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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银卯兔     擎天神捕txt下载     擎天神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章 乔装进镇

    通往白石镇的官道之上,两匹马并排而行。马上坐的正是刚用过午饭的两位捕头,邢捕本打算吃过后再喝上一杯茶,但他心中知道肖紫衣的性子,不做则矣,做就利率迅速,所以二人放下饭碗便奔向白石镇,因为路程远些,二人骑马前行,刚才一阵急驰,马儿有些吃不消,这会儿二人放慢了速度,让马儿也稍稍喘口气。

    邢普不改不了那种嬉笑的毛病,也好,这样让人容易亲近一些。

    “你说,崔迪死在县衙之内,是不是我们衙内又出了内奸?”

    肖紫衣笑了,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那么多内奸,出一个杨轩也是百年不遇,你以为杨龙也是这种人吗?”

    邢普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猜测,做不得真的。不过,你说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去县衙杀人?”

    “无论是谁,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只有等刘二的验尸结果出来,看看崔迪到底是怎么死的,才可能追查真凶。”肖紫衣说完,忽然将眉头皱起,不再说话。

    邢普瞧在眼中,知道他又在思考,便没有再打扰。

    顺着京杭大运河边的官道,不久便看见了白石镇。为了行动方便,肖紫衣与邢普都换上了便装,虽然腰中还带的铁尺,但武林之中使用铁尺人很多,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邢普毕竟是一个有阅历的人,考虑也很周全,来时他就在两匹马上各自放了一只小麻袋。

    肖紫衣打趣道:“你是打算到白石镇偷点儿什么回来吗?”

    邢普则有点卖弄的道:“我们虽着便衣,但到了镇中,如何行事?假如村民问起,我们将如何作答,恐怕一两句就会露出马脚。”

    “然则,你让我如何作答?”

    “我们本是京城的商贾,贩卖北方的人参到苏杭,并从苏杭倒成丝绸运到京城销售,只因从小认识,所以结伴同行,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你是说,我们这两只麻袋中装的是人参了?那得多少钱,看来你挺殷实的。”

    “屁,咱们这几钱油水,能买的起人参?我这是买了点小个萝卜,估计能混一阵子。”

    当时肖紫衣就一阵大笑。

    如今两匹快马已到了村口,已能看见街道上人影重重。

    肖紫衣叹道:“平静的湖水总有暗流。为什么不能总保持那份美好呢。”

    邢普道:“不要再煽情了,我们要去办正事了。”说完一打马,奔向镇中的街道。

    肖紫衣也正了正衣冠,拔马跟在其后。

    白石镇并没有白色的石头,白石二字只不过取自白水青石而矣。白水指的就是小镇东边不远的京杭运河,青石自然指的镇北边那座青石山,虽叫山,却只比土堆高一点罢了。只不过这青石山上怪石嶙峋,景色颇为怡人。来此打尖的商旅,时常也会上山游玩一番。

    白石镇西邻就是官道。

    肖紫衣他们正是从这条官道进到白石镇的。

    小镇上的住户,早在镇上唯一的长街之上开满各种各样的店铺,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的。只要看见一位陌生的远来客,他们都会兴奋,因为又有人送钱来了。

    肖紫衣和邢普刚一入镇,便有一位穿花衣的小姑娘,窜到街中,将两匹马拦下,好象客人不下马,她就不

    会让他们进镇一样。但小姑娘说话真的很好听,“两位客官是打尖呀还是住店呀,小店之中有上好的房间,有陈年的老酒,可口的饭菜,保证让两位客官歇息的舒服。”

    如此妙龄的小姑娘,百灵鸟般的声音,再加上说话间若显若隐的那一抹白颈,这远来的客人呀,你还能说什么呢?

    肖紫衣有点反胃,不是说看见小姑娘反胃,而是看到邢普那一双眯起来却还显的猥琐眼睛。他已经要去拉小姑娘的手了。

    突然又一个声音响起,“两位客官,还是来我们店吧,我们这店可是百年老店,…..”

