然刚硬:“尔等祸乱东吴,草菅人命,早已恶贯满盈!如今,又为祸西蜀,罪无可恕!”

    “青枫子”一声冷笑,看向堇茶,恨不得替师兄将小白脸就地正法:“嫂夫人,有你在手,何罪之有?便是有罪,谁敢不恕?”

    青荷忧心堇茶,便欲出手,一番犹豫,又是作罢:“我武功低微,添乱有余,救人不足。”耳听污言秽语,更替堇茶忧心:“幸而‘寒枫诸子’说的都是吴语,鏖战之中,蜀人听不清。如若不然,堇茶今后如何立足?”

    说话之间,“青白二子”双剑合璧,重剑出击,直取卓云。

    “赤碧二子”与堇茶本是主仆,看在寒开之面,从心底不愿伤她,更是一心想要绕过堇茶,重创蜀君。

    堇茶唯恐夫君遇险,奋不顾身,以身相护,倾力出掌。刹那之间,又是紫气缤纷,烈焰炫舞。

    “赤枫子”见状,怒从心头起,一声暴喝,辟出“枫叶铲”。

    “六子”之中,若论谋断,首推 “青枫子”。若论心机,莫过“金蝉子”。若论武功,当属“赤枫子”。他那寒铲气势雄浑,便如一座冰湖,储满了冰水,猛地里湖堤崩溃,冰水宣泄而出。

    堇茶耳听身后恶风激荡,呼呼作响,大吃惊吓,收身撤掌,极速躲避。

    一场恶斗,不止不休。这还不够,忽闻身后风声鹤唳,数枚“阴阳刺”奔着卓云,骇电出击。

    眨眼之间,一黄、一白、一黑,三道身影,骇电而至。

    卓云大惊失色:“‘三相’又来趁火打劫?”更是疑惑:“他们倒能与‘六子’狼狈为奸,里应外合。”悔意顿生:“悔不该不听阿龙之言,敌人设下十面埋伏,我不该如此冒险。”

    “三相”出场,卓云雪上加霜。一时间,战局更是风云变幻:“阴阳杵”怒扫如尘,“阴阳槊”奔腾如雾,“阴阳戟”翻卷如烟。

    卓幕大急,更是杀红了眼,双眸暴起红线,血灌瞳仁,不顾生死,抢扑而上,一拳直捣相尘,一掌直拍相雾,一腿直踢相烟:“尔等妄称英雄,行事下作,不思精忠报国,处处为非作恶!”

    相尘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舞动“阴阳杵”镂头便砸:“卓幕!逆子!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正需好生管教。”

    虽是同门,相雾不同相尘。他素来敬重卓幕,手中“阴阳槊”兀自呼呼作响,却是虚张声势,不肯实打实。

    大敌击当前,真真急坏了相烟,横眉立目,咬牙切齿,舞动“阴阳戟”,横扫千军如卷席。不成想,相雾不仅不杀敌,反而以身相蔽。

    相烟素来唯相雾马首是瞻,如今没了奋斗方向:“师兄,你护来护去,究竟想怎样?”

    相雾低声说道:“我王只是欲取昏君,咱们若因此伤了驸马,岂非得不偿失?”

    饶是如此,卓云君臣三人对阵九敌,依然是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

    曼陀唯恐“三相”伤了卓幕,更怕半世执念,就此断送,心下惊急,“阴阳鞭”凌空漫卷,直取相尘。

    不料相尘反应如神,略一侧身,“阴阳鞭”“啪”的一声,击上“赤枫子”的“枫叶铲”。

    “赤枫子”本欲速斩卓云,偏偏遭遇堇茶,生死不顾,死缠烂打,让他欲速则不达。本就气的暴跳,如今被曼陀“阴阳鞭”误扫,更是忍无可忍,“枫叶铲”一晃,奔着曼陀镂头便砸。

    他这一铲,带着呼呼风声,力敌千钧,乃是以己之锋,刺敌之钝。

    曼陀武功低下,早已吓得头皮发麻,如何招架?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十射连弩

    卓幕眼看“枫叶铲”怒扫而下,势不可挡,自身却被“三相”纠缠,无力相救,只觉曼陀必死无疑,不由得眼前一黑,万念俱灰,差点晕死过去。

    危急关头,堇茶围魏救赵。但见她兔起鹬落,“神农燎原掌”势如风火,迅捷无伦,直取“赤枫子”软肋。

    “赤枫子”更怒,略一侧身,右手一起,风声猎猎,“枫叶铲”陡然转向,竟从绝不可能的弯角横转而过,再次击向曼陀。

    他这一铲,不仅招式诡异,出其不意,更是蓄满了“寒枫内力”,暴卷着“寒冰戾气”,对于武功低微的曼陀,当真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危急之中,曼陀完全出于本能,右手“阴阳鞭”席卷抗敌勉力,左手将身侧堇茶,奔着“赤枫子”铲猛然一推。

    “赤枫子”见状,更是惊怒无极:“嫂夫人好心救你,你居然将她当做挡箭牌!如此恩将仇报,又与猪狗何异?”

    殊不料,曼陀虽是损人利己,更是门户大开。便在这瞬息之间,“赤枫子”已经收回“枫叶铲”,更是凌空一炫,转到曼陀背后,眨眼之间,出招如电,眨眼之间,曼陀便成了阶下囚。

    “赤枫子”手抓曼陀,点着她后心大穴,看向卓云、卓幕,面目狰狞:“两个小白脸!好好听着!再不束手,爷爷便扭断这狐媚的脖子!”

    卓云、卓幕眼见曼陀被劫,都是又惊又急,腾空而起,各自施展“神农燎原掌”、“峨眉灵梭掌”,奋力出击。

    “赤枫子”看似粗鄙,心思着实诡异,轻功更是离奇,劫持曼陀,立时凌空而起,连翻数翻,避了开去。

    卓云、卓幕再是威猛,怎奈“六子”、“三相”阴险诡异,“弧针、寒针”射如急雨,“剑、扇、绫”舞如坚冰,“杵、槊、戟”霜雪纵横,便是有破天的本领,如何抢救?

    便在此时,忽见五道身影如飞而至,脚步未定,招式先到,各亮长剑,直奔劲敌,呼啸风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川纵和“神农四贤”。

    川纵一把“劈风长剑”,出手之凌厉猛悍,当真匪夷所思,穿插来去,东一刺,西一劈,引开敌人的内力,再行攻击。瞬息之间,便将“三相”逼得节节败退。

    “神农四贤”临危救主,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迎战“六子”。施展“神农点苍剑”,剑气如云如雾,忽吞忽吐,闪烁不定,威力凶猛。紫气漫天,烽火连绵,云雾水火,快慢动静,相辅相成。

    如此一来,卓云以七敌九,双方几至势均力敌。

    可是,战局虽是逆转,奈何曼陀落入敌手,着实令卓云君臣投鼠忌器。

    便在这决胜负之关键时刻,忽见两道鬼影,如风如火,似电似雷,足不点地,凌空飞行,瞬息便至。

    青荷根本未能看清,“双鬼”已经逼近“琵琶亭”。如此轻功,足以睥睨群雄。

    其中一人,身形高大,手持“阴阳镐”;另外一个黑衣黑纱,手持“金塞弧刀”,却看不清容貌。

    青荷心下疑惑:“为首的是嘉王,另一个却是哪个?难道是‘塞克’?‘金蝉子’口中的‘塞主’?”

    也不见嘉王与“塞克”脚下如何飘行,身子已经向上飞渡,如鬼魅一般,掠过众人,欺近卓云。

    青荷按捺不住,一声惊呼:“茶姐姐!小心!”

