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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八章 尚办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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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信行看着不断跳跃的数字,感觉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通源公司已经离场,吕信行却感觉战争才刚刚开始。

    每一个小数点后的数字细小的变化,都预示着其后巨量的财富或聚集,或蒸发。

    作为行内人士,他很清楚每一笔巨量交易的背后主人,财政贴息公告一出,其下属公司,也即范萱萱所属的中经开率领多方借利好大肆买入,迅速将价格推高。

    作为空方的万旗证券和辽发集团不愿坐以待毙,通过巨额做空来绝地反击。

    辽发集团把几家关系户的空仓集中在海岛公司名下,通过无东州期货经纪公司大量违规抛空,企图压低价格。

    但此时,大势已去,抛单都被多方吸收,537价格还是在上升,辽发集团关键时刻,背弃盟友万旗证券,突然倒戈,改做多头,企图继续抬高价格减少损失。

    这就是“537”国债在财政部贴息公告出来后,1分钟内竟上涨了2元的原因。

    万旗证券成了市场空方最后一家领军机构,但此时,树倒猢狲散,在收盘前八分钟时,万旗证券受形势所逼,做出避免巨额亏损的疯狂举措,大举透支卖出国债期货,做空国债。

    到下午四点二十二,在手头并没有足够保证金的前提下,空方突然发难,先以50万口把价位从151.30元轰到150元。然后把价位打到148元。最后一个730万口的巨大卖单把价位打到147.40元。

    而这笔730万口卖单面值1460亿元。当日开盘的多方全部爆仓,并且由于时间仓促,多方根本没有来得及有所反应,使得这次激烈的多空绞杀终于以万旗证券盈利而告终。

    而另一方面,以中经信为代表的多头,则出现了约40亿元的巨额亏损。

    吕信行很不解,他说:“收市后所有未平仓的合约都要进行实物交割,他根本交割不了这么多国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金泽滔感慨说:“明知道这是严重违规。但还坚持这么做,既是形势所逼,也是想绝地求生,这样做,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促成协议平仓,二是打压国债期货的价格,降低结算价格,协议平仓的原则一般是赔者少赔,赚者少赚。这是市场惯例。”

    说到这里,金泽滔摇了摇头。不想再谈论万旗证券,最后八分钟的交易,毫无疑问会被监管方裁定无效交易。

    万旗证券是个悲情英雄,他悲情就悲情太相信市场,537国库券兑换前夕,财政部提高贴息并不符合市场规律。

    他悲情就悲情太相信自己的专业判断和同盟伙伴,在现实的巨大利益面前,坚持显然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

    从某种程度来说,万旗证券及其身后的扛旗人,就是中国证券市场的堂诘柯德,一个证券市场的骑士,骑着一匹瘦马,端着一支长矛和一面皮盾,跟着一只猎兔狗,要和财政部这样的大风车搏斗,结局早就注定,最后只能以头破血流收场。

    财政部多支出的13亿元贴息,当然不会凭白由国库掏钱,还要着落在这场证券混战中的受益者。

    金泽滔离开前,只交代了三件事。

    尽快关闭国债期货业务,不久之后,证监会就会以不具备开展国债期货交易的基本条件为由暂停国债交易,开市仅两年半的国债期货无奈地划上了句号,中国第一个金融期货品种就此夭折。

    全面收购范家股份,价格不妨放高点,现在股市低迷,范萱萱想必不会拒绝,通源证券只要再坚持几年,证券交易的春天还在后面。

    做好接受监管机构调查的准备,不要期望能保住所有成果,幸好通源证券在此次炒作中,已经提前规避了所有违规操作。

    相信,最后的交割结果,虽然和预期收入会有差距,但至少能使通源投资减少十年的资金积累时间,这是金泽滔亲自赶赴东珠坐镇通源期货的最根本目的。

    当夜,金泽滔就离开东珠,直飞京城,到机场接机的出乎意料的热闹。

    小海小亭和李明珠自不必说,林文铮钟佑铃带着小孩过来拜望也在情理之中,风落鱼出现在机场,金泽滔一点不奇怪,这是个把雷达装在鼻子上的女人,金泽滔只能相信这是她的天赋本能。

    唐人俱乐部董事长华似玉和她的丈夫娄中江联袂接机,让金泽滔有点意外,但联想到京城俱乐部良好的经营状况,金泽滔还能对华似玉的热情拥抱抱以微笑,虽然他依旧被勒得面色绯红。

    等到金泽滔都感觉快要断气时,华似玉才带着一股浓烈的香风,将他扔给丈夫。

    娄中江一如既往的朴素和谦卑,他很得体地微笑说:“欢迎金市长来到京城!”

    金泽滔摸摸有些发酸的鼻子,当着人家丈夫的面,被按在那汹涌澎湃的胸前,尽管他也是受害者,心里总难免惭愧。

    他很认真说:“娄总,贵夫人的热情很难阻挡,我很钦佩娄总的生命力,几十年如一日,至今仍还活蹦乱跳的。”

    说罢,对着娄中江眨眨眼,说:“如果有机会,下一次请一定带条板凳过来,这样做,虽然很锻炼肺活量,但实在让人心有余悸,娄总以为然否?”

    其实华似玉并不比金泽滔高多少,只是华似玉拥抱人的时候,习惯性地把人的头往自己的胸口摁。

    娄中江愣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继而捧腹大笑,娄中江最后笑得眼泪直淌,抹着泪水和金泽滔拥抱了一下。

    两个难兄难弟的大笑,让在场的人们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乐。

    逗弄了一下林文铮的孩子,金泽滔说:“收到通知了吧?”

    林文铮任浜海财税局党组成员,西桥财税所长,县委组织部文件刚刚通过,西桥人事冻结,但并不妨碍县级机关派出机构的人员任命。

    林文铮点了点头:“已经接到电话通知,过两天,我就回浜海,办事处的工作已经移交。”

    李明珠也要学华似玉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金泽滔拍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了一句:“胡闹!”

    惹得李明珠闷闷不乐,小亭却乐不可支,让李明珠愈发的气闷。

    等到和所有人都见过面,金泽滔随着众人走出候机室,正要坐上刘延平打开的车门,忽然一辆大红旗哧溜一声滑来,停在他的身旁。

    深色玻璃车窗看不出车厢里的丝毫端倪,现在坐红旗车的非官即贵,金泽滔皱着眉头,转了个弯,准备从另一侧上车。

    车窗忽然缓缓摇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不是别人,正是尚副主席办公室王主任。

    金泽滔回头说:“你们先去唐人俱乐部,我过会儿就来。”

    京城呆久了,大家都清楚红旗车象征着什么,谁也没问什么,只有商雨亭大声说:“哥,我们都等你吃饭。”

    金泽滔摆了摆手,从车的另一侧上了红旗,王主任伸手说:“欢迎金市长!”

    王主任是个严谨的人,平时甚少说话,他能欢迎,金泽滔已经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金泽滔连忙握上他的手说:“谢谢王主任,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幸运了。”

    严格说起来,尚副总理的秘书机构不称办公室,而应称尚处,但约定俗成,大家都习惯叫王主任。

    王主任突兀出现在机场,金泽滔还不会自大到以为王主任特地跑来机场接他,十有**是凑巧碰到。

    现在的红旗车并不是太舒适,外面的噪音会透过缝隙传进,座椅黑色的真皮已经磨得油黑发亮,仍然会散发着皮革的气味。

    王主任笑说:“虽然不是特意为你而来,但也不纯粹是偶遇。”

    王主任有意而来?金泽滔有些发懵,他谨慎地说:“太荣幸了,尚副总理身体还好吧?”

    金泽滔无话找话,眼睛却注视着后视镜,谢凌他们几辆车子一直跟在身后,跟踪王主任的车子?

    心里忍不住一惊,如果说商雨亭这么做,他还能理解,但谢凌和华似玉都是混老了社会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后果是什么?

    王主任似乎没看到他的担忧,说:“尚副总理身体一向很好,能按时休息,每天还能腾出半个小时的健身时间,只是最近心情不是太好。”

    尚副总理心情不好?金泽滔连忙闭嘴,领导心情要不好,你再细问,就轮到你心情不好了。

    王主任说:“现在京城天气转凉,金市长来京城,还要做好防冻保暖工作。”

    都开春了还防冻保暖,这股寒流显然是卢家仁案子刮来的,尚副总理,范家,铁司令就是煽风点火者。

    尚副总理对卢案犹为重视,多个公开场合他的表态都十分坚决,他应该是中央力主查处卢家仁的领导之一。

    金泽滔硬着头皮说:“来京城前,我特地多带了几件衣服,应该冻不着人。”

    王主任声音平静得象是自言自语:“何悦同志也在京城,夫妻本是一体,也要多关心关心。”

    金泽滔嘴里发苦,说:“谢谢王主任关心,何悦的衣服自然也带来了,明后天,方便的话,我会把衣服带到,总不能我自己吃饱穿暖了,让孩子他妈冻坏了。”

    金泽滔把他妈两字念得重了一个音调,发泄心中的郁闷。(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九章 寻妻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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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主任仿佛没听出他的话外音,唔了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此时,金泽滔才发现车子是朝着承天大街方向走的,难道要邀我进京海参观?

    王主任闭目养神,说:“正好同路,唐人俱乐部离京海不远。”

    金泽滔牵了牵嘴角,笑得很难看:“王主任,这是我搭过最高贵的便车。”

    王主任似笑非笑:“你好象很不乐意,心情不好?”

    我心情要好得起来才怪,自己压根就不想掺和进京城这趟浑水,早在第一次跟范主席见面时,他就有很清醒的认识,高层博弈,你死我活,胜则没他什么事,败则跟着倒霉。

    虽然卢家仁注定是惨淡收场,但谁能保证这中间没有波折,他和何悦两人捆在一起,也经不起这些庞然大物一个喷嚏的冲击。

    大春天的,让他给何悦送寒衣,金泽滔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他抖了抖眉毛,很想大喊停车,就当没搭过让人如坐针毡的便车。

    但当从后视镜看到浩浩荡荡的家人、朋友和下属,他唯有深深地叹息。

    身在此山中,谁都不是旁观者,你或许想明哲保身,但滚滚红尘来,何处无尘埃。

    王主任并无他意,就是要告诉你,不要逃避一些无法逃避的现实,或许,这就是王主任要选在机场跟他见面的原因吧。

    金泽滔坐直了身子。谦恭说:“尚副总理心情不好。我能好到哪里。只可惜小子身微力薄,不能为首长分忧。”

    车子很快就下了机场路,已经转入城市主干道,王主任严肃颔首,道:“位卑未敢忘忧国,年轻人就应胸怀天下,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心里都要装着国家和人民。”

    王主任调子拔得很高,金泽滔不知道他此后他要唱什么高调,一时间不敢开口附和。

    王主任说:“既然是你最先提出的军事港链,那就要有始有终,在你手中起,在你手中始,也在你手中终。”

    关于军港基地的事,王主任也只是一笔提过,金泽滔赴京参会时,王主任还曾陪同他一起到过国家计委。曾现场论证过该项目可行性。

    只可惜,人算不能如天算。南门港区建设此刻因为西桥立县的事已经支离破碎,项目一期工程还因为南门市政府分工不明,一直被范仲流主任压在手里迟迟不批。

    这起事,应该惹得王主任心里相当不痛快,如今,绕了一圈,南门港区建设项目变成了西桥设县申报项目,尚副总理应该也是反对范家插手第二舰队军港基地选址。

    如果说刚才让他给何悦送温暖,是王主任今晚找上自己的第一件事,那么现在让他从老范家取回军港基地的主导权,就是王主任的第二件事。

    金泽滔默默地点头,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京城之行的主要目的,王主任交代不交代,那也是铁司令的任务。

    王主任说完这两件事,就闭上眼睛打起盹来,直到从车窗看到不远处的街边那五个巨大霓虹灯大字,才知道,他已经快到了唐人俱乐部。

    王主任仿佛长了眼睛似的,说:“刚才我到机场送首长上飞机,全国人大会议即将召开,这是首长为出台经济改革要点所作的工作调研,越海落实中央宏观调控政策十分有力,还听说越海的干部任用新条例实施很成功。”

    金泽滔撇了撇嘴,落实宏观调控政策还跟首长搭上边,干部任用新条例跟尚副总理什么关系。

    金泽滔默默地点头,现在正是治理通货膨胀关键时期,全国一盘棋,在这个时候就十分考验各地的政治智慧,至于新条例,中央酝酿多时的党政干部任用新条例也于日前出台。

    王主任此时特别提到这两件事,无非是在告诉他,跟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是提高到政治高度的每个干部的责任,这或许就是卢家仁被查处的深层次原因。

    金泽滔下车后,王主任还特地下了车,跟金泽滔很正式地握手告别,金泽滔客气了一句:“王主任,这么晚了,不如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王主任摆了摆手,又坐回车里,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大红旗很快就没入夜幕中,金泽滔却奇怪,首长都下基层了,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却还在京城溜达,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

    作为香江客商,华似玉对京城和政治沾边的权力物特别敏感,比如车辆,牌照,华似玉和娄中江两人瞪着只能看到尾灯的大红旗,还在震惊中。

    眼前这座仍旧简约的十层楼宇,门前仍然逼仄,但外观看上去堂皇许多,顶上巨大的霓虹灯让人老远就能看到唐人俱乐部五个发光大字。

    墙体立面不再灰扑扑,而是换了玻璃幕墙,虽然整体仍不突出,但看上去大气了许多。

    跟旁边的京东宾馆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也算是在承天街上露了自己的脸,这张脸,将会和承天街上的京东宾馆、京城饭店等驰名中外的建筑物一样,每天笑迎八方来客。

    娄中江的腰弯得更深,小声地询问:“金市长,刚才这辆车是不是尚副总理的座驾?”

    金泽滔点点头,不以为然说:“是啊,尚副总理到外地考察去了,刚才是尚办的王主任,正好遇见,捎带了我一程。”

    金泽滔说得轻巧,但听在娄中江夫妇耳里,却不啻于滚滚天雷,王主任都走出了车门,他无意为自己保密,金泽滔也乐得借他的名头震震娄中江这对夫妇。

    京城唐人俱乐部,东源拥有一半的股权,金泽滔希望俱乐部的门脸,能一直矗立在天承大街上,随着今后俱乐部知名度的上升,娄中江夫妇可以对合伙人东源集团略无忌惮,但对自己这个牵线搭桥媒人想必有所忌讳吧。

    华似玉毕竟看过金泽滔和尚副总理上过新闻联播,震惊过后,也就释然,挥舞着两手,说:“金市长,现在俱乐部正式开张,正是按照你提的几点要求布局和装饰,希望你能满意。”

    风落鱼一直微笑不语,此刻袅娜着飘了出来,说:“金市长,各位,请随我来,我将一路给各位介绍唐人俱乐部的内部设施。”

    看着风落鱼将腰肢扭得跟水蛇般柔软,金泽滔更欣赏她现在终于清楚怎样做一个恰如其分的女人,那就是在合适的时候出现,说合适的话,做合适的事。

    这才是一个成功女人的成功蜕变,再历练几年,这个文化程度不高的酒馆老板娘,将会是集团的重要战将。

    金泽滔只是瞟了风落鱼一眼,却被旁边的李明珠狠狠地剜了一眼,让金泽滔有些莫名其妙,商雨亭干脆拉着他和风落鱼并排走着,两女孩才高高兴兴地左右挽着金泽滔的手。

    俱乐部的内部装潢一如既往的奢华,设施也是一脉相承的齐全,跟着风落鱼参观了四层,到了五层,就是通元酒店,四个金字招牌落款的还是铁林。

    或许普通人眼里,铁司令令名不彰,但出入俱乐部的非富即贵,铁司令的大名还是能震慑很多人。

    之后两天,金泽滔带着谢凌刘延平两人在民政部、海洋局等部委来回奔跑,何悦现在已经无法联系。

    金泽滔甚至都不清楚,何悦是否还在京城,或许她的调查组早已经远离尘嚣,躲在辽阔国土的不知哪个角落办案。

    董明华说已经跟范家联系过,让他耐心等候,金泽滔没有耐心候在宾馆里等待范家的召唤,今天约好和应司长见面,刚走出宾馆大门,大门口停着一辆奔驰警用车。

    凌卫国部长亲自驾车恭候在这里,金泽滔只好嘱咐了几句,让谢凌刘延平两人先去民政部赴约,自己一步跨上副驾驶室。

    两人直到出了一环,凌卫国才说:“其实今天我并不乐意载着你去青山园,坐了范家一回小马扎,你的脾气开始拗了。”

    凌卫国今天穿着便装,或许是长期习惯戴着警帽,让他的发际压得有些高,似乎十分不惯脑袋空荡荡的,开一会儿车,就摸一下脑袋。

    金泽滔却答所非问:“到了京城,已经第三天了,我至今没找到我妻子,凌部长,能给我发个寻妻启事吗?”

