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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卯兔     擎天神捕txt下载     擎天神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猫精

    张老太太的的卧室布置的也是相当考究。外室正中,一张八仙方桌,两把檀木大椅。桌上一壶四杯牙瓷成套,门旁两边两只流香小鼎,现在已经香尽。内室外室用镂空隔断,镂空之上还摆列几样玉制器皿,更有一双玉如意,放于托架之上,只不过,其中的一只已摔落在地,碎成几块。内室之中,一张象牙大床,四周挂以垂纱,连纱钩也是黄金作成,如今白色垂纱上大片血迹,虽已干涸,却还透着腥味。

    外室靠近八仙桌的地上,有一个白灰圈成的人形,而内室中,隔断边也有一个,却还有一滩红白之物,应该就是柳红的脑浆。象牙床边,白从床上圈到床下,就是当时老夫人身亡之地。

    司马健将现场一一指给肖紫衣看,肖紫衣边听边点头,并在房中细细查看了一番。

    约有半个时辰,肖紫衣才直起身来,道:“司马捕头,柳青现在何处?”

    “柳青是现场唯一活着之人,所以,我将她单独隔离开来,在东厢找了一间,由两名手下看守。”

    肖紫衣点了一下头,表示赞许。而后又皱了一下鼻,才道:“这房间内哪来如此重的香气?”

    司马健作了个请的手式,将肖紫衣带到房门边,指着地上的流香鼎道:“这两只香鼎本来一直是燃着的,只是老太太出事,本房间被封,香才燃尽,没有再续。”

    “噢,老太太有此一好?”

    “大户人家的内室,一般都有燃香的癖好,只是燃的香品不同罢了。想来老太太也有此好,我倒没有细问。”

    “无妨,我只是随口一问而矣。咱们去看看柳青吧。”说完肖紫衣向外便走。

    司马健紧跟其后,边走边指引路径。

    穿过抄手游廊向左百米,便有一排青砖绿瓦黄

    流沿的平房,其中一间,门口守卫两名捕快,肖紫衣一看便知,这定是柳青所在的房间。

    两位捕快见司马健走来,一齐见礼。司马健道:“柳青还好吧?”

    其中一人道:“一切正常,只是时时啼哭,饭食不进。”

    司马健边推门边道:“一定是吓坏了。”

    房内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偏身坐在床边,身形瘦弱,颤颤发抖,手中的锦时时抹着眼角。见两位捕头进来,浑身一震,慌忙跪在地上。

    肖紫衣扫了一眼房内,见桌上还摆有米饭,只是生冷了,知是小姑娘没有进食。司马健则扯过一把椅子坐下,对柳青道:“这位捕头是通州知府派来查案的,你可将那晚之情形再细细描述一遍,不可遗漏。”

    柳青婴婴道:“是。”话音间带着哭腔。

    张老太太起身从桌边走向象牙床,脸上神色十分不快,口中嘟囔着妖孽,龙头铁拐在地上顿的是当当作响,想当年,凭一身高绝武功,在江湖上也小有名号,后来与柳如风相遇,才成就了这一段美满姻缘。只可惜建下这绿柳山庄不久,柳如风便舍她而去,这几年来要不是她全力支承,绿柳山庄怕早就成为别人中之物,偏偏自己的儿子又不争气,让自己几尽无技可施。年轻之时怕过谁来,如今年纪大了,却处处掣肘,手上的力气虽未减多少,但反应总是迟了几分。两个丫环伺候在左右,看出老太太不开心,也不好多劝慰,柳青道,天色已晚,奶奶还是早点歇了吧,今日天凉,小心身体要紧。柳红也将一碗参汤端过来,送到老太太嘴边,道:“说的是,这参汤也能用了,温热正好。”

    张老太太将铁拐靠在腿上,一手将参汤喝下,将空碗递于柳红。可能是参汤的作用,老太太的脸上红了起来,两只眼睛

    却闪出了精光。柳青没有注意,边将宫灯调小,边道:“我去将外室灯火熄灭。”说完转身向外室行去。柳红放下空碗转过身来,发现了老太太的异常,惊道:“奶奶,你怎么了?”

    “猫,黑猫。”

    “哪来的猫?”柳红以为老太太眼花,边说边顺着老太太的眼光看去。

    说到这里,柳青的眼中尽是恐怖之色,连肖紫衣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司马健虽然已听柳青叙述多遍,还是不由挺直的身子。

    柳青稍顿了顿,才接着道:“我当时正在外室,听到内室中老太太说话,便回头看去,只见….”柳青不觉气息变的浓重起来。

    “看见什么?”肖紫衣追问道。

    “只见内室之中,不见了柳红的影子,原来柳红站立的地方,一只黑色的身影,全身黑毛油亮,根根竖起,还回头看了我一眼,两只眼睛眨着绿光,分明是一只巨大黑猫,眼中绿光随着昏暗的宫灯一闪一闪。那猫….有半人多高,半蹲在地,与奶奶当面对峙。我骇的大叫起来,奶奶一把将铁拐抡起,向黑猫当头砸下,我分明看到,黑猫脑浆飞迸之时,前爪向奶奶的咽喉闪电挥出。我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醒来便在这室外,听说奶奶没了,柳红也死了。呜呜…..”总算讲叙完毕,柳青禁不住失声痛哭。

    肖紫衣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司马健。司马健只是耸了耸肩,意思说,柳青说的没错。

    “柳红变成了黑猫?”

    “是。”

    “被张老太太击破了脑袋,死了。”

    “是。”

    “临死之前用爪子抓破了老太太的喉咙。”

    “是。”

    司马健一连三个是,让肖紫衣也没话可说了。

第五章 这个表哥

    二位捕头安慰了一下柳青,便从房中出来。司马健吩咐看门的两名捕快,让他们尽心看护好柳青,才跟着肖紫衣向大堂行去。

    “你相信柳青的话?”肖紫衣闷了半天才问。

    “不相信。”司马健回答很快。

    “然则,你认为事情是怎么样的?”

    “不知道。所以才叫你来。”

    “呃….”肖紫衣也无话了。

    二人正要穿过游廊,一个中年人从前边大步经过,远远看见二位捕头,竟转身绕开。肖紫衣看在眼中,问司马道:“这人是谁?”

    司马健看了一眼才道:“他叫郝朋,是张老太太的外甥,也就是柳飞来的表哥。我听柳飞来讲,郝朋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后投靠到柳府,已两年有余,一直住在庄院之内。”

    “哦。我们还是再去会会柳飞来吧。”说着,二人已到前堂不远。

    堂内地上,一只被打破的瓷杯正躺在那,丫环正在收拾,柳飞来怒气未消,旁边还有一个妙龄少妇劝慰着什么。柳飞来见两位捕头来,立刻收敛不少。

    “少庄主和谁在生气?”肖紫衣看着地个的碎茶杯道。

    柳飞来怔了一怔道:“让肖捕头见笑,刚才只不过和表哥有点语言不和,并没什么要紧之事。”

    “就是刚才

    出去的那个中年人?”

    “呃…是的,那是我的表哥郝朋,在我家寄住了两年,有些不把自己当外人,如今我母亲去了,他反而更肆无忌惮了。我看不过眼,刚才说了他两句,他竟将茶具摔了,…..”柳飞来越说越气,竟有些激动了。

    肖紫衣并不理会他的气愤,接话道:“我记的你说,老太太出事前,被一只黑猫吓到,有此事否?”

    “有,那只黑猫就是表哥带进府的,那天我还见他亲手将猫抱走,…..,肖捕头,你是说,那会变的猫精是表哥…..”柳飞来反应过来。

    肖紫衣道:“不要瞎想,我只是问问案情,谁告诉你那只黑猫是猫精?”

    “柳青那丫头当时说是黑猫…..”

    “不可妄论,什么黑猫化人,我想只是吓晕了,眼花而矣。”肖紫衣打断柳飞来的话。

    “是,….是,我想也是无稽之谈,说起来我绿柳山庄在江湖上也有些地位,说有猫精杀人,传出去岂不让江湖同仁耻笑。”柳飞来自己找圆场。

    “这位是?”肖紫衣差开话题,眼睛瞟向一旁的少妇。

    说是少妇,也就二十出头,云鬓高挽,用一根绿丝带束起,两缕青丝垂于胸前,薄施粉黛,红扉若现,如今一身素裹,更是显的楚楚动人。只是两只滴水杏眼有些微

    微上翘,略显轻俏。见肖紫衣问起,不等柳飞来介绍,便先行了一个万福,道:“民妇李氏,见过两位捕头。”

    既然李氏说了话,柳飞来便不好再说什么,但明显对李氏的主动不满,鼻中长出一口气。

    司马健道:“这就是少庄主夫人,闺名李湘君,上次已介绍过。”

    “唔,李氏,我来问你,事发当晚,你在什么地方?”

    李湘君半掩朱唇道:“那日我听到呼声,便带了随身丫环柳兰,一路急奔过来,到了门前,下人已将门口站满。我家夫君正好到来,于是一同进到老夫人房中。”

    “哦,当时夫人没有与少庄主为伴?”

    李氏脸上一红道:“当时郎君在书房,而奴家在卧房,因而不在一起。”

    “原来如此。”

    又随便问了几句,肖紫衣与司马健便告辞出来。

    司马健道:“于我了解的毫无二致,事情的经过大约也就这样。”

    肖紫衣道:“午时将近,我们是回衙用饭还是在此用饭?”

    司马健呵呵一笑道:“大户人家,哪会吝啬这区区饭食,柳飞来早为我们另开了房间,一来为查案便利,二来防止猫精再现。”

    “看来他是被黑猫吓破了胆了。走吧,我也确定饿了。”

第六章 精明的郝公子

    这是通州县的义庄,几具黑棺排列在内,其中两只已经打开。

    用过午饭,肖紫衣便让司马健带自己到义庄,尸体总要亲自看看才放心。同来的还有本县的仵作,仵作边将验尸结果呈报,边用验尸钩拔弄尸体。

    张氏,年纪六十左右,死因,咽喉之处有抓裂伤三处,深及血管,为致命伤。现场不见凶器,疑为猫狗之类利爪所为。

    柳红,年纪十六左右,死因,颅骨被钝器击破,脑部受损而亡。凶器为龙头铁拐,凶器已呈交县衙封存。

    肖紫衣对柳红的死并不感兴趣,真正让他关切的是张氏之死。肖紫衣细细的观看张氏喉咙上的伤口,但见三条细长裂口并排,中间稍长,两边略短,却与兽爪形成的伤口十分相似。

    仵作在一旁解释道:“伤口细小,却将主血管割裂,血液涌出至气管,导致张氏身亡,所以出血并不多。”

    “你能断定此伤是兽爪所为吗?”

    “小的断定,此伤绝对不是人为。”

    出了义庄,司马健道:“难道真的是黑猫成精?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肖紫衣却轻松的拍了拍手道:“是不是黑猫成精,只有找到这只黑猫才能下定论。”

    “现在我们就去找吗?”

    “当然,难道还要等它来找我们?”

    二人回到绿柳山庄,管家柳贵忙将二位捕头引进庄内,少庄主已经吩咐过,对两位捕头一定要时时照顾周全。

    “管家,郝朋是什么时候住到庄内的?”肖紫衣突然问道。

    柳贵没料到捕头会问起郝朋,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两年前,大约也是这么个季节。当时老太太很是高兴,为这个外甥接风,还专门让他住到垂柳轩,调了几个下人照顾。”话语间却尽显惋惜。

    肖紫衣看出管家神色中的不满,疑问道:“怎么?”

