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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神捕全文阅读

作者:银卯兔     擎天神捕txt下载     擎天神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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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沐浴

    一只浴盆。

    上好的木料,复杂的工艺,还要将木料制成一片片木片,大小、厚薄要相同,再将这些制好的木片用开水熬煮,要很长时间,浴盆一般是椭圆形,圆形的一般用来洗脚。椭圆的底,接合这些煮过的木片,再用铜片箍起来,一般要箍两道,这样不但美观,而且结实。最后要上几遍油漆,当然,上漆之前要先涂上桐油。

    一只考究的浴盆,还要有雕刻,一般是贵妃出浴,或是春宫图之类,这样才能配的起浴盆的作用。

    而这只浴盆却是不同。红色的油漆,鲜红欲滴。金黄的铜箍,擦的锃亮。上边雕刻的是浮雕,不是出浴图,不是春宫图,都不是。

    一只凤凰,展开双翅,凤尾二只翎羽舒展开来,栩栩如生。

    浴盆的两面,一面一只,两只红色凤凰,飞舞在红色的波涛之上。凤凰的红、波涛的红与浴盆的红不太相同,凤凰与波涛更红一些,凤凰啼血,血海惊凤。

    虽然雕刻有些吓人,但这绝对是一件艺术品,它出自燕赵著名大师木人李的手下。当然木人李十年前就失踪了,他的徒弟虽然也叫木人李,但手艺却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这只浴盆放在屋子中央,屋子也是十分的考究,淡青色的石砖铺地,雕花的窗棂,发亮的窗纸,薄如蝉翼的棉纱垂挂下来,四盏八角宫灯将整个房间照的朦胧且不失明亮。在门口处,四扇屏风将内屋隔开。

    浴盆中有半盆水,上边漂着些许玫瑰花片,在热气飞腾

    中,这些花辨散出泌人心脾的香味。

    一个粗壮的仆妇正提着一只龙嘴大铜壶,将壶中的开水慢慢的加入到浴盆中,并时不时的用手指探一下水温。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环将一只盛有玫瑰花辨的竹篮放在浴盆边上的木之上。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排场,自然不是普通人家。

    丁家庄只是一个小镇,虽然离京城不远,也就一天的路程,骑马。但并没有人关注这里。只是这个镇上却有一家人,听说是京城作过大官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年纪不很大就告老还乡。当今圣上赐下百倾良田,更有金银无数,当时让这个小镇轰动一时,不过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这个大人物只剩缅怀,因为几年前他死了,他的儿子世袭了家族的荣耀,过上了富贵生活。

    他的儿子叫丁开山,如今也已四十岁,但身强体壮,行武出身。丁开山有个宝贝女儿,十八岁,闺名丁晴。

    仆妇退出去不多久,丁晴在一个十四五岁的丫环引领下走了进来,伸手在浴盆中探了探,对水温十分满意,眉目之间带着笑意。

    丫环已将房门关紧,并将垂纱放下,然后垂手侧立在一旁。

    一只白嫩之极的手,慢慢将外衣除去。蓝色的衣袖,宽宽的粉红绣边,斜削的浑圆的肩头露了出来…..要沐浴了。

    一只和肌肤一样白嫩的玉镯被褪下,放在了一旁的木墩之上,发着青光,一看便知是极品软玉。丫环站在垂纱外,两只眼睛

    向内看去,她没有看小姐的玉体,而是死死的盯着玉镯,眼中尽是羡慕。

    同为女儿身,贫贵而有别。

    这是深秋的夜晚,天气有些凉爽,丁晴在浴盆中半躺着,身上又散了一些花瓣。

    “红儿,我爹爹回来了吗?”

    “小姐,我们进来时,他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哦,这个月以来他的事情好象多起来了,常是早出晚归。”

    “是呀,小姐,老爷比以前可忙多了,都这个年纪了,也不知保重身体,有时连晚饭都来不及用,那次二娘让我把饭给他送去,听下人说老爷在密室练功,我就去了密室,结果敲了半天门,老爷才一头大汗的开门,不问青红皂白,将我骂了一顿,说我打扰了他练功,你说我冤不冤?”

    丁晴“吃”的一声笑了,道:“老爷平时待你们太好,宠坏了,说了你几句你就受不了了。”

    “也不是,小的们受几句骂也不是打紧的事,只是…以前老爷很少发火的,只是不知怎的,这个月来常常无缘无故骂人。”

    一阵风突然吹了进来,宫灯有些摇摆。

    “怎么有风进来,莫不是门开了,我去看看。”

    红儿绕过屏风不见了。

    又一阵风吹进来,四盏宫灯突然全部熄灭,屋内一下黑了起来。

    “啊….快来人呀,啊….”

    一声惨叫响起,丁府嘈杂起来。

第二章 现场

    丁家庄的衙役全部到了丁府,丁开山可是官宦之后,虽是荫封,但在这小小的丁家庄,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何况出事的还是丁开山的宝贝女儿。

    说是全部衙役,只不过六七个人,连知县大人也亲自到场坐阵,本县捕头邢普,带着几个手下,早将现场封禁,闲杂人等都远远的闪开。

    知县杨轩与丁开山坐在正堂,两旁分别站着几个仆人,还有一三十多岁的女子坐在下首哭哭啼啼。

    丁开山身躯早就弯了下去,一下老了很多,没有了往日的精神。

    杨轩干咳了一声,道:“丁员外先不要悲伤,请把昨晚小姐遇害一事详细的说上一遍,本官好找出线索,为小姐伸冤报仇,如此啼哭,于事无补。”

    丁开山一摸老泪,一掌拍在桌角,声音低沉道:“二娘,你先说吧。”

    下首那个啼哭女子才擦了擦泪眼,道:“昨晚刚入夜时分,也就酉时刚尽,小姐给我请过安后要沐浴安歇,我也就入了后堂,那时老爷还没回来。”说着看了丁开山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便接着说下去。

    “沐浴时都是红儿,也就是晴儿的贴身丫环伺候,昨晚也是同往常一样,并无不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突然我听到…..听到…,有人大叫,声音来自小姐浴房,我连外衣都没来的及披上,就和丫环一起跑了过来。”

    说到这里二娘眼中尽是惊慌,连手也不停的颤抖起来。

    杨轩旁边的捕头邢普一看,道:“二娘不要惊慌,为了给小姐讨个公道,还请二娘不要遗漏任何细节,详细讲来。”

    二娘将颤动的双手握紧,稍稍平复了一下,接着说下去。

    “晴儿的浴房紧紧关闭,一名仆妇瘫坐在门前的地上,身下大片的鲜血,正顺着门底的缝隙扩张开来。奴家哪见过这么多血,一时晕了过去。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醒来就已在房中,丫环告诉我,说晴儿她…..她….”说着又啼哭起来。

    丁开山也在一旁叹着气。

    杨轩转脸道:“丁员外,当时你在哪里?”

    丁开山忍着悲愤,道:“那天早上我出外办事,直到晚上我才回来,回来时正看到奴仆家人乱作一团,我当时拉过门房丁福,想问个明白,丁福也是脸色苍白,看见是我,才大声疾呼,小姐那边好象出事了。我当时急奔到后院就见二娘躺倒在地,丫环正在一旁哭喊,几个下人围在浴房门口不

    知所措,见我回来,才七嘴八舌说浴房内有血流出,小姐还在房内。当时我也顾不上许多,一脚将门踢开,见红儿满身鲜血倒在门边,已死去多时,而晴儿她,…..,你们也看到了,我没有进去,因为里边太…太….”丁开山泪如雨下。

    见二人悲痛不矣,知县杨轩道:“二位节哀,请先到内堂休息,我再去现场看看,此案案情重大,我回衙后会上报知府大人,请二位放心,先安排小姐后事为重,现在仵作应该已验过尸体,如无其它疑点,我会通知丁员外入殓小姐尸身。”

    说完带着邢捕头出了正堂,向后院而来。

    “邢捕头,你去将那个仆妇,带到后院,我有话要问。”

    邢普诺了一声,转身交代下去。

    来到浴房,此时房内尸体已经收拣完毕,地上用白石粉画了几个图案,两名捕快守在门边,见大人来了,一齐行礼。

    杨轩和邢普一同进了浴房,邢普指着门边的一人形图案道:“这就是红儿,死在门里左边,前额有伤,后颈有一刀伤为致命伤,凶器已不见,推断是飞刀暗器。经过应该是这样的,红儿到门边取物,或是开门,凶手在屋内隔屏风射出飞刀,将红儿射杀,红儿身体向前倾倒,前额碰到门框,凶手再出手将丁晴杀害,”

    二人边说边绕过屏风,只见内堂地上画了四五处图案,都不完整,有胳膊,有腿,有一处较大的,应该是身躯。

    果然,邢普继续说道:“这一处是丁晴的躯干,那一处是手臂,还有那是左腿,总之丁晴是被支解而死。凶手很是残忍,初步断定为仇杀。因为没有财物丢失。凶手只是杀人而去,并没有带走任何有价值之物。只是….”说到这里,捕头停顿了。

    “只是什么?直说。”

    “呃,只是,按照推断来看,凶手应该是先一步藏身在这浴房之内,但这小小的浴房并没有藏身之所,只要小姐与丫环进到房内便可看到凶手,而事实,小姐是在房内半个时辰后才遇害的。”

    杨轩打量这间浴房,果然,除了中央这个浴盆之外,就是门口的那四扇屏风两个木墩,其它再无它物,垂挂的棉纱又是半透明之物,要想在垂纱中藏人,那是不可能的。

    “屋梁之上可曾看过?”

    “属下看过,没有任何痕迹,灰尘没有破坏的迹象。所以在下断定,凶手没有在梁上藏身。”

    “此房内房门紧闭,凶手不可

    能从门中进出,但还有一扇轩窗,凶手是否从窗中进出呢?”

    “这个可能属下也分析过。”说着邢普引领知县大人到了仅有的一扇轩窗处,道:“窗外就是一片荷塘,不大不小,再远处就是一排竹林,一条小径,再远就是围墙了。”

    其实不用邢捕头介绍,杨轩就已经看的清清楚楚。荷塘方圆百丈,应该是丁府的私家花园。深秋之时,荷叶铺开,占了半个池塘。中间有一座假山,孤立在水中,上边居然还建了一座八角亭。竹林并不大,几排竹子而矣,依围墙而栽。只是小径边有两条小舟,舶在那里,随水波摇摆不定。

    “邢捕头,你说,要是从围墙那边跃上假山,再从假山跃入轩窗,有没有这种可能。或是乘小舟来到窗下,杀人后再驾舟逃离。”

    “大人,江湖上轻功高绝者不在少数,但一口真气飞跃二十丈的,我还没有听说过。一般一跃十几丈已是高手。假山离轩窗至少三十丈,恐怕没有人有这么高的轻功,真的有的话,那就不是轻功了,而是飞行。至于驾舟,那两只小舟一直是停靠在小径边的,这一边除了小姐,别人是不许过来的,因为这边是小姐沐浴的地方,如果谁胆敢离这边近了,那是自找不高兴。这一点我也询问了庄中家仆,庄中有十几名护院,晚间巡视,而一个明桩就设在小舟旁边,有人动了小舟而不被发现,只怕做不到。”

    “然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潜水到轩窗边,伺机杀人。”

    “只有这种可能,但还是解释不太通。”

    杨轩斜了邢普一眼,道:“有何说不通?”