    话音未落,卓云只觉背后凉风袭体,微微刺痛,心知不好,再躲已是不及。

    卓幕、川纵众人更是被“三相”、“六子”纠缠,哪里再能相救?

    便在此时,陡见一人,突兀现身,不知他来自何方,更不知他何去何从,只知他便如冲天之龙,拔地而出,就在这瞬息之间,兔起鹘落,既快且怪,双臂一振,双掌推出。

    刹那之间,一股劲风扑出,一股力道排山倒海般推了过来,便将两个鬼魅,连同镐、刀,瞬间击退。

    青荷看得不可思议:“来人原是‘变色龙’!怎么?他会从地下钻出?难道他是土行孙,还会土遁?”

    左思右想,恍然大悟:“这嘉王府,实在可怖,地道地穴遍布。‘变色龙’定是潜伏地道,调息理气,又闻打斗之声,这才从地下现身。”

    嘉王与“塞克”原是武林中的第一流高手,武功何等精强?眼见敌人来势迅猛,两人均是避其锋芒,轻飘飘倒退数丈,方才落地,当即而回,蹂身而上,各舞镐、刀,齐头并进,其势不可小觑。

    阿龙更不怠慢,飘身一旋,顺手一牵,这一旋,这一牵,姿式之飘逸,手法之圆熟,实有难以想象的高妙。如此一来,镐、刀千百斤的力气,犹似打入了汪洋大海,被水流冲的无影无踪。

    嘉王身不由己,与“塞克”又向旁侧飘出半丈,只觉对方心思精微奇奥,招法妙到巅毫,不觉无极惊骇。更是丝毫不敢怠慢,凝神定气,腾身而起,镐、刀齐出。

    事到如今,敌我双方,又是风云变幻,嘉王、塞克、“三相”、“六子”唯恐耗时越长,越是贻误战机,都是又惊又急。

    不知何故,阿龙却再不与嘉王正面交锋,只在外圈飘飞游斗,唯有对方生出破绽,才纵身而前,一遇猛攻,立时便翻若惊鸿,一跃而开。

    青荷眼望阿龙,登时想起当日他与博赢的决战场景,更是旁观者清:“他看似施展“劈风功法”的精髓,展己之锐,避敌之锋,实际上不过又在强撑,只是凭着最后一股真气,吓退劲敌。”

    转念又想,心惊胆寒:“可是今日嘉王,远远不同博赢,旨在搏命,定将置于死地而后生。事到如今,‘变色龙’倘若有失,在场所有蜀人,均不能幸免,个个都将玩完。”

    心急如焚,陡然想起手中的“十射连弩”,灵机一动,飞身而出,人在空中,奋起平生之力,弯弓?壹??旃?缭拢?该图ど洹?/p>

    刹那之间,羽箭似狂风暴雨,骇电霹雳,直奔嘉王、“塞克”。

    嘉王正在全神应敌,瞬间被射了个出其不意,更是惊怒不已:“小妖精!你只管勾搭龙妖,如何又鬼迷心窍,四处闹妖?”

    “塞克”一双细小的眼睛,如同两根牙签,狠瞪青荷,恨铁不成钢:“小妖精!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如此不顾性命,难道还真把他当成相公?可惜啊可惜,他天性奇冷,只会要你的命,绝不会念你的情。”

    说话之间,手上一抖,金塞弧针,三金九芒,破空而出。

    青荷人在半空,正在下落,眼见寒光四射,冰气闪烁;耳闻迎面疾风,扑面而至,劣势之下,潜力激发,避若妖神行法,飘若行空天马,疾若古墓丽影,闪若一抹碧霞。

    仗着“蒹霞露飞霜”锦上添花,堪堪避开恶鬼绝杀。

    嘉王再向亭外看去,千军万马,刀枪林立,将“琵琶亭”围了一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眼见敌强我弱,嘉王心思变幻如同更是迅如雷电。再不犹疑,纵身而起,飞身抢扑,“峨眉巅峰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辟出。当真猛如雄狮,急如恶虎,势不可挡。

    “金蝉子”灵机一动,一声呼哨,三射九芒,划着弧线,破空而出。

    “青枫子”心思一转,长剑飞旋,数枚“枫叶寒针”,如飞弹射。

    “赤枫子”越战越勇,“枫叶铲”纵横,激射寒霜,爆闪寒冰。

    亭中战局,几近白炽化。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天塌地陷

    嘉王边战边偷眼观察:卓云斗在“琵琶亭”中,阿龙则与“塞克”全力抗衡。他终能腾出手足,忽然一脸狞笑,奔着一根亭柱,奋力一脚,口中大声疾呼:“‘三相’,‘六子’,进洞!”

    阿龙耳听鹤唳风声,扭头观瞧,心知不好,醍醐灌顶,大声疾呼:“速速撤退!远离‘琵琶亭’!”

    青荷最能心有灵犀,第一个反应过来,飞身一纵,跃出“琵琶亭”。方才着地,便觉脚下剧震,心下惊异,回头一看:亭子正中地板,一洞斗现,而且时刻巨变,越长越大,越长越宽,向外扩散,急剧蔓延。便似吃人的野兽,张开血盆巨口,妄想吞噬所有。

    青荷一个转念,登时大悟:“亭下便是地道。嘉王此举,既能保全自己,又能令敌身陷囫囵,甚至一举消灭龙云。”

    仿佛这般惊吓还不够,一道身影闪过,丘山已经凌空而起,更是掷出一物,直击嘉王:“老贼,进洞之前,吃我一颗蜀雷!”

    青荷看得心惊胆寒,更是一声长叹:“丘山终于开窍,血债血还,理所当然,何时都不晚。”

    叹息未落,只觉地动山摇,更是惊骇无极,再次向外疾飞。幸而她有足够的规避距离,回头再看,更是吓得灵魂出窍:

    伴随“轰隆”一声巨响,“琵琶亭”轰然倒塌,连顶带柱,连根带基,跌向巨洞。一时间,再没了雕梁画栋,再没了朱栏玉砌,只剩下云烟四起,只剩下尘浪逐空。

    可惜的是,嘉王反应如神,武功精强,并未被蜀雷击中,反而死里逃生。尘烟之中,腾空而起,探出“阴阳镐”,劲逼卓云,只欲将他逼向“琵琶亭”核心深处的地洞。

    “塞克”更是一声淫笑,舞动“金塞弧刀”,直取阿龙:“龙妖,炸的好,炸的妙!炸得你赶赴阴曹,投奔地府乐逍遥。”

    阿龙充耳不闻,为救卓云,万不得已,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几个飘旋,避开“塞克”,回转“琵琶亭”,钻入烟尘之中。

    适才,嘉王启动机关,一声令下,“三相”、“诸子”便已心知肚明,都奔向亭中心,地道逃生。

    只有“赤枫子”,劫持曼陀为质,犹不知足,眼望阿龙腾空旋回,更是胃口大开:“龙妖,速速拿命来!”左手抓着曼陀,右手舞动“枫叶铲”,奋力出击。

    卓幕如何机警?更是趁此时机,舍死忘生,拼抢曼陀。

    “赤枫子”得不偿失,瞬间丢了人质,正欲反击,一根巨柱泰山压顶般砸下。他登时魂飞魄散,任是天大的胆,也不敢和死神对着干。当下紧跟“五子”,跃入洞中,转瞬不见。

    卓云怀抱曼陀,奋起平生之力向外纵跃,终于死里逃生。

    川纵、“四贤”,闻听阿龙之言,均是立即执行,弃亭而走。待得逃出命来,却少了云龙两个,正自心焦,便见两道身影,冲破烟雾阵,一飞向天,接踵又飘然而下,落入草丛。定睛一看,正是云龙,众人不由大喜过望。

    阿龙成功逃开嘉王、“塞克”魔爪,实在仗着一身“龙胆”,还有借力打力的“劈风神功”。

    劫后逢生,再不能强撑。川纵看着心痛,急忙寻了个僻静草丛,运用“劈风神功”,助他调息理气。

    卓云一边心痛阿龙,一边看向埋没于地的“琵琶亭”,心念殷帅、师兄,大仇未报,双目充血,浑身巨颤,恨不可当。一声咆哮,怒如雄狮:“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见恶棍,格杀勿论!”

