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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空之承     帝国苍穹txt下载     帝国苍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3章 大难不死

    感谢冰的羽毛、缠绵绯恻、kuygg、朝朝暮暮R、射手座Dē冥月、宝酒造六位忠实书友的打赏支持。说来也算是残念,天空之前几本书只出现过一位长老、两位舵主,什么掌门、宗师、盟主都是仰望的星辰,大概天空的读者都属于比较理性的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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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恩斜靠在散兵坑朝向别墅一侧,仰面朝天。晴朗的夜空宛若一块色泽幽暗的珐琅,漫天繁星就像是点缀其间的璀璨宝石,多么美好的一幅夜景,人们为何不坐下来享受世界,而要你死我活地相互杀戮?

    这个问题也许永远没有答案。林恩一动不动地坐着,任凭夜晚的冷风吹着湿黏的发鬓,枪炮声仍未平息,幸存的守军连同支援而来的德军士兵们一起投入了反击,但林恩知道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收复先前丢失的主阵地。河岸就像是一条神圣的边界,德军官兵们无力也无心跨越。

    倾尽全力的战斗让林恩倍感疲倦,他本打算就这样休息一阵,可一个黑影冷不丁跳入他的散兵坑,两人似乎都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彼此。

    “嘿,你还好吗?”

    那人操着一口标准的德语,加上这句话的发音和英语有些类似,林恩半听半猜的理解了,便以低沉但不虚弱的声音别扭地说着德语:“我没事!”

    既然如此,对方也不多问,端起手中的武器,稍作瞄准就朝前方开火了。

    嗒…嗒…嗒…

    清脆悦耳的枪声极富节奏感的响着,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林恩一听这声音顿时就来了精神。他盯着这人手中的家伙一瞧,嚯!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不就是外形酷似AK47的德制MP44突击步枪吗?

    再仔细看这名德军士兵,借着微弱的星光,林恩注意到他的大耳沿钢盔上套了网绳,上面还插了枝叶用以增加在林间的隐蔽效果,身上的作战服是著名的M43“豌豆迷彩”,看起来较为干净整洁。帆布质地的弹袋分左右两部分挎在胸肋位置,每边各装三个与突击步枪相匹配的弧形弹夹。

    看惯了使用毛瑟步枪、MP38/40冲锋枪以及相应配具的德军士兵,忽然间有个貌似PLA叔叔的家伙站在旁边。拿着宛若五六式冲锋枪的东东像模像样地打着点射,林恩感觉像是一下子跨越了一个时代,大脑瞬时有些短路。

    这还不算,差不多打完了一匣子弹,这名德军士兵熟练地退下空弹匣,从弹袋里取出新的换上,并顺势将空弹匣插进弹袋,这连贯的动作完全是用左手单手完成的。林恩脑海里当即蹦出当年CS中警察拿着匪枪换子弹的画面。在他的神经受到更多刺激之前,换好弹夹的德军士兵拎枪爬出散兵坑,和其他士兵一同猫着腰飞快地向前跑去。

    从突然出现到突然离开,这名使用MP44的德军士兵呆在林恩视线中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一分钟,射击的硝烟味道很快与周围的各种气味混在一起,唯有留在地上的澄黄色子弹壳是他来过的唯一证据。

    林恩有些恍惚。

    愣了好几秒,大脑总算清醒了一些。在弹药耗尽的毛瑟步枪与仍有几发子弹可用的莫辛-纳甘之间寻思了片刻,林恩背上毛瑟98K,端着莫辛-纳甘,离开散兵坑前先探头向外张望。熊熊燃烧的坦克残骸,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四处散落的枪械钢盔,还有无法分辨的残肢断臂、脏器肉块、碎土沙石,每一次激战过后的场景莫不是这般的触目惊心。

    小心翼翼地爬出散兵坑,往前挪了一米,林恩捡起一顶左侧边缘带血的M42钢盔扣在头上;往前再挪半米,从一名阵亡同伴腰间的子弹盒里翻出两排用桥夹固定的毛瑟步枪弹。这就像是dos版的仙剑,玩家最大的乐趣所在就是捡拾翻找各种物品。不过,林恩只捡自己需要的作战用品,对于逝去者的个人物品丝毫不动——尽管他见识过战友之间的物品交易,但他总觉得这里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是英勇的战士,他们理应得到最基本的尊重。

    前移了好几米,林恩终于透过夜幕看到了自己本该呆着的战壕。它如同一条沿着河岸平躺的黑色巨蟒,周围散布着的尸体仿佛是它横向滚过时不慎轧死的蚂蚁,横七竖八、姿态各异,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苏军士兵、哪些是德国守军。此时战壕已经重归德军占有,不少士兵正站在里面朝河面或者对岸射击,但估计他们中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是从刚刚那场生死浩劫中幸存下来的。看着这个情景,林恩又想起了“屠夫”,这家伙虽然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踢过自己屁股的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放纵私欲的成分,何况关键时刻还救过自己的命。

    “杀猪的!杀猪的!”

    林恩提着嗓子轻声叫唤,渐渐稀疏的枪炮声压不住他蹩脚的德语,而战壕中时不时有人回头张望一眼,却没有一张面孔是林恩寻找的。

    正准备快走几步到战壕里面去,林恩突然瞟见脚下有个黑乎乎的小东西,伸手一摸,驳壳枪!

    迅速将失而复得的毛瑟军用手枪插到皮带上,林恩把腰背弯得如同虾米一般,以灵猫的动作快步窜进战壕。靠着高出许多的战壕壁,他无需担心自己的脑袋会被飞来的子弹爆头,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屠夫”给的9毫米手枪弹,所剩四发全部填进驳壳枪——对于近战菜鸟而言,它实在是一件保命自救的便捷武器。

    林恩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里,为旁人看来屁样大的事情而偷着乐,这容易满足的心态就像是一只好脾气的宠物狗。收起驳壳枪,他又将捡来的子弹装进毛瑟98k,然后把莫辛-纳甘当做柴火棍扔到一旁。收拾妥当了,这才想到自己或许该为这场战争继续做点儿贡献。正欲抬头观望,空中突然绽放的光亮让他眼前一阵雪亮,已经适应了黑暗环境的眼睛顿时被刺得发盲……

    “嘶……这该死的闪光弹弹,蒙了老子的眼!”

    嘴里愤愤不已地操着“CS体”,左手下意识地挡在眼前,过了好几秒才敢重新睁开眼睛。手还是手,脚还是脚,尸体还是尸体,他转头看了看前方,照明弹的光芒将河流北岸的一大片区域照得通亮,但也还达不到晴朗白昼的那种程度。正琢磨着苏联人打照明弹是否准备再发起进攻,子弹划过的咻咻声让他顷刻汗毛竖直,脑袋脖子跟着身躯往下闪,嘴里喊道:“诺特尔……沃希特克特!”

    直到整个脑袋都安全地藏入了战壕之中,林恩才发现自己刚刚没怎么经大脑考虑就喊出了一句德语,但它并非这幅身板保有的条件反射,而是三天来自己在残酷环境中留存的深刻记忆。每每出现这个声音,躲得慢一些的人可能就会挂掉。相比于生存,人还有更大的学习动力么?

    在渐起的杂乱枪声中,战壕中的德军士兵们纷纷闪身躲避对岸射来的子弹,河岸就这么点宽,双方都处于彼此的有效射程之内。毫无疑问,在苏军再次发动跨河攻势之前,河岸两侧的阵地将成为双方狙击手角力的赛场。

    想到狙击手,林恩仰头朝别墅方向看去,虽然即将滑落的照明弹光芒渐暗,但仍可以辨认出依然矗立在原地的别墅楼。尖尖的屋顶塌陷大半,朝向河岸的墙面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唯独那露台连同上部的小平顶看上去仍是完好无恙的。

    于是,林恩在心里默念:谢谢你了,兄弟!希望有一天能够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祝你好运!

第44章 神马状况

    照明弹出现在河流的北岸上空,这意味着对岸的苏军射手能够藏在黑暗中肆意猎杀目标,德军阵地外面哪还能找到一个活动的人影?

    若是几分钟之前,林恩只能缩在散兵坑里,好在他已经转移到了战壕。经历了一场血腥残酷的近身混战,战壕里此时躺满了尸体,活着的人可以在这里找到枪械、弹药、急救包以及各种值钱或不值钱的财物。当然也可以沿着与战壕相连的交通壕转移到位于别墅后方的阵地去,借着那栋建筑的遮掩爬出地面,没准还能够喝上一口战地热汤。

    片刻的功夫就从几名阵亡的大耳沿钢盔身上摸出好几十发步枪子弹,又捡了一支打光了子弹的MP40,林恩“脱贫致富”的速度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然而浓烈的血腥味道熏得脑袋发晕,胃部也在隐隐翻腾,哪还有心思继续寻找废宝?背上毛瑟步枪,拎着冲锋枪,躬着腰沿战壕往阵地右翼走,一路上不住的往地上瞟,生怕突然发现“屠夫”那熟悉的身躯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里的光线忽暗忽明,许多尸体又是脸朝下趴着的,林恩终究没勇气去翻看每一名穿着德军制服的遗骸,跌跌绊绊地走了七八分钟,总算来到了后方阵地。这里的战壕里没有遍地残尸,坑洼里积着暗黄色的泥水,也不必小心翼翼地从刺刀上跨过。

    从后面看别墅,除了窗户玻璃统统被炮火炸碎,不论是爬藤枯黄的墙体还是拱形的门廊都基本保持着原样,尖屋顶这面出现了几个黑洞洞的豁口,但主体仍在,而从这个方向上看,狙击手藏身的位置也没有遭到直接的破坏。

    “Lynn……嘿!Lynn!”

    看到靠坐在战壕里的“屠夫”时,对方也看到自己并且喊出名字。听得出来,那熟悉的声音带有激动的成分。林恩快步向前,这会儿“屠夫”的脸庞要比上一场战斗时更为干净,只是左手大臂位置绑着绷带,白色纱布靠手臂外侧的位置已经渗出了条状的血,看样子是被敌人的刺刀所伤。

    见到原班人马中唯一幸存的手下再一次大难不死,“屠夫”似笑非笑地咧着嘴,这表情看着虽然很是别扭,却是劫后余生最真实的情感体现。可惜的是,林恩还不能听懂他后面所说的那些话,只好故作轻松的笑着,眼眶中转着男人最不愿意流落的泪花。

    死也就一了百了,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踌躇、煎熬,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失去血色,这或许才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所在。

    看到林恩浑身上下未添新伤,“屠夫”右手攥拳在他的胸脯在轻砸了两拳,连连颌首。林恩看了看周围,手臂上绑着白布或是没有穿军服的人正络绎不绝地从前面战壕抬着重伤员下来,这些奄奄一息的将士基本上都浑身是血,有的还缺胳膊少腿,他们中必然有一些人熬不到野战医院,但除了低低的呻吟,并没有人觅死觅活地大叫,这样的场面更衬托出惨烈战斗结束后的哀伤与沉重。

    和“屠夫”一样受了皮外伤的轻伤员,绝大部分都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事。在没有更多预备部队顶上来的情况下,他们仍在等候调遣,只待军官们一声号令,又将义无反顾地奔赴最危险的战斗一线——就这样一支军队还是面临着失败的结局,宿命还是偶然,林恩仍在寻求答案。

    “兹伊……兹伊……安得……兹伊!”(德语:你,你,还有你)

    当手指头点到自己面前时,林恩茫然的抬起头,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倍感意外的是,站在面前的居然是“扬克尔”,那个在镇里因为他违禁开枪而差点和“屠夫”打起来的国防军军官,自己所处的临时战斗连队的指挥官。这家伙指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手指在林恩面前似乎多停留了半秒,在跳过“屠夫”之后又转向了另一个士兵,每一个被点到的人都自觉地站了起来。

    “康明斯米特!”(德语:跟我来)

    说完这句林恩听不懂的话,“扬克尔”一如往常地昂着下巴,转身背手朝与河岸相反的方向走去。那些被点中的士兵自动列队跟随,林恩虽然还纳闷着,却也只好一切照做。就在离开之前,“屠夫”飞快地从身前的弹袋里取出一个冲锋枪弹匣塞到他手里,低声说了句话——林恩猜它大概是“多保重”之类的意思。无以回复,接下弹匣,默默点了点头,跟在这十余人的队伍后面走了。

    远离充满血腥杀戮的战场,走在空气清新的乡间土路上,林恩却满心疑惑于这一小队士兵的使命。看看前面这些家伙,高的高、瘦的瘦、矮的矮、胖的胖,完全不像是纯卖体力的,莫非是去当敢死队员?

    想到这里,林恩脑海里先是浮现出日本鬼子光着膀子端着刺刀,脑袋上缠着尿布片,伊伊哇哇往对方枪口上撞的电影场景,紧接着又出现了浑身绑满炸药扑向敌人的“人肉炸弹”。林恩根本不想成为这其中的任何一种,愤恨的情绪直指带队的“扬克尔”。该死的家伙,他这是在蓄意公报私仇!

    纵然咬牙切齿,林恩这时候也不能上去把他痛扁一顿,毕竟周围这十几个都是好手好脚的士兵,传统的军人观念会让他们在第一时间控制以下犯上者,然后?没准正好被“扬克尔”借题发挥,当场痛扁一顿算是轻的,说不定还被当成叛国者直接执行战地枪决。

    带着满脑子胡思乱想,林恩跟着这队士兵走进了一片桦树林,这些落叶乔木有着哨兵一般笔直的树干。正值隆冬时节,树叶已经掉光了,但覆盖在枝桠上的白雪使得它们的树冠依然如同大伞一般。夜晚的树林仿佛是一座大迷宫,除了脚踩在雪地里的嘎吱声,耳边似乎只有怪异的风声。往里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终于看见三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它们其实停在树林另一侧的边缘处,“扬克尔”带着士兵们穿过树林也只是为了抄近路。

    看到这些并没有安装炮塔的普通装甲车,林恩虽然还猜不透此行的目的,但隐约觉得是去执行某项性质较为特殊的任务。在和对方军官接头后,“扬克尔”没有多说两句话便撇下他们独自沿原路离开了。原本尚算明朗的星光在穿过桦树的冰枝后显得黯然无光,那名和“扬克尔”差不多身高的军官就像是笼罩在黑色的阴影中,从头到脚都是黑漆漆的。由于白色人种的肤色,他那张脸就像是浮在空中一般突兀。带着一种莫名的畏惧,林恩走近之后才发觉这名军官头盔和作战服在样式上跟普通党卫军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特别深暗,但又不是完全黑色。他以肩带斜挎着一支MP44,而突击步枪上还装着一个好像大号电筒的东西。更确切的说,是一个有着“双层结构”的特殊观瞄装置:上部是一个偌大的灯头,下部类似普通狙击瞄准镜但体型更大一些,这两个部分各由一根线与军官背后的某样东西相连。

    军官朝“扬克尔”带来的这些士兵一挥手,用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说道:“英-祖格!”(德语,上车!)