    凌卫国又开始摸脑袋,说:“何悦同志并不合适和你见面,现在正是办案的关键时刻。”

    金泽滔有些恼怒:“何悦首先是我妻子,然后她才是纪检干部,不管办什么案子也不能灭绝人伦吧?”

    凌卫国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何悦同志嫁给你前,她已经是纪检干部。”

    金泽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可我和她认识的时候,她还不是纪检干部,职责不是负担,工作不是一切,凌部长,你走火入魔了。”

    警车前挡了一辆灰不溜秋的面的,凌卫国大力地按着喇叭,面的司机探头就欲破口大骂,待看到按喇叭的是辆奔驰警车,连忙作了个敬礼的动作,迅速地将车辆靠边行驶,示意让凌卫国先行。(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 将军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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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似乎都有些火气,金泽滔语气不善地说:“如果你要跟我说什么国家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你的警车就不应该超车。”

    凌卫国长长地吸了口气,说:“大家都把心情放平和一点,我承认,我急躁了。”

    任何人被一个案子折磨了大半年时间,心里都不会愉快,而且凌卫国每天还要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力,他的精神到现在能不崩溃,已经说得上强大。

    金泽滔认真看了他一眼,说:“职责不是负担,工作不是一切,凌部长,你现在的状态极差,再这样持续下去,你就会象气球被扎了一针,总有一天,它会呯地炸开。”

    凌卫国说:“现在卢家仁已经被宣布停职检查,金泽滔,我们已经别无退路,调查组所有人的弦都崩得很紧,如果办不出案,我们难以收场。”

    金泽滔嗤笑:“又不是你宣布的停职检查,你担心什么?适当地放松一下,既有利于调节状态,也不至于忙中出乱,急中出错,凌部长,现在你该担心的不是办不了案,而是应该担心哪个环节出错。”

    凌卫国默默地点头,金泽滔的建议也是肺腑之言,无功总比有故强,自己这个部长助理坐得并不踏实,出了差池,这顶帽子就要被回收。

    逐渐地,路上的车流渐渐地稀落起来,凌卫国说:“我会建议上级适当地给办案组人员减减压,何悦知道你在京城。合适的时候。我会让她跟你联系的。”

    金泽滔的心神却被周围环境所吸引。京城,特别是靠近中轴的人民广场四周,新旧建筑混杂,人员成分复杂,各类商贩比肩接踵。

    很难想象,天子脚下,路边商贩公开兜售窃听器,壮阳药、老军医的广告纸打得满天飞。环境秩序可想而知。

    广场旁边的胡同弄堂,更是鱼龙混杂,天南海北走江湖,讨生活的人们充斥其中。

    从车子进入青山园后,两旁的建筑物和道路就变得干净整洁,跟市中心相比,这里就一个词可以形容,一尘不染。

    甚至连路旁菜园里的一棵棵排列整齐的青菜,都是经过精心清洗过的,翠绿色的菜叶仿佛着了色似的。

    环境整洁。色彩明丽,空气都格外清新。心情也不由舒畅起来,盘山路上,行人稀少,从山脚行车到现在,金泽滔暗暗数了数,至少经过五道明岗查证盘问。

    从这个山路进去,山洼里,有一片别墅区,就是共和国党政军高级干部居住地,除了整洁,除了山顶上两支白塔,外表上看,这里和京城大多数山岭没有什么区别。

    进了青山园区域,凌卫国就很少说话,而是专注地开车,转过那一大片聚居地,车子并没有进去,而是转了个弯,继续往山上行去,最后一道岗,就一个警卫,凌卫国探头张望了一下,那个警卫没有要求出示证件,仅是点了点头,就直接放行。

    警岗过后,就是一个平坦地,地面用细石子铺着,停了几辆车,凌卫国将车子停下,刚下车,金泽滔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是个面南的向阳坡,阳光明媚,但山风也大。

    岭口下方十米,一幢三层小楼,掩映在绿树中,看上去不象是新修的,环顾四周,这是视线所及唯一的一幢建筑物,想必就是范主席的居所。

    凌卫国说:“这楼原是警卫部队营房,范主席入住后,营房在山脊梁另造了一座营房。”

    两人正说话时,一个中年军人从山道上迎了上来,正是金泽滔见过一面的范主席的警卫秘书,他点了点头,招呼说:“凌部长,金市长,请跟我来。”

    进了门,金泽滔才发现,这是个标准的部队营房,三层楼房依山而建,东西两面围墙,院子是个标准的篮球场,楼房对面,一排四间伙房。

    营房外,辟了块菜地,更远处,有个小型的养殖场,不时还能听到鸡鸣猪叫,四周有果树环绕,范主席还真是好眼光,这幢楼自成体系,俨然世外桃园。

    一进门,就看到范主席坐在偌大的篮球场中间,前面摆了张茶几,四周围坐着若干人,其中就有金泽滔见过一面的国家计委范副主任和总后范副部长。

    范仲流主任头发稀疏,好象比自己大婚见到时又胖了一圈,但面色红润,衣着考究,保养得极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高官。

    范部长看上去寒酸多了,不但长得瘦小,而且一脸苦相,摘了帽子,灰白头发随风飘洒,蓬乱而干枯。

    范主席身后,一如既往地一左一右站着一老一小两个护士,年轻护士一看到中年军人后面跟着的金泽滔,眉毛就开始弯下来,象卧了一对柳叶,好看的眼睛也眯成月牙。

    金泽滔对这年轻护士挤了挤眼,呲了呲牙,年轻护士的眼睛就从月牙型变成一线天,这是他和范主席相处时唯一的乐趣。

    老人和少女站在一起,就好比枯萎的老树旁边栽着一棵新苗,金泽滔是个爱美的人,自然宁愿面对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年轻护士,也不愿意面对弱不禁风的范主席。

    到了老人跟前,金泽滔就快成大风中的柳树,对谁都弯弯腰,鞠个躬,范主任还好,对他点了点头,范部长干脆将他当空气。

    最后,他朝范主席鞠了个大躬,说:“范主席精神更胜往昔,可喜可贺。”

    范主席腰腿上压了一床小棉被,指了指眼前的凳子:“坐!”

    金泽滔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坐小马扎了,只是他的屁股还没落座,范主席又开腔了:“岭上芭蕉雪打死,霜雪打死还有心,你看我这支老芭蕉有心还是无心?”

    这句话还是金泽滔上一回告别范主席最后说的,却被范主席记在心里,都说老人记远不记近,金泽滔还当他早已忘怀,谁料第一句话就问起这事。

    不知道范主席平时说话风格怎样,但每每和金泽滔对话时,总让他有语不惊人心不死的惶惑,金泽滔连忙抬起屁股,长者有问,无论他怎么地腹诽范主席的恶趣味,但起码的礼貌金泽滔从来不缺。

    金泽滔欠身说:“西窗一雨无人见,展尽芭蕉数尺心,风骤雨急,更见公心,范主席自然是有心的,一颗拳拳爱国爱民之心,天人可鉴!”

    金泽滔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话只要是官员就没有人不喜欢听的,尤其范主席,他现在每做一件,更多的是考虑生前身后名,就是围剿卢家仁,也要举着改革的大义,他心里才会踏实。

    范主席抿了抿嘴,咕哝着说:“还是一如既往的滑头,话说得花团锦簇,就没一句是真话。”

    金泽滔也不争辩,嘿嘿笑着,面不红心不跳地终于将屁股落在凳子上,老范连警卫部队的营房都敢霸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那是家常便饭,要是他真敢争辩,那才是脑袋被门缝夹着了。

    范主席不等金泽滔坐安稳,又发问:“那你说,这场风雨,该是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金泽滔这回不站了,垂着眼皮说:“范主席,现在风和日丽的,哪有什么风雨,再说,这个季节,真有风雨,那也是春风夏雨,化生五谷,养育万物,应该是喜雨。”

    范主任咂巴着嘴,这小子从他到南门见第一面,就觉得不凡,言行举止,雍容有度,三言两语就有让人如沐春风的好感,可惜这么一根好苗,温重岳并没有牢牢把握。

    范部长牵了牵嘴角,年轻人确有其过人之处,范家四代,没有一个象他这么勤于事,敏于言的,真是可惜了,不能为范家所用。

    两人赞叹过后,最后都是深深的惋惜和一声叹息,坐得稍远的凌卫国端坐如佛,半年不见,金泽滔气度更沉,言辞更利,智圆行方,他的成熟轨迹甚至是肉眼可以判断的。

    范主席两只干枯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角,喃喃道:“那为什么天这么暗呢,起风了,夜来有风雨,还是凄风苦雨。”

    金泽滔抬头看天,京城难得的艳阳天,偶有山风刮过,躲在小院里,拂在脸上,只有暖洋洋的春意。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心里不无伤感,老人终归不复往昔的峥嵘,站在身后的老护士眼里涌上深切的悲哀,小护士也收敛了眼角的笑意,有些难过。

    看着惘然若失的范主席,金泽滔这才发现,去年范主席偶还有几根灰发,此时全都白了头。

    草木零落,美人迟暮,将军白头,这是人间的悲剧。

    过了一个冬天,老人似乎衰老得很厉害,左眼生了白翳,看起来更加浑浊无神。

    不知道范主席他是真觉得天暗了,还是别有所指,谁都不敢接话,不约而同地,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金泽滔。

    范主席看似对金泽滔并不待见,但两次一答一合,范主席似乎都称心如意,或许,他的心思,也唯有玲珑剔透的金泽滔方能窥探到一二分。

    某些方面,一老一少,与其说是冤家对头,不如说是契阔神往的忘年之交。(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一章 战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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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缓缓地站了起来,说:“将军,君不闻,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有风有雨,芭蕉先知,遮风挡雨,还需要将军列于阵前,芭蕉去了心,它还是一张可救苦弭灾的芭蕉叶,再说,未见霜雪,将军何来风雨之言?”

    老将军定定地看着金泽滔,眼眶里白翳一忽一忽的,金泽滔都怀疑范主席能否见物。

    慢慢地,老将军的嘴角裂开,最后开心地笑着,很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多少的艰难险阻都闯过来了,这些风雨确实不算什么,按你说,我这棵老芭蕉还能再历一番霜雪?”

    金泽滔微微弯腰:“对将军来说,光阴就是雪,岁月就是霜,老将军和天斗过,和地斗过,和人更是斗了一辈子,现在是和自己战斗的时候了,当我们沐浴在太阳底下,享受着春风和夏雨时,将军,你已经在战斗了,而且一直战斗不止!我很钦佩!”

    老护士潸然泪下,小护士无声落泪,坐着的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向着安坐如钟的范主席弯腰,有人悲哀,有人漠然,也有人微笑,但表达的都是对老将军的敬意。

    范主席身体状况,在场的人们都比金泽滔清楚,他能坚持到现在,正如金泽滔所说,生命不息,战斗就没有停止。

    范主席笑得更灿烂,压压手掌说:“你是个好孩子,坐下吧!”

    金泽滔依言坐了下来。站着的依然躬身如仪。范主席扫视了一圈。也压了压掌:“坐下吧,我的身体我自知,还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尽管艰难,但人生不就是一场场战斗吗?”

    人们都无声地落座,老人虽然说着话,但眼睛始终看向金泽滔,他夹了夹眼。有些狡黠地笑了:“尚副总理给你带话了吧?”

    金泽滔看着刚刚还死气沉沉的范主席,瞬间就活转过来,此刻却象个顽皮的孩子,不觉会心一笑:“嗯,尚办王主任让我给拙荆送件寒衣,他说天寒地冻的,当心把孩子他妈冻坏了。”

    金泽滔没有解释何悦的身份,但想必老范家是清楚的。

    范主席点了点头:“年轻人不要自恃体魄强健,春光迷人,还是要当心倒春寒。王主任的建议很合适,寒衣送走了吗?”

    金泽滔微微一笑:“对我来说。京城太大,人海茫茫,找个人大不易,来路上,我还跟凌部长要求发一份寻妻启事,凌部长不同意,我能奈何?”

    凌卫国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心里却骂道,你妈的,太小心眼了,不就是没让你们小夫妻亲热吗?告状也告得这么堂皇。

    范主席抬手指了指凌卫国:“这样不好,**员不是苦行僧,没那么多的清规戒律。”

    凌卫国低头沉闷地说:“是,我会尽快安排他们夫妻见面。”

    凌卫国也是办案组负责人,有权安排办案组成员的工作和生活,让何悦单独负责沈太福的案件审理,金泽滔都怀疑这是凌卫国的手笔。

    金泽滔开心地霍霍发笑,小护士瞪着滚圆的眼睛,似乎很怀疑金泽滔居然还有个孩子他妈,这年轻人如果不是知道身份,单看外表,她一直以为金泽滔是个学生。

    金泽滔对着小护士呲牙笑,小护士却翻了个大白眼,不理睬他了。

    金泽滔只好无趣地两手搭脸,把眼皮往下一拉,做了个恐怖的鬼脸,直勾勾地看着小护士。

    小护士很生气地拉扯了老护士主持正义,金泽滔把脸一抹,嘻皮笑脸立即转化为一个正人君子。

    挺乖巧的一个孩子,此刻正用孺慕的眼光看向范主席,老护士狐疑地看了眼小护士。

    等老护士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范主席身上,金泽滔又抹了一下脸,两只眼皮被他拉下来,瞬间就变为一个吊死鬼。

    小护士终究还是个孩子,莫名的不快被金泽滔一打岔,又乐开了,两只眼睛就弯成柳下月牙。

    范主席饶有兴趣地盯着金泽滔看,过了良久,才幽幽开口:“年轻人,你费了老劲见我,就是为了逗人家小姑娘乐,如果不是你的个人生活还算严谨,我都怀疑你出入范家是别有用心。”

    金泽滔被范主席抓了现场,一张老脸顿时臊得通红。

    看着金泽滔尴尬难堪的脸色,小护士咭地一声,然后就看到她肩膀一耸一耸的,眉毛一动一动的,虽然能感受到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欢乐,但你就是听不到她笑的动静。

    金泽滔苦着脸,老人眼球上的白翳够伪装的,谁成想,这双昏花老眼居然还能明察秋毫,他只好低笑认错。

    范主席咕嘟一声,老护士连忙掏出白毛巾,老人吐了一口浓痰,才说:“或者你认为我两眼昏花,不能正常视事,是个睁眼瞎了?”

    老人说话慢条斯理,这个看起来跟行将就毙的老农夫没什么差别的老人,说起话来着实吓人,这回就连小护士眉毛也不动了,肩也不耸了。

    凌卫国觉得上一回带着金泽滔见范主席,一路为他担惊受怕的行为挺傻的。

    他很羡慕金泽滔的适应能力,他就象根野草,到哪都能扎根,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只要给他阳光和水,他很快就能如鱼入水,直到现在,都没看到他有什么不适的,得空还跟小护士眉来眼去。

    凌卫国不觉得他有什么出格,不过是一个新婚不久的年轻人荷尔蒙过剩导致的正常生理反应。

    他佩服的是金泽滔居然还会脸红,而且红得就跟着了火似的,任谁都看出他这是发自内心的羞愧。

    凌卫国虽然和他接触不是太多,但不认为老人一句话就说得他无地自容,他要这么面薄,早就该打个地洞遁走。

    如果说老人眼白里的白翳是个障眼法,那么他的羞愧绝对是个大师级的伪装色。

    范主席大约觉得金泽滔受到了教训,面色稍霁,没有再为难这个年轻人,而是转身对小护士说:“给这个爱做鬼脸的年轻人泡杯茶,年轻人火气太盛,就用自产的茶叶给他去去火。”

    小护士鼻尖都嫣红了,嗯了一声,连忙小鹿一般奔了出去,金泽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京城什么时候居然也产茶叶了?”

    京城不产茶,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老人瞪了他一眼:“我们干部队伍都能出你这样的奇葩,京城出产少量野山茶,有什么奇怪的?”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范主任忍笑解释说:“门前有几株老山茶,因独特的地理气候条件,存活不少年份,部队建这座房子时,专门让道挪了位置,今年的头道茶才采了没两天,你还是有幸品尝野山茶的第一位客人。”

    金泽滔欠身说:“小子有幸,谢谢将军赐茶。”

    小护士不一刻就端出白瓷茶杯,金泽滔朝着她咧嘴一笑:“谢谢!”