    想到适才的凶险,卓幕心有余悸:“君上,阿龙需要休养,君上龙体更是要紧,不如速速起驾回宫。”

    说话之间,数名兵士,搀扶过来一个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老者:“启禀君上,此人自称殷帅故交,说有急事求见。”

    但见老者,因浸泡水牢,浑身上下,一片血水,面目模糊,步履蹒跚,跌跌撞撞,扑倒在地,更是声泪俱下:“小人多谢君上救命之恩!”

    卓云满面怜惜,一览无遗:“尔当真是殷帅故交?因何在此?有何冤屈?速速回禀。”

    老者连连叩头,长跪不起:“启禀君上,小人独女,唤作黛岩,嫁与殷帅少子为妻。”

    卓云面色更是一缓:“原来是殷帅的儿女亲家。”

    老者却是面色凄然:“说来惭愧,小人学过一身武艺,少壮之时,也曾跟着殷帅舍命抗敌。只是如今老迈,不能再为国出力。”

    卓云面色愈加敬重:“既然如此,老人家可是有功之人。”

    老者却是老泪纵横:“前些时日,小婿殷声战死沙场,小女孤儿寡母,好不凄凉。不成想,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卓星灭绝人性,落井下石,为斩草除根,勾结奸人,便将我一家,拖进王府,关进水牢。幸而君上隆恩浩荡,令小人重见天日。只是殷帅独女,小人女儿、外孙,至今下落不明。”

    闻听嘉王父子如此兽行,卓云脑海过电般一闪,登时醍醐灌顶:“嘉王因何能为祸王府,畅行无阻?‘疯缠六子’因何熟门熟路,离奇现身?其中定有内奸。”

    更生疑惑:“内奸是谁?这还用说?当然是曼陀?只是,她已大富大贵,因何肆意妄为?”

    卓云一脸惊怒,直视曼陀:“我西蜀乃文明之地,天府之国,礼仪之邦!嘉王府可是归你管辖,今日刺杀,我且不说。光天化日之下,怎会生出这等鱼肉百姓之勾当?”

    曼陀九死一生,方才还魂。闻听此言,更是浑身颤抖,涕泪横流,“扑通”一声,跪在卓云脚下:“君上!曼陀便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放肆!这些时日,曼陀心念国事,专注战事,难顾家室,更无暇整顿嘉王府。这些贼人的心思,曼陀当真不知!”

    一旁的“四贤”,素来不喜曼陀,只因敬重卓幕,才留她几分颜面。如今事关重大,危机朝纲,更是毫不隐瞒,向卓云汇报实况。

    不仅明言密布的地道、地牢,便是那装备精良、杀机密布的兵器库,那惨绝人寰、阴森可怖的水牢,也都说个一字不漏。

    曼陀跪在一旁,早已听得花容失色:“启禀君上,嘉王行事缜密,数十年来,不曾露出蛛丝马迹。如此绝密之地,怎会轻易让我知晓?”

    卓云望向曼陀,一脸寒霜:“你身为一国之公主,本该做好万众表率!如今倒好,知法犯法,姑息养奸,纵容罪大恶极,助推伤天害理!”

    曼陀闻言,心中一声苦笑:“世间之事,圣人罪人,事前谁又说得清?成王败寇,不过都在豪赌。冒险成功,便是大智大勇,大富大贵。失足落马,便是大奸大恶,大罪大非。”

    她最会演戏,匍匐于地,抖作一团:“君上!曼陀一时糊涂,曼陀识人不淑,曼陀御下无方,以至于酿出这等滔天大祸。君上放心,曼陀绝不姑息养奸,定将严惩不贷。”

    卓云一双眼睛盯着曼陀,犀利至极,一声冷笑:“一时糊涂?你比谁不清楚?识人不淑,你比谁不醒悟?御下无方?哪个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依寡人之见,如此勾结外贼,只有你敢做敢为!”

    曼陀闻听此言,浑身发颤,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汗珠比斗还大,一颗头重重磕在地下:“曼陀有罪,恳请君上开恩!”

第二百七十章 倾家荡产

    卓云对着她瞠视良久,连连摇头:“曼陀,寡人可是无数次提醒,只盼你悬崖勒马。你却不知好歹,一次次挑战律法底线。事到如今,寡人必须依律定罪,杀一儆百。”

    曼陀真心害怕,泪如雨下:“曼陀罪无可赦!恳请君上赐死曼陀!”

    卓云一声冷笑:“赐死于你?当然容易。”转过头来,看向又急又痛的卓幕:“只是,阿幕为我披肝沥胆,立下汗马功劳,寡人怎能让你连累他?”

    卓幕闻听此言,再不能冷眼旁观,“扑通”一声,跪倒当地,满面动容:“君上,千错万错,都是阿幕。阿幕不该放任自流,阿幕不该教妻无方。”

    卓云不以为然,连连摇头:“她自己一意孤行,阿幕何错之有?”越想越是愤怨:“我西蜀一场争战,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百姓更是缺衣少食,无以为生。身为一国公主,却把个王府,经营得乌烟瘴气,变成藏污纳垢之地。曼陀,寡人身为你的亲弟,实在看不下去!”

    卓幕唯恐曼陀有失,念及生身之父,更觉罪无可恕,不由声泪俱下:“君上,阿幕姑息养奸,请君上治罪。”

    卓云闻言一声哀叹:“阿幕,你怎么什么罪责都往自己头上揽?”略一沉吟,话锋斗转:“为了战后重建,寡人是何等忧心?可事到如今,我西蜀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仅仅五鲤湖引水工程,没有百万金银,根本不可行;馥江引水,耗资更甚;加上蜀西水利修复,还要翻上几番。”

    卓幕闻听此言,心念一转:“君上,阿幕早就说过,情愿散尽家财,助我西蜀战后复兴。”

    曼陀闻言一怔,呆呆看着卓幕,想着数十年积攒的真金白银,一脸绝望,万分悲痛。

    堇茶站在一旁,一番斟酌考量,接口便说:“驸马爱民如子,泽被苍生,本宫替西蜀子民,谢过大恩。”

    言毕,更是眉头一皱:“只是,驸马可知?我蜀都缘城,良田万顷,皆被嘉王强行征用。无数百姓,无地可种,无粮可吃,甚至沦落到卖儿卖女。”

    卓幕毫不迟疑,痛下决心:“只要造福一方,所有田产,阿幕甘愿奉上!”

    曼陀怔怔看着卓幕,念着那肥的流油的田地,即将改名换姓,更是生不如死,心痛如锥。

    堇茶想起众多百姓有家没业,更是狠着心肠说:“不仅如此,蜀茶、蜀酒、蜀锦、蜀陶四大产业,都被嘉王一手操控,无数百姓,遭受重重盘剥,当真无路可活。”

    卓幕略一沉吟,当机立断:“阿幕今日将全部产业,一律充公。”

    闻听此言,曼陀从小到大,从未这般害怕:从今以后,无以为家,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这一刻,卓幕反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有生以来,这个姓氏,这个家族,带给他的,从来不是骄傲,从来不是荣耀,而是屈辱,而是负累。他根本意料不到,年过而立,居然还有机会,消除原罪。

    卓云终于解决一个老大难题,更是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说:“试问,曼陀身无分文,日后她还能指使谁替她背着卓幕买命?”