    “这镇建成也没有百年,你哪来的百年老店?”小姑娘语气一变,灵厉起来。

    说话的是一位大嫂,但年纪也不过三十多一点儿,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嘴上功夫却是惊人,“唉呀,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给我叫真不是?我开店时还没你呢。”

    “呀呀,那只能说你老了。”小姑娘嘴上也不饶人。

    “你敢说老娘老,看我不收拾你。”说着竟有动手的意思。

    邢普早将眯着的眼睛睁开,一看要打起来,忙道:“有话好好说,乡里乡亲的,这是做什么,我们只是路过,不住店也不打尖,只找个清静点儿的地方吃点东西。两位…..”

    邢普话没说完,两位女中豪杰都转身回自己店里了。

    邢普左右看看,喃喃道:“这也太….现实了。”

    肖紫衣嘲笑一声,道:“你身上没有油水可捞,谁还给你费嘴皮子,往前走走吧。”

    二人再次向镇中行去,两旁的小店中时时伸出一个人头,打上一两声招呼,有杂货铺的掌柜,也有服装店的老板。

    二人的身影刚刚远去,大嫂和小姑娘又出现在街口,此时的二人竟没有争吵,双双向肖紫衣和邢普的背景望着,不知她们在想什么。

    前面已近街头,远远的便可以看到青石山。

    肖紫衣悄声道:“是这个地方了吧?”

    邢普道:“就是这里,看见那个大庄院了吗,那就是崔迪的家。”

    邢普突然话风一转,大声道:“掌柜的,有吃的吗?我们饿坏了。”

    原来他们已来到一家小酒馆门前,门前的酒幌正在风中发出呼呼的声响,一个肩搭白毛巾的小哥正盯着他们看。

    见邢普问话,那小哥面上露出高兴的样子,一只手做着请进的动作,一只手将毛巾取下,连连弹着屋内一张桌子,口中却咿呀的叫个不停。原来是个哑巴。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夫子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嘴中道:“请,请,小店各类茶酒,一应俱全,请先到里面坐。”

    肖紫衣向邢普点了下头,二人将马匹栓在门前的拴马桩上,迈步进了酒馆,那老夫子边上茶边回头对哑巴道:“去,给两位客官先上一壶好酒,两个凉菜,让客人先吃着。”

    那哑巴却是听的见,一溜烟去后堂了。

    “小店的红烧鱼很是可口,不知两位要不要…..”

    邢普大大咧咧道:“先来一条尝尝。”

    老夫子一喜,道:“好咧。”随后大声向后堂叫道:“红烧鲤鱼一条。老婆子,做仔细些,不要差了味道。”

    哑巴很快将一盘咸花生和一盘螺肉端上来,老夫子也

    提上一壶酒。

    肖紫衣先剥了几粒花生,才道:“老丈今年高寿呀?”

    那老夫子道:“老朽姓黄,因会几笔文墨,所以镇上都叫我黄老夫子,今年也五十七了。”

    “啊,看着老夫子少性的很。”

    “哈哈,年轻是说不上了,不过身子骨还算说的过去。不知两位从哪里来,这是去….”说着在对面的一张桌前坐了下来。

    肖紫衣迟疑了下,邢普却将话接了过去,“我们刚从京城那边过来,倒了点土参,想运到苏杭,不过路途太远,想在这附近碰个南来的客商,就地换钱。”

    老夫子呵呵笑了,道:“这个白石镇近几年来,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只不过现在不是时机,等到了八月以后,客商才会多起来,现在五月,基本不会有人来的,你们可顺河南下,相信过不了三五天就会碰上合适的买家的。“

    邢普边吃边陪笑道:“借老丈吉言。不知这小二哥是您….”

    “是老朽的儿子,只是小时得了一场大病,便哑了,还好耳朵能听的见。后厨的是拙荆,会烧几个菜,又有自家的房子,便开起了这个酒馆。”

    正说着,后堂门帘一挑,一个头上包着蓝布的老夫人,端着一条刚出锅的鱼走了出来,她将鱼放在肖紫衣与邢普面前的桌上,才道:“这是今天刚从运河中捞出的,保证新鲜。二位请慢用。”说完又进后厨了。

    鱼确实做的不错,肖紫衣边吃边问:“老丈的鱼真心不错,不知开店多少年了?”