    小护士的鼻尖还是红红的,她将茶杯塞到金泽滔的手中,就一阵风般回到了范主席的身后。

    金泽滔揭开杯盖,碧绿的茶水清澈见底,一杯茶水,才没见几枚茶叶漂浮,耸动着鼻子细嗅,有股清香,又略带苦味。

    小小地啜饮一口,顿觉清香留齿,咽下后,才发现,清香之后,一股难言的苦味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待再饮一小口,苦味才稍减,一股更浓的清香从齿颊生起。

    如此循环,到最后,竟有些让人欲罢不能,但一般的,对苦味太敏感的人是喝不了三两口就受不了味蕾的涩麻。

    难怪,小护士只放了很少几片茶叶,她是担心喝惯了南方好茶的自己喝不惯这股苦味,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金泽滔朝着小护士微笑点头,表示感谢,小姑娘顿时开心得象深山沟里捡了一沓钱似的。

    幸好,酸甜苦辣,金泽滔都不排斥,他倒喝得津津有味,一连喝了大半杯,才咂了咂嘴放下茶杯,范主席仿佛很在意品鉴新茶第一位客人的观感,小心地问:“感觉怎么样?”

    “茶是好茶,色香味俱全,属全生态绿色饮料,好喝,有营养!”金泽滔端起茶杯又察看了一下,前面夸赞的话说得象广告词,后面话锋一转,“色香味全了,可惜在形上稍欠火候,炒制得十分粗糙不堪。”

    金泽滔不喜茶,反正睁眼讲瞎话,投首长所好,说几句赞美的话,他还能信手拈来,生怕话说得太满,惹人生疑,又画蛇添足罗列了一条缺点。

    当然,金泽滔这个彻头彻尾的茶盲,哪真能说出太专业的东西,这茶炒制得就连他这外行人都看得大摇其头。

    茶叶未泡开长得象蛆,一经热水冲开长得象虫,没一点美感不说,还炒得遍体鳞伤,茶叶在水中腾浮,活象一条条绿毛毛虫。

    金泽滔边说,边偷瞧范主席的脸色,却见刚才还勃勃兴趣的老将军,一下子乌云满面,脸还拉得老长。

    金泽滔心里一咯噔,始料不及啊,这么大的领导,身体还不是那么好,平时能撒泡尿施施肥,有空除除虫,最多亲自动手摘几片茶叶,应该就是极限。

    万万没料到他还亲自动手炒青,这是你老人家干的活吗?(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章 龙有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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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飞快地闪了一眼凌卫国,却见他仍是坐佛一样地面无表情,只是眼角上翘,似是在发笑,你这么能说会道,倒是把话兜回来呀,看我干么?

    不但凌卫国如此,其他人莫不如此看,看得出来,老人家不是真生气,金泽滔诙谐幽默,机智百出,就看他怎么把话说圆,大家都希望他说得好,能博得老人家一乐。

    金泽滔又看了茶杯一眼,说:“不过,老话说的好,大直若屈,大巧若拙,这苦山茶若是做得巧了,反而着了痕迹,如此没有人工斧凿的痕迹,那才称得上回归天然,巧夺自然!”

    金泽滔放下茶杯,问了一句:“小子想请问将军,此茶有名乎?”

    范主席心情稍好,应了一句:“无名,”

    金泽滔手舞足蹈说:“小子以为,此茶形似金戈铁马,味似边兵苦泪,苦尽有清香,将军百战死,纵死犹有侠骨香,此茶可名为将军茶!”

    范将军招了招手:“你这味说得有几分入骨,我倒要看看形状是不是神似金戈铁马?”

    金泽滔赶快屁颠屁颠地递上茶杯,大家都拥上来围观,就连一老一小护士都伸长脖子观看。

    看杯中上下翻滚的茶叶,颇有些象奇门兵器,至于象不象金金,谁也没看过那玩意,发挥你的想象力吧。

    又有几朵被烤得焦糊的茶叶,卷成一筒,茶水都泡不开。有几分铁马的味道。只不过这马要么没腿。要么就一长串的腿,但谁在乎呢。

    金泽滔自己看得脸都火辣辣的,一团团毛毛虫,居然成了一匹匹铁马,就是不知道百战而死的将军们会不会从坟墓里爬起和自己理论。

    范主席不问金泽滔,却问凌卫国:“卫国你觉得如何?”

    凌卫国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金市长博闻强记,又好此道,所说应该不差。”

    范主席咧着嘴。开心地笑了:“我还正为这茶叫什么而苦恼,将军茶,不错,就叫将军茶,仲流,离开时,带几包给山下那些老伙计,将军不喝将军茶,那还是将军吗?”

    范主席终于象解开了一桩心事,转头说:“小兰。给我也泡上一杯。”

    小兰?金泽滔开始还以为老人招呼的是小护士,待见到老年护士应了一声。才知道这个老年护士,还有个这么年轻好听的名字,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如今美人和名将,俱都白了头。

    往事已矣,老将军死了老伴,老护士始终不离不弃,这对白头的美人名将背后,一定有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金泽滔为自己的联翩浮想所感动。

    老护士犹豫了一下,说:“范主席,茶叶的成份检验还没报过来,还是忍忍吧,等有了结果再饮不迟?”

    金泽滔差点没跳起来,麻麻的,原来我不但是品茗的第一个客人,还是以身试毒的第一人,刚才这么多人围观,敢情都是看稀罕的。

    范部长附和说:“爸,兰阿姨说得对,我再催催茶叶所,让他们早点出报告,您就不要急在一时。”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连凌卫国都说得情真意切,就差痛哭流涕了。

    难怪老家伙这么好心,要给我祛祛火,刚才我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荣耀,看着范仲流等人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范主席,金泽滔忽然觉是自己这个小白鼠当得一点也不冤枉。

    范主席似乎看透他的心事,顽皮地一笑:“小子,毒不死你,这茶你不是第一个喝,以前驻扎这里的战士喝过,我也喝过。”

    范主席拗不过这些孝子贤孙的劝说,终于没有再坚持己见,金泽滔就成了场中唯一品尝过将军茶的人,一个从不喝茶的人,偶尔喝一回,就被摆了一道。

    京城不产茶是有道理的,即使能产茶能是什么好茶,金泽滔只觉得满嘴发苦,不知道是茶苦还是心苦。

    范主席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十分欣赏他难堪的表情,金泽滔把头越垂越低,过了好久,范主席说:“少年人啊,不要太世故,从你踏足这座院子,看上去,你很放松,其实你内心处处设防,时时把自己伪装起来,躲藏起来,你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神采飞扬,博学多才的基层官员形象。”

    金泽滔霍然抬头,脸上尽是震惊,这一瞬间,应该是他内心的真实反应。

    范主席继续说:“你说我一直在战斗,现在我同样送你一句话,你一直在挣扎,在挣脱,你想挣脱什么?苦茶喝在你嘴里,你觉得不苦,因为你已经习惯了苦。”

    金泽滔挺直腰板:“将军,你贫寒出身,十三岁开始闹革命,你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细数你的一生,你一天的舒心日子都没有过,直到你油尽灯枯的今天,你都没有停止战斗。”

    范主席点点头,深以为然。

    金泽滔端起弃之一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说:“你是战士,战斗是你的本能,我是农家出身,也算得上是苦出身,考上大学那晚,我甚至做了个梦,跃在半空云层上,金光万丈,前程一片锦绣,我以为我的人生从此苦尽甘来。”

    范主席就象邻家老大爷,点评说:“如果你是个合格的战士,那么无论取得多么辉煌的胜利,你都不能有丝毫的放松,因为失败往往从你甘于止步就注定了。”

    金泽滔点点头:“将军说得不错,我从学校走向社会,一步步走到今天,从来不敢有半点的懈怠,生怕一个不慎,就要从头再来。”

    范主席哈哈笑说:“小伙子,人生没有回头路,一个失败,就可能导致你万劫不复,小心无大错,但过于谨慎,往往失却进取之心,不耻最后,就怕懈怠,即使慢,驰而不息,纵令落后,还是一定可以达到所向的目标。”

    上辈子的失败就象毒虫一样,即使今生今时,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从记忆深处跑出来,时时噬咬他的心,这几乎成了他心魔。

    金泽滔饮尽最后一口苦茶:“将军,你是个伟大的战士,为一个信仰,为一个信念,浴血酣战了大半生,时至今日,将军,你的战斗仅仅是为了这些吗?”

    老人沉默了,是啊,他拖着个朽木般的灵魂和躯体,残延苟喘,已经不仅仅为了信仰,因为现在他有家有室,有子有孙,有同僚有下属,到最后,与其说为生命而战,不如说是为别人而战,为别人而活着。

    范主席沉默半晌,才说:“你也觉得你一直在为别人活着?”

    金泽滔高昂着头,说:“不错,往大了说,为国为民,往小了说,为家人不至颠沛流离,为下属不至怀才不遇,殊途同归,那就是家国天下。”

    旁人或许以为他言过其实,但这是他踏进范家院子不多的肺腑之语,老金家谁都可以失败,唯独他不能失败。

    上辈子,他一个白身,因为庸碌一生,致使家破人亡,白身破家尚且如此,这辈子,他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和企业,一旦失败,那将真的万劫不复。

    万有引力的定理同样适用一个家族的兴衰起落,站得高,摔得重,这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所以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养尊处优的人或许不以为然,但范主席显然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这是大实话,一家不兴,何以兴国。”

    金泽滔有些羞惭说:“如果为我自己,范主席,我是怎么都不愿意迈进你家小院,正如你所看到的,我这是表面镇定,状似放松,其实内心惶惑,战战兢兢,说句实话,范主席,跟你对答,不亚于当年的高考,每次都能吓出我一身冷汗。”

    范主席童心未泯地夹了夹眼,笑了:“你觉得我一个风前残烛,还能张牙舞爪吗?”

    金泽滔也跟着笑:“水深难见底,虎死不倒威,范主席,更何况你现在还虎虎有生气,谁要说你风烛残年,我一定跟他急。”

    范主席得意地哈哈大笑:“还能将就着再残喘几年,因为我觉得还能战斗。”

    金泽滔也不觉钦佩,范主席尽管老迈,但那颗雄心依旧如烈火烹油,这就是一个战士的生命力所在,他说:“所以这次我硬着头皮进京,夹着尾巴来见您,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范主席似乎来了兴趣,点点手说:“你说说,什么事说得这么郑重其事。”

    金泽滔暗骂了一句老狐狸,我今日登门有什么事,你会不知道?都说自己风烛残年,一闻斗争的风吹草动,就变得生龙活虎。

    金泽滔欠着身子说:“在范主席面前,任何的遮遮掩掩都是可笑的,我就敞开了说吧,我现在负责永州西桥立县筹备组,新的西桥县关系到军事港链的海域区划,可能涉及到第二舰队的军港基地,需要得到您老的支持。”

    院落气氛登时冷清下来,范部长细瘦的身子倏地挺直,一双干长的眼睛阴沉不定,范主席虽然脸上带笑,但笑意却慢慢谈去。

    第二舰队可以说是范主席的逆鳞,触之必怒,金泽滔说完来意,就做好了承受范主席雷霆暴怒的心理准备。(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三章 过河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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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到了现在,金泽滔已经明白,正如陆部长临走前所交代的,其实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层意思告知范主席,至于背后的妥协和交易,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所能把握的。

    但就是这个告知,对于越海来说,却千难万难,龙有逆鳞,狼有暗刺,触之必为之反噬。

    金泽滔有过一次和范主席的交战,至少从反馈的情况看,还是相当乐观,范主席对金泽滔颇为赏识,不至于当面为难他。

    说明来意,金泽滔不但没有觉得后怕,相反,却觉得浑身通泰,诸愿从心,西桥立县,不但是自己的心愿,也是自己仕途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金泽滔自进了范主席的院子后,说了不少言不由衷的话,做了不少低三下四的事,为的就是给说这番话做铺垫,不至于离开时是被范主席打出来的。

    范主席声音有些飘忽:“这是铁林的意思,还是尚长清的意思?”

    尚长清就是尚副总理,老而弥坚的范主席政治嗅觉仍然敏锐。

    金泽滔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微微鞠躬,说:“不管是谁的意思,我是西桥人,西桥立县是西桥几代人的愿望,也是我的心愿,请范主席成全。”

    范部长刷地站了起来:“西桥立县归立县,扯什么军港基地的事,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太无理了吗?”

    范部长说得还算婉转,另外几个三代的范家人都已经站起,如果不是刚才金泽滔辛苦做的一番铺垫。或许此刻。他早被范家后人驱之门外。

    凌卫国有些担心地看着金泽滔。范家上自范副部长,下至三代几人的举止,在此刻的凌部长眼里,有如萤虫,不足为挂。

    金泽滔只是认真看着范主席,对范部长等人的反应都置若罔闻。

    西桥立县,第二舰队的军港基地列入立县审批内容,这是先决条件。范部长是军人,对政治并不是太敏感,才会问出这等在凌卫国和金泽滔听来有些幼稚的话。

    范主席紧抿着嘴,一言不发,老年护士面色焦虑,恳切地看着金泽滔,只望他服个软,不要再讨论这个让人窒息的话题,但范主席不发话,她也不能出言阻止。

    金泽滔垂下了头。说:“范主席,我母亲是个农民。我父亲是个老师,当初为了供我上学,我大弟辍学,父亲工资收入大多供我就学,母亲日夜劳作在田间地头,我能从大学走出,是吸着母亲的奶长大,喝着家人的血成才。”

    说到这里,金泽滔都不觉哽咽,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坦露心声,范主席目光越过他略显哀痛的脸,越过三层小楼的屋顶,飘落在无垠无尽的晴空。

    星空底下,某个遥远的山坳,他曾经有个遥远的家,但如今,自己的家在这里,这时,他才发现,这里也不是他的家,只是他暂且栖息的一个房。

    自己一辈子都居无定所,父母成了一个符号,家成了梦中的归巢,好象他就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严格意义上的家。

    他的目光从遥不可及的星空收回,落在金泽滔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说:“你的父母对你寄以厚望,万不可辜负了他们。”

    范主席提起父母,金泽滔欠身作礼,他说:“走到今天,除了父母家人,我更感谢一些人,比如曲向东县长,比如温重岳专员,比如苏子厚教授,他们就象我的人生导师,引导我一步步往前走。”

    范主席依然没有说话,但看他的眼神却恬静了许多,老年护士松了口气。

    但范主席身后的几个孙辈地开始不满了,大声嚷嚷:“金泽滔,你就是个白眼狼,你还好意思提曲向东,温重岳,他们教你反噬主家?”

    这几个人,都跟凌卫国年纪相仿佛,供职于中央部委,一向养尊处优,胸无大志,却心比天高。

    不要说他金泽滔,就是曲向东,温重岳,乃至董明华及凌卫国,都不会有将范家当主家的自觉吧。

    凌卫国视他们为萤虫,金泽滔却视他们如飞蚊,或者就象董明华伤感落寞的,范家自范主席之下,已经无人。

    从长远来说,范家彻底退出军界未尝不是什么坏事,范主席这些年应该有这方面的布局,范副部长目前是范家在军界唯一的嫡系,范家其他人都已经逐渐退出军界。

    范家几个三代孙子的辱骂,丝毫不能动摇金泽滔的决心,他仍是目光坚定地看着范主席。

    范主席挥了挥手,所有人的议论顿时嘎然而止,他说:“你就没有发现,你现在就象过河的卒子,当你提这个要求时,或许就是一枚弃卒。”

    金泽滔神情一凝,一字一句道:“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当自己是将军,我就是一名小卒,小卒从来都是绝地求生,从一过河,就注定他必须一往无前,范主席,我现在可有不做弃卒的选择?”

    第一次京城之行,他是范家一枚弃弃,第二次京城之行,他成了过河之卒,只有范家谴责他忘恩负义,金泽滔人前从来没有在人前数说过温重岳一句不是。

    公道自在人心,问心无愧很难,但有时候很简单,就象现在,范主席显然对金泽滔的态度很满意,他说头:“当将军的没有不喜欢好兵,你现在还只是革命军中普通一兵,有这个自觉,我很欣慰。”

    金泽滔暗暗松了口气,话说到这里,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大半,至于他从西州出发时,陆部长给他的那枚有关温重岳的砝码,此刻,在他看来,已经无足轻重。

    政治妥协虽然有价,但显然,温重岳并不在范主席的利益考虑范围。

    范主席刚刚还直起的身子又靠回椅背,他说:“看起来,我得更正之前的看法,刚才还怀疑你一直想挣脱什么,现在明白了,你或许习惯用伪装把自己包裹起来,你就是想挣脱某种无形的羁绊,你是个独立特行的年轻人。”

    或许范主席的看法是对的,无论对范家,还是对铁司令,他都没有归属感,跟温重岳的决裂,何尝不是他想挣脱世家束缚的抗争,想必温重岳是明白的,范主席也是明白的。

    尽管这条路会走得更艰难,过河之卒,求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

    金泽滔没有丝毫造作,说:“谢谢将军夸奖!”

