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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八章 偶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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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速书记的意图很清楚,金泽滔既然挤占了蒋国强的位置,常委会没有再对浜海常务副县长的职位提起重新讨论,那就认同前面的表决。

    温重岳刚才不是说得铿锵作声吗?常委会的表决是严肃的,既是严肃的,那当然不能随意推翻,至于蒋国强,那就只能怪他倒霉。

    如果说今天的常委会一波三折,最大的赢家是前两轮推荐最大输家的金泽滔,那么最大的输家就是刚才的大赢家王如乔。

    王如乔在这两轮推荐费尽心机,才最终将蒋国强安插进南门,最后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马速大势看得很清楚,现在的大势是尽快落实陆部长的指示,借此搭上陆部长和刘志宏的顺风车。

    没有再议蒋国强的安排,马速既不想再节外生枝,也是向省组部表明永州地委态度,而蒋国强不过是他表明心迹的断腕,不足为惜。

    地委常委会的最后任命决定惊落了永州上下一地眼球,没有人能料想得到,被大多数人视为温重岳的弃卒,基本被断定短时间内无法翻身的离水之鱼,转眼间就常委加身,居然也跳过了龙门。

    金泽滔人在千里之外,自然不知道他面对弟弟妹妹思绪万千,神情恍惚时,永州地委的常委们跟他一样恍恍惚惚。

    载着小海他们过来的林文铮。刚被任命为浜海驻京办事处主任。现在也算是正经的副科级领导干部。钟佑铃在家休息待产,今天没有跟随。

    让金泽滔意外的是,和小海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李明珠,棺材板李良才的掌上明珠,经过大学校园一年的熏陶,如今出落得更为楚楚动人。

    李明珠和商雨亭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两人最早在西桥老宅院认识,后来在金泽滔的婚礼上同为伴娘。

    寒暄过后。一行五人由林文铮载着直奔长安大街最著名的饭店,京城饭店。

    刚泊好车,金泽滔等人正要下车,忽听得旁边有人招呼说:“明珠,真是你啊,真是巧哇!”

    金泽滔扭头看去,旁边一辆很普通的桑塔纳车里走下几个年轻人,跟李明珠打招呼的是其中最为出众一位。

    说是出众,并不是他相貌和气质有多么的出众,实在是在这几个年轻人。他个头足要比别人高出一头,颇有鹤立鸡群的出众感。

    李明珠先是愣了一下。也是嫣然一笑:“夏同学好,还真是好巧。”

    夏同学的同伴,一个穿着条纹衬衫打领带,打扮很主流的年轻人打趣说:“智明,这里都能碰到女同学,还真是缘份不浅哪。”

    夏同学有些矜持说:“别胡说,我们算是学生会的同事,明珠同学组织协调能力很强,她还是他们这一届,第一批被支部吸收的预备党员,学习成绩优异,政治立场坚定,是我们中青院的学生翘楚。”

    李明珠在中国青年行政学院就读经济学专业,还是当初接受金泽滔的建议,最终在填报志愿时才选择了该校,这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是个极富勇气的决定。

    金泽海不屑地撇了撇嘴,与其说这是赞美一个女孩,还不如说这是给她写党员转正的官方评语。

    这套勾女把戏对一般小姑娘都不一定有用,更何况是商家出身的李明珠。

    李明珠看上去单纯天真,心智早慧,性情早熟,对平时这些围着她转的男生怀的什么心思,心知肚明。

    她微微一笑,说:“夏同学,我要进去了,有空再聊吧,再见。”

    离开时,金泽滔朝着这个夏同学及其同伴还友好地点了点头。

    夏同学对金泽滔的点头视若不见,紧走了几步,拦在李明珠的跟前,说:“明珠,既然都碰上了,不如一起,我还正有一个政治学上的理论问题要和你探讨。”

    金泽滔摇了摇头,快步离开,这人要不是后天读书读成了傻子,就是个先天呆子,和女孩搭讪,你至少要说点有情调的东西,在饭店里要和女孩讨论政治学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愚腐。

    李明珠有些恼怒地瞪着扬长而去的金泽滔,摊了摊手,道:“对不住,我想我的朋友并不太愿意和你一起用餐,我也无可奈何。”

    夏同学一愣,道:“我请你吃饭,只要你愿意就成,跟他们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

    敢情他压根就没想过要邀请李明珠的同伴一起,落后金泽滔一步的小海和小亭都忍不住笑了,还真是个奇葩。

    李明珠在学校里被这个痴痴呆呆的夏同学纠缠过几次,平常没什么深交,懒得再跟他废话,身形一闪,跟着金泽滔等人进了饭店大门。

    夏同学还不死心,这回他学聪明了,没有纠缠李明珠,直接拦住金泽滔说:“这位同学,我请明珠同学一起吃饭,你愿不愿意?”

    金泽滔忍笑说:“这位同学,首先我不是同学了,其次我不愿意。”

    夏同学惊叫道:“你怎么能不愿意呢?”

    金泽滔笑说:“我怎么就不能不愿意呢?”

    这人虽然无礼,金泽滔却不感觉面目可憎,现在仔细一看,这人看上去竟然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但记忆告诉他,自己和这个书呆子素无谋面。

    蓦然回头,却见书呆子夏同学直瞪瞪看着商雨亭,嘴巴张得大大的,亮晶晶的口涎挂在嘴角都还不自觉。

    商雨亭握着小拳头,呲着牙,瞪着大眼睛,努力作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她长相稚嫩,再怎么凶狠,看上去也是那么可爱。

    金泽滔一拍夏同学的肩膀,皱着眉头说:“看够了没有?”

    夏同学迅快地舔了舔口角,正待说话,条纹衬衫跟了上来,拉着夏同学的胳膊说:“智明,算了,我们自家几个兄弟聚会,再添几个陌生人,也不合时宜。”

    夏同学很不情愿地被条纹衬衫拖着离开,只是离开时,还不住地回头盯着商雨亭看。

    商雨亭一跺脚,转身跟李明珠说:“明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极品同学,不但色,还天然呆,哎呀,不说了,说起来就全身汗毛直竖,但愿永不再见。”

    李明珠捂嘴吃吃直笑:“这样的同学有个好处,一根筋,有了目标,锲而不舍,咬住青松不放松,我谢谢你了,至少不会再天天被他纠缠,你自求多福吧。”

    商雨亭小脸煞白:“不会吧,姐可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出卖姐,不然有你好看。”

    李明珠咯咯笑说:“还用得着我来出卖?我敢打睹,等我们从这饭店出来,他铁定能将你的底细查得底朝天”

    商雨亭被她说得发毛,喃喃道:“他不会是什么流氓黑社会头子吧?”

    李明珠继续吓唬:“那倒不是,别少看中青院,虽然学校不咋的,但一般人还进不来,能进这个学校的,非富贵人家就是象本姑娘这样的天才。”

    商雨亭没闲情听她自吹自擂,说:“你那夏同学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智商的人才,傻不拉几的,会是什么样的富贵人家?”

    金泽滔说:“明珠,别吓唬小亭了,行了,没什么担心的,天子脚下,皇城根儿,能出什么凶神恶鬼。”

    小海咧着嘴嚷嚷道:“小亭姐,还真是杞人忧天,敢有谁对你呲牙,看我不打落他的牙齿。”

    商雨亭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不一会儿,就唧唧喳喳和李明珠咬着耳朵说着女孩的悄悄话,早把极品夏同学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只有金泽滔扭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夏同学,只见他还是看着商雨亭的倩影发呆。

    条纹衬衫青年则在大门口张望,不一会儿,就见到他迎着一个戴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进来,后面还有一个彪悍青年跟随。

    看到这里,金泽滔的脸色开始阴沉,这个眼镜男正是金泽滔有过一面之缘的卢总,**,传说中的太子党。

    这个时候,林文铮也注意到了卢总,有些担心说:“滔哥还记得没有,他还曾跟我们还吃过饭,就是你说包子笑话的那次,京城有名的公子哥,有名的红顶商人,父亲是京城书记。”

    当时吃好饭散场的时候,受过小欣作弄,这个卢总还警告自己不要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他用热毛巾仔细擦拭拍过自己肩膀的右手时,那份嫌弃和厌恶的表情,此后,还让他身后的跟班跟自己交过手。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酒量过人,身手不错,估计就不能囫囵着走出饭店。

    现在,时隔两年,他在这里重遇故人,心情却是不可同日而语,长江科技乱集资案提前暴发,公安部经侦局强势介入,这个卢总就是长江科技集资案幕后最大的黑手。

    相信,侦查线索很快就会指向他,受他的牵累,他父亲也将被中纪委立案调查,这是本世纪最大一宗贪腐案,曾经震惊海内外。

    而恐怕,夏同学这些年轻人,都是京城高官子弟,至于这个夏同学,为什么会死死盯着商雨亭,金泽滔心里隐隐有些明白。(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六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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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金泽滔就觉得夏同学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哪里曾经见过他,但以金泽滔的记性,他知道绝没有和他见过面。

    等他后来发现,黄同学目不转睛地注视商雨亭后,才突然发现,原来,夏同学居然和商雨亭眉宇间隐约有几分形似。

    老姑父的身份曾经是老姑的心病,年轻时老姑不懂人情世故,为爱情背井离乡出走他乡。

    老姑父从未跟老姑提起家事,老姑也从未主动询问,在年轻的老姑眼中,爱情就是一切。

    等老姑父去世后,再回头给孩子寻根问祖,茫茫人海中,又没有留下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老姑父当初从京城迁至东北长青市,就是遁身隐迹,避世索居,哪还能在他身边留下蛛丝马迹。

    等金泽滔将老姑一家带回西桥认亲归祖,老姑也早息了要替亡夫寻根问底的心,老姑父的遗骸也因此迁回西桥老家安葬,商雨亭和商念西在金家族谱上落户。

    据老姑所知,老姑父自下放到西桥农村劳动后,用的是化名,一直沿用到去世,所以,商雨亭姐弟早弃了商姓,户口本上也改了金姓。

    想到这里,金泽滔忍不住叹息,听到夏同学这个姓。再结合夏同学和商雨亭的外貌有几分相似。金泽滔几乎可以断定。商雨亭和夏同学肯定存在着某种血缘上的联系。

    商汤灭夏,老姑父杜撰的这个商姓,其中蕴藏着的浓浓怨气,金泽滔到现在都能感觉得到。

    也不知道老姑父是怎样长大成人,又和这个夏家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最后又是为什么从京城被驱赶至东北苦寒之地。

    逝者已矣,金泽滔既不想探究,也不想告知商雨亭他们。现在他们都是自己的至亲骨肉,金泽滔只希望他们往后的生活平静安详。

    上辈子,老姑一辈子都没有音讯,想必,两个表弟妹一直都没有认宗归祖。

    那么,可以这样认为,老姑父虽然一直逃避京城的某种联系,他又何尝不是被京城祖家遗弃的呢。

    这样的宗族,对商雨亭姐弟来说,认宗归祖反而是祸非福。

    幸好现在的商雨亭姐弟。学校里的档案全改为金姓,很难在这方面寻找得到老姑父的痕迹。

    金泽滔看着巧笑倩兮的小亭。大步上前,揽过她的肩膀,心里涌起浓浓的亲情,只想一辈子呵护着,不让她受半点的委曲和苦难。

    商雨亭突然被金泽滔拥抱入怀,微微一愣,随即笑靥如花地用小脑袋摩挲着金泽滔的下巴,乖巧得象只慵懒的小猫。

    李明珠很自然地挽上金泽滔的另一只胳膊,轮起辈份,金泽滔和李明珠的父亲棺材板李良才称兄道弟,她的两个哥哥都喊金泽滔为叔,但偏偏李明珠一直管金泽滔叫哥。

    金泽滔左拥右抱,在旁人看来享尽齐人之福,但在小海和林文铮眼里,却是十分自然。

    只是金泽滔的无边艳福很快就受到挑战,金泽滔等人踏进电梯,夏同学等人也蜂拥而入。

    卢总只是瞥了金泽滔等人一眼,就将目光移开,却已经早就忘却了金泽滔和林文铮两人。

    他低垂着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神情象是十分疲倦,早没了两年前那股不可一世的张扬和狂妄。

    只是他身后彪悍青年却是警惕地打量着金泽滔,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什么,金泽滔朝着他咧嘴一笑,彪悍青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

    金泽滔收起笑容,冷冷道:“我是谁?”

    彪悍青年指着金泽滔道:“我记得你,跟你打过一架,身手不错。”

    金泽滔撇了撇嘴角,说:“要不再打一架?”

    卢总架回眼镜,凝视了金泽滔一眼,道:“小伙子,不管你是谁,不要挑战我。”

    金泽滔最看不惯他说话时那副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优越感,现在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装个屁的大尾巴狼。

    金泽滔还没有说话,小海挺了挺胸膛,竖起食指,在唇边左右摇晃,老气横秋道:“年轻人,说话不要太冲,这是文明场所,不要动不动就说挑战之类的话,这样不好!”

    卢总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什么时候,在京城还有人敢这样当面挑衅他。

    在电梯局促的空间里,夏同学鹤立鸡群的身高就显出优势,他俯视着金泽滔,一双不大的眼睛眨巴得很厉害,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神。

    这边卢总还在和小海剑拔弩张时,夏同学突然发出高亢的尖叫:“明珠,你怎么能跟陌生人搂搂抱抱?还搂得这么紧!”

    进了电梯间,因为人多,金泽滔下意识就伸手挽住小亭跟李明珠两人的腰,此时,李明珠正舒服地靠着金泽滔胸膛,贪婪地呼吸着金泽滔身上那股令人安宁的气息。

    某些方面,李明珠对金泽滔的眷恋跟商雨亭一样,两人都有兄弟,但家庭环境让她们幼小的肩膀早早就挑起了家庭重负,两个哥哥很多时候却需要她象姐姐一样地照顾。

    她一直管金泽滔喊哥,就是因为金泽滔能给她带来父兄一样温暖的关怀。

    随着年龄增长和金泽滔的结婚,这个心目中的大哥离自己越来越远,此刻,她还是第一次被金泽滔主动拥抱,心中的那种温馨和安详让她恨不得时间永恒留驻。

    夏同学居高临下,看着心中的女神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甚至,他清晰地看到,女神那神圣的胸脯紧紧地贴着金泽滔,直至变形。

    夏同学只觉得心底有根弦啪地断裂,所有关于爱情和家庭最美好的想象,此刻都碎裂成粉。

    夏同学这声尖叫,吸引了电梯里所有人的目光,就连狰狞着脸,血红着眼,准备择人而噬的卢总,似乎一下子平复了情绪,狠狠地瞪了小海一眼,扭头不语。

    李明珠并没有因为夏同学的尖叫有所收敛,反而抱得更紧密,只恨不得将自己镶嵌进他的身体。

    她甚至都懒得睁眼,只是呢喃地一声低吟,就象一只快要入睡的猫咪。

    李明珠的无视,让夏同学恨不得将金泽滔狠狠地揍倒在地,踩上一脚,然后再化身为他,享受和心中女神搂搂抱抱的甜蜜爱情。

    小海咂咂嘴,卢总的缩头让他感觉很无聊,他骨子里的冒险和暴力因子让他很快将目光瞄向夏同学。

    夏同学若是长得矮小一点,视觉上倒也没有那么刺激,心里也不会那么的痛苦。

    他清楚地看到,李明珠还很享受地用她饱满的胸脯,摩挲着这个可恶的陌生男人。

    感官上的刺激让他心中的怒火很快演变成妒火,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金泽滔。

    小海早盯上了他,立即伸手握住架住了他的胳膊,夏同学一个锦衣玉食,五谷不分的公子哥,手无缚鸡之力,让小海熊掌一般的大手握住,啊啊地呼痛,身子顿时矮了半截。

    金泽滔对小海微微摇了摇头,小海放开手,摇头晃脑感慨道:“现在的毛头小伙子,啧啧,缺乏素质啊,举止粗蛮,无理取闹,言出无状,年轻人要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新人,老师不都这样教育你们的吗?”

    说罢他还挑衅地对着卢总挤了挤眉头,看得出来,大哥对这个四眼田鸡有敌意。

    卢总差点没被小海气得吐血,夏同学颤巍巍地抬着手指着小海半晌说不出话,条纹衬衫却冷静旁观,丝毫没有要出头的意思,其他人也都不声不吭。

    正在这时,只听叮咚一声,七楼到了,林文铮一直站在电梯门口,看着金泽滔兄弟俩前仆后继地寻衅嘲讽卢总等人,一颗心都提在半空中。

    小海血气方刚,还能理解,滔哥多稳重的人,不但没有制止小海的挑衅,还隐隐怂恿他出头架梁,就不怕惹祸上身?