    管家还没说什么,司马健却道:“这垂柳轩我也去看过,倒是一个休闲好去处,窗倚荷塘,径傍柳荫,比老太太自己住的地方都美。”

    肖紫衣脚步一顿道:“你是说,他的待遇比老太太自己都好?”

    “可以这么说,确实比老太太的地方强。郝公子没来以前,垂柳轩是少庄主和夫人的居所,他来了之后,老太太才让少庄主搬出来让给郝公子住。”柳贵喃喃道。

    肖紫衣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轻轻道:“能让司马赞美的地方,说什么我也要去看看。”

    柳贵听出肖紫衣的话意,急忙在前引路,三人经过抄手游廊,一直向后园而来。穿过山庄的最后的一排屋舍,眼前展现出一片荷塘,一条九曲石桥,蜿蜒向前伸展开去,尽头是一座红色小楼,绿柳,青荷,兰草

    点缀左右,犹如紫黛丛中一朵牡丹,极尽妍态,果然是瑶池仙境。如此一个逍遥之地,自己不去居住,还不许自己儿子住,却叫一个外甥当作了卧房,不怪管家不服,连肖紫衣心中都有些莫名诧异。

    三人转眼已到了楼前,两名家丁正在修剪小楼下的杂物,见柳贵到来,急忙弯腰打招呼。

    柳贵这时还真有一丝管家的威风,挺着腰道:“郝公子在楼上吗?”

    其中一个家丁回道:“郝公子刚回来不久。”

    柳贵不再理他,而是转头对两位捕头道:“他在楼内,要不要小可给他通报一声。”

    肖紫衣还未开口,司马健抢道:“管家不必麻烦,我们自己上去就成。”

    柳贵倒也识趣,躬了一下身便退去了。

    见他走的没影了,肖紫衣才微微一笑道:“司马捕头倒是谨慎的很。”

    司马健嘿嘿一笑道:“想要得到点真东西,就要悄悄的进行,这是我当捕头多年的经验。”说完领先前行,进了小楼内。肖紫衣只好紧紧跟上。

    这是一幢木制小楼,两旁的扶手是用枣木雕成,枣木也分很多种,红枣木是比较高档的一种,用它雕成的扶手栏杆多年不坏,绝不生虫。小楼内铺设的地板用的居然是桧木,桧木又称百年尺,可见桧木的难得,如今只用来做了地板,每一块地板都是六角形,而每一个六角形大小一样,互相挤的没有一丝缝隙,这种构造叫蜂窝桩,结实之至。

    肖紫衣看到地板如此精致,禁不住仔细欣赏起整个木楼来。

    木工艺术中,最出色的莫过于木料的接合之法,而最有名也最有难度的接合法叫做“榫”。把不同形状的木料,紧密接合在一起,却不用一根钉子,大到宫殿,小到抽屉,随心所欲。整个小楼就是用这种方法接成,再涂以桐油、红漆,经此处理过的木料历经风雨,不裂不朽。红楼矗立在绿水之旁,平添多层情趣。

    司马健对木楼并没有研究,见肖紫衣看的如此入神,不禁心中好奇,道:“肖捕头在看什么,这里很奇怪吗?”

    肖紫衣并不想多作解释,对于某方面的无知,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显然,司马健对于木艺一窍不通。

    还好,此时有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谁在楼下?”

    一个绿衣丫环出现在楼梯口,先向下看了看,才回头叫道:“少爷,是两位捕头大人。”

    随着声落,郝朋出现在楼梯口,道:“原来是捕头大人,小可失迎。”说着已顺旋梯下到一楼。

    一楼旁厅,有几把椅子,三人分别落坐,两名丫环送上清茶,便退下了。

    司马健先看了看肖紫衣才道:“我们的来意,想来你也能

    猜到。”

    “不错,一定是为我舅母被害一案。”郝朋回答的很干脆,脸上却丝毫没有悲伤的表情。

    司马健怔了一下,没料到这个男人如此直接,一时倒也不好接话。

    肖紫衣将话接了下来,道:“那我们就直说了。出事那晚,你在不在场?”

    郝朋道:“不在。”还是很干脆。

    肖紫衣看着他,意思想听他解释。但郝朋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肖紫衣只好再次发问,“那你在什么地方?”

    “我就在此地,只不过我的卧室离舅母的卧房很远,我并没有听到动静。”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老夫人遇害了?”

    “半个时辰之后吧,丫环跑来告诉我,我才去了舅母那。那时捕快也刚刚到来。现场也被封起来,所以我没有进屋。”

    “那老夫人如何被害,你是不知道的了?”司马健问道。

    “后来知道的,也是丫环给我述说的。”

    肖紫衣与司马健对望了一眼,才接着问道:“那黑猫变人一事你已经听说了吧?”

    郝朋“嗤”的一声冷笑,道:“这种无之谈两位捕头大人也相信?”

    司马健浓眉一挑,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信黑猫杀死了老太太?”

    “是不是黑猫杀死了我舅母,我不确定,但我确定的是,黑猫不可能变成人。”

    郝朋的话很有条理,显然他是一个精明的人。

    一时安静下来。

    肖紫衣干咳了一声,才接着问道:“听说老太太被害之前曾被黑猫吓到,这件事你知道吗?”

    郝朋道:“知道。当时柳飞来给我说起过。”

    司马健道:“可我听说那只黑猫是你的。”

    “不错,黑猫是我从外边带回来的。不过我并不认为它会杀人。”

    “现在黑猫何在?”肖紫衣问道。

    “扔了,上次柳飞来给我说过后,我便将猫扔出庄外了。至于它自己会不会回来,我就管不了了。”

    肖紫衣内心明显感到,郝朋这个人头脑太精明,表面在回答他们的提问,但实际上每回答一个问题的同时,都为自己找到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理由。

    气氛变的僵直起来。肖紫衣也觉的没有必要再问下去,因为想从郝朋口中得出一点儿线索,应该很难。

    两位捕头正要离去,肖紫衣突然身体一斜,象是没有站稳,左手向前伸出,扶向郝朋的胳膊。郝朋无意识的右手向上弯曲,食指中指并排戳向肖紫衣的手腕。

    还好,肖紫衣及时站稳,双手自然一抱,道:“告辞。”便与司马健一同出了红楼。

第七章 红楼

    “你在试探他的武功?”刚出红楼,司马健便问。

    “你看出来了?”肖紫衣边走边答。

    “当然。我武功虽不如你,但眼力自信还说的过去。”

    “连你都看出来了,郝朋也一定看出来了,所以试探没有成功。”

    司马健还在为自己的眼力自喜,并没有理解肖紫衣的话,边点头边笑。又走了几步,司马健突然道:“老肖,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比他笨,是不是?”

    肖紫衣哈哈一笑,脚步不停,径直去了。司马健只好紧紧跟上。

    又是傍晚,绿柳依旧。

    东厢其中的一间,这是管家柳贵为两位捕头安排的歇息之所,两位捕头,对面而坐。

    从老太太出事至今,已有三天,线索全无,要说是黑猫伤人,古也有之,但说黑猫变人,不但肖紫衣不信,恐怕整个世间都不会有人相信,然而丫环柳青言之凿凿,亲眼所见,又如何解释。

    两人正无语之时,有人敲门,司马健手快,一把将房门打开,见柳飞来站在门边。

    “本不想打扰两位捕头休息,但心中实在烦闷,想问问本庄之事进行的如何?”

    司马健也有些烦燥,道:“案子进展,不是少庄主所能打听的。”

    柳飞来吃了个软钉子,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可怜巴巴的望向肖紫衣。

    肖紫衣一笑道:“柳庄主不要见怪,我们这位司马就是火燥脾气,还请少庄主不要介意。”

    柳飞来忙道:“不介意不介意,我母亲之事还请两位多多尽心。”

    肖紫衣道:“不屑庄主叮嘱,本案发生在在下管辖之地,又如此诡异,我与司马捕头定竭尽全力,为老夫人讨回公道。”

    司马健想到刚才自己失礼,此时也语气变的平和,道

    :“庄主可能不知,这位可是御赐的玉捕,有他出马,少庄主放一百个心。”

    柳飞来一听,竟要有下跪的举动,肖紫衣一手将他挽住,一边叱道:“司马捕头又为我贴金。”

    三人落座后,肖紫衣问道:“想向柳少庄主打听一事,不知可告知否?”

    柳飞来道:“肖捕头尽管问来,在下知无不言。”

    “这绿柳山庄何时建成,第一代庄主是谁?”

    “啊,这个,要从我爹说起。我爹年轻之时在江湖上也是一名侠客,也闯下不小的名头,因使用一种细窄的软剑,加上自创的三十六式飞柳剑法,人称飞柳剑客,后闯荡多年,结识了我的母亲,当时母亲也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人称赛金花,武功也还不错。他两人成婚不久,便在这通州附近买下这块地方,当时这里只是山丘溪流,后经多年累积改造,才有绿柳山庄今日之规模。说起来这是十年前的事了,直到两年前我父亲病逝,母亲才一人支撑了山庄,可如今母亲她…..”说着伤感起来。

    肖紫衣道:“郝朋这个人为什么也住在山庄之内,而且具我所见,他的待遇好象还很高?”

    听肖紫衣如此问,柳飞来一脸的气愤,道:“说起这个表哥,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两年前,我父亲一去世,他便突然来到绿柳山庄,我母亲说是远房的一个外甥,可以前从没听说过我母亲还有什么亲戚,这个姓郝的一来到我们山庄,母亲便招待有加,不但在衣食上,还在日常开销上处处迁就于他,还把庄内最好的地方腾出来给他住,我当时有些不情愿,但母亲执意如此,为此还与母亲吵过,自此母亲对我的态度变的恶劣起来,时时打骂于我,我也只好忍不发声。”

    “啊,可能老太太年纪大了,脾气有所改变。对于这位郝公子,我发现你与他

    至今也是不太对付。”肖紫衣试探的问道。

    “哼。”柳飞来长出了一口气才说道:“我母亲尸骨未寒,他不但不感恩,今天更甚,居然说,让我将绿柳山庄让一半给他,说是母亲生前答应的,我气极才与他翻了脸。”

    “哦?”肖紫衣与司马健同时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郝朋要与你分家产?”司马健声音又提高了不少。

    “正是。”

    肖紫衣眨了两下眼睛,一手抚了一下颌下青皮,居然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肖紫衣才道:“柳少庄主,还有一件事,我发现挺有趣。”他已经转移了话题。

    “有话请讲当面。”

    “郝公子所在的那座红楼,是什么时候建成的?”肖紫衣突然问起了木楼,连司马健也觉的意外。

    “你说的是垂柳轩,那是家父在时与绿柳山庄一并建成,完工的时间只是早一点儿点儿而矣。”

    “这话怎么讲?”

    “绿柳山庄开建之时,先建的红楼,红楼建好之后,才在此基础上扩建成绿柳山庄。”

    “噢,这倒有些奇怪,按常理来说,先建大致围墙,再规划墙外的建筑布局,最后才是精品细节。按你所述,绿柳山庄却一反常理。这又是为何?”

    “当时在下还小,没想到那么多。”

    没有得到答案,肖紫衣陷入了沉思。

    司马健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老肖,从今天下午你就对这木楼着重细看,到底它哪里与众不同?我是粗人,还真看不出它好在哪里。”

    肖紫衣呵呵一笑,并不理会司马的提问,而是继续问柳飞来,“我想,这个木楼的承建一定是请的有名的木工大师,不知是哪一位?”