    范主席哑然失笑:“当你称呼将军时,我能感觉到你的真诚,当你喊范主席时,你就象个小官僚。”

    金泽滔嘿嘿笑着,一言不发,范主席站了起来:“累了,我要回房打个盹。”

    金泽滔伸手想扶,范副部长一个箭步上前,将金泽滔隔开,几个范家后人簇拥着老人缓缓往小楼行去。

    金泽滔没有动,范主席却忽然回身,问:“你就不怕我发怒?你要知道,第二舰队一向是我范家作的主。”

    说到后面,金泽滔仿佛又看到昔日那个睥睨一切,傲视天下的马上将军范将军。

    金泽滔弯腰作礼说:“老虎面对蚂蚁的骚扰,他一爪拍下,不一定能拍死蚂蚁,却反惹同类笑话,我想范将军不屑为之。”

    范主席仰天大笑,声可穿云裂帛,惹来围墙外栖身树冠的云雀仓惶飞逃。

    笑毕,范主席竟认真地朝着金泽滔点头,说:“我点这个头,不是因为铁林,更不是因为尚长清,年轻人,而是因为你!”

    听到这里,金泽滔差点落泪,深深一个鞠躬,直到范主席有些萧瑟的背影消失在房门里,金泽滔仍一动不动,就象一座塑像,久久没有起身。

    这是范主席助他最重要的一臂之力,他不能不深铭肺腑。

    院子就剩下金泽滔和凌卫国两人,还留下那个小护士给他们送行。

    小护士经过金泽滔时,弯着柳叶眉,眯着月牙眼,一脸敬佩:“你好厉害哦,除了兰姨,首长就没对哪个人这么和气过。”

    金泽滔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小护士说话,还有些不敢置信说:“你能说话?”

    小护士刚刚下弯如弓的眉毛立即上扬,一双月牙眼顿时圆睁,话都不说了,噔噔地走在前面,不理睬他了。

    金泽滔追在后面连忙道歉:“对不住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声音挺好听的,就象刚才被范主席惊飞的云雀鸣叫。”

    小护士脚步走得更密,生气地说:“云雀的声音才不好听,首长说了,青山园什么都好,就是云雀太聒噪。”

    金泽滔绞尽脑汁说:“云雀不好听,那就象画眉,象黄鹂,象孔雀,总之,你认为什么鸟叫得好听就象什么鸟。”

    小护士更生气了,跺了一脚,说:“云雀叫得最厉害的时候,首长还亲自开过枪,首长还说了,你就是云雀,也一定是聒噪得很。”

    原来老虎生气了,还是会一掌拍死蚂蚁的,金泽滔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小护士见金泽滔被吓着了,声音柔软了许多:“你不要担心,首长其实很喜欢跟你说话,不要总挑有事的时候上门,没事的时候,你也可以上门跟首长说说话。”(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四章 勒紧裤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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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护士是个善良的姑娘,工作和生活在高墙大院的她,何尝不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云雀。

    虽然活泼,但她仍然羡慕被首长开枪惊走的,自由翱翔,自在聒噪的云雀。

    金泽滔还没说话,后面踱着方步跟上的凌卫国却不紧不慢说:“小冲,是你自己想跟他说说话吧。”

    小护士根本不怵凌卫国,瞪了他一眼:“凌部长,你就是那只最聒噪的云雀,哼!”

    说罢,她就飞快地转身跑了,只留下一个长发飘扬的倩影,就象一幅画镌刻在金泽滔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挥去。

    凌卫国重重地拍着金泽滔的肩膀,跟小护士一样,一脸敬佩说:“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敢当面跟范主席提要求,并且还获得他首肯的人,你比我想象得要厉害。”

    金泽滔表情轻松,但没有他想象的开心,他说:“或许这是范部长早就作出的决定,我不过是适得其时。”

    凌卫国摇了摇头:“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哪怕范主席愿意让出第二舰队,但你以为,谁都有这个资格在他面前提条件,并且最后还能获得他的点头?”

    金泽滔有些不自信地说:“或许,相比铁司令和尚副总理的情分,第二舰队的军港基地就无足轻重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范主席让出第二舰队,没有提任何的条件。与其说是迫于现实的压力。不如说是范主席壮士断腕。借机重新布局范家势力。

    这样,既不犯忌,又能为他一步布局预先借口,他说是为金泽滔点这个头,但局外人谁敢说这不是卖了铁司令和尚副总理的一个好?

    就是这个点头,却让金泽滔凭空得了一个巨大的馅饼,也让他背负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这才是他怎么都快乐不起来的原因。

    凌卫国理解地说:“不要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得那么复杂。不管怎样,首长都说了,他是为你点这个头,就凭这一点,西桥立县,将减少很多波折,没有首长当面应允,你这个西桥立县,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成事。”

    这也是事实,范主席愿意跟他结下一段善缘。就因为分量太沉,金泽滔感觉承受不起。但其拳拳爱护之情,仍让金泽滔感动。

    凌卫国又说:“如果你真觉得亏欠了首长,小冲刚才说得不错,来京城的时候,有空就过来跟首长聊聊天,首长老了,他所剩时间无多,所求也不多。”

    出去的时候,一路上再没有那么多的盘查,凌卫国把两边车窗都摇了下来,山风穿堂,两人沐浴其中,并没有觉得春寒,反让人意气飞扬,气概豪迈。

    凌卫国暂时忘却了查案的压力,金泽滔也好象不记得刚才的忐忑。

    下了山,车子融入车水马龙的马路,两人才仿佛又重回人间,凌卫国说:“晚上给自己放个假吧,晚一点我来找你。”

    金泽滔没打算去民政部,直接回宾馆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得天昏地黑,直到感觉地动山摇,睁眼一看,周围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放黑。

    床边坐着一人,只有黑暗中亮晶晶的一双眼睛,让他分外的温暖,他伸手就去拥抱这双眼睛的主人,那人略微挣扎了几下,就软软地任由他轻薄。

    闻着那股熟悉的味道,金泽滔翻身就想将她压在身下,只是此时,却听得门口笃笃地响起敲门的声音,还有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行了,一大帮子人都在楼下等着你呢,首长还真说得没错,你就是火气太旺,还真是奇了怪了,摸着黑,你就不怕抱错人上错床?”

    这个煞风景的人无疑就是凌卫国,怀中熟悉的女人就是离开他差不多二个多月的何悦。

    何悦慢慢地挣脱了他的拥抱,柔柔软软地说:“起来了,你都已经睡了快一个白天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还是凌部长破了门才发现你在沉睡。”

    金泽滔揉了揉脸,一个翻身就起了床,对着门外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床,何来上错床,还有,凌部长,我们熟悉,但还没熟到我们夫妻见面要请你旁观的地步,所以,请离这里远点,离开前,帮我带上门,谢谢!”

    谢谢两字还没落地,就听得一声巨大的咣当声,门被关上后,隐约听到凌卫国在低骂:“妈的,就知道这小子没义气,媳妇娶进门,媒人扔过墙,太不讲究了。”

    金泽滔大声地喊:“凌部长,你犯职业病了,什么事都想瞧个究竟,这不是好苗头,晚上回家好好地休息一晚,我保准你神清气爽,想啥啥顺,干啥啥成。”

    凌卫国脚步一顿,笑骂:“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我要脑袋还是跟浆糊似的,你家媳妇我得禁锢一年不让你们见面,你就等着勒紧裤带过紧日子吧。”

    这话说得,不要说何悦,就连金泽滔都觉得太粗犷了。

    何悦低低啐了一声:“都是部长了,说话还那么粗俗。”

    金泽滔却笑说:“你指望一个整天跟犯罪打交道的人有多斯文?他就是一个高级职业流氓!”

    下到宾馆大厅,才发现,来人大多数在上一回京城饭店七楼许家厅里见过一面,尹小炉副书记也在,他旁边站着两个中年汉子,一黑汉,一白脸,就是著名越海纪检的黑白无常。

    另外还有一人站得沉静如海,还是穿着那件黑夹克,似乎就一直没有被他脱下来浆洗过。

    这是一个普通得你看了一眼就忽略的人,但此刻,站在威风凛凛的黑白无常背后,金泽滔的目光偏偏就落在他的脸上。

    六室主任何主任,中纪委八大金刚之首,老资格的纪检监察室主任,委局八大纪检室他几乎全都呆过,现在他负责查办京津唐华北及东北地区的**案件。

    中央让他负责查处京城卢家仁案,虽然办案组由副书记挂帅,但具体查办都是他一手负责的,可以想见,案件水落石出后,他的政治地位将水涨船高。

    但这案子办了差不多小一年,卢家仁都已经被停职检查了,案子竟然没有大的起色,沈太福的乱集资和卢阳的偷税案脉络都十分清晰,但就是手头上所有证据都没有确凿地指向卢家仁。

    虽然到此结案,一个教子无方,纵容家人大肆偷逃国家税款,对家人收受贿赂知情不举的违纪事实,也可以对外界公布。

    如果这样处理,年初轰轰烈烈宣布的卢家仁被停职检查,似乎就显得虎头蛇尾,太小家子气了,被有心人一渲染,难免会有政治倾轧的谣言中伤。

    凌部长焦急,何主任何尝不焦急,傍晚凌卫国以首长的名义,请大家出来喝顿饭,松弛一下精神,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唯有他一颗心沉到谷底。

    放松一下紧绷的弦,可以从另一个侧面理解,那就是上面对办案组工作提出了质疑,首当其冲,何主任是第一个被质疑的人。

    此类带着浓厚政治色彩的贪腐大案,对办案者来说,既是机会,但也危机四伏,一个不慎,就能被一个浪头打得人船倾覆。

    从办案点出来时,凌卫国告诉他,范主席特别交待,办案组不是念经吃斋的地方,**人也不是苦行僧,让何悦同志跟她丈夫聚聚,更何况,金泽滔还带着尚副总理的指示来的。

    这段时间,除了春节放了几天假,办案组连上个厕所都抠时间,大家都咬着牙卯足劲非要把这个案子办瓷实了。

    但天不从人愿啊,案子进展缓慢,办案组有人开始风言风语,这个案子哪有什么实质性贪腐情节,纯粹是上面神仙打架,下面小鬼遭殃,还是早散了吧,免得招祸上身。

    何主任虽然不情不愿,但为了鼓舞士气,排解一下大家心中的怨气,答应让大伙儿出来透透气,所以才有了办案组一群骨干等着金泽滔一人吃饭的情景。

    金泽滔刚一露面,其他人还没有反应,何主任主动地迎上前去:“金市长,很高兴又见到你。”

    何主任声音不急不缓,态度不卑不亢,既不是十分亲热,也不十分疏离,自然得就象久未谋面的老友。

    在场人们,尹小炉副书记最是感慨,与去年第一次见面相比,何主任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金泽滔的身份也从何悦同志家属蜕变为金市长。

    说实话,当尹小炉称呼他为小金市长时,对他这个金市长有多少含金量,或者说,对小金市长本人有多少分量,恐怕调侃的成分居多。

    但今非昔比,如今,范主席都亲自点名让他们夫妻团圆,尚副总理还通过他传达指示,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就不能不让人深思。

    金泽滔热情回应:“何主任,见到你,我和你同样的高兴,从我和我家何悦见一面都要首长亲自发话就可见一斑,办案组的领导和同志们太辛苦了!”

    何主任顾不上继续寒暄,急切切地发问:“尚副总理有什么指示?”

    金泽滔愣了一下,看向凌卫国,凌部长附耳低语:“今天我们出来一趟不易,我这是落实范主席的指示,你就好好传达尚副总理的指示,出了差错,你就等着勒紧裤带过紧日子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京城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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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金泽滔才认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王主任只是隐晦地让他给何悦送寒衣,按金泽滔的理解,尚副总理就是表达一下关心和关注的态度,哪有什么具体指示。

    范家院子里,范主席关心的是尚副总理的态度,做首长的,点头和摇头就行了,谁会琢磨怎么办案。

    但显然,何主任跟范主席不同,他不关注领导的态度,领导的态度已经够他压力了,他只希望首长有具体的指示,他就是想找到突破口,好早一天把这该死的案子给办了。

    尚副总理没有具体意见,但金泽滔刚才在房间里安慰凌卫国的话,也并非无的放矢,卢家仁案子进行到现在,已经陷入死胡同。

    如果按现在线索查下去,最后,卢家仁将有过而无罪,这对办案组人员,特别是对凌部长和何主任来说,轻则一个办事不力的评语,就能让你一辈子坐蜡,重则被卢家秋后算账,后果难料。

    关于如何打破卢家仁案的僵局,金泽滔自有腹案,当初还是他最早建议凌卫国从查税入手,才将卢阳拿下,凌卫国对此有信心。

    何悦自下了楼,就一直挽着丈夫胳膊不松手,何悦是个很独特的女人,听其言,玉软花柔,一个柔弱女子,观其行,娟好静秀,一个恬淡性子。

    在她蔷薇般的外表下面,却藏着猛虎之心,何悦少年有大志。性情跟何军一样。刚强倔勇。向不服输,做事有股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劲头。

    年纪轻轻,在中纪委牵头的办案组里,她以一个基层纪检女干部的身份,却牵头负责其中一个小组,可见她的能力和性格已经得到组织上的认可和信任。

    从性格上来说,何悦和金泽滔的结合属强强相配,性格上不能互补。并非良配,但就是奇怪,两人在一起,却格外的和谐,相恋至今,尚未绊过嘴,红过脸。

    这或许跟他们离多聚少有关,两人厮守最多的竟是何悦待产的几个月时间,一起的时间少了,亲热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去做额外的事。

    何悦不服输,也不服人。却独独服她这个不被她同事看好的金市长,经她手查处的几个大案,多是受了他的提示和启发,总觉得最大的难题,到了金泽滔的手中都能迎刃而解。

    何悦一直认为,金泽滔如果从事纪检监察工作,成就不会比自己低,他办法多不说,察颜观色,即小见大,更是他人所不具备的素质。

    焦虑现在成了办案组的普遍情绪,何悦作为小组组长,外表沉静,内心一样的彷徨焦急,但看着身边神采飞扬的丈夫,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不翼而飞。

    凌卫国心里清楚,尚副总理有指示,也对打开办案组当前的僵局于事无补,卢家仁的案子,即使在公安部和中纪委高层,仍存在分歧。

    但到了现在,气可鼓不可泄,凌卫国只希望,金泽滔能借着尚副总理的大旗,给办案组把把脉,出出主意,至不济,给大家鼓鼓劲加加油,那也聊胜于无,权当死马当活马医。

    金泽滔愣神后,张望着四周,有些为难说:“何主任,这个场合,传达首长的指示,似乎不太妥当吧。”

    宾馆大厅,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卢家仁案的查处目前还在保密中,刚才出来时,他还特地交待,公开场合,严禁议论案件,何主任拍拍脑门,尴尬说:“真是忙昏了头,走走,我们先找地方吃饭。”

    凌卫国拉着金泽滔先出了宾馆的大门,说:“我领你找个好去处,刚刚开张不久,保管没去过。”

    凌卫国所说的好去处离宾馆不过十分钟的车距,等下了车,金泽滔望着眼前这幢酷似故宫太和殿的居中扁额,字虽不显眼,但有射灯照映,蓝底金字的通元酒店四个字还是清晰可辨。

    他忍不住笑了:“凌部长,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去处呢。”

    何悦倒是挺稀奇的,小声地问:“通元什么时候都开到京城了?”