    幸好,到了楼层,林文铮生怕再出什么妖蛾子,连忙说:“到了,到了,这里下。”

    商雨亭和李明珠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金泽滔的怀抱,蹦蹦跳跳着出了电梯门。

    夏同学眼巴巴地盯着俩女孩,盼望她们能回眸看上自己一眼,只可惜,直到电梯门合上,都没有看到她们回头。

    七楼名许家厅,是清末出了探花郎的许家家传筵席,又称“探花菜”,许家菜迄今已有百年历史,是唯一保存下来由京城饭店独家经营的著名官府菜。

    金泽滔对酒店装饰犹感兴趣,林文铮他们忙着点菜,他已经背着手在许家厅里闲逛开来。

    既为京城唯一还完整保留下的私房菜系,许家厅装修既豪华,又带有前清宫廷色彩,半圆的窗户,豪华典雅的陈设。

    就在他四处打量时,忽然有人狠狠在自己肩头拍了一下。

    金泽滔回头一看,正是何悦的顶头上司,越省纪委副书记尹小炉,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色夹克的中年人。

    尹小炉首先对身后的中年人介绍说:“他就是何悦同志的家属,金泽滔同志。”

    金泽滔听尹副书记的介绍,心想这人应该是何悦的同事,连忙伸出双手,尹小炉说:“这位是六室何主任。”(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明珠投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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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介绍自己时,前面冠以何悦同志的家属,金泽滔吓了一跳,尹小炉这么郑重其事地跟自己介绍,这个长相普通的六室何主任,他的身份绝不会那么简单。

    首先不会是何悦借调到省纪委办案的同事,那么他的身份只能是中纪委的领导。

    尹副书记既未介绍他的单位和全名,想必就因为他的身份比较敏感吧。

    金泽滔双手握着何主任的手,说:“何主任好!谢谢你一直来对何悦的关照。”

    何主任既然不是省纪委的领导,以他们的熟悉程度,那么一定是何悦他们京城办案的业务领导。

    何主任平静地看着金泽滔,忽然笑了:“后生俊彦,果然机灵,不错,何悦现在身体还好吗?”

    金泽滔连忙说:“还好,就是身体有些虚,这些天都在家保胎待产,谢谢何主任的关心。”

    尹副书记皱着眉头道:“小金市长,小悦身体虚弱,你怎么不在她身边陪伴,反跑京城里来了?”

    金泽滔说:“我来京城开会,顺便跑个项目。”

    尹副书记越发不悦:“你一个小小的副市长跑京城开什么会?”

    金泽滔并无不快,尹副书记这也是关心何悦,他嘿嘿笑道:“领导也太小看人了,我怎么就不能来京城开会。”

    看着尹小炉的脸越拉越长,他赶紧如实交代:“我被评为财政部劳模。还被推荐为全国劳模。这不是有两个表彰会要连续参加。”

    何主任呵呵笑说:“果然后生可畏。双料劳模,等会儿过来一起喝杯酒。”

    尹副书记这时脸色才和缓了下来,说:“何主任说了,等会儿过来敬酒,都说你小子酒量不错,嗯,有个人你一定比较意外。”

    尹副书记和何主任转上楼梯,消失在楼道的贵宾区。金泽滔目送着他们离开,心里却不免苦笑。

    如果不是这个双料劳模,何主任还不一定能出言邀请,看来劳模也不是一无是处。

    金泽滔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就是让他伤心的双料劳模,为他挣了一个常委。

    尹副书记刚才说到有一个人比较意外,想必还是自己认识的人,京城里,他认识的人不多。跟他们身份相当的更少,也就寥寥几人。

    尹副书记故作玄虚。卖了个关子,金泽滔捏着手指也猜出个大概,倒省了他专程去拜访一趟。

    此时,李明珠蹦跳着过来,看到金泽滔站在转角楼梯底下发呆,飞扑进金泽滔的怀里,挽着金泽滔的胳膊,饱满的胸脯毫无顾忌地贴着他。

    刚才在电梯里,金泽滔尚无多大感觉,这会儿,却被她这么亲密贴身,嗅着她芳香的气息,久未接触女色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金泽滔有些尴尬推了一下,瞪着她说:“也不看什么场合,没脸没皮,不害臊。”

    李明珠狡黠地眨眨眼,八爪鱼般扭动着身体,金泽滔只觉得怀中的女孩瞬间变身为美女蛇,全身都火辣辣的。

    连忙将她推开,还心虚地四周张望了一下,要是让尹小炉他们看见,天知道自己跳进黄河能不能洗清。

    李明珠脸蛋就明涂了胭脂似的,连眼睑都映红了,虽然离开了他的怀抱,可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松。

    只是金泽滔刚刚被刺激了,全身的毛孔都开始敏感起来,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李明珠那一团柔软的温暖直达到心底。

    摇了摇头,赶紧地气沉丹田,将所有的绮念驱赶出脑外,才渐渐地息了心火,拉起李明珠,低声道:“走吧,别搞怪了,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害羞。”

    李明珠乖乖地任由他拉着上楼,声如蚊蚋道:“谁不知道害羞,我都被你抱得脸红了。”

    金泽滔一脚差点迈空楼梯,恼怒地松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踉跄前行,李明珠咭咭地掩嘴低笑,噔噔在后面追赶着金泽滔的脚步。

    金泽滔刚坐下,李明珠已经神色如常地挨着金泽滔身边的座位坐下,菜还没上,另一边的商雨亭已经咕咕地吞咽着口水,金泽滔皱着眉头说:“难道中午没吃饭?”

    不但商雨亭如此,其他小海等人两眼都绿幽幽的,好象饿死鬼一般。

    商雨亭大声嚷嚷道:“何止中饭没吃,我连早饭都没吃,早说好今晚上许家厅,还不留足肚皮啊。”

    金泽滔感觉有些不妙,问对面的林文铮说:“都点了些什么菜?”

    小海连忙摇头:“也没什么,都是些干货,这里的特色菜。”

    金泽滔松了口气:“嗯,特色菜好,酒店有没有生命力,就要看这酒店有没有别无分店,独此一家的特色菜。”

    林文铮干笑道:“是啊,是啊,特色菜好,干货好。”

    金泽滔让林文铮将晚宴设在京城饭店许家厅,就是来这里考察京城高档菜品。

    京城分店已经完成选址,现在的通元酒店已经走出越海,接下来就要向天南地北布店,再以海鲜产品作为酒店主打菜品既显得单一,又不合时宜,更没有生命力。

    唯有兼收并蓄,取长补短,才能长盛不衰。

    许家菜长于干货发制,精于高汤老火烹饪海八珍,鱼翅、鲍鱼、佛跳墙都是其著名的特色菜肴,通元酒店也需要开发一些有自己特色的高档菜肴。

    特色菜?干货?金泽滔眼皮直跳,瞪着眼伸手要菜单,林文铮躲躲闪闪地递了过来。

    金泽滔粗粗扫了一眼,差点没晕过去,燕窝、海参、鱼翅、鲍鱼、鱼肚、干贝、鱼唇、鱼子海八珍一样不少。

    鲍鱼点的是双头鲍,燕窝还是血燕,鱼翅是天九翅,

    这哪是吃菜,这简直是吃钱,双头鲍那都是半斤一只,这种高蛋白的玩意,吃上一只就不用吃别的了,即便在九十年代,其价格也让人瞠目结舌。

    他愤愤地哼了一声,道:“败家子!”

    李明珠挨过身子,摇着金泽滔的胳膊说:“哥,你就别小气了,你现在都是劳动模范,哪能乱发脾气呢,听说,劳动模范还加工资发奖金的,就当是庆祝了!”

    金泽滔深吸了口气,才压住心火说:“好,我不小气,就一个要求,不许浪费,必须都吃到肚子里去。”

    但当那一道道熬制得色香味俱全,汤浓汁稠,精美绝伦,香味浓郁的“干货”特色菜上来后,金泽滔也忘了等会付钱的滴血心疼,忍不住食指大动。

    只是当其中的招牌大菜双头鲍上来后,正准备动刀大快朵颐时,一个旗袍服务员进来说有客人请金泽滔先生过去。

    金泽滔只好放下刀叉,随着服务员来到一个大贵宾房,尹小炉副书记站在门口迎接。

    金泽滔目光往里一扫,却见坐在主位的正是新晋公安部部长助理,经侦局长凌卫国,何主任坐在他右侧,这些人中就有他认识的越省纪检干部黑白无常,尹书记的左右手。

    还没等尹小炉说话,凌卫国朝他招了招手,还特地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们的双料劳模来了,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越海的金泽滔市长,凌某人的朋友。”

    何主任也笑说:“他还有个身份,可能大家都认识,何悦的另一半。”

    坐在下首的一个年轻人大笑:“孟姐夫啊,久闻大名,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金泽滔脸都绿了,何悦的孟姐绰号,终于出现后遗症,自己也成了这个似是而非的孟姐的丈夫。

    金泽滔嘿嘿笑说:“一定,一杯肯定不够,至少三杯才能见情。”

    年轻人也很豪爽,道:“那是一定的。”

    金泽滔边说着话,人已经走到凌卫国身边,微微鞠躬道:“凌部长好!”

    凌卫国边伸出手,边扶着他的胳膊说:“好,好,就在我身边坐下。”

    凌卫国对金泽滔的礼遇让在座的人们都有些惊诧,唯有尹副书记稍微有些知情。

    金泽滔曾经在通元酒店的餐桌会议上,提出处理非法集资案的法律依据,兼顾了事实和法理,为最后迅速圆满处理吕三娃案打下了基础。

    当时主持餐桌会议的方建军,也因此成为接替省委施副书记呼声最高的领导。

    尹副书记虽然远在京城,但西州发生的系列政治大事件,他一直关注。

    铁司令和姜书记联袂到永州一游,本土势力和外省势力空前联手,目的就是着眼省委副书记这个离正部级距离最近的职位。

    目前大局基本鼎定,而这一系列事件中,似乎都有着金泽滔的影子在闪现。

    凌卫国在侦查长江科技沈永福特大集资案过程中,他的侦查方向和金泽滔所提出依据如出一辙,凌卫国也因侦办此案迅速被任命为部长助理。

    金泽滔当时提出的解决办法,甚至可能导致一场相关法律建设的革命。

    凌卫国对他礼遇的理由不仅仅在于此,当初还是金泽滔的一番话最终让凌卫国下定决心查处长江科技案。

    凌卫国对他客气,金泽滔不能当福气,他摆着手笑说:“凌部长,刚才何主任在楼底下给我的任务是给各位领导敬酒,小子哪敢按兵不动。”

    这话说的,让凌卫国和何主任都不住点头,没有恃宠而骄,是个心性不错的年轻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一章 偷税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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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来这里当然不是吃菜,他们自己点了满桌的海八珍,比这桌酒席要高档多了。

    这里喝的都是茅台,金泽滔擦擦鼻子,说:“凌部长,我要敬酒,可不在少量,这酒贵了吧?”

    凌卫国在西州见识过金泽滔的酒量不错,当时金泽滔也问过类似的话,结果金泽滔一口气要上二十瓶,吓得主人董明华连忙以尊重部里领导为由,死活不让再上酒了。

    凌部长豪气干云,道:“能喝多少,你上多少,部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几个酒钱,别跟我省钱。”

    金泽滔这才拱手道:“各位领导,后学晚辈,今晚就放肆一回,敬在座每位三杯,我喝光,各位随意。”

    金泽滔话音一落,有人赞道:“这怎么行,就冲你这份豪气,怎么也要陪你三杯。”

    其余人也纷纷出言赞同,金泽滔感激说:“谢谢领导们看得起晚辈,那我就狂妄了。”

    说罢,他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说:“先上二件茅台。”

    又吩咐服务上大号白酒杯,六杯,一字在桌上排开。

    看着足有二两多容量的酒杯,和一字排开的酒瓶,包括凌卫国都张大嘴巴发着啊啊的声音。

    金泽滔在酒场上很久没有放纵。今天。在座的都是公安和纪委的领导。对这些半军事化管理的纪律干部,金泽滔再熟悉不过。

    不来点真刀真枪,任你说得再慷慨激昂,天花乱坠,他们当面跟你打哈哈,称兄道弟,一转身就忘了你姓啥名啥。

    用酒精说话,让热血沸腾。是最快接近他们的捷径。

    当二件茅台被服务抬进包房,六杯大号白酒杯斟满了酒,大家才知道,金泽滔刚才说要每人敬大家三大杯,不是说着玩的。

    金泽滔首先敬凌卫国说:“凌部长,先敬领导三杯,领导随意。”

    一杯酒足有二两有余,一口气喝上三杯,那就是小一瓶的高度酒啊。

    凌卫国豪爽地说:“就冲你这分豪情,咱也不能落后于人。三杯见底,说到做到!”

    大家都大声喝彩。席间气氛顿时象被点燃了似的,年轻人都离了座位,围了上来。

    凌卫国酒量不赖,性格直爽,而且喝酒很有技巧,酒杯在他手中看似不停歇地喝下,但中间还是争取了一些时间,不至于一口下去压不住酒意。

    金泽滔也喝得性起,呼喝着:“大碗来!”

    堂堂京城饭店许家厅哪真能提供大碗,但也拿了大号的啤酒杯,金泽滔将三杯酒直接倒进啤酒杯,此时凌卫国正在喝第三杯。

    金泽滔端起大杯,仰头张嘴直着喉管,酒水就象灌进漏斗一样,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酒杯已经滴酒不存。

    喝罢,金泽滔还回味无穷地咂咂嘴,要说口感,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普通老烧酒怎能同国酒相提并论。

    这个时候,凌卫国才将最后一滴酒倒进嘴时,他还等着人们大声叫好,一回头,却见身边围着的几个年轻人,都两眼发直瞪着金泽滔,这是喝酒还是喝水?

    凌卫国正好看到金泽滔卷着舌头回味着酒味,难怪董明华称他酒仙,喝酒都能喝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轰然叫好,也不知是为凌卫国叫好,还是为金泽滔喝彩。

    金泽滔接着斟酒,刚倒好三杯,不等他邀请,何主任就站了起来,说:“刚才还是小瞧了你,酒品见人品,就这分气概,配得上何悦同志。”

    敢情喝酒还能跟人品挂上钩,金泽滔不免有些得意。

    等何主任端起第三杯时,他才端起大号酒杯,大家都瞪着他,这一杯喝下去,就差不多二斤白酒了。

    金泽滔仍然风淡云轻地举杯直接倒进嘴时,当他意犹未尽地摇着杯底时,让最后一滴剩酒滴进嘴里时,众人才齐齐地发出“咦”的一声惊叹。

    此时,何主任还没有完杯。

    此后,每隔三五分钟,金泽滔就和人干杯,喝酒的速度一如既往的风卷残云,每次他喝完酒,人们总会集体呻吟一回。

    连包房里侍候的女服务员都会跟着情不自禁地呻吟,接待过不知多少的天南海北的酒林豪客,象金泽滔这般豪气干云,喝酒都能喝出这番境界的还真是开了眼界。

    等敬过前面几位上了年纪的领导,后面敬酒的人们也不指名道姓,直接称呼他为孟姐夫,到后来,一律姐夫相称。

    初次见面,却能一见如故,酒果然是好东西,难怪都说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酒是爱情的兴奋剂,更是友谊的固化剂,

    当他敬完最后一个人,两件茅台的空酒瓶,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向人们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奇迹,不歇力,不佐菜,几乎是一口气干完一件茅台。

    金泽滔最后满杯敬全桌,人们已经麻木到将他倒在杯里的酒,当是水和空气。

    金泽滔离开贵宾房时,凌卫国亲自送他出来,凌卫国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说:“关于你们南门港口改造的事情,董厅长跟我通过电话,老祖宗也点了头,只是范主任最近去香江,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到时,我再跟你联系。”

    金泽滔连忙说:“谢谢凌部长,若是解决了这件大事,凌部长就是我们南门人民的大功臣。”

    凌卫国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新财政体制后,中央财力大幅度增加。若是换作以前。即使国家计经委也是无力支持地方建设的。”

    说到这里。凌卫国忽然笑了:“你不是参加财政系统的劳模表彰会吗?如果可能,先跟财政部领导吹吹风,或许你的事就会事半功倍。”

    金泽滔点点头:“我也正有这打算,就看有没有机会,凌部长,长江科技案主要嫌犯已经归案,这个案子也侦查得差不多了吧?”