    老头见有人夸奖,也是满心欢喜,道:“已有十年了,就是有这么点手艺,倒让客官见笑了。”

    邢普喝了一杯酒,自己又倒上,道:“村口那两家客栈,怎么如此凶煞,刚才差一点儿就打起来。”

    老夫子呵呵一笑道:“不打紧的,她们就是那样,天天吵,但从来没打起来过。”

    “哦,有趣。”

    “哈,那个小丫头叫丁灵,随她父亲丁云一起生活。那对门的是寡妇,叫什么小老也不记得了,村人都叫他梅寡妇。丁云早年丧妻,就看上这个梅寡妇了,想凑成一对,但丁灵不喜欢,所以,她俩之间的争吵是天天不断,我们都已见惯了。”

    “啊,还有这么一段,可把我们吓坏了。”邢普象是有点儿后怕的样子。肖紫衣心中好笑,这邢普演戏还真象模象样。

    老夫子咦了一声问道:“听口气,莫非两位要住店?”

    邢普又喝了一杯道:“实话给你说吧,我们这次的货只带了一半,想到时碰到好的买家,再将另一半带来,所以还要在镇上长住几天。”

    老头眼光一动,道:“镇上也只有梅寡妇和丁家两家客栈,你们要住店的话,也只有去她们两家。”

    邢普道:“我们需要个安静点的地方,看看镇里边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我们租个三五日的,价格好说嘛。”

    “没有。”老头子一口回绝。

    “我看对门的庄院很大,不知能不能赁他一间如何?”

    老夫子笑了,道:“那是镇上有名的大户,他是不会让外人住进去的。”

    邢普还要再说什么,肖紫衣却道:“那好吧,一会儿我们吃过了,就去丁寡妇家吧。”

    天色确实也晚了。

第五章 梅寡妇

    五十来户的小镇并不大,只是白石镇南北长而东西短。所以肖紫衣与邢普从北头黄老夫子家到南头梅寡妇家也走了一段时间。

    二人牵着马,看样子不着急,所以走的从从容容。其实二人正在细细的查看沿街的店铺,两家杂货店一南一北,一家绸缎庄,一家骡马行,一家油米店,居然还有一家糕点铺子,一家卤肉店,这应该就是专门为那些深夜到此的客人们开的。

    刚到梅寡妇客栈门前,梅寡妇居然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

    “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的。后院有马棚,自己去拴马,我给你们准备房间去。”梅寡妇一点也不客气。

    “你是如何得知我们要来住店的,也许我们只是打尖。”

    “留着鬼话哄鬼吧,这般天色了你们去哪,往南往北都要一个多时辰才会有人家,客商最注重的是安全,走夜路的很少。”梅寡妇很是自信。

    肖紫衣实在没话可说,“那好吧,你说对了,我们是住店。”

    房间很大,房钱还不算贵。

    邢普将两袋人参抗到卧室,整齐的放在屋角,屋内的两张床已经铺好。梅寡妇为他们送上茶水,道:“客官这是倒的什么货?看着不太轻。”

    邢普嘿嘿一笑道:“是一些干参。”

    梅寡妇“哦”了一声,道:“人参可是好东西,南方人很喜欢的。”

    说着竟要用手摸袋子。

    肖紫衣哎哟叫了一声,梅寡妇手一下缩回,回头问道:“怎么了?”

    肖紫衣一边吹着手指,一边道:“茶水烫到了。”

    “刚烧好的水,客官还是慢用的好。”说完梅寡妇起步出房间去了。

    两位捕头,先用了一些茶水,见外面没了动静。

    邢普先蹑手蹑脚的到门边张望了一会儿,才回到椅子上,轻声道:“你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了吗?”

    肖紫衣道:“怎么看,这里都是正常的小镇,看不出一点儿不正常的地方。”

    “我也看不出,第一次来这个小镇的人,一定认为这里很正常,所以我来查看后,就怀疑崔迪在说谎。”

    “如果是我,也会这么认为的,但崔迪偏偏在这个时候死了,这里边就不正常了。”

    “哦。”

    “指任小镇村民被调换的现在只有崔迪一人,而崔迪刚刚报案就死在衙门中,你说这正常吗?”

    邢普道:“欲盖弥彰。”

    “很有可能。晚上我们要小心一些,也许晚上会不太平。”

    邢普摸了摸腰间的铁尺,点了点头。

    二人合身躺在床上,片刻,肖紫衣突然又道:“上次你来过,村民可曾记的你的模样?”