    “燕赵名匠,木人李。”

第八章 柳青死了

    这个人并不陌生,肖紫衣虽没见过他,但见过他的儿子,为了那只滴血浴盆死了。想不到他的作品又出现在这里。

    “呃,木人李与你父亲熟识?”

    “熟识,小时候父亲让我叫他伯伯。”

    司马健并不知道这个人物的重要性,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位,却插不上话。

    巧合,木人李十年前在这建成了红楼,十年前还在丁启容的家中设计丁府,一样的时间,同一个人,然后他死了。

    天色已晚,气死风灯已在庄园内摇曳。柳飞来也已走了,房内只有司马健与肖紫衣二人,晚餐刚刚撤下,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水。

    司马几口就喝完,道:“我要去巡个夜,提醒儿郎们不要喝醉了。”

    说完提着铁尺出门去了。肖紫衣苦笑一下,继续慢慢品手中的茶,其实这杯茶早已喝干,只是肖紫衣没有察觉罢了。

    肖紫衣暗暗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别人造局,自己破局,破局的总比造局的困难,一切需要执着与勇气。

    正当肖紫衣沉思之时,房门当的一声被撞开,司马健闯了进来。见是司马健,肖紫衣的手才从铁尺手柄上收回,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你长翅膀了?”

    司马健并没有因为肖紫衣的玩笑而露出笑容,依然是一脸的惊慌。

    肖紫衣这才意识到出事了,不禁站起身道:“怎么了,司马?”

    “出事了,柳青死了。”

    “柳青?不是有人看着吗?”

    “看着的人也死了。”司马健才喘过气来。

    “走。”话音刚落,肖紫衣已出了门口。

    穿过半条走廊就到了柳青的房间,房门半开着,两名捕快和四五个家丁已守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向内张望。

    见肖紫衣到来,众人自动让开了道路。

    两名捕快分别倒在屋内门边,

    头朝里,看样子是发现屋内有什么异常,正要进屋查看之时遭了毒手。这两人就是看守柳青的捕快。

    室内很简单,一眼就可以看遍全屋,柳青坐在桌前,俯身在桌上,两只手臂摊开,一动不动,鲜血从桌上滴落在地。

    血没有干涸,她死的时间不长。

    肖紫衣与司马健一同进屋,两名捕快迅速在门前站定,将杂人挡在外面,配合相当默契。

    司马健跟在肖紫衣身后,轻声道:“刚才我巡到这里见房门半开,心下便觉的不对,走近便看见值守的两名捕快倒在屋内,这才让别人过来守住房门,我回去叫你。”

    肖紫衣半蹲着身子小心的将一名捕快翻过身来,一边道:“你是说,这的现场没有破坏?”

    “决对没遭破坏,我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死去的两名捕快脸上尽是惊愕的神色,两只眼睛全部大睁着,仿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然而他们是惊呆了,铁尺虽然拔出,但并没有进攻,是不敢?还是不能?

    伤口在颈部,两人的咽喉处有三道细细的抓痕,同样,血流出的不多。

    “猫精?”司马健惊声叫道。

    肖紫衣碰了他一下,他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忙干咳了一声,不再言语。

    肖紫衣突然吸了吸鼻子,道:“这屋内也焚香了?”

    司马健也皱了一下鼻子才道:“好象是的,我也闻到了。”说着转身去找。果然在门边不远有一只香鼎,不过内中并没焚香,只有少量的灰烬。司马健正要将香鼎拿起,肖紫衣快一步将他拦住,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轻轻将鼎内的灰烬倒了一些在手帕上,小心的包好又放进怀中。做完这一切,肖紫衣才站起身慢步来到柳青身侧。

    柳青俯在桌上,头侧倒在一旁,血也是从颈部流出,流到桌上又滴落在地上。

    肖紫衣轻轻将柳青的头扶向一

    旁,颈部的三条伤口显露出来,和两名捕快的伤一样。

    房间再无什么异样,连脚印也没有,因为地上很干净。

    靠近桌边的墙上有一面小轩窗,现在是打开的,窗台上有几点血迹。肖紫衣小心的从轩窗向外望去。外面是三五排垂柳,再远便是荷塘,微风吹过,树影婆娑,因为是晚上,肖紫衣看的不是很真切。

    司马健是名老捕头,看见窗台上的血迹,自然知道下一步如何动作。他一把将一盏宫灯拿在手,出门向房后走去,绕过整排屋舍,踩着枯枝来到轩窗的外面,细细的查看地上,血迹很少,出了轩窗便已不见了。看了半晌才起身向轩窗内的肖紫衣挥了一下手,肖紫衣见了,知道他没有发现。

    众人围在门外阵阵悄声议论,看到捕快的伤口,心中便已认定又是猫精害人,只是碍于捕快在跟前,不便乱说,但脸上的惊慌之色溢于言表。

    先是老太太,现在又是柳青,再加上两名捕快,绿柳山庄以后可要热闹了。柳飞来站在家丁之中,两眼冒着精光,两手发抖,夫人李湘君也是手足无措。而人群外围,郝朋悄悄的离去,神色也是十分凝重,不知想些什么。

    肖紫衣虽然在屋内,但对于这几个人却着重在意,眼角时刻盯着他们。

    一夜无眠。

    司马健与肖紫衣在自己的房中对坐。

    “唉。”司马健打破沉闷,“四条人命,还有两名儿郎,这叫我如何向知县大人呈报,难道说是猫精所为?”

    “你真要说是猫精作案,恐怕屁股开花的就是你了。”

    “我当然知道,连我都不信,何况知县大人。可是,这一切又如何解释?”司马健一阵苦笑。

    “明天我回通州府一次,下午就回。”

    “我也得回县衙一趟,先给太爷说明情况。”

    二人不再说话,天色已亮。

第九章 猫死了

    早上,薄雾,依稀可见人。

    一条人影,悄悄的从红楼出来,闪过早起的家丁,来到离红楼不远的绿柳丛中,手中好象拿着一物,因为薄雾,看不太真切。他迅速用枯枝在地上刨了个坑,将手中之物埋了下去。左右看看无人,才拍了拍手,缓步离开树丛,回红楼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从红楼上走出一名女子,小心翼翼的经过游廊,向东厢行去。

    突然两名家丁出现,见到女子,齐齐作礼道:“少奶奶早。”那女子没有哼声,只是快步走了,两名家丁也转身离开了。

    肖紫衣站在西厢的围墙之下,正对着一扇小轩窗,窗内就是柳青的房间。他本来要再仔细查看一下现场,开亮了,一些痕迹也许就会显露出来。但他失望了,除了窗棂上的几滴血迹,还真的没有什么了,没有脚印,也没有猫印。

    然而肖紫衣并不是没有收获,透过薄雾,他远远的看到红楼这边发生的一切,他静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身体与雾气溶为一体。直到山庄内的下人家丁多了起来,他才抖了抖身上的雾水,从柳林中走出来。

    这个郝朋果然不简单。

    李湘君也不简单。

    司马健一早就回县衙了,肖紫衣本打算吃过早饭再回知府衙门,可如今他改主意了。

    柳飞来早早来找肖紫衣,问能不能将老太太的尸身入敛。按规矩,凶案尸体县衙只能持有三日,用作堪验之用,三日后便要还给主家,否则尸体腐变,不但坏了遗容,还会传播瘟疫。如需延长时日,可报请府衙,最多再延两日,就必须下葬了。如再发现疑点,开棺验尸,那得要主家同意,才可进行,府衙则不可自行开棺,这是祖制。如今老太太的尸体在义庄已过三日,柳飞来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肖紫衣便同意了。

    柳飞来吩咐下人准备去迎老太太入敛,刚要转身离开,肖紫衣道:“柳少庄主,昨夜在哪歇息?”

    柳飞来一怔,道:“本来在书房,后来柳青出事,便没有回去,在前厅坐到现在,只是打了个盹,没有休息。”

    “那夫人定是一夜独守了?”

    “啊。”柳飞来肩膀一抖,似有些不安,但很快安静下来,道:“她早早在卧室安息,被柳青的事吵起,凌晨才回卧房,现在可能还未起罢。”

    肖紫衣道:“柳庄主现在如果不忙,我想带庄主去看一些东西,不知庄主有没有兴趣?”

    柳飞来不知肖紫衣到底要做什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顿了一顿才回道:“请肖捕头吩咐。”

    肖紫衣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请找一把铁锹,最好不要声张,只我们两人足矣。”

    “我这就是准备。”说着柳飞来出了房门。

    见他走远,肖紫衣才整整衣装,从容出了房间,顺着走廊,来到后院的红楼附近,远远的站在那,望着红楼发起呆来。

    然而此时,红楼之内也有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这边,眼神之中却透出了丝丝不安。

    柳飞来已经回来,手中拿着一把短柄铁铲,看来是向花匠那边要来的。富家子弟,哪分的清铁锹与铁铲,不过能挖土就行,够用了。

    肖紫衣前面带路,柳飞来紧跟其后,二人一路前行,绕过游廊,来到一片柳林之中。肖紫衣脚步慢了下来,边走边停,还时时抬头向来路上观看,象是在定位。终于,他在一片树丛中停了下来。

    这片土明显是被翻过,上边的土是新的,蒙了一层雾水,但还没湿透。

    “有劳柳庄主,把这挖开。”

    柳飞来虽心中不解,但捕头说了,他便挽了挽长袖,用铲子挖起来,以为要挖很深,谁知只挖了几下,便有一件东西随着铁铲露出了地面。虽然只露出一点,但完全可以看清了,这是一只动物的脚,因为那层黑毛只有动物才有。

    柳飞来吓了一跳,向后跃开。

    肖紫衣道:“别怕,一只死物而矣,请将它全部挖出来。”

    柳飞来颤抖着再次开挖,只两下,便将整只动物挖出了地面,一只死去的黑猫。

    它的毛已失去了光亮,一双猫眼也粘上了尘土,曾经灵活的四肢现在无力的前伸着,已僵直了。嘴角有些血,但浑身没有外伤。

    肖紫衣不理会发抖的柳飞来,而是从怀中掏出一片白布,将双手包裹上,俯下身拔弄起猫尸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肖紫衣才将白布解下,扔到坑中,道:“将它埋了吧。以免发了瘟病。”

    柳飞来迅速将土填上,并拍平。出了口长气,道:“难道这就是那只成了精的黑猫?”

    “既然成了精,为什么还是死了?”肖紫衣冷笑道。

    “是呀,成了精怎么还会死?”柳飞来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猫成了精,还是猫,如果人成了精,那可能就不是人了。走,去红楼看看。”不管柳飞来跟不跟的上,肖紫衣大步向红楼走去。

    刚到一楼门口,郝朋居然已在门外迎接,一脸笑容道:“肖捕头来的匆忙,定是有什么大事,请进屋细谈。”

    肖紫衣居然也化成一付笑脸,道:“郝公子真是神人也,怎知我会到来?还亲自到门外迎接。”

    “一早便听有喜鸟鸣叫,便知有贵人要来。小可怎可怠慢。”

    “想不到郝公子还是易学高手,居然熟知禽言,但不知郝公子也识兽语否?”

    “肖捕头说笑了,小可连人言的好坏尚分辨不清,哪还有心去学兽语?”

    “彼此彼此,在下也只知,心若善,其言也善,心若恶,其言必恶,心善者,言行皆善。心恶者,必有恶行。”

    “肖捕头分析的如此入理,小可愧领,小可窃以为,言行无论善恶,终及一时,而善恶有报者,终及一世。”

    “郝公子即认善恶有报,为何只求一时,而不顾及一世?”