    何悦从不关心家里生意场上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上过几回通元,婚礼也是在通元酒店举行的,她都不一定记得住通元酒店还是金家的产业。

    凌卫国洋洋得意说:“就是因为你熟悉,但偏偏没来过,那才稀罕。”

    金泽滔点头说:“这倒也是。”

    通元京城分店他还是头一回来,从外观看,这跟皇宫里的金銮殿有些相似,但也不尽是仿照太和殿的形制建造。

    这里原本是京城一家国营棉纺厂房,因厂区搬离主城区,通元酒店拆巨资买下,也幸好现在离首长南巡讲话不久,国有资产买卖不象前几年卡得这么紧。

    原来计划准备翻倒重建,主厂房长百米,宽四十米,高约三十米,金泽滔看过照片和图纸后,觉得这座四层主厂房经过修缮后,就是现成的太和殿,没有必要推倒,拆除其他厂房即可。

    从收购厂房到立项,前后经过半年多的奔波,才算办下了手续,这还是林文铮从旁协调,京城分公司全力以赴才算功德圆满。

    等真正提上日程,才发现,按照金泽滔的要求,工程预算不比推倒重来省多少。

    金泽滔最后一锤定音:“将一座破厂房改成皇宫,那才叫化腐朽为神奇,酒店的本质就是化腐成奇,点石成金,求的就是这个效果。”

    如今,走在大殿前面仿汉白玉三层台阶,却让人陡然产生朝觐皇帝陛下的新奇和神秘,越过台阶后,大殿前有开阔的平台,跟故宫太和殿前的丹陛一样,上面陈设日晷、嘉量、铜龟、铜鹤、铜鼎等物。

    开阔地周围环以栏杆,栏杆下也安有排水用的石雕龙头,两侧都辟有车道,不想安步当车的人可以乘车直上殿门。

    大殿门口,左右有两列宫装女侍,迎接着四方来客,有武士充当门童,招呼着老小食客。

    进门的时候,有人提醒,小心门槛,进了大门,扑入眼帘的就是美仑美奂的全仿髹金漆云龙纹宝座,后方摆设着七扇雕有云龙纹的髹金漆大屏风。

    椅圈上共有十三条金龙缠绕,其中最大的一条正龙昂首立于椅背的中央,椅面之下是一个须弥底座,在束腰的地方透雕双龙戏珠,满髹金漆。

    周围的摆设也是完全按照故宫原件全比例仿造,有象征太平有象的象驮宝瓶,象征君主贤明、群贤毕至的甪端,象征延年益寿的仙鹤,以及焚香用的香炉、香筒。

    宝座上方的蟠龙衔珠藻井,也统统罩以金漆,更显出金銮殿的华贵气氛,风落鱼正亭亭玉立在宝座前面,对着迈入大殿的金泽滔等人微笑恭候。

    酒店大堂大约占了三个开间,虽然不是十分开阔,但胜在屋深而层高,里面装饰更是金碧辉煌,金砖铺地,斗拱密布,接榫鎏金,拱柱彩绘,门窗嵌花,细节处,做得十分到位。

    很多第一次进酒店的来客,总要抬头打量仔细,这也是酒店最下功夫的地方,是酒店的门脸,自然花了重金。

    风落鱼记忆不差,曾在西州店见过凌卫国一面,第一个迎上凌卫国:“凌部长,欢迎光临通元酒店,您的到来,小店蓬荜生辉!”

    凌卫国第一次进京城通元,张望了一会,喃喃说:“风总,你这里要是小店,京城恐怕除了故宫,都不敢生辉了?”

    风总掩嘴笑说:“谢谢还凌部长还能记得我,小女子不幸荣幸。”

    这却是风落鱼谦虚了,凡风落鱼任过经理的通元店,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可能不记得吃过什么菜,但对酒店丰肌秀骨,风情万种的老板娘风总风落鱼,无不印象深刻。

    今天这些人以后可都是通元酒店消费的主力,自然要卖力介绍一番,金泽滔正待上前,何悦却牵起风落鱼的手:“风总,辛苦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领导和同事。”

    和东源镇河边那个小酒馆的老板娘相比,风落鱼现在就仿佛脱胎换骨了似的,少了一分弱柳娇花的妖气,多了一份沉稳凝练的贵气。

    风落鱼笑盈盈说:“何书记,我一个弱女子,不干粗重活,再兼人生得笨,也干不了脑力活,无非是做一些迎来送往的事情,不需要太费劲,跟何书记相比,我是太轻松不过。”

    “你这就有点妄自菲薄,泽滔经常说,通元酒店能发展壮大到今天,风总功不可没,比如你说最轻松不过的工作,对我来说,却难比登天。”何悦说话爱打手势,边说边挥舞着纤手。

    两个看上去娇弱,骨子里却都很要强的女人,一边互相说着话,一边介绍着客人,竟然那么的有条不紊。

    简单介绍过后,风落鱼亲自领路,等所有人进了包房后,金泽滔特地落后一步,微笑着主动伸手说:“你现在很好,看到今天的你,我很欣慰,总之,你比我预期的要好,恭喜!”

    风落鱼定定地看着他,这还是金泽滔第一次主动跟她握手,不觉百感交集,心头涌上的不知道是悲还是喜,一向没心没肺,刚刚言笑晏晏的风落鱼,突然间就泪水盈满眼眶。(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六章 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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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伸手想去擦泪,又觉得不妥,此时,不知谁递过一块手巾,金泽滔伸手接过,擦去她的泪水,道:“虽然你比我年长,但我一直都将你当长不大的妹妹,经常喝斥你,现在突然发现你长大了,竟让我喜忧参半。”

    风落鱼能走到今天,固然有她在酒店经营方面天赋能力的一面,但成功的背后,付出的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汗水和艰辛。

    等金泽滔意识到,风落鱼身上脱去的,是那一层他一直不以为然的浮夸烟媚之气,竟让他惆怅不已。

    金泽滔怅然若失,风落鱼何尝不是。

    东源的时候,金泽滔动辄责骂,风落鱼每每接到他的电话,都不由得头皮发麻,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了,此时,竟然有些怀念。

    两人还在感怀过去时,何悦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出现在风落鱼身边,执着她的手说:“风总,若干年前,我们都还在东源的时候,可能谁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会相逢在京城,回忆过往,总会失落。”

    风总迅快地擦擦眼圈,笑得有些勉强:“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就刚才金市长说这话时,心里没来由得感觉空落落的不着劲,让何书记见笑了。”

    何悦诚恳说:“落鱼,走到今天,我们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我们得到了更多,不是吗?我们感伤过去的时候,是怀念那份美好。不是凭吊那份纯真。其实到今天。大家生活得都很好,这就足够了。”

    风落鱼眼神有些恍惚,晃了晃头,说了一句我去排菜,就匆匆离开。

    金泽滔嘿嘿笑着挥了挥手中那块手巾,刚才他就是接过何悦递来的手巾,给另一个女人擦泪。

    何悦接过手巾,横了他一眼。有些幽怨:“什么时候,有个男人惹我流泪,你也能递块毛巾,我一定十分感动。”

    金泽滔嗤笑:“你哪次流泪的时候,不是我给你擦泪,也没看你感激涕零。”

    何悦跺着脚说:“你知道我说什么,我说的是另一个男人。”

    金泽滔想了想:“你爸好象惹过你一回流泪,是我给你递的毛巾,也不见你感激我,好象还把我的毛巾掼地上了。”

    何悦扑哧笑了:“你就是个赖皮鬼。不许在我面前惹哭别的女人。”

    金泽滔挽住他的肩膀:“我经常惹哭唱唱,这算不算?”

    何悦张牙舞爪地就想扑上去咬他一口。每当何悦词屈时,她总会这样,这是她对抗金泽滔最后的保留手段。

    金泽滔晃着身子躲闪着何悦的扑咬,笑说:“小的时候,我还经常惹哭我妈,这算不算?”

    何悦无处下嘴,也无处下手,只好气咻咻地不动了,恼怒说:“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金泽滔不躲了,两手揽着她的腰说:“如果真要惹人哭,我宁愿惹哭别的女人,因为,我只想让你笑。”

    何悦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身子软乎乎地在金泽滔的怀里拱动着,她是个理性的女人,不会纠缠于小女子的哭哭啼啼,刚才的小脾气,金泽滔已经很久没见识了。

    吵闹了一阵,何悦忽然脸红了:“都忘了跟你说正经事,凌部长让你快点入席。”

    金泽滔涎着脸说:“我觉得没有比这更正经的事了。”

    何悦白了他一眼,金泽滔差点没软了腿。

    凌卫国居中,何主任坐右席,左席却虚位以待,明显是留给金泽滔的,如今,他对办案组来说,作为首长的传话人,身份等同钦差大臣。

    象尹小炉这些从地方纪检系统抽调的厅局领导,此刻都只能坐在下首。

    何悦挨着金泽滔坐下,在座的,都是卢家仁专案组的领导,更是凌卫国和何主任的心腹骨干,

    坐了下来,何主任反而不急了,压抑许久的心情,此刻一旦放松,大家谁都不想提起案子,更多的人东张西望,打量起包厢的装修。

    通元酒店一向秉持的是环境一流,服务一流,食材一流,菜品一流,所以,风落鱼经常自嘲说通元酒店就是个四流酒店,实在不足道。

    房间内部装饰和大殿的皇家风格一脉相承,通底是以金色和黄色为底调,就连吊灯和壁灯的灯罩都是漆金雕花仿古,如果不加细看,壁上的空调你还以为是红木制品。

    啧啧称赞之余,大家不由十分期待即将端上的菜肴,虽然办案点也有专门厨师做饭,但你要连续吃了半年,谁都想换换胃口。

    酒水就免了,这是办案组铁的纪律,今天大家出来,是忙里偷闲,案没办出来,先犯了工作纪律,这是谁都不想犯的低级错误。

    新鲜过后,大家端着茶水就不免又说起案子,何主任朝在座的办案组成员摆了摆手,对金泽滔说:“金市长,说实话,不给个准话,我们坐在这里心里也不踏实,现在,我想该是你传达尚副总理指示的时候了吧。”

    金泽滔心里苦笑,尚副总理能有什么具体指示,难道我跟你们办案组说,王主任不过是让我给何悦送寒衣,换句可以理解的通俗一点的话来说,就是送温暖,加担子。

    再说,如果传达原话,这话理解起来还有些歧义,给何悦送寒衣,本人就是件大号的寒衣,晚上要给何悦盖一晚上呢。

    他端着茶杯,一口一口地饮着水,就是不作声,何主任急了,身子越过凌卫国,低声说:“是不是首长要求单独交待?”

    金泽滔终于放下茶杯,说:“凌部长,何主任,京城的案子具体进展怎样,我不清楚……”

    没等他说下去,凌卫国打断他的话说:“虽然你不是办案组成员,但现在你身份特殊,我想,你也有权了解案情。”

    金泽滔连忙摆手,道:“我不过是个传话人,办案组的纪律同样适用我,了解案情就免了,在传达首长指示前,我就说两句题外话,说的有理,权作参考,说的没理,就当空气。”

    何主任客气地说:“金市长,你说,你说。”

    但显然,何主任对金泽滔所谓的题外话并不感兴趣,金泽滔说:“沈太福长江科技集资案,脉络清晰,不用我来赘述,卢家仁案目前陷入僵局,我也没有什么建议,两案中间,还有一个卢阳,这是将两人串连一起的关键人物,应该是突破的关键。”

    卢阳案最先由凌卫国侦破,案子因为不涉及到公职人员,目前仍由经侦局审理,直到现在,都没有证据表明,卢阳的违法行为和卢家仁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不过金泽滔的话还是引起了人们的兴趣,金泽滔说:“卢阳是因为偷税入案,我出身财税,就从专业的角度,给各位领导一个参考的方向,为达到少缴税的目的,不外乎以下几种手段,恶意的叫抗税,故意的叫偷税,无意的叫漏税,不偷不逃却不缴的叫欠税。”

    凌卫国听得津津有味,说:“嗯,最近我专门研究了税收征管法,小小税收,想要从中渔利,着实要费些脑筋。”

    金泽滔笑说: “一般的,企业主观上要少缴税,无非以上四种手段,现在还有一种比较时髦的说法,叫避税,跟本案无关,在此不论,凌局长在处理税案时大约都着眼于我上述的四种情况吧?”

    凌卫国眨眨眼:“莫非还有例外情况?”

    金泽滔摇了摇头:“如果是税务机关查税,当然,以上四种情形足够,但作为本案,作为公安机关,查处卢阳公司的偷税案,尚远远不够!”

    凌卫国还拧着眉深思,何主任却腾地站了起来:“金市长,你是说办案组的税收检查手段,在本案还有不到之处,”

    金泽滔点了点头:“不错,税务部门查案,首先排除的是自己,想必凌部长查卢阳的税案,有借重税务机关的地方吧,企业少缴税或不缴税,除了偷税等四种手段,其实还可以借助税务机关的力量,减税,免税或退税,都能达到这个目的。”

    说到这里,众人哗然,大家都是纪检经侦战线上的精英,金泽滔所说,又简单易懂,侦查过程确实遗漏了税务部门这个环节。

    金泽滔站了起来,从何悦方向开始慢慢地走,说:“或许有人心里会生疑,公安纪委毕竟不是财税,检查卢阳的公司偷逃多少税款终归不是目的,它不过是你们的一个手段,挖个洞,挖大挖小有区别吗?问题就是在里。”

    持这种意见的不在少数,就连若有所思的凌卫国都在疑惑,我们不是为京城税务部门挖掘税源,有必要在这方面下力气吗?

    此时,金泽滔已经走到坐在下首的尹小炉副书记位置,他说:“尹副书记,如果我从这个方向走,能不能回到凌部长的身边。”

    尹小炉副书记愣了一下:“当然能到,或者继续绕圈,或者原路返回,总会走到凌部长身边。”

    金泽滔神秘一笑:“如果我有不得已的原因,比如,我不想和何悦照面呢。”

    尹小炉脱口而出:“那就继续绕圈,也很快就能回到凌部长身边。”

    金泽滔重重地一挥手:“既然不能在卢阳身上取得和卢家仁直接关联的证据,为什么就不能多走几步,绕个圈,殊途同归吧,同样都能达到目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章 不避亲仇

    金泽滔快步走过尹小炉,仿佛自言自语:“卢家仁书记以前是市长吧,京城财税一向归市长分管的吧?”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用金泽滔再细说,简而言之,既然在卢阳身上不能突破,那就查财税机关。

    企业偷税是普遍现象,一查一个准,同样,税务机关失管漏管现象普遍,同样一查一个准,失职渎职同样法不容情。

    这还是正常情况下逃避国家税收,象卢阳这样京城第一衙内,财税部门没有特殊关照,估计在座的没有人会相信。

    以权谋私,权钱交易,都是掩盖在这些和气一团的光鲜表面之下,抓着这个线索不放,京城财税部门能干净到哪里去。

    作为京城财税部门直接分管领导,卢家仁这个时候,不是屎也是屎了。

    金泽滔绕着圈子说了这么一大段话,看上去好象严丝事缝,只有他自己清楚,这种说法太过牵强,他的目的无非是将办案组的视线引向财税部门。

    上辈子卢家仁案子就是发端于现任财政局长,现在卢家仁案发,更多的带有偶然性,出事时间比他记忆中的要早,一些细节上已经跟他记忆完全脱节,直接导火线不再是财政局长,而是沈太福的非法集资案。

    京城财税局长是卢家仁的铁杆心腹,如果不是因为卢家仁出事,马上他就要被提拔为副市长。

    这才是卢家仁的最大软肋,卢阳不过是卢家放在明面上的一个招引苍蝇的臭鸡蛋。

    果然,凌卫国等人捧着个卢阳。明明知道这股臭味的就是发端于卢家仁。就是找不到地方下嘴。惹得一身腥不说,还给卢家仁落了攻讦的借口,以致办案组越来越被动,处境也越来越艰难。

    金泽滔此时刚走到何主任身旁,他说:“何主任,我们又见面了,你看,绕个圈子。还是能达到目的吧?”

    何主任激动地站了起来:“谢谢金市长,我想,我们应该找到了方向。”

    如果到现在还没找到方向,那么,你这个六室主任不如让位给我家何悦,他亲热地拉着何主任说:“何主任,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说尚副总理特使的身份,就他刚才的建议,已经给卢家仁案件带来拨开乌云见天日的豁然开朗。他紧紧地握着金泽滔的手说:“金市长,到了现在。还说什么当讲不当讲,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金泽滔看了凌卫国一眼,后者会意地站了起来,说:“金市长,请借一边说话。”

    在座的都是纪律干部,对凌卫国的谨慎大家都深以为然,毕竟金市长还有尚副总理的指示尚未传达。

    这间包房里面另有一间会客室,三人进了内室,金泽滔直言不讳说:“凌部长,何主任,我建议,尽快对京城财政局长采取措施,迟恐生变。”

    前世,京城财政局长就是这段时间自戕,也间接造成了中央后期查处卢家仁案子时十分被动,最后结案时,显得头重脚轻,广为人诟病。

    金泽滔的提议,让凌卫国和何主任两人面面相觑,这也太直接了,卢阳案子只是提供了方向,都还没着手侦查,就把目标锁定财政局长。

    不要说现在卢家仁还活蹦乱跳着呢,就是卢家仁归案,财政局长也不是你想采取措施就采取措施的。

    何主任谨慎地问了一句:“这是尚副总理的指示?”

    就连凌卫国都怀疑,尚副总理会有这么具体的交代?