    卓幕当即建议:“君上,此地凶险,不如速速回宫。”

    卓云连连摇头:“害群之马未除,我怎能就走?”转过身去,询问“四贤”:“阿龙现下如何?”

    “四贤”正在丈许开外警戒,唯恐嘉王乘虚而入。紫艾闻听此言,向草丛中一指:“大将军伤了元气,川将军正在助他调息。”

    不料,“息”字尚未出口,卓云便觉一股阴风,袭向背后。

    一声怒吼,如同狼嚎,响在脑后:“昏君!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卓云惊诧无极,气运丹田,想要一跃而起,却根本来不及。

    便在这一刻,一左一右,从卓云身后,飞过来两道身影,一个大声疾呼:“君上!”另一个撕心裂肺:“大哥!”

    两道身影,便似约定,齐刷刷挡向卓云身后。

    不是别人,正是聆春、鸣夏两兄弟。

    却说聆春,虽是身受重伤,却因顾念卓云,一直咬牙坚忍,未下火线。

    聆春与黛岩之父只是相识在水牢,内中光线暗淡,人又泡在水中,实难看清颜面。

    “黛岩之父”突然现身,本在情理之中,可是聆春多年探案,神经敏感,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位“黛岩之父”本来萎靡于地,突然之间,却腾空而起,满面狰狞,目露凶光,右手一扬,一把短剑,呼啸而上。

    便在那一瞬间,聆春醍醐灌顶:“对了,他的眼睛,隐不住的锋芒,而且这种攫取的锋芒,何其熟悉?他是谁?卓星!不错,他分明就是卓星!他方才截杀了黛岩之父,换上了他的衣着,又施展了易容术,加以伪装,几乎分毫不爽!”

    眼见卓星骇电出手,聆春更是不假思索,以身相护。

    几乎与此同时,鸣夏幡然醒悟,更是纵身相护,只是他想要保护的不是卓云,却是他二十年心心相印的长兄。

    卓云猛一回头,便见聆春已经飞到自己身后,更是猛出一掌,便将鸣夏震向一边,便在此时,一把短剑,深深插入聆春后心。

    卓星奸计未逞,卓幕、“四贤”已经闻声抢上。

    眼见卓星束手就擒,半空中突然窜出两道黑影,身法快的不可思议,双手一扬,数颗蓄满蛇毒的蜀雷,便已轰然炸响。一时间,硝烟弥漫,飞尘冲天。

    烟雾之中,一人低呼:“阿星,快走!”听声音,正是嘉王。

    趁着烟尘四起,毒气蔓延,众人头晕窒息,嘉王二人护着卓星,飘身一纵,转眼不见踪影。

    卓云死里逃生,急看聆春,短剑已经刺透他的后心,再也不能活命。想到他数月以来,鞠躬尽瘁,忠心耿耿,卓云泪如雨下:“春府尹!”

    聆春咧嘴一笑,一口黑血涌出口鼻:“君上,微臣身为府尹,对不住君上知遇之恩,对不住大将军一片信任。事到如今,微臣终于一死,换取安心。”

    卓云闻言一惊,当下会意:“是了,自从鸣夏投敌,擅救卓星,聆春一直为此痛心。他一直愧做府尹,他甚至无颜面君。他终觉安心,只因再不用肩负不堪之重任,也不必不得已而大义灭亲。”

    卓云心下剧痛:“春府尹,等等燕神医,她马上就到,大缘府实在不能缺了你。”

    聆春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连连摇头:“君上,微臣该走了。微臣临走,还有一事,不能安心。”

    卓云肝肠寸断:“春府尹,你尽管说,只要寡人做得到。”

    聆春奋起平生之力,看向自己的兄弟:“我就这么一个夏弟,却因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求君上法外施恩,留他性命,让他迷途知返。”

    卓云泪流满面:“寡人晓得,寡人答应你。”

    聆春闻言,微微一笑,一股黑血,又是肆无忌惮地奔涌。他的笑容,便跟着血液凝固。凝固在他唇边,凝固在他脸畔,凝固在他眼睑。

    他走了,走的很安心,走的很坦然。

    鸣夏悔不当初,伏尸痛哭:“大哥,是我害了你!你本该顶天立地,我却让你活的委委屈屈!”

    老天不公正,本该取我性命,却抢走最好的你!

    终我一生,誓杀卓星!

    还有,还有龙妖!满口仁义,满腹道德,吃人不吐骨头!他害了咱们父亲,又来害你!他让你甘心赴死,他让你舍死忘生!

第二百七十一章 峨雾眉烟

    聆春为救卓云遇难,见者无不怆然泣下。

    阿龙与川纵,本在隐蔽之处运功疗伤,闻声而出,更是英雄扼腕,满面凄然。

    稍事调理,环顾左右,急寻青荷,她却早已踪迹不见。念及嘉王父子之毒,阿龙忧心无限。

    却说青荷,聆春遇难,并不曾亲见。

    眼见“琵琶亭”炸翻,堇茶脱险,终于松下半口气,心里已经开始敲打小算盘:“这般紧要关头,因何不见卓星?必是他狡猾阴险,赶去杀人灭口。当务之急,还是抢救弄玉。时不我待,刻不容缓。”

    丘山眼望失陷的“琵琶亭”,更是跌足:“此处地道已堵,想找地牢,如何再寻出路?”

    青荷急忙出言安抚:“丘山哥哥勿忧,咱们别处再找。”言毕,协同丘山,四下搜救。

    只是,嘉王府庭院深深,前山后崖,十几处院落,几十栋房屋,地道更是织网密布,深不可测,查找弄玉,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本有一队人马,奉川纵之命,保护青荷,但是她既然不信任阿龙,怎会相信他的士兵?何况她急救弄玉,哪有等人的耐性?转瞬之间,就将他们甩得无影无踪。

    奔行之中,青荷突然停下脚步:“丘山哥哥,你有没有听到婴儿啼哭之声?当真嘹亮,好像就是崖生。”

    丘山闻言急忙驻足,侧耳倾听,连连摇头:“我怎什么都听不见?”一个转念,一声慨叹:“崖生一出生,你便舍命救护,难道生出心灵感应?”

    青荷听声辨音,口中急道:“好似就在‘峨雾眉烟’,相雾、相烟的隐身之处。”她数次被劫持王府,身为俘虏,倒能熟门熟路。

    如今身临其境,昔日险情,猝然再现,猛然想起“赤枫子”,曾一掌拍碎侍卫脑壳,不由脱口而出:“丘山哥哥,‘峨雾眉烟’确是建有地牢,弄玉说不定被藏在那里。”

    循着若有若无的哭声,循着心惊胆寒的记忆,引着丘山奔向前山山腰,但见那处石崖,背靠青山,俯视长江,隐蔽幽深。

    顶部一块巨石,龙飞凤舞写着“峨雾眉烟”,底部枫藤遮掩,正是“双相”的隐蔽居所。

    绕至崖根,青荷只觉哭声更近。心急如焚,迫不及待,扒开藤蔓,摸摸索索,找到机括,依“峨眉方阵”之术旋转,登时,一扇石门陡现。

    旋开石门,悄然跃入,四下查看,空无一人。崖室进深几许,及至最深一处,放眼前观,只觉摆设简单不俗,刀枪罗列,棍棒齐全。墙壁更是蹊跷,又是“三位一体,九九归一,循环往复”的“峨眉方阵”阵图。

    凝神看了一刻,青荷只觉茅塞顿开,连点“峨眉方阵”正一位、倒一位。炕角地板,应声而开。

    一洞幽深,豁然陡现。一声婴啼,分外清晰。

    向下探看,仄仄楼梯,森然晦暗,诡异冰寒。

    丘山耳听婴啼,喜极而泣,率先跃入,人在梯口,满面泪流,心底疾呼:“弄玉!崖生!嫂子!”