    金泽滔正想着是不是给他提个醒,这个姓卢的红顶商人可是长江科技案的大黑手。不过想想,到现在,凌卫国也侦查了大半年,应该有线索指向他。

    凌卫国叹息道:“现在案件侦破遇到真正的阻力,中纪委也已经提前介入,我们正在想着是否换个方向侦查,跟何主任他们正商量这个事。”

    金泽滔心中一动,说:“若是真遇到大石头,没法绕过去,何不先松松土。再克敌制胜。”

    凌卫国摇了摇头:“谈何容易,撼泰山易。撼蜀军难。”

    金泽滔傻楞楞地看着凌卫国,卢总的祖上是蜀人,所谓蜀军,就是以卢总父亲为首的一股直隶势力。

    天子脚下,京城安则天下安,京城危则天下亡,现在的京城和中央政府似乎不是太合拍,去年中央高层出台一系列经济改革措施,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宏观调控。

    京城对中央宏观调控十分抵制,一度时间,宏观调控在全国推广磕磕碰碰,到现在,应该是矛盾最尖锐的时刻。

    敢情这个案子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卢父,这倒是个方难撼的顽石,尽管凌卫国背景雄厚,但那也不是他能撼动的。

    金泽滔一拍头道:“凌部长,跟你打听个人,刚才上楼进电梯时,和两个人发生口角,一个痴到颠狂,一个狂得没边,痴的姓夏,好象叫夏智明,狂的带眼镜,姓卢。”

    凌卫国脸色一变,道:“夏智明?夏家在中青院读书那小子,姓卢,卢阳?”

    金泽滔点头道:“应该就是他们,夏智明是个学生,那个姓卢的人们都称他为卢总,好象是个商人。”

    凌卫国厉声道:“还有谁一起?”

    金泽滔把几个随同的年轻人相貌特征一描述,凌卫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金泽滔最后说:“其他几人跟那个夏同学差不多年纪,姓卢的好象很有号召力,他们有些敬畏他。”

    凌卫国不屑说:“屁个号召力,还不是仗着他老子,还有手里有几个臭钱,这帮败家子还真是胆大妄为,这个时候还跟他纠缠不清,行了,先这样。”

    凌卫国拔腿就要离开,金泽滔却说:“官商官商,撼石先松土,查官先查商。”

    凌卫国脚步一僵,唔了一声,回头凌厉地看着他。

    金泽滔咧嘴一笑:“我是搞财税出身的,凡是做生意的,他可能干净得象婴儿一样,但有一点,他是怎么也干净不了的。”

    凌卫国认真看着他,收起了脸上的厉色,道:“说说怎么个不干净?”

    金泽滔夹了夹眼,道:“税,偷税,查偷税,没有一家企业和个人敢说他完全依法纳税,偷税多可耻!那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脚!”

    说罢,他意犹未尽道:“再说新税制刚实施,漏洞更多,新税法对偷税行为的惩罚力度是历史上最大的,凌部长,你看,多好的突破口,而且一查一个准。”

    金泽滔出了个阴险的主意,前生后世,有多少人被钉在偷税,这个很多人一开始不以为然,到最终往往悔之不及的耻辱柱上,却一世不得翻身。

    凌卫国眼睛一亮,继尔哈哈大笑:“你小子,有你的,我记你一功!”

    金泽滔心道,拉倒吧,你记我一功有个屁用,上次给你出主意提了副部级,口口声声说到京城一定倾其所有,好好款待,也没见他行动。

    也不是没有表示,刚喝了他两大件茅台,也够让他心疼一阵。(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红色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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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卫国走了两步,越想越觉得金泽滔的主意可行,忍不住又折返回来,狠狠地拥抱了他一下,说:“谢谢你,泽滔。”

    这句话却比所有虚无缥缈的承诺都来得真诚。

    金泽滔哼着走调的小曲回到包房,却见两男两女毫无风度地瘫坐在座位,一动都懒得动,几个服务员还在门口掩嘴胡卢。

    商雨亭还摸着肚皮直嚷嚷:“这玩意儿还真能充饥啊,看着没什么东西,一喋粉丝,一个小馒头,还有一小碗口水汤,怎么那么经吃呢。”

    鱼翅燕窝鲍鱼在她的嘴里,都成了粗粮。

    李明珠一样的形象不佳,愁眉苦脸地盯着自己的肚子,说:“小亭姐,你看我是不是长胖了?早知道就不吃,太影响我的花容月貌了。”

    小海努力挺直身子:“都别浪费,再加把劲,不然哥回来,没法交代了。”

    林文铮哭丧着脸:“我倒想努力进补,可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小海,你胃口好,又正是发育期,能者多劳吧。”

    金泽滔这个时候才笑眯眯着进来,说:“嗯,偷税是可耻的,浪费比偷税还要可耻,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吃不下去了,刚才谁说我小气来着?”

    商雨亭眼珠子一转,趴在金泽滔的后背,腻声道:“哥,打包回去当宵夜。保证不浪费。”

    李明珠也开始摇晃着金泽滔的胳膊撒娇。胸脯有意无意间摩挲着他的手肘。那阵阵蚀骨的酥麻,让金泽滔没办法再坚持原则,最后只好让步允许打包。

    当最后结账时,看到账单那一大串的数字,以及金泽滔那张越来越沉的黑脸,小海等人立即咋着舌,借口到外面透透气,赶紧先溜之大吉。

    金泽滔还在为账单肉痛时。凌卫国匆匆结束了晚宴,驱车赶到城东奶慈府胡同,远远地在胡同口就下了车,没人跟随,一个人走进胡同。

    走到半途,他身边已经跟着一人,两人在一个暗红大门前停住,然后一道侧门打开,凌卫国回头对那人道了声谢,就直接进了门。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院落。普通到和旁边的民居没什么两样,京城类似这样的院子成千上万。

    就在这个院落的南向三间房间的中间。住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个对当今政局还有着巨大影响力的老人。

    当凌卫国在房前的天井默立了十来分钟,有个穿军装的中年人上来说:“凌部长,首长让你进去,时间不要太长,首长今天有些疲倦。”

    凌部长点了点头,向那个房间走去,门无声地打开,有个三十多岁的白衣女人给他撩开门帘,这是老人的值班护士,凌卫国迈了进去。

    房间也就二十多平方,有床有沙发,沙发靠着窗边,窗台上盛开着一盆鲜花,这是房内唯一有生气的摆设。

    老式的长沙发中间,坐着一个老人,房间灯光昏暗,甚至看不太清楚老人的面容,沙发面前摆着一条板凳。

    凌卫国鞠了个躬,然后默默地在那条小板凳上坐了下来,护士给他倒了杯白开水,无声地退出房间。

    每次来到这个房间,凌卫国总会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在这样的环境中,他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老人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一丝杂音。

    老人就象雕塑,无声无息,只有那幽幽的目光还有着活力。

    凌卫国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他甚至都不敢喝水,生怕惊动老人。

    老人开口说话:“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凌卫国小心地说:“长江科技案查处已经进入死胡同,很多线索都指向京城市委,问题不但涉及到经济,还有作风问题,那边让我问问首长你的意见。”

    老人嘴角牵了牵,露出讥诮的笑意,说:“红色历史上,党内高层有谁是因经济和作风问题被废黜的?”

    对这样的敏感问题,亲近如凌卫国都不敢轻易接话,虽然这对凌卫国这样层次的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历史经验表明,政治倾轧和斗争,经济和作风问题仅仅是借口,现阶段,一切斗争都是围绕路线和立场的斗争。

    凌卫国沉默了一会,转移话题说:“公安和纪检也在考虑是否调整侦查方向。”

    老人努了努嘴,没有说话,就在凌卫国都以为老人睡着了,却听得老人缓缓道:“大石头搬不动,先松松土吧。”

    凌卫国坐着的小板凳,忽然激烈地发出吱嗯吱嗯的声音,甚至惊动刚刚消失的白衣护士都不知从哪又出现在屋里。

    老人咧开了嘴,无声地笑了:“怎么了?吓着了?”

    凌卫国咽着口水,喃喃道:“刚才有人也这么建议,可他提议对卢家小子动手,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卢家小子跟长江科技有关。”

    老人目光一闪,不屑说:“你还不如那人看得明白,不查,你怎么就知道卢家小子就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看起来老人跟金泽滔的意见一样,都是主张对卢家小子开刀。

    现在经侦局掌握的线索,虽然都指向他家老子,但真要贸然启动对他的侦查,堂堂政治局委员的怒火,不说他们专案组,就是眼前的老人都要掂量三分。

    想到这里,凌卫国后背发冷,他说:“之前,我们也有考虑从他身边人着手,就怕弄巧成拙。”

    老人咕噜一声古怪地笑了:“你还算谨慎,或许人家正张着网等着你们,这个事情处理得不好,不但前功尽弃,而且,对当前的财政金融改革都将造成极大的被动,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就算能查出问题又怎么样,正如老人所说,对卢父这样的红色高层,经济问题并不是问题,或许他正等着自己主动开火。

    这回凌卫国的后背真的被冷汗湿透了,他不安地摇着板凳,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老人不答反问:“那人怎么说?”

    凌卫国说:“他说,偷税可耻,让我们查查他的税,而且一查一个准,卢家小子不是办了家公司吗?”

    老人一愣,仰头看向天花板,却忽然哈哈大笑,这笑声高亢有力,全然不象是眼前这个暮气沉沉的老人发出的。

    凌卫国静静地等老人笑过后,才问:“范主席,你说我们从这个切入点突破,会不会打草惊蛇。”

    老人浑浊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一会凌卫国,站了起来,刚才那个白衣女人又出现了,并且适时地在他站起的时候,扶了上来。

    老人颤巍巍地走向不远处的木床,忽然回头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凌卫国不由得有些惭愧,老的动不得,那就打小的,打了小的,还怕老的不出面?到时候,主动权就全在自己这方手中。

    政治斗争,有些是说得动不得,有些是动得说不得。

    而打击卢家小子却是既说得,也动得,他们的目的不正是要打草惊蛇吗?

    老人在这个女人的服侍下,在床上躺了下来,很快就传来老人平稳而又细长的呼吸,白衣女人跟他打了个手势,凌卫国确定老人再没有什么话要交代,才蹑手蹑脚正准备离开。

    老人却忽然象是自言自语道:“这人,就是越海那小子吧,明天,找个时间,带他来,我见见。”

    从这个案子发端,金泽滔给凌卫国出的主意,和老人惊人的一致,老人就动了见他的念头。

    这一回,水到渠成,老人真准备见这年轻人。

    凌卫国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凌乱,也不知道,这次见面,对金泽滔来说,是祸还是福。

    金泽滔最近和温重岳误会重重,对金泽滔来说,现在和老人见面,实不是不是时候。

    又立等了十来分钟,这回确定老人已经入睡,凌卫国才轻手轻脚地掩门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看向老人睡着的床头上方,上面悬挂着一方镜框,里面镶嵌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

    这张照片,从他第一次踏足这个院子,他就仔细看过,此后,每一回进这个屋子,他都要看上一眼。

    所以,此刻,即使没有灯光,他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现幅照片的细节。

    照片中的老人站在角落,头戴五星军帽,裂着大嘴,仿佛现在都能听到他当时爽朗的笑声。

    和他站在一起的,都是国人耳熟能详的开国元勋,绝大多数已经作古,尚健在的,莫不都是共和国的定海神针。

    出了房门,天井已经等候着刚才迎他进去的中年军人,他压低声音说:“范书记在等你,请跟我来。”

    凌卫国随着中年军人,来到北向的一个会客室布置的厢房,厢房正中的两把单人沙发上,已经坐着两人。

    看年纪,两人都已年近花甲,一人高大,一人瘦小,但面目依稀相似。

    两人正是范家的第二代,老人的儿子,是范家现在还在位的部级大员,也是如今范家的当家人。

    其中身形高大的就是中年军人口中所称的范书记,已经位列一方封疆,经济大省中南省委书记,也是范家最有可能登临副国级高位的当家顶梁柱。

    两位范家老人旁边还有数人围着,越省的省委常委、公安厅长董明华赫然在座。(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江流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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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明华作为范家外戚,这之前,一直游离于范家核心之外,他家世平凡,进入公安队伍前一直是军人,当时也是奉范主席之命转业从政。

    在越海沉沉浮浮十数年,才在最近因查处吕三娃案,一举跨入副省级大门,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核心圈子。

    范书记没有和凌卫国寒暄,直接问:“老人家今晚还好吧?”

    一个家族的兴盛,除了子孙昌盛,后继有人,还要有重量级的人物坐镇,而南屋的老人,就是范家至今屹立不倒的泰山北斗。

    随着老人的年岁增大以及身体的日益虚弱,范家将老人的身体视作压倒一切的大局。

    凌卫国恭敬道:“刚才他还开心大笑了几声,心情十分舒畅,现在已经入睡,这一觉应该能一睡天明。”

    范书记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也都听见了,老人家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有什么喜事让老人高兴至此?”

    这才是在座人们关心的问题,范家核心人物专程从四面八方赶来,全聚于此,自然不是为了讨论老人睡眠问题。

    凌卫国斟酌了一下,说:“老人家已经同意,对卢家小子动手。”

    范书记眉毛一跳,但很快就平静如常,道:“从哪里着手?”

    凌卫国笑说:“查税,查偷税,偷税可耻嘛!”

    范书记也忍不住笑了。赞叹道:“从查税入手。从他家小子突破。打草惊蛇,果然好主意,老人家洞察秋毫,高瞻远瞩,这是最稳妥,最主动的办法。”

    凌卫国尴尬地笑笑,一直沉默的瘦小老人指着他说:“这不是老人家的主意?”

    凌卫国说:“出来时,老人家让越海的金泽滔明天过来。他要见见。”

    说罢,他朝范书记看了一眼:“这个主意,就是金泽滔建议的,老人家表示赞同。”

    范书记皱眉说:“就是重岳所在永州的那个副市长?”

    范书记正是温重岳的老丈人,范萱萱的父亲。

    凌卫国解释说:“金泽滔被推荐为财政系统劳动模范和全国劳动模范,最近在京城参加表彰大会,今晚正巧和他碰见。”

    范书记说:“他对重岳,最近不是有些龃龉吗?让他现在和老人家见面不太合适吧?”

    听他的语气,范书记对金泽滔压根没什么好感,连他的名字都不屑一提。

    范萱萱是范书记的掌上明珠。尽管范大小姐未出阁时,就是范家的小魔女。性情古怪,经常言出无状,但她天生丽质,一颦一笑皆美貌如花,即便范主席都十分偏爱宠溺她。

    爱屋及乌,范书记自然对金泽滔这个敢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的年轻人不存什么好感。

    董明华忍不住开口为金泽滔辩护:“这也是阴差阳错,误会加误会,推荐南门常务副市长这件事上,重岳对金泽滔就有所误会,最近又因为被推荐全国劳模一事,误会更深,永州讨论任命他为南门常务副市长,温重岳是唯一持反对意见的常委。”

    董明华因其性格桀骜不驯,被当时下部队视察的范主席一眼相中,成了范家的乘龙女婿。

    但也因其性格,在从政仕途跌跌撞撞,一直没有什么起色,而逐渐边缘化。

    从个人来说,董明华内心是感谢金泽滔的,当时也是他最先提议董明华借这良机翻身作主。

    此后,在铁司令和姜书记联手驱逐外来势力插手越海政局,又是金泽滔从中牵线搭桥。

    最后,董明华甚至没有搬动范家一兵一卒,就顺利步入副部级省委常委。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董明华能跻身今天的范家核心议事圈,全是金泽滔一力推动。

    不管是出于个人感情,还是出于对范家利益的维护,董明华都不能因为金泽滔和温重岳的误会,而将这种成见带至范家。

    凌卫国也说:“范书记,重岳和金泽滔的误会,纯粹是因为性格上的原因,这个年轻人识大体,顾大局,思路清晰,推动工作很有一套,总体上,这个年轻人很不错。”

    范书记摆了摆手,说:“大家聚一起不容易,不要浪费时间讨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卫国,这一仗很关键,你们有什么计划?”