    邢普道:“不会记得我的,当时我

    穿着官衣,又带了七八个捕快,除非他们有人刻意去记住我。”想了一下,又道:“况且我连胡子也刮去了。”

    二人不再说话,整个房间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邢普睁开了眼睛,多年的捕快生涯,让他的警觉性不断的提高,虽然睡的时间很短,但精神却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充满全身。然而肖紫衣早已站在了门边,悄无声息的向外张望。

    “什么情况?”

    肖紫衣知道邢普已来到身后,所以并没有回头,听见邢普轻声在问,才小心回道:“刚才梅寡妇来过了。”

    “啊。”邢普也凑近门缝,想看一看。

    “已经走了。”

    “半夜三更的她来做什么?”

    “她在我们门外听了一盏茶功夫,才悄悄的离开,什么也没做。”

    邢普刚要再说什么,肖紫衣道:“你守在屋内,如果再有人来,你随机应变,我要出去看看。”

    “要不要一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这样可以隐蔽一些,再说如果梅寡妇再来,还需要你应付应付。我铁尺留在房内,外一撞见了,这个碍眼。”

    “那外一出什么事,你…..”

    “没关系,我还有兵器。”说着亮了一下隐在衣袖中的细钢链。

    一条黑影从梅寡妇的客栈之中飞身上了屋顶,借着夜色,来到了前院,然后伏在了屋脊之上。

    梅寡妇果然没有睡,她已开门出去了。小镇街上并不是漆黑一片,因为天上还有残月。

    梅寡妇一个人顺着长街,向北而行,时不时的回头向来路上望望。

    半夜三更的,她这是要去哪?

    长街已到了尽头,面前的青石山在月色中如一只怪曾,张着大嘴如同要吞噬一切。梅寡妇的脚步突然快了许多,几步便到了街角,然后一拐弯,不见了。

    梅寡妇不见了。

    肖紫衣一直在她身后死死的盯着,但他不敢靠的太近,夜深人静,有一点儿动静都会传的很远。

    梅寡妇虽然不见了,但她不见的地方,肖紫衣却是熟悉的,那是崔迪家的宅院,傍晚时分,他与邢普就坐在这所宅院对面的酒馆中吃鱼。

    半个时辰之后,肖紫衣再也等不下去,悄悄向前移动,马上要接近崔家大门时,肖紫衣的眼角突觉得月光投下的影子一晃,同时脑后生风。

    肖紫衣的反应够快,所以他一矮身形,一支长刀已从他头顶飞过。饶是如此,他的一缕头发还是被劲气震断。

    一个彪形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手只一支长柄长刀再次攻出。

    一刹那间的事,根本不容肖紫衣细看,长刀已到胸前。

    肖紫衣不退反进,闪身

    错过刀锋,一拳已捣向黑衣人面门。长柄刀打远不打近,黑衣人再想进攻已是力量不够。但他及时向后仰身,一招铁板桥,避开肖紫衣的铁拳。

    肖紫衣一拳用老,并没有抽回,而是顺势向下砸下。

    黑衣人则刀柄一横托住肖紫衣的手肘,继而横扫,扫向肖紫衣腰身。

    二人一时互攻了三十多招,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才向外各退了十几步。

    黑衣人一抖手,黑暗中并不见什么暗器发出,而肖紫衣本能的用左臂护在胸前。

    黑衣人没有再进攻,而是反身一招燕子穿林,纵上对面屋顶,几个起落不见了。

    肖紫衣没有再追,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的武功不见的是黑衣人的对手,就是追上也无法将他拿下。

    这一番打斗,竟没有将小镇上的村民吵醒,各家依旧无声无息。

    肖紫衣一个起落,飞身上了屋脊,一路急奔,回了了客栈。

    邢普正在门前守望,见他回来,忙开门让他进屋。

    “你还真说对了,你走后不久,梅寡妇就又来了,他在门外听了半天,我弄了些动静将她惊走了。”邢普道。

    肖紫衣道:“小镇上的这些人还真有些门道。”便把如何跟踪梅寡妇到崔宅门口,然后有黑衣人袭击一事,详细说给邢普听。

    邢普道:“还好你事先用了蒙面巾,否则他们一定知道是我们做的了。”

    肖紫衣道:“我也是一时谨慎,不想真的起了作用,我想梅寡妇一定是知道有人在跟踪她,才找人将我拖住,自己回来证实,还好你在房内,否则我们的处境不妙呀。”

    “我觉的黑衣人不仅仅是拖住你,他可能要致你于死地。”邢普边说边从肖紫衣的左臂上捏下一根牛毛一样的细针。

    肖紫衣咦的一声惊讶,急忙细看自己的左臂,果然还有两根,他小心的将三根银针放在桌上。这三银针,真的比牛毛还细,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受伤了吗?”