    “大人请看,这飞刀是穿过屏风将红儿杀死在门前,从屏风上造成的孔洞可以看出,飞刀的发出点决不在窗边,而在浴盆边,也就是说,杀手先跳进房间,到了浴盆边,边发飞刀杀死红儿,再砍杀丁小姐。这中间,就是时间再短,小姐与红儿也会受惊而呼救,因为轩窗是关闭的,凶手打开轩窗的时间足可以警醒她二人,而门外就有仆妇守着,可真实情况是,二人均没发声告警。这就奇怪了不是。”

    “呃,那到真的是一件怪事。丁小姐是如何被分尸的?”

    “哦,刀,腰刀之类,来人刀法凌厉,一招多式,是个名家刀客。”

    杨轩沉思了一会儿,道:“走,去问问那个仆妇。”

    邢普转头看了一眼那只被打翻的浴盆,随着知县大人一同往外行去。

第三章 疑点

    捕快带着那名妇人早在门外候着,见大人和捕头出来,忙将妇人带上前去。

    “你叫什么名字,和丁家什么关系?讲。”

    那妇人惊魂未定,早一头跪在地上,声音打颤道:“民妇吕氏,是丁府的下人,只是负责一些粗活,别的民妇什么也不知道呀。”

    “不可胡言,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可隐瞒。”

    “是,是,民妇知道。”

    “本官问你,昨晚是你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吗?”

    “禀大人,昨晚民妇伺候小姐沐浴,呃,只是负责加水清扫。近身伺候小姐的是小红。我加好热水,就退了出来,然后民妇就一直在门外静候,等小姐出浴后,民妇还要清扫浴房,所以就不曾离开。大约有半个时辰,我听到门上‘碰’的一声响,但门并没有打开,民妇心下想是不是小姐有什么需要的,要老奴去拿,便走到门边道‘红儿,是不是小姐有什么吩咐?’但是没人回答,但民妇肯定没有听错,明明是有人敲门,我便轻轻敲了几下,又道‘小红,你在里面吗?可有什么吩咐?’还是没人回答,民妇正不知所息,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我….我….”老妇人骇的有些说不清话。

    杨轩道:“不要害怕,接着说。”

    “民妇竟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那血还在从门里向外流,民妇哪见过这血腥,骇的马上大叫起来,可是只叫了两声便骇昏过去了。其它的就没有看见了。”

    “吕氏,你再仔细想想,可还听到或看到什么吗?”

    “绝对没有,民妇所见都一一说了,没有丝毫隐瞒。大人,小姐之死不关民妇之事

    呀,求大人作主。”说着竟摸起泪珠来。

    当知县和捕头二人又回到正堂时,丁开山和二娘还在偷偷摸着眼泪。

    杨轩道:“丁员外,你再好好想想,可在江湖上结过什么梁子没有?”

    丁开山道:“大人,我丁开山封的是祖上荫德,虽说我也会一招半式,但与江湖人素无来往,有时他们落难我还资助一二,别说梁子,就是看我不顺眼的也没有呀,真不知我丁家这是造的什么孽,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唉…”

    “这个,此案只是命案,财物没有任何闪失,所以我们初步定为仇杀,”

    旁边二娘道:“大人,财物倒也不是没有丢失,只是比起人命来,算不得什么,所以我们也没有在意。”

    “噢,贵庄丢失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小女随身配截的一只玉镯。见到小女身遭如此大难,一时没有注意到,刚才想起,这只玉镯不见了。”

    杨轩道:“什么样的玉镯?仔细说说。”

    丁开山道:“一只白玉手镯,当年我父亲在朝之时,先皇对我父恩重有加,将番帮进贡的一只软玉手镯赐给我母亲,后来我大婚,就将此物送与我妻,当有了晴儿后,我妻命短,晴儿便将此玉镯当作她娘的念想,”

    “哦,那这二娘….”

    “二娘是我妻亡后的续弦,不过二娘对晴儿视如已出,绝对没有对不起我丁开山之处。”

    看到二人眼睛中的期望,杨轩道:“二位不要多心,本官只是例行询问罢了。此案关系重大,我会上报知府大人,二人在家耐心等待,近几日最好不要外出。

    “晓得,晓得。”

    刚刚回到县衙,仵作来报。

    杨轩道:“检验的如何?”

    仵作道:“小红,女,十五岁,致命伤是后颈飞刀伤,一刀刺中颈部大血管,前额系碰撞伤。死者丁晴,本县丁开山之女,十八岁,被肢解而死,系腰刀或砍刀所伤。面部遭毁容,不可辨,被杀之时正在沐浴,死后肢体又泡在水中,因而肢体之上已泛白无血。伤口也已变形。”

    “你说面部如何?”

    “死者面容被刀切去大半,可能是肢解时误伤,但现场没有找到被切去的半边脸。小的就验出这么多。”

    “好吧,你下去吧。”

    见仵作退下,邢普道:“大致是这样,凶手先杀了小红,不料小红倒地之时撞到了门,引起了门外仆妇的质问,凶手在杀丁小姐时受惊,误伤了小姐脸面,仓皇逃去时,顺手拿了小姐的白玉手镯。”

    杨轩一笑道:“那你说说,为什么凶手要将丁小姐分尸。已然受惊,还不尽快逃去,却要杀人分尸。岂不是多此一举。即费手脚,又费时间。你说为何?”

    邢普一时语塞,道:“这个,小的也分析不出。”

    杨轩道:“如果是为财,凶手不会去浴房,那里会有什么财物。如果是为仇,应该去找丁开山,怎会找上他女儿,还如此残忍。看情况他武功应该相当高超,绝对可以和丁开山一战,却走了小人行径。你说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最重要的一点儿,丁晴的那半张脸哪去了?这才是关键,凶手带走了,还是….“

    杨、邢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第四章 被盗

    天还没亮,杨轩就被一阵聒噪声吵醒。

    “兔崽子,你们还要不要我休息了,我看是哪个兔崽子不要命了。”边骂边穿衣服。

    杨轩虽然不是一个清官,但绝不是一个贪官。偶尔小吃小喝但绝不私拿乱要,这也是杨轩引以为豪的,作官就途个平安。不途大富大贵,只要一家平安就好,所以杨轩平时总是能睡的安稳。丁开山的案子昨天一回来就快马报给知府了,丁开山是什么人,是有荫封的人,与京城有联系,自己这种小官是管不了的,况且案子这么复杂,真要是破不了,那还指不定得罪什么人呢,烫手的山芋抛给上边,越早越好,所以昨晚上杨轩又睡了个好觉,不理想的是,今天这么早就被吵醒了。只要醒了就要表现积极,杨轩这一点作的相当好,心下一千个不愿意,手上却一点儿也表现不出来。

    刚打开门,见两个小捕快正在门前吵吵,杨轩一个脖乖甩过去,那二人却也机灵,一齐闪过。

    “大清早吵吵什么,你们不睡,老爷我还睡呢,是不是屁股痒了,”

    一个道:“老爷,知道打搅了你的好梦,不过,是真的有事,急事。”

    “说,什么事?要是不是急事,老爷我先打你五十沙门棍。”

    “丁员外家….”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我昨个早报给知府大人了,一切自有知府大人定夺,你急什么急?”

    另一个也急道:“不是,老爷,不是凶案那事,是另有事。”

    “哼,还有什么事?”杨轩这才正经起来。

    “昨晚寅初,丁员外家闹鬼了。”

    “兔崽子,别胡说,哪来的鬼?”

    “真的,老爷,我们几个兄弟昨晚看护现场,突然听到浴房中有动静,当时就把我们吓的不轻,白天看到那个惨劲,这大晚上的,哪个不心中哆嗦。”

    “什么动静,说清楚点。”

    “先是有人在敲墙,过了一会儿,又听见搬东西声,后来就听不真切了,我们两个不敢进去,就赶紧叫来几个家丁护院,帐着会点武功,我们就破门而入,谁知刚进去,就看到一个恶鬼,一身黑衣,脸上全是血,两眼冒光,只一掌擗来我们几个就连滚带爬的被打出了房间。那恶鬼倒也没有追过来,转身从轩窗飞出,踏着水面飞跑了。我们吓的爬在地上,直到天边有了亮光,这才跑回来给你报告。”

    “你是说,有人夜闯了杀人现场?还踏着水面逃走了。”

    “是不是人我们可不敢断定,但现场却是有东西进去了。”

    “快

    集合人,我们这就去看看。“

    二人应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丁府的人早已聚到了后院,丁开山和二娘也在,见杨轩来了,一齐见礼。

    丁开山道:“大人,刚才家丁来报,说……”

    杨轩道:“丁员外不必说,手下已经报告过了。”

    说完叫道:“邢捕头,”

    邢普应了一声,跑到跟前,道:“大人。”

    “昨晚你在不在?”

    “回大人,昨晚我不在,今晚才轮到我值班,我也是刚刚赶过来。”

    “好吧,我们进去看看。”

    “是,大人。可是,要不要叫上几个兄弟,听说那鬼恶的很。”

    “不是说跑了吗,既然跑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随我进去。”

    说完一马当先进了浴房的门,有了大人带路,邢普胆子也壮了,几步进到房中。

    房间还是昨天的样子,地上的鲜血被浴盆中的水冲的到处都是,但也淡了不少。

    二人一扫量房间,一齐怔住了,房间内不但没有恶鬼,还少了一件东西。

    那只工艺品般的浴盆,它不见了。

    那只恶鬼竟偷走了一只浴盆。

第五章 玉捕

    杨轩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全全本本的告诉肖紫衣时,肖紫衣也是惊奇万分。一旁的邢普耐心的补充着,并用仰慕的眼光不时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有二十二三岁,皮肤有点黑,但那是饱饮阳光后的健康结果,四方脸上天庭饱满,只是额头左侧有一道伤疤,从左眉角斜上云鬓,一身蓝色锦衣,被结实的肌肉胀起,捕头惯用的黑铁尺斜插在腰间,手上不时玩弄着一根白光闪闪的细钢链索。

    他叫肖紫衣,京城有名的大捕头。说起他的名气,得说到先皇时,大内九龙玉杯失窃,有人在皇帝头上动了土,一时大内震动,贼人竟然到了皇宫大院而不被发觉,那些带刀待卫是吃干饭吗?先皇大怒,先将待卫长孙长天斩于午门外,并限期一个月,追回九龙杯。眼看限期将至,九龙杯连个影子也没见到,一干六扇门高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当人头不保,当中有个叫郭林的,就提出通州知府手下有个叫肖紫衣的,武功高强,善于断案,虽只是个小捕头,但在当地也小有名气,还好我与有几面之缘,说不定他能帮到我们,死马当作活马医,急调肖紫衣进京,只是没有皇命,紫衣进不了内城,众人便找到当时宰相张居正,讲明厉害关系,请张宰相帮忙,张居正为人正直,心地良善,便将肖紫衣扮作跟班,带进大内,仅仅两天时间,紫衣便找到线索,最终找回九龙杯,至于细节,皇宫内部没有外传,据说牵连到当时郑贵妃,而郑贵妃正是大权当道之时,先皇也不敢深查,便草草结案,反正九龙玉杯已经找回,皆大欢喜便了,张宰相这才将肖紫衣的真实身份禀告圣上,先皇便赐下一块黑玉腰牌,赐为“玉捕”,虽只有两字,但从此终生亨有官家俸禄。先皇本想留到身边御用,但肖紫衣执意不肯,只好下旨,继续在通州府听用。

    这次丁开山一案,本身透着奇特,又因丁开山受先皇封号,通州府也不敢太过敷衍,便让这玉捕前来破案。

    虽然名号响亮,但肖紫衣本人却十常随和,没有一点官气。

    “你是说,窃贼只是偷走了一只浴盆?”