    相对于金泽滔,他更关心凌卫国即将发起的对卢家小子的围剿,他在地方任职时间已经太久,范家现在又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老人这两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无论是从个人还是从家族考虑,他都要趁老人还健在的时候,发起向更高一级的位置挑战。

    长江科技案就是最好的契机,老人家最后拍板查处这个案子,确实高屋建瓴,目光如炬,此既为打击当前经济金融秩序混乱的利国利民之举,也是投上所好。

    现在该案竟暴出卢家蜀军参与其中,对范书记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卢父主政的京城,这两年和党政两大巨头都不怎么合拍,高层也有意动一动京城的政治格局,现在正处于利益博弈中,而这就是范书记的机会。

    凌卫国有些口渴,干咳了一声,说:“那边也有意动一动,但怎么动,还没有最后达成一致意见,我这不是回来请示范主席和范书记嘛,如果范书记认为可行,我马上和他们商量。”

    尽管凌卫国说得很隐晦,但在座的都是范家核心,自然心知肚明,那边指的是当今五号首长,主管党的纪律监察。

    范书记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卫国现在越来越有大将风度,不管谁的主意,老人家点了头,那就没错,你就依此行事吧。”

    直到现在,范书记都不认同金泽滔在这其中的作用。

    凌卫国说:“有一个情况,范书记可能要注意,金泽滔跟我提过,卢阳今晚也在京城饭店,夏家那个还在中青院求学的夏智明,还有几个世家子弟都在。”

    又是金泽滔,范书记有些不悦,堂堂公安部部长助理,经侦局长,不会什么事都需要这个毛头小子来提点你吧。

    凌卫国却看向范书记旁边的瘦小老人,说:“范部长,可能新宇也在。”

    范主席部队起家,八十年代中后期的大裁军,当时在军中炙手可热的范家,因为范主席的隐退和军委首长的暗示,范家也逐渐淡出军界。

    现在范家二三代基本上都在政界和商界发展,瘦小老人是目前范家在军界唯一硕果仅存的嫡系直属,现任总后副部长,去年刚晋升中将军衔。

    “新宇也在?又是那个金泽滔反应的情况?他跟新宇很熟吗?”凌卫国的话犹如天雷般,直惊得范书记下意识接连反诘。

    这个时候,范家正磨刀霍霍向卢家,范家的子孙却跟卢家子勾勾搭搭,这要传扬出去,其后果不堪设想。

    外人怎么议论不知道,但和范家结成政治联盟,正准备携手查处卢家小子的五号首长,若心存芥蒂,不论这合作能不能继续,都不是现在的范家能承受的。

    范部长嗖地站了起来,范新宇正是他的孙子,他并没有象范书记那样冲动质问,但此刻如寒电般的炯炯目光就是凌卫国都忍不住心颤。

    凌卫国小心措词道:“我也仅是凭金泽滔的描述猜测,他今天应该穿了一件条纹衬衫吧?”

    范部长说话,慢慢地坐了回来,说:“应该是新宇没错,他跟夏家那小子来往密切,而且今天穿的正是条纹衬衫。”

    不等范部长说话,旁边一个中年人就拨出电话,不一刻,这个中年人对范部长说:“爸,是新宇没错,我让人直接接他回来?”

    范部长摆了摆手:“不用做得这么形迹明显,给他留个言,找个理由让他自己回来,回来后,学习之余,禁足半年。”

    中年人恭敬应和,旁边一个穿着藏青夹克的中年人说:“爸,新宇他也不知道卢家的事,有情可愿,再说,新宇和夏家那小子他们都还是学生,卢家子跟他们在一起或许仅是普通的聚会,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说罢,还狐疑地扫了凌卫国一眼,言语神态间似是责怪他多管闲事。

    董明华看得清楚,心里暗暗叹息,范主席身体健朗时,范家在京城多么的显赫,如今也是江流日下,一代不如一代,很多范家子弟都沉迷于搞内哄,争权夺利。

    凌卫国不同与董明华,父母都是老革命,凌家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声名的官宦人家。

    他对范家的归属感本来就没那么强烈,所以,他理都没理这个中年人的挑衅,而是看着范书记。

    范家的家务事最终还要范书记拍板,范书记淡淡一笑:“卢家子要拖人下水,一顿饭就足够了,他需要新宇做些什么吗?”

    藏青夹克中年人这才讪笑着没有再说话。

    范家老少为卢家子纠缠自家子弟一事烦恼时,金泽滔此刻也为该不该进李明珠的试衣间而烦恼。

    且说金泽滔苦着脸结过账会过钞,赶到楼下大厅时,小海和林文铮早早离开,留下两女孩还在腆肚仰腰,要气质没气质,要风度没风度地斜倚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首长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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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先是看了看四周,问道:“小海和文铮呢?”

    商雨亭哼哼道:“小海今晚上能抽出时间一起吃饭,那都是哥你的面子,他老人家现在日理万机,就吃饭这顿功夫,不知道多少女生打他的传呼,早溜走了。”

    说罢,还意犹未尽道:“哥,你也不管管,现在他都快成花花公子了,上次我还在路上看到他一人带着仨女生,不知道多滋润。”

    李明珠看着金泽滔逐渐拉长的脸色,连忙伶俐地转移话题说:“林文铮不放心佑铃,他让我们跟你告个罪,先回家了。”

    金泽滔郁闷地挥了挥手,说:“算了,不管他们了,你们回学校还是准备干什么去?”

    两女异口同声说:“逛街!”

    理由还很强大,既为消化,也为减肥美容,更主要的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消费,还不用自己买单。

    京城饭店离王府街商业区不远,两女一左一右挽着金泽滔向王府街安步当车走去。

    很多时候,金泽滔就感觉自己象根拐杖,两女时不时地说着当前的流行款式和流行色,金泽滔在这方面根本插不上嘴,就看到两女唧喳着还不时附耳细说。

    其实还用得着附耳吗?根本就是在他耳边呓语,两人从流行色说到青春期女孩的私房话,让金泽滔一路上感觉不自在。除此之外。被两女孩挽着手臂招摇过市。还第一次在路上这么引人注目。

    好不容易到了商场,金泽滔终于得解放,两女孩两眼放光,早把金泽滔扔在一边,相互比划衣服的款式及色彩。

    商雨亭对服装的设计和鉴赏很有天赋,现在又正是春装盛行,夏装上市的季节,不一会儿。两女孩就攒了一堆准备试穿的服装。

    金泽滔就成了两女试衣品鉴的首选,衣服好不好,合不合体,两女都要先在金泽滔花枝招展一番,获得他的首肯,才能入得她们的法眼。

    金泽滔看得眼花缭乱,两青春女孩不断地变换着服装,或清凉,或俏丽,让金泽滔一时间也忘了逛商场的无聊。乐此不疲地品头评足。

    金泽滔刚目送进商雨亭进入试衣间,忽然。旁边的试衣间忽然探出李明珠的小脑袋,对着自己说:“哥,你进来帮我拉一下。”

    金泽滔看着人来人往的顾客,正待拒绝,李明珠的头就倏地缩了回去,半掩着的门象是在向他招手。

    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到有个青年拿着试穿的衣服,正朝着这边的试衣间走来,只好无奈地推门进去。

    金泽滔一进穿衣间,门就被李明珠迅快地锁上,然后就看到半裸着的李明珠背对着他,套在身上的连衣裙开着后背,向他袒露着女孩曼妙的身躯和火热的青春。

    在局促的试衣间里,他甚至能透过开背的裙体,隐约看到前胸椒乳浑圆的轮廓,金泽滔赶紧扭转视线,然后看到李明珠侧转一边的细颈都给染得绯红。

    金泽滔嘟囔道:“明珠,搞什么名堂?”

    李明珠微微一颤,一扭身,张开两臂,直接抱着金泽滔,轻声呓语:“哥,抱抱我。”

    在这么局促的空间里,金泽滔伸手推了一下,却被李明珠两手一带,变作金泽滔紧紧地将她主动压在墙角里。

    不知道是被压得生痛,还是出于羞涩的少女情怀,李明珠小声地惊叫了一声。

    金泽滔生怕她受伤,两手挽过她后背,李明珠垂下双手,后背没有拉上拉链的连衣裙就滑落下来。

    当他发现自己抱着的清清凉凉,腻腻滑滑的女孩几乎全裸,手脚都觉得僵直,李明珠甚至一句话也不敢分说,本能地紧紧抱着他。

    感受着怀中女孩微微颤抖的身躯,看着他紧闭的两眼睫毛都在不安地扇动着,金泽滔脑里一片空白。

    当他感觉怀里的女孩清凉的躯体渐渐地火热,这种炽热也开始让他感觉燥热,他忽然问:“为什么?”

    女孩似乎也从刚才的惊慌中安静下来,动了动身体,将臻首埋于他的肩窝,喃喃道:“还记得在浜海钱湖酒店,你跟随说过的一番话?”

    金泽滔摇了摇头,李明珠如歌如诉:“那晚,离高考不过两天,你跟我说,将来想做什么,问自己的心,做到最好,做到极致,就是立大志,我一辈子都记得。”

    金泽滔下意识地反问:“那又怎么呢?”

    李明珠两眼生光,毫不羞怯地直视着金泽滔说:“我觉得一直追随着哥的脚步,就是我的大志,所以我报考了中青院,因为,我觉得,那是离你最近的起跑线。”

    金泽滔无言了,自欺欺人说:“我是你叔。”

    李明珠咄咄逼人道:“拉倒吧,我什么时候喊过你叔,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就喊你哥。”

    金泽滔说:“你还是何悦的伴娘,你觉得这样做好吗?”

    李明珠狡黠地眨眨眼:“我抱抱哥,难道也不行啊,而且,我又不跟小悦姐争风吃醋,哼,便宜你了!”

    李明珠边说还边摇曳着身体,金泽滔最怕这小妮子贴身搞鬼作怪。

    说到底,他的身体还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没到坐怀不乱的境界,李明珠这一动弹,他的全身血液都开始沸腾,连忙吓唬道:“再动,我出去了。”

    李明珠看着一脸惶张的金泽滔,心里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踮起脚尖,在金泽滔的脸上亲了一下:“哥,我只想有个哥,能一辈子爱护我,呵护我,就象你对小亭姐一样。”

    金泽滔摸了摸她弹吹得破的俏脸,说:“我自然会一辈子爱护你,保护你,但你也要听话,也要学乖,可不许胡思乱想。”

    边说边拾起滑落在地上的连衣裙给她穿上,就在这过程中,仍是让他看得口干舌燥,心慌意乱,如果不是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压着本能,早化身为禽兽。

    看着金泽滔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拉裙链,然后做贼般东张西望出去。

    李明珠先是拿手抚摸着胸口,平息了一下心情,握着小拳头,冲着金泽滔踉跄的背影挥舞了一阵,红着脸自言自语说:“明珠,加油,哼,有色心无色胆的胆小鬼,明明将我当妹,却口口声声将自己当叔的伪君子,你是跑不出妹的五指山!”

    金泽滔垂头丧气地拎着大包小包,跟着两女差不多逛到店打烊,李明珠在更衣室事件后,不但没有尴尬,反而挽着金泽滔的胳膊比商雨亭都还自然,连商雨亭都有点吃味。

    第二天上午,金泽滔规规矩矩地跟着会议代表参加大会集中,很老套的会议模式,所有受表彰对象一字排开,坐在前面几排,佩绶带扎红花,怎么看都象是农村娃敲锣打鼓参加人民解放军。

    台下受表彰的劳模和先进集体代表都斗志满怀,金泽滔也跟着一阵激动,不说即将被授予财政部劳动模范,就是这个会议室,自己坐的这个位置,都是历史的凝聚。

    京东宾馆就是为会议而生,自建成以来,很多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重要党政军会议都是在这里召开的,历任党和政府领导都是这里的常客。

    置身在这个会场,不仅仅是一种荣耀,更有一种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相信,这种凝聚力和荣誉感,是在座每一位财政系统的劳动模范和会议代表都能切身体会到的。

    在雄壮的国歌声中,金泽滔作为上台接受现场颁发荣誉证书的劳模代表,一行十人,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走上主席台。

    亲自给他授证的是这次税改后新任命的国家税务总局党组书记,副局长薛小涛。

    两年多前,金泽滔到总局参加税收宣传座谈会,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金泽滔对着薛局长一个鞠躬,道:“薛局长好,我是越海的金泽滔,两年前还有幸聆听过局长的教诲。”

    薛小涛一边给他颁发证书,一边跟他握手说:“小金同志,我还记得,成长很快,是越海财税的一面旗帜,苏子厚局长对你评价很高。”

    越海的财税机构模式,财政厅长兼着国税地税两套机构的局长。

    金泽滔简短地表示了感谢,然后和上台代表一齐接受会场的鼓掌欢呼和集体致谢。

    随后,人事部、财贸总工会和财政部主要领导分别讲话,劳模代表、先进集体代表发言,最后拍了个大合照。

    上午的会议很快结束,就在中午会餐后,凌卫国和一个穿军装的中年人匆匆找进宾馆,凌卫国告诉他:“首长接见,准备一下。”

    金泽滔傻了眼,首长接见,范家老祖宗接见?尽管心里有些准备,但还是愣住了,两辈子到现在见过最大的领导是铁司令和姜书记,京城见首长还是第一回。

    难道首长接见还要沐浴戒斋,梳妆打扮的规矩?他小心地向凌部长求证,才被凌卫国哭笑不得地告知说:“没那么多规矩,你又不是敌特反坏分子,让你准备就是有个心理准备,该跟首长说什么,怎么说,先心里斟酌一下。”

    幸好,当天下午会议安排代表参观北京名胜,金泽滔匆匆跟省厅带队领导请了个假,随着两人直奔城东胡同。(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寒战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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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胡同口贴在墙上的铭牌,金泽滔古怪地笑了笑,这片街区,是京城明清两代官方管理奶妈的地方,现在成了许多达官贵人住所。

    踏足这条胡同,金泽滔甚至都能透过重重帷幕,仿佛闻到了那股带着腐朽历史的味道。

    如今,这条胡同,跟遍布京城东南西北的胡同弄堂没什么区别,只是看上去比别的地方要干净整洁,有秩序得多,车能直行,但凌卫国和中年军官还是在胡同口就停了下来。

    来往的居民不多,显得有些空旷冷清,胡同两边都是相当高大的青砖砌成的高墙,地上铺的都是磨得油光发亮的青石条。

    五月的京城,中午开始燠热,但走在这条胡同,却令人脚底发凉,冷幽幽的环境,青幽幽的砖石,没有让人感觉温暖的地方。

    只有到了那扇暗红色的院门,才让人感觉有那么一丝活气。

    没有人敲门,但门就在他们一行三人刚站在门口时就应声而开,门里站着个年轻的军人,疑惑地打量着金泽滔,跟随的中年军官微一点头,年轻军人往一侧敛身让道。

    院子为三进院落,迈进大门,门内有一字影壁,两旁各有四扇屏门。

    第一进院南房三间,北房三间,西为三间过厅,东边有通道可进上房院。

    首长就在第一进院的小天井里接见他,金泽滔进来的时候,天井里置放着一张大躺椅。椅子旁边置一张茶几。

    午后太阳高照。天气暖和。是老人每天出来活动的时间。

    躺椅上仰卧着一老人,须发雪白,没有刻意地整理,显得有些蓬乱,身上还压着一挂薄棉毯。

    很多年前,这是个曾经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老人,如今。他已经淡出国人的视线,但这并不能让人们忽略他的存在,即使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很多重大历史事件中,都还有他的影子出现。

    这是个让人肃然生敬的老人,他的过往历史,就是共和国的铁和血的历史。

    老人身后站着两个一老一小护理模样的女人,旁边还有个中年人陪着,这个中年人就是范新宇的父亲,也是参与昨晚范家核心议事的当事人。

    凌卫国和中年军人都默不作声。金泽滔不知所措地看看躺椅上的老人,又看看身边的凌卫国。

    站立了足有四五分钟。金泽滔终于开始不耐烦起来,两只脚无意识地开始交叉活动,只是囿于院落环境的安静,金泽滔不敢发出响声,如果不仔细观察,你也很难发现,他上身纹丝不动,下身却在频繁地摆动着。

    老人忽然睁开眼睛,盯着金泽滔,牵了牵嘴角,似是发笑,声音有些嘶哑,说:“是不是感觉不自在啊?”

    金泽滔还在楞楞地瞪着老人,似是在疑惑,老人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就开口说话了呢?

    直到凌卫国搡了搡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说:“报告首长,是有点不自在,我还是第一次见大领导,没什么规矩,请首长原谅!”

