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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三章 你来晚了

    第二天,天刚放亮,金泽滔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全家老少,倾巢而出,爷爷奶奶炯炯目光越过睡眼矇眬的金泽滔,没看到何悦。

    金泽滔正要回头喊一嗓子,却被母亲捂住了嘴巴,嗔怪说:“你这孩子,咋那么不懂事呢,小悦怀着孩子,嗜睡,要让她睡到自然醒,不能惊动。”

    金泽滔心里悲叹一声,昨晚还以为小悦回来,这两天正可以享受小别新婚的天伦之乐,却不料迎回来的是一头大熊猫,不能逗,不能碰,更不能睡。

    哦,上天,还被罚睡客厅,接下来漫长的怀胎十月,这日子怎么过,金泽滔边胡乱想着,边收拾了客厅的被铺,将家里人迎了进来。

    奶奶拎着一个包袱,当着何父何母的面打开,里面居然全是婴儿服,最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把金锁,还有两只金手镯。

    何母惊呼道:“这都是连夜准备的?”

    奶奶笑眯眯说:“早就准备了呢,这种事情哪能临时抱佛脚。”

    等到何悦出来后,金泽滔就成了客厅中最多余的人,大家都围着何悦问长问短,问寒问暖,将何悦侍候得跟太后一样的,何悦也安之若素,愉快地接受大家的恭喜和问候。

    快上班的时候,金泽滔说:“今天有个招商会,市里……”

    没等他说完,老辈人异口同声说:“有事就快点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金泽滔只好怏怏离开,好象大家伙都巴不得他离开似的。只有姑姑却偷偷拉着金泽滔说:“小滔。听说。你在南门准备建市场,我们家的服装工贸公司也想投上一股,你看怎么样?”

    金泽滔拉着老姑的手,心里感慨,还是老姑慈悲,何悦有喜,全家人都忘了自己这个大功臣,这女人。没有男人,能生下孩子吗?可见我的作用是多么的重要,可家里人愣是视而不见。

    金泽滔连忙说:“老姑,你就放心地投吧,服装城盘子大,潜力也大,我建议你就投服装城。”

    老姑嗯了一声,转身离开,见金泽滔还在发愣,奇怪说:“小滔。你怎么还不走呢,这客厅本来就不大。你再杵着,更挤了,走吧,走吧,别在这里添堵了。”

    金泽滔踉跄败退,仓惶上班去了。

    老营村招商会,市委市政府非常重视,陈铁虎书记和杜建学市长将亲临现场,地区行署温重岳专员重磅压阵,金泽滔早早地出现在会场。

    老营村酒店经过几年的运行,管理和服务渐渐地形成了一套别具特色的严密制度,酒店的品牌在永州也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而金泽滔现在十分头痛,随着海鲜码头酒店的分店越开越多,已经有从沿海向内陆延伸的趋势,海鲜码头竟逐渐成了束缚酒店进一步发展的桎梏。

    酒店管理公司已经正式向集团提出更改酒店名称的申请,金泽滔考虑再三,决定东源集团下属公司一律以名称区分产业,起家产业绣服业以东源为名,金融业以通源为名,酒店业以通元为名,建筑工程业以东元为名,电子产品以大源为名,养殖业以太源为名,房地产业以多元为名,京城公司以京源为名。

    酒店更名为通元,但商标还是原来设计的海鲜加码头的酒店符号,随着企业规模的不断壮大,企业也要有各自的文化特点和内涵特色,一个东源已经不足以涵盖企业的未来。

    酒店除了提供正常饮食服务,也开始对外承接一些商务活动,今天金市长钦定的招商会,更令酒店上下都非常重视,风总特地从外地赶回来亲自把关,招商会邀请了永州多家知名企业参加,更向全社会广发招商简章,鼓励企业和个人积极投资,踊跃参与。

    酒店新建楼的婚宴大厅布置一新,道口改造工程及配套基础设施效果图在四壁张贴,水果批发市场、集贸市场和服装城的沙盘模型摆放在大厅中央。

    大厅门口,王力群率领指挥部工作人员正分发招商简章,离招商会还有一段时间,大厅内外,已经人山人海,比肩接踵,有看热闹的,有看项目的,有腰缠万贯准备一掷千金的,有怀抱梦想到这里淘金的,也有暗藏祸心准备看笑话的。

    金泽滔一进大门,正在大厅一角扎堆议论的一群人,就象闻到血腥味的蚂蝗,轰地一声,全往金泽滔身边涌来,王力群吓得脸都白了,这些人有满脸横肉凶相毕露的,有老实巴脚手脚无措的,也有胁肩谄笑低头哈腰的,穿得人模人样,但举手投足都带着着一股浓浓的土腥气,一看都不是什么善类。

    金泽滔却摆摆手,说:“你们都来了,看了简章和图纸后都有什么打算。”

    为首的干瘦如柴者说:“金市长,不用看,我们就等着登记认资呢。”

    另一个凶相毕露的大汉王力群倒也认得,是金市长工作过的东源镇的一个村长,叫李小娃,这几天一直跟着金市长,听说要投资道口市场项目。

    李小娃眼睛布满红丝,说:“金市长,岔口村的村办绣服工贸公司已经集资一千三百万,包圆一个市场应该够了吧?”

    王力群差点没有摔倒,一个村居然能募集到一千三百万要投资道口市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村子,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农民,就不怕竹篮打水到头来一梦成空?

    王力群负责着服装城项目的筹建、招商及中后期过渡运行,参与项目的可行性论证,也参与服装城的设计论证,前期费用都是市政府财政启动资金垫资的,目前这个项目有台湾杨基集团投资,但总股本还不足三成。

    道口的水果批发市场及集贸市场经初步概算,总投资额度也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一个村子的投资就差不多可以拿下这两个项目。

    王力群对投资没什么概念,企业投资项目,对投资人来说,这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资本寻租行为,对政府来说,就是资金和gdp,也就意味着政绩,对他来说,不过是份内的工作。

    当看到这群众农民一掷千万金要投资道口市场时,他感觉自己看不懂了,这些钱除了辛苦大半辈子积攒的外,应该还有一大部分是东挪西借拼凑而成的血汗钱。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项目失败的后果吗?抑或,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会失败?

    王力群又看向正和这些农民言笑晏晏的金泽滔,难道金市长不知道投资有风险吗?

    他引导这些农民投资市场建设,吸收社会闲散资金,借鸡生蛋,是个好主意,这些求富心切的农民,无论他们对金钱和财富有什么样的渴望,都是无可厚非的。

    但如果因此而使这些农民家财散尽,负债累累,甚至家破人亡,这应该不是金市长打造南门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的初衷。

    李良才还没说几句话,旁边又涌来一群人,打扮跟穿着和李小娃他们差不多,却是一身的鱼腥味,比李小娃他们的土腥味更难闻了,这些人自然是以捕捞和养殖为生的薛仕贵和蔡长征为首的横门沟村和涂下村等村的村民。

    李小娃看着他们,得意地嘿嘿笑说:“薛仕贵,你来晚了!”

    薛仕贵他们来得稍微迟了一步,刚刚听到岔口村准备包圆道口两个市场的投资,薛仕贵急了,理也不理李小娃的挑衅,大声嚷嚷道:“金市长,这个不公平,我们几个村也都募集了不少钱,加起来可不比岔口村少,不能因为迟了一步,就没了机会。”

    李小娃瞪着小眼,恶狠狠说:“薛仕贵,不知道先来后到的规矩吗?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李小娃昨天赶回家,又连夜借钱,凑到了九十万元,是岔口村工贸公司除李良才外的第二大股东,若是这笔钱最后没投出去,单是利息就能压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薛仕贵可不怕李小娃,先秦遗民的彪悍民风到哪都是当仁不让,他伸出莆扇一样的手掌,拨开众人,挺着铁塔般的身躯,站在李小娃的跟前,眼睛睥睨,不屑道:“还早起的鸟儿,你算什么鸟?不让我们横门沟入股,你说了算?”

    李良才一看到东源镇最火爆的两个村长大眼瞪小眼,头都大了,连忙站在中间:“还真是好汉子,都跑南门掐架来了,你们不觉得丢脸,我都替你们丢脸,跑金市长地盘闹事,真给我们东源人长脸啊?”

    李小娃小眼睛偷偷瞄了金泽滔一眼,却见他正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连忙一缩头,躲人群后面去了,薛仕贵也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装作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

    金泽滔这时候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不打一架再论理?”

    李小娃和薛仕贵同时摆手,金泽滔摇了摇头,对李良才说:“良才,你统计一下各村都募集到多少资金,我的意见,统一以岔口村工贸公司的名义投资入股,形成合力,这样能保障投资人的合法权益,另外,这道口二个市场项目,建议只要控股就成,不要全资投资,你们可以商量着选几个人在项目动工后参与监管,至于服装城,有余钱,都投到服装城项目,力群,你负责给他们登记一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招商大会

    怀着发财梦想,却晚来一步的村民刚才还忐忑不安,生怕被招商会拒之门外,现在金市长不但让他们提前登记填写认资书,还出主意让东源村民合资组成新的岔口村工贸公司。

    东源人尽管内部争斗不休,但对外向来团结,有钱大家赚的道理大家都懂,李良才算账又快又准,不一刻就将各村募集的资金都算清楚了,按投资额确定了股份。

    王力群晃了晃脑袋,感觉今天是不是出幻觉了,就这些走在大街上都会被当作乡巴佬进城的东源农民,居然怀揣巨资,雄心勃勃地要在南门新经济建设第一波浪潮中做弄潮儿,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跌下浪头,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无论是金泽滔,还是东源农民,似乎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项目铁定能赚大钱。

    金泽滔的目光看向大厅一角正冷眼旁观的许一鸣等人,在第一轮和金泽滔的交锋中,他们以完败告终,想起这一切,就让许一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本来还想凭借许家无处不在的势力,以及在道口两侧生存了数年的临时摊棚,寄希望能在道口兴建的市场中会有所补偿。

    随着昨天道口临时摊棚的拆除,让他们失去了和金泽滔讨价还价的资本,但道口市场的潜力和前景,许家比谁都清楚。

    今天,许家只能通过正常的招商入股,分得一杯羹,但招商大厅的盛况。让他们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不是每个人都了解道口市场潜力。但只要其中有一小半人看好这些项目,那这个项目展示招商会就将变成商品博览哄抢会,有个好项目,不怕卖不出好价钱。

    许一鸣象有所感应似的忽然抬头,正看到金泽滔对着自己微笑,看着他一脸自信的模样,心里竟有些后悔,如果一开始就对话。不对抗,许家或许能和他做朋友,借着他的东风,完成自身不能完成的蜕变。

    许一鸣心情复杂,浮想联翩,刚随着城关镇党政班子进入会场的许永华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没有料到居然有这么多人看好这个项目展示招商会,他比许一鸣想得更多,也想得更远,通过道口市场和服装城几个项目的推介,只要引资成功并如期动工。南门的商业立市,市场兴市的战略就算胜利破局。

    再过一年半载。这三个市场完工后并顺利招租,他不能想象,当南门的商业立市战略深入人心,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逐步实施时,南来北往的客商到此驻扎,天南地北的商品在此交汇,南门将会是越东南,甚至越省的重要商品集散地。

    还在他沉思时候,忽然听得有人欢呼,许永华扭头一看,却见市领导陈铁虎、杜建学等人正簇拥着永州行署温重岳专员从大门口进来。

    然后看到西装革履的金泽滔含笑相迎,温重岳一改往日的整肃装扮,穿着淡黄的茄克,看上去比往昔多了一分儒雅温文。

    金泽滔愣了一下,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看到温专员衣着的色调不是黑色或者藏青色,他握着温专员的手,眼光却下意识地地往后面巡睃。

    温专员脸色有些怪异,但仍然拍着他的手说:“祝贺项目展示招商大会顺利召开,这是个良好的开端,地委和行署都非常满意南门的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

    金泽滔收回了目光,说:“谢谢温专员今天莅临招商会现场指导,谢谢领导对新经济发展战略的肯定,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温重岳此时却忽然眨了眨眼:“还要恭喜你即将荣升父亲,这是一个领导干部成熟的标志,另外,我要批评你,这样的大事也对组织隐瞒不报?”

    金泽滔张口结舌,昨晚他倒是想跟温重岳报喜,以温重岳的性格,接到电话,估计会例行公事般敷衍一句“唔,我知道了”。

    最后想想就不自找没趣了,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就从来没听他主动提起自己孩子的事,这样严肃规板的领导应该不会对下属生儿育女这类琐事感兴趣。

    什么时候温重岳变得这么温馨,并且都学会开玩笑?金泽滔眼睛又往后瞟了两眼,笑说:“温专员,范姐呢?”

    温重岳开心得哈哈大笑,也不顾自己的形象,转头说:“小萱,看来你躲不过这小子的嗅觉!”

    话音刚落,就见门外袅娜地飘来一玲珑女子,仿佛被清风吹着的一朵摇曳生姿的解语花,正是一年多前见过一面的温重岳的夫人,范萱萱。

    范萱萱盈盈顾盼,未发一语,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金泽滔对着她微微鞠躬道:“温夫人一年不见,风姿依旧,可喜可贺。”

    范萱萱轻启朱唇,声如黄鹂:“果然是有营养的好牛粪,如今,牛粪也当副市长了,鲜花也越来越鲜艳,都开花结果了,恭喜恭喜!”

    范萱萱不愧为天生贵女,一举手,一投足莫不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丰姿,让人过目不忘。

    金泽滔也跟温重岳一样,笑得十分开心:“谢谢范姐夸奖,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牛粪也有变牛宝的一天。”

    范萱萱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差点没让金泽滔当场迷失,连忙转移视线,真是祸国殃民的女人。

    随温重岳专员等领导的到来,招商会很快就宣布开始,趁着温重岳讲话时候,杜建学也很客气地为何悦的怀孕含蓄地恭喜了几句,就连陈铁虎都不情不愿地表示了祝贺。

    金泽滔带着温重岳一行,亲自讲解招商会推出的三个项目基本情况。

    当听到服装城要建成越海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项目投资总额达到五千多万后,即便范萱萱也不禁咋舌:“这么大投资,就是在东珠也不是小项目,不说这市场前景如何,贸贸然就推出这个项目,今天会有投资商投资吗?”

    范萱萱话音刚落,就听得会场的扩音话筒有人播报招商简讯:“热烈祝贺东源服装工贸公司投资入主服装城,投资金额三千万元。”

    现场发出滋滋地吸气声,东源服装工贸公司这是一举要成为规划中的服装城的大股东,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又听得广播员激动的声音:“浜海岔口村绣服工贸公司投资服装城八百万元。”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抢过话筒说:“杨基集团追加投资三百万人民币,总投资额一千万元。”

    现场不时爆出欢呼声和喝彩声,范萱萱也跟着拍手,两颊绯红,两手一摊自嘲说:“倒是低估了永州企业的投资热情。”

    金泽滔笑着解释说:“杨基集团是台湾客商,这个项目的前身该集团就曾投资。”

    温重岳皱眉道:“另两家好象都是浜海的企业,南门本土企业难道都不看好这几个项目?”

    金泽滔正待说话,忽听得前台登记认资处却有人声鼎沸,似乎起了争执,有人在大声喝斥:“凭什么不让我们投资入股,我们要求公开投资人的身份,招商会才刚开始,就招足了资金?我们怀疑有幕后交易!”

    工作人员挥舞着手中的登记表,据理力争说:“项目展示招商会开门即招商,道口两个项目早已完成招商金额,我们在招商进度上已经注明停止报名登记,现在服装城还有投资缺口,你不要再闹了,要认资就赶快,不要等会儿又说我们有幕后交易!”

    然后听到那人愤愤不平地转身和身边的人商量着,此时,却听见广播里又随场播出一条招商进度:“西桥长丰服装工贸公司投资服装城一百五十万元。”

    那个工作人员大声地催促说:“还有一百万的缺口,要就赶快登记。”

    还没等他说完,旁边另一个工作人员已经制止了他:“没了,全被认资了。”

    此时,人群外,还在为是否投资正在商量的许永华和许一鸣等人,却目瞪口呆地看着人头涌动的前台登记处,犹自不敢置信,开场还没一个小时,三个项目居然就全部招到投资商了?