    洞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脚步荡漾回声,更显惊悚。

    幸而丘山提前寻到蜡烛火折,引着青荷,秉烛而走,借着昏惨的微光,悄然下行陡梯数十步,便至一处暗道。

    二人低头望去,暗道地板,都是白、黑、灰三色菱形拼接。不敢怠慢,挨个菱形试探,直到十拿九稳,才踩定正一位黑色菱形,移形换位。

    有惊无险,终于奔至一道暗室之前,哭声越发嘹亮,期盼之光,如期奏响。

    万万不料,再向内一望,居然房门洞开,一个阴森恐怖之声,传了过来:“师弟,休要拦我。我王亲自下令,临行之前,不留一个活口。”

    黑暗之中,模模糊糊看不清,伴随啼哭,更闻一个声音,十分喑哑,更显于心不忍:“师兄,事到如今,斩杀妇孺,于事无补,”

    相烟本是交好相雾,更是好色成性:“师兄,杀之岂非可惜?留下她们性命,或许日后还能有用。”

    相雾急道:“正是。一来可以寻求玉萧,二来可以要挟龙妖。”

    相尘闻言眼睛一亮:“玉萧?”瞬间又是一暗:“找到玉萧,还需再找两只玉笛解密,否则也是徒劳。”

    相雾忙道:“听小郡王说,曼陀已得了一只玉笛,倘若萧笛合一,便能解开三墓之谜。”

    相烟急忙帮腔:“正是,我王若能得此天下至宝,届时反攻,定能杀得昏君一败涂地。”

    相尘一声长叹:“师弟,事到如今,保命要紧。你我轻手利脚,都未必能出地道,倘若再填累赘,如何脱逃?”

    言毕,目露凶光,便欲行凶。

    一个凛然的女声,铿锵而出:“我的性命,尽可以拿去。我侄儿初降人世,何其无辜?尔等留他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相尘之声,格外洪亮,格外堂皇。他生来怕鬼,酝酿的好话,自是说给阎王爷听,只盼粉饰兽行:“玉小姐,不要说孩童,便是你们姑嫂,我也不愿加害。怪只怪你们命薄,又不知好歹。今日此举,实出无奈,九泉之下,休要责怪。”言毕,探出鹰爪一般的巨手。

    黛岩紧紧护住崖生,义愤填膺:“无耻奸佞,恶贯满盈!天上地下,必不相容!”

    丘山忧心如箭,身形如炫,白影一闪,猝然抢入。但见他把手一挥,抛出一物,碰撞蜀雷,骇电腾飞。刹那之间,耳轮中便听“轰隆”一声巨响,蜀雷引爆,烈火伴随怒火,奔腾怒号。

    登时,满室烈焰,硝烟弥漫,振聋发聩,闪瞎双眼。

    “三相”被炸的晕头转向,只当险情再现,齐声惊呼:“龙妖!”更如惊弓之鸟,转身飞逃。

    实际上,危急之中,丘山并未想到冒充阿龙,只是“三相”被阿龙吓破了胆。当真是“一次遭轰炸,十年怕龙妖”。再加密室之中,本就光线昏暗,再加烟雾弥漫,丘山身形与阿龙十分相仿,惊急之中,如何分辨?

    刺鼻浓烟,令人窒息,一切景物,模模糊糊。崖生啼哭之声,却分外清晰。

    青荷悲愤填胸,热血沸腾,手持短剑,飞身抢入。硝烟之中,但见两女,果然是弄玉、黛岩,护着崖生,满面尘灰,形容枯槁,被缚腿脚,瑟缩暗角。

    丘山喜极而泣:“弄玉!嫂嫂!”

    弄玉、黛岩劫后逢生:“丘山!荷妹妹!”

    丘山、青荷更不怠慢,挥动短剑,极速挑开绳索,护着姑嫂,纵出方阵,极速而逃。

    再说“三相”, 几欲吓得神经错乱,相烟头前开路,相雾断后,护着相尘,暗道奔行。

    忽闻相烟急道:“师兄,大事不好,龙妖一声炮,震毁前方地道。”

    相尘略一沉吟,口中吩咐:“事到如今,无奈何也,唯有后方地道逃生。”

    话说丘山、青荷,本欲重回地面,奈何方才奔出密室,便见“三相”回转。暗叫不好,眼见后方还有密道,更是飞身急转,纵跃其中。

    相烟何等眼力:“哈哈!闹妖之人,原来不是龙妖,而是小荷妖!”

    心下窃喜,再无忌惮,气运丹田,急如骇电,直扑断后的青荷。

    情急之下,青荷飞身逆转,左手连弩,右手短剑,骇电齐出。

    相烟如何了得?不闪不避,而是右手一挥,舞动“阴阳戟”,闪电迎击。

    青荷武功微末,哪里消受得起?寒冰所迫,劲风直逼,万般无奈,顺势直飞而出。但闻“砰”的一声巨响,后背撞上南墙。

第二百七十二章 恩公阿蜃

    总算运气好,没撞后脑勺。饶是如此,凛冽的戟风,剧烈的碰撞,还是让她五内俱伤。

    相烟一声淫笑:“小妖精!这么喜欢哥哥?天天追着我?哥哥我还未出手,你便自行上钩?也罢,倘若能将哥哥伺候舒坦,定让你多活一晚。”

    眼见相烟一脸狰狞,欺身而上,青荷惊惧无限,小手下意识紧攥连弩,无可奈何,奋力狂舞。

    地道阴暗,只有上方排气孔射来星星点点的光线。借着昏暗之光,相烟看向她一张小脸,明媚如娇荷,却是吓得花容失色。想要下手,哪里舍得?

    只剩下垂涎三尺:“小妖精,跟了龙妖数日,怎么没有丁点儿长进?还没学会服侍男人?哦,对了,龙妖重伤在身,有心无力,自是不能全心全意宠你爱你。幸而还有哥哥,不如让我好生怜惜怜惜?”

    大敌当前,青荷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思急转,陡然想起手中的宝贝:“连弩十射,我怎光打不射?”醍醐灌顶,猛然一按绷簧,刹那之间,利箭破空而出。

    相烟执念着勾魂摄魄,万万没有料到连弩十射,幸而身经百战,功夫了得,危急中倒纵翻转,却苦了他身后的难兄难弟。

    相雾视线被挡,耳畔淫笑又在地道声声回响,自然对青荷的暗算,一无所知。及至飞箭狂袭,近至身前,根本猝不及防。及至纵身而起,躲开飞箭,却没能躲开相烟。于是乎,一个面门,一个后脑,撞个正着。

    “双相”虽是皮糙肉厚,功底不薄,饶是如此,都是撞得不轻。

    这还不说,相雾一个不慎,未能控制好重心,瞬间倒仰,心下一急,左手扶墙。

    万万不料,这一扶触动了地道机关。刹那之间,箭如雨发,狂射而下。

    别人尚可,更苦了一旁的相尘,倘若不是反应神速,来了个就地十八滚,定被射成豪猪。

    一时间,“三相”个个飞身急躲,疲于奔命,堪堪死里逃生。

    相烟暴跳如雷:“小妖精!胆敢谋杀亲夫!哥哥绝不轻饶!哪里跑?哥哥定要将你从头睡到脚,一次睡个饱!”