    老人咕嘟一声,后边站着的中年护士连忙递过手盂,服侍着老人吐出浓痰后,旁边另一个护士帮忙擦拭着他流着口涎的嘴角。

    大家都有些紧张地看着老人,老人挥了挥手,说:“你倒也实事求是,知道没规矩,就说没规矩,不能说一套,做一套,那不好。”

    金泽滔听得头皮发麻,这人越老,就越妖,就跟越海的铁司令一样,轻飘飘几句话,就能让人三魂去了二魄。

    凌卫国垂着头,仔细琢磨着老人的话,却不知道他所指的又是何人何事。

    金泽滔低眉顺眼说:“首长教训得是,做人和做官一样,都要表里如一,言行一致,自然不能说一套,做一套,更不能搞阳奉阴违,口是心非。”

    老人又是咭咕一声,后面的老年护士探头询问,老人轻轻地动了动手,暧昧不明地说:“那你做到了没有?”

    老人看似昏聩,反应迟钝,但每一句问话,却都令在场的人们心惊肉跳,不知是在担心首长的身体和情绪,还是担心这个年轻人。

    金泽滔仰头闭目沉思,老人问话,让他自然而然将这几年的得失梳理了一遍,昨日旧事,重新翻检,却还历历在目,历久弥新。

    望着湛蓝的天,整个院落,就是这片小天井还能沐浴到暮春的阳光,那照射着脸庞的温暖的阳光,此刻告诉他,他仍呼吸着这片蓝天的空气。

    大家都将目光盯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的回答能否通过首长的考验。

    金泽滔终于睁开了眼,说:“大节无亏,细行不检,请首长批评。”

    老人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眼角微眯,似带点讥诮,又似是不屑,喃喃道:“大节?你觉得你的大节是什么?”

    金泽滔被他的反问刺激得顷间面红耳赤,听老人的语气,其言下之意就是:“大节?你觉得你有大节?”

    他深吸了口气,暗暗警告自己,这个老人既不是农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老农,更不是街头坐看日出月升的退休老工人。

    他老人家手中虽然没有镰刀铁锤,但他就代表着工人和农民。

    你稍有不敬,虽然他不打不骂,但后果是什么,最轻的惩罚就是,自己走出这个院落,口袋里还没有放暖的劳模证书,顷刻间便会被回收。

    金泽滔心中不无恶意地揣度着老人的心思,嘴里却是不敢放肆,说:“从大处说,心中有党,有国,有人民,那就是大节,从小处说,做好本职工作,完成领导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那也是大节。”

    这话答得中规中矩,四平八稳,并不出彩,但也绝不会出错。

    凌卫国满意地点点头,见到老人,能这般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已是十分不易,还能答得这么沉稳有度,在范家的晚辈后生中也少见。

    “那你觉得我的大节是什么。”就在凌卫国放松了心情,老人却忽然问出这句石破天惊的问题,让他额头都开始冒出虚汗,两腿有些发软。

    给老人的大节下结论,那是中央对他的过往历史经过慎重及缜密的研究讨论后,才能最后盖棺定论。

    让他一个毛头小子答这个问题,无疑是为难他,或者是故意出难题,更有甚者,甚至可能犯重大的政治错误。

    沉默或者婉拒,是金泽滔最好的选择,凌卫国替他有些着急,除了用焦虑的目光暗示,他无法出声提醒。

    金泽滔笑了笑说:“上不负天,下不愧人,其奈何我?我想,对首长来说,问心无愧,那就是大节!”

    这老头,都气息奄奄,还是那样的咄咄逼人,若不是他心理素质还好,只怕听到老人的问题,都能直接吓晕过去,问我大节,这不是要我命吗?

    老人少年时好勇斗狠,青年时敢打敢冲,中年时一军之将,还好冲锋陷阵,和平时代,没仗打了,他就开始和人斗。

    好在每个重大历史关头,他都能走对节点,都能站在党和国家利益的大局,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没有行差踏错。

    这大约就是老人渴望生前能听到对他的功过是非的评价,在这个时刻,说出这番话后,金泽滔忽然隐隐有些明白,老人并不是想要为难他,而是适逢其会。

    不管金泽滔怎样回答,老人都绝不会计较,他心里明白,千秋功过,自是后人评说,现在他姑且问,金泽滔也是姑且答,不存在政治上的对错。

    老人遽然坐起,压在腹上的棉毯被他掀起,他刚才还风轻云淡的眼神此刻却烁烁生光,不顾身边人的吃惊,喃喃自语道:“上不负天,下不愧人,我问心无愧了吗?”

    言罢,又缓缓地躺了回去,似是这一迅速坐起,耗尽了他不多的精气神,竟显疲倦,他甚至连手指都懒得动弹,说:“搬几条凳子,让他们先坐坐,我休息一会儿。”

    老年护士小心地给他盖好棉毯,另外一个年轻护士则蹑手蹑脚地回屋里搬出几条小板凳。

    这哪是居家坐的板凳,分明是小马扎,金泽滔看着所谓的板凳,傻了眼,这么小的板凳,只够半个屁股着落。

    除了两个护士,其他人都安静地坐了下来,坐得稳如泰山。

    唯有金泽滔第一次坐这玩意,生怕压坏了板凳,只好战战兢兢折着身子坐了半边板凳,另一半悬在半空,不自在地呲牙咧嘴。

    老人身后的小护士捂着嘴无声直乐,老年护士瞪了小护士一眼,小护士却也不怕,顾自抖着眉头闷笑。

    金泽滔瞪大了眼睛看她,还真是手绝活,不发出丁点的声音,都能笑得这么开心。

    久在首长身边工作和生活,确实能学到真本事,比如小护士,比如这个老护士,看年纪并不比老人年轻多少,却站得安如磐石。

    比如凌卫国他们,坐得如此笃定,只怕比部队大会集结时的战士坐得都要端正。

    现在安静下来,金泽滔检讨着刚才和老人的一问一答,忍不住抹了一头冷汗,这象不象古时候皇宫里,面对老皇上的提问,下面的大臣肤粟股栗,诚惶诚恐地对答。

    自己现在正是臣属,老人就是老暴君,刚才的一番对话,不就是寒战廷对?(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天雷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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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脑里胡思乱想着,也渐渐地习惯了这种坐法,得空他就开始四周打量,刚才站着,他不好太过放肆,现在窝在这几人身后,方便他打量起周围环境。

    环境倒很普通,乏善可陈,只有厢房山墙及连接屏门的抄手游廊的设计,有点与众不同,隐约间还可见人影晃动。

    按眼前这老人的级别,周围至少有一排的部队jǐng卫着,也不知道都躲哪个旮旯里猫着,金泽滔兴致勃勃地猜想着,某某房间该躲着多少人,某某角落该藏多少兵。

    正在这时,忽听得一声低沉的声音道:“我反思过,我确实做到了问心无愧,这四个字可以写进生平。”

    寂静的院落忽然响起这声音,让正神游太虚的金泽滔吓了一大跳,他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还半个屁股凌空悬着。

    这一吓,让他一个屁股坐实,重心一失衡,小板凳咯吱一响,坐歪倒了,金泽滔哎哟一声,直接坐在地上。

    中年军官和他孙子都连忙摸出身边的笔记,认真记录着老人说的话,这应该是他明确带有遗嘱xìng质的交代,自然要郑重记录,而且随后,还要正式向组织报告。

    金泽滔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刚才他说的这番话就可能写进首长rì志,进入zhōng yāng档案馆作为历史资料保存。

    金泽滔一摔倒,就飞快地爬了起来,只有刚才一直盯着他东张西望的小护士却无声地笑开了。其他人还没明白过来。金泽滔已经站了起来。

    他朝着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老人尴尬地笑笑:“首长。我重了点,差点就压坏你的小板凳,不小心摔趴了,这条板凳可能要修一修。”

    小护士这回终于忍俊不禁,咭咕地发出轻微的笑声,却迅即咽了回去。

    老人并没有睡着,他刚才闭目养神,跟金泽滔一样。在反思检讨着自己这辈子的是非功过,最后,他觉得自己平生所作所为,确实无愧于心。

    他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很庄重,很严肃,这是生者对身后的郑重交代,但这份肃穆,却被金泽滔的一声哎哟和摔跤声破坏殆尽。

    摔了就摔了,还说出一堆的废话。老人恼怒地蹙着眉头道:“这条板凳坐过比你要重得多的人,都没有压坏。难道你比别人特殊?”

    金泽滔只好站着谦虚受教:“是,是,可能我坐的方法不对,回去再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保证下次不会压坏。”

    小护士又耸动眉头开始无声地乐了,金泽滔心里恼怒,太小气了,偌大的官,一条小板凳,摔坏就摔坏,用得着那么埋汰人吗?

    老人声音有些尖厉:“这就是你的细行不检?以为这是小事,油腔滑调一点,就无亏于你的大节?一条小板凳都坐不稳,又怎么能指望坐稳你的市长座位?”

    老人似乎真生气了,这回连刚才乐成一团的小护士都低垂着头不敢看金泽滔。

    凌卫国暗暗责备自己,刚才进来时忘了跟他交代小板凳的事情。

    进出这个院子的客人都知道,首长爱坐小马扎,身体健朗的时候,他睡着行军床,坐着小马扎,他的书房就象战时的作战室。

    按首长的话说,看一个人坐小马扎的样子,就能看出他的心xìng。

    金泽滔紧抿着嘴,一声不吭,这回打定主意不说话了,不说是态度问题,说坏了可能就是政治问题。

    还真是的,客人坐你的小板凳摔着了,你作为主人,应该感到愧疚抱歉才对,你倒好,没有丝毫愧意,还对客人上纲上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现在都扯上大节和市长宝座了,是不是坐稳你的小板凳,就能当好市长?瞎扯蛋!

    金泽滔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

    老人忽然问:“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金泽滔下意识答道:“是啊,是啊。”

    等他意识到答错时,不但身边的凌卫国,就连那个小护士都变了脸sè。

    老人绝对算不上好脾气,现在身体虚弱,身边人都尽量不惹他生气,金泽海这么答话,他们倒不是担心金泽滔受罚,而是担心首长气坏了。

    老人定定地看着他,金泽滔骑虎难下,只好麻着胆说:“我不服气,是因为你官比我大,我拗不过你,但我又服气,因为你年比我长,你说的应该是人生经验总结。”

    凌卫国松了一口气,昨晚从这里出来时,董明华曾说过,这小子脑子灵活,思维敏捷,胆大心细,对这小子我不担心。

    这番话虽然答得有些冒昧,但仔细想想,却应该是老人最能认同的说法。

    只是接下来金泽滔似乎画蛇添足的一句话,让凌卫国出了身白毛汗,金泽滔说:“虽然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坐小马扎跟做市长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坐小马扎不好吗?”老人咕噜一声,似乎是在发笑。

    金泽滔现在一听到这声音,就担心老人会不会被一口痰塞住,然后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

    金泽滔忽然想道,莫非温重岳和董明华的拗脾气都是小板凳坐出来的?

    越想越觉得象那么回事,忍不住扑地笑了。

    凌卫国现在开始后悔,早知道该跟他好好交代一下首长的脾气,金泽滔不是胆大心细,而是胆大包大,这个时候,居然发笑,不知道首长最看重一个人的风纪?

    老人平静如水,问了一句让后面的小护士都差点乐了的一句话:“金市长因何发笑?”

    但包括老护士和中年军官在内的几人,脸sè都有些发青,不怕首长勃然大怒,就怕首长和风细雨,每每如此,都是首长雷霆万钧的前兆。

    此时,老人都正式称呼金泽滔的官衔,什么时候,他对年轻人这么彬彬有礼过。

    老护士开始对小护士使了个眼sè,让他赶紧找医生过来候着,小护士这才慌张地奔向北院,其实不用她去传唤,北房里已经轻步走出两个白大褂。

    金泽滔被这骤然紧张的气氛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报告首长,我刚才忽然想到,温重岳专员和董明华厅长的小板凳坐得是不是特别的棒?”

    老人没有如人们所预料的暴怒,而是问了一句:“你觉得他们的脾气不好?”

    金泽滔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觉得他们身上都有股勇往无前的气概,都有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执着。”

    金泽滔嘴里为他们唱着赞歌,心里却不免嘀咕,难怪你这俩范家女婿都有股拗脾气,原来都与你一脉相承。

    老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呵呵笑了:“说到底,你还是认为他们拗,不是好脾气。”

    金泽滔大义凛然说:“其xìng如此,方有百折不挠,临大节而不可夺之风,首长,他们都是大节无亏的谦谦君子,是小子我学习和对照的榜样,这都是首长教导有方。”

    老人凝视了他一会,才摇了摇头:“油嘴滑舌,刁滑jiān诈,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都看好你?”

    金泽滔小小地拍了一回老人的马屁,却不想拍到马腿,被老人这八字评语说得面红耳赤,臊眉耷眼,到这里,包括凌卫国在内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老人似乎十分欣赏金泽滔此刻的羞愧表情,开心地说:“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亦庄亦谐,灵活机动,还堪造就,打磨好了,也能成器。”

    金泽滔终于踏实了,这回他老老实实地对着老人大大地鞠了一个躬,说:“谢谢首长鼓励!”

    老人说:“依你的xìng格,能跟重岳相处到现在,确实不容易,最近你们地区通过了你的常务副市长的任命,重岳投了反对票。”

    金泽滔突闻这喜讯,竟然一时间转不过弯来,通过了常务副市长的任命?成常委领导了?

    他在永州殚心竭虑,上窜下跳,最后竹篮打水,颗粒无归,羞愧往京城而走,现在到京城逛了一圈,竟然就通过了?

    温专员投了反对票,他倒没有太多的感慨,如果他投赞成票,那才反常!

    金泽滔摇了摇头,很快就恢复正常,说:“谢谢首长告诉我这个消息,温专员反对,那是因为我还做得不够好,我会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或许这就是坐小板凳坐出来的脾气,只求自己念头通达,容不得别人反对,也容不得他人心存异志,老人如此,温重岳也是如此。

    老人挥了挥手,包括几个护士医生都退到北房,凌卫国几人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老人收了刚才淡然的表情,面sè沉静,说“这是个严肃的话题,我希望,你离开这里,最好能把它永远忘记。”

    金泽滔心里咯噔一声,说了这么多,到现在,才开始进入正题,连身边的保健人员都要支开,老人莫非要跟自己商量国家大事?

    这也太扯了吧,我一小小的副处级基层干部,才刚刚被任命为常务副市长,不要说你老人家,就是在座另外三位,谁拿自己这个豆包当干粮。

    “你觉得卢家仁怎么样?”老人问得不轻不重,但落在金泽滔的耳里却有如滚滚天雷,卢家仁是谁?卢总的父亲,京城的掌舵人,副国级高干。

    老人问出这句话,就连凌卫国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还以为老人会问一些关于卢家子的事情。

    〖

第五百九十七章 老鹰捉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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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发苦,这个问题,甚至比刚才老人关于大节问题还让他为难。

    老人对自己的风评其实并不太在意,最后双方抱的态度都是姑且说之,姑且听之,虽然突兀,并没有太大的政治风险。

    但此刻,议论高层的是非,就不能令金泽滔再淡然,尽管他知道卢家仁最后的结局是历史注定,但这不是他参与其中的理由。

    高层博弈,你死我活,胜则没他什么事,败则跟着倒霉。

    虽然结果注定,但谁又能保证,这其中就没有波折,只要稍微有些反复,他一个无根无蒂的平民基层官员,一波浊浪打来,保管他死无葬身之地。

    金泽滔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老人和颜悦色说:“不要有顾虑,言者无罪,听听你的意见,这也是走群众路线嘛。”

    但金泽滔能相信吗?言者真无罪,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见着你老人家战战兢兢了,

    老人说得轻描淡写,还真不拿自己当回事,群众路线,我都成了群众了。

    凌卫国心情复杂,老人召见金泽滔,看似问的问题都很简单,但身处其中,才觉得这一问一答间,都是步步惊心,走错一步,或许就是万丈深渊。

    董明华识人用人确实高人一等,金泽滔从踏入这个院子开始,到现在,表现得比他想象得要高明。

    但老人家却问起卢家仁的事情,那是强人所难,这个问题。即使在中央高层。刀光剑影后。仍是争论不休,看法不一,双方都没有罢手言和的意思。

    身处高位,很多事情已经身不由己,政治斗争,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才能拉上帷幕。

    金泽滔暗暗深吸了口气,不管老人安的什么心,话说到这个份儿。他是绝对绕不过去了,他说:“那要看他是否阻碍了历史发展的脚步,是否损害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如果是的话,那就应该让步。”

    这个答案说得很大义,任谁都说不出不对来。

    “那你认为呢?”老人咄咄逼人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改革过程,需要有人牺牲,这是历史进步的必然代价,它无关乎对错,甚至无关乎政治。它就是我们需要而已。”金泽滔不是什么政治家,他说的都是历史发展的一些常识性规律。

    但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却令阳光普照的小天井骤然冰寒,凌卫国看他的眼光,已经和先前不同,这是一个心怀大志向,胸装大气度,也有大杀气的年轻人官员。

    金泽滔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问心无愧,老人问计自己,无非求得一个心安,一个问心无愧的理由。

    谁让自己刚才信口开河,老人家都已经自许确实做到了问心无愧,还留下嘱咐,要将这四个字写进百年后的生平。

    老人不想在生平可能最后一场政治斗争中晚节不保。

    金泽滔自然顺水推舟,你要上楼,我甘为人梯,你要下驴,我躬身作坡,这一回,皆大欢喜了吧?