    “万幸。我这根钢索救我一命。”

    “怎么?”

    肖紫衣小心将衣袖揭开,露出在臂上的钢索,道:“这根钢索,是用寒磁钢制成,除了坚硬外,还有一个好处,它带有磁性,可以破暗器。刚才那黑衣人逃跑之时,向我发了这些银针,要不是有钢索在,我早中招了。”

    邢普也是唏嘘不已。

    “那明天我们怎么办?”

    肖紫衣思索了一下,道:“我们已受怀疑,再留在此地,不但不能找到真相,还会有性命之忧。明天我们离开。”

    “就这样离开吗?我们什么也线索也没找到。”

    “晚上再来。”肖紫衣笑了笑道:“杀个回马枪。”

第六章 暗夜寒星

    杨龙听完两位捕头的叙说,摇着头道:“想不到,真的有这种诡异的事发生。”

    邢普道:“总之,崔迪所述应该是事实,现在整个白石镇的人全部被人换掉了。而且内部不乏武林高手。”

    杨龙道:“他们这样作有什么目的呢,费时费力,而且暴露的风险很大。”

    肖紫衣道:“整个白石镇三、五十多户,人口大大小小也有小一百人,整个换掉,没有一定的势力不可能作到。原有的一百人不是被他们杀害,就是被他们移走,即使全部被害,尸体也有一大堆,他们一时也不能处理干净。我想,这不仅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而且肯定还有一个背景很深的幕后指使者。他们的目的现在没办法猜测,但他们这么周密的计划,又投入这么大财力人力,这个目的一定小不了。”

    杨龙道:“据你们所知,江湖上有没有如此能力的帮派?”

    肖紫衣道:“江湖之事很少惊动官府,所以在下不太知道。”

    邢普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那而今之计,我们该如何进行呢?”

    肖紫衣沉思了一下,道:“我们分头行事,我与邢捕头,晚上再去白石镇,说不定晚上会有什么收获。杨大人,就请您派人辨别一下这个东西为何人所有。”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三支细小银针,递给杨龙。

    杨龙道:“我有几个好友,与江湖人士颇有些渊源,相信这件事不难办。”

    肖紫衣又问道:“崔迪的验尸有结果否?”

    “还没,刘二尚没呈报。”

    “那我们去停尸房看看。”

    肖紫衣与邢普出了杨龙的书房,来到衙门的停尸房。

    停尸房内有窗户,但很小,也有灯,却是很亮。

    空气很是难闻,人还没靠近,便能闻到一种让人作呕的气味,其中还混合着说不出来的草药味和石灰味。

    怪不得衙门的停尸房总是缩居在远远的一角,连巡防的衙役也远远的绕开。

    谁到了这里,手心都会不由的冒出冷汗。肖紫衣也不例外。

    崔迪的尸体正摆在房子中央那张大板台上,一张白麻布盖住了他的全身,只露一个头出来。

    白布上已经是血渍斑斑,有的地方还没干透。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剖开。

    这张脸,苍白,还带着银灰,说不出来的恐怖。

    肖紫衣也见过不少死人,甚至他也杀过人,但看见这样一张脸,他还是不敢细看,因为午饭已在胃中翻搅了。

    刘二却是泰然自若,他将手中的刀放下,又将满是血渍的手套摘下来,最后才将面上的布巾扯下来。

    “两位捕头,小的正在验尸,不知有何吩咐?”

    邢普道:“有结果了吗?”

    “呃…”刘二道:“刚刚有了结果,崔迪是中了暗器而亡的。”

    邢普不相信的道:“你是说,崔迪在衙门内被人暗算了?”

    肖紫衣也是满脸不信。

    “不是,小的没有说清楚。小的在崔迪的心脏中找到这个。”说着将一物递了过来。

    又是一枚牛毛针。

    肖紫衣眼中精光一闪,道:“这种针扎进了崔迪的心脏里了?”