    金泽滔笑而不语,而是说:“何主任,举贤不避亲仇,何悦同志财税功底扎实,我想由她牵头该案,能收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至于你担心证据不足,卢阳企业存在大面积的偷逃税款行为,作为财税局长,说什么都难辞其咎,请他协助调查,符合办案程序。”

    到如今,金泽滔无论怎么逃避,都无法回避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和何悦的命运已经和卢家仁案件的查处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来京城前,所有人都跟他说,京城山高水深,千万不要轻易涉水,做个安静的看客吧。

    到了京城,他才知道,政治斗争就象个蛛网,你进了京城,入了那张网,越折腾,沾染得就越深,到了现在,他还能独善其身吗?

    陆部长提醒他说,何悦牵头负责的长江案归长江案,不要和京城案混为一谈,当时他还挺豁然的。

    但你看看门外,办案组这些精英骨干,坐到一起,他们就是奔着卢家仁的案子去的,在这个房间里的人,谁还能置身事外,分清彼此?

    金泽滔算是想明白了,既然无论他怎样的挣扎,都不能脱开这张蛛网,那何不转变一下身份,化被动为主动,让何悦出面牵头查处财税部门,既能达到政治利益的最大化,同时,又能安两位领导的心,一举两得。

    金泽滔十分清楚,这条线索是卢家仁致命弱点,也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唯一突破口。

    如果何悦能主导这要线索,估计这件案子落幕,何悦完全可能将好不容易凭借着西桥立县,有望晋升正处的金泽滔甩出两条街,但这也正是金泽滔乐意看到的,便宜谁,都不如便宜自家老婆。

    金泽滔没有正面回应何主任的问题,但此时,这是不是尚副总理的指示很重要吗?

    金泽滔提议何悦牵头,未尝没有抵质的意思,话都说到这地步,凌卫国和何主任都已经没有退路。

    晚饭进行得很快,凌卫国和何主任都是心思决绝之辈,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绝不拖泥带水,出了通元酒店,看到何悦跟着凌卫国等人绝尘而去,金泽滔欲哭无泪。

    他这件大寒衣还没送出去呢,长夜漫漫,情何以堪,范主席都说了,**人不是清心寡欲的苦行僧,但能怨得了谁。

    包括凌卫国,谁都没有在意尚副总理的指示,金泽滔此刻特别想追着车尾传达这个指示。

    此后几天,金泽滔就一心扑在西桥立县的第一轮材料申报上,天天泡在通元酒店,宴请各路神仙,过着醉生梦死的灯红酒绿生活。

    只有当小海小亭,还有越来越妖精化的李明珠等来看望他的时候,才给他带来些微的安慰。

    何悦就跟失了踪似的,只有偶尔在报端电视,看到京城财税系统掀起的廉政风暴,才能窥见京城卢家仁案进展的一鳞半爪。

    范主席在青山园当着范家人的面点头首肯,让他的立县申报之路减少了很多障碍,连方建军副书记都打来电话表示充分肯定。

    金泽滔很想和何悦见面,但随着申报工作的顺利推进,回程日期越来越近。

    在临行前的某一天,他打开电视看到,今年全国税收宣传月又如期拉开了序幕,京城财税部门除了提了个口号,连个具体宣传载体都没有画面,大约是受到办案组掀起的反腐风暴的影响。

    这时金泽滔才发现,他已经在京城快呆了一个月,现在都已经是四月份了。

    今晚,他在通元酒店设宴遍邀京城友好,既为答谢,也是给自己饯行,金泽滔亲自站在通元酒店丹陛前,恭迎来宾,心里有些遗憾,如果旁边的风落鱼换作何悦,那就更完美了。

    不知不觉间,他突然发现,在这一个月多时间,他也不是毫无收获。

    除了西桥立县第一轮材料申报已经顺利通过,还在京城变成了个勤劳的小蜘蛛,结了一张不小的蛛网。

    站在高高的月台,看着从台阶下一步步往上攀登的外经贸部詹长根副部长,竟凭空生起一股豪情。

    古时候的帝皇,是不是就站在这里,检阅他手下的文臣武将,难怪当皇帝的,非要居高临下,才能尽抒胸臆,也不是没道理的。

    詹长根副部长,两年前参加金泽滔婚礼时,受他的启发,特别在去年世界贸易组织成立后,十分热衷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活动,成了对外贸易谈判的专家。

    之前中国加入关贸总协定的谈判刚初见曙光,此时又要重起炉灶,欧美等国设立的谈判障碍重重,中央顾虑颇多,中国外贸官方对加入新成立的世贸组织并不十分热衷。

    金泽滔发现,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奔走呼叫的詹长根,现在居然就成了中国官方对外贸易的一面旗帜。

    握着詹长根柔绵的手掌,就跟他的人一样,一团和气,温厚敦和,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心。

    詹部长是他认识最早的副部高官,多年来,对他以及东源集团在京城的拓展颇有助益,小海和小亭的入学就是托他帮忙。

    詹部长温和地笑说:“承蒙盛情,十分感谢,今晚叨扰了。”

    金泽滔对帮助过他的人从来不缺乏谦恭,他将自己的腰压得很低:“詹部长,你能光临,足见盛情,你对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呼声,总有一天,会变成国人的共识,你的大名,将永远铭刻在中国外贸的史册上。”

    说起世贸组织,詹部长话就多了:“象你这样有前瞻眼光的年轻人不多,不管前路多么的崎岖,中国要在国际上发出自己的声音,加入世贸组织势在必然,而且是越早越好,我现在做的就是拓荒者的工作。”(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章 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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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和詹副部长说着话,眼角余光看见税务总局副局长钱子友和池岳松坐着车子直接从驰道上来。

    分税制改革一年来,硕果累累,中央财政大幅增长,中央办大事的底气足了,作为实践分税制的先行者,薛小涛副局长任升格正部级机构后的国家税务总局局长,算是名至实归。

    原办公厅钱子友主任,如愿以偿任副局长,金泽滔最早认识的京官就是总局宣传办副主任池岳松,他因连续几年组织的全国税收宣传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深得总局领导好评,最近被提拔为办公厅副主任。

    还没等和钱局长两人聊上两句,民政部竺副部长、应道强司长、刘处长一行三人,正施施然从台阶下面安步当车上来。

    谢凌、刘延平两人这一个月来和民政部领导打交道最多,不等金泽滔招呼,早早就迎了下去。

    金泽滔出入民政部门多次,竺部长对越海的西桥立县十分上心,海洋局的报备都是他居中协调,所以金泽滔今天虽说设宴广邀宾朋,主要还是答谢竺部长等民政领导。

    风落鱼领走詹部长等人,金泽滔也下了台阶,竺部长对金泽滔率领的西桥设县申报小组的工作十分欣赏,他说:“金市长,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第一轮申报已经圆满结束,接下来就是走程序了。”

    金泽滔也十分开心:“这主要得益于竺部长的大力支持,以及应司长、刘主任的倾力帮助。哎呀。客套话咱就不多说了。等会儿酒中见真意吧。”

    金泽滔和竺副部长握手的时候,应司长很自觉地下行一步。

    居高临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应司长的中央脑门一片荒芜,只有四周顽强地生长着一圈还算茂盛的毛发,看上去就象戴了一个黑色草圈帽。

    应司长早见识了金泽滔的酒量,笑说:“金市长,你这话就不实诚了,酒对你来说就如空气和水。你的真意有待商榷啊,竺副部长酒量虽好,但也不能跟你见长短。”

    从金泽滔几次和应司长的接触看,无论人前人后,无论领导在与不在,他对领导的尊重都不打一丝折扣。

    很多时候,他都有种错觉,每当应司长论起领导,他都恍惚觉得领导就在身边,他甚至怀疑。应司长跟媳妇上床前,是不是都先念叨念叨领导的名字。方能大显雄威。

    金泽滔板着脸作色说:“应司长,你说这话就太过分了,竺部长是你的领导,难道就不是我的领导,竺部长是西桥人最尊贵的客人,多敬领导一杯酒,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这难道还有假?”

    应司长拍着脑门,非但没恼火,还连连道歉:“金市长,恕罪恕罪,倒没想到这一层,但无论如何,今晚上领导云集,可千万不能让竺副部长喝得太过,过则伤肝。”

    金泽滔这才换了笑脸:“应司长这话我听得入耳,还是那句话,竺部长是你的领导,也是我们西桥人的领导,断没有让竺部长伤了身体伤了胃的道理。”

    两人只顾着自己说话,却仿佛都忘了竺部长还在现场,竺部长笑眯眯地站着,全没有被冷落的不开心。

    站在下首的刘处长,瞪着眼睛,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番话说的,不要说竺部长,就连自己心里都觉得暖洋洋的。

    难怪,部里都在盛传,应副司长已被列入部里中层正职考察对象,有望进入下一轮司局长调整范围,如果所传不虚,他就是下一任区划司长。

    和应司长说过话后,金泽滔一步跨上,热情地伸手和恭谨肃立一边的刘处长握手,还故意压低声音说:“刘处长,竺部长和应司长固然是我们西桥最尊贵的客人,但说句大不敬的话,领导习惯下命令作指示,真正辛苦的是我们这些具体干活的人。”

    金泽滔很自然地把自己和刘处长摆在同一水平线上,实际上,若论官职,自己还没有刘处长大。

    刘处长心里受用,但面上却要做足文章,连忙摇手:“金市长,可不敢这么说啊,我们辛苦是应该的,为领导分忧不正是我们这些做具体工作的下属份内职责吗?”

    金泽滔笑眯眯说:“职责归职责,但对我们地方干部来说,你才是我们最贴心的人,竺部长千金之体,我们做下属的自然要竭力维护,等会儿,我不一定都能面面俱到,还要刘处长补阙挂漏,两位领导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刘处长大喜,拍着胸脯说:“金市长放心,让两位领导乘兴而来,尽兴而去,就是我的职责。”

    竺部长和应司长两人微笑颔首,十分满意金泽滔的安排和刘处长的态度。

    金泽滔过来后,谢凌和刘延平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金市长和民政部领导寒暄。

    特别对刘延平来说,这一个月来的耳濡目染,除了大开眼界,长了见识,更难得地是,他接触到很多书本之外的学问。

    此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金市长,在民政部三位性格迥异的领导之间挥舞长袖,游刃有余,三言两语就把三位领导安排得妥妥帖帖,皆大欢喜。

    等重新出来的风落鱼带着竺部长等领导离开,金泽滔看着刘延平说:“有什么感想?”

    刘延平钦佩说:“心服口服!”

    金泽滔笑说:“接人特物,贵在心诚,利义陈呼前,好恶是非直服人之口,利字当头,口服容易,心服未必。”

    刘延平脸都红了,还待争辩,谢凌摆手说:“延平,金市长说这话,不是说你,官场是个五光十色,灯红酒绿的地方,很容易迷人眼,出淤泥而不染很难,你两位前任都是心思玲珑之人,也没有学得象金市长那样的挥洒自如,有些是天赋,有些是性格,不是适合所有人。”

    金泽滔哈哈笑了:“要想使人心服口服,可不能学我,你的长处不在此,这一点,你要学谢市长,接人待物,做到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即可,不必事事都要学谁,坚持本心,才能走得长远。”

    三人正在闲谈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金泽滔不假思索,左右开弓拉着谢凌两人就往后疾退。

    等三人跌跌跌撞撞上了大殿台阶,金泽滔才敢回头看去,却见一辆挂着京k1开头军牌的奔驰车颤巍巍地停在殿前,车轮还冒着青烟。

    金泽滔三人还好,有几个迎宾的宫装少女不知是被车刮的,还是慌乱所致,摔倒在门口,花容失色,大呼小叫,惊魂未定的几个门童正手忙脚乱地扶起她们。

    几拨进出的客人则被这辆突兀而至的军车吓得狼奔豕突,门里门外顿时乱作一团。

    风落鱼闻讯赶出,此时,奔驰军车的驾驶室才打开,从里面奔出一女孩,仿佛没看到现场的混乱,只顾着蹦跳,兴奋地拍手大叫:“我会开车了,太捧了,太刺激了。”

    风落鱼看了车牌一眼,迎了上去:“小姐,太过分了,这里是公共场所,车辆上下,酒店都有专门车道和专人引导,你这样行车,会出人命的。”

    女孩烫了个鸡窝头,身上穿得象叫花,东一块布西一块布,露出大块大块雪白的肌肤,这是一个被宠坏的叛逆女孩。

    她瞟了风落鱼一眼,破口就骂:“小姐?你他妈的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你个老鸡婆,唧唧歪歪什么,看什么看,还不给本姑娘腾个包厢出来。”

    相比较刚才的惊魂急刹,金泽滔更惊讶于她的暴戾和粗鄙,风落鱼脸色一变,但随即就恢复平静:“小姐这个称呼不是什么贬义吧,你不爱听,我换个叫法就行,不用这样破口大骂吧,看姑娘也是出身有教养的人家,怎么听起来,你家象是涮马桶的。”

    鸡窝头女孩顿时变了脸色:“老鸡婆,什么意思?”

    有个远远站大殿门槛里看热闹的食客扑地笑了:“风总是说你说话都带股大便味,这是通元酒店,麻烦你先把嘴里的大便冲干净再出来。”

    鸡窝头女孩咚咚地敲着车门顶,大声喊着:“还不滚出来,我被个老鸡婆骂了,想作死啊,都磨磨蹭蹭的。”

    这时,副驾驶走出一个中分头年轻人,后面陆续走出几个年轻人,金泽滔定晴一看,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这地方都能碰到他们。

    中分头,就是他和过小欣讲包子笑话得罪过的那个割包,不知他姓啥名啥,只知道他父亲是轻工业部的一名司长。

    其他几人,一人长得又高又瘦,跟商雨亭有几分相似,正是夏家的嫡孙,民政部宁宇星部长的外甥。

    另一人里面穿一件格子衬衣,带着领带,应该是范家的后人。

    姓夏和姓范两个年轻人,看着现场一片混乱,一声不响地站到一边,做起了看客。

    中分头坐在副驾室吓得不浅,出来时两手搭着车门,腿还打着摆,脸色发白。

    他指着虽然生气,看上去仍仪态万方的风落鱼,半晌才说:“你骂人?你敢骂人?天子脚下,四九城里,做啥事都要讲个理字,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赶紧陪礼道歉,不然一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九章 金枝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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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回头朝着目瞪口呆的刘延平说:“你瞧,心服口服这个词都滥大街了,谁都张口就来,所以,不要轻易对谁说心服口服,这样的事,你能心服口服吗?”

    金泽滔从台阶上下来,先是询问了还在嗯哼喊痛的几个迎宾女孩,其中一人被车子的后视镜刮倒,幸好车子上坡的时候,最后踩了一脚刹车,才没有酿成大祸,人无大碍,但都吓得不轻,

    风落鱼则静静说:“我骂她?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人了,刚才我只听有人下了车就满嘴喷粪,你也说了,天子脚下,什么事都要讲个理字,我倒要看看这个理是不是你们家养的?让我死得心服口服,你这是警告我,还是威胁我?我若要死了,你说我会不会心服口服?”

    风落鱼一字一句,说得十分铿锵,一个弱女子,面对开军牌奔驰的京城纨绔子弟,仍是不卑不亢,不落下风,直说得中分头顿口无言,让围观的人们都忍不住鼓掌欢呼。

    普通民众,对一贯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向来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人出头,就仿佛说出了心里话,哪有不拍手称快的。

    鸡窝头却象得了奖似的,咚咚地拍打着车背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老鸡婆说我满嘴喷粪,这不是骂人是什么?”

    “风总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这张嘴,生错地方了,这哪是嘴。分明就是肛门。满口大便。开口闭口老鸡婆,你出门前不但没有冲马桶,还忘了照镜子,鸡喊捉鸡,你掩耳盗铃了!”金泽滔帮腔说。

    大家看着鸡窝头的乞丐装,以及露出来的大片白肉,都忍不住喝彩附和。

    风落鱼刚才还绷着个脸,此刻却嫣然一笑。中分头两眼看得发直,只觉得春花怒放也不过如此,竟然都忘了护花使者的职责。

    金泽滔说得一本正经,却又毫不留情,人家一个打小娇生惯养的娇娇女,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只有她骂人家的,何时被人骂得这么歹毒。

    瞬间,她那双涂得漆黑的眼眶就冲出两血黑龙,金泽滔刚才还恼她说话不知好歹。此刻一见惹哭了人家,心里也是歉然。说:“姑娘,大家到通元酒店,都是来品尝美食的,求的是个好心情,不是来置气的,算我刚才失言,对不住了,只是你以后也注意点,这里人来客往的,无证驾驶本就不该,颠倒黑白就更不该了。”

    鸡窝头本质上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嘴里虽然说得不堪,心里未必就这么想的,听了金泽滔的话,抽抽咽咽说:“你刚才骂我肛门,还骂我鸡喊捉鸡。”

    “我只是打个比方,我都道过歉了。”金泽滔摸着鼻子,愈发尴尬,觉得这姑娘不是坏,是憨,“你怎么就专记得别人骂你,都忘了刚才你是怎么骂别人的。”

    鸡窝头一抹脸,黑眼眶把一张脸涂得花猫似的,哼了一声,路过金泽滔身边的时候,却忽然一脚跺在金泽滔的脚背上,金泽滔立刻痛得呲牙咧嘴。

    中分头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就冲着金泽滔骂道:“你作死啊,阿美你都敢骂,信不信我让你下半辈半身不遂?”