    言未毕,便欲飞身抢扑,却是耳鸣目眩,头昏眼花,一个倒栽葱,跌在地上,鼻口窜血,满地找牙。

    丘山何等机灵?乘机护着弄玉、黛岩、崖生,飞奔急行。青荷劫后逢生,顾不上喘息,跟着丘山身后,纵身飞逃。

    慌不择路,向前奔行,地道忽上忽下,蜿蜒流转,忽觉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却到了一处四通八达的“十字道口”。

    本以为否极泰来,可以乘机接近地面,不料却闻风声鹤唳,刀剑争鸣。

    细细再听,居然还伴有仙乐峥嵘:忽而犹如金戈铁马,忽而犹如激荡冰河,忽而犹如巨浪拍空,忽而犹如小溪潺潺。忽而杀气重重,忽而云开雾散,忽而风和日丽,忽而雨过天晴。

    如此仙乐,倒与身侧崖生啼哭之声,珠联璧合。

    青荷眼望崖生,心下大恸:“黛岩连日水米不进,自然不能产奶,崖生饥肠辘辘,怎会不哭?”

    如此一想,更是忧急如焚。躲在密道之中,偷眼观瞧,心痛之余,更是惊诧不已:白、蓝、黑飞衣炫舞,锤、钺、剑利刃寒光。

    两男一女,与一蒙面白衣人斗在一起。

    四人均是身法轻灵,形态飘忽,如奔狼,如灵猿,如雪豹,如飞狐;如流星,如脱兔,如游鱼,如翔鹰。

    昏暗之中,最耀眼的,便是那个蒙纱美人,细细一看,正是雪歌。

    青荷受乐她声引导,情不自禁,移不开双目。她却耳力极佳,终于将她武功玄妙听个清楚。

    仙乐正是她手中“雪钺”所奏,那雪钺轻灵小巧,钺头之上加有突出之短矛,钺杆便是天、地、君、亲、师、文、武七弦。

    雪歌身形飘忽,“雪钺”飞天炫舞,合斧、矛、枪三者为一体,时而穿刺,时而拨弄,时而挥点,时而疾追,激烈奋扬。疾风阵阵,刮得地道阴风怒号,荡的众人衣袂飘飘。

    雪歌时而急拢,时而飞挑,时而炫轴,时而拨弦;“雪钺”时而莺歌燕舞,时而万叶飘零,时而金戈铁马,时而冰泉破空。

    当真是:壮士百战死,忽见雪凤凰。巾帼赴沙场,悠然化轩昂。落日惊裂帛,浮云破霓裳。天路不可上,一落千百丈。闻风又起舞,只觉心哀伤。豪气冲天起,愁绪更断肠!

    她将一把“雪钺”,舞得飞花泻玉,口中不忘一声断喝:“龙妖,当年你与曼陀合谋,将我兄长弃于何地?”

    白衣人果然便是阿龙,因功力深厚,不似青荷一般,受钺音所诱。他一边从容招架,一边淡定回答:“小郡主聪明绝顶,何必偏听偏信,迷惑于卓星?小郡主想要实情,何不请教卓幕驸马?”

    言未毕,虚实相生,快慢相应;举手投足,湛然若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银光爆闪,身影飘旋。

    卓星舞动“阴阳锤”,一声冷笑,阴寒刻骨:“龙妖,死到临头,还想搬弄是非?”眼珠一转,恶念更生:“对了,龙妖,想不想知道小荷妖,在哪里快活逍遥?”

    阿龙闻言,面色一白,手上却丝毫不慢。

    卓星明察秋毫,更是变本加厉:“本王做主,已将她许配给相烟师弟,二人已成就露水夫妻。我就让他们夫妻双双出来相见,龙妖,你可喜欢?”

    阿龙闻言,手上一颤,一掌推出,翻转闪电劈里,卷起狂风骤雨。卓星一个不慎,被扫出数丈开外,无极剧痛,气血翻涌,几欲倒地不起。

    眼见阿龙乘胜追击,卓星死无葬身之地,雪歌迎刃而上,“雪钺”骇电出击,口中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小舅,生而为人,重在修身养性。你虽身处低谷,本该抵挡心胸,怎能越活越下流,越活越回功?”

    青荷听得暗暗敬服,看得暗暗心惊:“雪歌无论人品,抑或武功,都远胜卓星,堪匹‘恩公’。”

    细细再看,更是倒抽一口冷气:“另一个黑衣人,究竟又是谁?倒是君子,只动手,不动口。只是看他身形武功,怎么像极了‘恩公’?”

    转念一想,心有所悟:“是了,‘恩公’暗恋雪歌,自然陪在身侧。只是,‘恩公’素来嫉恶如仇,怎么可能与卓星沆瀣一气?”

    正自疑惑,便听阿龙一声朗笑,看向“恩公”:“壮士素来洁身自好,今日怎会助恶采花淫贼?”

    “恩公”的声音,冷得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龙贼!在下只问你,因何以怨报德,陷害我师伯?”

    阿龙闻言一惊:“以德报怨?壮士因何误会龙某?”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壮士的师伯,可是伯艺先生?龙某与他交往过密,心下只有敬重,怎会无故陷害?”

    “恩公”恨向胆边生:“龙妖,何必狡辩?在下已多方打探,你劫持我师伯入蜀,帮你铸造蜀雷,之后便卸磨杀驴。”

    阿龙闻言大急,更不愿凭空结下仇敌,口中急辩:“此乃豺狼之奸计,蛇蝎之谣言,壮士胆识过人,洞若观火,何必道听途说,听之信之?”

    “恩公”闻听此言,嗤之以鼻:“龙妖,何必贼喊捉贼?你离间滇黔,欲称霸大西南,如此狼子野心,更是多行不义。”

    阿龙闻言,面色陡变:“如此说来,暗地沟通虞君,离间滇君兄弟,破坏蜀滇黔联盟之人,原来就是你。”

第二百七十三章 是宝非妖

    略一转念,阿龙恍然大悟:“壮士的师伯,可是伯艺先生?龙某与他交往过密,心下只有敬重,更是以礼相待,怎会无故陷害?”

    “恩公”恨向胆边生:“龙妖,何必狡辩?在下已多方打探,你劫持我师伯入蜀,只为助你铸造蜀雷,大功告成之后,便卸磨杀驴。”

    阿龙闻言大急,更是不愿凭空结下仇怨,口中急辩:“此乃豺狼之奸计,蛇蝎之谣言,壮士胆识过人,洞若观火,何必道听途说,听之信之?”

    “恩公”闻听此言,嗤之以鼻:“龙妖,何必贼喊捉贼?你多行不义,离间滇黔,称霸大西南,如此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何必遮遮掩掩?”

    阿龙闻言,面色陡变:“如此说来,暗地与虞君互通款曲,刺杀滇君,破坏蜀滇黔联盟之人,原来就是你。”

    “恩公”面色更冷:“在下本是桂人,只盼我中桂复国。虽是如此,刺杀滇君,破坏联盟,与在下无干。”

    “雪钺”之声,本就极致诱惑,听的青荷,失魂落魄,再听二人言语,更让她大惑而特惑。

    这还不够,便在此时,忽听“啪”的一声脆响,“恩公”脸上,被重重打了一记耳光。

    “恩公”猝不及防,惊怒不可限量:“阿蜃,你怎又打人?”

    一个冰冷的女声,冷过霜降:“你什么眼神?谁是你阿蜃?”

    恩公闻声急望,更觉女色使人目盲,令人心狂:“怎么,眼前凭空出现两个雪歌,难道是虚幻,难道是痴妄?”