    刘二道:“不是,这种针很细,也很轻,它进到人体后,就会随着血液的流动而在人体游走,当血液将这针送到心脏之时,针尖便刺破了心脏,导致崔

    迪内部出血而亡。”

    邢捕道:“你是说,这针打中崔迪时,他不是立即死亡,而是过了一阵子才死的?”

    “正是,这种针打在人身上,针孔很小,所以至今我也没找到崔迪身上的针眼。根据《子午流注》记载的人体血液循环时间所示,午时人体血液较集中于心脏,因而推断,崔迪也是在午时被刺破心脏而死。”

    肖紫衣深思道:“也就是说,午时以前,也就是崔迪来衙门之前,一定是同人搏斗,中了这种银针,当时他可能没有查觉,直到午时才身亡。

    “小的也是推断,应该就是这样的。“

    天色将晚,肖紫衣与邢普骑在马上,已悄悄接近了白石镇,二人隐身在树林之中,将马匹栓藏于树林深处,自己找个石头坐下,就等天完全黑下来。

    “崔迪来衙门之前,先于黑衣人发生了打斗,可为什么崔迪没有被黑衣人杀死呢?”邢普还在琢磨崔迪之死。

    肖紫衣拿一支小枯枝,随意在地上画着,“一种可能,黑衣人很是自信,知道崔迪中了银针一定活不成。结果就是崔迪真的死了,只不过死的晚了些,有时间让他到衙门报了案。另一种可能…..”肖紫衣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邢普一旁催促道:“另一种是什么可能?”

    肖紫衣一笑道:“另一种可能就是黑衣人打不过崔迪,被崔迪跑了。”

    “这怎么可能,崔迪一看就是一介书生,哪会什么武功?”

    “崔迪会不会武功,你我都不知道,你只见过他一面,而我见到的只是死尸,所以他有可能会武功,是不是?”

    邢普摸了摸下巴的胡茬,道“那到是。”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天空居然还有一丝薄云,将月牙藏得更加朦胧。

    邢普看肖紫衣还是不急不慌,便强压心中的冲动,闭口不言。

    肖紫衣突然看了看邢普,嘻笑一声道:“以你的性子,此时应该在问为什么我们还不行动?”

    邢普白眼一斜道:“我们为什么还不行动?”

    肖紫衣想大笑,但强自忍了下来,道:“这次去有可能又要碰到黑衣人,他武功很高,尤其是他的飞针,我们不可不防。”

    邢普正色道:“我晓的,我自会小心。”

    “好,我们行动。”

    二人将蒙面巾戴好,整理好衣装。为了不暴露行踪,此次二人都没带上铁尺,而是换成了青钢剑。

    白石镇上早已静寂如无人一般,只剩下小店门口的各类幌子,随风发抖,偶尔会有一盏风灯挂在店门前,告诉人们这是一家小店。

    二人先俯在阴影处等了片刻,见确实无人,才悄悄的进到镇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更加深暗了。

    一只摇曳的灯光突然出现在长街的另一头,灯光很暗,但在这黑暗的长街之上却显的很是触目。

    一个老人迈着蹒跚的步子,从长街远处慢慢的走来。他家的红烧鲤鱼做的相当不错,但不知他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黄老夫子竟然到梅寡妇的门前,先左右看了看,不知什么原故,老夫子那双浑浊眼睛,此时竟是精光四射,在黑暗中犹如一双狼眼。

    随着两声敲门声,梅寡妇的大门开了一半,黄老夫子一晃就挤进了门内。

    屋内的油灯已经点燃,黄老夫子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风灯已熄,就挂在一旁,

    而梅寡妇则侧身站在一旁。

    “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老夫子不再是唯唯诺诺,此时的声音中竟满是威严。

    梅寡妇站在一旁竟是毕恭毕敬,“今天一早,说是再沿河向南走走,碰到商客的机会更大些。”

    “喔。他们是做什么的,查过没有?”

    “已查过,说是京城来的倒参客,带了两袋干参,想找个南方的主卖掉。”

    老人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你相信是真的吗?”

    梅寡妇想了一下,才道:“昨晚的蒙面人应该不是他们,我晚上去看过了,当时他们还在屋内。”

    “你亲眼所见吗?”