    “不是,是第二次只偷走了浴盆,第一次应该还偷走了一只玉镯。”

    肖紫衣沉思了一下,道:“杨大人,能不能让人带我到丁府亲自验看一下?”

    杨轩满口急应,道:“邢捕头,肖捕头就交给你了,你要小心伺候着。”

    邢普连声答应着,见肖紫衣走出了门口,正要跟上去,杨轩一把将他拉回,低声道:“这可是御赐捕头,小心伺候不可怠慢,我们的前途可全靠他了。“

    “小的醒的,醒的。”

    路上,邢捕头一直左右紧跟,见肖紫衣行动处,身躯比直,步如流云,心道,倒是见过世面之人,只看这行走之间,都透着威严。不禁也挺起腰板,邯郸学步,怎奈腰板一挺,肚子便前凸起来,更显不爽,无耐叹了口气,又缩回了腰。想起自己刚刚当捕快时,也是一表人才,年轻才俊,几年下来,虽当了捕头,但以前的英朗气质早已不在,整天在阿谀奉承、酒菜佳肴中渡过,虽无大恶,但身体已然空乏。

    丁开山在这个地方,到底也是有名望之人,不但有名还有财,影响力当然不会小,家中出事还没几天,整个丁家庄都知道了这件事,没事还有很多人聚在一起聊聊丁开山的女儿,有同情有惋惜,当然也有讥笑乐祸之人。

    小镇上几乎人人认识邢捕头,如今见他低腰跟在一个陌生男子身后,神情间甚是尊重,便猜到,这是一位大人物,定是上边来的更大的官,一时都驻足远远的观望,甚至有人已悄悄跟来。

    见人多了,邢普也低声呵叱几句,但没有一个人听他的,邢捕头也没办法,只得听之任之。

第六章 初入现场

    御赐玉捕出动,亲自到丁开山府上,早有小捕快急速报给丁开山,所以刚到丁府大门口,就已见丁开山携二娘及一干家丁在门前迎接。

    见到两位捕头到来,丁开山拱手作礼,二娘则道一个万福。其余家丁则垂手弯腰。

    肖紫衣虽不着捕快行头,但一身蓝衣锦装,干净利落,迎着清冷如水般的晨风,也算迎风飞舞,一个踏步上了门前石阶,一个转身,双手一拱,算是还礼。

    好飒爽的一个姿势。

    邢普看在眼中,实在佩服,自己在本地干了近十年捕头,竟没有想起摆这样一个姿势,要不说,自己缺少一点威风,只怪自己脑袋不灵光。

    “丁员外,可否带我进内一看?”音出如龙吟。

    “捕头请,本人亲自带路,请请….”丁开山虽语出恭敬,但也遮不住脸上的悲伤。

    围观众人不由自主伸长脖子向府内看去,但丁府大门很快就关上,众人停留了一会儿,见无热闹可看,慢慢散去。人群中一名青衣小厮,头戴一顶青色小帽,两根白色帽带在风中飘了飘,转身离去。

    庄内浴房门外。

    “出事那天是几号?”

    “九月初一晚上酉时末。”

    “九月初二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贼人又将浴盆偷走?”

    “正是。这只浴盆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只是我父亲在世之时,请燕赵有名大师木人李亲手雕刻,虽说有些价值,但并不是稀奇之物。贼人不知看中浴盆的哪一点,竟将它偷去。”

    “听说还失去了一只玉镯?”

    “是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虽说是出自番帮,但也是常见,只不过是吾妻留给女儿的寄托。”

    肖紫衣问完丁开山,便对邢捕头道:“我要到现场看一看,你叫人送丁员外回前厅吧。”

    进到浴

    房,邢普又将自己分析结果说了一遍,见肖紫衣只是低头四处乱看,并没有听自己分析,便有些不爽,道:“肖捕头自己细看,我要方便方便。”说完独自出了房门。

    看着邢普离开,肖紫衣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继续俯下身来在墙角之地细看。

    在屏风处,肖紫衣停了下来。

    梅、兰、竹、菊四扇屏风,只见在梅之上有一个细长孔洞,这就是飞刀穿过之时留下的。肖紫衣从孔洞向内望去,正对着以前浴盆的位置。肖紫衣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来到小轩窗边,向外张望,荷叶、竹林依旧。肖紫衣向远处的围墙看了几眼,随后看向了荷塘中的假山。最后收回目光,在窗棂上细细的研究起来。

    一个时辰后,邢普在门外实在等不及了,只得再次入内,见肖紫衣坐在一只木墩之上,两眼盯着屏风,一动不动。

    “肖捕头,你看这晌午将近,我们是不是先回衙吃过午饭,再行查验,你看可好?”虽然邢普对肖紫衣相当不满意,但话语之间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这破案一事还要依仗这位玉捕,否则自己以后的饭可就不好吃了。

    肖紫衣一笑道:“邢捕头这是饿了,也好,我们也该走了。反正有的是时间。”

    见肖紫衣这会平易起来,邢普心情也愉快起来。这个玉捕无论武功机智,还是断案威名,都是有底气的,有他从旁相助,事情必然容易解决的多,况且,丁开山一案,发生在自己手底下,如果长期不能破案,丢的是自己的人,玉捕到时一声调令,拍屁股走人,受罚的还是自己,不如现在宠着他点,让他多卖点力气,反正自己不吃亏。

    “听说那个贼,是踏着水面逃走的?”

    “可不是,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我那几个儿郎们却亲眼看到了,说是一身黑衣,满脸是血,只一掌便将好几个家丁打倒在地,然后就从轩窗翻出,从水面上跑了。

    “你也认为是恶鬼所为?”

    “笑话,哄哄家丁还可以,我们这些常于死人打交道的人怎么会相信恶鬼,多半是有人戴了个红面具,吓人的。不过,能从水面上飞行三十多丈,这份轻功,我倒真的不相信谁有这种能耐。”

    “是呀,我也不太相信,既然有人亲眼看到,我只好相信了。对了,那只玉镯有什么标记没有?”

    “这个我问过二娘了,二娘说,这只玉镯是番帮软玉制成,品相极佳,在内侧刻有‘秋水’ 两个小字,说是呈红线形,极好认。我已派人到本镇所有的珠宝手饰店去查了,只要看到此镯,立刻来报。”

    肖紫衣点了一下头,邢捕头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那只浴盆是什么样的?你详细给我描述一下。”肖紫衣边走边问邢普。

    “椭圆的,大红色,上边雕刻的是什么来着?好象是凤,对,就是凤凰,我对这个浴盆看的并不仔细,它又不是什么重要物证。不过,咱们手底下到也有能人,回去之后我让他画一副详细的浴盆图给你。”

    “哦,你手底还有这样的能人?真看不出。”

    听到夸奖,邢普有些飘,还好他们已走到前堂大厅。丁开山和二娘还在厅中候着。

    “丁员外,这几日恐怕我要在贵府多待几日,还请员外交待下人,不要干涉我的行动。可好?”

    “肖捕头客气,我只想早点找到真凶,为我女儿伸冤,肖捕头与邢捕头随时可以来查看,我一会儿交待下人打扫两间房间,让两位捕头住下,行动方面我也交待下去,绝不会阻拦二位捕头的行动。”

    “多谢丁员外。”肖紫衣回道。

    邢普抢道:“我就不必了,我还是回衙,反正衙门离你这也不远,我来的及。”

    肖紫衣看了他一眼道:“也好。”

第七章 有疑点

    在衙中用过午饭,杨轩及力劝肖紫衣饮一杯,而肖紫衣则以有公务为由推辞了,弄的杨轩自己也不好意思再饮,只得匆匆饭罢。

    “当时仵作是哪一位?我想找他聊聊。”

    见肖紫衣问,杨轩道:“是本县刘二,从衙门口向东一里,就是他家,不过他应该都已经写的很是清楚,难道肖捕头还有疑问?”

    “疑问现在没有,但不保证以后没有。我还是先会会这个刘二吧,属下告退。”

    肖紫衣出了衙门大门,正要往东去,邢普从后边跟了出来,道:“肖捕头,要不要我同你一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脚下却一点没有要去的意思。

    仵作一职向来都是贱民所担当,那些穷苦的活不下去的人才来当仵作,因此这一职位自古被人看不起,当作下三滥。而捕快一职虽然也不是太高尚,但常常在人前人五人六,加上手上有点功夫,自然认为高人一等。邢捕头不愿与刘二多接触倒是人之常情。

    肖紫衣一笑道:“邢捕头还是去看看那个手镯有消息了没有,我自己一人去便得。”

    邢普就等这句话,听完抱个拳,一溜烟没影了。

    肖紫衣苦笑一下,转身向东行去。

    长街对面,一个石墩后转出一名青衣小厮,向肖紫衣去的方向看了一下,转身向相反方向急速离开了。

    肖紫衣并没有回头,但眼角动了两下,继续向前行去。走了大约一里地,这里已到长街尽头,一间破草屋,四周围着一些稀疏的篱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屋前擗着干柴。

    肖紫衣凭直觉断定,这个人就是刘二,不知为什么,这个小院的味道与别家不同,至于有什么特殊,肖紫衣也说不上来,只是有不同的感觉,死人味,仵作就是验死人的。

    肖紫衣刚走到篱笆边,刘二就已看见,忙起身作辑道:“肖捕头,是来找小的吗?”

    肖紫衣一怔,道:“你认的我?”

    “肖捕头是上面来的大人物,小的远远看见过。”刘二傻傻一笑。

    “哦。”

    刘二将肖紫衣让到院中,又去屋中搬出一个木墩,让肖紫衣坐,

    这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坐的家伙,因为肖紫衣坐下了,刘二则蹲在一旁。

    “不知肖捕头找我,有什么吩咐?”

    “我想问一问丁睛尸体的事,衙中说是你验的尸身。”

    “不错,正是小人验的,小人验过后已笔记成录,交给杨大人了,肖捕头没有看到?”

    “看是看到了,我只是觉的还有些不明白之事,所以特来请教刘仵作。”

    见肖捕头如此说话,刘二有些受惊,忙道:“肖捕头言重了,捕头尽管问来,小人知无不言。”

    “那好,我来问你,当时丁家小姐被分解成几块?你可还记得?”

    “这个小的当然记的清楚,躯干、四肢共五部分,不过要真正算来应该是六部分,小姐的左脸被擗下,但现场却没有找到擗下的半边脸面。”

    “没有那半边脸面,你如何能确定死者是丁晴?”

    “这个,小的没见过丁小姐,不过当时只有小姐在屋内沐浴,且丁员外自己认出这是他女儿的尸身,怕是不会错的。”

    “呃,当时丁小姐的头颅没有与躯干分开吗?”

    “没有,只有四肢被分解,头颅却还在躯干之上。”

    “这不是很奇怪吗?凶手有时间砍去四肢,却没有将头颅砍下。一般杀人者,应该出刀就是直奔要害之处,哪会只砍四肢,而放弃头部?”