    金泽滔无言地看着这个中分头,说:“割包,你的小笼包不带了,现在改带泡面了?”

    鸡窝头回头问:“什么小笼包泡面?”

    “他胡说八道,没什么小笼包泡面。”中分头边慌张地说话,边狠狠地朝金泽滔瞪眼,此时,他也认出了金泽滔就是当初让他两回下不了台的那个乡巴佬。

    金泽滔懒得理他,说:“姑娘,你带谁都好过带中分头,刚说你是非不分,你还好坏不分,不知道现在坏蛋都流行梳中分头吗?”

    中分头恼怒了,伸手就去拍金泽滔的巴掌,金泽滔头一歪,这一巴掌正好拍在鸡窝头的鸡窝头上。

    鸡窝头转身一脚撩起,正踢在中分头的胯间,中分头应声倒地,鸡窝头似乎还不解恨,伸脚照着中分头的胯间又是狠踹两脚,中分头的脸瞬间痛成铁锈色,额头直冒虚汗。

    听着扑扑的踢球声音,旁观者没有不冒冷汗的。

    金泽滔刚才被鸡窝头跺了一脚,虽然他是有意为之,但这高跟跺在脚背上,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更不要说胯间那么脆弱的雀蛋。

    鸡窝头看都没看中分头,来到风落鱼跟前,十分豪气地说:“这位姐姐,出门的时候,忘了冲马桶,说话带股大便味,你就原谅则个。”

    风落鱼下意识地看了金泽滔一眼,金泽滔点了点头,她立即就笑容满面,说:“刚才这位客人说得对,来通元,求的是美食,品美食,当然得有个好心情,你稍候,我给你安排个房间。”

    鸡窝头立即就眉开眼笑:“姐姐你这话我爱听,不骂不相识,我骂了你,别人骂了我,扯平了,都说金銮殿一房难求,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里子,以后,这酒店我罩着,有谁敢来这里捣蛋,让他找我。”

    鸡窝头确实有些憨,刚才还骂得咬牙切齿,一眨眼间,就打成一片,成了好姐妹,风落鱼是个人精,若她要刻意交好你,不一刻,就能让你掏心掏肺。

    说过话后,风落鱼让服务员递上热毛巾,还亲手给鸡窝头擦脸,擦干净了脸,大家才发现,姑娘长得不俗,眉清目秀的,是个美人胎子。

    风落鱼还埋怨说:“长得多标致的姑娘,干干净净不是挺好看的,偏要把自己涂得象只熊猫。”

    鸡窝头吃吃地笑,还伸手去摸风落鱼的脸说:“比一比,你长得俊还是我长得俊?”

    此时,军车后排又钻出一人,军人模样,个头不高,理了个平头,年纪不大,三十出头,他先是眯着双眼,盯着金泽滔看了一会,金泽滔正想说话,他却点了点头,径直朝鸡窝头走去。

    此时,有代客泊车的车童过来开走了车,倒在地上痛得死来活去的中分头,也让酒店的保安牵走了,大殿门前又恢复了正常。

    只有那个高人一头的夏家嫡孙夏智明,却在一旁不断地拍打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咋就记不起了呢,咋就那么眼熟呢?”

    金泽滔瞥了他一眼,心里发笑,这就是宁宇星部长专程赶到西州跟他摊牌的宝贝外甥,书呆子意气发作得似乎比上一次更严重了。

    旁边那个范家的嫡孙多看了金泽滔两眼,他明明认出了金泽滔,也没有出言提醒夏家的书呆子。

    鸡窝头跟着风落鱼刚迈进大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金泽滔说:“你比中分头强,有空,我带你见见大场面。”

    金泽滔张口结舌,神神道道的夏智明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说:“我一定见过你是吧,你给我个提示,我一定能猜得出来。”

    金泽滔拧着眉头,装着苦思冥想的样子,说:“你也觉得我们见过面?”

    夏智明猛点头:“是啊,是啊,难道你也觉得我脸熟?”

    金泽滔苦恼地说:“可以肯定,我们没见过面,但就是觉得面熟,等等,我再想想。”

    范家嫡孙范新宇却冷冷说:“不用想了,想破脑袋也没用,你们属梦中神交,现实中没可能交集,智明,走吧。”

    金泽滔笑笑未语,相比较有些阴沉的范家嫡孙,他还是对天然呆的夏智明抱有好感,尽管他并不想和姓夏的人有任何交集。

    就算没有宁宇星的警告,他也不想老姑一家的平静生活因此起波澜。

    等这些人全都进了大殿,金泽滔才轻轻吁了口气,刚才进去的,除了被鸡窝头踹得死去活来的中分头,没一个是善茬,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如果不是自己见机快,早早地借机下了台阶,还咬牙白挨了一脚,算是揭过了和鸡窝头的过节,虽然不至于将鸡窝头往死里得罪,但也绝不会比现在结局更好。

    从现在看,这个无厘头有些憨的鸡窝头姑娘,身份不凡,没看到她头一回开车,夏家、范家这些金枝玉叶尽任由她胡来,出了车门,也没看到他们有半点不满。

    夏智明天然呆,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一般闲事不会管,但姓范的不安什么好心,没有急着出头,反而当起了看客,就等着看自己倒霉。

    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己差点大意了,看这军牌应该是京城卫戎区,有军方背景的能是一般人吗?

    金泽滔回头说:“京城办事,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随便和人发生摩擦,他们都是金枝玉叶,有个闪失,你不心服口服都不行。”

    金枝玉叶?这分明是个街头随处可的流氓阿飞,谢凌和刘延平直到现在,都还在发懵。

    这都是些什么人,牛鬼蛇神就没有一个象是正常的,虽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但金市长都退避三舍的人,想必来头不小。

    这段时间,他们也算开了眼界,中央部委领导都见识不少,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们感觉头皮发麻。(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章 举手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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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海东源酒店有铁司令的金字招牌,一般人闹事也要掂量几分,但出了越海,风落鱼等人的安全很难保证。

    随着集团业务逐步向境内外开拓,集团高层的个人安全确实应该提上日程,特别现在集团的摊子越铺越大,集团高层身价越来越高,更有可能引来不法歹徒的窥伺,不能不引起重视。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些人是集团的根基,名符其实的金枝玉叶,容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说到安全,他还是对穷不失义,敢打敢拼的东源人放心,回去后,跟李良才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东源后生挑一批转业军人,组成集团保安公司。

    金泽滔看看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刚才混乱中,海洋局等另外几个部委领导也已经来了。

    正想转身进门,却看见右边驰道缓缓驶来了一辆奔驰警车,车窗摇下,车里探出一个戴大盖帽的警察,正是凌卫国副部长。

    金泽滔愣了一下,副驾驶室里已经走下穿黑夹克的六室何主任:“不速之客,欢迎不?”

    后座左边走下尚办王主任,右边走下计委范主任。

    金泽滔张望了一下,反问了一句:“你们早就到了,就躲一边看戏?”

    凌卫国哈哈笑说:“你不是挺机灵的嘛,最后皆大欢喜了不是?”

    金泽滔脸都黑了:“要不是我见机早,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现在是不是就要倒霉?”

    凌卫国认真地说:“虽不至于马上倒霉。但你这个西桥立县平添许多麻烦。却是必然的。”

    金泽滔弱弱地问了一句:“我刚才如果一时没控制住。动手打了那个鸡窝头,那结局是不是很糟糕?”

    凌卫国还没说话,身后的王主任说:“进去吧,没有发生的事情不要随便假设。”

    看着王主任等人讳莫如深的表情,金泽滔突然感觉有些后怕,京城这滩浑水太深,若是看不清楚深浅,一脚踩下。头破血流都是小事。

    金泽滔赶紧在前面引路,凌卫国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不是个冲动的人,真冲动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不是?”

    金泽滔相信凌卫国说这话是带有诚意的,他只能保证自己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出事,至于范主任等其他人,他不敢保证,这说明什么?

    鸡窝头的身份几乎是呼之欲出,金泽滔连忙晃了晃脑袋,得让风落鱼紧紧抓住这条鱼。有她作酒店的护身符,想必京城里的牛鬼蛇神不敢轻撄其锋。

    错也有错着。金泽滔不由又开心起来,一行人刚踏进殿门,风落鱼一阵风似地就迎了上来,金泽滔拉着她走到一角:“我这里不要你招呼了,给你个任务,把那个鸡窝头侍候好了,以后在京城,你就可以横着走。”

    风落鱼扑地掩嘴笑了:“金市长,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紧张,没问题,就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叛逆小姑娘,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金泽滔郑重说:“不要太刻意,交往过程中还要注意分寸,不该说的话不能说,总之,以诚相待,才能水到渠成。”

    风落鱼横了他一眼,说:“金市长,你今天有些反常,都说了不要太刻意,第一次见面我要这么着紧她,谁都看出我别有用心,你放心吧,女人的事你就别乱出主意,出的尽是馊主意。”

    金泽滔一拍头,扭头就走,落在后面的风落鱼咯咯娇笑,王主任和范主任两位都是第一次来到京城通元,一路上感觉很新鲜,凌卫国不时地指指点点,客串起临时导游,

    何主任背着手,慢悠悠地落在最后,金泽滔跟了上去,低声问:“办出来了?”

    何主任神色不易,边走边说:“已经正式立案调查了。”

    金泽滔心里一动:“你是说?”

    何主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一个问得含糊,一个答得含糊,但毫无疑问,卢家仁的案子终于拨开乌云见天日,这个可能改革开放以来级别最高的贪腐案即将水落石出。

    专案组的成员无疑是这个卢家仁案的第一批受益者,只可惜,给了他们敲门砖的金泽滔,注定要两手空空,好在,何悦会因此受益不浅,想想心里就平衡了。

    不过他还是很羡慕地看了眼何主任,案子办结后,估计他也要动一动了,说:“恭喜何主任了。”

    从殿门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春的气息,酒店无论硬件还是软件,尽显皇家气派,却丝毫没有死水微澜的腐朽没落气息。

    相反,从大堂进去后,无论是过廊楼道,还是窗台楼阁,处处可见春花绽放,春意盎然,各种应景的花卉绿植将古老的建筑点缀得生机勃勃。

    何主任脱下他那件千年不换的黑夹克外套,架在手肘上,里面着一件雪白的衬衣,这一回,他没有再含糊,而是感慨说:“托你的福,如果不是这么顺利找到突破口,办案组现在可能已经解散。”

    金泽滔吃了一惊,办案组解散,可以理解为凌卫国等人办事不力,人员重组,也可以理解为此案可以结案,不用再深入追查。

    不管哪种结局,凌卫国和何主任的仕途都走到头了,换句话说,自己的建议从一个侧面挽救了他们的政治前途。

    也难怪,今天金泽滔大宴宾朋,他们四人齐齐现身,算是对自己的嘉奖和补偿,凌卫国和何主任自然代表所有办案人员,范主任代表范主席,王主任则是尚副总理的代言人

    何主任拍着他的肩头,笑说:“不用担心,刚才那个小姑娘管王主任叫舅,无论你怎么闹,只要不是当场不可收拾,没有卫国说的那么可怕。”

    金泽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何主任和王主任两人,除了他们的官方职务,其他的,金泽滔都一无所知,王主任是鸡窝头的舅,那何主任又会是何方神圣?

    凌卫国等四人的到来,让宴会大厅等候的人们顿时沸腾,金泽滔万万没料到,这四人竟然会有这么旺的人气。

    詹部长儒雅极有教养,这样一个学者型官员,看到范仲流都趋之若鹜。

    竺部长一马当先握住了尚办王主任的手,神情谦卑得就象应司长遇见竺部长。

    钱子友局长拉着何主任的手不放,问长问短,仿佛几十年没见面的故友重逢,海洋局的副局长则和凌卫国部长打成一片。

    至于其他的司局长,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则都一窝蜂地围着金泽滔转,他们需要重新评估金泽滔的能力和背景。

    这些人才是金泽滔曲意交好的领导,一般事情,这些中层司局领导就可以给你办得妥贴,金泽滔也乐得借此机会巩固深化彼此的关系。

    金泽滔趁机提出,秋后菊黄蟹肥,秋高气爽的时候,西桥二期准备工作基本结束,届时将盛情邀请各位领导到西桥实地考察,工作休息两不误,一定请各位领导赏光。

    领导最尊重,业务最熟悉,为人也最圆滑的应司长率先表态,只要西桥基础工作做扎实了,他将欣然受邀赴西桥勘探界址,尽量缩短西桥立县第二轮申报时间。

    之前应司长可是对这个邀约反应一直不太积极,凌部长等四位重量级领导的联翩而至,使他迅速转了口风。

    在这里,金泽滔不能不感慨,若论个人关系,这一个月,金泽滔所率的工作组在民政部来回折腾,和应司长等人相处得颇为亲密无间,但一提到勘界,应司长就自动闭嘴。

    区划界址勘定,一贯是行政区划变化的重点,也是难点,过了这一关,其他程序性的手续就很少障碍。

    西桥立县涉及到范家这个庞然大物,范主席表态支持西桥立县,材料申报到军方也都一路绿灯。

    但真正涉及到西桥设县的核心环节,应司长仍然十分谨慎,走一步看三步,部委干部的政治敏感性确实不是地方干部能比拟的。

    如今,范仲流代表范家公然露面,范家的态度才最终明朗,没有范家这头拦路虎,应司长欣然应邀赴西桥勘界,也在金泽滔的意料之中。

    金泽滔进京之时,正是查处京城卢家仁案的关键时期,京城万马齐喑,风雨如晦,就连范主席都要用凄风苦雨来形容京城的局势,陆部长更是直接告诫他,京城的事情,做个看客即可,万万不能深涉其中。

    但如今,金泽滔一手破开卢家仁案的坚冰,四人随踵而至,又岂是给他压台那么简单,这场政治豪宴金泽滔虽然没有资格分享,但高调支持他主导的西桥立县,也是他应得的回报。

    想通了这一点,当最后范仲流主任坚持让他入座主位,金泽滔没有坚辞,欣然落座,范主任和王主任左右分列,在这一刻,金泽滔觉得京城的付出是值得的。

    这一晚,飞觥走斝,宾主尽欢,金泽滔使尽浑身解数,妙语连珠,口若悬河,将晚宴的气氛推向一波又一波的**,喝到兴处,更是四处出击,杯到酒尽。

    京城卢家仁案告结,西桥立县有望在最短时间内申报批准,所有这一切,金泽滔和凌卫国等人一样,没有理由不举手加额,以相庆贺。

    今晚的宴会,与其说是金泽滔为自己明日离京饯行,不如说是为自己牵头西桥立县的预先庆功。(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章 外圆内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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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金泽滔一行人结束夜宴,走出通元酒店的大门时,没有谁还能囫囵着保持清醒,就连王主任都醉意朦胧,离开前拼命地拦着不让金泽滔出门:“首长留步,首长留步!”