    就在对方半转身做出手势的刹那,林恩看清了他背上所背负的东西:一个跟无线电发报机似的方形大盒子,上面并没有竖着天线,而突击步枪上的“大电筒”延伸的两根线就连着大盒子的下部。

    这,难道就是二战时期地面部队的终极技术装备——红外线夜视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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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科技第一项,红外线夜视仪终于闪亮登场了,兄弟们莫急哈,好东东要慢慢熬,摆脱大家多给几张推荐票顶一顶先……

第45章 精兵

    鞠躬感谢kuygg、tonyq、缠绵绯恻、水量2000、云哥818的打赏,感谢每一位投票支持的书友,天空将以精彩的战争盛宴款待大家,尽请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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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21世纪,说起夜战,许多人都会联想到戴着凯夫拉头盔、配备微光夜视仪的士兵形象,夜视装备的出现使得人类得以突破先天限制,在光线微弱的夜间精确辨别出目标方位。不过,最早期的夜视仪并非20世纪后期才出现的,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轴心和盟军阵营就各自研出了夜视装备并投入实战。

    对于新兴的夜视器材,在战争后期失去制空权的德**队尤其投入了极大的精力,装备红外线夜视仪的豹式坦克成为全世界第一种夜战坦克,半履带式装甲车扛着大号红外线探照灯的照片在各种军事资料中也屡见不鲜。除此之外,德军还研发了用于步兵使用的夜视仪,这些利用红外线探测和显象的装备被共称为“吸血鬼”系统。

    同行之人中既然有装备夜视仪的,那么此行必然是带有突袭性质的战斗,林恩心里有了个底。考虑到装甲车的框形后车门有些狭窄,他取下背上的毛瑟步枪,反过来将冲锋枪斜跨在背后,双手斜端着步枪跟在前面一个士兵钻进已经十分拥挤的车厢。

    作为德军特有的标志性装备之一,Sd.kfz251型半履带式装甲车的车厢额定载员为10人,可林恩数了数,包括自己在内居然挤了足足十六人,而坐在最靠里的六人全部是和先前那名军官一模一样的深色头盔、深色作战服。清一色的突击步枪就已是相当犀利了,最里面的两个人还配备了成套的单兵红外线装备,这在1945年肯定有着不菲的造价。将它们组合在一起,想不被人看作精兵强将都难!

    一路上,车厢里的德军士兵们一个个沉默不语,耳边充斥着发动机的隆响以及履带滚动时发出的“吱吱喳喳”声。林恩可以感觉到,周围这些跟自己一样被莫名其妙拉来的“壮丁”都对此次行动的性质和目的都感到既好奇又忐忑,他们之中不仅有党卫军,还有曾经在同一处阵地浴血拼杀的陆军士兵,他们使用东线战场上出现的各种武器:毛瑟98k、MP38、MP40、MP44、“**沙”、STV40等等。像林恩这样手里拿着一支、身上背着一把的不在少数。就算他们头上的钢盔戴得端正,满是泥污的军服也随处可见磨损撕破的口子,再加上杂乱的武器配置,哪像是正规军,简直是一群地方杂牌!

    因为没有位置坐,林恩只好躬着腰,以左手拄着步枪,右手撑着车厢壁。头盔并不能完全阻挡子弹和弹片,所以他不敢贸然把脑袋伸出车厢,但经过了大约一刻钟的行进,沿途并没有枪炮声,他还是忍不住往外面看了几眼。三辆装甲车走的是树林之间的山路,因而有些颠簸,夜晚的树林只能看到黑色的轮廓。在转过一道弯时,林恩突然看到贴近树林处若隐若现地停着一些体型比较庞大的家伙,细长的“鼻子”当是炮管无疑。

    老虎、豹子亦或是威力无比的虎王?

    以大约四十码时速前行的装甲车将这个问题的答案远远抛在了后头,林恩只能凭借这粗略一眼去揣测它们的型号和规模。

    继续前行了十几分钟,装甲车减速并最终停了下来。林恩勉强半转过身,旁边的士兵正尝试着从里面把舱门打开,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刺耳的一声“嘎吱”,就像是一扇尘封多年且已生锈的金属大门被重新打开似的。先前那名高个子的军官以“夜行人”的姿态挡在门口,他没有让士兵们立即下车,而是叽里呱啦地开始说话,而这偏偏是林恩最头疼的事情,可他又能怎样呢?

    大概是交代注意事项,亦或是在解说这次行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虽然有着好听的音质,可MG-42般连贯的语速却让林恩完全无法揣摩其内容,更不可能临时翻着字典理解。讲了有那么六七句,话音止,魁梧的身躯向侧后退了一步。坐在舱门处的士兵连忙拎着武器下了车,林恩也只好紧跟在同伴们后面,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自己依葫芦画瓢就是。

    三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停在了一处松树林边缘,发动机熄了火,人们可以较为清楚地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根据装甲车行进的方向和时间,林恩猜测这与自己先前防守的是同一条河,只是现在所处的位置更靠下游。下车之后,他注意到装甲车后方不远处即是德军的防御阵地,但这附近没有遍地尸体和焦黑弹坑,看样子尚未遭到苏联人的进攻。

    很快的,Sd.kfz251上的士兵们都下了车。林恩数了数,不算高个子军官在内,配备深色钢盔和作战服的士兵共有14人,算是一个加强战斗班的规模。他们以极其迅速的动作在装甲车右侧整队,其余士兵则自发地在装甲车后面的空地上列队,人数有三十多。看来不止是“扬克尔”带来的这一队,先前也还有从其他阵地抽调来的士兵加入这支肩负着神秘使命的队伍。

    声音极富磁性的那名军官似乎对自己原班人马的素质非常放心,只在前面扫了一眼,招了招手,排头两名背着大盒子的“暗夜战士”连同四名背着袋式军用背包的同伴就率先离开了。紧接着,他挎着那支装了大号“手电筒”的突击步枪走到这三十余人的队列前,用中等音量说了几句话,可能是再次向这些临时征调来的士兵叮嘱什么。林恩虽然保持着和周围人一样的表情,心里却有种受到歧视的复杂感受——憋屈不是憋屈,恼怒又无处发泄。这会儿才知道多学一门外语的重要性,真是悔不该当初!

    说完了话,军官转头朝前看了看,他那些“嫡系”士兵犹如雕塑一般站着,林恩觉得他们若是一直没有得到军官的指令,完全可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天亮。这所剩的八名士兵中只有两个是背大盒子的,另外六个背的都是普通袋式作战背包,不同装备的士兵在数量上似乎存在一个比例,可算上前去探路的那六个,除下来又不是整数。林恩正纳闷着,不经意瞟见频频看表的军官,顿时恍然大悟:加上这家伙,背负大盒子的共有五人,同样装束但不背盒子的为十人,这么说来,每个装备单兵红外线夜视仪的士兵拥有两个“保镖”——或者说是后备人员,以确保这些昂贵而先进的装备不至于因为携带者的伤亡而失去作用。

    等了约莫有七八分钟,一阵犹如战鼓的咚咚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它听起来至少隔了十来公里,林恩和周围的士兵们虽然下意识地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但也知道那样的炮火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故而依然保持着立正状。只短短几秒,远处的炮声就由稀疏变得密集起来,林恩不确定苏军炮击的是否自己先前所呆的阵地,如若自己还在那里,这会儿估计又得面临死亡的考验了。可是,自己该庆幸么?

    过了有两根烟的功夫,军官好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接头暗号,左手伸直了在肩与头之间的区域划了个弧线,前面那队8人的士兵起步向前,等到军官第二次做出相同的手势时,林恩所在的这三十多人的“大队伍”也开始朝着相同的方向移动了。

第46章 夜行

    上半夜的星光还算明朗,林恩跟着同伴们的步伐小心地走着,最初二三十米是普通平地,接下来是一个比较突然的陡坡。看到前面的士兵脑袋的位置迅速降低,他心里也就提前做好了准备。放低重心,谨慎而又尽可能迅速地下了坡,脚下的松软感顿时强烈起来,河水流动的潺潺声也近在咫尺了。

    要直接涉水渡河么?

    比起苏联腹地的广袤原野来说,德国东部的冬天还算是比较温和的,而这河流已经开始解冻,也就意味着春天的脚步正悄然临近。可是,夜间的气温仍有零下好几度,就算河面不宽,两三分钟就能够涉水而过,被水打湿的靴子和裤子将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考验人的意志以及肢体的抗寒抗冻能力。

    罢了,罢了,看着同伴们义无反顾地继续向前走,林恩安慰自己道:反正现在身上仍是不干不湿的,全湿也就是来个痛快的。相比于那些在苏联冻坏了手足的德国士兵,人至中年患上风湿关节痛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前面同伴涉水行走带起的哗哗水声,林恩不由得双手握紧冲锋枪,牙关紧咬,以鼻深呼吸。很快的,脚下感觉到了额外的阻力,一股明显的冷意透过靴子的皮面传递到足部。以军用靴的质量,若只是淌过浅水还不至于渗漏,但随着阻力感的增强,冰冷刺骨的河水终于从鞋带、靴口处侵入。林恩能够明显感觉到那股冰冷沿着小腿往下蔓延,脚踝、脚面然后是脚底,一转眼的功夫,两只原本还有些暖意的脚都彻底冰冷了。

    冰水泡脚的滋味苦不堪言,然而不论是装备精良的“暗夜战士”还是普通“杂兵”都一声不吭,他们一个紧跟着一个,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又不至于弄出太大的水声。河水从小腿位置漫到了膝盖,然后继续往上到了大腿位置,就在林恩开始担心“小弟”也要不保的时候,河水开始变浅,对于腿部的阻挠也随之递减。虽然渡河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可林恩这战场菜鸟的心情却随着水位的降低而轻松起来。好景不长,夜晚的凉风一吹,被河水浸透的腿部随之产生了一种被冻透的感觉,还顺势“吸”走了身体其他部位的热量。等到走上河岸时,林恩全身上下已经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里嘀咕着:我的老天爷,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对面河岸的坡度大致相当,在同样没有敌人干扰的情况下,上岸时却有好几个德军士兵滑倒了,林恩也未能幸免。这客观上可以理解为靴子被河水浸湿了,但林恩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那些“暗夜战士”没有一个打滑,难道这就是精兵和杂兵的区别?

    上岸之后走过三四十米就进入了树林,林恩有些好奇苏联人为什么没有选择在这里渡河,虽然要多绕一些路,但总比硬突德军防御阵地付出的代价要小一些吧!

    战场的复杂程度终究超过了大多数纸上谈兵者的理解,河流的长度不仅增加了防守方抵御敌人进攻的难度,也同样让进攻方在选择突破口时多了需要慎重考虑与权衡的因素,那些看似一突即破的地段,很可能是对方留下的陷阱,一旦掉入其中,渡河部队很可能遭到对方的三面围攻,而后续部队又无法从敌人固守的其他地段实施增援。

    战争没有悔棋,一步走错,无可挽回。

    从进入树林开始,“暗夜战士”们有意放慢了脚步,虽然并没有进入战斗状态,走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仍频频举枪。想想电影电视里的情节,林恩也就理解了:他们这是在利用安装在突击步枪上的红外线夜视仪观察预警。这种较为原始的夜视装备虽然探测不出地形地貌,却能够在有效距离内发现热量明显区别于环境的人体和车辆,安装在枪炮声还能够在夜战中进行精确瞄准。如此场景固然颠覆了林恩对二战的原本印象,但就如同德国在战争末期研发出的每一件新式武器,即便突破了时代的局限性,却依然受限于技术、人力、物力以及停留在传统层面的指挥技艺。结果,它们没能如创造者的初衷那般改变战争走向,仅仅给后世的军迷们留下无尽的遗憾与想象。

    端着一支传统的手动式步枪,林恩和其他杂兵一起以散兵队形跟在“暗夜战士”们后面。这里不久前还是己方的控制区域,敌人在此布设地雷的可能性比较低,但林间的沉寂还是让每一个人皆是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大家心理都清楚:每前进一步,距离敌人也就更近了一步。

    红外夜视仪,自动武器,渡河入林。到了这个时候,林恩对此行的意图愈发好奇。这样一支五十余人的战斗队伍在近战火力输出方面自是远远超出一般的德军步兵团队,在夜战中尤其有优势。不过,他们并没有配备任何反坦克武器或者常见的轻机枪,一旦遭遇苏军装甲部队,撤退将是唯一的选择,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尽可能地避开苏军主力,并在行动得手后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树林撤回己方阵地。

    辎重车队、野战油料弹药库、炮兵阵地、野战医院、战地指挥部,林恩揣测这支战斗小队将以哪一个作为首要目标。如若他自己是指挥官,野战医院肯定是先排除的,那只会激起毛子们的狂暴情绪。突袭炮兵阵地看起来很有价值,可破坏大炮并非简单任务,考虑到苏军坦克和自行火炮的数量,即便成功摧毁一处苏军炮兵阵地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意义。相比之下,破坏甚至摧毁苏军的辎重车队、野战油料弹药库甚至战地指挥部是当前局面下比较理想的突袭战果,哪怕只能稍稍拖延苏军的进攻计划,也能够为德军收拢残兵、巩固防线发挥积极的作用。

    这南岸的树林就像是无边无际的瀚海,半个小时过去了,紧接着又是半个小时,腿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麻木而迟钝,却依然看不到树林尽头的空旷处。这不禁让林恩想起了白天的战斗,如果仍是同一片树林,那么以目前的行进速度,估计还得两三个小时才能够走出去。可是隐蔽的夜行又不能一味追求速度,万一没准备地撞上了苏军部队,这区区五十人的战斗小队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眯起眼睛搜寻那名军官的身影,然而从后面看,几个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背上这偌大的箱子想必就是红外线夜视仪的电池,以前常常为手机待机时间而头疼的林恩突然想:这些大电池能维持夜视仪正常使用多长时间?