    温重岳哈哈笑着握着陈铁虎书记的手说:“祝贺今天项目展示招商会圆满成功,下次多推出几个有分量的项目,南门是块刚开垦的投资热土,还需要四方来宾来我们南门投资举办企业。”

    陈铁虎书记看了正转头和王力群说话的金泽滔,心里百味丛生,一边客套地感谢着领导,一边却想着市委也应该积极主动参与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

    王力群满头都是汗珠,不知是大厅温度太高还是内心的激动所致,道口两个市场项目能顺利招商,一早他见识了东源村民的财大气粗,还有心理准备,但服装城这么大的项目居然在短时间就结束招商,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不管怎样,对于他这个负责服装城项目的指挥部副总指挥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兴奋的呢?

    他看向金泽滔的目光更多了一份钦佩,说:“金市长,我让登记处将没有招到项目的企业和个人留下联系方式,下次再有项目推出,我们就心里有底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聪明傻子

    金泽滔笑说:“近期是不会再考虑新项推介目,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短期内,市政府就着重做好这三个项目,指挥部重点做好协调、管理和监督工作,做好三个市场宣传气氛营造,既为市场下一步的招商招租造氛围,也为实现一揽子计划打好基础,具体商业行为政府就不要干涉,放手让企业自主经营。”

    王力群频频点头,信心十足说:“看到今天的招商会盛况,大家都满怀信心,相信,在这三个市场完工后,不但为我们南门的经济崛起增添一道强劲的发动机,同时也为南门的商业立市树立了一个典范。”

    金泽滔说:“希望是这样,搞这三个项目,我们市政府纯粹是贴钱赚吆喝,等新经济发展计划走上正轨后,不但项目开发能为财政赚钱,商业经济带来的地方税将更加稳固和庞大,到时,我们政府就可以集中财力做大事,不象现在,改造个道口都要省财政支持。”

    在杜建学市长最后代表市政府上台致词宣布招商会圆满成功时,范萱萱却偏头问:“那个吕信行,是你招揽过来的?”

    吕信行正是原海仓县城关镇镇长,京城外经贸大学毕业,因重婚离职,被东源集团重金聘任,出任东珠通源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兼旗下的期货公司总经理。

    金泽滔笑说:“我只是提议,怎么样,是个人才吧?”

    金达虽然还兼着投资公司总经理的职务,但重心已经移向地产这一块。投资公司业务主要还是吕信行在打理。

    范萱萱颐指气使的性格。刚开始对新组建的通源证券公司有空就亲自坐阵指挥。几天下来,发现跟自己在中发信公司东珠营业部的工作没什么两样,也就不耐烦公司日常繁杂事务,最后一甩手,不理不睬了,全交于吕信行管理。

    范萱萱却诡秘地夹着眼说:“都说吕信行家里有两个妻子,三人同住一屋下,居然还能相安无事。倒没看出来,见到女人都会脸红的挺本分男人,一转身就不安分了,居然还一拖二。”

    金泽滔看着范萱萱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心里却想,天天跟你相处,确实需要配一颗强壮的心脏,吕信行本分不本分不知道,但正常男人乍和你相处,还真少有不目迷神离的。红一红脸都是轻的了。

    他不敢将目光太久留驻在她的艳容,说:“吕信行家有病妻。久瘫在床,妻妹一直在他们家照顾病姐起居生活,跟姐夫日久生情,因此闹起了重婚案,吕信行也因此离职。”

    范萱萱撇撇嘴:“不管什么原因,这都是不是一个男人抛弃糟糠的理由,如果因为妻子长期卧病在床,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家内养家,那还真不如离婚算了,勉强维持着一纸婚书,不过是一个男人的虚伪告白。”

    金泽滔低头直翻白眼,你倒是饱汉不知饥汉苦,你有温专员宠着,身边有数不清的人前呼后拥着,从不寂寞,从不烦恼,哪能理解一个老男人守活寡的滋味。

    嘴里却附和着:“对,范姐说得对,这种男人真是虚伪透顶,明明做着偷鸡摸狗的事,还偏要摆着忠贞不渝的情圣模样,最最讨人厌了,范姐,不如建议东源将他调离投资公司吧,免得污了你的法眼。”

    范萱萱摆了摆手,宽宏大量说:“算了,算了,这毕竟是他个人的事情,这人生活上纵不检点,但瑕不掩瑜,吕信行的能力还是挺不错的,在同业中通源的业务拓展得算是快的。”

    金泽滔拍了拍胸口,若范萱萱真提出要驱离吕信行的不合理要求,自己还不知该怎样办。

    范萱萱有些疑惑地看着金泽滔的举动,歪着脖子似在征询金泽滔,金泽滔被她的灼灼目光看得差点没失了本心,连忙说:“我是为吕信行感到庆幸,若是范姐再不满意他的能力,他将面临着第二次失业,不知道他以后怎样养活二个妻子。”

    范萱萱被金泽滔连捧带哄,逗得心花怒放,掩口胡卢而笑:“你总会逗人欢心,吕信行若再有你三分活灵,证券公司要不发大财都难,不如,你什么时候也家里养家,闹个重婚案,一起来投资公司帮忙吧。”

    金泽滔这回真要翻白眼了,何悦刚有了身孕,她居然就敢鼓动自己闹重婚,要是何悦在场,不吐你一脸口水才怪,但你还真不能跟她计较。

    果然,范萱萱咯咯又顾自己欢喜了一阵,说:“对了,最近,吕信行做了个方案,准备在环东珠重要城市布线设点,抢占证券业市场,方案可操性很强,东源投资公司已经报到集团总部,我看行,你给催一下,这事要早作部署。”

    通源证券还开张不过一年,范萱萱就野心勃勃要进军邻省证券市场,金泽滔也乐见其成,反正有你范家在前面做开路先锋,东源只要跟后面收钱就好。

    金泽滔点头答应做东源的工作,尽快通过通源证券布线方案,在金泽滔看来,未来十年正是证券业发展最迅速的十年,通源证券现在抢占高地,正可以争得先机。

    招商会虽然结束,但还有很多企业和个人在呼天抢地直悔没有抢先下手,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这次招商会其实条件放得很宽,为了最大限度地调动社会闲散资金的投资积极性,金泽滔不但对道口两个市场,就连服装城这么庞大的项目都允许个人报名登记投资入股。

    作为南门人都很清楚,浓郁的商业氛围和良好的交通条件,还有一大批从事着商业零售和批发业务的南门人,南门不但是永州各县市的商品集散中心,更是越东南最活跃的商业城市。

    投资商业批零市场的收益,在精明的南门人眼里,比投资大多数项目都要稳妥。

    南门人失望之余,都既羡又妒地冷眼观望着大厅一角正欢呼雀跃的一群东源人,他们不但早早地夺得了道口两大市场股份的大头,还抢得服装城项目的大额股份。

    在永州人的印象中,东源人杀人放火者有之,打架斗殴者有之,欺男霸女者有之,什么时候东源人也开始腰缠万贯,在南门地头开始成土豪劣绅了?

    南门人不象东源人好勇斗狠,但南门人会耍小聪明,很多精明的南门人开始游说起落单的东源人,先是套近乎,拉关系,再递上一根烟,东源人看起来有些憨傻,三两下就被套了话:“我家集资了八万元,村里书记村长都说了,三个市场都有咱的份。”

    南门人很羡慕地提议说:“哎哟,大兄弟,你看这样好不,你把这八万元钱让给我,还本付息之外,还贴你赚头,绝不让兄弟你吃亏。”

    刚刚还豪爽的东源人,连忙把叼在嘴还没有点火的香烟给塞了回去,象是见了鬼似地说:“我们村长都说了,这笔钱投在南门,是要生仔的,一个至少要生俩,才不稀罕你的赚头,我们书记也说了,谁要打我们这股份的主意,不是二傻子,就是二杆子,这种人要是跟他多说了话,没准还会变傻了呢。”

    说罢还远离了几步,真当他是个会传染的傻子,南门人差点没被憋出内伤。

    这个看起来憨傻的东源人,此时,眼角余光却瞄着会场一角孤独踯躅的马忠明副镇长。

    马忠明跟在城关镇党政班子一起参加这个招商会,不一会儿,就被大厅赶集般的人们给挤散了。

    看着台前幕后忙碌的王力群等人,如果不是因为任家农出事,或许,此刻自己也是这些忙碌的人群中的一员,他暗暗叹息,任家农出事后,道口改造工程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名单,就再没有出现过他的名字。

    许永华也不待见自己,甚至连打招呼都很勉强,一夜之间,自己似乎被世界遗弃。

    马忠明在被人挤到一角后,就没再被人注意,招商会后,还有个招待午餐,但直至此时,招商大会接待处似乎忘却了城关镇班子还有他这位常务副镇长。

    他有些失望地看了看人头攒动的大厅,从大厅门口出去,在旁边的一台公用电话在传呼台留了言,就直接出了酒店。

    马忠明沉浸自己的失意情感中,踉跄着奔出酒店时,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痴痴呆呆的穿着干净作客衣服,却让人远远就能闻到土气的农民。

    马忠明有个习惯,不论高兴或者难过,都喜欢找人倾诉,但这种背后一刀的龌龊事,还真不能找一般人诉说。

    如此,他就很自然地想到他的红颜知己,从来都是他有心事需要倾诉时最好的听众,而且你还不用担心她会说三道四,在她面前,他就是国王。

    在马忠明走进宾馆的刹那,心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身后的街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着一个看上去就象傻子的傻子,眼光无神地四处飘忽,见有人注意,连忙低头围着人行道上的一株小树苗转着圈,边转还边数着数0,4,1,3。

    马忠明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傻子,数数都不会,和他相比,尽管心里委曲,却要幸运百倍。(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捉奸捉双

    不会数数的傻子也不知道数了多少遍0413,终于见到一个打扮朴素的年轻女人匆匆从宾馆大门走了进去。

    隔了一会,傻子东张西望地在门口睃巡,想进又不敢进,站里面的一个年轻门卫跑出来干涉了:“喂,你干么的?不知道这是宾馆吗,没事快走。”

    门卫看出这人傻,但也不好直接称呼他傻子,傻子哭丧着脸说:“大叔,我老婆不见了!”

    那门卫看着那张傻子脸上的抬头纹都快能夹住筷子了,模样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年长,居然叫自己大叔,心里就更郁闷了:“你老婆不见,跑我这里干什么?”

    傻子扭住了门卫的手:“我刚才明明看到她进来的,是不是你把我老婆藏起来了,你还我老婆!”

    门卫吓坏了,傻子管自己要老婆,自己就算有再多的老婆也经不起他开口讨要啊。

    这个时候总台的服务员过来,是个小姑娘,做起了和事佬:“同志……”

    傻子梗着脖子:“我不叫同志,我叫聪明,李聪明!”

    傻子正是大智若愚的李聪明。

    明明是傻子,却管自己叫聪明,小姑娘忍笑说:“李聪明同志,你把你的老婆的样子描述一下,如果真进了我们宾馆,我们帮你找找。”

    李聪明把刚进去朴**人的样子一说,那小姑娘和门卫对视了一眼,却期期艾艾说:“有是有这么个人,但她要进的是别人的房间。我们不能随便泄露客人资料。”

    傻子也不胡闹了。还兴高采烈说:“只要有下落就行。我去叫人来接,让全村人都过来。”

    小姑娘和门卫脸都发白,要是真纠集全村人来这里帮这傻子找老婆,那这宾馆还不让他给拆了,连忙阻止说:“要不这样,我帮你打个电话,让你老婆下来行不行?”

    傻子将直摇头说:“不行呢,我老婆要是知道是我在找他。准又骂我傻子,要是再丢了,你们赔不?”

    小姑娘和门卫对看了一眼,这傻子也不是真傻,还知道自己是傻子,年轻门卫连忙说:“你老婆进的是别人的房间,就是真丢了,也不关我们宾馆的事。”

    聪明的门卫终于说了句聪明的话,傻子傻愣愣地张大着嘴巴,仿佛大脑短路了。在大厅里转起了圈,门卫得意洋洋地对着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眨了眨眼。好象在说,瞧,我比这傻子可聪明多了!

    相对地,小姑娘就要厚道得多,见傻子被聪明的门卫一句话说得暴走,多有不忍,说:“要不,你看看,找个亲人过来,将你老婆带走。”

    心里却想,不是我不让你上去,我也是为你好。

    一句话都能让你原地转圈,要是你看到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约会,你的大脑还不立刻崩溃啊,在宾馆出了人命,自己丢了工作事少,没准还吃上人命官司。

    傻子立马不转圈了,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说,说:“阿姨,要不你帮我打个电话,这是我老婆姐姐的电话,你让她过来领人就行。”

    阿姨?小姑娘银牙咬得咯咯作响,看着傻子纯洁无瑕的眼睛,她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低眉贼笑的年轻门卫,一把拽过纸条,恨恨地拨了个电话:“我是假日宾馆,你妹妹跑到一个叫马忠明登记的房间,你妹夫让你过来领人。”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话,就啪地搁了电话。

    傻子嘿嘿笑着转身离去,连一句话都没留下,聪明的门卫和好心的总台小姑娘,傻傻地看着傻子走出宾馆,很快从街角消失。

    马忠明心乱如麻,进了宾馆,冲了个澡,心才渐渐地平息安静下来,任家农出事后,他曾打过电话想解释一番,或者说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但任家农一言不发就挂了电话,如果痛骂一顿自己可能反而好受点。

    尽管他本意并不是想置任家农于死地,但谁在意呢,任家农不在意,许永华更不在意,自始至终,只有你陪着任家农,出了事关他什么事。

    马忠明感觉自己坠入一个深潭中,不能自拔,还在他惶惶不可终日时,响起了敲门声,一拉开门,一个年轻,但沧桑的女人闪进了房间。

    她也不说话,顾自宽衣解带,一丝不挂地裸露出年轻而结实的**,看都没看马忠明,仿佛他是空气一般,然后女人好看的身影就闪进了淋浴房。

    浴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和弥漫着的水雾,让他瞬间忘却了烦恼。

    论起来,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远房外甥女,只是血脉隔远了,早脱了五服,算不得什么亲戚,这是马忠明对自己不伦之恋的安慰。

    外甥女是个寡妇,丈夫造新房子摔死了,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很艰难,通过亲戚求到马忠明这里,好心的马镇长在镇里帮她谋了份打字的活,女人也刻苦,很快就学会在四通打字机上打字。

    马忠明之所以找上这个女人,除了她年轻,死老公,更主要的是她还有严重的口吃,平时一般不说话,是个半哑巴。

    这样既实用又安全的女人打着灯笼都难找,马忠明急不可耐地把自己剥个精光,从虚掩的门里滑了进去,抱着女人的身子又是亲又是咬。

    女人身子发僵,一动不动地站着任他轻薄挑逗,马忠明对这女人身体构造十分熟悉,知道抚摸哪儿,她会动情,不一会,她的身子就开始地发软发烫,马忠明就象发了情的小马驹一样,佝起身子,拦着女人的后腰,就迫不及待地直捣黄龙。

    这一刹那,马忠明忘记了烦恼和忧愁,女人真是最好的止痛片和镇静剂,浑身的毛孔都仿佛要爆炸了似的,舒畅得他直吸凉气,只觉得这一刻,即便山无陵,天地合,他都要和她一起飞翔一起冲向云宵。

    马忠明一边做着激烈的冲刺运动,一边享受着从**到灵魂释放的快感,在这斗室中,除了流水声,**的**声,马忠明的喘息声,似乎一切都远离尘嚣。

    就在这时刻,即使处在高度兴奋的马忠明,都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卡嚓声,马忠明吓得魂飞魄散,难道折断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得后背一凉,回头一看,房门大开,门口到过道站着好几个人,浴室的门一直洞开,马忠明和女人的所有活动细节,都被来人清晰地收入眼底。

    马忠明扭着头惊慌地看着来人,那眼神,就象头交媾中的野狗,被路人砸了一石头,愤懑、怯懦、羞辱种种情绪集合一起,最后扭曲成恐惧的面容。

    这些人领头的是一个中年胖大嫂,狰狞的面孔此时跟马忠明恐惧的脸交相辉映。

    马忠明的瞳孔逐渐地缩成一线,全身象是被通了电似的,突然僵直,马忠明不动,女人也没动。

    但马忠明分明感觉到在交汇处,女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紧张,还是兴奋,突然剧烈地痉挛,收缩。

    马忠明一股热血着冲卤门,那种不齿兼不伦的众目睽睽下的交媾强烈地刺激着马忠明的脑垂体。

    死就死罢!突如其来的如潮水般的快感让马忠明短暂忘却了惊恐,他突然闷哼一声,女人此时身体往前一收,将身子藏在水雾之中。

    马忠明不知是因为突然失去了倚靠,还是想回头解释什么,一个踉跄转身,然后,只看到他对着胖大嫂方向喷射着激情。

    开房门的好心小姑娘躲在房门外,她只看到两具白白的身体,少儿不易地交叠在一起,赶紧红着脸躲在一侧,心里却想着,幸亏傻子没在现场,要不然还不崩溃到疯。

    她还在为傻子庆幸时,就听得房间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尖叫声,探头一看,却见胖大嫂疯了似的抄起门后两个大衣架,对着还在喷洒生命的马忠明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好心小姑娘终于不忍卒睹,掩面而走,唉,你都对她妹妹做了坏事,做姐姐的能不气恼吗?