    “肖捕头言下之意,小可身有恶行了?”

    “难道不是?”

    “只求肖捕头莫要信口开河,凡言之必有证,然则,证据在哪?”

    “虽一时失证,但不会永远失证。”

    郝朋哈哈一笑,道:“小可随时候教,现在不妨先到屋内用茶。”

    柳飞来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竟一个字没听懂,正发瞢间,见二人进了楼,便也拾步上了楼梯。

    郝朋看到柳飞来象是有些不快,眉头皱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

    三人落座后,便不再打机锋。

    肖紫衣道:“我此次来找郝公子,确是要核查一些疑惑。”

    “可是为了那只死去的黑猫?”

    肖紫衣大吃一惊,连一旁的柳飞来也是惊愕万分,手中的茶水差一点要撒出来。

    肖紫衣片刻回复了常态,道:“我对郝公子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郝朋对他们的惊异表情并不意外,好象都在意料之中,道:“小红楼所处的位置十分重要,站在二楼基本可以遍观全庄,何况二楼之上还有一层阁楼。刚才在

    下只是在二楼观景,无意偷窥。”

    “既然郝公子都知道了,那就恕本捕冒昧了。”

    “肖捕头只管询问。”

    “这只黑猫好象是郝公子所埋?”

    “想不到肖捕头对在下也是关注的很呐。”

    “也是无意撞见。”肖紫衣呵呵一笑。

    “不错,是在下所埋。”

    “有何解释?”

    “埋一只死猫而矣,本不用解释,但肖捕头感兴趣,在下就说说也无妨。前几日我在庄外捡回一只黑猫,只是觉的可爱,便在红楼内喂养,动物天性好玩,几天前冲撞了舅母大人,我便将黑猫扔出府去。这一点柳庄主应该知道。”说着眼角瞟向柳飞来。

    柳飞来不由点了一下头,但很快回了一句,“扔没扔我便不知道了。”

    郝朋也不理会,自顾自道:“当晚舅母便出事了,听说是被猫精所杀。所幸我已将黑猫赶走,否则必受牵连。可是,没想到,昨天傍晚,这只黑猫又回到红楼之中,想是饿极返家,我本没当作一回事,谁知晚上柳青便又被杀,还死了两名捕快,伤口又象猫爪所为。我回到红楼,左思右想,怕惹火烧身,便将黑猫打死埋了完事,没料到被肖捕头撞见。就是这么回事。”

    猫狗自行找家,不是什么希奇事,郝朋所述也在情理之中。其中倒也没有什么值的怀疑的。但肖紫衣却认为其中必有所疑,但一时也找不到破绽。沉思一会儿,才道:“郝公子师出何派?”

    郝朋倒也不隐瞒,道:“武当灵虚道长。”

    “啊,怪不得会金丝绵掌。尊师体健否?”

    “两年前去世,所以小可才投奔到舅母家中。”

    “不过用金丝绵掌击毙一只黑猫,郝公子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当时并不思有他,只是信手使然。莫不是肖捕头怀疑些什么?”

    “没有,只是随口而问。本捕想去郝公子的二楼去看看,不知郝公子介意否?”

    “这本是柳家产业,我只是寄居而矣,捕头要去,只管去便是,我没有意见。”

    肖紫衣知道从问话中很难找到疑点,郝朋这个人思维太过细密,话语间不留一丝缝隙,只好另辟蹊径,希望从中得到一些线索。

    二楼布置的相当讲究,从二楼露台望过去,正如郝朋所述,整个绿柳山庄基本尽收眼底。外室除了旋花大椅,檀木八仙桌外还铺有厚厚的地毯,一看便知是番帮之物,墙上甚至还悬挂了一只很大的牛头,两只犄角卷成螺纹状。这只牛头样子凶恶,柳飞来不由往边上绕了几步。穿过圆月隔断,才到了内室,内室之中宫灯垂纱,短几长案,无一不精。

    肖紫衣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只好走到露台之上向庄内望去,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东厢与西厢所有的房屋,柳青房间的小轩窗看的是真真切切。肖紫衣不禁多注意了几眼,心中想到了什么,但没有声张。突然眼角余光一闪,见柳飞来将掉在桌角的一块红纱巾偷偷纳入衣袖之中,神情甚是慌张。

    肖紫衣假装无事,又来回走动了一会儿,便告辞下楼,刚到楼梯口,突然问道:“阁楼之上不知能不能上去?”

    “能上,只是长年没人进入,恐怕污浊不甚,不去也罢。”

    “难道郝公子从没有上去过吗?”

    “呃,上去过一次。空空当当,什么也没有,尘土也多,便再没去过。”

    肖紫衣再不多问,同柳飞来一起离开了红楼。

第十章 奇怪的干藤

    看着柳飞来匆匆离去的背影,肖紫衣摇了摇头,无论家世多么显赫,都会有自己不可告人的一面,柳飞来应该是值的可怜的,但谁又会可怜他呢!那条红丝巾,分明是女人的,是哪个女人的,不言而喻,早上从红楼出来的女人,肖紫衣看的清清楚楚。

    应该有暴风雨的时候,却突然安静了。

    这让肖紫衣感到奇怪。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绿柳山庄依然安静,家丁丫环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活计,没有柳飞来的暴骂声,也没有李湘君的哭喊声,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

    傍晚时分,司马健回来了,当听到这件事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柳飞来原谅了自己的夫人?”

    “我想就是原谅,也会有一些动静的,毕竟自己的夫人背叛了自己,只要是一个男人,不会一点儿波动也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司马健追问。

    “除非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习惯了。”

    “你说什么?你是说李湘君与郝朋的奸情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柳飞来早就知道,只是放任。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看似不合理之处,必有合理的理由。以柳飞来的地位身价,自己夫人出墙,要么休去,要么大打出手,即使对自己夫人下不了手,对郝朋这个外人,总不会心软吧。然而,事实上….”

    司马健想了一下道:“其实,从老太太对郝朋的态度上也是很让人费解的,宁愿对自己儿子呼来喝去,却对一个外甥俯首贴耳,这一切背后必有其目的,可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无论什么目的,现在老太太死了,按理说,柳飞来从此不会再受郝朋的气,他现在已经是绿柳山庄的主人,完全可以将这位郝公子请出山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宁愿继续放任他在山庄之内,而且明知自己的妻子与他有染也不捅破。这不是更奇怪吗?”

    “也许柳飞来请不动,也许是不敢请。我们着急人家的家事,闲操心,还是说说我们自己的事吧。”司马健道。

    “也是,我们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休管他人瓦上霜。我请你办的事如何了?”

    司马健嘿嘿一笑道:“果然让你料对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包东西,是两块手,里面包了一些东西。

    司马健将这两只手帕放在桌上,依次打开,里面是一些粉末,他有些得意的道:“我去找了通州府有名的神医吕先生,他亲手化验过了,这两包香灰之中都有一种奇怪的物质,还好吕神医终于在药典中找到根据。”

    肖紫衣身子直起来,道:“到底是什么?”

    “先帝时期有一位传奇之人,不远万里去各国交好,你可知道?”

    “好象叫三保,是一位公公。”

    司马健又露出佩服的眼光,道:“不愧是玉捕,见识就是广。”

    肖紫衣哎了一声,道:“说正题。”

    “这个三保太

    监当时给帝王带回许多西洋的奇珍异宝,但还有一样东西,虽然没有被众人关注,但却引起了宫廷御医们的重视。那是一种葛藤。它有一种神奇的功效,就是将这种干藤点燃,人闻了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出现幻境。”

    “例如变成人形的猫精。”肖紫衣插了一句嘴。

    司马健并不介意,接着说下去,“于是御医将这种葛藤种植下来,只是严格控制产量,只限宫内所有,民间是没有的。这两包粉灰中都含有这种葛藤。”

    “这就对了,看来猫精就要现形了。”肖紫衣一拍手掌道。

    司马健也是一身轻松,案子终于有了破口。肖紫衣看了他一眼道:“司马,不是我拨你冷水,你想过没有,这种东西这么难得,为什么会出现在绿柳山庄,还有用这么难得的东西杀死一个老太太,是不是有点不合理,用刀不是更容易吗?”

    司马健被点醒,收起得意的神情,喃喃道:“也许他想悄悄的行凶。”

    “结果呢,闹的满城风雨?”

    “那…你说…为什么呢?”司马健鼻子上已经出汗了。

    “我设想一下,呃….只是猜想,有一个人为了达到一个目的,要杀死老太太,但他不愿让别人追查,但是出了人命,一定会有人追查的。如果蒙上一层神秘,让追查者无从下手,或者直接让别人认为是神鬼作遂,那这一切麻烦都可避免了。不知道他从哪搞到这种葛藤,并了解了这种葛藤的作用。于是,他将之暗中放在老太太的香鼎之中,与香鼎中的香薰一起燃烧。果然,老太太回到卧房,在闻到这种香味后不久,便出现了幻境,将柳红看成了猫精。”

    “为什么是猫精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司马健不解问道。

    “这一点好解释,因为老太太刚刚被黑猫吓到,对猫的印象很深,幻象其实也是有基础的,幻成的样子一定是他印象深刻的,绝不会幻成一个他没见过的人或物。还有,老太太看到的是否是猫精,也是柳青所述,真假已不可辨。”

    “那倒也是,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老太太出现幻象,将柳红杀了,那么谁又杀了老太太,还用猫爪作为凶器?”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么唯一一个活着的就是凶手了,最起码是知情人。”

    “你是说柳青?”

    “不错,就是柳青。但柳青决不是主谋,因为后来她也死了。柳青只是一颗棋子,也许主谋给过他什么承诺,金钱、地位,或者其它。总之不管是什么,主谋只是利用而矣,利用完了,就杀人灭口了。”

    司马健听的很认真,没有开口。

    肖紫衣继续说下去,“既然柳青是凶手,她的证词自然是假的,我想就是她将葛藤放进香鼎之中,并在老太太进入幻境之后,用一种象猫爪一样的凶器割断老太太的喉咙,并清理的现场。当时那个凶器应该就在她身上,可惜我们被黑猫成精之事所左右,没有细查柳青,才

    让他将凶器带走。”

    司马咕哝道:“当时我确实没有搜查柳青,只想着将他带离现场。”

    “这个不怪你,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那柳青的死,又如何解释?”

    肖紫衣清了一下嗓子,才道:“主谋之人也许一开始就没想让她活下去,也许是怕她时间长了会露出破绽才下手将她除去。柳青被我们保护起来,其实也是被我们监控起来,这让主谋不安,才又故计重演,当然他先要稳住柳青,当时柳青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命到头了。”

    司马健想了一会,还是不得其解,道:“可当时还有我的两名手下呢?”