    其实即便在拥有百度大神的时代,林恩也查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国内,有关二战的资料并不完整,有不少甚至是自相矛盾的。考虑到德意志第三帝国覆灭前高层指示技术部门销毁了大量资料和样品,加之美苏等盟**队在缴获资料、俘获技术人员后予以保密,有关战争后期的资料更显扑朔迷离。

    曾经的林恩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去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和完善工作,然而造物主给了他这个意想不到的机会,若陪同这个传奇的军事帝国走完它最后一段路程之后依然活着,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当个军事史学家,站在独特的视角研究有关帝国末日的各种神秘装备。在过去的三天多时间里,林恩原本只是把活着熬过这炼狱般的帝国末日当做眼前的头等大事,可当这些装备着红外线夜视仪的“超时代战士”出现后,他忽然觉得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常人无法想象的机会,就应该为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梦想做些什么。

第47章 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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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近乎散步的速度在树林中持续行进了很长一段时间,林恩非但没有像撤退时那样被深深的倦意困扰,精神反而愈加的清醒,就连肚子也相当配合。在这漫长的行程中,他有意靠近那些深色衣装的“暗夜战士”,默默观察着他们的行为举止。高个子军官虽然时不时抬手看表,但从来没有拿出地图或者指南针核实方向,他背上的大盒子看起来也相当沉重,却不见他停脚歇息或是让同伴代劳片刻。

    炮声依然若有若无地地从远处传来,看来苏军晚上也不打算让河对岸的德国守军安宁。林恩想着乘车路过树林时看到的那些德军坦克,也不知己方部队是否会在今晚发动一次渡河反击。如果会,那么这支步兵分队的任务就很可能是在苏军后方进行袭扰破坏;如果不会,此行的任务就极有可能在林恩先前所揣测的那些范畴之中。

    走着走着,高个子军官终于放慢脚步同时举起左手,散开的队伍很快停了下来。一名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从前面小跑而来,走到他身旁低声耳语。听罢,这名佩戴特殊徽标的军官并没有点头或是摇头,而是挥动左手。散兵队伍重新移动起来,只见士兵们都有意慢行,不但脚步特别的轻,从颈部到尾骨的整个脊椎均匀弯曲,每个人的姿态都显得特别的小心谨慎。

    尚处于“听哑剧”状态的林恩只好照着同伴们的样子低头弯腰,此时前方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光源,但肉眼还是可以感觉到光线的变化。走出了大约百米,林恩终于看到了树林的边缘,并看到一名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蹲在树旁,他举着带有“大号电筒”的突击步枪左右移动,眼睛紧贴着那特制瞄准器的后面。

    军官再次举起左手,留下士兵们停在距离树林边缘尚有十几二十米处,自己独自向前走去。林恩有意多走了几步,只见军官走到那个蹲在树旁警戒的士兵旁边,站着端起自己的突击步枪作相仿的水平转动。从林恩这个位置看去,树林外面的田野蒙着一层暗淡的银灰色,视线可及之处并没有村庄建筑,也无法分辨出田野中是否有公路存在。须臾,军官放下枪使之在枪带的作用下自然搭在腰侧,然后从斜背着的皮包里取出地图。星光不足以让他辨清地图上的线条,于是他蹲下来用右手招了招,附近两名没有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连忙上前,他们迅速解开衣襟并且用手拉开,面对军官弯下腰,从而形成了一个大致的半包围。军官把地图放在膝盖上,拧开手电,用了不到半分钟时间查看,关掉电筒后又起身向外观望了片刻,顺势收起了地图。

    自认为方向感不错的林恩,在树林中走了这么几个小时早就已经难辨东西了,而作战地图不比GPS,还会有冷板的电子声告诉你身在何处。使用者要对比地图和实地相符才能够确定自己的方位,这在白天就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五的女性抓狂、百分之六十的男性郁闷,到了晚上则令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男女手足无措。

    见军官再次挥动左手,驻足林间的士兵们就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又都在第一时间迈开步子。他们的速度依然很慢,走出树林时腰背都弯得有如虾米一般,那种严峻而忐忑的情绪仿佛一群极度畏惧阳光的鬼魂,一旦离开遮蔽之处就满心不安。

    双手横端着毛瑟98k,林恩大角度地弯着腰,这样的姿态仅维持片刻就让他觉得腰背酸疼。若要长时间的保持下去,他觉得还不如手脚并用的狗爬。纵然如此,他还是“自讨苦吃”地抬头平视,用自己的眼睛认真打量这空旷的田野。枯草早已被冰雪和烂泥掩埋,寒冷的风明明在刮着,满世界都是固定不动的景象。

    右前方不远处就是公路,黑色的轮廓就像是一条看不见首尾的长蛇,上面并没有车辆在行驶,而附近也没有看见苏军营地、阵地或是显眼的警戒岗哨。这里的一切都让林恩感到新鲜、好奇以及忐忑,他总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轻松地走在苏军控制的区域,何况还是这么大一片旷野。就这样走了约莫十分钟,耳边突然听到有人轻喊:“沃希-特克特!”

    听到这个或许是自己目前最熟悉的德语单词,林恩用最快的速度伏在地上,而周围的士兵们也几乎是用相同的速率完成这一动作。就在他们全体趴下之后不一会儿,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天空中突然迸射出了刺眼的光芒,瞬间让一大片田野摆脱了黑暗的笼罩。顺着照明弹飞行的方向,地面上亮起的区域迅速移动,这就像是上帝打着超大号的电筒在地面上找东西,并最终从这群卑微的德军士兵伏身之处扫过——意识到自己身处光照之下,林恩心中顿时万分恐慌:尽管德军士兵们都趴下了,但这无遮无挡的田野怎能藏得住身?完了,完了,这次一定是完了!不知道是要死在毛子的炮火下,还是被机枪子弹扫成筛子。下一秒,下一秒就会有密集的枪炮弹劈头盖脸地打来。兄弟们,逃吧?逃回树林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满脑子的惶恐想法,林恩好歹没有失去控制起身回头往树林跑。预期的枪炮声迟迟没有响起,他微微抬起头,四周的光线正随着照明弹的滑落而迅速变暗,而视线中并没有出现苏军的炮火或者战斗部队。看来这照明弹只是苏联人出于大范围警戒目的而施放的,哨兵可能在距此很远的位置上使用望远镜观察,只要没有敌人的部队在这片区域活动,他们的警戒目的也就达到了。再说了,这里并非平整无暇的雪地,东一块积雪、西一块烂泥,还有起起伏伏的小山丘,隔着的距离远了,根本就分辨不出趴着的人与摊着的泥。

    直到照明弹完全熄灭,林恩那颗被狠狠揪起的心才得以放下,但他转念一想:苏联人有可能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只是还在调集火炮或战斗部队。暂时的平静并不意味着危险的解除,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尽快离开这开阔的旷野地带!

    高个子军官像是听到了林恩的心声,照明弹熄了才几秒,他就迅速起身并且挥动左手,五十人的队伍重新向前移动,每个人脚下都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就这样走出了约莫两公里,军官用右手撩开左手衣袖口看着手表,又一次轻喊道:“沃希-特克特!”

    见鬼了!

    林恩心里嘀咕着,并用最快的速度附身趴下。果不其然,半分钟之后又一发照明弹亮起,以大致相同的轨迹从这片旷野上空划过,光亮最终消失在了树林地带。

    苏军的照明弹从出现到熄灭,林恩在心里默数到了二十五。

    这田野中潮湿得很,晴朗的夜空又存不住昼间日照在大地上的热量,气温显得格外低。只趴了一会儿,胸膛、肚皮连同腿部都感觉到了渗透衣物的寒意,看到军官再次起身挥手,林恩忙不迭地爬起来,随手拍拍衣裤,这样虽然不能立即让衣物变干,至少能减少一些吸附的水分。望着重归混沌的远方,他意识到苏军是按照特定的时间间隔打照明弹的,而先前探路的“暗夜战士”已经摸清了规律,他们这才得意有惊无险地避开苏军的远距离警戒。

    如此往复了四次,这支德军小分队终于穿过田野进入了另一片树林。这里的松树就如同欧美家庭圣诞节摆放在客厅或门前的那样,有着对称的三角体型和满树的雪白色,散布在树林边缘的灌木则类似于路边的景观树丛。进入树林之后,大家终于得到了一小段难得的喘息之机,于是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这片树林不大,横穿过去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而当德军士兵们走到它的另外一侧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世界可就不再是冰冷空寂的了。

    跳跃的篝火、晃动的人影、伴着手风琴的歌声,还有隐约可辨的各式车辆,“长鼻子”的坦克,没脖子的突击炮以及线条呆板的卡车,远处那座被德军遗弃的村庄俨然已经变成了苏军装甲部队的临时宿营地。

第48章 暗夜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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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距离来看,远处那座村庄有可能就是林恩上午战斗过的地方,但似是而非的地形环境又不能让他完全确定。见高个子军官及其“嫡系”士兵对着作战地图进行研究,林恩意识到那支苏军装甲部队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部队相比于营地、阵地以及物资储备点不同,它随时可以移动,而且一个地方驻扎的时间同场不会太久。难道说天黑前德军侦察机发现苏军装甲部队有在此驻扎的迹象,天黑之后德军指挥部就派出精锐的夜战部队前来偷袭?

    这样的推测在逻辑上是行得通的,只是林恩满怀疑惑地望着远处的村庄,停在那里的坦克车辆密密麻麻,数量根本没办法估算。按照苏军在二战期间的作战习惯来推测,这至少应该是营级规模的装甲部队。林恩觉得除非随行的运输车辆上装载着大宗作战物资,或者这就是苏军的师级以上指挥部连同其武装警卫部队,否则五十名德军步兵即便能够进行一次成功的突袭,也顶多是让这支装甲部队短时间内无法投入进攻,而不可能将其重创甚至全歼。缺了一个装甲营甚至是一个装甲团,苏军汹涌澎湃的攻势恐怕也不会受到明显的遏制。

    没有征求林恩或者任何一名“杂兵”的意见,以高个子军官为首的“暗夜战士”们便通过讨论进入实质性的行动阶段。只见没有背大盒子的士兵将他们的袋式军用背包卸下,从里面掏出一个个近似板砖的东东,而在高个子军官的示意下,“杂兵”们纷纷上前,每人领取两个。很快轮到林恩,虽然从前并没有接触过炸药**,但这皮纸包裹并且插着吸管状长条的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烈性炸药+**的组合,而看“暗夜战士”的手势,拔开这长条顶部延时十秒就会爆炸。

    林恩掂量了一下,这炸药组合每包约有两斤重,对坦克装甲没有什么威胁,但如果扔进坦克内部或安置于诸如诱导轮、发动机罩等关键位置应该还是能够起到破坏作用的。至于人,若是直接引爆,那就是威力惊人的“人肉炸弹”了!

    等杂兵们都拿到了炸药组合,“暗夜战士”们的袋式背包也就差不多空了,他们同样是每人两包炸药,各自揣进作战服下侧的大口袋里。在这之后,高个子军官也不说话,率先解下水壶放在地上,而“暗夜战士”们随即也将水壶、刺刀、铲子等一切可能发出多余声响的物件卸下。杂兵们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一一照做。高个子军官无意检查士兵们是否彻底轻装简从,他直接左手一挥,带着背大盒子的士兵率先走出树林。相比于刚才在旷野中行进的姿态,他们的身体压得更低,以至于两条腿根本就是弯曲着相互交替——这又一次让林恩想起了当年的CS。角色以下蹲状态移动就是这个样子,而M42钢盔搭配着M43迷彩作战服,这些“暗夜战士”扮演的显然是警察一方。

    在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之后,卸去了炸药的那十名“替补队员”以大致相同的姿势谨慎地离开树林,仍然留在树林中的“杂兵”们这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知前路九死一生,是进是退必须当机立断。

    在没有督战队的情况下,如果周围的同伴大都选择临阵而逃,林恩恐怕也不会独自前行,然而经过片刻的思虑,三十余名从前线临时拼凑起来的“杂兵”仍旧向前迈出了步子。就这样,五个装备红外线夜视仪的顶在最前面,相隔十余米是十名装备齐整的突击步枪手,再往后二十来米是林恩所在的这一群,五十名德军士兵缓慢而谨慎地行走在树林与村庄之间的田野中。这时候虽然还没到午夜,头顶的星光已然有所懈怠,吹面而过的风则是格外的寒冷。

    走下树林的山坡,林恩冷不丁看见侧前方躺着两个人,而随行的同伴们对这一情况也大感意外,许多人都有意走近瞧上一眼。这两个都是戴着苏制钢盔、套了白色披风的苏军士兵,年轻的面孔在星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其中一个歪着头,满脸愕然地望着远方,另一个仰面朝天,浓眉之下的一双眼睛圆瞪着,想来是至死也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战场上见到尸体并不奇怪,真正让林恩好奇的是探路的暗夜战士们是如何射杀他们而不引起敌人的注意——在行进过程中并没有听到枪声,而在夜晚的环境下,普通手枪射击的声音都能够传出很远。

    带着这些疑问,林恩蹲下来查看两具尸体。他们都是胸口中弹,左边那人被射中三发,右边的被射中四发,弹孔创口较普通步枪弹小很多且散布较为集中,乍看起来像是突击步枪的快速射击造成的,可MP44开火的声音林恩听过,清脆的就像是铁锅里炒钢豆子,除非使用消音器,否则连射七发不可能不被附近的苏军哨兵察觉。然而,林恩从未听说过德军在二战期间为突击步枪研发过消音装置,倒是为一些手枪配备过效果不得而知的原始消音器,例如知名度不如鲁格08和P38的捷克造cz27。这种7.65毫米口径的手枪原本为捷克警察和海关边防人员配发,德军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全境后将其重新编号为P27(t)并继续生产,到战争结束时共有48万支装备到了德**队和警察部队,其中一部分配备了专用的枪口消音器,从而使这种小口径的半自动手枪在使用时更为隐蔽。

    虽然未能目睹“暗夜战士”悄然猎杀目标的场面,但林恩完全可以想象到那场面该有多么的冷酷而拉风。看着这两具苏军士兵的遗骸,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穿上苏军制服混入对方营地。这样既有机会在突袭发起之前摸清对方的实际部署,又能够在己方部队投入进攻时从中制造混乱,甚至还有可能干净利落地完成斩首。不过,沟通是一切计划的重要前提,以他现在的语言能力尚不足跟周围的人正常交流,也就无从让别人知晓自己的想法和意图,更不用考虑如何说服他们。

    恨恨地想到这里,林恩只好起身跟着同伴们继续前行。

    走下山坡再往前就是通向村庄的公路,领头的“暗夜战士”却没有靠近或是穿过公路的打算,而是带着队伍走在与公路平行的田野之中。不一会儿,村庄那边火光一闪,轻微的嘭响声随即传来,士兵们忙不迭地趴倒。而划空而过的照明弹远远落向了树林后边,林恩顿时恍然大悟:那些让自己差点紧张得昏过去的照明弹原来就是从那村庄发射的!