    明白这其中奥秘者,在场唯中年军官一人,他从少年时候就跟着老人,老人所思所想,中年军官比范家的任何人都要明白。

    老人脾气刚烈,戎马半辈,此生杀人如麻,得罪的人更多如过江之鲫,老人家现在是趁着还能视事,要为他范家扫清最后一个障碍,这已经是在安排身后事。

    金泽滔这番话正说到老人的心坎,既解了老人的心病,又坚定了老人的决心。

    老人的嫡孙和凌卫国一样,都疑惑地打量着老人,金泽滔刚才说得虽然杀气腾腾,但在他听来,似是一句废话。

    但老人此刻眉宇间的欢喜,又告诉他们,金泽滔刚才说的话很重要,很得老人的欢心,两人把对话又细细咀嚼了一遍,最终不得其要领。

    老人白眉耸动,干瘦的脸难得地浮起笑容,他突如其来的快乐,感染着在场的人们,小院里的气氛都开始莫名的轻快起来。

    在中年军人的扶持下,老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心情喜悦之下,竟在小天井踱起方步,每一步都走得坚强有力,丝毫不象是老人的脚步。

    凌卫国等人就跟在老人的后面,在小院子里兜起圈子,金泽滔走在最末,一边走,一边却想,这象不象小时候玩的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只是老鹰有一群,小鸡就他一只。

    转了两圈,老人往后面招了招手,大家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最后。

    金泽滔连忙屁颠屁颠跑到前面老人的身边,很自然地牵上老人的另一只胳膊。

    “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老人态度十分和蔼,金泽滔忍不住撇了撇嘴,什么时候,我和你成我们了?

    “主席曾经说过,政治就是把赞成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把反对我们的人搞得少少的,要善于把反对我们的人变成赞成我们的人。”金泽滔咧着嘴不假思索地说,这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答案,才是最没风险的回答。

    老人意外地看了金泽滔一眼,干瘪的嘴裂开着,黑乎乎地发着嗬嗬的笑声,握着金泽滔胳膊的手劲都似乎更大了。

    金泽滔才不会蠢到要跟老人说,赶紧搞串连,把全京城对卢家仁有意见的人都联合起来,但老人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之后,直到几个医护人员都从北房出来,象大熊猫一样围着老人转,老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小护士钦佩地看着金泽滔,小伙子还真有本事,一步三惊心,硬是将脾气古怪的首长哄得玩起了老鹰捉鸡的游戏。

    金泽滔看了看头上的太阳,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里呆了个大晌午,他又开始无聊,对着小护士挤眉弄眼,逗小姑娘乐。

    小护士一边心不在焉地跟着老护士忙碌,一边看着金泽滔做鬼脸,那双露在口罩外面的大眼睛忍不住弯成月牙,眉毛象风吹的柳叶,洋溢着初夏的青春气息。

    小护士很快乐,但就是笑不出声,金泽滔摊摊手表示他很失败,老护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金泽滔连忙东张西望,装作焦急找东西的样子,逗得小护士终于轻轻地扑地发笑。

    老人终于又安静地躺回到躺椅上,看情形,今天首长的接见到此也该告结,金泽滔看着又回复到气息奄奄状态的老人,莫名地心里就是一动。

    他忍不住说:“首长,你坐小马扎,宿行军床,即使现在,你还一直当自己是个兵,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可惜和平时代,首长的大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金泽滔说到这里,感觉是否太过冒昧,看到周围几人都面无表情,他才放松了一点,继续说道:“但我想,即使要死,也不能躲这阴气弥漫,暮气重重的小胡同里,这个胡同叫什么?这跟将军您的身份不相匹配啊。”

    老人不置可否,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住哪?”

    金泽滔大声说:“这里除了脚步声,喘气声,只有死寂,只有沉默,将军你不觉得每天呆这里,是否有混吃等死,坐以待毙的无奈?岭上芭蕉雪打死,霜雪打死还有心,那才是将军的去处!”

    直到他鞠躬告别时,老人才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就这样说动董明华戒酒的?嘴皮子不赖,外交部很合适你!”

    金泽滔迷迷瞪瞪地离开小院落,等他坐上中年军官亲自驾驶的军车,打开车窗,被风一吹,不觉有些垂头丧气,心里后悔不迭,刚才真是头脑发热了。

    老人选择在这个胡同安度晚年,想必也是组织上精心安排的,你出哪门子的馊主意,跑什么山岗上去住,要真给老将军冻出个三长两短,还不扒了你的皮。

    和金泽滔的沮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凌卫国此刻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一路上跟他不住地介绍着沿途的名胜古迹,名人轶事。

    到了京东宾馆,中年军官率先离去,金泽滔假惺惺请他进来坐坐,凌卫国倒是一点没客气,说:“京东宾馆的美食不错,今晚就在这里将就对付一餐。”

    金泽滔心事重重,哪有心思品尝美食,而且这里的美食美则美矣,价格着实不便宜,金泽滔还期望宾馆警卫能拦着他,让他知难而退。

    却不料凌卫国从口袋掏出一个证件,在警卫面前晃了一下,就大摇大摆进去了,反而金泽滔这个正儿八经的住客又看证件,又查房卡,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放行。

    两人没进房间,就在宾馆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凌卫国感慨说:“泽滔,今天的事情真要谢谢你了。”

    金泽滔愁眉苦脸道:“凌部长,我可是被你害惨了,今天说得太多,言多必失,还不知道会不会麻烦,教训啊!”

    凌卫国安慰他说:“你说得很好,比我想象的都要好,挺合首长脾气,我印象中,近几年来,你是跟首长说话最投缘的一位,其实首长挺寂寞,老人虽然子孙满堂,但真能说上话的很少。”

    说到这里,凌卫国突然拍着他的肩膀说:“特别,你最后说的一番话,可是解了我们一大心病,估计,首长这回被你说动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尚副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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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最担心就是鼓动老人搬离老胡同的院子,这要真是捣鼓出什么问题,不知道组织会不会找自己算账,

    他喃喃道:“会不会出问题啊,组织上是怎么安排的?”

    凌卫国道:“办公厅早在青山园准备了一幢采光通风条件俱佳的房子,只是老人在老房子里生活了快一辈子,老伴去世后,一直舍不得搬离,我们家属和办公厅领导反复做他工作,一直都无意搬迁,现在这房子,我们都感觉阴气太重,不适宜老人颐养天年。”

    金泽滔一拍凌卫国的大腿说:“你早说呀,害得我白担心了一场,走走,凌部长,我请你吃饭。”

    得知自己不但没有添麻烦,反而做了好事,心情顿时舒畅,刚才还担心自己出了个馊主意,闹得吃饭都没心情了,此刻,只觉得饥肠辘辘。

    金泽滔手劲不小,直拍得凌卫国呲牙咧嘴,吸着凉气说:“行了,不是还欠你一餐饭吗?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请客,再等等吧,董厅长也在京城,马上就到。”

    金泽滔嘿嘿笑说:“我都以为凌部长忘了呢。”

    凌卫国骂道:“妈的,敢情刚才你是假惺惺请吃饭啊?”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董明华过来了,还带着一个熟人,永州地区公安处长刘石伟。

    刘石伟见到凌卫国立马一个敬礼,毕恭毕敬道:“凌部长好!”

    刘石伟是跟随董明华多年的老部属。跟凌卫国十分熟悉。

    他这次进京。是跟随董明华参加打击金融领域犯罪专项斗争会议。他还将代表永州公安系统向会议作整治乱集资的专题经验介绍。

    董明华待人严厉,工作讲原则,不讲人情,但他有个温重岳所没有的优点,就是护犊子,对身边人的爱护,甚至到了护短的地步,连来京开会都要带着刘石伟露露脸。

    金泽滔握着董明华的手。开心道:“董大爷,你不地道啊,来京里开会,也不顺风捎带我一程。”

    “双料劳模,啧啧,你小子现在抖起来了,省厅领导亲自护送,宾馆姑娘还前呼后拥亲自到机场接站,用得着你大爷捎带你吗?”

    董明华裂着嘴笑,心里却道。如果不是范家召集,我用得着临时起意参加这个会议吗。再说,跟你一块儿进京,那多不自在。

    直到现在,董明华还总觉得范家亏欠他什么,特别是温重岳这一回在最后通过金泽滔任命时,又是唯一的反对者。

    刘石伟见过凌卫国,跟金泽滔热情握手道:“金市长,恭喜恭喜,你真是太低调了,这回一鸣惊人啊!”

    刘石伟也是地委常委,自始至终参与永州常委会全过程,但作为董明华厅长的嫡系心腹,他必须站在温重岳的立场,所以,常委会上,他向来是以温重岳马首是瞻,很少表达个人意见。

    金泽滔苦笑说:“刘处长,连你都误会,难怪别人了,算了,不管怎样,我被评为全国劳模这是事实,再推说自己不知情,就太矫情虚伪。”

    董明华连忙解释说:“石伟啊,这事还真是误会了,全国劳模是省委办公厅的推荐名额,要经过层层评选,谁知道最后能不能批准,我都没跟重岳提起过,金泽滔自己更不好主动炫耀,这事就误会到底了。”

    董明华明里跟刘石伟说话,实际上是向凌卫国解释,刘石伟和温重岳还是校友,平时联系更多一些,寄希望他能开解一下温重岳,让他对金泽滔的这种成见不要带到家族里,

    和凌卫国相比,董明华对范家更有感情和归宿感,这种感情是基于对范主席的崇敬和感恩。

    第二天,大会安排座谈,这种座谈会其实没多少含金量,部里一般安排司局领导参与,再重视一点,可能会有部领导亲自参与。

    座谈会上,领导会点评受奖单位和个人,小范围对他们取得的成绩再予以肯定,这也是一次再表扬,再鼓励,时间允许的话,会听取一些基层的呼声。

    在座谈前召开前,厅领导忽然找到他,说中央领导临时决定来看望大家,并接见部分先进代表,金泽滔作为双料劳模,自然名列其中。

    时间很仓促,大会事先没安排,所有被接见对象都没有准备,首长要接见,自然不能只带着耳朵,大会临时指定了几人发言。

    金泽滔作为副市长,在劳模代表中,他的级别也不低,被匆匆委以重任,交代任务,就随着大会服务人员鱼贯进入接见大厅。

    金泽滔和所有进入大厅的人们心情一样,既振奋,又惶恐,不知道是哪一位中央领导接见,等会儿,轮到自己发言时,应该说些什么。

    中央领导还没到来,原本没有安排在座谈会上露脸的几个部领导都出现了,亲自安排劳模代表就座。

    接见大厅并不是座谈式布置,而是跟电视上所看到的中央领导接见外宾一样,左右各分列十个座位。

    这种接见方式让人们的心情骤然紧张起来,中央领导可能考虑以这种方式和基层代表相处更平等。

    殊不知,进入这个大厅的会议代表,都是战斗在财税第一线的普通干部,除了寥寥几位基层领导干部,其他人甚至连正儿八经的会议都很少参加,这种架势,直接让他们未进场先怯场。

    金泽滔被安排在第三个位置,后面另安排了一排坐席,大家都规规矩矩地正襟危坐,所有部领导都站到门口迎接。

    金泽滔这才打量起大厅,目测足有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接见大厅,居然是整块大红长毛绒地毯铺设,中间为金色团花,四周花边以金色乳白为主色。

    脚踩上面,软乎乎的都能陷足其中,这是高档纯羊毛地毯,看着自己黑乎乎的皮鞋,都感觉玷污了这方地毯。

    大厅正中为大型国画骏马图,坐在镂花红木椅上,让人怎么都感觉有点不真实。

    还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大厅门口忽然响起掌声,不用领导示意指挥,坐在大厅的劳模代表都自觉地起立,还不见领导身影,大厅已经响起热烈的掌声。

    金泽滔连忙跟着代表们站起,大门左右大开,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略显高瘦的老人大步进来,脸上洋溢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老人一边鼓掌,一边向大厅代表招手,他没有按工作人员引导就座,而是早早就伸出手,直接走向劳模代表。

    劳模代表们都沸腾了,掌声更加热烈,金泽滔也跟着激动鼓掌。

    这张脸,在现在的金泽滔看来,都还是那么的熟悉,他是首长南巡讲话后,中国改革开放最有力的推动者和开拓者,他就是现任国务院尚副总理。

    轮到和金泽滔握手时,他很自然地连忙两手擦拭着衣襟,才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这位仅任过一届副总理,一届总理,却在共和国历史上留下重墨浓彩的老人。

    岂料尚副总理忽然缩回了手,他有些调皮地也在自己的衣襟上擦了擦,才伸出双手,诙谐说:“小同志,劳动模范的双手是最干净的,该擦手的应该是我,你这不是给我增加压力吗?”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都笑了。

    金泽滔却神情肃穆,毕恭毕敬弯腰道:“总理好!向总理致敬!”

    在尚副总理进门时,他就一个念头,一定要亲口问候这位老人,表示自己的敬仰之心,当近距离面对时,这句问候就脱口而出。

    尚副总理刚迈向前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这个称呼不规范,还有,要说致敬,那也应该是我向你致敬才对。”

    金泽滔一激灵,连忙挺胸大声说:“是,尚副总理好!”

    尚副总理这才开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还特地握着他的手停顿了数秒,方便摄影师拍照。

    和尚副总理一起接见的领导,有金泽滔熟悉的前财政部长,现全国人大方副委员长,财政部齐部长。

    尚副总理和劳模代表握手见面很快,他坐定后,没有客套,笑眯眯说:“今天一上班,忽然想起今天有个全国财政系统的劳模表彰,觉得应该和大家见个面,就临时安排了和大家见面,大家受惊了!”

    人们都开心地笑了,然后又是热烈鼓掌,尚副总理说:“虚的就不来了,包括客套话,鼓掌之类的,大家都一起抓紧时间,你们也知道,我很忙的。”

    大家又是善意地轻笑。

    “咱们就进入主题吧,表扬的话我就不说了,大会都上台表彰过了,我再说,可能就嫌我罗嗦了,今天,我就听听来自基层财税的劳模们,对财政工作,对中央财金改革,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尚副总理渐渐地收起笑容,进入工作状态的他,和刚才平易近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接见领导坐左边,被接见劳模代表坐右边,坐第一位的是西部一位地区财政局长,领导要听意见,他首当其冲,第一个发言。

    发言都是临时安排的,既无思考,也无准备,翻着笔记本,财政局长头脑一片空白,结结绊绊照着笔记汇报起自己的劳模事迹。(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铁面总理

    尚副总理听了两句,那双闻名于世的浓眉开始结成山川,他并没有批评这位财政局长,而是扭头看向脸色有些发青的齐部长。

    齐部长除了昨天上午大会集中作过报告,事后,就没有再参与会议,今天安排的劳模座谈会,除了分管人事的副书记参与,其他部领导班子,都没有安排。

    再说,这样的劳模座谈会,大家都是以反应成绩为主,大会秘书组也是这样布置的,说是听取意见,也仅是蜻蜓点水,提意见的代表不会认真准备,听取意见的也不会当真。

    说到底,这个座谈会就是形式,从上到下,都没有认真准备。

    尚副总理先是跟那个财政局长打了个手势,示意暂停汇报,然后对齐部长说:“今天不是代表们座谈吗?难道就没有认真布置?还是劳模同志们就没有这方面的思考?这么辛苦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难道就是发张奖状,吃顿饭就打发大家回去?”