    好心的小姑娘回到大堂总台,年轻门卫暧昧地夹着眼追问:“怎么样,怎么样,找到傻子的老婆没有?”

    小姑娘怎么好意思说,只好红着脸说:“不知道,好象打了起来。”

    年轻门卫担心地说:“要不我们报警吧,要是真出人命,我们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小姑娘还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报警,现在公安局对宾馆管得严,不象从前吕局长的时候,宾馆只要花点钱就什么人都敢收,现在要被发现宾馆收留通奸、嫖宿的就要重罚。

    此时,只见门外冲进好几个人,其中一人,大声冲小姑娘说:“马镇长住哪个房间?”

    小姑娘看这阵势,吓坏了,结结巴巴问:“哪……个马马……镇长?”

    领头的人急切地说:“马忠明,马镇长住哪个房间,要是出了人命,小心关了你这黑店!”

    小姑娘彻底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门卫机灵,带着这行人进了马忠明的房间。

    这些人都是城关镇党政办的,刚刚收到有人举报,说马忠明在假日宾馆被人绑架了,目前正被人摧残毒打,请镇政府派人解救,办公室问这位举报人叫啥名字,这人留名,有良心的目击者。(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停职检查

    李聪明确实是个有良心的目击者,当他目击捉奸的胖大嫂凤眉倒竖的彪悍模样,就替那个明显被胁迫的朴**人担心了。

    果然,党政办干部进了房间后,正看到胖大嫂举着大衣架追打着马忠明一幕,马忠明光着屁股抱头鼠窜。

    胖大嫂跑不动了,指挥着同伴一左一右执着女人的手臂,也不顾劳累,左右开弓打得那女人嘴角鲜血淋漓,这女人也是硬气,一声不吭,任凭胖大嫂又是骂又是打。

    党政办干部都认得这三人,马副镇长及其虎妻,那个一丝不挂被马镇长虎妻暴打的还是党政办的打字员,心里暗骂,妈的,上当了,什么有良心的目击者,分明是别有用心的看客,还胡扯领导被绑架,明明是马镇长和打字员通奸,被现场捉奸。

    若是早知道是这种丑事,打死他们也不来,现在进退两难,不管吧,万一闹出了人命,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领头的党政办主任只好捏着鼻子劝道:“嫂子,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口气也出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那就得不偿失。”

    胖大嫂打累了,气喘吁吁说:“你们瞧瞧,马镇长都亲自跑打字员的身上打字了。啊,刚才马镇长多欢快,象头小马驹似的,连蹦带跳的。啊,这个臭不要脸的骚寡妇,你们党政办平时都怎么管教的?啊,克死了老公,还要拆别人的家,千刀万剐啊!你们城关镇都出什么鸟玩意?这事没完,我倒要问问你们领导。啊。干部干部。难道都要干那玩意才算干部吗?”

    说到激动的时候,还指点着党政办主任的鼻子,胖大嫂下手不容情,说起话来,更是尖酸不留情,党政办主任的脸渐渐地冷了下来,蠢女人,平时一贯嚣张刻薄。还不都依仗你头上这个镇长夫人的光环,扒了这身皮,你甚至连农村泼妇都不如。

    他冷冷地说:“先让他们穿上裤子,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吗?你丢得起这脸,我们城关镇丢不起!”

    胖大嫂旁边一个比较明事理的附耳说了几句,大致是说,这事情闹大了,伤人害己,不如见好就收。

    胖大嫂越想越委曲,只觉悲愤交集。坐地大号啕大哭,还不住地拍打着地板。党政办主任看得心烦,正想一走了之,却听得门外传来声音:“我们是南门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的,接宾馆举报,有人在宾馆闹事,都快要出人命了,现场的全部控制起来,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党政办主任探头一看,只见好几个公安干警将门口团团包围,跟着胖大嫂过来有几个亲友,以为捉奸捉双天经地义,再加上有身为常务副镇长夫人的胖大嫂撑腰,出言不逊骂骂咧咧,全被警察毫不客气地卡嚓排队铐在门口走廊上。

    胖大嫂见警察不主张正义,还不分青红皂白就铐了自己带来助威的亲人,委曲的心情顿时化为怒火,什么时候,在南门地面,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还要吃了这么大的亏,一骨碌爬了起来,化悲痛为力量,张牙舞爪冲着领头的年轻干警就扑了上来。

    带队的年轻警察冷冷一笑,身子往后一闪,伸出脚轻轻一绊,胖大嫂哎唷一声摔了个嘴啃地,年轻警察伸出腰间的手铐,卡嚓将她反背着手拷住。

    招商大会的午餐会,因为人多,酒店别出心裁地搞了个自助餐,这种形式却令第一次见到这种就餐方式的温重岳等人大为赞赏,既少了杯来盏往,又能和商人近距离接触。

    金泽滔陪着领导刚坐下,却见城关镇党委书记慌张地走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在陈铁虎书记的耳边低语了一阵,陈铁虎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却低低骂了声,败类!

    杜建学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仍然和金泽滔低头说话,温重岳此时和范萱萱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范萱萱花枝乱颤,引得众人不住侧目,而眉飞色舞的温重岳却丝毫没有感觉不妥,让金泽滔暗自感叹,鲜花怒放时,连铁板都会融化,牛粪都变成黄金。

    陈铁虎低声对杜建学说:“城关镇副镇长马忠明和镇党政办临时打字员在宾馆姘居,被家属现场捉奸,宾馆打电话报警,马忠明的老婆现场袭警,现在一家人都被公安局带走了。”

    陈铁虎虽然跟杜建学说话,声音却足以让旁边的温重岳听见,眼角余光注意着他的反应。

    杜建学吃惊之余,首先疑惑地看向金泽滔,马忠明出事,金泽滔难逃瓜田李下之嫌。

    在市政府分工调整前,杜建学曾分管城建一段时间,以他对任家农的了解,若没有人设套引诱,任家农绝不会主动招妓,还一嫖就俩,而马忠明无疑是最大的嫌疑。

    任家农出事,不但让他负责的道口改造工程受阻,带来的负面影响更令金泽滔甚至市政府都脸上无光,以金泽滔的性子,心里不记恨才怪。

    金泽滔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说:“这也太扯了吧,刚刚我还看到马副镇长出现在招商会现场,怎么一眨眼功夫就跑去开房了呢,还真是分秒必争啊。”

    金泽滔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打消了杜建学的怀疑,陈铁虎恼怒地盯了金泽滔一眼,范萱萱笑得咯咯作响:“你们南门的干部还真是群英荟萃,刚听说一个局长嫖娼被抓,这会儿又来一个镇长和下属通奸,前仆后继干革命的精神薪火相传,永不熄灭啊!”

    范萱萱尖刻的嘲笑不仅令得陈铁虎等人面红耳赤,就连金泽滔都不自然地红了脸,温重岳用筷子敲着饭碗,恼怒说:“搞什么名堂,南门要好好抓一下干部队伍的思想政治工作,思想一松,连裤腰带都松了。”

    南门两位领导都咬牙切齿表示要好好整顿一下干部队伍,陈铁虎当场宣布马忠明停职检查,责成城关镇配合市纪委好好清查马忠明的问题。

    温专员等领导全让马忠明的龌龊事搅得都没了心情,草草吃过饭就先离开,让很多有意无意在旁边游走,想跟市领导搭话的企业主和个体商户都失望而归。

    唯有金泽滔心情舒畅,一个人留下多吃了一大碗米饭,马忠明的意外出事,让他因为任家农海仓县被算计一事一直闷闷不乐的心情顿时大好。

    尽管这背后还有许永华的影子,但相比较来说,马忠明这种当面老乡,背后一枪的下作行径更为可恶。

    不知什么时候,风情万种的风落鱼风总经理侍立一侧,亲自帮着金市长添饭夹菜,金泽滔斜看了她一眼,用筷子狠狠地敲了下碗口,皱着眉头说:“这是什么场合?乱弹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自在,我还难受,一边好好站着,别乱伸手。”

    风总也是今非昔比,她不再是昔日蜗居在东源小排档的老板娘,见的世面多了,接触的人面广了,自有一股傲娇之气,现如今,金泽滔这样层次的领导都已经不怎么放在她眼里了。

    眼界高了,对金泽滔也不象以前那么心怵,但他这一瞪眼,一发威,风落鱼脆弱的心脏还是不争气地扑通乱跳,她有些委曲地说:“身为通元酒店的总经理,为客户服务,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嘛!”

    金泽滔哭笑不得说:“说你,你还感觉委曲,大厅这么多人,都是你的客户,咋不见你服务一下呢,你这是厚此薄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啥关系呢?”

    风落鱼抿着嘴笑:“那金市长你说,我们是啥关系呢?”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敢再伸出筷子给他夹菜,金泽滔抹着嘴巴结束了进餐,还一边嘟囔说:“走了几个地方,见识了几个人,是不是觉得天下英豪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胆子开始长毛了啊!”

    风落鱼吓了一跳,连忙收了媚笑,低眉垂眼道:“在金市长面前,落鱼的胆子还是跟鱼胆子一样的小。”

    金泽滔站了起来,说:“鲨鱼的胆子就不小,行了,今天既然你代表工贸公司投资认股,股份合作的前期手续就你来跑,为了避嫌,小洋就不要出面了,作为控股方,服装城的总经理必须由东源集团派人出任,你让友来物色人选,尽快与其他股东协商,抓紧时间启动服装城建设。”

    服装城是东源集团下属的服装工贸公司投资参股的,工贸公司现在是金泽洋任总经理,按说小洋是代表东源集团出任服装城总经理的合适人选,但金泽滔考虑良久还是没有同意。

    之所以让东源集团参与服装城项目,除了这个项目潜在的赢利能力,也是为摸索集团在多元化经营环境下,如何实现在同一个战略目标体系下,各分公司作为未来战略业务单元,如何能够对竞争对手的竞争行为作出全面的反应。

    只有满足消费者真正需要,拥有充足的战略自由度,对战略手段进行全面选择,才最终有条件成为市场竞争的主导者。

    现在集团以东源工贸公司的名义投资服装城,也只是这种企业发展战略下的牛刀小试。(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傻子立功

    东源集团逐步推行的以加大下属企业自主经营权为核心的,松散式的管理构架,看似并不起眼,甚至有些放纵自流。

    但在金泽滔看来,治企跟治税一样,专管员这种保姆式的管理,迟早都要被征收、管理和稽查相分离的新管理模式所取代,企业的活力在于创新,捆绑式的管理只会导致企业的创新驱动机制萎缩,直至消亡。

    让企业选择市场,反过来,也让市场来检验企业,东源集团未来注定要成为战略意义上的泛东源集团,不干涉企业的具体经营行为。

    届时,集团总部就成为类似智库这样的决策咨询机构,为名下企业的投资、产品和服务提供战略评估以及人才储备。

    这就是金泽滔让东源服装工贸公司投资服装城的初衷和目的所在,今天金泽滔为工贸公司作出投资决策,明天就要企业自己去抉择。

    金泽滔交代完毕后,风落鱼不敢怠慢,匆匆安排落实去了,此时,李聪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贼头贼脑地对着金泽滔傻笑。

    金泽滔刚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当时,在听了任家农的遭遇后,他一怒之下交代柳立海让李小娃等东源人盯死马忠明和许永华,这两天一忙,倒忘了这事。

    马忠明在参加招商大会后马不停蹄跑去宾馆开房,还刚开工就被他家的母老虎捉奸,旋即城关镇党政办及公安局都介入进来,这个时候。纸再也包不住火了。

    他初闻这个“好”消息时。确实有点意外。让李小娃他们去捉奸或许能闹点桃色新闻,但这么一环扣一环地彻底摁倒马忠明,实在难为了他们的智商。

    也正因为感觉意外,却歪打正着,打消了杜建学的怀疑,此刻见李聪明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他心里忽然想道,这事。莫非就是这个远看象疯子,近看是傻子的李聪明所为?

    李聪明磨蹭着在旁边坐下,象是自言自语道:“金市长,刚才,我看到马镇长好象尿急,心急火燎地到处找茅坑,也真是奇怪,难道领导撒尿都要跑宾馆撒吗?更奇怪的是这泡尿不但招来了胖大嫂,听人说,还将城关镇和公安局的领导都招来了。”

    李聪明也学会看人说话。跟了金市长几天,他琢磨出一个道理。跟领导说话,讲究笑不露齿,得含糊着说,不能太直白,特别是跟领导请功提要求,更讲究说话的技巧,外人一般都听得云里雾里。

    李聪明对付马忠明没费多少劲,但如何开口向领导汇报请功劳,却差点没让他的脑袋短路当机。

    金泽滔声色俱厉道:“人家跑宾馆撒尿,你跟去看啥热闹,胡闹!以后可不许作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倒东源人的牌子。”

    马忠明还真是眼前这个大智若愚的李聪明扳倒的,还是让他吃惊,但想想这种跟踪盯梢的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妙,回头马上让柳立海停止对许永华的跟踪。

    身为副市长,对人对事,就要行堂堂之陈,举正正之旗,岂能偷鸡摸狗,小人作为,不说外人,柳立海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李聪明这回听懂了,领导说话有时候要反着听,金市长说得虽然严厉,但嘴角带笑,应该不是对自己不满意,而是告诫自己这个事就至此为止,不能传播,不能议论,免得让别人嚼舌头。

    他唯唯诺诺地配合着说:“是,是,以后一定改正,绝不随便偷看人家撒尿。”

    金泽滔站了起来,没好气说:“还随便偷看,难道你还想认真偷看啊?以后都不许了!回去跟李良才说一下,道口市场建设你们村里要派人监管,你留下来协助监管。”

    李聪明大喜,咧着嘴笑:“哎,我马上跟良才书记传达金市长的指示。”

    李聪明也会说官话了,这应该是金市长对自己的特别嘉奖,领导不好意思明说,心里却是满意的,聪明的李聪明学会察颜观色,开始揣摩领导的心思。

    都说我李聪明是傻子,傻子也可以立大功,这回不知道多少东源老乡要跌落一地眼球!

    听小娃村长说,城关镇还有个许永华老跟金市长作对,这两天,都有村民紧盯不放,是不是跟小娃村长说说,让自己干这活?

    李聪明食髓知味,将主意打到许永华头上。

    不说傻子立功,且说何悦的肚子有了动静,对金家算是立了大功,瞬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上午将金泽滔赶出家门后,全家人前呼后拥着何悦赶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已经确诊怀孕二个月,医生嘱咐四个多月的时候,再做一次胎儿检查。

    家里人把何悦当宝贝一样宠着,恨不得吃喝拉撒都由家里人包揽了,为确保万无一失,家里人还硬逼着何悦向省办案组请假在家保胎。

    何悦左右为难,这次回家还是何母假借父亲病了才被批准,按吕氏非法集资案专案组组长,省纪委副书记尹小炉的脾性,能准假才怪。

    金泽滔拍着胸脯,这个假他来请,他轻描淡写地提出何悦怀孕两个月,想替何悦请假一段时间在家保胎。

    尹小炉听完金泽滔的话,淡淡地说:“你的意思,是让小何原来负责审查的几个人都一起陪着她保胎,是不是小何不生娃娃,这个案子就不办了?”