    身体匍匐在冰冷的地面,林恩微微抬头张望。很显然,呆在村庄里的人没办法直接观察到树林后面的情形,这意味着苏军应该在刚才那片树林附近设置了观察哨。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的观察哨并没有发现这支越过防线的德军小分队,或者和刚才看到的那两具苏军尸体一样,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德军的探路士兵干掉了——刚开始虽然就知道夜视仪能够起到很有效的战术作用,林恩却并未料想这些“暗夜战士”有如此犀利的作战水平。

第49章 进村

    燃了二十多秒,苏军发射的照明弹缓缓熄灭,德军士兵们则爬起来继续朝前走。越是靠近村庄,耳边的音乐声和说话声就越清楚。尽管听不懂哪怕一句俄国话,但林恩能够感受到对方轻松愉快的气氛。是啊,苏德战争从1941年打到现在已经快四年了,数以百万计的苏军官兵战死沙场,曾经强大的敌人一度兵临莫斯科城下,凭借军民一心的奋战,渐渐扭转局势并最终反攻到了德国人的老家,苏军士兵们的心情怎能不好?

    虽然距离村庄更近了,可林恩反而更难估算那些坦克车辆的数量,因为一眼望去尽是懵懂的黑影!也不知苏军的坦克兵是都聚集在村子里休息,还是留了相当一部分人在坦克上警戒。

    等到队伍距离苏军宿营的村庄只有两三百米了,高个子军官突然伸出左手,士兵们即以最快的速度趴下,哪怕脚下是泥潭水沟也在所不惜。这一次林恩比较幸运,胸膛和肚皮下面压着一丛半干的枯草,心里嘀咕着:又到苏联人放烟火的时候啦?

    然而苏军的照明弹并没有出现,须臾,林恩望见一小队苏军士兵沿着公路朝这边走来,领头的手里还拿着电筒,心里顿时恍然。

    也许是考虑到此地距离前线还有将近十公里,也许是没料到白天被打得灰头土脸的德**队还能够组织夜间渗透,这队巡逻的苏军士兵警惕性并不很高。他们排着整齐的纵队,一发机关炮的子弹就可以从正面轻易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至于随身携带的武器——“**沙”和“莫辛-纳甘”,也是比较随意地挎着。

    大约一根烟的功夫,苏军士兵沿着公路走到了距离林恩他们匍匐之处还不到三十米处。林恩紧趴在地面冷眼观察,这支苏军巡逻队一共九人,估计是一个完整的步兵班,士兵们小声地说着话,时不时发出一阵轻松但不刺耳的笑声。愈发稀疏的星光对笼罩大地的黑暗已经无能为力,而手电筒有限的光照也只能让人们看清区区数米内的物体。从林恩的位置上正好可以看到两个更靠近公路的“暗夜战士”,他们背上的方形大盒子显得有些突兀,而手中的突击步枪从一开始就追随着苏军士兵移动。林恩觉得一旦被苏军发现,他们肯定会抢在对方之前火,并在红外线夜视仪的引导下迅速射杀这一队苏军步兵。只是这样一来,暴露目标也基本成为定局。

    眼看着对方就要毫无察觉地从近处走过,村庄一侧的黑暗中突然闪动火光,“嘭”的脆响就像是在开香槟,而当照明弹划过头顶最终在树林那边绽放出刺眼的光芒,这一小队苏军士兵饶有兴致地望向那一边,突然,有个家伙似乎察觉到了地面上过于突兀的物体,他一边从肩上卸下步枪,一边小声地提醒着同伴们。发现这一情况,林恩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经过了最亮的顶点,远处照明弹的光芒开始减弱,顷刻间,最靠近公路的两个“暗夜战士”以闪电般的动作蹲起射击,开火的却不是突击步枪——他们左手扶着已经放斜的MP44,右手举着体型小巧但枪管似乎格外长的手枪,对准目标“的的的”地开火了。紧接着,另外两名同样比较靠近公路的“暗夜战士”也以相仿的姿态加入射击。短短几秒,那九名苏军巡逻兵竟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紧挨着倒下了,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鸣枪。

    枪声停,远处那枚照明弹也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不论是欧美枪战片还是港台警匪片,最帅、最酷的场面莫过于正义一方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当面之敌悉数扫光,但这种单打独斗俨然跟波澜壮阔的二战联系不到一起,以至于当林恩目睹四名德军士兵以装配消音器的手枪疾速射杀九名苏军士兵之后,大脑顷刻陷入了时空错乱的当机状态。等到高个子军官那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而周围的士兵们不约而同起身向前快跑时,他才如梦初醒,抓起步枪就躬着腰往前冲——就算现在没有,村子里的苏军也迟早会发现巡逻队出了问题,速攻是这群德军官兵当前的唯一制胜之道。

    区区两三百米的距离,以正常冲刺的速度也就是半分钟的事情,因为低着头、猫着腰,动作竭力保持轻盈,德军士兵们只达到了三分之二的冲刺速度。好在大家离开树林之前都抛弃了水壶、刺刀、铲子等物件,奔跑途中只发出较为沉闷的脚步声,耳边仍是音乐声担当“主角”。

    纵使心情放松,可这里终究是前线地带,苏军官兵们在村庄外围也布设了一些警戒,德军遗留的堑壕和铁丝网被稍加修固,沙袋砌成的掩体上安放了机枪,头戴钢盔的苏军士兵或沿着阵地缓慢走动,或倚靠着沙包、墙壁等物体轮岗站哨。当德军士兵们冲到近处时,他们也发现异常并开始喊叫着给同伴发出警报。黑暗中,没等这些苏军官兵组织起火力防御,使用红外线夜视仪的德军“暗夜战士”就已经在用MP44对他们逐个“点名”了——突击步枪的点射模式柔和了步枪和冲锋枪的优势,容纳30发子弹的弹匣在火力的持续性方面远远超出了以往的MP38和MP40。进攻的德军光凭五名专业的夜战士兵就迅速射杀了苏军在这一侧外围阵地上的大多数士兵,从而掩护了没有红外线夜视仪的同伴们冲入村庄。

    就如同古代奔袭而来的骑兵冲进了对手的宿营地,德军步兵们的突然出现让苏军官兵们措手不及,许多围在篝火旁的人刚刚还在欢快地唱着歌,压根来不及从肩上取下武器就被密集的子弹扫倒。在这样的近战中,圆形弹鼓可容纳71发子弹的“**沙”成了德军手中的致命武器,许多人干脆不加瞄准地边冲边扫,冲锋枪狂暴的嘶吼声完全掩盖了苏军士兵中弹时发出的哀嚎。从篝火上扫过的子弹溅起无数的火星,而在闪跃膨起的火光下,苏军士兵遭到射杀的惨象让人看到了羊在狼面前的那种无助。

    落在队伍后面的林恩也毫不迟疑地冲进了村庄,但他并没有用MP40换下手中的步枪,也没有盲目地跟在大部队后面狂射乱扫,而是紧跟在两名“暗夜战士”冲向村庄另一侧的临时停车场。来到近处,他终于可以清清楚楚地判断出这些苏军车辆的型号:T-34依然是中流砥柱,重型坦克极少,倒是有一队在战争后期比较少见的轻型坦克停在侧旁,它们在如今的苏军装甲洪流中多是担当侦察和警戒任务;全履带式自行火炮的数量略少于坦克,从外形上看,它们的型号分了好几种,有的扛着粗而短的炮管,有的拥有令敌人心惊胆寒的重型直射火炮,而此时此刻,它们连同周围的坦克、卡车一样都静静地呆在原地,仿佛是一群睡着了的钢铁怪兽。

    林恩当然知道,这些怪兽一旦苏醒将会是多么的狂暴,所以他必须和同伴们一道竭力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

第50章 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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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一些苏军士兵忙乱地从村子中央跑来,两名“暗夜战士”相继停住脚步,他们也不寻找掩体,就这样站在战车之间的空隙地带举枪射击。mp44极富节奏地跳跃着,明黄色的火舌从枪口迸射而出,操作者的肩膀轻微地后挫复又前移,清脆悦耳的枪声谱写了一曲美妙的战场之音。

    若是一个局外人,林恩宁愿就这样静静地聆听。

    但他显然不是。

    目光在9o度的直角扇形内扫视一眼,林恩凭借四肢爆出的力量迅从车尾攀上了一辆苏制坦克,它那5oo马力的柴油动机此刻一声不吭,合拢的舱盖想必是一拉就开的,但林恩并没有这样做。他爬上坦克只是为了更好地看清战场形势,同时居高临下地射杀那些最有可能进入坦克的苏军士兵。

    第一个目标立即出现了,那家伙避开“暗夜战士”的视线从侧前方爬上一辆T-34,并非常敏捷地往坦克的驾驶舱钻。由于炮塔和炮管的阻碍,林恩也只能看到他的半个身体,若是再晚两秒,这家伙进入驾驶舱并关闭舱盖,普通子弹就奈何不得他了。

    短短三天的炼狱已经赋予林恩乎寻常的冷静,他端枪、瞄准、射击,几个最基本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环节都压缩到了最短时间。

    精准的子弹直接射中那名苏军士兵,他死去时身体上半截仍卡在驾驶舱的舱口。

    也不只是从何而来的勇武,林恩毫不担心苏军会从远处射杀自己,他右手快拉枪栓,同时以眼睛扫视有限范围内的变化。好几名刚刚爬上坦克车身的苏军士兵都被使用突击步枪的“暗夜战士”干掉,但好几十辆坦克、突击炮以及卡车占据了偌大的区域,德军士兵们所控制的还仅仅是停车地带的一角。瞟见远处一辆坦克的炮塔上出现了苏军士兵的身影,他弯下腰正准备拉开车长位置的舱盖。如此危险的对象,林恩当即列入要攻击目标,举枪、瞄准、射击的动作依然一气呵成。那家伙应声往后栽下炮塔,刚刚开了一半的舱盖复又关闭。

    各种型号的手动步枪中,英国的李.恩菲尔德是公认的射之王,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急射的状态下每分钟能够打出惊人的2o,但这并不具备实战意义。以生平最快的度退壳装弹,林恩也仅能够达到五六秒完成一次的率,加上瞄准和射击的时间,每分钟能够打出七子弹就已是连续射击的极限了,而一味追求射击度很可能影响到射击精度,这样的亏林恩吃过可不止一次。这回他刚刚瞅准了一名手脚麻利的苏军士兵,眼看这家伙的腰部已经消失在驾驶舱口,略有些急促地举枪射击——扣动扳机时仍在瞄准。虽说有种“甩枪”的畅快感觉,子弹出膛而去,却在目标后侧的坦克车身溅射起几粒火星,而那家伙飞也似的钻进了坦克。

    在很有把握的情况下失手,懊恼情绪由心而生。教训深深印刻在了脑海中,林恩于是强迫自己摒除杂念、平复心态,而再一次举枪瞄准时,他有意多花了半秒时间来稳定躯体和双手。

    这一次,一个身体略胖、好不容易爬上T-34炮塔的苏军坦克手成了林恩的新猎物。这家伙虽然已经刻意压低身体半趴在炮塔上,但在毛瑟98kd的准星中依然是个非常清晰的靶子。

    啪……

    不负期望的一枪命中,林恩迅退弹装填,接下来又一枪射杀了一名前脚才跨进驾驶舱的苏军士兵。

    靠着T-34炮塔后部略微下蹲,拉栓开膛,左手持紧步枪护木,右手飞快地从腰间的弹药包里掏出一排子弹,熟练而迅地将五子弹连同桥夹填入弹仓,复位后又哗啦了一趟枪栓,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战场。村子中央的战斗已临近尾声,越来越多的士兵奔向战斗与补给车辆的停放区域——既有试图开动战车的苏军士兵,也有尾随而至的德军官兵。突袭者这时候仍占有场面上的优势,而苏军一方则凭借率先开动起来的两辆坦克干扰对手进攻,而就在林恩再次端枪欲射的时候,轰然一声巨响从近处传来。尽管耳膜鸣,他仍不为所动地扣动扳机。

    视线正前方,一名手无寸铁的苏军士兵还没来得及爬上坦克就仰面倒下了。

    轰!

    又一声振聋聩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林恩知道这是自己的同伴在利用炸药破坏苏军车辆,他不用转头也知道同伴们率先爆破了两辆坦克,而眼下的形势更应该摧毁那些可能装有弹药和油料的苏军卡车。林恩心里有些急,可一个人独自行动又难以成事,只好愤愤然地操着国骂。作为进攻方唯一的步枪射手,手里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嘿,叟达特!”(德语:嘿,士兵!)