    “正是还有两名捕快在场,主谋才又费了一些心思。首先,他要让柳青放松警惕,其次还要让别人认可这是黑猫再次杀人。于是,他借着夜色悄悄来到柳青房间的小轩窗外,柳青心中正在忐忑,见他来到自然十分高兴,开窗让他进到屋内,他骗柳青说,只要黑猫再次杀人,柳青的嫌疑就会解除,柳青也就会自由了。柳青当然相信,于是将葛藤放进香鼎并点燃,然后叫门外的两名捕快进屋,找了一些理由向他们说,比如诉说一下不幸,或是提一些要求之类,总之拖延时间,让捕快吸入香气,果然,时间不长两名捕快就出现了幻觉,无论他们幻想出了什么,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时藏在窗外的主谋联合柳青将两名捕快杀死。本来是让柳青说黑猫精再现,杀死捕快,可就在主谋翻窗而去时,回手将柳青杀死,因为柳青送他离开,离轩窗很近,才让血溅到了窗棂上。主谋迅速退去。时间不长,你就到了现场。”

    “于是黑猫就又杀人了。如果不是你发现葛藤,案子结下来,一定会是猫精连续杀人,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于是成了一件神奇的无头悬案。主谋也就逍遥法外了。”司马健恨恨的道。

    “就是这样。”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证人也死了,线索也断了,我们以后该怎样找到主谋之人呢?”司马健搓着手道。

    肖紫衣信心却是满满,道:“证人虽死了,但凶器还在,我们可以从这件奇特的凶器入手。”

    “可是,主谋目的达到了,凶器他还会留着吗?”

    “谁说他的目的达到了,杀死老太太,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从目前看来,绿柳山庄并没多大变化,应该说主谋的目的决不是杀死老太太这么简单,这只是他的第一步,没有利益的行凶,谁会去做?除非他脑子有毛病。所以我断定他不但不会将凶器扔掉,而且可能还会再次使用,因为他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使用葛藤的秘密。”说到这里,肖紫衣自信的笑了,“而且我还基本确定这个主谋是何人,现在只差证据。”

    司马健也有了信心,有玉捕在,他还担心什么呢,“你是说找到猫爪?可是,这么小的东西去哪找,大海捞针呀。”

    肖紫衣突然笑了,笑的很坏的那种,“不是找,是偷。”

第十一章 偷听

    夜,终于来临,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

    无月,有风,天公作美。

    子时,天正黑,肖紫衣打开轩窗,双手一握窗棂,一记怪蟒翻身,轻轻的上了屋顶。他先蹲在原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才一展身形,一招燕子穿林,如一只夜鸟,无声的向后院飘去。

    小红楼就在眼前,借着柳林的掩护,肖紫衣轻轻的接近,楼内虽然还亮着灯,但人声寂静。丫环家丁都已睡去,不知主人是否也已安歇。肖紫衣将准备好的面巾蒙上,为了避免麻烦,他连随身的铁尺都没有带,只带了一根钢链。这根钢链,细而长,平时只绕在手臂之上,用来索人十分方便,必要时也可当作链子枪来用,很是顺手。

    一楼二楼,肖紫衣在白天已经来过,轻车熟路,很轻松便来到二楼露台,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清室内,象牙床上,郝朋象是已入梦乡,时时还传来阵阵鼾声。要想找到一件猫爪一样的小物件,根本就是大海捞针,肖紫衣说的很轻松,实则是为了给自己和司马健希望,碰运气而矣罢了。不过这座小红楼,确实有探查的必要,尤其当肖紫衣提出上阁楼之时,郝朋以脏乱塘塞,更引起了肖紫衣的兴趣。想到这里,他便不在二楼停顿,直接一展身,旱地拨葱,已飞身进了阁楼的气窗。

    阁楼并不象郝朋说的那般情景,确实是脏了一些,有尘土,但明显有人常来,因为尘土并不是很厚,应该每过一个月便打扫一次。这里却不乱,一点儿也不乱,因为这里的东西很少,空间也很小,并不象从外边观看的那般大,在这里,只能半蹲着移动身体,因为阁楼太矮了,只有半人高,但这里并不气闷,因为在每一个方向上都开了一扇气窗。

    一只古老的木箱,堆在阁楼的一角,灰尘布满了箱体,但没有上锁。这个阁楼内只有这只木箱算是引人注意,因为除了它,再无一物。木箱长约二尺,宽也不过一尺左右,不很高,但雕刻的花纹很精致。肖紫衣自从进到阁楼就将怀中明珠取出,借珠光照明,虽弱但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他左手持明珠,右手小心的将木箱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日常用品,一件很旧的绿耦罗裙,一面蒙灰的桃木铜镜,还有半盒胭脂水粉,一只眉黛,总之,是一些女子用品,而且是已经弃用的。这几样残品,已经将木箱占的满满的。肖紫衣见无有用之物,便想将木箱盖上,就在盖上的一瞬间,肖紫衣灵光一动,重新又将盖子打开,一手将明珠接近,脸几乎贴在木箱之上,静静的查看起木箱来。

    这只木箱肯定多年来没人动过,连雕刻的花纹内都积满了灰。用来制作木箱的板材却很厚,足足有三指厚,所以整个木箱看起来不小,但实则内部空间却很小,外部的花纹即不是鸟兽,也不是花草,而是一些奇特的线条。对于别人来说,这些线条只是一种装饰,而对于肖紫衣来看,却内有乾坤。因为肖紫衣断定,这些线条绝对是一种文字。那是佛经上的一种文字,称之为梵文。肖紫衣有段时

    间,脑子突然神经了,竟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研究佛经,连通州知府贺半成都怀疑他是不是要去当和尚。箱子上的字终于被肖紫衣译了出来,线条很多,布满了箱体,但实际上只有三个大字“李婵青”,是个人的名字,这个人肖紫衣没有印象,可以说从未听说过。肖紫衣的目光突然盯在了李字上,这个字也没什么特别,也落满了灰尘,只是在这个李字的中间却有一小块地方特别的油亮,要不是反射珠光,肖紫衣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经常有人触摸,才会磨的如此光亮,想到这里,肖紫衣的手指已经在这个地方按了下去。

    “卡”很轻的一响,木箱下面的板材竟弹出一只小抽屉,一个精巧的夹层。抽屉之中有一扎书信,虽然只有几封,但整理的很利落,整整齐齐的用一只红线扎起。

    有了发现,肖紫衣心中也激动起来,虽然还不能断定这个发现与绿柳山庄的命案有没有关系,但秘密总能勾起人的**。

    肖紫衣小心的将这些书信放进怀中,然后复原木箱,擦去痕迹。他小心的移到一个气窗旁边,正要翻身离去,忽然耳边响起细微的说话声。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不知什么时候,郝朋已经醒来,正在和什么人对话。

    肖紫衣悄悄将身子俯下,将耳朵贴在隔楼的地板上,声音清晰起来。

    “你难道还不想收手吗?”是女子的声音。

    “我为何现在收手,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是郝朋的声音。

    “老太太对你如此优待,你应该知足才是,为何还贪得无厌?”

    “你知道什么?这个绿柳山庄本来就是我爹的,姓柳的抢了去,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这有错吗?”

    “可是,你已经在这里了呀,连这垂柳轩都成了你自己的,你还要得到什么?”

    “这小红楼算的了什么,我要的是整个绿柳山庄,前天我只是向姓柳的提出分一半庄园给我,他就已经急眼了,更别说整个山庄了。”

    “可是,我只想好好和你待在一起,不想再有什么争斗,你看,你我在这红楼之内早起梳装,晚看斜阳,那该多好。”

    “妇人之见,你以为柳飞来会甘心?”

    “可是他并没有阻止我们呀?”

    “他那是没脸阻止,就他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还怕我给他捅出去呢。”

    “不说他好不好,其实他也很可怜的。”

    “怎么?你可怜他,你不想想他是怎么样对你的,让你守活寡。”郝朋语气很生气。

    “好了好了,不要说他了,我现在有你,我很知足。只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杀人了。”女子乞求道。

    沉默了一会儿,郝朋的语气也软了下来,道:“不是我喜欢杀人,只是我不杀她,她便杀我,当时要不是你提醒,我早被那老太太毒死了。她想杀我灭口,我才反击的,怪的谁去。”

    女的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们之间到底有

    什么秘密,老太太为什么杀你灭口?”

    “你已问过好多次了,能让你知道我早就告诉你了。”

    “难道你还是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你,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不知道最好,否则你牵连其中,不知哪天也会送了命。”

    女的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郝朋劝道:“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于你无关,你不要多问了,你就安安生生等着我将山庄拿回,你安心的做一个真正的庄主夫人吧。”

    “柳飞来哪会乖乖就范,难道你要杀了他?”

    “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猫精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再多一个也无妨。不过捕头那边已经怀疑我了,我还是先礼后兵为好。明天我就去找柳飞来。呃…,你来我这里时他在哪里?”

    “我哪知道,反正不在卧房。他已经不进我的卧房好几年了,我也懒的理会他。”

    郝朋突然干笑了两声,问道:“你当初嫁给他时,没发现他这个秘密吗?“

    女的也来气了,道:“当时他很正常,分明就是一个男人,谁知才一年时间,他竟变成了女人。我当时吓的不行,又不好给别人讲,最后实在受不了,才说给老太太,我看呀,老太太也是不知道,还私下去问柳飞来,嘻嘻,你说有趣不。家丑不可外扬,所以老太太才对我特别好,你没来之前,这垂柳轩是我的,只有我才有资格住,不过,你来了之后,老太太却让我搬出去,将这红楼让给你,我想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么迁就你?”

    “他自然是觉的对不起我,哼。”郝朋的声音变的阴阳起来,“所以我必须将绿柳山庄夺回来。”

    随着一阵床的吱吱呀呀的声音传过来,肖紫衣才明白,他二人正在床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肖紫衣的腿都有些麻了,才又有声音传上来。

    “天快亮了,我要走了。”女的在穿衣服。

    “干脆别走了。”

    “那怎么行,现在的山庄还是姓柳,多少也得给他留点面子不是。”

    “也对,再忍几天,山庄姓了郝,我们就天天在一起。”

    女子吃吃的笑了几声,才道:“你倒想的美。”

    下边传来脚步声,看来女子要离去了。

    突然女子又道:“对了,我给你打造的铁钩,你尽快扔掉,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我就在附近的老刘铁匠铺打造的,现在想来,那两个捕头不是吃素的,我怕会查到什么。”

    郝朋的声音传上来,“我会小心的。我送你。”

    两人脚步声下楼去了。趁这个机会,肖紫衣一扭身,从气窗中穿出,如飞鸟一般跃了开去。

    黑暗退去,天边已经泛白,荷塘边的游廊之上,李湘君白色的身影尤为显眼,他先顿了顿,向肖紫衣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嘴角向上翘了翘,象是在笑,但一瞬间又板起了脸,然后脚步不停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十二章 书信

    肖紫衣和司马健面对面的坐在桌前。

    桌子上摆放着信件,这些都是肖紫衣从木箱中取回来的。两人一直研究到天亮。

    “这个李婵青名不见经传,却是当年兵部尚书丁启容的师爷,而他有一子一女,女儿嫁给了柳如风的儿了柳飞来,也就是现在的李湘君。而他带着小儿子一起生活,后来跟随丁启容去办了一件大事,才回老家了。如此说来只是一般家信而矣,与这里的凶案无关。“司马健分析道。

    肖紫衣则不认同,“表面看来是一般家信,但实际却别有内容。尚书的师爷,如果在没有犯错或是年老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平白被驱离的,尤其是官家的师爷,因为知道内情太多,一般不会轻易更换,李婵青既没提到自己犯下错误,从年纪上看也不是太老,而从尚书府还了乡,这不奇怪吗?”

    “也可能另有原因吧”

    “当然有原因,他提到跟随丁启容去办了一件大事后,便告老还了乡,虽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不过按年月计算,是可以推断出来的,这让我想起了十年前,丁启容为什么辞去兵部尚书一职告老还乡的事。”

    司马健瞪大了双眼道:“你说的是查抄次辅高洪的府邸一事?”

    “不错。就这件事而言,时间、人物都对的上。”

    “难道李婵青是跟着丁启容去办这件事?”