    “也不全是,凶手还是砍去了丁小姐的左脸,是不是心慌砍偏了,本想砍脖子,却砍到了脸上。”

    “从凶手出刀的方式看,这是一名武功不弱的刀客,岂有砍偏之理?”

    “那小人就不知道了。”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刘二弱弱的道:“小人其实还有一事不明,今天肖捕头来了,我想不妨说给你听听,其实只是我的疑惑….”

    “有话尽管说,说不定你的话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

    “真的,那我就说了。”刘二挺了挺脖子,有了点精神。

    “我干此行近十年了,验过的死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无论是药死的,还是摔死的,也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总之,这个人是

    刚死还是死去多的,我一验,准是**不离十,我的经验一向很准,可是,这丁家小姐,却让我有点拿不准。”

    “噢,是哪里有问题?”肖紫衣也来了兴趣。

    “你看吧,这个丁小姐被杀后,浴盆被打翻,盆中的水浸泡了尸身,并将伤口的血冲去了大半,尸体断口处因为被水泡了,所以很快发白变色,这一点倒是符合常理。只是别忘了,小姐被杀之前已经在沐浴,至少有小半个时辰,这时小姐全身被热水浸泡,按理说,表面的血管已被热水泡开,也就是说表面的细血管已经放大,里面也已经充血,就好比是手被开水烫了红成一片那样,尤其是大腿处,更是明显。此时被杀,身体内的血流出,但细血管内的血是不可能流出的,只能变成黑色,成蚯蚓状,而且大腿之处皮肤白净,更能看的明白,可偏偏丁小姐却没有这个现象,你说奇怪不奇怪?”

    “啊,那你是说,丁晴的被杀时间不对?”

    “肖捕头,这一点也是我不得其解的地方,丁小姐被杀的时间完全对的上,我确定她就是死于酉时左右。唉,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至今想不明白。”

    肖紫衣沉思了一会儿,道:“那为什么当天验尸之时,你未向杨大人提出?”

    刘二苦笑了一下,道:“肖捕头,你是大地方来的,对我们这种小地方不太了解。如果我真的向杨大人提出,恐怕小人的饭碗早就丢了。”

    “这是何道理?”

    “如果那天我将这疑问提出,那么杨大人定要问个究竟,我自己又回答不出,你想,到头来只能说我无能,不能胜任此职,我自己给自己刨了个坑,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个案子可疑之处太多,第一,凶手为什么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害一个女子,除非是仇杀。但丁开山没有仇人。第二,丁晴被砍下的半边脸去哪了,难道是凶手取走了?凶手要半边脸皮作什么?第三如果带面具之人就是凶手,他为什么冒险再次进入浴房,却只偷走了一只浴盆?还有第四,就是刚刚刘二所述,矛盾的时间。

    肖紫衣决定先回丁府,因为天色已晚了。

    夕阳西下,残霞如血。

第八章 丁府之人

    丁府中虽然出了这么大事,但丁家到底是大户人家,所以秩序至今还良好。只是家丁下人都不自觉的离浴房远了一些,最好是绕开走。

    肖紫衣刚到门口,丁福就跑过来开门,丁开山肯定已经交代过了,这位肖捕头是大人物,一定要照顾好。

    丁福殷勤的引着肖紫衣到了偏房,这里已经打扫好了一间客房,环境不错。

    “你是这里的管家?”

    “回大人,小的丁福,是这里的管家,小的房间就在门房边,有事只管吩咐。”

    “你在丁家多长时间了?”

    “小的自小就跟随老丁老爷,到现在跟了现在的丁老爷,总有五十年有余。”

    “啊,年头不短了。出事那天,你在哪?”这是肖紫衣的职业病,还好丁福并不在意。

    “我一般都在门房,看门的丁喜可以见证,出事那天也不例外,我安排好家丁护院巡夜,便回到门房,和丁喜待了一会儿,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后来就没出去过?”

    “呃…中间去了一趟茅房,其它地方没去。”

    没得到有价值的东西,肖紫衣挥了挥手,让丁福出去。

    丁福刚走到门口,突听肖紫衣又开口问道:“那天丁员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酉时刚过…..,应该….”

    应该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酉时后回来的,小人亲眼见到的,那时庄中正乱,老爷一进门,小的便将事说给老爷,老爷便直奔到浴房门口去了。”

    丁福退下后,肖紫衣喝了一杯茶水,便信步来到院中,正见一个仆妇从院中经过,这个人肖紫衣见过,就是当晚在现场的仆人吕氏。

    那吕氏见肖紫衣在院中,面色一阵紧张,借着院中的气死风灯,肖紫衣看的清楚,心中一动,开声道:“吕氏,我有事问你。”

    吕氏被肖紫衣叫住,双手不禁发抖。

    “你不要慌,我只是随便问问,出事那晚有什么异常吗?”

    “捕头大人,民妇早就将所知一一报上,并无隐瞒,还请大人明查。”

    “嗯,我并没有说你有隐瞒,我只是让你回忆一下,那晚还有什么其它异常没有。”

    “回大人,那晚和往常一样,小姐吩咐要更衣沐浴,民妇便烧好开水,将浴房中的浴盆洗涮干净,然后加好水,将牛奶加入….”

    “牛奶?小姐沐浴要用牛奶吗?”

    “啊,不常用,但那晚小姐格外吩咐,要多加牛奶,所以那晚我多加了一倍的奶,但小姐中途看了一下,说不够,还要加,所以那晚的浴汤比往常要浓的多,热气一蒸,奶香四溢。”

    “噢,小姐中途来看过?”

    “是小

    姐和红儿将花瓣拿来,花瓣都是小姐亲自采的,所以中途亲自送过来。”

    “呃….,”

    见肖紫衣半天没回音,吕氏低声问道:“大人还有吩咐吗?小的还要去给老爷打扫卧室,否则,一会老爷回来了,会骂我的。”

    “丁员外没在家吗?”

    “老爷中午时分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不过也快回来了,以前都是这样。”

    “你去吧。”

    看着吕氏离开,肖紫衣眨了眨眼,一转身进房了,房间关闭,一会儿,房内的灯熄了。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丁开山从大门外进来,丁福提着宫灯迎了上去。

    “老爷回来了?”

    “嗯,下午衙中来人了吗?”

    “回老爷,没有,但傍晚后,肖捕头来了,我已经安排他住在偏房了。”

    “啊。”丁开山的步子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迈开了,当走到肖紫衣所在的房间时,侧头看了一会儿,见屋内灯烛已熄,便不再停留,径直回自己的卧室去了。

    直到看不到人影,肖紫衣才从房脊之上露出头,一身蓝衣混在夜色中,身体已经与夜色溶为一体。

    肖紫衣盯着丁开山远去的方向,象是想什么,不过片刻,他便四肢一震,像一只夜鸟般,凌空跃起,空中一个翻身,轻轻的向浴房处掠去。

第九章 荷塘疑影

    浴房的门被两道纸封交叉封住。肖紫衣轻轻将纸封一边揭开,然后推门闪身进入,如同一只狸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浴房之中,除了两只木墩外,只有挂在房梁上的四只宫灯,不过,现在宫灯是熄灭的。这里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来了。

    肖紫衣反手将门关好,轻轻来到轩窗边,正入眼涟的便是池塘中央的假山。外边一片安静,远处的小径时时有几盏灯光闪过,那是巡夜的家丁护院。

    肖紫衣左手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一物,是一颗明珠,看品相不是凡物,当年,为圣上找回九龙杯,龙颜大悦,赐下此物,当然别人无从知晓。借着珠光的照耀,肖紫衣掣出腰间的铁尺,蹲下身,轻轻的敲起地面的青石砖来….

    整个地面敲击了一遍,没有发现中空暗道之类,肖紫衣有些疑惑,正准备再仔细一些,突听池塘边有人大叫:“什么人,站住….有贼人,快来人呐…”接着便有警锣敲响。

    肖紫衣一个箭步来到轩窗前,远远的看到一条黑影,在假山凉亭上一闪而逝,饶是肖紫衣眼疾,也没看着对方身形,只能依稀辨出人影。

    肖紫衣稍一迟疑,闪身出了浴房,展开轻身功夫,沿池塘小径追了过去。

    竹林边已有五六名家丁,几盏风灯一齐照向塘内假山,却因为距离太远,照不真切。丁福带了两个护院也跑了过来,问道:“什么事?为何敲响警锣?”

    一名黑衣家丁急道:“丁管家,小的看到假山上有人,这才叫人来。”丁福一把抓过一只风灯,尽力向池塘中照去,还是什么也看不清。

    “又出了什么事?”随着一声喝问,丁开山穿着贴身素衣大步赶了来。

    “回老爷,下人看到假山上有人,但现在看不真切。”

    “什么?那还等什么,快过去人看看呀。”丁开山这几日不得消停,脾气也不太好了。

    “我也一起上去看看。”

    见是肖捕头,丁开山心情才平,沉声道:“肖捕头小心。”

    仅有的两只小船上共乘了六个人,一起到了假山边。假山不太大,方圆不过十丈,高不过两三丈而矣,虽有个凉亭,只不过是给荷塘增加点风景罢了。

    借着风灯的光线,整个假山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人影。

    肖紫衣纵身进入凉亭,家丁则顺螺旋小径跑上凉亭,众人四处察看,不但没有什么人影,连棵草木也是皆无。

    众人来回察看了一阵,便叫上肖紫衣,乘船回到竹林边。

    丁开山早就等不及,大声叫道:“可有什么发现?”

    众家丁一口回应,说没有。

    丁开山象是不太相信,转头看向肖紫衣,见肖紫衣也点了点头,才将信将疑的道:“你们这些奴才,以后看清楚了再嚷,惊吓了肖捕头,你们担当不起。”

    众人哈腰道:“老爷教训的是,小的们恐是一时眼花,惊扰了肖捕头和老爷,还请不要怪罪。”

    丁开山又喝叱了几句,才转脸请肖紫衣回房休息。肖紫衣心中明白,家丁并未眼花,因为确实有人上了假山,但为何转眼不见,却是奇怪,定要好好看看。

    九月初四。

    肖紫衣刚吃过早饭,杨轩和邢普便到了。

    互相见过礼后,杨轩自然要寒暄一下,昨晚休息的可好?习惯不习惯等。

    肖紫衣直截了当的将昨晚假山一事告诉了杨轩,杨大人很是吃惊,说这丁府不知作了什么孽,接连三天不得安宁。说归说,事情总要办的,命邢普带着手上登上假山再次细察。

    邢普出去后,丁开山来了,见到杨轩自然先见礼。

    杨轩道:“听说昨夜又有贼人偷入丁府,可有此事?”

    丁开山道:“让杨大

    人担心了,昨夜不过是几个家丁眼花,并没见到什么贼人,当时肖捕头也在场。”

    杨轩道:“我已让邢捕头上假山察看了,现在丁府是多事之秋,小心为上。”

    丁开山回道:“让大人费心。”

    肖紫衣问道:“丁员外前几日象是很忙,不知再忙些什么?”

    “呃,我与江南来的一位朋友合伙捣了一些药材,前几日货到了,我们生意上有些分歧,虽说我家业不小,但人口也众多,正好闲来无事,和朋友学学生意,只途个乐和。”

    “昨天下午也是去谈生意吗?”