    尚副总理的语气渐渐地严厉,到最后,已经差不多声色俱厉,齐部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甚至都不能去询问具体负责会务的副书记。

    刚结结巴巴说了两句开场白的财政局长当场脸色发白,握着笔记本的手抖动得很厉害,接见大厅的气氛,从刚才的腊月小阳春,直接冰冷到数九寒天。

    方副委员长脸色也十分难看,他恼怒地瞥了齐部长一眼,尚副总理今天能抽出时间特地来看望会议代表,还是他窜掇的。本来想争个脸。没想到最后竟是打脸。

    看着冷面寒铁的尚副总理。以及噤若寒蝉的会议代表,今天这个会见还能继续下去吗?

    接见大厅一片寂静,排在金泽滔上面的是一个地级市财政局副局长,如果汇报跳过第一位财政局长,马上就要轮到他汇报提建议。

    金泽滔坐在他下首,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牙齿咯咯打战的声音,这个副局长的失态引起了尚副总理的注意,他那双并不大的眼睛。此刻都快冒火。

    金泽滔看着尚副总理这张略有些变形的狰狞面孔,不象别人那样胆战心寒,相反,却感觉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果然不愧是铁面总理,他现在任副总理尚不过二年,但面对两任财长,仍然是丝毫不留情面。

    训斥过齐部长,他看向劳模代表,放缓语气说:“看起来。大家都没什么准备,我不知道。各位劳模在今天的座谈会上准备讲些什么,既然没有准备,那么,就不用排排坐挨个发言了,大家都主动说说,权当聊天,不要求你讲什么高深的财经理论,只一个要求,说真话,不说假话,什么问题都可以谈。”

    金泽滔高高举起了手,对于尚副总理,金泽滔倒不怕说错话,不怕被秋后算账,对他的为人,历史已经证明。

    尚副总理话音未落,就看到金泽滔举起了手,刚才一直寒着的脸象春风吹过,突然解冻了,就连一直面色难看的齐部长,都暗暗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会场冷场,或者要等到尚副总理点名,没准首长就会拂袖而去。

    金泽滔朝着尚副总理等领导欠身致意,然后说:“尚副总理,方副委员长,我叫金泽滔,原越海南门市财政局长,现为南门市副市长,此前一直在财税部门任职。”

    “当中央启动财政金融体制改革,特别在分税制改革以为,我一直跟我的同事们说,现在是我们财税部门最好的时代,财税干部要建功立业,现在正是时候。”

    金泽滔说到这里,却见尚副总理摘下眼镜,翻看着手里的材料,边看边摆着手,暂停了他的发言。

    尚副总理饶有兴趣地翻看起他的背景资料后,说:“嗯,泽滔同志,财税专管员出身,做过副所长,乡镇产业办主任,所长,副镇长,国有企业厂长,财税局党组成员,副局长,局长,副市长,最近还被任命为常务副市长,履历很丰富嘛,说起来,现在我还是你的顶头上司。”

    金泽滔笑说:“应该说是顶头上司的四次方。”

    大家都轰地笑了,尚副总理也裂着嘴笑了,说:“继续,继续,不要为改革歌功颂德,赞扬的话,我已经听得耳朵生茧,我只想听问题。”

    金泽滔说:“新财政体制实施以来,尚副总理虽然规定不能对改革歌功颂德,但我还是要感谢改革给南门市带来的变化,到目前为止,按同口径统计,我市完成国家税收……”

    金泽滔对南门的财政收支情况烂熟于胸,各种收支数据在他嘴里流淌出来,自然得就象他说着自己的名字。

    金泽滔说:“按目前体制计算,我南门截止到现在,已经为我们南门多增加了地方可用财力8897万元,每月净增1779万元,和去年实绩相比,可用财力是去年同期的2.23倍,剔除经济增长部分,为同期的1.78倍,等于是体外多创造了0.78个南门。”

    说到这里,金泽滔说:“这就是新分税制财政体制的力量,这就是改革的力量。”

    尚副总理扭头看向齐部长,齐部长说:“应该是去年财政体制改革调整前,南门市抓住了机会,做了一篇体制的好文章,一劳永逸为该市争取了近一个体外收入,这是体制所允许的,我们不但不制止,还要鼓励,财政体制调整,就是要调整地方增收的积极性。”

    尚副总理点了点头:“虽然有挖社会主义墙脚的嫌疑,但齐部长说鼓励,那么我们就要大力提倡。”

    说罢,还主动鼓掌表示祝贺,说:“从这一点来说,地方党委提拔你为副市长,是有眼光的,合适的,因为你会为地方政府出主意,谋利益。”

    大家都哈哈笑着鼓掌,接见大厅刚才紧张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金泽滔微笑说:“我说这些,不是标榜南门的财政体制文章做得好,也不是为新财政体制改革歌功颂德,而是想说,作为财税干部,哪怕你是普通一兵,你都大有可为。”

    尚副总理朝方副委员长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倾听金泽滔的发言。

    金泽滔继续说道:“很多财政局长可能听了我刚才对南门财政体制的调整,心里会暗暗不满,认为我这是投机取巧,说我投机我承认,说我取巧那你就是外行,但无论如何,你说我投机取巧,那我就要说,你还不是合格的财政局长。”

    尚副总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拿笔记录起来。

    金泽滔受到鼓舞,思路更清晰,说:“财税干部和财税部门,在新形势下,他不再是记账员,出纳员和金库保管员,他还应该是政府主要领导的参谋,助手和主攻手。”

    说到这里,方副委员长插了一句:“这种说法很符合当前财税改革的现状和未来发展方向。”

    金泽滔向他点了点头,继续说:“怎样做一个合格的财税干部,怎样当好一个称职的财政局长,我认为,参谋助手就是要善于参与经济建设,主攻手就是要善于在改革开放的路上攻坚克难。”

    “财政要跳出财政框框论财政,要站在全国,及全局的高度去把握,去筹划,说到这里可能抽象了,我以南门市举几个例子。”

    听到这里,尚副总理笑着率先鼓掌说:“财税部门,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应该赋予更艰巨的任务,和更神圣的使命,我们很期待,小金市长能给予我们什么不一样的理念。”

    接见大厅顿时爆发出热烈掌声,有人甚至喊出了金泽滔加油的口号,金泽滔作为财政系统劳模代表,能受到尚副总理的鼓励和肯定,也是与会代表的荣耀。

    金泽滔说:“两个例子,一个是我们南门财政局,在打击扰乱财经秩序的非法集资行动中,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一个是财政局在南门新一轮经济建设中,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听到这里,刚才还一脸轻松斜倚着坐椅的尚副总理徒然坐直。

    金泽滔说:“越海出了个违纪金额数亿的吕三娃非法集资案,有些人可能有所耳闻,但可能都不知道这个吕三娃还是在南门案发,继而引发了这个惊天大案。”

    尚副总理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刚才还轻松下来的脸又开始拉长。

    金泽滔说:“我第一次到南门,就见识了吕三娃的威风,以他那辆标志性的林肯城市车为首,一长溜老百姓都叫不出名字的豪华轿车排着队,在南门招摇过市,后来才了解,他这样做,是在变相告诉那些非法集户们,我吕三娃活得很滋润,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将血汗钱都交给我。”

    “我第一天到南门财税局上班,就看到那辆加长的城市车,停在财税局大院里,后来了解到,财税局的干部福利居然和吕三娃的集资指标挂钩。”

    “除了财税,南门所有强力执法部门都有类似的规定,我们的干部积极要求上进,他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比别人多一份吕三娃的永记贸易公司集资股份,这是不是很可悲,我们财税干部成了一个犯罪分子最坚定的支持者和拥护者。”(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 黄金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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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三娃利用其非法集资款办了个地下赌场,害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后来,我们财税部门主动退股,主动向组织反应,主动协助公安纪检部门查处吕三娃案,主动参与劝解集资户围攻地区办公大楼,主动在今年掀起了打击非法集资高利贷活动。”

    “现在,吕三娃已经伏法,非法集资在南门乃至永州成了过街老鼠,如果我们当初对这种怪现象听之任之,甚至和光同尘,那么,今天,吕三娃之类社会败类,经济蛀虫还会对我们张牙舞爪。”金泽滔咧着嘴笑道,雪白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烁着莫名的寒光。

    “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对财经领域的某些怪现象,乱现象,财税部门和财税干部不应置身事外,相反,应该大有可为,也必大有作为!”金泽滔最后铿锵总结道。

    尚副总理似乎还沉浸在某种震惊中,忽然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一个中年干部附耳过来,尚副总理交代了两句,然后,中年干部就匆匆离座。

    金泽滔又说:“再说财政局长如何在经济建设中当好参谋助手和主攻手,有些同志会埋怨,我们财政就这么大的盘子,吃饭都不够,哪有余力搞建设,或许这是事实,但如果你一直是这样想的,那我说,你不是个合格的财政干部。”

    金泽滔又开始抛出包袱,这样的场合,京城里财政领域的大领导都齐聚一堂。他如何不懂得抓住这百年不遇的机会。一方面适当地为自己唱唱赞歌。一方面,为自己争取点利益。

    “我在南门当财税所长时,搞了个滩涂开发改造,一个年财政总收入区区数百万元的偏僻边远小镇,能干得了什么大事,吃饭都要县财政补贴。”

    金泽滔开始说起他最得意的一桩事,虽然他的劳模事迹里都有记载,但在这里能让这么多领导聆听自己的先进事迹。还是让他很有成就感。

    “但我们偏偏就做成了大事,两年过去了,东源镇所有海塘都围上了坝,不但如此,筑了堤坝的海塘,还做起了海产养殖营生,仅这一项,每年为东源人均收入增加三千元以上。”

    “更主要的是,逐年加固的海塘坝每年可挽救无数的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损失,不但东源这样做了。浜海县乃至永州现在都这样做了。

    小小财税所长,也能干成大事。不是他有多大本事,因为他坚信,做一个合格的财税干部,要学会运用财税杠杆干大事。

    如果你要问我,这其中,你们财税所投了多少财政资金,你们浜海投了多少财政资金,我向大家报告,财政部门分文未出。”

    在总理面前,说到这里,他都不免有点得意,大厅的人们顿时小声地议论起来。

    “我举这个例子,不是提倡大家都去捂紧口袋做葛朗台,不化钱办事情,这既强人所难,也是不科学的。”金泽滔停顿了一下,有人发出轻笑。

    “我想用这个例子,说明财政干部不但要会花钱,还要会合理运用财政这个工具,只有掌握了四两拨千金的杠杆工具,财政工作就能发挥着超乎你想象的作用。”金泽滔强调说,他一直认为,财政不仅仅代表资金,它还代表政府信用和信用的力量,

    “说到这里,我要跟首长提个建议,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目的就是为了加大中央财政的财权,我呼吁,中央财政应加大对地方的转移支付力度。 ”

    金泽滔终于剑指核心,这也是他自吹自擂了这么多篇幅,其最终目的都是为现在这段话做铺垫。

    金泽滔自嘲地笑说:“或许会有人不屑,你刚才不是挺能吹的吗,你不是白手起家干大事的高手吗?怎么也向首长提要求了?不化钱都能干大事,看来是言过其实啊。”

    尚副总理笑眯眯说:“新财政体制改革运行四个月来,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要良好,中央财政转移支付的方法和原则,我们还在具体商量,你先说说,有什么见解。”

    金泽滔说:“我想说的是,财政杠杆有力量,但财政杠杆也不是万能的,比如要我造卫星,造导弹,就算一万个金泽滔排成行,也无济于事,在这里,我们应该尊重科学,尊重市场规律,尊重市场经济。”

    “财权和事权相匹配,是新财政体制改革的重要原则,也是我们必须遵循的普遍规律,我刚才所说的滩涂改造,可以将它推向市场,因为它符合市场规律,谁改造,谁受益。”

    “那么一些关系国计民生,以及重大战略部署还是需要由政府承担,由地方和中央按照财权和事权相匹配的原则,在转移支付中加以解决,对这些,没有粮草,我就算手再巧,也是无能为力的,比如目前,我在南门搞的新经济发展战略,就不适宜由市场大包大揽。”

    金泽滔说到这里,从身边的手包中,随手掏出一张图纸,这是一份金泽滔曾经给祝海峰副省长过目的港口分布图,上面还特意着了色。

    他恭敬地正要递于尚副总理,尚副总理身后一个工作人员迅速上前,就要拦住金泽滔接近。

    尚副总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那名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退了回去,金泽滔看了他一眼,心里却在想着,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大内高手?

    只是这人看上去绿豆芽一样的身材,相貌普通,实在和他想象中的高手风采相去甚远。

    金泽滔边胡乱想着,边将图纸递于尚副总理,坐在首长旁边的财政局长虽然刚刚吃了霉头,但为人机灵,连忙主动让位于金泽滔。

    跟寒冰一样的尚副总理坐在一块,他非但没有想象中和中央领导坐在一起的如沐春风,连刚进大厅的那一丝激动和荣耀,都烟消云散,只有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此时,连忙主动让位。

    金泽滔点头致谢,也不推辞,在尚副总理身边坐了下来,说:“尚副总理,这是我们自己手绘的全国港口分布图,描红的是已经建成并溶入共和国肌体的老牌港口,描绿的是一些已经立项并在建的港口项目,资料不齐,反应可能不是很全,描蓝的是我认为按其港口条件,应该列入国家重点建设的战略支撑港口。”

    说到这里,金泽滔又从手包里掏出一张手绘图,说:“这是我们南门港口的地质和水文条件,南门是个经济蓬勃发展,以商业立市的新兴城市,它又是个渔业城市,但我想,如果南门、后洋岛乃至更远的英雄列岛能连成一线,那就是越海东南的天然屏障岛链,具有极大的经济和军事价值。”

    尚副总理戴着老花镜,看得很认真,金泽滔倾着身子,只盯着他目光移动,看他目光移向哪个位置,就介绍起哪个地方的情况,各种数据,就象早等在他的舌头,只待领导有疑问,就喷薄而出。

    看了一会儿,尚副总理摘下眼镜,放下图纸说,随意说道:“情况很熟悉嘛。”

    金泽滔笑说:“这是我的吃饭家伙,怎敢懈怠。”

    尚副总理看了他一眼:“刚才你介绍起你们南门的财政状况,如数家珍,我不意外,这港口建设,特别是南门港之外的情况,你能烂熟到这等程度,非专业人士不能信任,就让人不能让人不意外。”

    金泽滔认真说:“尚副总理,财政工作,唯有站在全局的高度,站在发展经济的高度,才能大有可为,搞港口建设,更要站在全省的高度,全国的高度,才能找准自己的位置,才能大有可为,我不过是比别人准备得稍微充分了一点。”

    尚副总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至少你的态度是让人放心的,实事求是,不装可怜,也没有故弄玄虚。”

    金泽滔有些激动说:“我国幅员辽阔,海岸线漫长,这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宝贵财富,我们现在空有海洋大国的名头,现在的港口建设和海洋运输,跟我们的国情是不相配的。

    未来的经济必然是从陆地向海洋延伸,发展海洋经济要从现在开始,我这不过是想让南门比其他地方更早走一步而已。”

    尚副总理叹息:“海洋大国,任重道远,我们的财力还很薄弱,我们的人民还很贫困,我们的经济还很落后,百废待兴,到处都要资金,要项目,大家都难啊。”

    到这里,尚副总理也明白,他这是乘机向中央要项目啊,这都跑劳模表彰会跑项目来了,劳动模范成了要钱模范,要钱都能要得那般的慷慨激昂。

    金泽滔咬着牙,厚着脸皮说:“全面改造南门港口需资金10亿元以上,但第一期工程仅需1.5亿元,我们南门自筹一点,省政府支持一点,如果中央财政能再资助一点,我敢跟首长立军令状,若干年后,南门港区将成祖国东南的黄金海岸。”

    尚副总理咬着牙床肉,还仅需1.5亿元,你们南门一年财政收入也就这个数吧,不过金泽滔的建议还是有点让他动心。

    (这章有点水,大段大段枯燥对话,我写得费劲,大家看得可能更费劲,但又不能不这样处理,见谅!)(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养虎遗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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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刚才出去的中年干部匆匆地走了进来,向尚副总理递过一份传真纸,尚副总理浏览后,不动声色地将这份文件折好,夹进笔记本里。

    尚副总理最终没有任何的表态,金泽滔心里失望,刚才他用两张图纸,以为多少能激起总理的大国雄心。

    如果首长能当场拍板,那南门港口就将成为南门和永州的经济永动机,也将为自己在南门的从政经历画上浓重的一笔。

    到了现在,金泽滔不敢再喋喋不休,只能另想他法了。

    他最后总结说:“尚副总理,方副委员长,各位领导,提高财政部门和财政工作的社会和政治地位,就要看财政能不能有所作为,躲在办公室里当账房先生,是永远成不了气候。谢谢各位首长和同志们,耐着心,听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罗嗦了这么长时间,谢谢!”