    金泽滔给尹副书记不轻不重的几句话闹了个大红脸,他支唔说:“也不是,主要是怕何悦累着……”

    还没等他说完,尹小炉副书记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通:“小金市长,这是医生的吩咐吗?我看你倒要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同志哥,你的思想有问题。红军长征时,女战士都在马背上生孩子,何悦才怀孕二个月就开始请假保胎?即使怀的是国家主席,也不能有这特权!”

    金泽滔纵然有千般不满,也不能犟嘴,人在屋檐下,他敢做这强项令,明天何悦就要做受气小媳妇。

    再说,尹副书记的话你还不能辩驳,难道能说现在时代不同了,何悦不能跟红军女战士相提并论,现代社会你即便有这雄心要到马背上生孩子,在永州也找不到一匹马。

    嗫嚅良久,才闷闷说:“那就请尹书记在工作时间安排上照顾一下,至少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

    尹副书记这才笑了:“这样的要求才合情合理,我们也很爱护小何同志的身体,行了,小何同志就放心地交给我们。”

    何悦在家里没呆上几天,就又匆匆返回西州,何母甚至都准备打背包跟着她到西州照顾其生活起居,最终被家人劝回,纪检干部办案,要是后面还跟着个保姆,“笑阎罗”尹副书记不把你打回家才怪。

    年终岁末,文山会海成灾,各种考核评比接踵而来,这一天,金泽滔参加例行的市政府常务会议,会议就《政府工作报告》、《南门市1993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和1994年预算草案的报告》、《南门市1993年国民经济计划执行情况及1994年计划草案的报告》进行广泛讨论。

    因为金泽滔还兼着财税局长的职务,在会议上就预决算报告作了主汇报,阐明了分税制财政体制的基本框架,及南门应对新体制的做法,特别对财税局今年的应收尽收,不留余地的做法作了详细说明。

    市财政收入今年在全地区遥遥领先的地位和排名,让杜建学等市政府领导欢欣鼓舞,反而对金泽滔苦心孤诣下的这盘财政体制的大棋不以为意。

    金泽滔最后说:“也许大家对分税制财政体制没有太多的感受,这样说吧,从明年一月份开始,也就是下个月开始,今年做的财政体制文章将初见成效,据初步估算,每个月净增可用财力一千万元以上,这笔可用财力还将随着财政收入的增长而同步增长,也就是说,从明年开始,我们可以自豪地宣布,南门市将告别吃饭财政,市财政也有余力搞建设,办大事,杜市长,你现在得为明年怎样化这笔钱早作谋略了。”

    关于新体制调整,金泽滔跟杜建学市长有过多次汇报,但在杜市长看来,体制文章有些画饼充饥,没有放进兜里的钱终归是过眼云烟,好看不好吃。

    现在突然听说,从下个月开始市财政新增财力达一千万元以上,新增财力部分完全可以作为市长搞建设的机动财力,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让会场瞬间陷入幸福的议论中。

    杜建学还有点不敢置信,说:“泽滔市长,你说从下个月开始,我们市财政每月至少能增可用财力一千万以上,不是理论数据?”

    就连一向对金泽滔不怎么待见的葛敏松和郭长春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胡飞燕市长更是两眼放光,她分管的文教科卫可是个销金窟,多少钱都能花出去,心里琢磨着,该怎样向杜市长开口。

    虽然金泽滔曾许诺对南门的教育卫生事业重点倾斜,但以现在的财政实力,所给予的支持是有限的,明年财政状况大幅度的改善,为南门的教育和卫生事业的发展提供了可能。(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送佛送西

    金泽滔点了点头:“财政体制文章需要在体外下细腻功夫,受益的是地方财政,对杜市长及各位领导来说,这是实实在在地装在财政金库里的钱,墙外开花墙内香。”

    “从明年开始,中央税和地方税将按新财政体制的预算级次划解,每月末,各位领导都会收到我们财税局的报表,收入和支出都一目了然,随着财政体制的调整,以及新经济发展计划的实施,南门的日子将越来越红火,各位领导再也不用为无钱可用而殚精竭虑。”

    杜建学首先鼓掌表示祝贺,会议室人不多,但掌声热烈而真诚,这还是金泽海第一次得到市政府领导班子的认可和肯定。

    人可以跟人过不去,但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坐在上首的杜建学笑得合不拢嘴,今年南门市财政总收入及增长幅度都稳居第一,一洗去年南门屈居第二的羞辱,算是打了个翻身仗。

    今年终于可以风风光光过个肥年,再也不用象去年一样,堂堂市长还被人逼得东躲西藏,最主要的是财政富裕,杜建学手中的签字笔就更有分量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杜建学说:“城建局的新局长人选陈书记已原则同意,具体你跟组织部再衔接一下,尽快让谢凌到位。”

    道口改造资金及配套市场建设项目投资都已经到位,接下来的项目开工建设,需要专人跟进,卢海飞没有太多精力,也不具备专业知识负责这个项目。城建局长的人选就提上日程。

    杜建学让他直接跟组织部联系。之前金泽滔还建议刘志宏书记在商贸系统试行干部聘任制。要改革商贸系统死气沉沉的局面,还需要刘书记的大力支持,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简单地跳过分管组织的刘志宏副书记。

    当金泽滔推开刘志宏办公室时,正看到他架着老花镜,拿着红笔在一份资料上认真地修改着,但眉宇间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欢快。

    金泽滔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刘志宏感觉有异。抬头一看是金泽滔,顿时绽出孩子一样天真的笑容,也没有说话,指了指前面的椅子。

    金泽滔不见外,一屁股坐了下来,笑说:“几天没见,却发现刘书记神采更胜往昔,是不是家有喜事?”

    刘志宏斜看了他一眼:“都说小金市长七巧玲珑心,我看你倒有八个窍,比别人多了一个心。”

    金泽滔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刘书记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

    刘志宏哈哈大笑:“这回倒是真心赞你。还真是家有喜事,我家媳妇肚子大了。刘家有后了!”

    金泽滔听得目瞪口呆,吭吭吃吃说:“刘书记不是有后了吗?难道是老树开花,老蚌生珠?”

    刘志宏有儿有女,福禄双全,即使老刘书记生育能力强悍,也不能公然违反计划生育,而且没听说他另娶娇妻啊,金泽滔胡思乱想着。

    刘志宏老脸通红,恼羞成怒道:“你小子思想腌臜,我是说儿媳妇肚子大了。”

    金泽滔一本正经检讨说:“该打该打,是我听岔了,还以为是刘书记老嫂子有喜了,不过都一样,都一样,恭喜刘书记,老来有后!后继有人!”

    什么叫都一样?刘志宏脸上没半点喜色,瞪了金泽滔一眼,说:“打住,打住,你越恭喜,我越觉得别扭,行了,说正经事吧!”

    金泽滔嘿嘿一笑了:“再没有什么比媳妇有喜更正经的事了,我家媳妇也有动静了,正好可以和刘书记交流一下保胎安胎的经验!”

    金泽滔二世为父,心中的喜悦不是他人可以他体会的,只要一扯到孩子的话题,他就情不自禁地炫耀一番。

    刘志宏铁青着脸怏怏不乐道:“没空跟你净扯这些,有事说事,没事我还要看材料。”

    金泽滔这才把来意说了:“刘书记,你也知道,道口改造及市场建设已经万事具备,就缺个领头人。城建局长位置却一直空悬,我也着急,催了杜市长几次,刚才杜市长终于回话,陈书记原则同意提名人选,让我跟刘书记你这里衔接一下。”

    刘志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杜市长真这样交代的?”

    金泽滔心里一沉,看模样,杜建学并没有跟刘志宏通过气,心里暗暗叹息,杜市长做事还是有些急功近利,刘志宏尽管即将退居二线,但好歹他还是分管组织政法的副书记,在干部使用上说话分量很重。

    金泽滔沉默不言,这个话如果刘志宏不提,大家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既然刘书记说开了,金泽滔就不能帮着杜建学掩饰。

    刘志宏摘下眼镜,揉着眼睛说:“小金市长,人生在世,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离不开名和利这两个字,因为名和利,人会变得短视和浅薄,固执和狭隘,或许你也听说了外界对我的风评,敢说敢当,狗屁!那还不是给逼的,你不拍桌子,不瞪眼睛,人家就差指着你鼻子骂了,老而不死,还占着茅坑不拉屎!你不错,有一颗赤子之心。”

    金泽滔不由大汗,这倒是刘志宏抬举了自己,自己愿意跟他接近,还不是要借重他扫一扫商贸系统的暮气,他惭愧说:“刘书记,谬赞了,我只是按照正常组织程序走,哪当得上你的夸奖。”

    刘志宏一挥手,道:“评定一个人的品性,要观其言而察其行,小春花事件,我们全家都很感动,没有一颗赤子之心,堂堂副市长,你不会有长街狂奔的壮举。”

    金泽滔连忙说:“刘书记,你再夸奖,我还真是浑身不自在,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刘志宏翻过手头的资料,在最后,抽出一张纸条,说:“谢凌,同济大学毕业,能力够了,又有多年的乡镇工作经验,资历够了,看他的履历,是个人才,好象还跟你共事过嘛。”

    金泽滔吃了一惊,果然是老狐狸,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上门,幸好自己先到他这里转上一圈,如果这个时候,刘志宏对局长提名人选投反对票,谢凌能不能顺利进入考察环节都两说。

    金泽滔吃惊归吃惊,却没有太过意外,刘志宏又将那张纸条夹在最后一页,说:“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我会交代组织部,尽快组织考察,嗯,没什么事,就这样吧。”

    刘志宏开始逐客,金泽滔却纹丝不动,嘿嘿一笑:“刘书记,一事不烦二主,就劳烦你送佛送到西,道口改造工程除了城建局业务指导,还需要城关镇配合,现在分管城建的马忠明出了事,不如你就再给物色个副镇长,年前项目必须破土动工,我们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误。”

    刘志宏架起老花镜又看起来了材料,金泽滔打眼看去,却正是他曾经建议的党政领导干部任用制度改革方案草稿,刘志宏抬眼从镜片上方打量着金泽滔,不客气说:“没看我忙吗?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一并说出来,浪费你的口水,还浪费我的时间。”

    金泽滔连忙说:“我认为后洋镇副镇长厉志刚同志担任这个职务比较合适,该同志大局观念强,作风踏实细致,懂财经,能坚持原则。”

    刘志宏蹙着眉头,想了一阵,才摇了摇头说:“厉志刚,不就是你们局里那个卖牛犯错误的副局长吗?小金市长,干部使用要从严把关,连卖几头牛都要占便宜的干部,让他监管道口这么大的工程项目,你就不怕他再犯错误,不行,不行,本着对他本人负责的态度,我也不能点这个头。”

    金泽滔哭笑不得,说:“说起厉志刚卖牛这事,我还真有话要说,这个事情还是当时办公室主任陈家禾闹出来的,最后纪委也只是建议工作岗位调整,并没有组织正式结论。”

    刘志宏当时也只是听组织部口头汇报中得知财税局有这么一个卖牛犯错误的副局长,对过程知之不详,再加上组织部跟当时的财税局好象有些小摩擦,或许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他疑惑地问:“真没有什么大问题?”

    金泽滔摇头叹息说:“说起来,都是财税局的家丑,这其中的是是非非我们就不论了。就我所知,厉志刚低价卖牛给他亲戚办喜事,他既没交代当时具体负责的办公室主任陈家禾要低价售卖,更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这个事情,后来陈家禾出事后都有详细说明,完全是陈家禾为一己之私故意陷害的。”

    官场是个大染缸,出些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都不奇怪,刘志宏对此深有感触,他最后说:“这个事情我先了解一下,如果真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支持,王燕君部长也说过,要为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提供强有力的组织保障,这句话不是说在口头上的,还要落实到行动上。”

    刘志宏书记最后的表态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此后几天,组织部雷厉风行,一个星期内,谢凌和厉志刚都先后到位,道口改造工程轰轰烈烈地吹响了大会战的号角。(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爷卖崽田

    道口改造项目终于全面开工,有谢凌和厉志刚把关,还有东源李小娃等人rì夜瞪大眼睛象猎狗一样地在工地现场巡逻,也不怕出什么事。

    唯有服装城项目却因为第五百货公司土地没有谈下来一直搁置着。

    过了元旦,金泽滔终于腾出手来处理第五百货公司的事情,第五百货公司和服装城相邻,而且占据着十字路口转角的地利,这个位置,对服装城将来的经营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商业局也正是凭借这转角之利,咬着价格不松口,在招商大会后,商贸系统很多老资格的商贸人都跌落一地眼镜,商业局长杜子汉当时就在现场,看到大厅里疯狂认资的人们,那一瞬间,他都觉得这个世界太虚幻太不真实了,不是他们疯了,就是自己傻了。

    短短一个多小时,服装城的五千万投资就全有着落了,让本来还想来看笑话的杜子汉失意之余,只能狠狠地诅咒这个项目完工后最后没有一个商户进场,现在得意,为时过早,还要看一年半载后的招租招商情况。..

    这些投资人都是浜海藉的企业和个人,什么时候,浜海人这么有钱了?联想到金泽滔就出自浜海,他安慰自己说,跟台湾人一样,这些人又不知给金泽滔灌了什么**汤。

    跟杜子汉有同样的想法的不乏其人,包括葛敏松副市长和物资局林局长等人至今都不看好服装城这个项目,当然这种不看好,更多的是不看好金泽滔本人。正如杜子汉安慰自己的一样。论钻营你金市长高人一等。论经营还是稍逊一筹。

    王力群嘴角都起泡了,看着道口市场已经破土动工,服装城却还停留在图纸上,让心高气傲的王副总指挥如何不着急,只是商业局的谈判工作组干部,却个个练成一身水火不入的硬功夫,自己都磨破了嘴皮,他们就是坚不松口。

    如果仅仅是钱的问题。金市长也交代,只要不是太离谱,没有突破服装城的基建预算,就尽快达成协议,但商业局的工作组提出的条件很多都超出服装城能够解决的范围,比如工作组就提出服装城应该提供五百搬迁后安置的土地,并且还要在市区内。

    这些条件在王力群看来不是谈判,而是刁难了,最后惊动了金市长。

    金泽滔牵头就五百资产收购事宜召开协调会,地点放在第五百货公司的会议室。参加对象除了商业局班子及谈判工作组成员,还包括上次金泽滔听取过意见的职工代表。

    杜子汉态度依然热情。殷勤地邀请金泽滔坐在会议上首,金泽滔坐定后,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就说:“杜局长,上一次来五百调研时,我曾提出有两个方案可供公司选择,要么以资产入股服装城,要么服装城一次xìng买断资产,你先说说你们商业局的意见。”

    杜子汉意气奋发说:“我们自始至终都坚持一次xìng卖断资产,之前的分歧主要是价格谈不拢,关于五百资产的价格,我们也是结合周边地块价格以及未来发展潜力的评估价格,同时,资产出售后,为确保五百公司干部职工都能得到妥善安置,我们提了一些额外条件。这也是为保障干部职工的切身利益,从稳定大局出发提的要求,希望服装城能考虑,也希望金市长能理解。”

    杜子汉聪明地把商业局谈判的对象定位在服装城,目前服装城的股份公司还在申批中,还未组建服装城的管理团队,现在都是指挥部代表服装城谈判,说到底,包括王力群及金泽滔都不属当事人。

    金泽滔看了杜子汉一眼,忽然笑了:“杜局长不愧是老商贸,算盘打得很jīng,商业局也好,指挥部也好,都是行政管理机构,企业的事情还是由企业按市场规则来办,现在不都提倡政企分开嘛?我们不妨先听听职工代表的意见。”

    杜子汉笑容可掬说:“这样最好,我们工作组前期可是充分听取职工意见,他们大多数人的意见和我们局党委的决定是一致的。”

    金泽滔环视四周,却没发现五百的那个jīng瘦如竹的杜经理,说:“怎么不见五百的杜经理呢?”

    金泽滔对于当时提出以公司资产入股服装城的杜永南印象深刻,在座商业局干部都面面相觑,目光却都尴尬地看向杜子汉。

    杜子汉舔着厚嘴唇,说:“金市长,经局党委研究决定,杜永南因为提出入股服装城,已被免去五百经理职务。”

    金泽滔低垂着眼睑,平静说:“现在五百和服装城还没有最后达成合作意向,既然没有成为事实,杜经理要入股,那也只是他的个人想法,何至于要免了他的职务呢?再说,杜局长,你们商业局任免干部,难道不该跟我这个分管副市长打声招呼吗?”