    “呃,这个,也是,家中出事,所以再无心思,但朋友之事不可半途而废,只得勉力维持一下。”

    “我想在这府中各处看看,不知方便与否?”

    “方便,方便,只要肖捕头需要,我亲自相陪。”

    “那倒不必,我自己随处转转就可,只是不知府上有什么禁忌没有?”

    “呃,禁忌倒没有,只是,后院有女眷闺房,肖捕头要去需提前给二娘打个招呼,以免….啊…”

    “那就有劳丁员外安排一下,本捕头也好行事。”

    “好,好,这样,我让丁福随从捕头,有什么需要,可吩咐他去办,可好?”

    “有劳。丁员外今天还要外出吗?”

    “是有一些事情,今天我那朋友要回江南,我要去送别,毕竟是生意人,总得交待清楚。”

    “好吧,丁员外自行去吧。杨大人要不要随我一同去转转?”

    “免了,本衙中杂事繁多,我还是回衙吧,破案是捕头的事,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让邢普陪你就行,我先回去了,有什么发现可叫人通知我,我再来不迟。”

    “也好,那我就失陪了。”说完,肖紫衣出了房间,向竹林而去。

第十章 一条秘道

    邢普刚从假山上返回,见肖紫衣走过来,忙迎上去。

    “有发现吗?”

    “百屁没有,没有脚印,没有痕迹,连根草都没有。”

    “我觉的也是。”

    “你好象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邢普有点诧异的看着肖紫衣。

    “哈哈,昨天晚上假山上有人来过是绝对的,但你想,那个人上假山做什么?”

    “做什么?”

    肖紫衣瞥了邢普一眼,但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当然是要到浴房去,这个浴房现在是主要战场,三起案件都在浴房发生,你说呢?”

    “肖捕头说的有理,不过,现在浴房什么也没有了,他还要去作什么?”

    “问的好,只有一种可能,浴房对于我们来说,什么也没有了,但对于他来说,他想要的东西还在那。”

    “你是说,浴房中还有东西,可是…..”

    “不错,一定有,如果凶手和小偷是同一个人的话,可以这么说,九月初一晚上,他潜入浴房要取走某件物品,但杀人后被门外的仆妇听到,只得先保身,逃走了。九月初二晚上,他再次潜入,将浴盆盗走,因为浴房内没有什么东西了,只有这个浴盆,所以他可能考虑,这件物品可能藏在浴盆中的某个地方,但他没来的及查找便被门外的捕快查觉到,只得带走了浴盆。昨天晚上,也就是初三晚上,他在浴盆中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所以冒险又到了丁府,结果,你也知道了,他还没来的及进入浴房,便被家丁发现,只得再次逃走。所以我断定,那件重要的东西还在浴房中。而这个凶手已来过多次,轻车熟路,自然不会再留下什么痕迹。”

    “肖捕头,真不愧是上边来的,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开窍。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说呢?”

    “再次搜查浴房。”

    “那还等什么?”

    邢普一跳三尺高,大叫道:“儿郎们,快跟我走。”

    身后的几个捕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自己当头的打了鸡血,也顿时兴奋起来,随着邢普一溜小跑奔向浴房。

    肖紫衣苦笑一下,迈步跟了去。

    这次,连地上的青石砖也被翻了起来,丁福在两位捕头身边陪着笑,心中却疑惑,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整个地面翻了一遍,连两个木墩也用刀擗开,依然一无所获。

    邢普有些急躁了。

    肖紫衣也有点沉不住气。自己的推断难道不对?难道还有其它可能?

    邢普一边催促捕快再找,一边走到肖紫衣身边。

    “都翻遍了,什么也没有,地掘的也有三尺了。肖捕头,不是我怀疑你的判断,可这里真的什么也没有,难道真要拆房子吗?”

    肖紫衣没有回答,他实在无话可说,不

    过,他却用手中的铁尺去敲打浴房的墙,一点一点敲打,所有捕快都看向他,

    终于,在离地面一尺来高的地方,发出了“咚咚”的空响,肖紫衣敲打的更起劲,

    这是一个一米见方的大洞,足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进出,洞内是一条通道,向下深入地面以下,而洞口则巧妙的用六块粘在一起的青石板封住,与墙壁上的其它青石板混成一片。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从房内找不到洞口,将洞口开在墙上,而在房间的夹层中再建通道深入地下,构思之巧妙,出手不凡,看来这丁家还真有人才。”

    见有重大发现,众人一拥上前,邢普也是兴高采列,连声道:“快,下去两个,看看通到哪?”

    前边两个一同挤进身去,可是刚走几步,一同大叫起来。众人一下紧张起来,把家伙抄在手中,人却往后退来。混口饭吃,保命要紧。

    肖紫衣一个箭步冲到洞口前,却听见二人叫道:“有老鼠呀!”

    几只老鼠顿时跑的无影无踪。

    邢普这才跑上前去,向那两人的屁股上打了两铁尺,骂道:“穷叫什么,几只耗子就怕成这样,我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肖紫衣盯着消失的老鼠,沉思了一下,突然微微笑了。笑过之后才俯身钻进洞中。

    这一次,他的脚步移动的更加缓慢,目光却变得凌厉非常。

    邢普看在眼里,不由的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这条甬道斜斜的向下并向远处延伸,大约有百米之长,就开始向上,又是一块青石板,应该是到头了。

    肖紫衣双手掣住石板,一用力,开了,有光透进来,但并不是天光。

    这是一间石室,宽敞的石室,入门是一道石门,现在紧紧的关闭着。室中陈设异常美丽,室顶镶嵌着无数明珠,将整个石室照的通明,四壁垂挂着十几幅字画,内中居然有唐伯虎的秋水图,仅这一幅就可值银三四千两。旁边还有一幅字画,落款竟是吴道子。除了字画,室内还设有一桌四椅,桌椅雕刻的游龙戏凤,华丽非常。一看就知道是精品中的精品,不知出自哪位大师。墙边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地毯,上边并排放了四口大箱,不过是上了锁的。大箱旁边有两张木几,上边却摆放着珠宝玉石,大大小小,颜色各异,与室顶上的明珠遥相呼应….一室的珠光宝气。

    邢普及一干捕快早就双眼发直,全都目定口呆,怔在当场,连肖紫衣也有些呼吸急促。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这是….”

    邢普已是语无论次,肖紫衣却很快恢复过来。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丁府的藏宝室。”说完不在理会众人,独自走到石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的听起来。

    “龙福。”肖紫衣突然叫道。

    管家龙福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魂魄早被满室的珍宝勾去

    ,直到听肖紫衣叫自己名字,才算缓过神来。

    “肖捕头,小的在。”说完,才悄悄吐出一口长气。

    “这个地方你来过吗?”

    “肖捕头说笑了,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宝贝,我要是能进来这种地方,怕作梦也得乐醒。”

    “你是丁府的管家,连你都不让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话音刚落,那扇石门竟开启了,寒光一闪,一柄鬼头刀当头擗下。众人还未来的及惊呼,肖紫衣手中的铁尺已迎了上去,金铁交鸣,一招引凤还巢,将鬼头刀的力量卸去,转手童子指路,铁尺化作判官笔向来人手腕点到。那人也不示弱手腕回转带动大刀,一招风行无极横刀推出。两件兵器再度交接。

    “丁员外,是你吗?”肖紫衣道。

    “啊,你…”丁开山这才看清对面竟站了一干捕快,“肖捕头,邢捕头,原来是你们,我还以为有贼人,失礼了。你们怎么进到我的密室来了?”

    肖紫衣这才收起铁尺道:“丁员外,这是你的密室吗?我们只是顺着暗道进来,当时并不知道会到这里。”

    “这是我丁家藏宝之地,你也知道,我丁家以前也在宫内为官,所以….呵呵…”

    “丁员外不必多说,本捕明白,丁家本是大员,有自己的藏宝密室实属正常。不过,这密室有条暗道通往浴房,丁员外可曾知道?”

    “什么?这不可能,此处乃我丁家的命脉,就只有一条出路,怎么会还有其它暗道?”

    当丁开山见到地上的青石板被掀开露出黑黑的洞口时,一时也是惊讶不已。

    “这条通道,你们是怎么找到的?”丁开山问。

    邢普抢着将肖紫衣的分析讲给丁开山听,当然,这种转述很容易让人误解是出自他邢捕头之口。肖紫衣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丁开山,眼睛起来,象是在思考什么。

    “依两位捕头之见,那贼人是想通过这条不为人知的甬道进到我的藏宝密室,偷走我的钱财。”

    以下是邢普分析:

    那贼人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丁府有一条秘道可以通到丁府的藏宝室中,于是初一之时偷偷潜入,不想正好被沐浴的丁家小姐碰到,只得凶人灭口,但钱财没到手,心中不甘,初二再次潜入,却被捕快发觉。初三亦如此,府中加强了戒备,所以初三他还没来的及进入浴房便被发现,只好逃走。

    邢普对自己的分析十分满意,连自已都觉的自己聪明起来。

    丁开山眼光却漂向了肖紫衣,眼疑问。

    肖紫衣笑了一下,道:“邢捕头分析的有理,凶手的动机找到了,下一步我们就是全力破案,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见肖紫衣也这么说,丁开山才恨恨的点了点头,道:“可恨误了我女儿性命,可怜我那女儿。”

第十一章 还是没有线索

    丁开山头前带路,众人依次从石门而出,外边是用白石修筑的石阶,干净整洁。

    丁开山边走边道:“跟好我的脚步,不要乱踩,也不要乱摸,此石阶机关重重,走错一步便会丢了性命。”

    肖紫衣道:“这里护卫如此严谨吗?“

    丁开山嘿嘿一笑道:“整个丁家的财产全在这里,你说能不森严吗!这的机关是崂山名宿玄机子亲手所布,破解之法,只有我丁家长子才可传承,就是旁亲也是不知就理的。”说着,满面尽是得色。

    “难道象二娘这样的家眷也不可得知吗?”

    “那是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这玄机子在世之时,是皇宫大内的国手,连皇陵他都参与设计,要不是我父曾有恩与他,他也不会为我丁家设计如此巧妙之处。”

    “难道玄机子大师已仙逝?”

    “十年前就已死,所以这的机关,只有我一人知道总机括所在,别人要想冒然闯进,只有死路一条,还好你们不是从这里进来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通道的出口开在丁开山的书房内,见众人全部出来,丁开山在墙上的某个地方按了按,通道门便关死了,从外边看,却是墙上的一幅木刻浮雕,群马戏波图。

    肖紫衣道:“我和邢捕头先行回衙,这里的事丁员外自行处理吧。”

    丁开山道:“两位捕头请便,我要派人将那暗道堵塞,以免再被贼人利用。就不远送二位了。”

    出了丁开山大门,二位捕头带着几个捕快边走边聊。

    一名青衣小厮,从对面向这边张望,见捕快出来便远远的走开,向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肖紫衣象什么也没看到,边走边问邢普。

    “那只浴盆的图案画好了吗?”