    金泽滔最终没有达到目的,但他的发言还是博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特别是财政部几位领导看他的目光都十分温和友好,让他对这个项目又充满希望。

    不管是尚副总理,还是尚未见面的国家计委范主任,他们对南门港口项目的支持,最终还要着落在财政部。

    劳模代表发言不咸不淡地继续,除了几个有职务的,其他劳动模范都象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都是埋头苦干,默默奉献的杰出代表。让他们在这样的场合发言。确实难为了他们。

    即使发言。因为触及的层次和高度有限,提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意见,起先,尚副总理等人还饶有兴趣地做着记录,过了一会儿,就兴趣缺缺,又耐着心听取了三位同志的简短发言。

    尚副总理终于收起了笔记。他说:“刚才听了同志们的发言,我深受感触,特别是小金市长的发言,很有启发,感谢同志们今天和我们一起对话,今天就这样,最后,我代表国务院,向你们,并通过你们。向全国财税系统的同志们问好!”

    今天的接见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小时,金泽滔一个人就说了大半个小时。总体来说,今天仓促安排的接见是失败的,如果不是有金泽滔压阵发言,估计尚副总理等首长早就拍屁股走人。

    劳模代表最后和尚副总理等中央领导合影留念,金泽滔近水楼台,被尚副总理拉在身边,这是唯一站前排的劳模代表。

    金泽滔准备告辞离开,却被总理身边的那个中年男子拦着,说:“金市长,首长想问你几句话,你稍候。”

    金泽滔心里先是一喜,莫非领导看好南门港口建设,准备拍板立项?

    不过这念头也仅是一闪而过,上亿的项目,即使自己说得再天花乱坠,现在中央财政并不那么富裕,尚副总理不会只听自己的一面之词,怎么也要有关部门经过可行性研究后,首长才会最后拍板。

    那应该是刚才这个中年干部的一纸传真让首长留下了自己,果然,当他随着中年干部来到接见大厅里面的一个贵宾休息室,尚副总理和方委员长二人正凑着头看着桌上的那份传真,齐部长站在一边。

    金泽滔还没坐定,方委员长扬着这份传真纸说:“不简单啊,小金市长,如果你不主动说起吕三娃案子,我们还不知道,这个非法集资案子最初还是你一手推动的,而且,据我们了解,对非法集资的侦查,越海的吕三娃案提供了一个法律范本。”

    尚副总理神情凝重道:“全国人大正在为健全相关法律制度作调查研究,侦查吕三娃案的法理支持还是你最早建议的,我们想听听你们基层干部,特别作为财政干部,在这方面是怎样考虑的?”

    金泽滔连忙说:“打击非法集资,最终目的还是整顿财政金融秩序,去年中央实施的一系列宏观调控措施,基本上已经遏制了经济过热的毛病,经济软着落已经初见成效,但应该看到,目前还不是松劲的时候。”

    “非法集资是体外恶性肿瘤,中央下决心打击和查处非法集资活动,也是看到了其危害性,特别在经济发达地区,非法集资的危害尤烈,从某种方面来说,非法集资是对中央适度从紧的财政金融政策的藐视和中央权威的挑战。”金泽滔词锋也越来越尖锐。

    “打击非法集资,一要靠法治,尽快完善法律体系,要让乱集资活动无处存身,二是靠财政约束,坚决查处行政机关,社会团体及国有企业财政性资金拆借行为,三是严格限制国有银行计划外借贷和拆借资金,四是要对乱集资的单位和个人,坚决打击,决不手软,乱集资行为往往伴随着恶性**行为。”

    金泽滔最后提出这四条意见也不是无的放矢,目前打击乱集资确实存在着无法可依的现象,法制建设还任重道远。

    至于此后提的几条,其实中央已经都在陆续重视中,先打狼后打虎,眼前的尚副总理的决心比谁都大,何悦参与的南方走私案就是这位铁面总理最后拍板决定查处的。

    金泽滔说完这番话,尚副总理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良久才叹息说:“看你的简介里有个头衔叫青年财经理论专家,还以为是言过其实,你刚才提的四条,言简意赅,但比很多所谓的著名经济学家要强太多。”

    金泽滔羞涩地笑笑,在尚副总理前称专家,那真是关公门前舞大刀,尚副总理意犹未尽说:“前几天还有个学界名耄,大放厥词,认为现在经济形势有所好转,到处鼓吹要放开调控步伐,不如你一个年轻人看得明白。”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齐部长趁着尚副总理开心,插话说:“这几年,泽滔同志在国家级财经刊物上发表过不少有见解的理论文章,对分税制财政体制改革有着非常精辟的见解,尚副总理可能还不知道,他还是今年度的全国劳动模范。”

    尚副总理高兴地说:“不错,这也说明你这个劳动模范是群众认可,名符其实的,最担心在评先评优中论资排辈,现在看,你们这一届财政系统的劳动模范,还是值得信任,是十足真金。”

    齐部长十分开心,一扫刚才接见大厅的郁闷,说:“尚副总理,虽然在评选过程中,我们层层把关,严格筛选,但在表彰大会的最后环节,还是因为主观上的不重视出了纰漏,我请求首长批评。”

    金泽滔笑说:“尚副总理,劳模代表,都来自财税最基层,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京城,都是第一次被中央领导接见,这里,我们还要感谢尚副总理,不是昨天就通知今天要接见,不然,昨晚上大家就休想睡个安稳觉。”

    尚副总理也忍不住笑了,金泽滔又说:“财政部领导对这次表彰大会很重视,安排得也很周到,会议代表都很满意。”

    金泽滔现在已经离开财政系统,由他出面为齐部长开脱,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尚副总理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金泽滔的说词,齐部长心里十分感慨,多好的干部啊,可惜离开了财政系统。

    在离开休息室时,尚副总理突然问道:“当时查处吕三娃案件时,压力不小吧?”

    金泽滔说:“吕三娃并不可怕,他充其量不过是一头老狐狸,可怕的是为狐撑腰的虎,直到现在,吕三娃这头狡狐已经伏法,但虎仍然逍遥法外,压力总归有,但越海上下,在这个案子上,齐心协力,相信天网恢恢,总有一天,那头虎也会被绳之以法。”

    金泽滔不清楚尹小炉、何悦他们在京城都忙碌什么,但连尚副总理都知道吕三娃这个案子,想必已经引起中央重视。

    尚副总理没有提及长江科技的案子,但特地将他留下来,详细询问南门在打击非法集资活动方面的一些做法,至少有一点,金泽滔可以肯定,尚副总理对打击非法集资的决心是坚定的。

    再联系尹小炉、何悦他们的神秘举动,他隐约感觉吕三娃的案子和长江科技有着某种关联,而大家都讳莫如深的那个背后的大老虎,或许就是范主席曾主动跟他提起的卢家仁。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范家可以依赖的政治盟友一定有尚副总理,而尚副总理要打大老虎,也需要把支持他的人弄得多多的,这就是政治和政治斗争。

    尚副主席微笑着跟他握手作别时,说:“你的妻子何悦同志在纪检战线工作卓有成效,在几件大要案查处中,都起到了关键作用,回去后,替我向她问候。”

    他跟在尚副总理后面,大声说:“谢谢首长,我一定会及时转告尚副书记的关怀,她很热爱纪检检察工作,她经常说,打击**分子,就要有铁的决心,铁的纪律和铁的手段,养虎遗患,这是对党和国家事业的不负责任。”

    尚副总理在这瞬间脚步滞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离开。(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酒囊饭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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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在尚副总理他们离开后,还在发呆,心里暗暗吃惊,刚才这张传真纸,记载的应该是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包括家庭情况,幸好自己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都算循规蹈矩,经得起组织的检验。

    说到何悦,想到她曾参与的南方走私案,现在的非法集资案,都是尚副总理亲自主抓或关心的案子,能入他老人家的法眼也很正常。

    全国财政系统表彰大会当天下午结束,金泽滔将留下来参加后天的全国劳模表彰大会,会议食宿安排在京城饭店。

    当天晚上,金泽滔就离开了京东宾馆,住在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出入太麻烦,这段时间,他要跑南门港项目,住在京东宾馆实在不方便,早早就让林文铮在京城饭店预订了房间。

    尚副总理虽未对他的项目最后表态,但也没有反对。

    现在正是宏观调控的关键时期,海岛的房地产热引发的泡沫经济还未被完全挤压干净,中央对各地大上快上的建设项目一律严厉叫停。

    虽然南门港口不同与一般的建设项目,但此时向中央要项目要资金,难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

    再加上中央财政日子刚开始好转,南门就要咬上一口,尚副总理未能当场表态,也在情理之中。

    第二天,在饭店大厅里,金泽滔如约等来赴京协助跑港口项目的谢凌和翁承江两人,永州地委副书记陈建华和行署常务副专员夏新平也紧跟着接踵而来,出乎金泽滔的意料。

    陈建华边热情地和他握手。边亲热地拍着他的胳膊说:“金市长。这次专程来京。我和新平专员是代表地委,对你荣获全国劳模和财政部劳模,表示热烈的祝贺,同时,也对你这几年对南门及永州作出的杰出贡献表示慰问。”

    金泽滔谦恭地说:“谢谢陈书记,谢谢夏专员,不敢当领导专程前来慰问,我还做得远远不够。”

    陈建华笑得很灿烂。说:“泽滔市长,谦虚了不是?全国劳模这么大的事,都不主动向地委汇报,太低调了,难怪温专员生气,最后还是省组部领导亲自将通知电话打到常委会会议室。”

    陈建华这个时候还不忘栽刺,金泽滔心里鄙视,嘴里却愧疚说:“这都要怪我,被推荐为全国劳模,我还以为组织会提前通知地方党委。不过话说回来,也怪我没有重视。以为劳动模范这种荣誉,即使写进个人档案里,也是入不了组织的法眼,说到底,都是我幼稚了,请领导批评。”

    金泽滔态度语气诚恳,态度端正,但听在陈建华耳里,却是辛辣的讥讽。

    劳动模范,组织上要使用你,那就是有分量的政治资本。

    组织上没有意图,劳动模范那就是一张纸,是劳动群众的杰出代表,跟提拔重用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有几个劳动模范在仕途上能成气候?

    在地委常委会两轮推荐中,组织部压根就没将财政部劳模写进他的个人简介中。

    金泽滔说入不了组织的法眼,那也是事实,地委常委谁将他的劳模荣誉当回事?

    如果不是刘志宏最后代表省组部责问,即使他被授予全国劳模的消息最后传到地区,又能怎么样呢?

    陈建华面无异色,亲切地拍着他的手,哈哈大笑:“任何人遇到这样的懊恼事,心里都难免有怨气,组织也理解,这不是让我和新平专员过来慰问吗?”

    夏新平真诚说:“泽滔市长,不管怎样,省组部也及时纠正了这种失误,事情都已经过去,误解总会消除,今晚,我们可是特意安排在京城饭店,借这个机会代表地委及行署祝贺你。”

    金泽滔笑说:“这怎么可以,到了京城,我现在好歹也是半个主人,两位领导在永州怎么也轮不到我来作东请客,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给我这个机会。”

    陈建华两人没有说话,一直毕恭毕敬站在陈建华身后的灰色西装中年人说:“两位领导这次来京城,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邀请民政部领导到我们永州实地勘测区划地界,这是永州撤地建市最关键环节,有了民政部认可,国务院勘界领导小组最后讨论时就能放行。”

    说到这里,灰衣中年人停顿了一下,恭敬地看了陈建华一眼,说:“民政部区划司的领导工作都很繁忙,一般人很难请动他们,今晚,还是陈书记亲自协调,民政部领导才答应今晚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顿饭,所以,今晚就由我们驻京联络处安排,不劳金市长费心。”

    金泽滔恍然大悟,还以为两位领导专程赶到京城祝贺自己,自己不过是顺便被犒劳,心里就有点不悦。

    夏新平略微尴尬说:“这位是驻京联络处华主任,这个事情,本来是温专员早安排好准备亲自协调的,只因临时有事,让我出面和民政部协商,联系了多次,部领导工作繁忙,都没有结果,最后还是陈书记出面,才最后答应今晚见面。”

    金泽滔心里一沉,协调京城关系,永州又有谁比温重岳更合适,堂堂范家快婿,区划调整这样的事情,还不是马到成功,温重岳哪里是临时有事,他这是刻意回避自己。

    温重岳应该知道最近自己和范主席的接触,他宁愿让陈建华出面协调民政部关系,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恳求范家出面,就是不想在京城和自己接触。

    陈建华矜持地笑说:“撤地建市是我们永州上下多年的愿望,我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也是机缘巧合,我正好有个同学的内弟在民政部区划司任区划处长,好不容易才说动他们司领导答应今晚见面,就委曲了泽滔市长。”

    什么时候陈建华对永州这么有归属感了?撤地建市是今年地区行署压倒一切的工作大局,陈建华凭什么不辞辛苦,动用这么私密的关系为行署的撤地建市奔波,申报成功,对他个人又有什么好处?

    一向不怎么对眼的陈建华和温重岳最终走在一块,这既是政治常态,背后又有太多的不平常。

    华主任呵呵笑道:“听说金市长的酒量不差,我打听过,今晚出席宴会的规划司领导都是酒中豪杰,金市长正好英雄有用武之地,能不能说动他们拨冗到我们永州来一趟,就看金市长的酒量发挥了。”

    金泽滔勃然大怒,翁承江和谢凌都忍不住变色,连夏新平都觉得过分了,怎么说,今晚的请客还有一层给金泽滔慰劳的意思,堂堂双料劳模,什么时候成了陪酒的酒囊饭袋了?

    陈建华则笑眯眯说:“在撤地建市这件大事面前,相信金市长也会以大局为重,如果多喝几杯酒就能办妥这件事,我想泽滔市长一定会义不容辞。”

    金泽滔理都没理他,而是沉着脸,冷冷地看向华主任,说:“驻京联络处的任务不就是吃吃喝喝吗?如果喝酒都要我来代劳,那要你华主任做什么?”

    陈建华的笑容顿时凝固,华主任脸涨得面红耳赤,颤抖着手,指着金泽滔,嘴角直哆嗦。

    论级别,他是正处级别,论亲疏,他还是陈建华亲手提拔的亲信心腹,这顿当着陈建华的面劈头盖脸的训斥,直让他又羞又怒。

    在京城呆了一段时间,他的见识广了,眼界也高了,永州进京出差办事的,除了陈建华等少数地委主要领导,他还能亲自出面接待,其他领导,他连露面都少。

    对金泽滔,他既不认识,更不了解,一个小小的副市长,这样级别的干部他见得多了,就算劳模又怎样。

    金泽滔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一甩手,对夏新平说:“夏专员,对不起,既然你已经有安排,我今晚还要和谢局长他们商量港口立项申报的事,就不奉陪了。”

    夏新平脸都白了,陈建华也有点不自然,金泽滔如果拂袖而去,他们特地赶到京城饭店为他祝贺的目的就没有达到。

    临行前,马速书记可是再三交代,一定要消除金泽滔同志对地委两轮推荐提名带来的误会。

    金泽滔他们可以不在意,但他背后的陆部长和刘志宏,以及省组部正在启动的干部制度改革,他们不能不在意。

    陈建华狠狠地瞪了一眼华主任,和稀泥说:“泽滔市长又误会了不是?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永州撤地建市,喝酒只是手段,你也知道我和新平专员什么酒量,华主任一个人独木难支,他也是着急,你可不能有别的想法。”

    金泽滔懒得理会陈建华,他任省税务局副局长时,堂堂省局常务副局长,竟然默许当时南门公然违背征管法,为完成任务到处盗挖税源。

    此后,还因为浜海反对,竟然对金泽滔启动了省地两级调查,最后因为和苏子厚竞争财政厅长失利才空降到永州任副书记。

    于公于私,金泽滔对他都没半点好感,在他印象中,陈建华就是一个政治野心膨胀,却毫无原则性的领导干部。

    金泽滔招呼谢凌两人正准备离开时,却见大门口进来三人,华主任马上收起恼怒,快步迎了上去,陈建华看了夏新平一眼,也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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