    当林恩第二次下蹲装弹的时候,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从旁传来。扭头一看,高个子军官左右手各持一支mp44突击步枪,这架势不禁让他想起了史泰龙、施瓦辛格等众多银幕好汉的形象,难道这“暗夜战士”的小头目也准备当一回战场型男?

    不等林恩说话,高个子军官直接将左手拎着的那支没有安装额外瞄准装置的突击步枪抛了上来,可怜的林恩左手握着步枪、右手拿着子弹,哪有富余的手用来接枪。可这mp44偏偏又是他梦寐以求的武器,经过片刻的犹豫,他张开双臂接枪,但为时已晚,这突击步枪竖着飞进了他的怀抱,冷硬的枪口撞上鼻梁,坚厚的木质枪托砸在了膝盖位置……

    枪是到手了,鼻子膝盖生生地疼。

    见林恩这窘迫样子,高个子军官也没时间嘲讽或者怜惜,他完全不等林恩调整姿势就又抛了一个弧形的弹匣过来。

    展开怀抱接住了弹匣,林恩仿佛又回到了足球场上,顶着对方前锋的射门高接低挡——虽然并不专业,但凭借良好的反应和出色的预判,他在中学时代也有过那么一段引以为豪的“看门史”。

    几秒之前还在使用老迈的手动步枪,这会儿背上挎着一支mp4o,怀里搂着乌漆漆的mp44,幸福的烦恼来得太快,以至于林恩必须狠着心做出抉择。对于负心汉而言,家中黄脸婆与娇嫩小情人的取舍一目了然,林恩尽管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但也不可能扛着三把枪作战。想着再好的武器也只是武器,他顺势松开双手,让这整排的7.92毫米步枪弹连同已经射杀了数十名苏军官兵的毛瑟步枪一同掉落,然后将怀中的弹匣塞进口袋,拎起mp44并将它迅端平。虽然不太确定,但还是以右手向后平拉枪栓,眼角余光瞟见一子弹翻滚着从枪机抛出,全部的注意力随即集中到了正面,心中只留一声怒吼:

    毛子们,爷来收拾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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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畅快

    感谢小绿饼干和缠绵绯恻的给力打赏,感谢众位书友、兄弟的倾力支持,晚上11点将加更今天的第四章,呐喊推荐票和三江票的支持(尤其是三江票,关系到本书荣誉,很重要,请大家登陆后从首页进入三江页面http://sjg./Default.aspx,在下方帝国苍穹封面图标的右下角点选“推荐”,每个注册用户每天可以推荐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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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7.92毫米口径,由于使用比普通步枪弹短了近三分之一的“库尔兹弹”,MP44突击步枪在单发射击时产生的后坐力自然要比毛瑟98k的小。正因如此,当林恩以两到三秒的间隔进行点射时,从枪托传递到肩膀的推力之“柔”,简直就是在给酸麻的肩部肌肉作放松按摩,而且一支枪械的后坐力小往往就意味着它易于操控。在事前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情况下,林恩这个踏上战场还不到八十个小时的菜鸟上手几枪即便有所偏差,也在预期的范围之内。真正有挑战性的倒是这支突击步枪的瞄准设置——它虽然沿用传统的“三点一线”瞄准方式,但瞄准缺口位于枪身中部,而不是像毛瑟步枪那样设在更靠后枪机位置,用惯了步枪的士兵刚一开始难免会感觉别扭。好在林恩是个调整能力非常强的人,这不仅仅体现在心态和意识方面,以前不论是大球还是小球,“野路子”一经专业人士点拨,他总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纠正过来,这也是他体质普通却拥有出色运动能力的一个主要原因。

    可是,球类运动的优势却没有让离开校园走进社会的林恩真正受益,身边的人似乎都固守着各自的利益圈子,他们对待新人表面上客客气气甚至和蔼可亲,无关痛痒的小事可以展现出神父一般的宽容,可涉及荣誉、升迁等等现实利益时,他们绝对会站在自身立场形式,所谓的公平、公正、公开则被无情地扔进垃圾桶,引申开来,这些在政界、军界也是相通的。不过,在战场尤其是直接交战的最前沿,人际关系在很多时候却不如能力来得重要——当同伴们自顾不暇之时,唯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林恩独自躬身于T-34炮塔后方,端着突击步枪接连射杀了好几名苏军士兵,忽然瞟见不远处一名苏军冲锋枪手正要朝自己开火。在这场比拼速度和准度的较量中,他以电光火石般的反应速度赢得胜利,而在射杀对方之后,枪机竟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靠着冰冷的坦克炮塔,林恩摸索着将弧形弹匣卸下。考虑到目前德军的后勤供应十分匮乏,他用一个原本可以省去的动作将它塞进口袋,然后掏出高个子军官给自己的备用弹匣。在重新安装弹匣的时候,他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技术问题,心底也曾泛起焦虑,但还是被他有意识地强压下去。好在弹匣最终还是顺利就位,拉动枪栓的“唰啦”声则如同短跑赛场上的发令枪。林恩瞬间爆发,起身、转向、扫视、瞄准。

    哒……哒……哒……

    尽管后坐力不大,可每一次开火之后,MP44的枪口还是会自然上扬,林恩双手使力,弹簧般迅速将其压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接连三发子弹分别飞向了试图爬进同一辆坦克的三名苏军士兵。一人栽倒在驾驶舱口,一人从炮塔上仰面跌落,还有一人直接在车身侧面扑倒。

    心中静若止水,枪口向右平移,视线锁定在两名端着冲锋枪的苏军士兵身上,他们未必是专职的战斗步兵,却在奋力抵御德军的攻击。此时此刻,林恩对他们的勇气没有丝毫的敬佩或怜悯,他毫无感情地扣动扳机。两枪皆命中目标的上半身,他们即便有幸捡回一条命,此刻恐怕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于是,林恩任凭曾经的目标在地上挣扎、抽搐,枪口继续平移。

    顷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从近处传来,热浪袭背,林恩依旧不为所动。大约三十米开外,两名苏军士兵成功登上了一辆嘎斯吉普,坐进驾驶室那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发动了汽车,后座那人以车身挡板作墙,匍匐在它的边缘以冲锋枪向外射击。乱阵之中他们并不显眼,但林恩还是从居高临下的位置上注意到了这对组合,思维根本来不及运算他们是否当前最值得攻击的目标。略压枪口,连续两次扣动扳机都瞄准嘎斯驾驶室里的目标,精准的点射立即产生了效果,苏制吉普车还没开出几米就“昏头”撞上了一辆突击炮。体质相差悬殊的碰撞结果可想而知,但嘎斯的速度并不很快,后座那名冲锋枪手受重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林恩在没有直接观察到对方的情况下瞄着敞开的后座连射两发。

    子弹离膛而去,这时候林恩心里却隐隐有些后悔了:在一个可能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普通冲锋枪手身上投入两颗子弹似乎有些浪费呀!要知道这一弹匣才25发子弹,突击步枪的点射固然很爽,可消耗子弹的速度也是加倍再加倍,等打光了这个弹匣,自己就又得捡回毛瑟98k继续“手动”哩!

    就像是个从父辈那里继承了一笔不菲遗产的败家子,偶尔也会对自己的奢侈行径感到不齿,可一踏入酒池肉林,手就又忍不住伸向钱袋子——看到视线中出现有很好射杀机会的目标,林恩眼、肩、手协同“作案”,食指更是不加节制地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声更是让耳朵、心脏连同身体的每一个小部件都感到无边的畅快。

    咔哒……

    在以惊人的效率继续猎杀了一打还多的苏军官兵之后,弹匣里的有限存量终于见底。林恩缩回脑袋朝后张望,先前那两名“暗夜战士”早已不在原地,高个子军也不见人影。远一些的地方虽然还有几名使用突击步枪射击的“暗夜战士”,但他们看起来个个都很忙,就算林恩能用德语向他们求助——就算他们自己弹药还比较充裕,也未必会在第一时间做出积极的响应。至于近一些的同伴,要么是在忙着安放炸药,要么就是在用冲锋枪射击。林恩无可奈何地拉动枪带使自己的MP40从后背转到侧前,然后将突击步枪斜着背在背上——枪身虽未明显沾染血迹,但基本可以推测它原来的主人已经阵亡,否则高个子军官也不会将其交付他人。

    从同行“杂兵”的状况来看,冲锋枪在这样的混战中同样拥有不可小觑的压力,到目前为止苏军的伤亡应该有一多半是拜MP38/40或**沙所赐,若是拥有充足的弹药,对射击技术已经有了很大信心的林恩倒是不介意开发一下自己在冲锋枪使用方面的天赋,然而他所拥有的仅仅是“屠夫”所给的弹匣,即便里面子弹全满,也不过是32发。考虑到冲锋枪的射击模式,这些弹药所能够持续的战斗时间恐怕还不如突击步枪使用的25发弹匣。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同理可得,宝贵的子弹要用在最关键的位置上。林恩打开冲锋枪的保险后并不急于射击,而是冷静观察战场:突袭而来的德军士兵仍然占据着场面上的优势,并且接连爆破了好几辆苏军坦克,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有好些苏军装甲兵成功回到自己的战车并将其发动起来,加上双方人数悬殊的状况并没有改变,现在应该是德军全身而退的最佳时机。若是等到苏军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很容易将兵力以及坦克车辆方面的优势调动起来,如果他们的友邻部队再赶来增援的话,德军精兵的红外线夜视仪也难以敌众了。

    参加战斗的许多德军士兵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在林恩将拉燃的炸药从舱口塞进炮塔然后跳下坦克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从周遭传来的爆炸声明显密集起来,接踵而至的巨响声震撼着大地和每一个人的耳膜,冲天而起的火焰映亮了局面纷乱的战场……

第52章 憾战(四更,万字,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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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目标选择的优先级别上,林恩觉得那些可能装有弹药油料的苏军卡车至少应同等于坦克进行破坏,然而战斗打到现在,德军士兵们安放炸药的目标绝大多数都是坦克,好不容易瞟见高个子军官带了几名“暗夜战士”往卡车集中停放的另一侧区域摸去,林恩连忙端起冲锋枪跟着往那边跑。沿途即便有子弹从身旁飞过,他也只是尽量低着头、躬着腰,并不停下来与稍远处的敌人纠缠。不过在从一辆突击炮后面经过时,冷不丁与一名同样没有心理准备的苏军士兵狭路相逢,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抬起枪口同时扣动扳机——没等对方将“**沙”的枪口对准自己,林恩就直接给了他一梭子。相隔不到十米,连串子弹就这样噗噗地没入人体,迸射而出的血星沫在暗夜火光之中悄无声息的飞溅。

    呼……

    看着仰面倒地的苏军士兵,林恩很是紧张地出了一口气。这样的遭遇战,生死决定于瞬息之间,可谁又能保证自己的神经反应总能比对方快半拍?

    来不及审视这个不幸的对手,林恩抬头张望。周围这些车身车棚格外高大的卡车看上去像是普通四轮、六轮构造,可凑近之后就会发现它们的后车轮是以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为一组,“四轮”其实是前2后4,“六轮”则是前2后8,这样的配置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美国大名鼎鼎的道奇和通用卡车,而几乎每一部关于二战的电影中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众所周知,美国根据战争租借法案向苏联转交了大批物资装备,其中卡车和吉普车就超过四十万辆,这也使得苏联工业能够集中精力生产坦克和自行火炮,从而在东线形成了兵力装备的“双优势”。

    眼见高个子军官和三名“暗夜战士”分别钻进两辆苏军卡车的驾驶室和后车厢,林恩突然意识到他们并非是要破坏这些车辆而是想利用它们进行撤退——这或许是行动伊始就已经决定好的策略,又或许在出发前就告知了随行的“杂兵”们,对于这一切林恩无从知晓,而且也来不及阻拦并要求那些同伴尽一切能力破坏苏军的这些卡车,他犹豫了一下,就近找了一辆卡车,掀起篷布往车厢里一看,里面有半车不确定内容的货物。他当机立断,取出仅剩的炸药拉燃扔进车厢,然后甩开步子飞快地往前跑,心里数到八,以守门员鱼跃扑球的姿势猛然向前一扑,虽然地面有些冷硬,但趴着的姿势显然有助于保住小命。顷刻间,刺眼的光芒伴随着震耳巨响袭来,猛烈的爆炸不但将那辆卡车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球,还顺势撕裂了周围好几辆同型号卡车钢架+篷布的车厢,燃烧的碎片更是散落一地。这还不算,眨眼间,接踵而至的殉爆产生了令惊天动地的大场面:冲天而起的烈焰堪比战列舰发射的重磅炮弹,纵向迅速突破了二三十米的高度,水平方向直接吞噬了旁边三四辆卡车。相隔那么两三秒,靠得最近的一辆卡车也在火焰的燎烧下变成了炸药桶。第二个犹如巨型仙人掌般的黄色火球猛然升腾,强劲的气浪掀起无数杂碎进而横扫方圆……

    虽然遭受波及的卡车仍有发生殉爆的可能,看到那两辆被“暗夜战士”抢占的卡车已经发动,林恩还是奋不顾身地爬了起来,指着刚刚发生了爆炸的苏军卡车朝他们吼道:“混蛋,看到了吗?这才是你们应该爆破的!这些才是有价值的!”

    可惜的是,那些德军特战精英完全听不懂他的中文,一名“暗夜战士”还在卡车的车厢后面拼命朝林恩招手,喊着让他上车撤离的口号。

    林恩欲哭无泪。

    倒车转向,率先开动的那辆卡车朝林恩驶来,高个子军官坐在副驾驶位置,驾车的“暗夜战士”看样子对苏军卡车比较熟悉,他一手开车,一手伸出窗外用力拍打车门,嘴里还在喊着那些撤退的口号。

    此刻的林恩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情绪,他甚至想直接开枪打爆这辆卡车的前轮,好让车上那些家伙停下来好好看看他们所错过的目标。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扣动扳机——也不会真的这样去做。只是巨大的失落演变成为愤恨,他扯着嗓子吼道:“蠢蛋,你们就是一群蠢蛋!”