    杜子汉从金泽滔问起杜永南,心里就打鼓,此时被金泽滔当面诘难,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充足的理由搪塞,只好避重就轻说:“一直以来,商贸系统任免企业领导,都不需要分管市长批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事前征求金市长意见。”

    金泽滔冷冷说:“杜局长,局内干部任免,是不需要我批准,但我可以表示反对。”

    说罢,不等杜子汉说话,转头对王力群说:“通知杜永南同志参加会议,乱弹琴,处置五百资产,居然连公司经理都不到场!”

    金泽滔这是要公然否决商业局的人事任免,这让杜子汉以后还如何在商业局立言树威。

    杜子汉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绽,骤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金市长,免去杜永南的经理职务,这是我们商业局党委会议的一致决定,杜永南煽动职工入股服装城,公然违背商业局班子的集体研究决定,这是扰乱我们商业企业的正常经营秩序,已经不适宜再担任公司经理。”

    金泽滔拍案而起,冷冷地注视着杜子汉说:“什么叫煽动职工入股服装城,我刚才开宗明义就说明,企业有两个选择,一是入股服装城,一是一次xìng卖断,如何选择是企业的自主权,杜经理作为企业的法人代表,有权作出有利于公司职工的选择。”

    转头却问公司五名职工代表:“免去杜永南的经理职务,有没有征求公司干部职工的意见,公司有没有召开职工代表会议进行表决?”

    五个职工代表畏畏缩缩地看着双眼通红的杜子汉,只有那个老职工代表犹豫着摇了摇头。

    金泽滔说:“杜子汉同志,我看,你要集中时间好好学习首长南巡讲话jīng神,解放思想,转变观念,不是喊口号,而是要见行动。鼓励职工入股服装城,是我上次来五百调研的意见,我是不是也煽动了职工,扰乱了秩序?再说,公司领导任免,还需要职工代表大会同意,没有经过职工代表会议就擅自免去公司经理,这个决定是无效的。”

    金泽滔没有再理会张口结舌的杜子汉,此时,面无表情的杜永南被王力群带到会议室,他还没落坐,金泽滔说:“杜经理,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协调会,目的是尽快解决服装城收购五百的事宜,涉及到公司的资产处理,首先应该征求公司职工的意见,你们是怎么想的?”

    杜永南在路上听王力群说起金市长否决了商业局对自己的免职,心里感激,却也不以为然,即使商业局不免去他的经理职务,他也准备离职。

    商业系统下属企业普遍不景气,在现在的大环境下,还抱着老一套的经营管理模式不放,不思变,不改革,企业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早谋出路。

    杜永南说:“公司也曾召开职工大会征求大家意见,但最后都被局里否决掉了,既然局里不同意其他职工入股服装城,那就我个人入股,局里同意了,前提是必须离职。”

    金泽滔笑说:“局里的意见只是参考,不能为否决而否决,我认为还是要尊重绝大多数干部职工的意见。”

    杜子汉咬牙插话说:“金市长,不能说我们局里作出这样的决定是为否决而否决,我们也是经过调查研究后,广泛征求意见,服装城项目前景如何,任何人都不能打包票,如果项目失败,这些以土地入股的职工怎么安置,所以说到底,我们都是为公司职工的切身利益着想才最后作出的决定。”

    金泽滔意味深长说:“杜局长,你们真是这样想的吗?”

    以资产入股服装城,最后受益的是百货公司干部职工,与商业局没有关系,而一次xìng卖断,这些资产将以货币形式回笼到商业局,崽卖爷田不心疼,爷卖崽田能不心疼吗?

    有了这一大笔钱,商业局又可以风光几年,平时吃点饭喝点酒,发点资金福利什么的,就有来源,平时想卖资产,还有政策限制,现在正可以光明正大地卖个好价钿,局党委意见能不统一吗?有好处大家都可以分享的嘛!(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老鼠嫁女

    从这一点讲,以杜子汉为首的商业局班子坚持一次性卖断没什么奇怪。

    至于百货公司的职工安置,根本不化商业局什么钱,找块地方,让他们重新开张就成。

    如果能借机再提几个条件,从服装城敲点边角,这又是一笔飞来横财,在杜子汉看来,尽管不看好服装城的前景,但现在服装城就是座大金山,不咬上一口还真是对不起这个天赐良机。

    既能为自己谋福利,又能给金泽海和他的新经济发展计划添添堵,杜子汉何乐而不为。

    杜子汉吃相难看,却忘了自己的牙口啃不啃得动服装城,只可惜,他不知道咬上的服装城却是金泽滔这个幕后大金主。

    杜子汉就差当场拍胸脯了:“当然,我们当然是这样想的,对于谈判条件,我们还是坚持不让步,这既为职工利益计,也为国有资产保值升值计,绝无私心。”

    金泽滔点点头:“商业局党委意见很统一,也很坚决,看起来今天很难有什么结果,那这样,杜经理,不妨再征求公司职工意见,要在确保职工自觉自愿基础上的真实意愿,市政府最近会为服装城的事情召开协调会,广泛听取意见,杜局长,届时,我不希望再听到煽动之类的不讲政治,不讲大局的混话。”

    金市长退缩了,这使得杜子汉又惊又喜,领导做不下工作,总会上升到讲政治,讲大局的高度,反过来理解。这就是无能为力的表现。杜子汉还以为接下来会有更激烈的碰撞。他也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

    杜永南经理神情黯然,这个协调会,最终仅仅让自己官复原职,但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即使自己不离职,出售了优质资产的第五百货公司,那就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他这个经理还有多少含金量。

    对公司职工来说,除了能保证短时间内的工资发放,什么好处也没有。

    本来寄予厚望的金市长也并没有给五百的干部职工带来福音,今天协调会的草草收场,唯有令杜子汉等人的气焰更加嚣张,到时候,还有几个职工敢违背商业局党委的决定,提出要入股服装城。

    而杜子汉对金泽滔不轻不重的警告也适时地表示了歉意:“对不起,金市长,刚才我急躁了。没有从新经济发展计划的大局考虑问题,为本单位。本系统干部职工考虑得多了一点,但我想,公司干部职工的意见和我们局党委的决定是一致的,从这一点上说,也是密切联系群众的具体体现。”

    杜子汉大言不惭地给自己戴高帽,唱赞歌,金泽滔也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

    协调会最后就在他轻描淡写的对杜子汉的几句警告中就匆匆宣告结束,没有达成任何实质性共识,土地价格问题金泽滔更是连提都没提。

    杜永南的免职虽然被金泽滔强势否决,但金泽滔最终无果而返,让杜子汉感觉腰杆都硬挺不少。

    在送走金泽滔等人后,他洋洋得意道:“只要真心任事,大公无私,领导还是能理解并支持商业局的工作,我们接下来还是要坚持党委决定的意见,做好公司干部职工思想工作,要摆明利弊,说清厉害,我相信,职工同志们还是能理解局党委的决定。”

    他说这番话时,目光却在杜永南及刚才发言支持金泽滔的老职工代表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杜经理面无表情,而老职工代表脸色微微发白。

    对不听招呼,不和局党委看齐的干部职工,杜子汉是绝不留情,向不手软,这也是他要维持这个有着二千多名干部职工的庞大集体统治的致胜法宝,只是这次情况特殊,合适的时候,他是不吝给予特殊关照的。

    回到办公室后,杜子汉急不可耐地给物资局的林局长打电话:“老林,今天金泽滔又到我们公司召开协调会,你猜今天的协调会最后怎么收场的?”

    上一次跟林局长谈到金泽滔时,杜子汉还以小金市长称呼,这一回,干脆直呼其名,老林局长沉默了一会,有些担忧说:“老杜,还是适可而知,见好就收吧,你们的条件我看过,这哪是商业谈判,分明是有意刁难,小金市长不管怎样,那也是市长,他身后还站着杜市长,温专员,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子汉大大咧咧说:“我既未坑蒙拐骗,也没搞阴谋诡计,这都是堂堂堂正正桌面上的谈判,这事无论闹到哪里去,我都可以拍着胸脯说,局党委设置的谈判条件都是从职工的长远利益出发的。”

    林局长心里好笑,你大肚汉除了拍桌子骂娘能整治人这三斧头,什么时候见你耍过诡计动过阴谋,你有这个想法,也没这个脑子。

    林局长还是劝阻说:“老杜,说句实话,我觉得小金市长为第五百货公司的事情,和你们商业局有过两次协调,里子面子都给你了,服装城是小金市长新经济发展计划开门第一个大项目,你阻挠谈判,就是阻他前程,还是小心为上。”

    杜子汉在商贸系统混了一辈子,又岂真如林局长所想的那样,只会拍桌子骂娘整治人。

    虽然为他人鲁莽,但莽张飞也会耍绣花针,杜子汉挂上电话后,脸上慢慢收起得色,金泽滔孤身一人来南门打天下,一年多时间,已经在南门扎地生根,并且跨越了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迈过的那道坎,又岂是易与之辈?

    虽然杜子汉在人前总爱往自己脸上贴金,但自家事自家知,在金泽滔面前,他哪一次不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内心的委曲和憋闷又岂是他人能体会的。

    老林局长的警告,让他坐不住了,在走出办公室房门的瞬间,心里却泛起一个念头,莫非服装城真如招商大会上招商简章描述的那样,建成之后,将成越东南最重要的内外贸服装制作销售的集散地。

    南门或能以此为契机,受东珠经济辐射影响,接纳入东珠经济圈,成为越海经济发展强县的新贵。

    杜子汉重重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要真是这样,服装城不但是南门市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由此而派生出来的产业链条将很快就能自主发育成南门的新兴产业。

    金泽滔提出的新经济发展以商业立市,以市场兴市的目标就不是梦想,而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杜子汉悚然一惊,如果真给金泽滔给捣鼓成了,那给他带来的政治回报将是丰厚而持续的,届时,他的政治地位将水涨船高,又岂是区区一个副市长就能承载的?

    想到这里,杜子汉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步,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不是如老林局长所说的见好就收,而是更要咬紧牙关,绝不能让服装城这么容易就收购五百资产。

    杜子汉就从来没想过要跟金泽滔妥协,或许从金泽滔上任伊始,他没有及时进他办公室汇报工作,就从内心里排斥这个年轻的分管副市长。

    商贸人有商贸人的骄傲,杜子汉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一次见到葛敏松副市长,让他非常吃惊,葛敏松面色红润,见不到往日的灰败气息,外表整洁,更没有了昔日的不修边幅,杜子汉坐在他身边,也没有闻到那股恶心的老人味。

    杜子汉心里不无恶意地揣测,几十年如一日的葛敏松市长,却是为哪般脱胎换骨,莫非老树发新芽,旧貌换了新颜,不过想想又不太可能,葛市长尽管为人刻薄寡恩,但对感情却一丝不苟,从没有过逾越。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杜子汉说:“葛市长,小金市长搞的服装城竟然全部招足了投资,真是令人意外,服装城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今天,小金市长召开会议,专门就收购第五百货公司土地事宜协调双方,最后还发了大火,人家毕竟是市政府领导,我这向你求助来了。”

    葛敏松端着不锈钢茶杯,闭着眼睛,有滋有味地喝着水,良久才放下茶杯,说:“该坚持的还要坚持,上次我就说过,为国争利,为民谋福,放在哪里都能说得响亮,你不用顾虑太多。”

    杜子汉说:“这次小金市长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双方相持不下,谈判再无果,准备通过市政府协调会议解决。”

    葛敏松不理协调会的事情,却说起了家事:“下个星期六,请你到老营村酒店喝酒,我家小楠订婚,亲家还特地交代,不能大排筵席,市级机关我可就请了你一个人。”

    小楠是葛敏松的掌上明珠,杜子汉曾见过一面,长得娇艳如花,怎么看都不象是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的葛敏松的女儿。

    杜子汉大喜,连忙站起来作揖道:“哎呀,难怪葛市长今天喜气洋洋,原来是葛市长要嫁女,这可真是大喜事,恭喜恭喜!”

    坐下后,杜子汉掐指算算,下个星期六,正是腊月十二,南门民俗,正是老鼠嫁女的日子,这一天,家家炒芝麻吃羊角糕,夜半时分,在老鼠出没的墙角要放置羊角糕,以贺老鼠嫁女,祈求来年五谷丰登,多子多寿。

    看看葛敏松两撇八字胡,再配上尖嘴凹腮的模样,活脱脱一副老鼠模样,选在这个吉日嫁女,跟那民俗还真是应景,老鼠嫁女!(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向我开炮

    葛敏松说市级机关部门就邀请了杜子汉一个人参加女儿的订婚仪式,让杜子汉得意之余,也对葛敏松骤生知遇之恩,无论如何,葛市长在分管商贸线时,也对商业局关照有加,在自己和金泽滔掰手腕时,也是葛敏松给自己打气鼓劲。

    但现在,他并不关心杜子汉的女儿嫁了哪个汉,他只关心在接下来的市政府协调会中,商业局和服装城的谈判事项会不会被金泽滔在协调会上一锤定音。

    “葛市长,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吩咐,我老杜别的不会,跑跑腿还是做得到的。”恭喜完后,杜子汉又拍着胸脯说,所谓礼尚往来,你葛市长够意思,我老杜也不会让你失望。

    “小楠的订婚到时仰仗杜局长的地方还很多,只要你不嫌麻烦。”葛敏松状极欢快。

    杜子汉盘算了一下,如果这个订婚仪式都让葛敏松安排,这个花费可不低,烟酒焰火这些都少不了的,商业局下属的糖烟酒公司专门提供这些物资。

    这些应该就是葛市长所说的仰仗吧,也没什么,商业局出点血罢了,只要能啃下服装城一角,这些花费又算得了什么?

    杜子汉只是思量片刻,当即表态说:“葛市长,你放心吧,凡是商业系统有的东西就全包在我老杜身上。”

    葛敏松开心得一双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两撇八字胡上下跳动。

    杜子汉连忙闭上眼睛,以前只看到葛敏松头发蓬乱,不修边幅。尽管气味难闻。但也给人落拓不羁的感觉。现在收拾干净,看上去反没了领导气质,却多了一份猥琐和鬼祟。

    葛敏松道:“现在商业系统日子也不景气,咱们还是讲究点,公私要分清,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至少不能让企业亏本,让你办这个事。就图个放心。”

    “葛市长你就放心,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楚,怎么也不会让企业亏本。”杜子汉有气无力地说,心里却直滴血,葛市长说是给钱,最后也就象征性地收一些,企业是绝对不会亏本,吃亏的是商业局,就当给葛市长包个大红包吧。

    葛敏松拍拍杜子汉的肩膀,说:“那晚你早点过来。我给你介绍下亲家,地委陈建华副书记。”

    “什么!”杜子汉刷地站了起来。差点没将眼前茶几的茶杯撞倒,“陈书记是小楠的公公?”