    “肖捕头放心,昨晚连夜画的,保证丝毫不差。一会儿到了衙中,我拿给你。”

    又走了几步,邢普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在丁开山那里,我分析的案情,肖捕头象是有些….嘿,还请肖捕头指点一二。”

    “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呢。不错,刚才你分析的入情入理,按理说本案就是这样的。不过,有几个细节,邢捕头没有分析到。”

    “请教。”邢普嘴上说着请教

    ,表情却有点不以为然。

    肖紫衣微笑了一下,也不在意,道:“如你所说,那个凶手知道暗道所在,为什么没有偷走珠宝?”

    “他三次都被发现了,没有机会下手。”

    “那他偷个浴盆做什么?”

    “这个….这个….”

    “还有,他既然为财而来,被丁晴发现,只要出手杀人便可,为什么还要分尸?”

    “也许…那个人是变态,也许….”

    “邢捕头不会说,那个凶手准备下次来时,用浴盆装珠宝吧。”

    “哪会,肖捕头你….说笑了,那你说,这一切为什么?”邢普额上已见汗珠。

    “不知道,我得先看看你画的浴盆图,才好下结论。”肖紫衣又笑了一下。

    肖紫衣不再多说,一路前行,留下邢普一脸懊悔,低头跟了上去。

    县衙的厢房中,肖紫衣坐在椅子上,正细心的看着一张图,上边画的十分逼真,简直就是从浴盆上拓下来的,邢普则站在一旁看着他。

    杨轩大人坐在对面,他刚刚听了邢普的报告,现在也是满脸疑惑。就等肖紫衣再发现点什么,但看了一会,他有点儿失望,从肖紫衣脸上,他断定,肖紫衣并没有发现什么。

    果然,肖紫衣放下图纸,什么也没说,而是走起神来。

    气氛有些沉闷。

    杨大人清了一下嗓,道:“肖捕头,那条奇怪的暗道,是不是当年建造密室的工匠为自己留下的后路?我听说那些工匠怕一旦完工就会被灭口,所以都会事先为自己留下一条逃生之路。”

    “杨大人错了,如果是逃生之路,就不会修的那么宽大了,只要能一人出入就可,但那条暗道足可两人并排而过。即费时间,又增加暴露的风险,画蛇添足之事,相信任何一个工匠也不会去作。”

    邢普道:“是不是丁家的先人自己挖的,以防万一,自已被困在密室之中。”

    “这一点更不可能,你也见了,那条暗道,即没有用砖石加固,也没有正规修整,连老鼠都在里边横行,丁家先人岂不是太不讲究。还有一点,我注意到这条暗道是新修的,有些土质还是新翻过的,所以这条暗道,修成的时间应该不出一个月。”

    “啊,这个我倒没有看出来。”邢普喃喃的说。

    “你要和肖捕头好好学学,不要这么粗心大意。”杨轩训叱了两句,道:“然则,下一步该如何进行?请肖捕头指点。”

    “那只玉镯有消息了吗?”

    “没有,本县所有珠宝玉器店都找过了,没人见到过。”邢普道。

    “噢,那只有从这只丢失的浴盆入手了,听说这只浴盆是当年名人木人李亲手所制,可是事实?”

    杨轩道:“这确是事实,这个事得从丁开山的父亲说起,他父亲以前是先皇宫中丁尚书,也是为先皇立过大功之人,后来不知为何告老还乡,在此建了大片庄院,就是现在的丁府,听说还是先皇御赐。当时装饰丁府之时,就请了这个木人李亲手制作庄中木制品,所以现在丁府之中除了这浴盆,肯定还有许多木器或木雕是出自木人李之手。”

    “那么,现在这个木人李到哪里去了?”

    “这个本县就不知了,听说木人李早就死了,也有人说他失踪了。他儿子继承他的手艺,但终归学艺不精,渐渐没了名气。”

    旁边邢普道:“木人李以前住在东石村,离这倒不远,骑马也就半天功夫,现在呢就不得而知了。”

    “哦,杨大人,请为我备一匹马,我想去一趟这个东石村。”

    “好,邢捕头你去准备吧,记的要好马。”

    邢普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杨轩道:“肖捕头先去用午饭,饭后再去调查。”

    “好吧,腹中也是饿了些。还有一事,我看这丁开山好象武功不错。”

    “哈哈,你说对了,这丁开山别看是富贵人家,但年轻之时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之人,人称开山刀,他之所以叫丁开山,是后来他自己改的名。听说手上可是有些能耐。”

    饭后,衙门前邢普早将一匹快马备好,讨好道:“肖捕头,这匹马可是我们衙门最好的马,脚力强劲,去东石村保你两个时辰就到。”

    肖紫衣称过谢,拉过缰绳,飞身上马,眼角不经意又瞥见那个青衣小厮,在不远的街角一晃而逝,他现在可以断定,这个青衣人在关注他的动向。肖紫衣没有理会,双腿一夹,那马嘶呖呖一声,风一般向前奔去。

第十二章 恶斗

    按照杨轩指的路,肖紫衣一路向东快马飞驰,大约行了一个时辰,马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再飞奔马就吃不消了。肖紫衣只得下马休息一会儿,让马进点料。

    路边有个茶寮,就是一个简易的竹棚,老夫妻二人都上了年纪,煮一些荼水,向过路的客人讨点茶钱。肖紫衣将马拴在树上,自己进到茶棚之中要了一壶荼水,虽然很淡,但解渴还不错。

    “老人家,打听个路,到东石村该如何去?”

    老汉是个健谈之人,笑嘻嘻道:“不远了,从这再向东十里就是,老汉我本也是东石村的人,后来才搬到这一带。哈哈。”

    “哦?”肖紫衣心中一动,道:“老人家是东石村人,那晓不晓得东石村有个名人叫木人李的?”

    “怎么不晓得。那可是东石村有名的人,有人说他可是给皇家作过木活哩。”

    “那他现在还在东石村吗?”

    “那哪能,早死了。”

    “死了?”

    “啊,有十年了吧,那时我还在村中住,和他家还离的不远哩,”

    “晓得是咋个死的?”

    “累死的,那年他接了个大活,说是要出去两个月,那时他还有个儿子十二三岁,没人照顾,便让我两口照顾一下,因为我们两家离的近嘛。”

    “后来呢?”

    老太婆接过话来,“后来,木人李回来了,刚进村就吐血了,倒是带回了一些银两,可惜命却没了,累死了。“

    “我听说是失踪了。”

    “没有,是死了,失踪的是他儿子小木人李,当晚就不见人影了。”

    “啊,原来是这样。那后来他儿子回来过吗?”

    “应该没有,村中遭了大灾后,人们都散去了。他儿子就是回到村,人们也不认识了。”

    “大灾?村中遭什么灾

    了?”

    “有五年了吧,当时有土匪作乱,官军来剿,东石村周围成了战场。村民为了保命,各自散去了。我们也是那时才到了这里。后来就没回去了。现在的村民都是后来四处聚的,老村民估计都没有了吧。”

    看来再去东石村应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那我请问二老,这个小木人李还作木活吗?”

    “不做了,他从小就没学到他爹的手艺,但这孩子好舞刀弄枪,从小就会武艺。有次不小心将自己左耳伤到,还是我家老太婆给上的药哩。”

    眼见线索无望,肖紫衣想了想,还是回衙吧。

    到了丁家庄,天色已然黑下来。

    九月初四夜,天正黑。月只有牙。

    按行程时间算,肖紫衣现在应该在东石村,但因为中途遇到了卖茶老汉,所以提前回到丁家庄。刚入庄中,肖紫衣便有点心神不宁,丁府连续三天出事,今天是第四天,不知今夜丁府是不是安宁。想着想着,肖紫衣不禁放慢了速度。眼睛一转,一拔马头,向镇南行去。

    肖紫衣没有记错的话,南口有一座土地庙,虽已荒废,但庙墙还算完好。肖紫衣将马拴在庙后的一棵小树上,整了整衣装,然后一转身,双足一用力,一个平沙落雁,轻轻跃了出去。

    四更天,丁府一片寂静,丁开山在自己的书房中来回踱着步,象是等什么,他没有安睡,好象知道今晚丁府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他不但没有更衣,还把自己那把开山大刀握在了手中。

    他在等什么?

    “嗖。”一粒石子打破窗纸飞进书房直接打中房中案几。丁开山夺门而出,只见围墙之上黑影一闪,丁开山一晃手中大刀,毫不停留追赶而去。

    两条人影犹如弹丸,从小镇内一直飞驰到镇北的荒地之中。前面的黑影身形突然停顿,刹那间,纵身,飞鹤般凌空一拔两丈,

    凌空中扭身,右手一翻,一支软剑从腰中掣出,飕的卷向丁开山的头颅。

    几乎同时,丁开山鬼头大刀一横,身形却没有丝毫停留,飞身而起,迎上软剑,呼的疾斩黑衣人腰间。

    剑刺出一半,刀斩出半尺,同时一抖,一剑变七剑,七个剑尖同时点出,方向不变;一刀变七刀,七绺刀风同时擗到,趋势不减。七剑刺向丁开山的头、肩、胁、腰、腿、膝、胫;七刀擗向黑衣人的脑、颈、胸、腹、臂、胯、。

    剑毒,如蛇吐信,迅速而突然。刀狠,如虎下山,刚猛而气势。一时间剑影与刀影齐飞,繁星与弦月失色。

    转眼两人就已交手七十余招。突听吆喝声起,两条人影终于分开,只见黑衣人右手护住左臂,而丁开山却左腿半曲,两人都受了伤。

    “你我非要拼个鱼死网破吗?到时鸡飞蛋打,大家都没好处。”黑衣人先发话。

    “随你,你既然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丁开山回道。

    “本来我都相信了,可惜,你骗过了我却骗不过别人,有人比你我都聪明。现在我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了。”

    “那只有一个办法。”

    “我杀了你,或你杀了我,可惜这个办法行不通。”

    “不错,我俩武功相当。还有一个办法。”

    “但我不会相信你,你亦不会相信我,所以也行不通。”

    “也不错,所以我们只有各安天命。”

    “就看谁的命长。”

    “哼。”

    “哼”

    黑衣人纵身一跃,燕子穿林,不见了踪影。

    丁开山左右看了看,也飞身跃开,转眼不见。

    不远处,肖紫衣从一棵大树上探出了头,看着离去的两个人,稍稍怔了一下,便轻轻掠出,顺着黑衣人追了下去。

第十三章 可疑的青衣小厮

    一道高墙挡住了去路,黑衣人不见踪影,肖紫衣对自己的轻功很是自信,所以,肖紫衣断定,人影就是进了这座高墙大院。

    顺着墙根,肖紫衣终于到了正门,走到这里,肖紫衣一下怔住了,他从通州府到了辖下的小镇丁家庄,以前他从来没到过这个叫丁家庄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方的一人一物,肖紫衣都是陌生的。唯独这个地方他是熟悉的,丁家庄县衙。第一次到来之时就是在这里见到的知县杨轩,就在今天中午,他就在这里吃的午饭。

    黑衣人竟然进了县衙。

    肖紫衣虽然吃惊,但还是不声不响的退了开去,直到他又回到了破庙,此时天已过五更,天色将亮。肖紫衣在破庙大殿处,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合衣打坐调息起来。

    九月初五

    清晨。

    旭日已升,朝雾未散。

    荒野古庙,清风如梦。

    肖紫衣已从梦中醒来,马匹还在庙后。肖紫衣转到拴马的小树边,准备解马回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肖紫衣凭借多年来练就的灵敏耳力,一下捉到了这个声音,他轻轻的纵上殿顶,伏在上边向下望去。那马儿卧在庙后,居然也没有出声,真是一匹好马。

    蒿草及膝,晨雾弥漫……

    一个青色的人影踏着野草慢慢的行来,这个人肖紫衣见过至少两次。青衣小厮这次却提着一只竹篮,他到了庙门口,先左右看了看,才迈步进了庙内。

    肖紫衣俯在屋顶,透过瓦间的缝隙秉息向下看去。

    庙堂之中,青衣人瘦弱的身影先走到破落的佛祖像前,盯着佛像看了看,才提着竹篮缓步在大堂内游走了一圈,突然皱了皱鼻子,接下来很简单,他将竹篮打开,从里边拿出两个馒头,一盘咸菜,并排放在佛像前的供桌上,然后不顾地上的灰尘,在供桌前跪了下来,口中窃窃丝语,祈祷起来。

    这个破庙居然还有人进香。

    青衣人跪了一会儿,便提起竹篮,迈步出了庙门,突然见门口站着一个蓝衣人,惊怕的啊的叫出了声,待看清是个捕头时,才喘着气作了个辑,偏身正要离去。

    “你是本村的村民吗?”