    “这里不是我的家,你让我留步,我怎么回宾馆呢?”金泽滔苦口婆心地劝说,王主任这才再三感谢离去。

    何主任很神秘地一路嘀咕:“小女孩姓桥,你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了吧,如果还不知道,我告诉你,车里最后出来的那个汉子,貌似无害,他在警卫局挂着副局长。”

    金泽滔差点没有被走着猫步的何主任给绊倒,范副主任跟詹长根副部长说得最投机,两人交流着和欧美国家沟通的经验,出来的时候,都是互相搀扶着。

    竺副部长可能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多喝,金泽滔进去的时候,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应司长和刘处长,两人维护领导尽心尽职,只是酒量却连领导都不如,最先倒下,可算是醉得光荣,倒得其所。

    凌卫国是个老鬼,酒场上,他谁都敢挑战,唯独就不和金泽滔干杯,结果,他是唯一不被旁人搀扶,独自走出酒店大门的人。

    当金泽滔站在丹陛上,目送着客人一个个离去,心里有感动,也有感慨,有人真醉,有人假醉,但不管是谁,迈出大门的门槛的时候,大家的心情应该都是愉快的。

    金泽滔回到宾馆的时候,直接把自己放倒在床上。被窝里却传了一声猫的叫声。

    金泽滔吓了一跳。何悦正睡眼惺松地睁开眼。不悦地说:“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又被你吵醒了。”

    结果,当夜,谁都没睡安稳,直到天蒙蒙亮,两人才迷迷瞪瞪阖了一眼,等何悦再睁开眼时,已经春日高照。枕边斯人已经杳如黄鹤。

    忙忙碌碌中,已经过了春夏,这个夏天,是永州上下最为忙碌的一个夏天,每个单位都因为永州的撤地建市,忙着改头换面,南门市成了永州市的唯一直辖区,金市长成了金区长。

    此时,刚入秋不久,金区长站在新搬迁不久的区委大楼办公室里。面向永州中心大街府前大街,看着远近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心里涌起的不是万丈豪情,而是淡淡的失落。

    这是个充满活力的城市,也是曾经倾注了他无数心血的城市,他走遍了南门的大街小巷,也踏遍了南门的山山水水,站在这里,能清晰地看清大半个城市。

    往左边看,不远处,那座象一本展开书卷的大楼,就是新落成的市委大楼,随着永州撤地建市,市区掀起了新一轮的固定资产投资热。

    这股热潮,最先由市委掀起,新任市委书记温重岳响亮提出打造新永州,建设大永州,推进城市化的口号,全市上下积极响应,各部委办局不甘落后,纷纷圈地造大楼。

    目前,这股风已经波及南门,按照计划,原本分散城市的很多职能部门准备搬入这座新大楼,现在为响应市委号召,大家都不用找借口,可以名正言顺择地另建。

    以至于这座高达十八层的办公大楼,至今已经启用快一个夏天,到现在都冷冷清清。

    大家宁愿挤在旧办公楼里,等着新大楼落成,都不愿搬进区委新办公楼。

    特别是金泽滔所在的十八层,更没有人愿意入住,金泽滔索性将西桥设县筹备组搬进这里,十八层,反成了南门区委大楼最热闹的一个办公区域。

    坐在办公室宽敞的会客区,俯瞰城市,能让人心胸开阔,心情开朗,但此刻谢凌却一脸的苦相,说:“金区长,你和我虽然经营这个城市时间都不长,但城市的基本框架却是我们拉开的,南门的新经济发展战略,到了现在,更象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作为这个城市最具活力的商业大街,府前大行现在都快成了政府办公一条街了。”

    金泽滔摆了摆手:“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城市,我们不能强求别人都一定要按照我们的模式去发展城市,再说,总体结构并没有被破坏,城市发展本来就是日新月异的,适当地调整功能设置也无可厚非。”

    自京城回来后,谢凌和王力群就完全脱产,全身心投入西桥设县的申报工作,两人一主内,一主外,谢凌负责对外联系,王力群负责内部协调。

    西桥立县第二轮申报条件已经成熟,这一轮如顺利通过,西桥立县就基本上成定局。

    谢凌也是有感而发,对目前永州上下的城市建设热,不要说他,就连金泽滔在各种场合都保持缄默。

    撤地建市前,为城建达标,当时的地委曾经掀过一波城市建设热潮,自己脚下的这座公安大楼就是当时城市热的产物。

    永州市,因为历史经济等原因,城市建设相对薄弱,撤地建市后,提倡加快城市化步伐,提升永州市的综合竞争力,增强城市集聚效应,也是着眼长远。

    但作为永州目前唯一的直辖区,南门区不在经济建设上做文章,而着重在城市建设上下功夫,就有些本末倒置。

    金泽滔能理解杜建学的用意,一方面作为永州的主城区,配合市委的城市化进程,政治意义重于实际意义。

    更重要的是加强城市建设,正可以逐渐淡化金泽滔的新经济发展战略痕迹,这才是杜建学耿耿于怀的。

    金泽滔不愿再提城市化的事情,谢凌反正不在其位,牢骚过后,更关心西桥设县的大事,他说:“金区长,最近民政部区划司有个会议在西州召开,应司长会议结束后,将赴西桥实地考察县界,区划处刘处长将会同省民政厅有关专家先期到达。”

    金泽滔此时才露出一丝微笑,说:“盼了大半年,终于迎来最后的大考,领导小组开个会吧,再动员一次,把责任落到实处。”

    根据第一轮申报方案,西桥县辖区基本明确,永州市委专门发文重新明确了筹备组领导小组名单,这份名单基本确定了未来西桥县辖区及基本机构的框架。

    往窗外的右边看,是南门市委老办公楼,此时,两幢毗邻的办公楼已经被拔地而起的皮革及服装辅料市场所取代,会州皮革商任总最后获得了这块黄金地皮的使用权。

    而作为引进该市场项目的梁波平副区长,逐渐被杜建学委以重任,王力群和谢凌分管的有关城建商贸工作,也被移交给他。

    区委还另外任命了两名区长助理,以缓解当前南门区政府班子力量不足的现状。

    这些都跟金泽滔无关,除非涉及到他分管的区政府常务工作,金泽滔基本很少在南门公开露面。

    金泽滔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日历,说:“今天周五?”

    谢凌哈哈笑了:“又到了每周一歌的时候了。”

    金泽滔收拾了桌上的文件,说:“走吧,权当散心,顺便打打秋风。”

    从今年开始,原来的大小礼拜休息制度正式改为双休日制度,每逢周末,现在金泽滔又多了一项雷打不动的娱乐休闲活动,斗地方,这是新任永州市长庄子齐的业余爱好。

    庄子齐在这次全省干部调整中,如愿以偿担任永州市撤地建市后的第一任市长,马速调任省环保局长。

    庄子齐赴任后,金泽滔才发现,他对庄子齐的了解还是太片面,在金泽滔的印象中,庄子齐热衷钻营,长于投机,工于心计,工作上应该也是如此。

    市委提出建设大永州,打进城市化的新思路,庄子齐行动迅速,将市委的大永州思路细化为大交通,城市群概念,着重改造海仓县和即将设立的西桥县的基础设施建设。

    有想法,关键还要落实在行动上,庄子齐工作上绝不蜻蜓点水,流于形式,提出了思路,就锐意创新,温重岳书记的严厉,庄子齐市长的干劲,令永州上下都绷紧了弦,吃尽了苦。

    金泽滔重新审视庄子齐在广电系统推动的综合改革,才发现他在广电局推动的改革,竟是在全国范围内开了先例,也为下一步广播电视的企业化集团化运作打下了组织基础。

    改革是痛苦的,尤其是自下而上的改革,种种矛盾,各方压力,全系于一身,改革先行者所背负的使命和责任绝非一般人能承受。

    难怪庄子齐在广电系统处境如此艰难,也难怪方建军副书记对他和他的广电综合改革评价如此之高。

    作为广电系统改革的第一人,庄子齐并不想革自己的命,他最终明智地选择了离开。

    就是这样一个改革先行者,人前人后,工作内外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工作上风火山林,精益求精,工作外圆滑世故,与人为善,金泽滔只能将其归结为外圆内方,绵里藏针。

    金泽滔和谢凌赶到通元酒店的湖畔休闲小木屋时,庄子齐已经和市委副书记郑昌良把杯品茗,谈笑风生。(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章 改名换姓

    金泽滔招呼说:“两位领导好安耽,偷得浮生半日闲,半是佛陀半神仙。”

    郑昌良笑骂:“尽是瞎扯,现在下班时间,算不上是偷得半日闲,这里没有神仙没有佛,只有滚滚红尘求功名利禄的四个俗人。”

    金泽滔一屁股在郑昌良身旁坐下,说:“此言大善,郑书记才是看透世情的明白人,为官一任,奔的就是功名利禄,造福一方,只为了更大的功名,更高的利禄,只要不问而取,那就不俗,先敬两位领导一杯茶。”

    庄子齐笑道:“歪理邪说,什么话跑你嘴里都要变味。”

    谢凌自觉地做起了茶僮,待茶水都泡好,两副扑克牌也已拆开,四人开始分牌。

    其实这已经不是严格上的斗地主,是流行于永州乐水一带的新玩法,两两捉对厮杀,类似于后世的双扣,一般的,金泽滔和谢凌搭档,庄市长和郑市长合作。

    这种玩法不费脑筋,而且热闹,输一局在脑袋上贴根白条,庄子齐玩过一次后,就迷上了,美其名叫保家卫国,简称打保家。

    打保家成了庄市长最大的业余爱好,在金泽滔看来,这已经不是爱好,简直是嗜好,一星期不玩牌,他就失了魂似的。

    庄市长玩牌有固定牌友,金泽滔和郑昌良算是相对固定的牌友,另外一个或者是谢凌王力群,或者是丁万钧。

    庄市长玩牌,还有一个规矩,不能有旁观者。不是担心观牌者作弊。而是打到最后。人人都披银带彩,满脑袋贴满白条,就跟白无常似的,实在不雅。

    金泽滔摸好牌,粗粗一看,不错的牌,三副炸弹,零牌很少。还有两张王牌,开局良好,应该能给两位领导挂上白条。

    金泽滔先出牌,折中打了一对9,下家的郑昌良犹豫良久,跟了一对10,威胁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就没小牌了?等会儿不要让我看到小牌。”

    对面的谢凌精神抖擞,直接关了一对k,庄子齐呯地一拍桌子。骂道:“什么玩意儿,你们俩串通好了是不?不跟了。”

    庄子齐手里稍大的牌就两张2。却握着一堆的零牌,还指望两个2发挥作用。

    酒桌牌桌最能看到真性情,这话是有道理的,只要一上牌桌,庄子齐也好,郑昌良也好,全都原形毕露,但就因为如此,大家反而放松。

    所以,无论是郑昌良的威胁,或者庄子齐的暴怒,连谢凌眼皮都不眨,金泽滔更不会在意,他笑说:“我不跟谢凌串通,难道跟庄市长你串通啊。”

    郑昌良目光灼灼地瞪着金泽滔说:“轮到你了,跟不跟?”

    金泽滔将牌扣在桌上,笑眯眯说:“郑书记,你当我傻啊,你说我该不该跟?”

    郑昌良倒有一对a,犹豫一下,挥挥手,不耐烦说:“过,过,见了鬼了,难道大牌都跑你们那里安家去了。”

    金泽滔连忙制止说:“打住,打住,郑书记,这可不是领导的作风,打牌不语真君子,可不许泄牌。”

    谢凌上手后,连续两副顺子连牌,带走了金泽滔大半的剩牌,只留两位领导大眼瞪小眼,等金泽滔两人都打完了牌,庄子齐他们俩还满满一大把牌没出。

    郑昌良慢条斯理地说:“懂不懂什么叫礼让三先,小同志,你们这种心态可不行啊。”

    金泽滔拱拱手说:“领导气度,由此可见一斑,感谢两位领导高风亮节,长者赐,不敢辞,领导礼让,我们只好厚颜领受,”

    庄子齐很风度地将牌打乱重新理过,咬牙切齿说:“先让你们拔得头筹,别得意,马上就要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金泽滔看两人洗牌手法实在不堪,主动接了过来,说:“先下一城,奠定基础,两位领导,这牌我帮你们洗了,麻烦你们把自己的战利品展示好。”

    两人不情不愿地用胶布将白纸条贴于额前,庄子齐列第三,贴一张白条,郑昌良最末,贴两张。

    金泽滔洗好了牌,首先摸牌,庄子齐眼明手快,将牌重新洗了两下:“不要以为我们老眼昏花,这么积极主动洗牌,你的动机我很怀疑,是不是做了手脚?”

    金泽滔无奈地摊摊手:“庄市长,我要有这本事,我就不在这里跟两位领导贴白条,而是直接上澳门去赌一把了。”

    郑昌良打击对手不遗余力:“或许你本事还没到家,先在这里练练手。”

    金泽滔懒得跟争执,趁着抓牌的空档,他转而说起了公事:“我们西桥立县,也已经先下一城,最后的攻城拔寨就在眼前,近期内,民政部应司长就要应邀下来,区划处专家将亲自勘界验收,届时,还要请两位领导亲临指导。”

    庄子齐抓牌的手一滞,抬头说:“这么快?过了这关键的一关,西桥设县以后就一片坦途,比我们预料的要快。”

    金泽滔摇了摇头:“没那么快,后续程序性手续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至少也要明年才能水落石出。”

    郑昌良却是公事私事两不误,一把按住金泽滔的手说:“我都没摸牌,你急什么,年轻人就是心急,做事情要悠着点,你的筹备组组长没人跟你抢,这是省里为你量身定做的,走得太快,当心欲速则不达。”

    郑昌良说这话也是好意,庄子齐来永州后,孤立无援,金泽滔成了庄子齐在永州的唯一援手。

    永州地委中,金泽滔能说得上话的也就郑昌良副书记,他牵线搭桥了一次,两人就象**,一拍即合,迅速结为政治同盟。

    温重岳比马速要强势主观得多,他主政后,陈建华等人迅速地偃旗息鼓,王如乔更因为刘孟山告状一事弄得灰头土脸,到现在仍没缓过劲来。

    永州市委基本上是温重岳一枝独秀,庄子齐和郑昌良能迅速走到一起,也是情理之中。

    金泽滔默默点头,郑昌良提醒他不要急着把西桥立县一事申办下来,他现在说成绩有成绩,说能力有能力,独独缺别人最不缺的资历。

    金泽滔工作至今,虽然不长,但也不短,眨眼间已经过去五载,到西桥立县申办下来,他也差不多而立之年。

    而立之年,做一任县长,在现阶段,并不是太突兀,再说,现在不比后世,突击提拔动辄暴光被人围观。

    但他的年龄还是要受人垢病,对于他来说,西桥立县的事情办得太漂亮,反而成了他的短腿。

    庄子齐却清楚,这些对别人是问题,但对金泽滔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的筹备组长是陆部长亲自宣布,他牵头的西桥立县还是铁司令亲自拍板。

    庄子齐挥手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孩子现在会走路了吧,任一县之长没什么问题,抓紧办吧,争取在我们越海创个纪录,哦,对了,那位司长姓什么?”

    金泽滔摸完了牌,今天手气不错,这一回,零牌很多,但大牌也多,他随手点出了一张3,说:“应司长,区划司应道强司长。”

    庄子齐随口接了一句:“应道强,应司长?”

    郑昌良摸出一张4,正要跟上,含在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金泽滔和谢凌对视了一眼,两人面色都有些古怪,对应司长的名讳两人一直颇有微词,在他人面前,他们都不太愿意提起应司长的名字。

    庄子齐还没回味过来,看着手上一副好牌被郑昌良给破坏了,有些不悦说:“昌良书记,这个应道强司长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亲人吧,怎么那么激动?”

    郑昌良勉力不让自己笑呛,正要咽下嘴里还剩下的半口茶,听到庄市长这么一说,啥都不能阻挡他再一次喷水。

    这时,庄子齐大约会意了,把手中的牌一掼,骂了一声:“奶奶的,取啥名不好,坏了我一副好牌。”

    骂完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谢凌重新拆了一副牌,金泽滔两人对应司长大名早就免疫。

    但庄子齐和郑昌良两人却越想越乐,还指示说:“应司长到永州后,会议主席台做席签时,就打他的职务,可千万不能直接打名字,太直白了,一点都不含蓄,西桥立县要是因为这事给耽误了,那就成大笑话了。”

    金泽滔洗完牌,还问庄市长要不要再洗,庄子齐乐不可支,连连摆手说:“这个名字必须改啊,你让部长怎么开口喊你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领导在骂人,骂得还这么斯文。”

    庄市长笑话应司长的大名时,却忘了陆部长也经常拿他的名字笑话他。

    金泽滔摇了摇头,说:“改名也跟不上形势啊,应司长现在很为难,他是迟早要做部领导的,你说他是做好还是不做好?”

    郑昌良说:“怎么说法?”

    金泽滔担心说:“我不知道部委都是怎么称呼部长的,但地方上,喜欢简称,比如张局长,一般称呼张局,李部长,一般简称李部,王大队长,一般称呼王大。”

    庄子齐愕然:“应部?”

    郑昌良刚刚含嘴里的茶水象水箭一样,直往对面的庄子齐喷去,幸好,庄市长身手敏捷,头一闪,算是躲过了一劫。

    金泽滔最后总结:“应司长不容易啊,真要当部领导了,最后非得改名换姓才能重现人间,你们说,这事情为难不为难。”

    庄子齐和郑昌良异口同声说:“难!太难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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