    那“雪歌”更是下手不容情,一对“雪钺”舞动起来,如同天上人间,冰花飘旋。

    “恩公”大急,忙将“空明剑”向外一封。刹那之间,剑钺相交,铁骑突出,金玉争鸣,冰雪飞旋。

    更听另一个雪歌一声娇斥:“蜃哥,你怎能打我舞妹?”

    “恩公”眼前一片恍惚,内心一片模糊,只觉有冤无处诉,更是无限悲催:“原来她是你妹?我不招架,难道等着被杀?”

    一旁卓星,更是变身醋精,一脸寒冰:“雪歌,你怎会与这南蛮相识?你叫他什么?蜃哥?倒是好生亲热?”

    雪舞一张脸,更是冷到冰点:“卓星,歌妹叫谁,用你插嘴?蜃哥再是不好,也要强你百倍!”

    闻听此言,“恩公”只觉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人,西天获佛心,南海拜观音:“舞妹说得好,既然英雄所见略同,咱们便不能自相残杀。”

    不料,雪舞一招快似一招,一式狠似一式:“谁说我是英雄?你想做便做,不必拉上我。”

    “恩公”只觉哭笑不得,雪歌却笑得花枝乱颤:“蜃哥,你若想讨好舞妹,唯一的办法,便是放下利刃,别再打杀她的男神。”

    便在此时,忽闻身后异动,却是“三相”闻声而至。

    丘山率先觉醒,一番探寻,前方又有三条岔路,看向青荷,口中急道:“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咱们不如另辟蹊径,悄悄绕行,或许便能找到出口,死里逃生。”

    大敌当前,青荷闻声醒转,当机立断:“丘山哥哥头前带路,我来断后。”

    弄玉姑嫂,都是小脚,又饿了一日一夜,如何奔跑?丘山心急如焚,一手一个,夹在腋下,奋步急行。

    “三相”轻手利脚,又是熟门熟路,自是愈追愈近。

    瞬息之间,相烟的声音,已经响在身后,近在咫尺:“小荷妖,跟哥捉迷藏,开不开心,过不过瘾?”

    青荷大急,眼见相烟飞扑而至,一边飞射连弩,一边左拐右绕,上蹿下跳。幸而一双明眸,已经适应黑暗;仗着反应如神,轻功灵巧,尤其仗着十射连珠炮,才能数次脱逃。

    “三相”万万不料,“阴阳戟”纵横,百砸不着;“阴阳刺”如飞,百射不中;“峨眉爪”擒拿,百抓不到,相烟再也淡定不了:“小妖精,再行逃跑,若被哥捉到,先玩你个乐逍遥,再玩你个死翘翘!”

    青荷一跃上了石壁,嫣然一笑:“相烟,气性这么大?不怕没玩上手,先被气成死狗?”

    相雾怒不可遏,紧追不舍:“小妖精,有种别跑!”

    青荷快如灵猫,越奔越快:“别跑?恶狗穷追不舍,我不快跑,等着变身呆鸟?”

    相尘登时怒极,杀机四起:“小妖精,冥顽不灵,且吃我一冰蛇。”左手一扬,数道银光,迅捷无伦,去势如闪。

    冰蛇深通灵性,甚是灵活,在半空中一转,眨眼便飞扑到她后脑。

    青荷惊吓过度,飞身一飘,冰蛇算是扑了空。虽是如此,数根冰蛇,吐着寒信,仍是游走不停,数尺之外,滴水成冰。

    青荷几欲寒毒发作,接连打了数个哆嗦,更是不改初衷,飞身便逃,口中不忘蛊惑:“三位‘相爷’,我有一事不明:话说那‘金蝉子’,究竟是你爹爹,还是你爷爷?你这冰蛇,与他金蝉,都是奇寒无比,怎么好似如出一辙?”

    此言一出,“三相”都是冲冲大怒,更是穷追不舍,越逼越近。一时间,“阴阳刺”,破空而出;“杵、槊、戟”,风声鹤唳。

    危情无极限,青荷顾上不顾下,顾左不顾右,正自走投无路,忽见左侧相雾,却似满腹疑窦,怔在当地。青荷灵机一动,索性提气飞纵,向左暴冲。

    原来相雾正在疑惑青荷之言,心下暗忖:“我本是蜀人,本该为国出力。可是我王,却是私通东吴,更与寒枫、金塞两派,过往甚密。冰蛇与金蝉,无论寒性,无论毒性,也似同宗。”

    如此一想,心下黯然:“既然如此,我王会不会果真如小妖精所说,一心卖国求荣?”

    忽见青荷往上直闯,不假思索,举槊狂砸。哪料到她一反常态,居然对“阴阳槊”视若不见,如同一道闪电,迎刃而上。

    青荷胆大包天,相雾始料不及,不由大惊失色,“阴阳槊”便忘了下落。

    便是趁这怔神之功,青荷已是猛一低头,身子平平飞出,更是出其不意,便似穿花游鱼,从相雾肋下一掠而过。

    疾风震荡,人影一晃,几个起落,青荷便飘出数丈。

    “三相”根本不料她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神出鬼没。惊怒之下,更是围追堵截,紧追不舍。

    青荷心思机警,转瞬之间,又逃出一箭之地。虽是如此,“三相”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青荷想要全身而退,势比登天。

    再看丘山,提携两女一婴,一路狂奔,更是筋疲力尽。

    “三相”却后劲十足,迅若飘风,急如骇闪,奇袭而至。

    青荷大骇,惶惶如惊弓之鸟,急急如漏网之鱼。幸而善于借助黑暗,左冲右突,前钻后跳,快似夜猫,捷如灵豹,游鱼穿花,忽隐忽现。几个起落,又奔出数十丈。

    虽是如此,依然难以逃脱。便在危急时刻,忽见白影一晃,疾风顿起。眼见来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追在前方的相烟,登时成了惊弓之鸟,一声大叫:“龙妖!快跑!”

    青荷喜出望外,只觉否极泰来,几欲喜极而泣:“从来不知道,龙妖是块宝,变色龙一到,幸福不可少。”

    奔逃之间,好运不断:一缕幽光,来自地上,投射在前方,闪耀出生的希望。

    青荷大喜过望:“天生我材必涉险,虎穴龙潭若等闲,拨开云雾见晴天,地道出口在眼前。”更不怠慢,一跃上前,寻到机括,从容旋转开关,欣欣然掀开地板。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你蛮我拖

    青荷终于助丘山护着弄玉姑嫂,跃上地面。

    重见天日,四下顾盼,却是置身湖边。

    呼吸新鲜空气,沐浴金色阳光,细闻鸟语花香,恍然便如隔世。

    不及喘息,更闻风声大起,无数京卫铺天盖地,前仆后继,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捕,近在眼前。

    原来卓云已下令全城戒严,川纵作为京卫统领,更是奉君命,查抄王府,清肃嘉王余党。

    青荷一屁股跌在湖畔草丛,目送川纵背影,奔向后山。更是如蒙大赦,浑身虚脱。

    冥冥之中,又见人流涌动,一辆车驾,不尽豪华,数众簇拥,迤逦而行。

    忽见红影一闪,车上飘下一人,不及侧目,耳轮中便传来一声女子的暴喝:“小妖精!私闯王府,私通吴贼,勾结奸佞,刺王杀驾!武士何在,速速与我杀无赦!”