    车上的“暗夜战士”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突然失去冷静的“杂兵”到底想干什么,见他站在原地咆哮,高个子军官只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经过倒车调整,第二辆卡车也从不远处驶来。就在这个时候,一枚不知从何而至的炮弹呼啸而至,几乎没有给林恩留闪避的时间。好在这炮弹的口径不大,威力也较为有效,它轰然一声在前方的泥地上爆炸,溅射而起的泥污瞬间扫在林恩脸上,就像是一个恶狠狠的大巴掌。

    林恩懵了,片刻之后,脑袋居然又清醒了,思绪更是转的飞快。

    只凭表面现象去判定这次行动是否失败未免轻率,即便真是指挥官愚钝,有道是“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若因为怄气而就此结束战争之旅——直接被敌人击毙或是沦为俘虏,那才是真正的大傻瓜!

    受到炮弹的干扰,由德军士兵控制的第二辆卡车稍稍向外转向,以至于它的行进路线距林恩远了一些,而这很可能是他撤离村庄的唯一机会。怀揣着生存下去的信念,林恩毫不迟疑地迈开步子,哪怕子弹就从耳旁嗖嗖飞过,敌人士兵的吼叫声听着近在咫尺,他也没有耽搁哪怕半秒时间回头观望。这会儿,卡车后车厢里的“暗夜战士”正用突击步枪猛烈开火,而它显然也在短时间内对苏军步兵起到了一定的压制作用。

    距离卡车还有三四米,林恩左脚踩在了低洼处,一阵钻心的刺痛顿时从脚踝处传来。从前踢球没少崴过脚,但这毕竟是截然不同的身躯,短短四天还没有达到百分百的融合。尽管如此,林恩还是以最坚强的意志压制住所有杂念,从精神上给自己的脚踝打了一针“封闭”,同时用尽全身气力往前狂奔——正遭到苏军枪弹袭击的第二辆卡车稍稍放慢了速度,一名“暗夜战士”打开了车厢后部挡板,一手抓着侧旁的栏杆,一手尽量伸长来拉林恩。

    紧咬的嘴唇传来了痛感,身体随着脚步的踉跄而失衡,林恩竭力伸长自己的右手,他完全不敢想象这时若有一发子弹袭中自己……

    冰冷的手终于抓住了另一只冰冷的手,两股瞬间爆发的力量使得沉重的躯体离地腾空,尽管胸口撞上车厢板时有种无法忍受的阵痛,但林恩还是以惊人的第二反应扒住了车厢,然后在同伴的帮助下爬了进去。

    居然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林恩还来不及梳理百感交集的心绪,就在同伴的喊叫与连贯枪声的驱使下硬撑着爬了起来。冲锋枪仍被左手紧抓着,他连忙双手端起并单膝跪地。那些仍留在苏军坦克集结区的德军士兵显然受到了同伴呼喊声的感召,也很清楚一旦落伍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他们纷纷后撤——却不是忙乱的逃窜。并排停放的坦克中仍有几辆接连发生爆炸,林恩望见一些戴着大耳沿钢盔的身影在后面边打边撤,而有些先撤的这会儿已经登上了第一辆卡车。正竭力组织反击的苏军士兵,有些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突袭者正试图撤离,他们高喊着口号往前冲,有的干脆直接爬上坦克开枪射击。如若留着那支毛瑟98k,林恩必定会给他们致命的教训,可惜MP44打光了子弹,MP40的射程有限且同样弹药无多,他只好单肩挎着冲锋枪,右手扶着车厢挡板,往外伸着左手帮助同伴们在卡车行进状态下登车。等到又有好几名士兵上车了,他才稍稍后退让出位置,靠坐着大口喘气。

第53章 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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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

    伴随刹车的刺耳声音,卡车猛然停住。在惯性的驱使下,林恩来不及伸手支撑,上身往左狠狠砸在坚硬的车厢板上,结果崴伤的左脚痛感未消,左手肘和左肩又痛麻了,但这时候他更担心的是这支突击队的命运而非自己个人。卡车此时的位置非常靠近苏军坦克集结区,停车固然能够让更多的己方士兵撤离,但也成了敌方枪炮的活靶子,任意一辆苏军坦克都能够一炮干掉这一车人,一串机枪子弹扫过来也能射穿篷布和挡板像镰刀割草般收取性命。这样极度冒险的举动,实在不该是一名战场指挥官的理性所为啊!

    车停之后,短短数秒就又有好几名士兵爬进车厢,他们都在往车厢里面走,唯独林恩贴着车厢边缘逆向朝外挪动,他重新端起冲锋枪,以冷厉的目光向外扫视,准备一看到苏军士兵靠近就射击,然而见到的却是一副令他终生不忘的情景:两名没有背负方盒子的“暗夜战士”自发地与几个“杂兵”一道殿后阻击,其中一个“暗夜战士”中途中弹,他狂吼着让同伴们先行撤离,自己倔强地仰着头和脖子,以近乎全趟的姿势举着突击步枪连连点射,两名杂兵一左一右拉着他往前拖,然而一梭子弹过来,他们瞬时扑倒,唯独那名“暗夜战士”还在倔强地进行射击……

    来不及带上所有人,两辆卡车重新加速并最终冲出村庄,它们顺着公路飞速前行,留在身后的村庄则火光冲天、浓烟四起,稀疏的枪声和零星的爆炸声仍清晰地传入耳中。坐在靠近车尾处,林恩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壮烈,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刚刚的场面。

    转头回望,这辆卡车的车厢里尚有十二三号人,四名“暗夜战士”中有两个背着方盒子。若是另一辆卡车也是大致相同的情况,再算加上坐在驾驶室里的,此战以少打多的德军一方损失率仅在百分之四十上下。在当前的战争大势下,五十名德军步兵所做的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除了15名“暗夜战士”,其余人都是毫无特战经验的普通士兵,而且很可能都是像林恩这样被军官们在战壕里随意点选的。只看战损比率这一项,人们还能抱怨什么?

    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会儿,林恩终于想起口袋里的香烟,掏出来叼了一根,虽然旁边的士兵们并没有向他投来目光,但林恩还是很自觉地将这仅有的大半包香烟与共同出生入死的伙伴分享。

    香烟包最终没再传回到林恩手里,这多少让他心里觉得好受一些,默默闭上眼睛,若是战斗像电影中的那般直接略过扫尾阶段,林恩宁可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冰冷泥泞的战壕之中,但现实终究是现实,一根烟还没抽到一半,当空绽放的照明弹以及瞬间被点亮的视野就在提醒这些德军士兵,自己还远没有逃出生天!

    从村庄方向射来的炮弹随即呼啸着落下,虽然刚开始几发毫无威胁,但这至少说明那支苏军部队已经开始强力反击了。结束了在村庄里的战斗,林恩仍无法确定那里究竟停了多少苏军坦克和自行火炮,只晓得自己破坏了一辆,而按照前前后后的声势相仿的爆炸来推测,德军突击部队可能破坏了二十多辆坦克和少部分自行火炮——就算它们全部是严重损伤或直接损毁,苏联人能够动用的装甲战车仍有不少。

    照明弹固然为苏军炮火作出了指引,同时也照亮了原本黑漆漆的公路,闭灯行驶的两辆卡车得以加快速度。迎面而来的气流猛烈摇晃着车厢篷布,暗色的道路在车轮下飞快地后退,以自己并不丰富的乘车经验,林恩估计这辆卡车的时速已经达到了七十码,甚至有可能更高,这与印象中二战时期总是平速甚至慢速前行的军用运输车辆相悖,但考虑到此时车上并没有运载重物,而道奇以及通用卡车战前均是生产民用车辆,奔出小汽车的速度倒也不足为奇。

    没有阻隔的直接射击,苏军炮手们很快找到了准头,炮弹时而越过两辆卡车落在前方的公路侧旁,时而尖啸着落到近处的田野中,偶尔一两块弹片划中篷布发出“哧啦”声,顿时让车厢里的士兵们惶惶不安,接踵而至的巨大爆炸声更是震得人耳膜生疼。不一会儿,大概是有炮弹落在前方路面,卡车猛然转向,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倾斜的车身几乎侧翻过去,车厢里的士兵们几乎滚成一堆。好不容易挨过这一下,剧烈的颠簸和紧随而至的接连转向让他们感觉自己掉进了绞肉机,如此折腾了一阵,两辆卡车终于来了个大转弯——看到树林的边角出现在卡车后方,而燃火的村庄则从视线中消失了,林恩也就知道卡车已经越过了先前那片松树林,进入那片步行需要花费将近将近一个小时的旷野。

    一旦绕过了树林,苏军在村庄周围的直射火炮便难以发挥作用,这样简单的道理人所皆知,然而临睡之前被几十个德国兵袭击,自信心空前膨胀的苏联人怎甘就此罢休?复仇的炮火停止追尾,高曲角飞行的炮弹开始越过树林落下。只是没有实时的校射纠正,更没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战场数据链传递,这样的射击从一开始就像是乱棒打苍蝇,倒是照明弹每每能够精准地找到位置,始终将公路上疾行的两辆卡车圈在光亮区域之内。

    坐在卡车的后车厢里,林恩得以目睹炮弹接二连三落入田野的壮观场面。明黄色的火焰从黑烟泥污的间隙显露狰狞之色,溅起复又散落而下的泥水沙浆让他想起了孩童时用石块击打稻田的恶作剧,这样的炮火看上去凶猛,只要炮弹不落在十米之内,便不会对卡车造成致命威胁——不过战场永远不能用“应该”和“不应该”来丈量。林恩正出神地望着车外,车厢里突然一阵杂乱的动静,他连忙转过头,只见两名戴着棕灰色M42、穿着深色豌豆迷彩作战服的“暗夜战士”已经将一名浑身抽搐的“杂兵”面朝下放平,这家伙后背受伤,从他刚才所坐的位置来看很有可能是贯穿车厢板的弹片所为,这种低概率的事件一旦发生,中弹者也只能自认倒霉。

    尽管此前互不相识,一路上也甚少交流,但两名“暗夜战士”仍是非常认真地救治这名普通的党卫军士兵。左边那个一边叫喊一边挥手示意坐在车尾出的人拽紧篷布,右边那个从口袋里取出手电筒。电筒亮起的刹那,林恩看到这名党卫军士兵腰背位置已是一片模糊,撕裂的创口恰在脊椎位置,这就意味着他就即便能够捡回一条命,下半生恐怕也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左边那名“暗夜战士”很快从身上取出一个皮质的小包,拉开拉链之后,林恩隐约看到了袖珍的针筒和一些小号的金属器件,要知道自己“出场”时身上只有一包止血棉、一卷绷带和几片不知用途的药片,相比之下简陋的一塌糊涂,而为了救治“黄毛”用掉止血棉后,身上所剩的绷带药片根本不足以应付这样的创伤。可是,与“暗夜战士”同行算是这名党卫军士兵不幸中的幸运吗?

第54章 国运之思

    林恩满心悲凉地看着“暗夜战士”如电影中那般给受伤的同伴注射药剂——应该就是吗啡一类。只是和美军配备的一次性吗啡注射针不同,这名德军士兵先得组装好小号针筒,再从一个玻璃瓶身、金属瓶头的小瓶子里抽出液体,在摇晃得相当厉害的车厢里完成这些动作已属不易,而他最后的扎针显得非常干练。受伤的党卫军士兵仍在呻吟,只是抽搐的动作渐渐有所减轻,左边这名“暗夜战士”紧接着在他的伤口上撒了好些粉末,塞上止血棉,缠好纱布,依然手脚麻利的收起他的急救包。

    这样的处理能否救回一条性命?林恩判断不了,但对受伤同伴的不离不弃绝非单纯的仁至义尽,而是一种战斗品格的体现,这样官兵们在战场上才能摆脱包袱勇往直前。

    就是这么一支具有高度职业素质的军队,却在20世纪两场最大规模的战争中接连失败,导致整个国家和民族一再堕入苦难的深渊。

    何故?

    翻开政治或者历史课本,有关二战的段落清清楚楚地写着:发动侵略战争者必然遭受失败。

    可是,美利坚的战争史恰恰是对这一论断的有力回击:从墨西哥战争算起,美墨战争、美西战争、一战、二战,然后是朝鲜战争、越南战争、武装侵略多米尼加、入侵格林纳达、利比亚冲突、入侵巴拿马、海湾战争、武装干涉索马里、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这一系列战争中一多半都带有侵略性质,而且美**队在这些战争行动中也没有保持全胜,但美利坚非但没有倒下,其国际霸权地位反而愈发巩固。

    两相比较,结果为何相去甚远?

    若是因为貌似强大却存在性格缺陷的领袖带领他们走了一条错误的道路,那么决定出兵朝鲜的杜鲁门、发动越南战争的肯尼迪、升级扩大越南战争的约翰逊也未见得拥有比威廉二世、希特勒更全面的领导能力,美国在他们的决策下也曾陷入战事不利的困扰,这两场战争的最终结果也都是以不胜之局黯然收场。

    再将历史的轮盘往前拨,以战养战、越打越强的例子数不胜数,英国从偏安一隅的岛国到纵横大洋的“日不落帝国”,也是通过一场又一场侵略战争掠夺财富、抢占领土、占领市场,这才一步步登上历史的巅峰。

    难道国运如此,任何人都是无法改变的?