    见捕头问话,青衣人忙弯腰低头道:“是,小民丁生,是本村人士,就住村北。”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有些古怪。

    “啊,刚才看到你进庙去了,公子为何事祈祷?”

    “今日是小生父母忌日,小生到庙堂供奉,只求父母保佑个平安罢了。可是防碍了捕头,小生谢罪?”

    “呃,无妨,本捕也是无意到此看到,无它,请便。”

    青衣小厮又作了一辑,才低头慢步离去。

    肖紫衣从庙后牵过马匹,上马回衙,一路上不急不慢的走着,心中思虑更深。

    前面已能看到衙门大门,肖紫衣突的剑眉一挑,急忙拔转马头,再次向小庙驰去。

    庙前早无人迹,破败的庙宇依旧凄凉。肖紫衣下马直奔庙内,只见佛祖前的供桌之上空空如也,刚才青衣人放下的供品不见踪影。地上有些杂乱的脚印,有深有浅,有大有小,不用说,一会儿的功夫,村中的孩童定是来这里玩耍过了。从佛祖像一旁的偏门出了大殿,肖紫衣怔住了,小庙后室已然倒毁,荒草及膝,两棵垂柳也早无生机,半死半活的随风摇摆,泥土混着腐叶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后院,连后院的围墙也有多处倒塌。

    肖紫衣左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喃喃道:“我怎么如此之笨,一时竟未想到。”自责了几句后,肖紫衣再次上马向县衙而去。

    邢普正在衙门口对手下训话,听到马蹄声,见肖紫衣回来了,屁颠颠跑过去牵住马头,道:“肖捕头,知道你肯定连夜赶回,我正让他们迎接昵,怎么样,有收获?”

    肖紫衣抖了抖身上的衣服,道:“累了,回衙再说。”

    “也是,这骑马也是个力气活,肖捕头武功再好,也是肉身,是得先休息一下。”说着把缰绳交给手下,自己跟着肖紫衣进了衙门。

    杨轩一见二人回来,马上从椅子上站起,笑着道:“肖捕头辛苦,此次去东石村可找到木人李的家人了?”

    肖紫衣面上显的很累,先找了把椅子坐下,才道:“此一去,一无所获,五年前,乱民造反,东石村受了牵连,老村民早逃的人影皆无,如今全是新驻民,也就没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个人了。”

    杨轩双手一摊,道:“看来这条线索要断。”

    肖紫衣也是一脸无耐,道:“果真要断,还得再找其它线索。对了,邢捕头,我想见见咱们那位画家捕快,他在不在?”

    邢普正在发怔,听肖紫衣这么说,忙道:“在,在,我带你去。”

    二人给杨大人告了个谢,便一同出来,走到前堂,肖紫衣问邢普:“衙中有人病了吗?”

    “没有呀,肖捕头怎么有此一问?”

    “哪来的草药味?你没闻到吗?“

    邢普吸了两下鼻子,才道:“是有一股味,不是你说我还真没闻到,你这鼻子够灵的。”边说边又纵了两下鼻子,“好象这味杨大人的书房大些,肖捕头,你说呢?”

    “是呀,是呀。”肖紫衣若有所思。

    一会儿,邢普从外边领进一个捕快,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眼睛中透着精明。

    “小人丁大可,听说肖捕头找我,不知要小人作什么?”

    “大可,那张浴盆的画像是你给我画的吧?”

    “是小人所画。有什么不妥吗?”

    “呃,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有画到,或是忘记了?”

    “怎么可能,小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就是记性好,只要让我看上两眼,保证一丝一毫不会错,那个浴盆因为和普通的不太一样,所以我还多看了几眼,应该不会有遗漏。只要看到了,我就能画出来,保证没差。”

    “你说那个浴盆和普通的不一样,有何不同?”

    “这个,也不算什么,只是….一般的浴盆,只雕刻一些春宫图呀,美女出浴图呀之类,与浴房的气氛相符,就是雕凤,也是龙凤呈祥之类,单单一只凤的很少见,而且还是一只凶凤。”

    “噢,此话怎么讲?”

    “肖捕头你看,那只凤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你细看它嘴角之处,却有血滴落,滴到凤下波涛之里,这有一说,不大好听。”

    “怎么说?”

    “凤凰啼血,必是凶兆。”

    “你是说这个浴盆,是不祥之物?”

    “岂只是不祥,简直就是大凶。”

    “那我就想不通了,这可是前任丁老爷专门让木人李订作的。难道他自己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嘿嘿,这可不是小人所能想通的,我想当初丁老爷订作之时,只是雕了一只凤,飞于波涛之上,而木人李却不小心或是故意加上了血滴,不懂之人是看不到区别的。小人只是想想而矣,剩下的还得看两位捕头….嘿嘿……两位捕头没有它事的话,小的就出去了。”

    邢普看了看肖紫衣,见他摆了一下手,便道:“你先下去吧。”

    见丁大可退下,邢普才道:“这个浴盆一定有古怪。”

    “嗯。”

    “如此凶物,还有人偷,可见此物之重要……”

    “嗯。”

    “说不定这个浴盆内藏着什么秘密…..”

    “嗯。”

    邢普奇怪的看着肖紫衣,见他依旧盯着手中那张浴盆图,并没听自己讲

    话,所幸闭起了嘴。

    过一会儿,肖紫衣抬头道:“怎么不说了?你还没分析完呢。”

    “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得到的答案,只是嗯。”话语间略显不快。

    肖紫衣瞅了瞅他,微微一笑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也在听,只是听的方式不同罢了。”

    “哦,那你说说哪里有道理了?”

    肖紫衣这才弹了弹衣袖,道:“这个案子表面是一起杀人案,不过第二天浴盆便被盗走,可见他不单单是为杀人而杀人。事情应该是这样,九月初一,他进入浴房,却被丁晴撞见,不得已杀人,同时仆人听到动静,让他没来的及将浴盆拿走,只得初二再次回浴房,将浴盆拿走。所以这个浴盆肯定是重要物件,但有何重要,就不得而知了。”

    “那为什么初三晚上,他再次去丁府呢?”

    “哈哈,邢捕头问的好。以前我们分析过几个疑点,比如为什么要杀人分尸,为什么一连三天都潜入浴房,但你别忘了,我们分析的前题是,这是同一个人所为。不妨这样想,如果不是同一人所为呢?”

    “然则?”

    “丁开山有一件重要东西,无论是什么,肯定很重要,而且藏在这个表面作了标记而变成凶物的浴盆中。不知什么原因被他人得知,于是,初一晚上,甲潜入浴房,想将东西偷走,但却撞上正在沐浴的丁晴,还有丫环小红,甲应该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刀客并善用飞刀。他先发飞刀将小红杀死,同时将丁晴分尸。虽有些难以理解,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最后惊动了门外的仆人,才匆匆收了凶器逃离。当然,甲不甘心,初二晚上再次冒险潜入,在浴盆上他没找到东西,也可能是没有时间,只得将整个浴盆带走。而初三晚上,另一名贼人乙也潜入丁府,但很快他也逃离了,我分析乙到丁府不是单纯的去偷东西,因为那时浴盆已失,重要东西已不在了,所以乙可能是去探路,或是要证实什么。

    “探路?探什么路?“

    “乙只是想证明从水路能不能顺利的潜入丁府的浴房,还有从水路能不能把那只浴盆带出丁府。”

    “结果呢?”

    “结果是不能。丁府的荷塘,是从围墙外不远的小河中引水,从南墙的涵洞进入,又从北墙的涵洞流出。我也查看过了,这两处涵洞,都用铁条筑死,但是北边涵洞的铁条却被人破坏了,所以进入丁府,只有走北边的涵洞,事实上确实有人从这进出,虽然洞很小,但只要练过缩骨功的都可以来往自如。”

    邢普突然闭嘴盯着肖紫衣,半晌不说话。

    肖紫衣道:“为何不问了?”

    “我好奇,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肖紫衣呵呵一笑,道:“初三那晚,假山上的人影逃走后,我闲来无事,便下水去看了看,而且我还发现,我从涵洞进出丁府,丁家没有人发现。呵呵。所以说住在丁府也不是没有好处。”

    邢普斜着眼睛道:“你还会缩骨之法?”

    “略懂皮毛。”

    “那你是怎么断定乙只是探路的呢?”

    “因为昨晚,也就是初四他没出现。”

    “为什么?”

    “情况已经探明,还来作什么?如果不是来探路,是来偷重要东西,他便还会来的,时间不等人,要是那东西还在丁府,乙不抓紧偷走,就会让别人先下了手,例如甲,或再出现一个丙。”

    “你是说,那件重要东西已不在丁府了?”

    “嗯嗯。”

    “那个浴盆?”

    “嗯嗯。”

    “你又来了。”

    肖紫衣哈哈一笑,拍了拍邢普的肩头,转身向外走去。邢捕头也急忙跟了上去。

第十四章 丁开山失踪

    出了衙门,二人并行,后边几个捕快也远远的跟了过来。

    肖紫衣突然问道:“本村北头是不是有位叫丁生的?”

    邢普怔了一下,不知这位肖捕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略一思索才道:“好象有,五年前孤身一人搬到本村,说是父母双亡,又无妻小,就在北头开了块荒地,后来到本衙报了个户头,算在本村落户了。不过此人不大与村民来往,话又少,人还算老实,肖捕头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啊,随便问问,早上碰到,询问了几句。”

    “原来如此。”

    二人边走边聊,远远的看见管家丁福小跑过来。两位捕头一齐看向丁福,丁福也看到捕头们,径直跑到跟前。

    “肖捕头,邢捕头,不好了,我家老爷……”

    “丁员外怎么了?”

    “他失踪了。”

    “什么?失踪。”

    “是的是的,今早我有事找老爷,二娘说老爷一夜没回卧房,平日里老爷也有这种情况,一般会在书房,所以小的就去了书房。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小的敲了半天,也不见老爷出来,小的只好自行开门,才发现….”