    “很有可能,当时丁启容是主办,师爷跟着再正常不过。”肖紫衣点头道。

    司马健还是不解,道:“即使是这件事,这与李婵青还乡有什么联系?”

    “我只是猜测,丁启容与李婵青在查抄之时共同办了一件不为外人得知的事,所以李婵青才离开了丁府。从信上所述,当时离开丁府的不只李婵青一人,还有两人,就是丁启容的左右卫都统。”

    “是呀,我也看到了,李婵青与左右卫一同离去,不久丁启容也

    告老还乡了。”司马健点头道。

    突然有人敲门,肖紫衣与司马健一怔,急忙将书信收好。肖紫衣将书信重新放进怀中,才将门打开,只见柳飞来站在门口。见二人开门,柳飞来道:“这么早打扰二位捕头,心下着实不安,还请见谅。”

    司马健开声道:“无妨,我们也该用早饭了,不知柳庄主到来有什么吩咐吗?”

    “不敢不敢,在下….却有一事,不知两位捕头现在方便否?”

    肖紫衣道:“柳庄主有话尽管说。”

    “是这样,本山庄发生的命案是否有了头绪?”

    肖紫衣思索了一下,才道:“还不曾。”

    “那你看,如今已过了五六天,破案一事还要从长计议,本山庄现在是多事之秋,我想先稳定人心,捕快们常在庄中,总是让人心中不安。我看….能不能….”柳飞来自己也觉的不好意思。

    司马健大声道:“柳庄主这是下逐客令吗?”

    “这个…不是这个意思。司马捕头多想了。”

    肖紫衣道:“也是,本案怕是一时不能了结,常住庄内恐也没有什么发现,我看我们还是先撤出绿柳山庄,反正县衙离此也不远,我们可以随时进庄调查,你看这样如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在下这就先安排捕头的早饭,饭后有需要什么搬动的,只管吩咐,我叫家丁送到县衙。”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司马健靠在门框上,不满道:“居然真要将我们赶走。”

    肖紫衣道:“其实我该料到,这恐怕不是他的意思。”

    “那是谁的意思?”

    “郝朋。”肖紫衣便把偷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司马健。

    司马健听了,面露惊愕,道:“怪不得看着这个柳飞来女里女气。原来还真是一个怪物。”

    肖紫衣苦笑道:“司马,我与

    你诉说此事,是要你关注郝朋与绿柳山庄的内中联系,而不是让你关注柳飞来,无论他是男是女,与我们有何干系。”

    司马健道:“我晓的,晓的,郝朋是杀人凶手,已是板上订钉,现在只要找到凶器,他就跑不了,我明白,熟轻熟重心中有数。”

    看他醒过神来,肖紫衣才接着说:“郝朋已杀了几个人,不再乎再杀柳飞来,而我们在庄内自然十分碍事,所以才让柳飞来下逐客令,只要我们离开了,他才好行事。”

    “是,我想也是这样。那我们就顺他了意了,吃过早饭就走,还要大张旗鼓的走。”

    “不错,动静大点。”

    “好,就这么办。哎,老肖,你说一个男人怎么就变成女人了?”

    “又来了。司马,我就知道你这好奇心上来,一定要问个究竟。”

    “哈哈哈,我就这么个脾气,你见识广,你说说。”

    “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奇事,古书之上曾有记载,有人一生下来是男性,可长到十几岁时,男*根却慢慢的缩回去了,变成女的了。我也只是从古书上看过,不知真假。”

    “那你说,柳飞来的胸是不是也长大了呢?”

    “那倒不一定,毕竟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胸不会长的和女人一样大。”

    司马健舔了舔嘴唇,道:“还真是个妖孽。”

    “那倒是,这类人不是妖孽就是神,你知道观世音吗?”

    “知道,菩萨怎么了?”

    “观音菩萨在唐朝以前就是男身,而且还有八字胡,一些留传下来的观音画像可以为证,但从唐朝以后,他就是女儿身了。”

    司马健看着肖紫衣,满眼的奇怪,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肖紫衣边笑边走出门外,远远的抛过一句“我研究了三个月的佛经。”

第十三章 神算子

    肖紫衣回到通州府,先去见过知府贺半成,将绿柳山庄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贺半成也没说什么,只是让肖紫衣尽快破案。肖紫衣告别知府大人,便出了府衙,

    穿过拥挤的人流,肖紫衣已到了当铺的门口,就是生意一直不好的那间当铺,因为老板依旧苛刻,所以生意还是不好,当铺之内空当当的。

    肖紫衣仰着头,看着高高柜台里面的人,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生意兴隆呀,今天收获不错吧?”

    柜台里的人还是连头都不抬,道:“老板在后间,自己去。”

    肖紫衣道:“我很是奇怪,每次你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我。”

    “只要你身上的味道没有变,我就永远不会认错人。”

    “哈哈哈….”肖紫衣大笑。

    “别笑了,我这忙着呢,你自己去后边吧。”

    肖紫衣笑着从侧门进到后室。

    还是那个老头,一身蓝布短衣,一手拿着银算盘,一手拔着算珠。

    “朱老板,为什么我每次见你时,你都在拔算盘,难道你的帐永远算不完?”

    老头叹了口气,停下手来,道:“为什么只要你来,我就帐就算不清呢,上次看到你,我觉的我的好运气要来了,结果,让我白欢喜一场。”

    “那半支断剑不是给你了吗?”

    “断剑是给我了,只能抵你以前欠的帐。我的劳务费在哪昵?你以为我是开救济的吗?”

    肖紫衣呵呵一笑,道:“朱老板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现实了。”

    朱通也笑了,一抖手中的银算盘道:“我要不现实怎么能叫神算子呢,别忘了,我也要吃饭啊。行了,别费话,说说这次吧,为什么来。”

    肖紫衣也不再打哈哈,道:“第一个问题吧,你还记的我上次给你说的丁启容吗?”

    “慢着,丁启容是我给你说的,你提到的是丁开山。”

    “哈哈,神算子就是神算子,居然还记的这么清楚。”

    “切。”

    “就是这个丁启容,他手下有一位师爷,叫李婵青,我想了解一下这个人。”

    朱通吃惊的盯着肖紫衣,半晌才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肖紫衣也很纳闷儿,反盯着朱通道:“难道我是在开玩笑吗?”

    “你一直都在说木人李,难道你不知道木人李叫什么吗?”

    肖紫衣真的跳了起来,“你是说,木人李就是李婵青?”

    “嗯,如假包换。”

    肖紫衣一下想通了,李湘君和李玉是姐弟俩,都是李婵青的后代,李婵青从丁启容那得到藏宝图,结果让自己的儿子为此丧了命。然尔奇怪的是,李婵青本来就是丁启容的师爷,他们以前就认识,那丁启容为何还要让他为自己修缮丁府。更奇怪的是,李婵青的女儿又牵连到绿柳山庄的命案之中,难道柳家、丁家、李家暗中有某种联系?肖紫衣觉的自己的思路又乱了。

    “第二个问题,丁启容还乡之前,先将自己的师爷辞退了,同时辞退的还有他的左右卫统领。这件事的内幕你知道吗?”

    朱通将手中的算盘晃了晃,道:“先说说,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官家内幕。”

    嘻嘻嘻,肖紫衣嘻笑着从怀中将书信掏出,递给朱通。朱通两眼一下冒出了精光,象老鼠看见了大米,一把将书信抢过,摊开放在一旁的书桌上,贪婪的看了起来。

    肖紫衣在边上站了近个半个时辰,见朱通还在看,便信步向后堂深处走了几步,见后堂的内堂之中全是一层一层的小抽屉,就象中药店的药橱。肖紫衣回头看了看朱通,见他依旧全神贯注,并不理会这边,便伸手将一个小抽屉拉开。小抽屉内部分从中

    间隔开,一半放了一本羊皮书,另一半则是一只玉盒,半透明,内中有手指肚大小药丸四粒。在抽屉的边缘刻有三个小字,肖紫衣低头细看,才发现是一个人的名字——戚元敬。肖紫衣大吃一惊,这个人可不是平凡之人,此人在当朝深受首辅之气重,在保卫沿海不受贼所犯中屡立战功。肖紫衣小心的将羊皮书打开,只见上边记录曰:戚元敬,本名戚继光。曾将数名“千金姬”送于张居正,以搏其欢心。后又有房中术及药丸晋献。短短几句而矣,却让肖紫衣震惊不小。

    “这是我花大价钱收集来的,不会有假。”不知什么时候朱通已到了肖紫衣身后。

    “这个….如此秘密之私事,你收集这个有什么用?”

    “此言差矣。你的半支断剑我都会花几百两银子来买,就不要说这位大官了。”

    “不明白。”

    “现在没用,不表示以后没用。仅凭这几句话我可以从中获利几千两。”

    “将这个秘密卖给戚继光,还是卖给张首辅?”

    “不用,我会卖给绣春刀戚昌国,价格还会更好一些。”

    肖紫衣心中一紧,慢声道:“戚国昌是绵衣卫指挥史,绵衣卫对谁都是一场恶梦,我劝你还是不要玩火**。”

    朱通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朱通能活到今天,自有我的生存之道,没有霹雳火,不炼十足金。”

    肖紫衣无话可说,最后只得点点头道:“好自为之。”

    朱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每一个抽屉都有一个秘密,我用他来赚钱,也用他来保命,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你的书信我看完了,你出价吧,我全要了。”

    肖紫衣突然笑了,气氛轻松起来,“还是老规矩,你回答我的提问,有剩余下次接着问。”

    “呵呵,你问。”

第十四章 大事件

    “我想知道当年丁启容还乡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肖紫衣道。

    朱通长出了一口气才道:“这个事,我只能说了解一二,但消息是否准确,我不能断定。说来话长,当年丁启容奉旨查抄次辅高洪的府邸,然后当任首辅徐阶指责丁启容以公谋私,将高洪的一些私产据为己有,并向圣上奏本。一时龙颜震怒,要将丁启容法办,然而徐阶并不能拿出真凭实据,现在我们知道,徐阶不敢将藏宝图之事公开,所以弹劾一事,他自己也没有底气,丁启容抓住他这一点总算保住了性命,但兵部尚书一职也不能再担任下去,便主动告老还乡。圣上的大权当时被徐阶所左右,不敢得罪这位首辅,所以就顺水推舟赏赐一些财物让丁启容归家了。”

    朱通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继续讲道:“以前呢,丁启容将藏宝图私藏这种说法,我也不能证明其真假,直到丁家庄的案件发生后,你将此事与我说过,我才断定,藏宝图确实落在了丁启容之手。既然这一点成立,加上这几封书信,我可以大胆得出一个推断,相信与事实相差不远。”

    肖紫衣靠近了点儿,道:“说说看。”

    朱通淡笑了一下道:“不保证正确,我则一猜,你则一听。丁启容从高洪处得到了藏宝图,知道此事体大,圣上和徐首辅是不会放过他的,除非他们不知道,然而事实上徐阶对此事了如指掌,只有圣上是一无所知。丁启容想到这一点儿,便先下手为强,回到府中,将几个亲信叫到密室,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当晚离开丁府之人,一个是师爷李婵青,也就是

    后来的木人李。一个是左都卫统领,一个是右都卫统领。这两个都卫,我这到真有他们的底细。左都卫郝云初,右都卫柳青云。丁启容可能将藏宝图分成四份,因为当时的情况,他自己都可能脱不了身,交给任何一个人又不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成几份,互相制约。然后连夜让三人出走,并给了三人很多财物。”

    肖紫衣低声道:“明知后果严重,为什么还要偷拿?”