    不,林恩从不相信命运之说。在他的观念里,国运即是一个国家各种元素综合起来的发展动向,没有所谓不可逾越的屏障,更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诚然,纳粹法西斯在推行种族主义、大肆屠杀犹太人方面的行为悖逆了人类发展的潮流,但不要忘了,一贯标榜民主自由的美利坚合众国对待北美大陆的真正主人——印第安人,也曾有过那么一段不光彩的杀戮史,而且手段极尽残暴、野蛮之所能;代表人类最进步思想的红色苏维埃,在发展历程中同样有过落后、愚昧、粗暴的行为,大清洗、俄罗斯沙文主义以及对邻国**裸的侵略,并错误选择了冷战和军备竞赛这样并不适合自身发展的竞争方式,最终落了个分崩离析的下场。

    历史的是非皆由胜利者评判,林恩想起大学课堂上有位老师谈及博弈论时说:任何人都无法预见自己的对错,他只能立足自己的眼界选择一条他认为最优的路径。

    回想德意志第二帝国的皇帝威廉二世之所以选择发动战争,林恩觉得就是因为当时德国的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英法等老牌强国,在世界主要殖民地已经瓜分完毕的情况下,德国领导者决定以一场战争的方式来重组利益格局。这不完全是个人意愿,其实也是符合国家利益的一种博弈。正因如此,当宣战的消息传来时,整个德国都沸腾了,人们用鲜花和掌声欢送出征的将士——他们渴望通过一场战争来获得更多的利益。

    以林恩对历史的见解,德意志第三帝国的领袖希特勒之所以选择发动战争,也是因为德国重整军备获得的成效远胜英法,而当政治胁迫的企图破产之后,这部已经在战时轨道上高速运转的国家机器根本没有退路可选,战争又一次成为决定国家命运的博弈。只是它和上一场战争一样,从最一开始就是冒着巨大风险的。相比之下,美国政府和它的首脑则尽显商人本色,它的每一次战争要么选择日薄西山的老朽国家,要么就是国力弱小的不入流国家,即便是两次世界大战,他们也是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才压上砝码,这样的胜率自然要比一场实力相当或是各有所长的战争大得多。

    想了这么许多,林恩突然觉得自己要是有一天成为国家的决策者,一定会在战争问题上慎重以对。若是没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胜利把握,最好不要动手。可是,自己一介小兵,尚要为生存苦苦挣扎,又哪来的国家决策?即便是在战争结束后继续留在德国发展并能够在政界有所建树,那时候的德意志也时刻面对着美苏两强的夹击,终日在夹缝中求生,别说是战争决策,许多事情都必须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能够有所作为的也就是经济方面——经济当然是立国之本,可是连国家尊严都没有,经济再强顶个屁用?

    想着那些并非深奥而是自己无力改变的现实,林恩觉得非常憋闷。他掀开车篷布的一角,本欲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嘿,真是翻身农奴比地主狠——毛子还在没头没脑地往这边砸炮弹,好像这些弹药不要钱似的。想想也对:英美等国向苏联提供的巨量军援要是给了德国,估计43年就把毛子给灭了,哪里轮得到他们来一场惊天大逆转。虽然战后各种资料的具体数字有所出入,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当苏联在战争头两年损失数百万军队和大量装备,主要工业设施又陆续实施战略性迁移时,西方援助的战斗机、坦克、汽油、钢材和弹药发挥了非常积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性的。在这其中,汽油和铝的援助数量超过了苏联自身总产量,它们使苏联空军和装甲部队的规模得以成倍提升。

    这一切充分显示了一个理想盟友所具有的战略意义,可是德国……看看意大利和日本,悲催的令人欲哭无泪。

    若是时间往前拨个三四年,林恩或许还可以尝试一下走高层路线,但到了眼前这种时局,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挽救这个沉沦的帝国,没有任何办法行得通!

    长吐了一口闷气,林恩看着那些瞬间腾起的爆点,中心位置闪动的明黄色火焰就像是馅料一样被黑色的外皮所包裹,而弹片、泥沙、冰雪和积水共同揉成了这种极具扩散性的外皮。若是不计较它们可能造成的杀伤,坐在这里有种比看烟火更刺激的感受,然而即便百分之九十九的炮弹都落在了危险距离之外,那仅有的百分之一仍然让林恩和同伴们悬着一颗心,毕竟身边已经有个万众取一的倒霉例子,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

    不经意地望向远处,那曾经走过的松树林就像是一座平行于地面的山梁,后面藏着那座自己拼死奋战而险些丧命的村庄,那支苏军装甲部队遭此一创,也许会就此撤回后方休整,或将实力保存较为完整的连队编入友军,又或者他们的损失根本没有场面上看起来那么惨重。诚然,这场战斗留下了诸多遗憾,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成功的,但林恩忽然想到,重挫一支营团级装甲部队的意义看起来确实不如破坏对方弹药库、油料站、指挥部,但刚刚德军突击部队大量杀伤了苏军人员,这其中想必有不少都是专职的装甲兵,培养这样一批人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和精力,相比之下,制造相应数量的装甲战车则要容易的多。

    同样的道理上升到国家层面,比起物质的因素,人才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最主要因素吧!

    在两场世界大战中,德国不缺乏精英,缺乏的是真正具有深远眼光的战略家。兴登堡、鲁登道夫或者古德里安、曼施坦因、隆美尔都只算是一流的指挥官,他们在战术层面各自有过杰出表现,却永远不可能达到拿破仑那样的军事高度;而贝特曼、比洛以及冯.牛赖特、里宾特洛甫之流根本不配同“铁血宰相”俾斯麦相提并论。真正具备“伟人”素质的希特勒却偏偏有着极度性格化和情绪化的软肋——若能够像俾斯麦那样常年保持着客观冷静的心态和敏锐大气的洞察力,他的作为将是不可限量的!

第55章 亡命

    昨天的审核事件也是天空没有及时关注的结果,失误失误,让大家苦等许久,今晚10点加更一章,聊以慰藉!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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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轰!

    扑面而来的闪光瞬间打断了林恩那已然上升到了国家高度的反思,这明黄色的光耀并非那些不厌其烦的照明弹所为。事实上,刚刚落下爆炸的这枚炮弹距离车尾只有六、七米,随便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弹片就可以收走车厢里任意一人的小命,回过神来的林恩顿时有些后怕,心里嘀咕道:乖乖,苏军发射的炮弹果然够多,这基数一大,小概率事件的出现也成了必然!

    林恩的侥幸很快遭到了现实的无情回击,转眼间又一发炮弹落下,这次距离卡车更近,飞射而来的弹片竟打在车厢挡板上噗噗作响,用钢架支撑的车厢篷布更是直接被撕破了好些口子,随着车前气流的涌动而刮刮作响。

    这绝非偶然现象,林恩大惊。顺势眺望远处,松树林那边竟有火光闪动。

    啧!糟糕了!

    当空闪耀的照明弹缓缓熄灭,借助即将收工的最后几颗星星所提供的微光,林恩在公路尽头望见了几个懵懂黑影。虽然难辨它们的轮廓以及速度,可BT系列的响亮名头还是立即蹦入脑海。林恩知道,在这个时代任凭一般坦克是跟不上这两辆全速狂奔的卡车,而苏军的BT系列快速坦克就属于这“非一般”的范畴。以其终极型号BT-7M为例,最高公路时速超过85公里,不仅让任何一款德国坦克相形见绌,甚至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普通汽车还快(以美国的克里斯蒂系统为基础研制的BT系列坦克从30年代初开始大量装备苏联陆军,到苏德战争爆发时已成为苏军装甲部队的主要力量。在苏德战争初期,德军凭借突然进攻以及战术配合上的巨大优势,短短数月就重创了空有数量而缺乏质量的苏军装甲部队,火力弱、防御差的快速坦克连同各种轻型坦克一道被T-34中型坦克、KV系列和IS系列重型坦克所取代,但它们并没有就此退出历史舞台。直到1945年,仍有相当数量的BT坦克在苏军二线部队服役,但主要部署在远东地区)。

    就算退一步说,那些黑影只是普通的T-34或者T-70轻型坦克,公路时速对比一辆运输卡车也并不逊色。须臾,那几个黑影上接连出现跃动的火光,最近这七十多个小时有大半时间处于战斗之中的林恩很轻易地辨认出那是炮焰,顷刻间呼啸而至的炮弹也带着短促的音调。眼看着落在近处的炮弹迸射出骇人的碎屑,林恩连忙压低脑袋和身体,唯恐招致跟刚刚那名不幸的同伴一样悲惨的下场。

    细碎的弹片夹杂着泥块砸在车厢挡板上,发出令人心虚的噼里啪啦声。

    “该死的,快呀!快呀!”

    虽然上帝很可能听不懂中文,林恩仍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受到敌人直射炮火的尾随,卡车的速度似乎已经加到了最快,发动机的沉重呜咽声让他想起了F1赛场。

    如果这是一场公平的竞速赛,以这两辆卡车的速度衡量双方距离以及战场宽度,德军士兵们完全可以在对方追上之前抵达桦树林边缘并弃车逃入树林,然而追击者的火炮完全破坏了竞速赛的传统规则。就算把卡车换成了法拉利赛车,总不可能跑得比炮弹还快吧!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借着照明弹间歇性提供的光亮,追击者的炮火大都保持着致命的准度。为了躲避那些落在道路前方的炮弹,驾驶卡车的德军士兵不得不驱使自己的临时座驾左摇右摆地走起不规则的S线路,几次疯狂的急转差点导致翻车,但最终让前面那辆卡车退出竞速赛的却还是炮弹——坐在第二辆卡车尾部的林恩并没有目睹事件发生的整个经过,当自己所乘坐的卡车突然刹车停在公路右侧时,他只看到那辆卡车斜歪在一旁的田野中,侧后位置有个还在冒烟的弹坑,而卡车的驾驶室玻璃全碎,发动机盖连同车门都扭曲变形了,所幸驾驶室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坐在后车厢里的十来个德军士兵才得以幸免。见另一辆卡车停下来救援,他们大部分以仓惶之姿拼命往这辆车跑,两名“暗夜战士”勉强拉开车门,从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身上脱下了大盒子和装有红外线瞄准器的突击步枪,然后也低头猫腰奋力跑来。

    高个子军官——此次突袭行动的直接指挥官……就这样挂了?

    林恩愕然,此前所有的不满和怨愤顿时烟消云散。

    作为一名带有时代局限性的德意志军人,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余下的路,只能由活着的人自己去走。

    “艾尔!艾尔!”(德语:快点!快点!)

    一名身材健硕的“杂兵”靠着车尾挡板急促地喊叫着,后面的苏军追兵显然发现这两辆运载德军士兵的卡车相继停下,他们发射的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发比一发瞄得准,这使得车上车下的人都有种随时可能被干掉的强烈直觉,以至于来不及等所有人上车,驾驶员便迫不及待地踩下油门。落在后面的“暗夜战士”自是没命地狂奔,车厢尾部的士兵也是竭力伸手去拉。卡车加速的效率算不上快,然而路旁地面的泥泞严重影响了德军士兵的奔跑速度,一名“暗夜战士”眼看着难以赶上卡车,干脆拼尽全力把方盒子连同突击步枪扔了上来。

    感觉悲壮一幕又要重演,林恩不忍再看,干脆撇过头朝向车厢里面,然而片刻之后,身旁的士兵猛力向自己挤来,周围亦是几声欢呼。他连忙回头,最后两名“暗夜战士”头朝前倒栽进了车厢——看得出来,此刻的车速已经超过了成年人的冲刺速度,这两个幸运儿可赶上了自己的“末班车”。

    尽管卡车重新回到了公路并全速行驶,可要说逃出生天仍为时尚早。随着又一发照明弹当空绽放炫目的光芒,那些从后方射来的炮弹又变得精准起来,而当它们呼啸着从很紧的距离划过,那有如铁勺刮瓷盘的尖锐声音让拥挤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只要区区一发炮弹,这场突袭战最后幸存的二十余名德军士兵就将悉数报销于此,所以除了或已失去意识的重伤员,其他人都在无比虔诚地祈祷着。

    没过多久,卡车陷入了持续而剧烈的颠簸当中,车厢的震荡让林恩他们好像坐上了蹦床,屁股重重地落在坚硬的车板上,感觉胯骨都要被磕出骨裂,而这种极致的糟糕状态持续了三四分钟。在这期间,林恩和所有人一样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而尾随而至的苏军追击部队似乎也意识到了局面的变化,炮火的密集程度瞬时上了一个等级,但它们注定只是为这场惊心动魄的追击战呐喊助威,而德军士兵们的痛苦煎熬则最终到了头。

    车停之后,驾驶室里的士兵一边吼叫着一边用力拍打驾驶室与车厢之间的壁板,车厢尾部的士兵连忙打开挡板跳下车去,林恩也就知道自己终于回到了那片“迷人”的桦树林边缘。

    考虑到苏军短时间内调整战线部署的可能性较小,林恩觉得这次艰险的旅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五,接下来的那百分之五若只是对体力的考验也就罢了,怕就怕途中再出现什么意外。残余的这二十来个士兵伤的伤,弹药也所剩无多,实在是不堪一战了!

第56章 角色

    用和来时相差无几的度在夜晚有如迷宫般的桦树林中前行,苦战大半夜的德军士兵们一个个迈着沉重的步履。由于没有担架,几名身材魁梧的大个士兵轮流背负两名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员,四名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则轮着到队伍前方探路,其余士兵有的搀扶着腿脚受伤的同伴,有的帮着同伴背负枪械装备。林恩虽然不吝于帮助同伴,但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自打睁开眼起就没怎么消停过,接踵而至的战斗以车轮战的方式消磨着他的体力,也让他在精神上经受着最残酷的考验,乏力的身躯只是凭着意志的支撑继续向前移动,深深的倦怠和沉重感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黎明前的天幕已是全黑,林间看不到一星半点光亮,即便站在一米之外的同伴,在眼中也只是模糊的黑影,迎面撞上不那么粗大的树干已是“家常便饭”。冷不丁再次撞树,林恩终于像是耗光电池的玩具车,麻木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愿再挪。

    就这样结束吧!

    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

    确实,林恩想着,这是一场看不到胜利的战争,自己一介天朝草民,只因莫名其妙的穿越而成了德国党卫军的一名外籍士兵。按道理说,在国籍和民族之间选择任何一个都是无可厚非的,而丹麦只是一个被动卷入战争的欧洲小国,若是老老实实呆在老家等到盟军解放,那小日子还不是一样过?

    “嘿,士兵,你还好吗?”