    难怪刚才说起金泽滔要召集的协调会,葛敏松神情这么笃定,却原来借着嫁女攀上了高枝,有陈建华副书记在背后撑腰,确实在市政府中的说话分量水涨船高。

    杜子汉震惊之余,却分外的喜悦,金泽滔召开的关于第五百货公司的协调会,有葛敏松这块顽石拦着,金泽滔不出点血,休想顺顺利利拿到五百的资产。

    葛敏松很满意杜子汉的吃惊,挥挥手说:“这虽然谈不上什么秘密,但我还是不希望传得满城风雨,陈书记来永州后,一直低调行事,事先还特地交代过,这次订婚也只是双方家长见个面,再邀几个亲朋好友,也不准备广发请柬,广邀嘉宾。”

    杜子汉坐下来后,狠狠地喝着水,心里却琢磨开了,葛敏松仿佛在嘱咐他不要随便乱传话,但话里话外却莫不是要自己做个传话人,葛敏松不好广发请柬,但如果有不速之客上门,难道葛市长还能拒之门外。

    陈书记既然要低调行事,那还订个屁婚,又不是大婚,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陈书记来永州也有些时间,这一年多来,很少有公开场合出现他的身影,也许是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

    而葛市长,作为地头蛇,为了在亲家陈书记面前显示他南门副市长的存在感,他也不能傻乎乎地真的就邀请亲朋好友三两人。

    “葛市长,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不该说的绝对不说,绝不会闹得满城风雨。”想明白了这一切,此刻成了葛市长代言人的杜子汉不由大喜过望,该说的还是要说,杜子汉隐晦地接受了任务。

    葛敏松捋了捋挂落的头发,拍着杜子汉的大肚皮道:“老杜,大肚虽能容天下难容之事,但是为健康计,也是要考虑减减肥,年纪大了,大肚可不是什么有福之相,很多毛病都是病从口入,不能再贪口腹之欲。”

    这话虽是好意,但听在杜子汉耳里,却是那样的刺耳,怎么说你葛敏松也是老鼠嫁女,又快过年了,就不能说两句吉利话,杜子汉出来时,刚才的兴奋劲被葛敏松的毒舌浇得索然无味,总感觉还有那一丝丝的不安缭绕心头,驱之不散。

    且说金泽滔从百货公司出来后,又带着王力群等人在旁边的服装城周边又转了一圈,一路上,金泽滔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块已被竹薕围起来的工地,如果再加上旁边百货公司的土地,足有三十多余亩。

    他仿佛看到服装城拔地而起,指着旁边的民居说:“很快,这里就将成为永州最繁忙的市场,用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都不足以形容市场的盛况,我很期待,当四方商人汇集这里时,服装城就是南门的一张名片,海飞,你回去后,和城建局谢凌局长联系一下,应该提早做好规划,市场的配套基础设施也要逐步跟上。”

    卢海飞闷闷地应了一声,金泽滔回头看了看车里沉默不语的指挥部工作人员,没有说话。

    在处理五百资产这件事上,王力群对金泽滔的态度一直看不太明白,以他雷厉风行的强势作风,完全可以行政命令直接干预,而不是任由大肚汉杜子汉磨蹭了这么长时间,影响了该项目工程的如期开工。

    杜子汉的算盘王力群也能猜测一二,无非是借此卖个好价钱,这本来也无可厚非,但除此之外,他设置的谈判障碍就只能说他精明过头,难道就不怕最后鸡飞蛋打?

    王力群打破沉默说:“金市长,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对杜子汉的商业局这么纵容,你让一步,他进两步,最后,什么乱七八糟的条件都敢提了。”

    金泽滔沉声说:“我不是对杜子汉让步,也不是对商业局让步,商贸国合企业的经营机制,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的变化,如果再不改革,早晚被市场淘汰,我一直强调要充分听取企业职工的真实心声,就是希望在面临选择时,能给百货公司的职工多一条出路,说到底,我是对国有企业的干部职工让步。”

    王力群苦笑道:“我们能理解,但杜子汉他能明白金市长的一片苦心吗?五百的职工能明白金市长的苦心吗?”

    金泽滔笑说:“百货公司还有一个明白人,那个杜经理就能明白我的用意,希望这次他不会让我失望,五百的资产处理模式,也为以后改革商贸企业积累经验,这需要时间,服装城的管理层到位后,可以先在这里动起来,不用等五百的地块落实。”

    金泽滔的话,让王力群等人暗暗松了口气,服装城项目最难的招商引资都能顺利过关,现在正是蓄势待发的时刻,若是此刻金市长畏葸不前,那前期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金泽滔此时透过服装城项目,看到的是整个商贸系统的明天。

    南门商贸系统已走入穷途末路,这并非只是有识之士的共识,看看那些国营商店即使占着地利人和,也已经门可罗雀,就可见一斑。

    金泽滔的目光又何止于此,商贸企业的出路也并非只有卖资产一途,目前国有企业改革主要以实施承包经营责任制为主要形式,南门的商贸系统在乡镇边远地区,对一些不良资产已经开始承包经营。

    对待国有企业改革,很多领导在认识上都有个误区,总以为改革总是改最坏的,还能将就过日子的国有企业职工不想改,领导更不会无事找事,得过且过吧。

    南门商贸系统就拥有很多这样的国有企业,拥有优质资产,却因经营不善陷于困境,只能靠出租房产过日子,这些企业只要有灵活的经营机制,完全可以焕发生机。

    在整顿商贸系统领导干部后,金泽滔就将着手全面推行以承包经营责任制为主要形式的企业改革,尽早将这些政府的包袱甩给市场,时机合适的时候,完全推向市场。

    金泽滔自那天在刘志宏书记办公室,看到他在修改党政领导干部提拔任用制度改革方案后,就知道刘书记已经准备破釜沉舟,现在留给刘志宏时间不多。

    他之所以对杜子汉有这么大的耐心,也是基于对刘志宏即将推行的干部任用改革方案,市委大院,也只有自己的商贸系统愿意成为他力推的改革方案的试验田。

    当他回到办公室,看到刘志宏正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徘徊,连忙迎了上去:“刘书记,有事就打个传呼留个话,劳你老还在门口等候,真是罪过。”

    刘志宏也没有太多客套,直接递给他一份材料,说:“你曾经毛遂自荐,改革干部任用制度,愿意从你分管的商贸系统开始,我们经过广泛的讨论和调查,准备推行党政干部提拔任用改革,你先看看,如果方案可行,我将正式向市委提出,并在商贸系统试点。”

    金泽滔没有马上翻阅,而是先请刘志宏坐下,说:“改革就要有向我开炮的精神,有剜肉疗伤的勇气,商贸系统也到了非整治不可的地步,我很愿意做这刘书记改革干部任用制度的试验田”(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烈女怕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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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材料看得很快,以他现在的记性,基本上看材料一目十行就能记个大概。

    他粗粗看了一遍,抬眼说:“我觉得可行,领导提名和群众推荐结合,群众测评和领导谈话结合,这些都很有新意,也具备可操作性,如果再加上一条,党政领导任前廉政诫勉谈话和离任责任审计,那就能做到有始有终,这样,干部任命程序就更加规范合理。”

    刘志宏沉思片刻,拍了拍金泽滔的肩膀说:“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再补充完善,你能出主意,就麻烦你具体写下来,我再回去斟酌一下,看可不可行。”

    金泽滔趴在桌上龙飞凤舞,不一刻就在原材料上添加了一段话,刘志宏伸头过来,边看边点头:“不错,不错,文字要比市委办那些笔杆子精练凝实多了,不愧为我们越海著名的青年财经专家。”

    金泽滔又端详了一会,将材料递还与刘志宏说:“我这是关公门前舞大刀,献丑了,可不可用就权当个参考。”

    刘志宏在最后离开时,握着金泽滔的手,有些动情地说道:“说到底,这个方案都是在你的建议下草拟的,小金市长,你年轻有为,思想活跃,思路清晰。更难得的是品性纯良。只要你能咬定目标。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年轻人,加油!”

    目送着刘志宏离开,金泽滔松了口气,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设想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刘书记制定的领导干部提拔任用办法,即将在商贸系统推开试水改革,相信改变的不但是领导干部个人的命运。而是商贸系统的命运,甚至是南门国有企业的命运。

    刘志宏在即将离任前爆发出来的热量和热情是惊人的,他在充分征求意见的基础上,分别走访了每个常委,谦虚地接受每个人的意见和建议。

    他一改以往的火药桶脾气,凡是有反对意见的他就下水磨功夫,利用各种机会做工作,办公室、住所、食堂甚至厕所,都有他花白头发的身影,先是低声下气恳求。再是恶声恶气装狠,最后胡搅蛮缠耍赖。

    所谓烈女也怕缠郎。几趟下来,市委所有常委居然都被他缠得避无可避,最后全都默默含泪首肯。

    瞬间化身为谦谦缠君子的刘志宏,却给人以反差极大的认真和执著的感动,开始时,人们以为他只是想在离任前留下一点东西,图个虚名,留个念想,但渐渐地也有部分常委被他的干部提拔使用办法草案打动。

    如果提拔任用干部真按这个草案程序走,能减少很多干部使用薄弱问题,使领导干部队伍更加纯洁,也更加纯粹。

    最后,办法草案顺利在常委会上通过,但只是有限度的通过,用陈铁虎书记的话说,这只是试验性的方案,还需要经过试点,不断完善,要全面推开,还要得地委甚至省委的认同。

    所有参会常委无论是出于对方案本身的认同,还是对刘书记死缠烂磨的无奈,全都对办法草案赞不绝口,但当最后讨论到试点环节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唱唱赞歌谁都会,但谁也不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个时候,刘志宏才感觉,向我开炮的口号,即使现在听起来,还是那样的生动和感动。

    刘志宏总结说:“我提出这个办法,最初是受一家企业领导干部聘任制改革的启发,当然企业干部任用不同与党政干部,但其中的经验和教训是相通的,可以互相借鉴,试点阶段,我们不妨甩开膀子,通过完善,再摸索出一条适合南门实际的党政领导干部提拔任用办法。”

    刘志宏说完,看着鸦雀无声的常委会议室,最后强调了一句:“当然,无论是企业干部,还是党政领导,党管干部的原则必须牢牢坚持。”

    陈铁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刘书记还没有糊涂,为改革而改革,削弱党的领导,这是在座常委所不允许的,也是他要坚决反对的。

    有了这条组织原则保证,刘志宏最后的试点建议,大家都原则上表示了同意,反正试点的单位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刘缠郎这是准备对南门的企业领导开刀试水。

    南门分管企业的除了葛敏松的工业局及二轻局,就是金泽滔的商贸系统。

    杜建学面沉如水,刘缠郎怕是盯上了市政府这一亩三分地,在这个新经济发展计划实施的关键时刻,市政府发展经济的大好局面还不被刘志宏这个搅屎棍搅得鸡飞狗跳,沉滓泛起?

    他斟酌了一下说:“刘书记,首先,我对你的方案我表示赞同,市政府也会大力支持,但商业立市,市场兴市的方略刚刚推进,你看,干部使用改革试点,能不能稳妥点,不要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波折,特别要保证商业领域的平稳。”

    杜建学这是替金泽滔婉拒了刘志宏的试点要求,大家都能理解,金泽滔主导的新经济发展战略核心就是商业立市,战略目标就有对商贸企业的改造升级,而且目前准备动工的服装城还涉及到商业局的资产,这个时候,在商贸系统掀起人事制度改革,确实会有引发不安定因素的担忧。

    用人改革试点,最不能被分管领导接受,按刘志宏的办法,那是要全部推倒重来,在自己在的分管范围内,谁没有三五个亲信心腹,谁能保证在自己的领导过程中就没有个行差踏错。

    陈铁虎皱起眉头,刘志宏的用人改革,选择企业干部试点,这本来是最稳妥的办法,如果排除金泽滔分管的商贸系统,剩下的就是葛敏松的工业二轻系统。

    他倒是没想到杜建学祸水东引,将刘志宏这个搅屎棍引向葛敏松,这让他十分为难。

    葛敏松是他复出任市委书记后,市政府第一个向他表态的副市长,就冲这一点,他也不能看着刘志宏将他的一亩三分地当试验田,更何况,现在葛敏松可是老同学,新领导,地委副书记陈建华的亲家。

    陈铁虎说:“杜市长的担心不无道理,用人改革试点还是要慎重,我看这样,志宏书记不妨先摸摸底,搞试点还是要找典型性,代表性强的企业单位,可以找泽滔市长和敏松市长两人先谈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这样更有针对性。”

    刘志宏微笑端坐,心里却大吃一惊,自己还真是瞎了眼,会认为金泽滔品性纯良,心地单纯,他分明是个积年小狐狸。

    原本他准备在常委会上直接提出在商贸系统搞试点,但最后金泽滔委婉建议,他说,如果你在会上直接提出在商贸系统搞试点,形迹太重,不要说杜建学市长,就连陈铁虎书记都会直接给否决掉。

    商业立市已经成为南门市委市政府的共识,在这个时刻,你说已经征得金泽滔同意,准备在商贸系统搞用人制度改革试点,这就难免落下口实,认为这是金泽滔要借刘志宏的大棍,清算葛敏松遗留下的旧臣,培植自己的羽翼。

    而此时,刘志宏委婉地提出要对企业干部改革用人制度,果然,杜建学反对在商贸系统试点,陈铁虎却委婉表示支持。

    陈铁虎书记要他先摸底,再有针对性确定试点单位,葛敏松肯定不愿意在自己的分管单位搞用人改革试点,那最后,只有金泽滔分管的商贸系统干部才符合陈书记说的典型性、代表性,这样,商贸系统实行用人制度改革试点就变成市委决策。

    如此,无论是对刘志宏还是金泽滔,都没有了后顾之忧,陈铁虎和葛敏松也必欣欣然有喜色,皆大欢喜的局面!

    常委会原则通过刘志宏提议的党政领导干部提拔使用办法草案,这已经是杜子汉接受葛敏松市长代言人身份的第三天的事情。

    杜子汉这两天除了组织安排商业局的干部帮忙一起布置订婚现场,搬运糖烟酒之外,还在市级机关充任传话大使,不断地以说体己话的形式,把葛敏松和陈建华做亲家的消息,准确而又迅速地传递了出去。

    葛陈两家订婚的事最终也传到了金泽滔耳里,金泽滔却是半晌没说不出话来,陈建华的公子不就是和宝马男标哥争风吃醋,为美女记者单纯曾经大打出手的奔驰男吗?

    这个世界也真是太小,据金泽滔所知,葛敏松的女儿在西州读大学,最后留在西州省级机关上班,在省城茫茫人海中,竟然就和那个外貌强大,内心脆弱的陈家大少,西州市政建设工程公司副总经理陈东对上了眼。

    陈副总曾经负责着南门体育馆工程,为工程款事宜还和金泽滔有过一面之缘,最后他请动时任地区财税局党组书记的陈铁虎出面说项。

    缘,真是妙不可言,葛敏松这个邋遢市长居然就和鼻孔朝天的陈建华副书记结上了姻亲。

    据说,陈副书记曾交代,这次订婚不搞大排场,不广而告之,低调行事,免得闹得人人皆知。

    屁!你要低调还办个什么订婚仪式,直接结婚不就得了,金泽滔的想法和杜子汉英雄所见略同。(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好多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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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金泽滔所见略同的英雄杜子汉这几天忙得跟狗熊似的,当他翻着市委通讯录,看看该传话的都传到了,最后他拨了个电话给杯中老友,物资局老林局长:“老林,周六老鼠要嫁女,你有什么安排?”

    老林局长对这类近似迷信的民风民俗本来就比较反感,闻言更是没好气说:“别说什么老鼠嫁女,我们家从来没这规矩,看到老鼠,我一棍子砸死,若是碰到老鼠嫁女,灭它全家没二话。”

    杜子汉吭哧了半天,才嘟囔说:“周六,葛敏松市长要嫁女,和陈建华书记做亲家,难道你要灭他们全家?”

    老林局长差点没摔了电话,埋怨道:“你这不是坑人吗?话都说不拎清,葛市长嫁女就葛市长嫁女,说什么老鼠嫁女。”

    杜子汉赔笑说:“都一个道理,反正这一天,有人嫁女,有人请酒就行,过来喝杯喜酒吧。”

    老林局长犹豫说:“葛市长没吭声啊,我们这样贸贸然上门不好吧,葛市长没意见,陈书记也有意见,陈书记没意见,金市长也有意见。”

    杜子汉压低声音道:“不要管葛市长陈书记有没有意见,你若不来才真的有意见了,这是兄弟对你的忠告,至于小金市长,哪凉快哪儿呆去,我们商贸系统又不是他家自留地,还管我们赴谁的宴。喝谁的酒。这手伸得也未免太长了点吧?”

    老林叹息说:“你明知道小金市长和葛市长不对眼。这种关节点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

    “老林,我这是将你当兄弟才跟你这样说,不要说葛市长分管商贸时,对我们也是蛮关照的,就冲陈书记,你也该露露脸,这种机会可不多。”杜子汉不悦说,其实杜子汉这几天跟谁传话都这副你是我兄弟。我才告诉你的神秘腔调。

    老林局长思索了一会,还是说:“算了,我还是不去赶这老鼠嫁女的热闹,你就当没跟我说过,我刚才说了,这个关节点宁愿得罪县官,也不能得罪现管,小金市长和葛市长及陈书记都不怎么对路……”

    老林局长还没说完话,杜子汉就生气地盖了电话,老林局长默然对着嘟嘟忙音的话筒发呆。兄弟,我也尽力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你自己要赶着跳河,我还真拦不住你。

    杜子汉低骂一声,不识好歹,我好意跟你说,你自己不来也罢了,还要拦我晋见,什么意思嘛。

    杜子汉生气了一会,就收拾东西直奔葛敏松的办公室,还没进房间,就听葛市长咆哮如雷:“刘书记,你什么意思,南门这么多企事业单位,干么就盯着我这一块不放,再说,我们工业和二轻系统人事都刚刚调整,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刘书记,这一回,恕难从命!”