    朱通冷笑一声道:“还不都是钱闹的。无论自己能否真正得到,只要有一丝侥幸,便会不计后果。”

    “丁启容保得性命之后,便带着宝图回到丁家庄,建起丁府。师爷李婵青凭着自己的手艺闯下了木人李的名声,而右都卫柳青云,改名为柳如风,建成绿柳山庄,左都卫郝云初流落江湖。这样一来,我终于把这几个人联系在一起了。”肖紫衣边推测边说道。

    朱通道:“大概就是这样。丁启容当然不会将宝图白给他们,当时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考虑徐阶不会让他脱身,只要风声一过,他当然还要将宝图收归己有。”

    肖紫衣叹了口气道:“自己为财心动,就该想到别人也会为财心动。丁启容万万没想到,他这位师爷起了私心。以前我以为木人李偷了丁启容的藏宝图才会被杀,现在看来,是木人李包藏祸心,他想将别人手中的宝图也据为己有,只是没有成功,李玉和他父亲一样,也是贪心作怪才丢了性命。“

    “这个我就不十分清楚了,我虽然收集名人的事件历史,但有些也是强求不来的。”

    李婵青有个女儿,你知道吗?”

    “刚才我从信上也看见了,以前确实不知道,只知道他有个儿子。我想,他这个女儿应该在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他身边了。”

    肖紫衣想了想才道:“其实我也有些奇怪,木人李为什么将这些官家的秘密写信告诉他女儿,他不怕他女儿引火上身吗?我从心中认为木人李这样做是有意为之。他又将女儿嫁给柳青云的儿子,是想让女儿帮他偷出柳青山手中的那份宝图呢,还是另有其它目的呢?”

    朱通搓了搓双手,才道:“以你的智慧,应该想到另一种可能。”

    “你是说,这信是假的,有意让我发现?”

    “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是假的,她为什么让我知道这些情况呢?”

    “肯定有她的目的,是什么得你自己推断了。”

    肖紫衣象自语,“如果信是假的,木人李就没有女儿,李湘君就另有身份。但这些信又告诉我一些真相,如果我按这些真相往下发展,将会是什么后果呢?呃…..”

    见他自语,朱通没有打扰他,只是轻轻的拔弄手中的银算盘。

    两人都沉默了,天色已过午,谁也没想到去吃午饭。

    肖紫衣突然一抬头叫道:“不好,要出事。我先告辞了。”不等朱通反应过来,大步出了后堂。

    朱通没在说一句话,也没有送肖紫衣,而是慢慢的起身来到一排抽屉面前,看了几眼,将其中的一个打开,只见抽屉边上刻的字是宰相徐阶。

第十五章 再入山庄

    肖紫衣连午饭都没来的及吃,便一路急回到通县衙门,正好撞见司马健从里边出来,边走还边剔牙,看来是刚刚吃饱。

    见肖紫衣跌跌撞撞闯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由的将腰间铁尺拿在手中,急声道:“老肖,出了什么事?”

    肖紫衣道:“绿柳山庄还有我们的人吗?”

    “门外留了两个暗桩,两个时辰一换,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去看看。”说着大步向绿柳山庄方向行去,司马健一脸莫名奇妙,只好在后紧紧跟着。

    二人一路急行,来到山庄大门不远的一片丛林中,从树上滑下两名捕快,先给二人行了礼。

    司马健道:“山庄那边有什么动静?”

    其中一人道:“一切正常。”

    司马健回头看向肖紫衣,道:“老肖,你到底担心什么,总不能我们刚刚搬走,他那边就出事吧?”

    肖紫衣道:“你还别说,这也不是不可能,我现在真的担心里边出事了。”

    司马健不解的问道:“要不要我们进去看看?”

    肖紫衣象是没有听到,眉头皱起,两眼盯着大门,有一阵功夫,才道:“司马,我交待你的事,办了吗?”

    “办了,我找到刘家铁铺,把事一说,你猜怎么着,那老刘还真有图纸。说是前几天,柳家少夫人来到铁铺,拿着这张图,让他按图打造这么个玩意。我便让刘铁匠按样又打了一只。”司马健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打开后只见上边画

    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同时从袖中掏出一个半尺来长的铁玩意。

    第一眼看,这个东西就是一个老头乐,也叫痒痒挠,小名叫不求人,相传是唐代宰相李沁发明,一般用竹木做成人手模样。但这支铁打的却不一样,只有三根手指,指端也被打的十分尖锐,虽然只有半尺来长,但显然这是一件利器。

    肖紫衣拿在手中挥了挥,道:“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猫爪。走,该去找郝朋谈一谈了。”说完当先前行,司马健及两名捕快也跟了上去。

    绿柳山庄的大门紧闭,肖紫衣握住门上的铁环,使劲敲了敲,门一下打开,柳贵探出半个头来。当看清敲门的是两位捕头时,柳贵急忙将门全部打开,一边陪笑道:“两位捕头早上刚刚离去,不想这么快就又回来了,我现在就给二位捕头通报。”说完一溜小跑,去了内堂。

    见柳贵没了踪影,司马健道:“还通报个鸟,我们自己能找到人。”说着一拉肖紫衣,自行向大堂走去。

    四人到了大堂,刚落座不久,便见柳贵引着李湘君走了出来。

    李湘君一身素孝,更是楚楚动人。她先行了个万福,才道:“刚才管家说两位捕头到来,本该让家夫来迎,只是前后不见他的踪影,又怕捕头们久等,奴家不得已,藏拙来见。不知两位捕头再次到府,是有什么吩咐吗?还是….”

    肖紫衣道:“柳庄主不在庄内吗?”

    “家夫未曾出门,早上还见过,只是一时找他不着。”

    “那有劳夫人也行。”

    “肖捕头尽可吩咐。”

    肖紫衣一伸手从怀中拿出羊皮图,道:“夫人可认的此物否?”

    李湘君泰然自若,道:“一张图纸而矣,何来认得不认得。”

    李湘君的反应如此冷静,让肖紫衣和司马健始料不及。

    司马健性子急,道:“难道这张图不是夫人的吗?”

    “当然不是我的,是郝公子交与我,让我打造这个东西,图当然是郝公子的。”

    肖紫衣暗哼一声,心道,巧舌如簧。冷冷道:“打造的这个东西在哪?”

    “受人之托,打造好了,自然交给他人了。”李湘君的语气也变冷起来。

    “那有劳夫人作个证,我们这就去找郝公子对质。”

    “请便。”

    两位捕头带着两位捕快,出了大堂直奔垂柳轩而来。李湘君则不快不慢的跟在后边。

    小红楼近在眼前,肖紫衣挥了挥手,让两名捕快守在门外,他与司马健则几步进了一楼。

    会客厅中,一片狼藉,桌椅皆翻,有些已被摔成碎片,连那窗棂,也被打断,丫环下人不见一人。

    一股淡淡的清香正随风四处飘散开去。

    肖紫衣暗暗皱了一下鼻子,几步来到门侧,果然,一只小巧玲珑的香鼎,摆致在地,里面熏香已尽,只剩最后一绺清烟,随着肖紫衣的衣袂摆动,也消失于无形。

    肖紫衣与司马健对望一眼,心下都如明镜般清楚,有人在这燃过葛藤。

第十六章 郝朋之死

    通往二楼的楼梯之上,鲜血点点,一直向上延伸。

    二楼之上,呼喝之声传来,有人正在激斗。

    肖紫衣一招燕子穿林,飞身上了二楼,司马健毫不落后,一手掣出铁尺,八步赶蝉也上了二楼。

    李湘君见一楼情景,面色一白,急走几步欲上二楼,可刚到楼梯处,脚步一缓,眼珠一转,忽然又停下了,然后不急不忙的迈步上楼,停身在楼梯口处。

    二楼之上,狼狈之象与一楼相似,郝朋与柳飞来均是身染鲜血,但谁也没有停手的意思。唯不同的是,柳飞来一见二位捕头,手中的飞柳软剑逼开几招,身形后退到一旁,大叫道:“两位捕头来的正好,姓郝的疯了。”

    语声未落,郝朋身形已攻向肖紫衣,手中拿的正是那个半尺来长的猫爪。来势凶猛,形态疯狂,竟似不要命一般。

    肖紫衣双腿用力,身形横挪二尺。

    “哗啦”一声,猫爪将窗户击碎。木屑纷飞中,一条人影急促攻入,司马健出手。

    郝朋一身蓝布长衫,颧骨高耸,双目如电,却尽是血丝,如野兽般喘着粗气,一手猫爪运用如风,一手成掌,连连拍出,拍中之处木屑爆起,留下半寸深的掌印,金丝绵掌果然名不虚传。

    肖、司马、柳三人呈三角状将郝朋围在当中

    ,郝朋却毫无退色,已然不顾性命,一幅拼命的感觉。

    柳飞来平时看来身弱胆小,家传飞柳剑法毕竟不凡,每每将郝朋攻来的杀招尽数化开,虽然身上鲜血四迸,但受伤并不严重。

    郝朋则不然,看似来势凶猛,实则外强中干,已显颓废之气,强弩之末。

    肖紫衣声色不动,手中铁尺不动则已,一动必化去一记杀招。

    司马健力大,一有时机便用手中铁尺全力砸向郝朋的猫爪,意想将郝朋的兵器磕飞。

    肖紫衣与司马健处于游斗,意在耗去郝朋的气力,好一举将郝朋生擒活捉。柳飞来则不太相同,每一招皆尽全力,有点置郝朋于死地的意思。

    转眼五十几招已过,郝朋气力更加不济,递出的猫爪已显力不从心,脚下也变的毫无章法。

    肖紫衣见时机成熟,精神一震,一步踏出,抢入空门,五指一屈一弹,正中郝朋手腕。“当”的一声,猫爪落地。司马一个大步跟上,手中已多了一条拿人铁索,正要索向郝朋的双手。冷不防,郝朋凄惨的大叫一声,口中鲜血喷出一丈多远,一截剑尖从前胸透出。叫罢,郝朋的双眼中血丝尽去,象是如梦初醒,有点儿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穿出的剑尖,怔了一怔,便聚集全力一掌向后拍出,只听“卡”的

    一声脆响,柳飞来一声惨叫,右手手腕骨碎。随后郝朋两眼一突,向前扑倒,即刻身亡。

    肖紫衣方待抢救郝朋性命已然来不及,不禁有点失落。司马健已是禁不住叫道:“柳庄主,你….你怎么杀了他?”但看见柳飞来手捧断腕,也不好再埋怨什么,只是连连可惜。

    柳飞来满面痛苦之色,解释道:“在下一时失手,并非刻意…..”

    “无妨,死就死了,他杀害多人,有此报应也不为过。”肖紫衣安慰一句,话风一转道:“柳庄主为何与他发生打斗?”