    一个沙哑粗糙的声音冷不丁从旁传来,林恩扭头一看,是最后几乎错过卡车的那名“暗夜战士”。他背负着高个子军官留下的红外线夜视仪,但可能是在卡车被炸时损坏了,它并没有被重新利用起来——15名“暗夜战士”现在只剩下7人,五套夜视装备倒是一套不拉地带了回来,这其中有多少原配使用者阵亡、递补人员上位,林恩不得而知。(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6)静下来细想,却又是满腹悲凉。

    从局面上判断,林恩知道这场战争距离结束已经为时不远了,一大批精妙的武器装备连同操控它们的精英部队都将随着帝国的沦丧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他们有的将成为美苏盟军的战俘,有的通过各种渠道逃往国外,瑞士、西班牙以及阿根廷等南美国家都是各种传闻的承载之所,有些坊间传言确有夸大之嫌,但从战后以色列特工部门全球搜捕击杀纳粹余孽这一事实来看,选择逃亡的德军人员不在少数。看着眼前这个声音虽然不好听但体格健硕且拥有出色战斗技能的特战士官,林恩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能利用德国留下的军事财富在战后组建一支精锐的佣兵部队,在独立运动风起云涌的四五十年代绝对是大有可为的!

    “我很好!非常好!”

    黑暗中,林恩依然挺直腰杆给了对方一个微笑,并伸手拍拍对方背上的大盒子,“让我来!”

    所幸对方没再磨叽几句,很干脆地把大盒子让给林恩,原来它和步枪之间的连接线已经断了。从手臂转移到肩部的沉重压力让林恩紧咬牙关,可一想到自己已经有了胚子的战后规划,他义无反顾地背着这足有三四十斤重的大盒子往前走——如此沉重的东西“暗夜战士”们来时可是一路背着的,他们的体能储备之强悍可想而知。

    虽然和林恩保持着顶多一个身位的距离,“暗夜战士”士官却没有和他闲聊攀谈,这也避免了林恩在语言上的尴尬。如此前行了大约两公里,走在前面的探路兵低声喊着“注意”,撤退的德军士兵们纷纷放缓脚步。林恩伸长脖子朝前眺望,黑暗的环境在这里有了微弱的变化,前方隐约有着蒙蒙的亮色。按照时间估算,此时也确实临近天明了。

    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十几米,树林与空地的界限已然出现在了前方。在这样的视线条件下,肉眼尚不足以看清树林外面的情形,但既然使用红外线夜视的士兵很是警惕地停在了树林边缘,那说明外面肯定是有情况的。

    在高个子军官阵亡之后,这支仅有半数人员幸存的突袭部队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新指挥官站出来向大家号施令。“杂兵”依然以“暗夜战士”作为行动的标杆,七名“暗夜战士”则作为一个较为默契的团队运作。眼看出现了新情况,走在林恩身旁的士官快步上前,借用探路士兵手中的红外线瞄准器向外观望。林恩轻轻走到他们侧旁,倚着一棵大树眯起眼往外看,前方的开阔地带让他想起了来时渡河之后的那片空地,也不知就是同一处还是相隔有一些距离,但走过这篇开阔地应该就是那条划分双方控制范围的河流。

    视线正前方的开阔地是空旷无一物的,然而顺着同伴们观察的方向转头向左,林恩看到了袅袅灰烟和难以分辨形态、数量的懵懂黑影,它们就像是乱葬岗上的坟包,亦或是一块朽木上刚刚冒头的菌类。按照既有的战场经验,林恩意识到这里几个小时前还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而且很有可能是在自己渡河之后生的,但这还是不能作为他判断此地位置的依据——没准对岸就是自己先前驻守的有别墅的那座阵地,但也可能是苏军夜间动进攻的新战场。

    “暗夜战士”之中有人拿出指南针和地图估算,其余人照例拉开衣襟遮掩电筒光线,林恩凑头瞧了瞧,看地图之人眉头紧皱,年轻的脸庞完全没有高个子军官的那种大度与从容。

    这支精悍的夜战突击队将就此群龙无么?

    若不是还存在语言不通的困扰,林恩很想自告奋勇地担当他们的新指挥官——缺乏经验可以迅积累,导向识别之类的专业技能可以突击学习,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战场判断力和掌控力非常有自信,射击技术更是考量一名特战士兵的硬指标。不过,军队固然看重能力,资历却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就算林恩可以展现出他自身具备的一切优秀素质,上级指挥官恐怕也不会轻率地将一支如此昂贵的突击队交给档案近乎空白的普通外籍志愿兵。

    稳定的挥、服众的威信显然比时而天使、时而魔鬼的“神经刀”更适合担任指挥官的职务。

    看着“暗夜战士”对着地图指指点点,口中还在小声讨论着,林恩估猜返回时穿过树林较原先的路线生了一定的偏差,以至于这支残存的突击队现在面临着如何渡河的取舍。若是沿着树林前往旧的渡河地点,好处是渡河之后就能够与接应部队会合,但很可能到那里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若是直接从这附近渡河,中途可能被苏军现,一旦遭致炮火轰击,这区区二十多人搞不好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到对岸。

    抬头看了看天,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光线又有了明显的变化,看来天亮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林恩赶忙从袋子里翻出字典和《德语日常会话》。在“暗夜战士”们讨论出最终结果之前,他用德语说道:“让我们勇敢地大步向前!”

    围在地图旁边的四名“暗夜战士”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这名来自党卫军“北欧”师的小兵,只见他一脸决然地将两本东西收进袋子,口中重复着那句元常说的话:“让我们勇敢地大步向前!”

第57章 终点(三更送到,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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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低脑袋,曲躬身子,踮着脚步,警惕地四下张望,这样的姿态感觉就像是进入大户庄园行窃的小贼,不止一个,而是一伙。丢弃了德制大耳沿钢盔这样易于敌人辨识身份的装备,他们戴有檐的野战帽、船型的便帽或者干脆光着脑袋,除了五个背着大盒子的,其余士兵每人只保留一支长枪,重伤号以及腿部受伤者也在同伴们的搀扶下尽可能迅地前行。这一小队德国士兵没有选择远离战场的旷野,而是沿着那些有如坟堆的战车残骸朝着河岸方向快推进。

    作为这次穿越火线行动的直接策划者,林恩斜端着重新获得一匣子弹的mp44突击步枪,每走几步就要眯着眼睛环视一圈,如此瞻前顾后还是头一次——自信而又紧张的战场菜鸟并不知道,打动同伴的并非自以为刚毅的语态和表情,而是因为入选“吸血鬼”突击队的士兵都是元的狂热支持者,即便对这场战争有所怀疑,他们也不会在任何公开场合表现出对元的一丝不敬。

    这片开阔地明显处于对岸德军的炮火射程之内,进攻失利的苏军并没有将主力部队留下来,至于为数不多的警戒士兵,这时候压根不会料到德军士兵从后往前穿过他们的阵地。只要不生面对面的接触,林恩判断,一行人安然穿过战场的几率还是很高的。如他所愿,百多米的开阔地带很快到了尽头,耳边已经可以清楚听见河水流动的潺潺声,内心抑制不住一阵激动。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从侧旁传来一个低沉而警惕的声音,说的应该是俄语。林恩暗道不好,若是不能迅控制局面,前面这条三四十米宽的河流将成为他们难以逾越的天堑。

    关键时刻,自走在队伍前面的一名“暗夜战士”边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前行,边用镇定的腔调回复对方。在欧洲,出于家庭成分、职业需求等等原因,能说多国语言的人历来较多,地理位置相近且人口较多的国家之间语言流通性尤其普遍。虽然林恩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对隐蔽于河岸边缘的苏军士兵说了什么,但对方没有再问话,也没有以枪炮相向,这就已经足够了。

    飞快地溜下河岸,只见河滩和河面散布着零零落落的坦克残骸,它们仿佛是耗尽了能量的钢铁战士,任凭冰冷的河水冲刷它们的躯体,却只能落寞地等待着主人的拯救与召唤。半埋在泥沙中的钢盔则给人以别样的恐怖气氛,仿佛下面埋在随时可能爬起来动攻击的丧尸,完整或零碎的枪械也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一些泪水残肢断臂的东西,倒是不见有阵亡者的残骸——没被河水冲走的大概也在天黑后被苏军士兵们想办法弄回后方去了。

    河水依然是那样的冰冷刺骨,这次林恩非但不觉得它难以忍受,反而有种远行归家的小幸福。这最后一段路,真正难熬的是搀扶两名重伤员的士兵,不论脊背中弹还是头部受创,这两名伤号都基本处于无意识的昏迷状态。抛弃了易于引人注意的担架,士兵们只能两个夹一个,并用绳、带进行辅助性固定,也就是说这三人一组的命运已经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一颗子弹就可能让他们三个再无脱逃的机会。好在这条河沙石构造的河底不至于太过松软,他们虽然步履艰难地落在了后面,却仍在顽强地朝着河对岸前行。

    冬天的清晨格外寒冷,河面之上漂浮着薄薄的水雾,若非如此,愈渐明亮的光线恐怕早已将这些德军突击队员暴露在苏军枪手的眼皮底下。可淌水行走带起的哗哗水声在这安静的早晨也格外刺耳,突然间,一梭子弹迎面而来,射在河面激起了一连串的小水柱,林恩连同每一名突击队员都万分惊恐,他们下意识地各自躲到那些被击毁的坦克残骸后面。这时候若以德语提醒对岸友军虽然可以避免误伤,但同样致命的子弹就会从背后袭来,考虑到火力密度和角度,它们造成的威胁将远比来自北岸德军阵地的更大!

    按照出前的约定,涉水渡河的德军士兵们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等枪声稍弱,复又继续前行。子弹壳不分敌我,林恩很快看到有同伴中弹,但除了闷哼一声,他并没有出让林恩担心的喊叫声。偏偏如此,林恩的胸口像是被人狠捶一般撕裂般的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临界状态。若是就此死去,心里还会好受一些,可他却又看到另一名近在咫尺的同伴中弹倒下,那人紧抓着枪仰面倒入水中,甚至没有任何的挣扎……

    背负大盒子的“暗夜战士”并没有特殊的豁免权,漫无目的射来的子弹接连打中了两个。手臂受伤的那名还能勉强坚持,胸口中弹的几乎直接毙命。林恩艰难地加快步幅,但另一名“暗夜战士”抢先一步扶住同伴,只见他无力地抬起右手摆了摆,挣扎着将装有红外线瞄准器的步枪连同装有蓄电池的大盒子交托给救援者,这便如解脱一般没入水中,须臾,翻身而起,面朝下顺着河水朝下游飘去。

    对岸的无情枪声却还是不依不挠地响着,林恩麻木不仁地摆动两腿,河水渐浅,心却有如刀割。

    好不容易爬上河岸,环顾左右,那五套红外线夜视装备竟都还在,出击的五十名士兵此刻却只剩下十七人。顺着斜坡往上爬时,一名身材魁梧的“暗夜战士”近乎哭泣地喊道:“我们是自己人!”

    林恩平日最讨厌别人用哭腔说话,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下,男性那因绝望而接近崩溃的哭腔更具有感染力,一向自诩坚强的林恩也感觉到了冰冷脸庞上接连滑过的热泪。

    我们是自己人!

    枪声终停,林恩也在同伴们的拉拽下滚进了阵地最前沿的散兵坑。他两眼圆睁地直望天空,灰蒙蒙一片。

    这是前路的预兆么?

    “后撤,后撤!”

    等到幸存的突击队员们都回来了,蹲在散兵坑里担当前哨警戒的大耳沿钢盔压着嗓子朝林恩喊着。可林恩身心前所未有的疲倦,此刻只想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睡去,不再醒来!

    可是,这名德国士兵却不想让林恩继续呆在他的地盘,见说话无效,他伸出宽大的手掌在林恩的右脸颊拍了拍,貌似关切地询问他是否尚好。

    林恩直视天空的目光终于转到了这名眉毛宽厚、看起来有些憨厚的6军士兵脸上,那空乏的眼神竟让对方有些惧意。

    “好?是的,我很好!和天气一样好!”

    林恩像是背书一般诵读着这句“日常用语”,他勉力支撑着爬起来,冷不丁被这士兵抓了一把,几颗子弹嗖嗖地从上方飞过。

    “你疯了!”士兵嘟囔着,“爬,爬过去!”

    “我很好,和天气一样好!”

    林恩失魂落魄地重复着这句话,依照士兵的手势匍匐着朝后方爬去,不经意地抬起头,竟在薄雾之间望见了一栋两层半的建筑。

    意外地回到了原先的阵地,他却觉得莫名的讽刺。

    刚刚过去的那一夜并非梦魇,经历了短暂的**,复又堕入更深的深渊。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阵地后方的,林恩无神地靠坐在战壕中,直到盛着热汤的饭盒连同半块面包送到眼前,看着那只绑着白色绷带的手,林恩惊愕地抬起头,“屠夫”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让他瞬时想起了教堂里的耶稣像。

    泪水从眼角滑落,暖暖地淌过脸庞。

    “为什么?”

    仰头望着屠夫,林恩却不伸手去接汤和面包。

    “屠夫”的回答是一句祈祷语:“愿主宽恕我们罪恶的灵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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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苍穹介绍:
作为一个二战迷,你也许仰慕德军的职业素质,羡慕美军的雄厚物力,敬佩苏军的顽强斗志。若能亲身体验德军战争初期的军事辉煌,或在战争后期化身盟军小兵过把刺激的二战瘾当然很爽,可如果魂穿到战争末期德军“北欧”师的一名志愿兵身上……
很不幸,刚刚大学毕业的林恩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一出场就要为生存而战,在绝地血战中锻造磨砺,逐渐从菜鸟成长为精英,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这历史的大势。撤退,撤退,一路退向柏林。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奔头?
直到有一天,他误打误撞地看到了涂着铁十字徽标的碟状飞行物,又作为“吸血鬼”夜战突击队的一员在首都沦陷前保护元首撤离,最终抵达隐瞒了所有世人的秘密基地,一连串藏于历史背后的谜团才真正让他大开眼界……
这是帝国末日的狂想,也是一名平凡青年的传奇史,痴情种子邂逅跨越时空的伟大爱情。众位看官,没准哪一天您的穿越之梦也会成真,提前预习一下,绝对有益无害^_^帝国苍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国苍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国苍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