    葛敏松性情古怪,但平时也是不敢和德高望重的刘志宏对垒,现如今,已经今非昔比的葛市长也敢对刘志宏说狠话了。

    刘志宏也不生气,慢条斯理说:“葛市长,陈书记都交代了,用人制度改革,就在企业领导中先试点,不是你葛市长这一摊,就是金泽滔市长这一块,总有个让我们试点的地方。”

    葛敏松冷冷道:“那就选择商贸系统吧,这一块我熟悉,符合你们用人制度改革试点的要求,富有代表性和典型性,既有企业干部,也有企业主管部门领导,而且群众基础庞大,人才荟萃,有利于德才兼备的同志脱颖而出。”

    刘志宏呵呵笑道:“葛市长,看起来,你对我们这次改革试点理解有误,我们用人改革也是为了更好地……”

    葛敏松连忙说:“刘书记,要不这样,我亲自跟金市长协调,保证误不了你的大事。”

    刘志宏说:“这样最好,你们能协调,也省得我费口舌。”

    听到这里,杜子汉头只觉得两耳里象点了两挂鞭炮似的,嗡嗡作响,再没有政治头脑,他也听出了异样,原来,刚才老林局长死活不愿参加葛陈两家的订婚仪式,却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刘志宏要改革什么用人制度,准备在葛市长和金市长这里找试验田,葛敏松极力鼓动刘志宏将试点放在金泽滔的商贸系统。

    杜子汉没敢逗留,匆匆回到办公室,再拨打老林局长的电话,却已是鱼沉雁杳,无论他怎样打传呼留言,都没有他的回音,杜子汉这才慌了,又回头往金泽滔的办公室跑。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金市长的办公室,进去会客室一看,却见包括老林局长在内,所有商贸系统的局长主任都整整齐齐,恭恭敬敬地坐在会客室等候金市长召见。

    卢海飞客气地将杜局长引进门,说:“刘书记、葛市长还在里面谈话,你们可能要等候一会,先喝茶。”

    杜子汉连忙欠身道:“没事,没事,我等等,谢谢卢主任。”

    这还是杜子汉第一次当面称呼卢主任,以前都小卢小卢地叫,卢海飞掩上门,摇头晃脑低吟说:“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都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却全都砸了自己的脚,何必呢,何苦呢?”

    杜子汉盯着老林局长看,老林苦笑着摇了摇头,两个难兄难弟真是相对泪眼,无言以对。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要是被刘志宏这大炮盯上,那还不轰得你面目全非啊。

    只隐约听得金泽滔拍着桌子说:“葛市长,我不同意仅安排在商贸系统试点,同是企业单位,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而且,商贸系统大多是你的老下属,老同事,你要知道,刘书记的用人制度改革,是要推倒重来,我怎么跟这些局长主任说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清算你葛市长的旧属。”

    葛敏松口气松软下来:“怎么会呢,谁要说这混账话,我葛敏松第一个不同意,商贸干部我来做工作,都是多年的老同事,大家总会卖我个老面子。”

    听到这里,会客室几人都变了颜色,杜子汉性格冲动,脸涨得通红,就差跳起来骂,你有屁个老面子,蓬头垢面象瘪三,梳洗干净象无赖,迎风臭三里,顶风三里臭,你一个鼠辈脸无三两肉,还真以为自己在商贸系统有什么崇高威望,我呸!

    刘志宏也在做金泽滔的工作:“金市长,我看就这样吧,葛市长的工业二轻系统人事刚调整过,不符合这次试点要求,这里,我表个态,干部调整,我们将严格本着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则,坚决为你们商贸系统选拔一批又红又专的领导干部,同时,我们将充分尊重你的意见,党管干部的原则还是要坚持,群众意愿我们会参考,但不是唯一的依据。”

    之前冷落了金市长差不多三个月的杜子汉等商贸战线的领导们,此刻,却恨不得打开里面那道门,进去加油鼓劲,金市长,万万要顶住压力,不能让葛敏松的阴谋得逞。

    金泽滔闷闷道:“刘书记,你这话不对,改革用人制度,就是推倒按新规则重来,跟干部是不是刚调整好象没什么关系吧,葛市长,你也分管了商贸系统多年,不管怎么说,还有一分香火情在,不看我的面子,那也要看跟你多年鞍前马后的情分,改革试点不能全放在商贸系统吧。”

    听到这话,杜子汉等人心里都暖洋洋的,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迷了心,葛敏松嫁女,自己屁颠屁颠地为他摇旗呐喊,还送烟送酒,比自己嫁女都要操劳,当时怎么就昏了头,还感恩戴德地以为自己捡了什么大便宜。

    此时,外面的门打开了,卢海飞提着热水瓶给大家添水,杜子汉屁股就象按了弹簧似地跳了起来,夺过卢海飞的水瓶大声说:“哎呀,卢主任,这种小事怎么劳你亲自动手,你忙,你忙,这里我们自己来。”

    此时,大家正支棱起耳朵倾听着里面办公室的声音,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决定着自己命运的谈话更扣人心弦的,都对杜子汉的大嗓门瞪起眼睛。

    杜子汉尴尬地嘿嘿一笑,提起热水瓶坐了下来,卢海飞掩嘴轻轻一笑,推门走了出去,又是一声轻叹:“卿本好人,那忽从贼,奈何?奈何!”

    说罢,却差点没笑出声来。

    此时,里面静悄悄没有一丝杂音,谁人也没有说话,良久,才听得葛敏松大义凛然说:“金市长,话不能这么说,情分是情分,原则是原则,不能因为商贸干部跟了我多年,就降低标准,从宽要求自己,相反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求刘书记将改革试点定在商贸系统搞,真金不怕火炼!”

    这话可真够无耻的,不要说冲动的杜子汉,连稳重如老林局长都腾地站了起来,大家的面色都难看得很。

    葛敏松说罢,里面只传来几声低语声,过了十来分钟,里面的门砰地打开,却见葛敏松怒气冲冲地推门出来,看到外面坐了一屋子的杜子汉等人,脸色更是阴沉,哼了一声,甩手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金泽滔陪着刘志宏出来,面色也不太好看,杜子汉等人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招呼:“刘书记好,金市长好!”

    此时喊起金市长,声音格外的响亮。

    刘志宏在走廊上告辞离开时,回头看了眼会客室,偷偷地笑了:“好多的蒋干!”(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亡羊补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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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回到会客室时,这些德高望重,精明强干的商贸系统领导依然恭恭敬敬地站立着。

    金泽滔压了压掌,率先在中间大沙发坐下,热情洋溢道:“都坐,都坐,今天诸位局长主任还都第一次上门,却真是事不凑巧,偏巧碰上了这样窝心事,哎,你们也知道,这个试点最后还是要陈书记拍板,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杜子汉羞愧得直想钻地,真是好领导哪,我都这样对他,他还一心想着为大家免灾消祸。

    不行,回去就把五百的资产给处理好,还不知道局长这个位置是不是自己的,要再多的钱也跟自己没关系了,这事不管结果怎样,金市长的好都得记在心头。

    老林局长也惭愧地低下头:“金市长,我们都是被猪油蒙住了心,请你批评!”

    对这些曾经财大气粗,现在财不大了气依旧粗的商贸局长们,他本来有一肚子怒火要发泄,但不知为什么,却忽然有点意兴阑珊。

    说到底,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现行体制中金字塔的最低层的牵线木偶,他们命运的线头很大一部分牵在自己手中,而自己命运的线头又牵在更高一级的领导手中,他们则掌握着更低一级的诸如五百经理杜永南等人的命运。

    大家每天辛苦挣扎,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头上少一根线头。人生的目的就在于此。

    之前。他们一直游离于自己的工作圈子之外。如果没有刘志宏的干部任用改革,相信,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才会汇聚在自己身边。

    你可以责怪他们还念着葛敏松的旧情,也可以恼怒他们不识时务,但你偏偏不能责骂他们做错了什么。

    避凶就吉,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金泽滔虽然不能因此而记恨他们。但商贸企业要走出困境,也不能不考虑他们的岗位。

    他说:“不管结果怎样,大家回去后,还是要尽早做好准备,重点做好两点,一是岗位调整都有个离岗审计,希望大家都能坚持本心,坚守底线,廉洁自律这一条什么时候都要牢牢把握,二群众测评很关键。群众路线再过一百年都不会过时,这一点。大家还要加强,就这样吧,今天也不留你们了。”

    金泽滔的两点意见,很发人深省,尽管有人惊慌,有人镇定,但这应该都是金泽滔瞬间的肺腑之言。

    杜子汉和老林走在最后,杜子汉也没了之前的大大咧咧,情绪有些低落,道:“老林,我们都看走了眼,经验主义害死人。”

    老林却并没有象杜子汉那样悲观,而是意味深长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杜子汉一拍脑袋,刚才还想到五百公司的事,这一出来就差点忘正事了,告别了老林匆匆离去。

    老林局长看着杜子汉那辆绿色的丰田越野越驶越远,喃喃说:“是看走了眼,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能怪谁呢?”

    杜子汉他们离去后,卢海飞进来收拾狼藉,边收走茶杯,边对还坐在沙发上惬意想事的金泽滔说:“金市长,经这么一次折腾,这回,我估摸着五百的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

    金泽滔笑笑站了起来:“希望这样吧,对了,安排一下,让谢凌和厉志刚过来陪我一起出去走走。”

    这段时间,他基本上没有关注过道口改造工程事宜,一直疲于应付文山会海,下午正好没什么大事,他正要找两人了解一下道口改造工程的进度。

    十来分钟后,谢凌和厉志刚一前一后进来,两人身材都很高大,从两人走路的模样,就约略能看得出迥然不同的性格,谢凌昂首挺胸,沉静如水,厉志刚则低头看路,疾如风火。

    两人应该都是从工地上赶过来的,厉志刚衣裤上溅满了点点泥浆,而谢凌则干净如初,点泥不沾身。

    谢凌他们到岗也有几个星期,除了谢凌来的那天匆匆送他上岗,还没好好跟他们说过话,而厉志刚干脆到现在都没见过面,金泽滔有什么事情都是通过卢海飞穿针引线。

    金泽滔分别和两人握了手,说:“新岗位还适应吧,都这么长时间了,今天终于有时间,和你们见个面,走,我们也别杵办公室里,边走边说。”

    说罢,三人说说笑笑,离开了市府大楼,直接乘车前往道口工地现场。

    谢凌微笑着没说什么,厉志刚呵呵笑了:“在后洋镇呆了一年,吹了一年的海风,但也看了一年的潮起潮落,回到陆地,做什么事都踏实,有干劲,孤悬海外,虽然有陆地看不到的海天一色,但你在海角,有被万物抛弃的失落,感觉那就是天涯。”

    金泽滔忍不住笑了:“当时,我记得组织部让你去海岛找牛,什么时候,却有了诗人的文艺气质。”

    厉志刚摇了摇头:“山太大,当时放养的牛都成了野牛,最后连放牛的都跑了,牛是永远找不回来了,但我找回了自己。”

    “乡镇工作,你会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你会找到美,也会发现丑,最主要的是在这个舞台上,你发现你能掩恶扬美,做很多有益于人民,有益于社会的事,这是在机关上班体会不到的。”金泽滔娓娓道来,“我在浜海,就鼓励财税干部到基层去,到乡镇去,基层能锻炼人,也能培养人。”

    谢凌也深有感触说:“大学毕业,因为没跑关系,直接被发配到东源区,报道那天,一个人拎着行李,看到区公所所在地的岔口村,一横一竖两条街,说是街都是抬举了,满地都是垃圾,你走路还得跳着走,街边一长溜的茅坑,一大早大姑娘小媳妇,老的小的全排队蹲坑一边出恭,一边欣赏街景,看到这一幕,当时,我的心都快碎了!”

    车里顿时爆发出笑声,开车的邱海山边笑,边伸手抹泪:“谢局长,岔口村在你的心目中如此不堪,可你知道在我们这些农村娃来说,岔口村那就是天堂,我还记得第一次和我的小伙伴们进岔口村,全都惊呆了,不得了,真不得了,茅坑都靠边站,而且砌得那么整齐,就象是棋盘里的棋子,好家伙,拉个屎都要排队,我那时,仰望着茅坑,就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

    车上的人都笑抽气了,金泽滔连忙说:“打住,打住,一提茅坑,我都能闻到那股味了。”

    卢海飞也跟着笑,但明显没有那么欢乐,没有体会过农村生活,想象不出农村的茅坑那都是农家的聚宝盆,一般村里最黄金的地段都是茅坑林立,所以邱海山第一次看到茅坑居然靠边站,那真是太意外了。

    谢凌说:“说真的,我都难以想象,基层区镇会是这副情景,上班半年了都没缓过气来,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有能力改变一些东西,金市长,你到东源的时候,只看到长街的茅坑,短街还有一长溜的茅坑已经被我填了,街上的垃圾也开始有人清理了,这种改变,会使你充满力量和成就感。”

    此时,车已经到了道口,道路两侧的临时摊棚早被清理一空,工地上人影幢幢,机器轰鸣,金泽滔指着一片空旷的工地说:“当你可以象画师一样,挥舞画笔,描绘城市的蓝图时,你会发现,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下车的时候,谢凌说:“现在我能坦然面对荣辱得失,应该是得益于这几年的乡镇经历,正如金市长所说,乡镇能锻炼人,也能培养人,回忆往昔,很多当时你认为丑的东西,却变成了记忆中最不舍得抹去的美好。”

    金泽滔没有说话,大步率先下了车,谢凌从后面紧紧跟上,说:“金市长,谢谢你让我参与南门的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这是个伟大的蓝图,我相信,南门将因你而翱翔九天。”

    金泽滔回头展颜一笑,伸手说:“欢迎你,加入南门这个大家庭,我同样坚信,南门也会因你而展翅腾飞!”

    厉志刚落后一步,拍着卢海飞的肩头说:“海飞,有机会,跟金市长提提,到下面乡镇去,金市长很重视乡镇经历,基层历练,很多东西是你在机关里学不到的,这是你一生的精神财富。”

    卢海飞摸着头,笑道:“我听金市长的安排。”

    此时,工地上不知谁喊了一声:“金市长来了!”

    金泽滔还在和谢凌握手,一眨眼,周围聚拢起一大群人,打眼看去,都是李良才,李小娃,李聪明及薛仕贵等熟悉的面孔,他们也是正在建设中的水果批发市场和农贸市场的股东。

    金泽滔正想招呼,却见后面的卢海飞快步上前,低声说:“王力群副总指挥给我传呼机留言说,杜子汉局长正率着商业局工作组进驻第五百货公司,准备召开职工代表大会,就服装城收购五百资产的事情征求职工意见,并鼓励干部职工畅所欲言,还通知王副总指挥,征求职工意见后,将和服装城继续谈判。”

    谢凌在旁边听得仔细,微微一笑,说:“动作很快啊,亡羊补牢,还算不晚!”(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明珠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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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良才擦拭着手心的汗水,不顾谢凌的感慨,越过众人抢先握上金泽滔的手说:“金市长,可把你给盼来了,感谢领导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冒着寒风亲自视察工地!”

    李小娃最看不得李良才的得瑟劲,你看他说着一嘴的废话,现在哪有一丝风,还冒着寒风,领导视察工作,不亲自来能叫视察吗?

    握着金市长的手还久久不愿放下,没看到周围这么多人都等着和金市长握手呢,不但不放手,还扬着鸡窝头,象大公鸡一样顾盼自雄,这哪是欢迎领导,仿佛你才是来视察工作的大领导。

    金泽滔握着李良才湿漉漉双手,感觉象握着一条蛇,连忙甩开,李良才却笑眯眯地紧攥不放,还回头四顾。

    李小娃终于看不过眼了,挤了上去,屁股一撅,将棺材板身材的李良才挤得踉跄几步,差点没摔倒,被旁边的李聪明扶了一下,还关切地问:“李书记,小心别摔了腰,不然,老嫂子还不闹翻天。”

    李良才勃然大怒,拨开李聪明,正想上前和李小娃论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薛仕贵等人铁塔一般的身躯将金泽滔围得水泄不通。

    犯了众怒的李良才这才悻悻地踮起脚跟,只听得金泽滔说:“现在市场建设进度怎么样?”