    柳飞来一脸愤慨,道:“我们去楼下说,看见这个死人我心中不舒服。”三人转身向楼梯,准备下楼,却见李湘君仍站在楼梯口,一脸的麻木,即无喜色也无悲色,不知这个女子在想什么,见三人走过来,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又死了一个”。便当先下楼去了。

    李湘君与郝朋的奸情,肖紫衣是亲眼目睹,昨晚就在这象牙床之上,二人还你卿我哝,想不到这才半天,李湘君对郝朋的态度已形同陌路,对他的死更是不屑一顾。

    肖紫衣禁不住用眼角瞟了一下柳飞来,只见他望着下楼的李湘君,两眼几欲喷火,扶着右手腕的左手,指节都已泛白,不知是手腕之痛,还是心中之痛,鼻尖已有汗珠滴下。

第十七章 一面之词

    一行人来到一楼,各自找了一把未坏的椅子坐下,李湘君道:“看着这些家什破损,心中很是伤心,想当初这是我与柳郎的婚房,不想今日被破坏怠尽,看着就心痛。我还是回房去吧,你们男人之事,还是你们男人去解决,我在这里也是多余。”

    柳飞来鼻中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肖紫衣道:“夫人回房也好,这里血腥味太重,再惊了夫人。如我们有什么需要夫人协助的,我们自会再去通知夫人。”

    “还是肖捕头会体谅人,那奴家就先告退了。”说着娇笑一声,退了出去。

    司马健好象对李湘君也看不惯,皱了皱眉头。

    楼内只剩下三人,门口有两名捕快把守,不许杂人靠近。

    “柳庄主说说为什么和郝朋有此一战?”司马健先开口问道。

    “今天一早,在下将各位捕头大人送出庄外,便回到小可的书房。几日来没有好好休息,一时便打起盹来,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姓郝的差下人来,说是有要事与我商榷,在下虽然看他不爽,但还没有撕破脸皮,所以吃过午饭,便到了红楼。刚到红楼小可便觉奇怪,平日里,姓郝的在红楼内总是左拥右抱,身边丫环无数,今日不知为何竟将丫环下人全数驱散,只剩一人等我到来。刚开始还算客气,没说几句,便到了正题之上,让我将绿柳山庄让一半给他,我当时气极,便与他理论…..”

    肖紫衣打断道:“郝朋以什么借口提出此要求?”

    “唉,此话我也不知根原。姓郝的说,当年我父亲与他父亲一起闯荡江湖,也曾积下不少金银,因为他父亲居无定所,漂荡江湖,而他自小生活

    在武当门下,一时便将财物交与我父亲保管,现在他只是拿回他自己的那一部分。这些说词,我从未见我父亲提起,自然不会承认,我母亲在世之时,也没有承认此事。如今母亲故去,姓郝的便直接与我说起,无根无据,我当然不会将绿柳山庄拱手送他,这才导致关系变僵起来。今日他又提出,我自然还是一口回绝,谁知他一时竟破口大骂,然后便与我动起手来。一开始我还步步忍让,但他竟疯狂起来,大有置我于死地之状,我才逼不得已,出剑还击。可惜我技不如人,凭家传的飞柳软剑竟战他不过,要不是二位捕头到来,我可能已死在他手下。”看样子柳飞来还有些后怕。

    肖紫衣先细细打量了一下柳飞来,见他除了手腕伤较重之外,身上外伤均是皮肉之伤,虽有鲜血流出,但都无大碍,心下便一阵冷笑,可嘴上却问道:“柳庄主对郝朋使用的武器可否熟悉?”

    “啊,经你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柳飞来大悟的样子,“那个武器十分奇特,打斗之时,他从袖中拿出,我一时不察,身上挨了好几下。”

    “是不是很象猫爪?”

    “你是说…..”柳飞来一下吃惊起来,将自己的左臂衣袖挽起,只见手臂之上三条细长伤口,血迹已经凝固。这种伤口他们三人都十分熟悉,猫精留下的伤口都是这样,柳飞来大叫道:“杀害我母亲的竟是郝朋,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他舅母,他怎么下的去手?”

    肖紫衣看着激动中的柳飞来,见他稍稍平复才道:“杀害老夫人的不是郝朋,是柳青,而柳青是受郝朋指使,最后还是被郝朋灭了口。”

    柳飞来已经瘫在椅子上,浑

    身汗流如雨,两眼无神,喃喃道:“母亲对柳青十分善待,柳青平时也是一个听话的丫头,为何她甘愿受这姓郝的驱使,加害自己的主人?”

    “其实说白了也不奇怪,以郝朋好色的性格,又以半个主人自居,随便给哪个下人许个诺,那个人还不乐的发疯,更别说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唉。”肖紫衣也有些感慨,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好哄,给她吃到一点甜头,她就会连命也交给你。

    以司马健的性子当然不会考虑这么细,见二人不说话了,才大声道:“如今凶案已水落石出,杀人凶手郝朋也已伏法。不过,我还有一事,不说不快,此地只我等三人,柳庄主,我不得不说说令夫人之事,要是她早点将打造凶器一事说出来,案件也不会拖这么久。”

    肖紫衣急忙用眼色制止,但已来不及。柳飞来的脸一下变的通红,两只手也不知放在哪好,一时窘境大起。

    司马健说完才看到肖紫衣的眼色,便有些后悔,顿了顿才补充道:“我肚里藏不住话,有什么开罪之处,还请柳庄主原宥则个。”说完喘了一口粗气。

    三人一阵沉默。

    肖紫衣双手互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隐藏在自己心中不足为外人道,柳庄主,凶案已结,我们这就告辞。”说着站起身来。

    柳飞来抬头道:“事已如此,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请二位捕头为我保守秘密,在下感激不尽。”顿了一下,又道:“并非在下有意隐瞒,只是此事说来真是让在下无脸见人,本想就此隐瞒下去,但如今两位捕头问起,又牵扯到我母亲的命案,在下就是将人丢尽,也不得不说了。”

第十八章 心怀鬼胎

    肖紫衣与司马健重新坐回座位。

    柳飞来又唉叹了一会儿,才道:“此事真的让我难以启齿,三年前,我同其它少年一样,春风得意时,风流倜傥处,不久便与现在的妻子永结伉俪,绿柳山庄势大而财多,当时引的这个小小县城多少少年侧目….”

    此时的柳飞来竟然双眼神韵外泄,看来少年时的美好又勾起了他的回忆,然而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又变的苍白。

    “恶梦开始了,我发现我竟然在变….,我变的….变的不再是一个男人,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成了一个怪物。”柳飞来再也说不下去,身体象被抽空,一下子又瘫了下来。

    “所以李湘君红杏出墙了。”肖紫衣轻声道。

    “我早就知道,她与姓郝的有奸情,只是…只是我…,只好任之所为。姓郝的以此事要协于我,我母亲横死之后,姓郝的更是肆无忌惮,我有这种丑事被他捏在手中,只好忍气吞声,如果此事宣扬开去,别说少庄主做不成,就是保命恐怕也做不到了。所以我怕到极点,对姓郝的无理我只当看不见,要不是今天他要杀我,可能我还不敢与他翻脸。”

    看着柳飞来如此痛苦,肖紫衣差开话题,道:“李婵青这个人你认识吗?”

    柳飞来一怔,才反应过来,道:“他是我父亲的好友,已有十年不曾来过了,对了,这座垂柳轩就是他一手设计营造,后来他走后,我便再也没见过此人。不知肖捕头何以突然问起他来?”

    “我听说,李湘君是李婵青的女儿,可是真的?”

    柳飞来猛的抬头,看来是在吃惊,道:“不可能的,当时湘君确实是李伯伯领来,但只说是自己路途之上救得的一名孤女,并不曾说是自己的女儿,不知肖捕头听谁所说?定是听错了。”

    见柳飞来否决,肖紫衣也不再深问,道:“本案到此也算有了结果,我等不再打扰,告辞。”

    司马健也站起身来拱手告别。

    柳飞来一边相送,一边喃喃低语道:“还请两位捕头…呃…不要将小可之事外传为好,

    小可定会时时铭记两位捕头的大恩…..”

    看着这位柳庄主的可怜相,肖紫衣很想安慰他几句,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

    司马健平时是个爽快之人,此时竟也一时语尽,最后憋出两个字“一定。”

    二人出的绿柳山庄,慢慢的向县衙前行,两名捕快远远的跟在后面。

    司马健道:“此案如何结词?”

    “还能如何,凶手郝朋,为夺绿柳山庄为几有,先买通丫环柳青将老夫人杀死,又将柳青灭口,本县衙两名捕快因公殉职。郝朋在击杀柳飞来时失手,反被柳飞来杀死。现有物证铁猫爪,和人证柳飞来,写好陈词让柳飞来画押作证就成。”

    “可是….”司马健挠了挠头道:“可是那葛藤一事,如何解释?”

    肖紫衣想了想才低声道:“葛藤一事,最好不要再提,因为此物来路我们查不清,也不敢去查,真的是来自宫中,你我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如今这样结案,皆大欢喜。”

    司马健嘿嘿一笑道:“都说玉捕正直无私,怎么也会见风转舵?”

    肖紫衣长叹一声道:“识实物者方为俊杰,我虽非俊杰,但也识实物。”

    司马健也是官场老手,自然知道这内中厉害,点头称是,道:“我这就回衙呈报,你是否也随我过去?”

    “不去了,我要回通州府了。知府大人也等我消息呢?”

    “那我们就此别过。回头再见。”

    二人拱手告别。

    柳飞来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用一块麻布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飞柳软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只剑刚刚饮过血,寒光更盛。柳飞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它了,手法有些生疏,刚才要不是捕头们及时赶到,倒在地上的可能就不是郝朋,而是他柳飞来了,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他好好的活着。

    想到这里,柳飞来突然笑了,是真心的笑了。

    门外有脚步声,很轻,但柳飞来还是听到了,不过他不用抬头看,便知道是谁来了。李湘君很久不来书房了,今天…,柳飞来皱

    了皱眉头,手中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没想到,你的武功还不错。”李湘君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没想到的是,我还活着,郝朋却死了。这是你不希望看到的吧?”

    柳飞来将擦拭好的软剑对着阳光照了照,象是不满意,重新又擦拭起来。

    “也对。”李湘君一只嘴角向上翘了翘,象是在笑,但很冷,“但无论谁死了,和我都没关系。”

    “哼。”

    “不过,我好奇的是,你在哪找到的葛藤?”

    “哈哈哈。”柳飞来大笑,将手中软剑挥了挥,“这事说来也巧的很,母亲被害那天,我发现香鼎之中有一点枯枝,还在冒烟,我当时还奇怪,熏香都是仔细磨制的,哪会搀进枯枝败叶,便将这指肚大小的东西留了下来,直到柳青被害,我才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因为那残留的香气与平时不同,这一点别人无法查觉,我却可以,因为我的书房每天都在熏香,香味的细微差别瞒不过我。”

    “那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柳飞来鼻子一纵,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能让人疯狂就足够了。”

    “所以你就把它投到垂柳轩的香鼎之中了?”

    “哼,姓郝的用它杀了我母亲,我也让他尝尝个中厉害。”

    李湘君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道:“你知道这个姓郝的为什么要杀你母亲吗?”

    “难道你知道?”柳飞来擦剑的手停下了,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李湘君笑的更加妩媚。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柳青山和郝云初曾经并肩作战,他们曾是生死之交,一个是左都卫统领,一个是右都卫统领。啊,忘了给你说明,柳青山后改名叫柳如风,也就是你的爹爹。二人屡立战功,一度成为某位朝中大员的亲信,这位大员后来得到了一件东西,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东西,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柳飞来眼睛突然闪出了精光。

    这件东西果然能让任何人疯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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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浴盆,一个沐浴的女人,带来了一场分尸惨案。惨案背后竟是一张藏宝图。受过御封的玉捕肖紫衣,受派来到这里,运用超强的智慧,细致的发掘,最终将凶手索定在知县杨轩身上,然而,当藏着宝图的暗格开启时,背后的黄雀却出手了…..擎天神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擎天神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擎天神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