    “发现什么?”邢普问道。

    “血,书房内有血,有血衣,老爷的开山刀也不见了,书架上的书也大半散落在地。小的一时心慌,忙叫下人看住门口,就急忙跑来这里报信。”

    “丁福,你马上去通知杨大人,我和肖捕头先去书房。”

    丁福应了一声,急匆匆奔向衙门。

    肖紫衣不知为何却冷笑了两声,邢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要冷笑。

    等他们来到丁府的时候,二娘带着家丁已守在了书房门口。可能事急,二娘外衣尚未穿好,脖子处的衣服向内折起,领扣也没扣上,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

    二娘见到两位捕头,忙行了个万福,道:“我听下人报说老爷不见了,还说有血迹….。”

    邢普接话道:“二娘先不要着急,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肖紫衣眼光一闪,目光盯在二娘露出的脖颈左边,怔了一下,有一小块刺青晃动了一下,便随着二娘的动作隐入衣装之中。二娘似乎有些察觉,脸一红,将折进去的衣领拉平,并将领扣扣好。肖紫衣不再停留,直接进了书房。

    丁开山的书房他们昨天刚刚来过,丁家藏宝室的出口就在这间书房中,想到藏宝

    室,肖紫衣和邢普不山自主的向墙上那幅群马戏波的木雕看去。他们心中都清楚,只要轻按其中的机纽,这幅木雕便会向两旁打开,让出一个出入门户来。但现在木雕是关闭的。两边倚墙的两个大书架,虽然藏书不太多,但也不少,现在有一多半的书已散落在地,书桌旁的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已经凝固,桌上还扔了一件血衣。

    捕快们已忙着取证,肖紫衣并不着急。因为他心中清楚,这血衣是怎么来的,丁开山是如何受的伤,只是现在还不好向别人说明,因为其中还有一个黑衣人,在黑衣人的身份未确定之前,肖紫衣不便将昨晚看到之事公开。

    邢普已经开始询问家中下人,得到的结果一口同声,昨晚用过晚膳后,丁开山就进了书房,后来并未见老爷出过门,直到今晨丁福发现老爷不见了,他们才知道。

    肖紫衣走到门口二娘面前道:“二娘,本捕问你,丁员外经常在书房过夜吗?”

    二娘一脸愁容,这几天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先是爱女惨死,才三天丁开山又出了事,但见捕头问话,也不敢不答,低头道:“老爷平日里也偶尔会在书房过夜,要么说要习武练刀,要么说要静心养性。所以昨夜我便没觉异常,先去休息了。”

    “这书房之中有间密室,二娘可是知道?”

    “知道,那是丁家密室,只有老爷能进,旁人是不能进去的。老爷的练功房也在下边。”

    “什么,练功房?”邢普惊讶的叫出声来,肖紫衣也是一脸疑惑。

    肖紫衣的脸几乎贴在了那幅木雕之上,仿佛鼻中都能闻到群马的喷气,只是机关还是没有找到。

    “你懂的机括构造?”邢普问道。

    “不懂。”肖紫衣答道。

    “不懂你还看的跟真的似的。”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不进去吗?”

    邢普也没话了,他们必须进去,要进去就必须找到开关,否则可能就不能活着出来。

    “要么只能强行开启。”最后肖紫衣只能这么说。

    没人会理会将来丁开山会不会怪罪他们,现在主要任务就是打开密室,看看丁开山是不是在里面。

    杨轩这时正好赶到,这位杨大人来的正是时候,有他作主,要撬开密室的门,丁家也就不会说什么。

    经杨轩的认可,众人将铁尺伸入缝隙,正要用力,二娘突然道:“我曾见我家老爷,按住这里,便可开启门户。”说完

    上前几步,一手按在群马啼下的波涛花纹上。

    一阵吱吱的声音响起,群马图从中一分而开,门户打开了,石阶出现在眼前。

    二娘似乎也很吃惊,细声道:“原来真的能打开,我也只是碰了碰。”

    肖紫衣道:“二娘对机括之理还有研究?”

    二娘忙道:“我一妇道人家,哪会这些东西,只是平日见老爷如此行动,奴家见了几回罢了。”

    众人目光全部盯向暗道。

    “二位捕头,这就是上次你来过的密室吗?”

    “回大人,正是。”邢捕头道。

    “那我们下去吧。看看丁开山有没有留下线索。”杨轩道。

    “慢着。”肖紫衣一伸手将杨轩拦住。

    “怎么了,肖捕头,有何不妥吗?”

    “我们不要忘了,这条甬道可是危机四伏。我们冒然进入会触动机关,玄机子可是一代机括巨匠,机关的厉害不屑我说吧。”

    杨轩气息一顿,道:“这如何是好?”

    活命是第一位的,这个时候没有谁会呈英雄,捕快也是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迈前一步。

    “扔个东西下去,试试。”肖紫衣象是提醒。

    邢普一拍额头,叫道:“对呀,看我这脑子。”说完不等吩咐,顺手将身边的木椅扔进通道。

    此时肖紫衣象是要保护杨轩,一步挡在杨轩面前,同时伸手一拉杨轩左臂,道:“杨大人小心。”

    只听杨轩大叫一声,不由自主右掌切向肖紫衣的手腕。肖紫衣两眼盯着通道,象是没有注意到杨轩的反应,只是当杨轩的手掌将要切到手腕时,肖紫衣却自然的放开杨轩的左臂。白驹过隙,通道中并没有利箭、暗镖之类打出,甬道一切正常如初。

    肖紫衣这才意外的道:“机关没有启动。”边说边转过头看向杨轩,“咦,杨大人,你怎么脸色如此苍白,出什么事了?”

    杨轩右手挥了挥,道:“被你吓的,刚才你猛然拉我,还以为有暗器,真真被你吓死。”

    “啊,在下失礼,在下只是担心真有暗器射出,会伤到大人。”

    “肖捕头真是反应灵敏,我们大人一介书生,又不曾习武,我们是得好好保护在左右才是。”邢普也在一旁帮腔。

    “好了,现在我们能不能下去了?”

    肖紫衣最先走下暗道。

第十五章 丁开山死了

    石阶两旁的石壁之上镶嵌了铜灯,一边两盏,共四盏,因为通道不长,四盏足可照明。这种铜灯设计的十分奇特,灯肚有一人来高,呈方形,镶在石壁内,与石壁平。这样的铜灯,只要加满灯油,能烧三个月之多。

    肖紫衣在前,邢普随后,再后就是杨大人和两名捕快。几人依次慢慢向下走。

    邢普道:“肖捕头,我看这机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们自行开门进入,这机关却没有发动。”

    肖紫衣并不回头,边走边道:“并非如此,这些机关只是提前关闭了,否则决不是这个样子。”

    杨轩在后边道:“你是说有人关闭了机关,并进到密室里了?”说着不由身体又落身了两步。

    肖紫衣道:“玄机子的机关消息不是一般人可以破解的,上次丁开山也说过,只有他自己可以控制机关暗纽,连二娘也不知道内中总机所在。所以,我认为是丁开山将总机括关闭,并到了密室,至于他现在还在不在密室之中,我们只有进去才知道。”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石阶底部,再向前石阶开始向上,尽头就是藏宝室了。刚才被邢普扔进来了木椅就倒在这里,已经破碎。

    “咦?”走在最前的肖紫衣突然惊讶起来。

    向上的石阶在这里分成了两条,邢普也看到了,不禁也是惊讶万分。

    “肖捕头,这怎么又多了一条石阶?”惊讶之后邢普问道。

    “可能就是两条甬道,只是上次我们是从其中一条石阶下来时,没有注意到罢了。猜的不错的话,应该一条通到藏宝室,一条通到练功房。”

    说着领先走到左边一条,拾阶而上,众人也都跟了上来。尽头的石门已经打开,肖紫衣猜的不

    错,这是一间练功房,兵器架、石锁、木人桩、铜灯俱全,还有两只蒲团放在墙边。

    整个石室没人,丁开山并不在这里。众人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肖紫衣道:“走,去藏宝室。”

    藏宝室的石门也被打开了一半,应该被珠光宝气照亮的石室如今却死一样的黑暗。

    肖紫衣掣出铁尺,一步来到门前,向内张望,由于太黑,里边什么也看不到。

    两只火折子一齐被点亮,肖、邢两位捕头,互看了一眼,一齐挤进石室。杨轩见没有危险,便也进了石门,身后的两个捕快也打亮火折子,跟在身后。

    以前放着无数珠宝玉器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连室顶上用来照明的明珠也被挖走,四壁的字画也全不见了踪影,放置宝物的条几被打翻,而在地上,一个人影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把金色开山大刀,竖砍在地上的青石之内,竟入石三分。

    杨轩叫道:“快去找火把来,这里出人命了。”

    两个捕快一齐反身奔出石室,去外边找灯火之类的照明之物。

    肖紫衣道:“谁也不要动,以免破坏了现场。”其实不用说,杨轩和邢普都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他们也是久经杀场的老人,保护现场他们还是知道的。

    肖紫衣仔细向四下观看,但火折子亮光太小,只能看到身边一丈左右,再远就只有黑暗了。

    片刻,两个捕快已经返回,每人手中两只宫灯,内中烛火已燃起,石室瞬间敞亮起来。

    地上乱七八糟全是脚印,尸体就倒在这些脚印上,墙上还有很多划痕,一看便知,这里发生过打斗。

    扫了一遍,肖紫衣与邢普便来到尸体跟前,杨轩正要过来,肖紫衣道:“请杨

    大人站在原地,不要过来。”

    杨轩只好作罢。

    肖紫衣借着光亮,俯身仔细观看这具尸体。

    半支断剑从尸体的前胸穿过,透过尸体插入地上的石板,血却没有流出多少,因为这支断剑很薄很细,是一只软剑,所以伤口很小,却足以致命。顺着伤口向上看,肖紫衣这才看到尸体的脸,这张脸应该是死人的脸,却不停的蠕动,不是脸皮在动,而是脸皮之下在动,就象一张纸被油淋湿,慢慢的半透明起来,纸下还有许多蛆虫互相攀爬蠕动,而突起的鼻子早已塌陷下去,两只眼睛也成了两个黑洞,黑洞中似乎还有丝丝黄烟冒出。且小洞迅速变大。肖紫衣一把拉住邢普,急退到杨轩身边。

    邢普也已看到,惊恐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要起尸吗?”

    邢普还没反应过来,那具尸体竟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瘪了下去,一滩黄水从尸体上流到石板上,石板也冒起了黄烟。

    石室中一时被一股辣眼睛的气味充满。

    肖紫衣大叫,快退。

    几人再不停留,一齐退出石室。

    退到石阶上,杨轩才惊呼出声,“那是怎么一回事,尸体好象化成水了?”

    “好厉害的毒药。”肖紫衣道,“恐怕比唐门的化尸水还要厉害。”

    “化尸水?你是说,丁开山的尸体被化没了?”杨轩问。

    “尸体肯定化没了,是不是丁开山的,我不能确认。”

    邢普在一旁道:“我们怎么办,现在能进去吗?”

    “快去找一些湿毛巾,蒙在口鼻之上,方可进去。”

    邢普一摆手,身后的两名捕快,反身又奔了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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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浴盆,一个沐浴的女人,带来了一场分尸惨案。惨案背后竟是一张藏宝图。受过御封的玉捕肖紫衣,受派来到这里,运用超强的智慧,细致的发掘,最终将凶手索定在知县杨轩身上,然而,当藏着宝图的暗格开启时,背后的黄雀却出手了…..擎天神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擎天神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擎天神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