    青荷本被“三相”吓得三魂出了七窍,闻此河东狮吼,眼见华丽现身,瞬间拜别惊愕,找回魂魄。

    想要奔逃,有心无力,索性做小伏低,顺势拜倒于地:“不肖青荷,给公主殿下请安。”

    曼陀一身华服,长身玉立;一脸冷峻,冰霜四起。突然出其不意,猛一抬腿,一脚飞射。

    危急关头,青荷更是反应如神,顺势一飘,轻松躲过。

    曼陀未能得逞,不由一声冷笑:“请安?怎敢劳你大驾?你不趁火打杀,本宫已感是念观音菩萨。”

    她如此火大,只因玩火**,彻底惹怒卓云。事到如今,被勒令禁足公主府,再不许随便出入。

    卓云如此处置曼陀,已是从轻发落,只因怜惜卓幕,不忍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可是曼陀自从出生,便无限春风,何曾受过这等冷落?

    回府途中,百感交集,悲愤难忍:“嘉王虽是阴毒,却最疼卓幕。卓星虽是狠厉,却是卓幕亲弟。哪里像他卓云!六亲不认!我是悔不当初,不该遏制嘉王,反倒便宜了卓云这个白眼狼。”

    左思右想,忧思难忘:“事到如今,为了阿幕前程,我也只能隐忍,假意重头做人。从今以后,更要夫妻一心,齐心协力,上下一体,才能有望逆袭。”

    再说青荷,偷眼一观,乐田、乐都一个不少,都跟在曼陀身边,不由面上一寒。假装以头抢地,双目却是穿过腋窝,扫向身后,便见丘山,正欲上前,救她于水火之间。

    一番斟酌损益:“此处距离山顶,还有百丈之遥,事到如今,堇茶远水难解近渴,我必须设法自救,更不能连累丘山。”

    曼陀望见丘山,登时想起阿黑:“这些贱民,倒能一条心,都是最可恶的敌人,万万留不得,不过这事可以以后再说。事到如今,我一落千丈,罪魁祸首,便是龙妖。既然如此,决不能便宜小妖精!”

    主意已定,嫣然一笑:“小妖精,身为东吴奸细,私闯王府,刺王杀驾,还想活着出去?”

    言未毕,忽见草地上遗落一样东西,急忙俯身捡起,细细观瞧,却是一把弹弓。

    原来,青荷一番奔逃,又俯身跪地,弹弓不慎滑落,她却因身处险境,一时不察。

    曼陀手拿弹弓,笑得花枝招展:“细看此物,做工怪异,绝非出自西蜀,却是来自东吴。”

    青荷心下大急,跃身而起,心底怒骂:“长舌妇,八爪女,拿开你脏手,别碰我弹弓。”

    曼陀早有防备,跃身而起,一声断喝:“乐都,乐田,小妖精犯上作乱,速速与本宫拿下!”

    青荷未能抢回心爱之物,反而置身险地,越是临危,越是无畏,反而一脸光明正大:“启禀公主殿下,青荷并非私闯,却为拜见君后娘娘。殿下如若不信,不如同去“琵琶亭”,一探究竟。”

    一提堇茶,曼陀无明业火陡然上窜,登时柳眉倒竖,双目圆睁:“小妖精!谁给你的胆量?如此张狂?”

    说话之间,火气再也压制不下,不待“双乐”出手,银鞭一抖,涛翻波涌,骇电出击:“打不赢龙妖,斗不过妖后,还抽不死你个小妖精?”

    乐田、乐都更是不敢怠慢,一个“峨眉万佛顶”,一个“峨眉天下秀”,长剑出击,寒光爆闪。

    眼见银鞭、长剑裹挟着劲风,呼啸而至,青荷脑中,无数念头飞舞盘旋:“曼陀既然想要折腾,我何不让她如愿?索性打她个地覆天翻?乘此时机,我也能抢回弹弓。倘若以此吸引卓云,弄玉丘山岂非彻底脱险,逃出生天?”

    青荷本是跪在湖边,身后便是一片湖沼。眼见银鞭、长剑飞到,腾空而起,飘身一旋,躲过奇袭,更是顺着银鞭飞来之势,向右极纵。与此同时,双手抢过鞭稍,奋力急拽。

    曼陀哪里料到这个?众目睽睽,眼见银鞭被夺,一张脸往哪搁?惊急之下,奋力回抢。哪料到,脚下青苔一滑,收势不住,“扑通”一声,跟着青荷坠入湖中。

    曼陀不通水性,登时窒息,无限惊急,连吃数口湖水,更是神经错乱,救命稻草一般,紧抓银鞭不放。

    青荷水性何等了得?眨眼之间,潜入水底,眼见曼陀死不撒手,索性连拉带拽,拖到湖水深处。边拖便想:“难怪你人称曼陀,当真是你蛮我拖,你越蛮我越拖。”

    只是,搜遍曼陀浑身上下,却不见了弹弓,登时忧心烈烈:“死八婆,你十条性命,也抵不过我一个弹弓。”

    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再理会曼陀?水下游转,只盼速速寻回心爱之物。

    再看湖岸,早已乱做一团。

    乐田、乐都护卫不周,导致公主落水,无不又惊又怕,飞身跃入湖中,一时半刻,却寻不到曼陀踪迹。

    曼陀随身带来的侍卫,再加上涌上前来的京卫,数以百计,百张嘴巴,百种声音,惶恐一片,炒作一团:“大事不好,公主落水,速速相救!”

    更有深通水性的,受乐田、乐都感召,奋不顾身,入湖相救。

    这般人声鼎沸,当真热闹非凡,简直如同过年,早就惊动了山顶蜀君。

    话说卓云,伤痛聆春之死,不顾个人安危,亲自指挥,一心想要擒王捉贼。正在山顶坐镇,忽闻山腰大乱,急忙俯瞰,眼见闹哄哄乱做一团,只当“六子”不顾死活,翻转回来刺杀曼陀,心念卓幕,登时急出一头大汗。

    卓云携手堇茶,如飞一般狂奔而下。及近湖畔,眼前的曼陀,更让他大吃一惊。

    她方才上岸,青丝滴水,华衣落汤,浑身上下,不尽流淌。最是恼人的,便是她嘴里衔着数只水蜘蛛,头顶还开着数朵水葫芦。

    曼陀嘴唇发紫,脸色铁青,浑身战栗,抖个不停。吐出水草,剥落浮萍,更是冲着湖水,狂性大发,不迭声谩骂:“小妖精!胆敢拖本宫下水!定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卓云见她言语粗俗,风度全无,登时心下了然,更是一脸冰寒。

    卓幕护在卓云身侧,念及生身之父,内心一片凄凉。再看这样的发妻,更觉没脸,满面悲催,掩饰不住,面沉似水:“乐田,乐都,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护送公主回府?”

    “双乐”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上前搀扶。

    哪知,曼陀犹自发泼,一声暴喝:“小妖精!小娼妓!千人跨!万人骑!看我不抽你筋!看我不扒你皮!”

    卓幕再也挂不住,一张脸阴云密布:“乐田,乐都,慢上一刻,我先抽你的筋,再扒你的皮!”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698/ 第一时间欣赏龙悦荷香最新章节! 作者:荷之青青所写的《龙悦荷香》为转载作品,龙悦荷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龙悦荷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龙悦荷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龙悦荷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龙悦荷香介绍:
肉食者壮志凌云:“我要把青天覆盖的地方,变成北鞑的牧场。” 草食者凌云壮志:“我要把北鞑的战场,变成青天覆盖的地方。” 天地不仁,刍狗万物。圣人不仁,柝龠熔炉。 沧海桑田,霸业焦土。悲欢离合,丹心如故。 成败有因,胜负有果,兴衰有道,何谓荣辱? 万世之基,千古之帝,百谷之王,谁主沉浮? 龙悦荷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悦荷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悦荷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