    李良才还没开口,李小娃瓮声瓮气道:“好得很,比计划进度要快。我们几个村盯得紧。工人轮班干活。工地二十四小时不停工,这是谢局长的主意,果然比我们设想得都要快。”

    李聪明也插了一嘴:“我们几个村都组成巡逻队,既做监工,也做保安,工程开工后,有不少人都打上工地的主意,还抓了几批小偷。全都交公安去了。”

    招商大会后,许家就销声匿迹了,金泽滔还担心他们会对工地有什么不利,但现在看起来,还算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问题,他说:“还是要提高警惕,东源人跑南门建市场,难免会引起当地群众的排斥,工程队特别要注意处理好和当地农村的关系。尽量避免冲突,有问题及早汇报。”

    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挤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扬着萝卜一样粗壮的手指,咧着嘴笑:“金市长你放心吧,取土取石我们公司都按规矩来,跟附近村庄也都签了协议,再说,这几个村都有土地折价入股,也有些村民商户投资入股的,都很支持工程建设,再加上有东源人在这里镇邪,没有谁敢不开眼阻挠工程进度。”

    这人正是现在东源集团下属的东元建筑公司总经理程真金,金泽滔上下打量着他说:“这套西装倒是货真价实的品牌货,不是哪里租借的吧?”

    旁边围观的建筑工人都哄地笑了,有人嘻笑说:“现在我们程总可抖了,连内裤都换上品牌货,金市长你没看到,他脖子上又换了条狗链子,不过这回是真金十足的金链子。”

    金泽滔第一次和程真金打交道,当时他为了接工程,全身都是假冒名牌,脖子上还套了根稻绳一般粗的假金链。

    程真金老脸一红,回头骂道:“闭上你的臭嘴,老子还不是为了能多跑几个工程,让你们这些兔崽子多挣点工钱,这些行头可都是我自己掏钱置办的,真他妈的不知好歹!”

    那人也不惧,依然嘻嘻哈哈笑:“金市长,前段时间我们公司在南门一中接了个教学楼改造工程,一中负责项目的是一个副校长,是个女的,工程早完工验收了,我们程总还天天往那里跑,跑就跑呗,还编借口,编就编呗,还编了个烂借口,烂就烂呗,还每回都同一个借口。”

    这事金泽滔知道,金泽滔新经济发展战略中,教育产业占了很重的分量,上次和胡飞燕市长考察过南门一中后,就拨了八十万元钱给一中改扩老教学楼。

    印象中,学校领导班子中好象有个女性副校长,斯斯文文戴眼镜的模样,程真金早年丧妻,带着一对儿女一直没有续弦,这回大概是动了春心了。

    程真金一张老脸通红,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金泽滔饶有兴趣地问:“什么借口,让我们的程总经理跑了一趟又一趟?”

    那人笑道:“我们程总每回见到那个女校长,都会拍着胸脯说,我们东元建筑做的工程,就要保证百年不倒,我今天来是回访一下工程质量,这个承诺百年不变!女校长感动说,你们公司的服务真是太好了,我还从没听说过哪一栋建筑的保质期是一百年的。来的次数多了,女校长也怀疑我们程总的动机,说,我估摸这楼几十年内是没问题的,要不,一百年后,你再来瞧瞧?”

    金泽滔卟哧一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周围的人们都笑成一团,程真金掩着脸,羞愧难当。

    金泽滔边笑边拍着他的肩膀说:“还真是个烂借口,不如直截了当跟她说,其实我在意的是你,如果你嫁给我,我的保质期也是一百年,希望和你共度百年。你程真金大风大浪都闯了,还怕跟女人表白心意?”

    程真金忸怩辩解道:“金市长,其实我置办这套行头,也不全是为了这个,现在咱们东元建筑公司,在永州也是排得上号的有资质的大公司,即使提亲娶媳妇,那也是代表着东源集团东元建筑的脸面。”

    金泽滔摆了摆手,他并没有觉得程真金打扮得整齐一点有什么不妥,无论是为公为私。

    李聪明拉着程真金的西装衣杆,道:“程总,请客,请客,老营村酒店摆上三桌,不然,我跑一中跟女校长告密,你程真金在我们岔口村娶上黄花大闺女了。”

    程真金气急了:“我啥时候娶你们岔口村的媳妇了,话可要说明白,断人姻缘,那就是血仇。”

    李聪明嘿嘿傻笑:“不请客你就是有妇之夫,请过客你就是钻石王老五。”

    程真金气得差点吐血,今天居然被一个傻子敲上竹杠了,李小娃也帮腔:“我是岔口村村长,这事我得说句公道话,有了老婆再找媳妇那是不对的,你得破财消灾,要真闹腾起来,我们村里也不好拦着。”

    现场的东源人七嘴八舌起哄,程真金到最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祸害过岔口村的黄花大闺女,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晚上在老营村摆上三桌席面,请大家光临。

    李聪明自告奋勇跑去订房间去了,金泽滔看得失笑,也活该暴发户程真金请客,媳妇连八字都没一撇,先被李聪明盯上了,这都是一批吸血蚂蟥,估计等他八字有一撇,没个三五十桌的请客,怕是过不了李小娃等人这一关。

    离开道口工程现场,金泽滔等人转到了西顶山上,现在正是初冬时分,站在山巅,迎着海风,并不觉得寒冷,却有湿润的温暖。

    金泽滔指着远处的码头和道口工地,说:“我记得当初站我身边的就有任家农,他负责道口的设计规划,王力群负责码头规划,现在你们看到的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其中的城市框架最初就是在这里划拉出来的,可惜,才几个月就已经人事全非。”

    谢凌迎着海风,让风灌满胸膛,直振得衣幅猎猎作响,说:“早些天,我还跟任家农聊了很长时间,他比我们想象得都要坚强,在我到岗前他就已经上班,目前在规划设计院做一名普通的规划师,现在他每天有很多时间和女儿一起,感觉很满足。”

    金泽滔叹息道:“任家农大节无损,但就因为不拘小节,最终被人乘隙陷害,说到底,那也是他识人不明,交友不慎,防线不牢,咎由自取,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不过能正视自己,也是好样的。谢凌,以后,代表我在工作和生活上多关心他一下,无论怎样,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也有他的心血凝聚。”

    谢凌默默地点了点头,此时,厉志刚指着远处海面上隐隐绰绰的一个岛屿,对谢凌说:“谢局长,这就是我工作了一年的后洋镇,风光旖旎,岛上有山,巍峨壮美,虽然隔海可与陆地相望,但身处岛上,却好象和红尘隔绝。”

    金泽滔目光越过后洋岛,看向更远处的海岸线,这条海道,金泽滔曾乘着边防哨所的快艇,救助过西大老教授,也曾和边防哨所的官兵一起,拦截过南方的走私船,再过去,就是横门沟滩涂。

    金泽滔转头对谢凌说:“后洋岛对岸,就是东源的横门沟,横门沟是条大峡谷,深不见底,横门沟过去,就是天门山,山外有一道海滩,古称海上仙子国,再加上我们踩的西顶山,这其实是一条黄金旅游线路,有朝一日,如果连线开发出来,必将是越海的一道奇景。”

    “我想不出这条贯通航道的风景线用什么把它们串在一起,这只能留待后人来开发了。”谢凌咂咂嘴,最后摇了摇头,金泽滔说的几处东源蒙尘明珠,他都亲自勘踏过,却都是其他地方没有的自然奇观。(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你个猪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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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轻轻吟道:“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封锁,一朝尘尽光生,照破河山万朵,也许并不需要太久,这道风景线就能在世人面前展现真容。”

    谢凌惊奇地问:“难道金市长有什么办法?”

    谢凌当副镇长的时候,金泽滔还只是刚出校园的学生,论起来,自己也曾经是他的老领导,但转头间,他就越过自己高居副市长的位置,自己能上正科的台阶,还是他伸手提携。

    心高气傲的谢凌心里虽然感激,第一次来南门报到时,面对热情洋溢的金泽滔,连称呼金市长都觉是脸上发烧,仿佛伤了自尊心似的。

    此后一段时间,他认真翻阅了南门市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又实地走遍了南门的大街小巷,再来看新城市建设规划,却发现,这份规划,即便是他这个城市规划专业的名校高材生都无法完成。

    新颖且独到的思路,合理而有效的布局,并且将城市定位,产业分布及城市建设都统筹考虑,合理安排,这种大手笔是他现在的目光和能力所不具备的。

    后来经过跟任家农的介绍,他才知道,这份对于他来说,尽善尽美,重逾千金的规划,基本上是金泽滔独立思路的体现,城建及相关部门做的无非是添砖加瓦的工作。

    任家农总结,金市长眼光独特。思路开阔。思想活跃。能化腐朽为神奇,值得学习和尊重,可惜,现在我连追随的资格都没有了。

    后来谢凌又了解到很多金泽滔来南门后的种种事迹,现在面对他时,心态也就平了,再称呼金市长就没有当初的局促。

    金泽滔挥着手,意气风发道:“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谢凌惊骇道:“你是说造跨海大桥?”

    厉志刚喃喃自语:“若真有这一天,那么后洋岛不就成了南门的前院,东源成了南门的后花园,这太壮观了!”

    金泽滔呵呵笑说:“不用太震惊,现在我们既没这财力,也没这能力造这大桥,即使造了,也没有太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再过十年八年,我们再回头看这里。或许就能提上议事日程。”

    金泽滔将远处的目光收回,投向山脚的码头。说:“现在说这事为时过早,我们还是现实点,新城市规划相信你们都看过,刚才我们看过的道口是一翼,这下面的码头区是另一翼,南门要腾飞,这两翼展翅了,才有腾飞的希望。”

    谢凌正想说话,金泽滔摆了摆手,继续说:“谢凌,我给你出个题目,南门靠海,没有东源的滩涂,都是一些深水区和沙质浅滩,如果沿着码头区的海岸线让你规划设计,你会把这个地方规划成什么样子?你不用急着告诉我答案,我说过,南门也会因你而展翅腾飞,这对翅膀就看你怎么着色!”

    两天后,市委传来消息,经市委研究决定,干部任用改革试点定商贸系统企事业单位,一天之间,商贸系统所有正副科领导干部全部下课,等待重新任命,并接受群众监督测评。

    在这之前,王力群的指挥部和商业局签订了转让第五百货公司房屋地产的协议,商业局放弃了全部额外条件,并经公司职工大会同意,有小半职工愿意以土地折价入股,这些土地折价股份作为职工买断工龄的代价,其余由服装城出资收购。

    这是商贸系统第一例以资产买工龄的改革试点,原五百经理杜永南将作为这些职工代表进入服装城董事会。

    从刘志宏那里得知干部任用改革试点最后定在商贸系统,葛敏松中午在家特意自斟自饮一大杯黄酒,表示庆祝。

    进大楼时,一向对打招呼干部不太理睬的葛副市长今天也格外热情,看到顺眼的还停留脚步多寒暄了几句,惹得这些干部跟他说话时,腿都在颤抖。

    都说葛副市长喜怒无常,刻薄寡思,今天跟你称兄道弟,问长问短,明天背后一枪,还要踹上一脚。

    这股风言也不知从哪传出,在市委大院却愈传愈烈,说得还有鼻子有眼,刘大炮临退二线了,不甘寂寞,搞了个干部任用改革新办法,需要找国有企业做试验,大概是看金市长整天笑呵呵的好欺负,大家都推荐商贸系统。

    小金市长怎么说也是个年轻人,有点脾气,不同意,跟老资格的副市长葛敏松扳手腕,本来小金市长分管的商贸线都是葛副市长留下的故旧部属,怎么也该伸上援手,再不济两人共同分担试点对象,也算尽了往日的香火情。

    但这回,让人们跌落眼镜的是,葛副市长不但坚决拒绝,还恬不知耻说将试点定商贸系统,正是他对这些旧属的高要求严标准,要真金不怕火炼。

    葛副市长也确实够无耻的,看看这些商贸线的领导,对葛敏松一直当爹一样地供着,没看到,小金市长到位后,这些旧属还对葛副市长忠心耿耿,恋恋不舍,久久不愿离去,转眼间便被卖得一干二净。

    还是小金市长仗义,竭力为商贸系统争取,尽管最后胳膊扭不过大腿,但商贸系统上下,没有谁不对小金市长伸大拇指的。

    这还不够,听说,除了金市长,他还打上了在市委大院为数不多的朋友郭长春副市长分管的农林水系统的主意。

    葛副市长不知道在他身后,还有这么多干部议论着,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屑一顾,这些人,他原来就不怎么放在眼里,现在随着和陈建华结亲家,更不放在眼里。

    葛副市长点了支烟,美美地吸了两口,才心满意足摁灭,欠身拨了个电话,明天就是周六,腊月十二,老鼠嫁女,在好日子来临之前,他要再听听亲家陈副书记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葛敏松很快拨通了电话,身子却马上站得笔直,大声说:“陈书记,明天和陈东和小楠的订婚酒席我这边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你这里,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葛敏松有地委副书记做亲家的命,却没有那个心态,现在面对陈建华,战战兢兢需要用大声来掩饰内心的虚弱,还不如以前洒脱。

    “葛副市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是外来户,就麻烦你这地主,我这里也没什么特别要安排的,省里来了几位老领导,我这里让地委办公室另外安排包院,不用你操心,其他你就看着办吧。”陈建华虽然说着儿女亲事,但他的声音却不带丝毫的情绪,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葛敏松委婉地说:“我这边有几个老同事,老部下不知从哪里听说这事,打电话过来一定要过来喝杯喜酒,陈书记,你看,我一时也推托不了。”

    陈建华那边传出说话的声音,象是办公室来了客人,匆匆说:“既然要来,总不能闭门谢客吧。”

    说罢,不等葛敏松说话,就挂了电话,葛敏松心情莫名地一松,他虽然让杜子汉广邀宾客,但内心还是不踏实的,生怕自己会错亲家的意图。

    现在有了陈建华的允许,他觉得需要好好理一理来宾名单,自交代杜子汉后,很多人打电话跟他贺喜,但打过也忘了,名单还在杜子汉手中,他需要核实一下明天的来宾。

    葛敏松拨了杜子汉的办公室电话,直到传来忙音,都没人接听,又拨了个传呼号,等抽完一支烟,都没人回音。

    有点反常啊,后知后觉的葛敏松心里有些恼火,我都亲自打传呼了,还不回话,又连续拨打了几个,这时葛敏松才突然想到市委已经定下来在商贸系统搞干部任用改革试点。

    看起来杜子汉也应该在试点之列,想到那天从金泽滔办公室气冲冲出来时,看到坐了满满一室的商贸系统的领导,他心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妙,莫非,他们都听到自己当时说些什么?

    但随即,他就拂去了这个念头,就算听到又怎么样?我都不分管这商贸了,还指望我象保姆一样护着你们啊,凉薄的葛敏松愤愤不平。

    葛敏松呆坐了一会,有点坐立不安,正想出门找隔壁的郭长春副市长说说话,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葛副市长,你们市委的刘志宏是不是搞了个干部任用改革办法?”

    葛敏松一听是陈建华的声音,连忙毕恭毕敬说:“是啊,刘书记最近推出党政干部提拔任用办法,准备在企事业单位试点,刘大炮打的好主意,居然还想在我的工业二轻系统试点,被我断然拒绝,今天市委已经决定在商贸系统试点。”

    陈建华冷冷说:“商贸系统原来是你分管的吧?”

    葛敏松不明所以,回答得很快:“是啊,是啊,分工调整后,商贸系统就归金泽滔管,现在刘大炮正在他的田头翻地,该他头疼喽!”

    说到最后,葛敏松状极得意,即使陈建华不提,他也要明天找机会跟亲家说说这个事。

    陈建华忽然声音拔高,怒骂道:“你个猪脑,你让商贸系统试点改革,出什么事,你的手还能伸得进去吗?金泽滔头疼什么,他高兴还来不及,经过这次试点,不论领导班子怎么变化,最后都得他点头,自此之后,商贸系统就扎扎实实就成他金泽滔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独立王国,你这是将商贸系统大好的人财物拱手相送于他,还得意?蠢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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