    梅寡妇犹豫了一下,道:“没有,但听到二人在屋内对话,胖点的说去如厕,叫瘦子一块去,瘦子哼哼了两声没去。”

    “算了,暗闯之人不管是谁,现在应该已不在人世了,中了幽灵的暗夜寒星,不知死到哪里了。不过以后还得加倍小心,如果有个闪失,上边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

    “晚上叫幽灵盯死点,有硬茬子一定毁去,以绝后患。”老夫子发出命令。

    “是。我马上告知幽灵,让他加强巡夜。”

    老夫子点了点头,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然后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此时的黄老夫子,哪还有半点儿老态。

    老夫子到了街上,脚步马上变的沉重起来,显然就是一名老者串门归来,手中的风灯,随着他蹒跚的脚步一步三摇起来。

    肖紫衣轻轻的拍了拍邢普的肩头,然后四肢一用力,轻轻的向外横移五尺,如同一只狸猫,无声的扑向大街边的屋脊。

    邢普心中领会,身形未动,依旧俯身在梅寡妇的屋顶,小心的从砖瓦缝中向内看去。

    梅寡妇将门关好,才小心的坐在椅子上,怨声道:“你可以出来了。老头子已走了。”

    邢普大惊,以为梅寡妇发现了自已。然而,屋内布帘一动,一个全身夜行衣的人从布帘后转了出来。

    这个人身材高大,紧身的夜行夜被凸起的肌肉涨满,全身全部被衣服包围,只留下一双大眼,连头都被布罩罩住。

    “你听到了吗?”梅寡妇的声音变的温柔起来。

    “是的,老头子让我加强警戒,所以我要走了。”

    “你….”梅寡妇好象有点怨气,但转而声音又变的温柔,“你难道真的没有情感吗?”

    黑衣人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的命是主子给的,我要为主子效忠。”

    “可是你知不知道,主子会让你送命的。只有我才是真的为你好,只要你点一点头,我们一起顺河南下,到了江浙一带,以我们的积蓄买房置地,足可以过上快乐的生活。”

    “梅子,真的对不起,我不会和你一起走的。主人可以随时索回我的命,我欠他的,一定还他。”黑衣人说话很奇特,第个字都是降调,让人听了很是别扭。

    梅寡妇好象真的生气了,叫道:“滚出去,去尽你的忠吧。”眼中却滴下了两点泪珠。

    幽灵还是无动于衷,轻轻点了个头,竟一言不发的从小窗窜了出去。

    梅寡妇一挥手,桌上的一只茶杯当的一声碎在地上,不如她在对谁发怒。

    借着茶杯碎裂的声音,邢普及时一个翻身,轻巧的离开屋顶,顺着前面的那个幽灵,迅速的跟了上去。

第七章 受伤

    黄老夫子慢慢的走着,微风吹起他身上的长衫,显的很是孤独寂莫。

    前面已经快到家了,黄老夫子却没有走到自己的家门,而是去敲崔宅的大门,一声两声三声。

    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姑娘挤了出来。

    肖紫衣很是惊讶,村口的那个得理不饶人的丁灵却从崔家大院走了出来。

    黄老夫子好象并不惊讶,平淡的语气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刚见丁灵时的那种刁钻古怪快嘴,现在却变的正经无比,而且还在行礼,“没有发现。”

    “还要抓紧一些,这几天风声好象有点不正常。如果晚上再住进生人,就停止活动。安全为上,别让主上不高兴。”

    “是。属下明白。不过属下心中有些困惑,有些想不明白。”小女孩到底是说话天真。

    老夫子微笑了一下,道:“你说。”

    “这个消息到底准不准,我们可是已经来了十来天了,一直一无所获,我怀疑……”

    “哼。”老夫子已露不爽之色,道:“小小年纪不要胡端猜忌,要让主上知道,枉断了你小小的性命。”

    “是。”小姑娘有些害怕。

    老夫子又笑了,安慰道:“这话以后不要再说就好,我们都是为主上办事,千万不要怀疑主上。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是真是假,只是主上要我们做,我们就去做。”

    “是,我们一定执行主上的命令。”丁灵已不再多问。

    老夫子象是很欣慰,但嘴上却喃喃的道:“希望真的有所发现。”说着转身缓缓的走了。

    丁灵怔了一会儿,也从门缝缩了回去。

    直到老夫子将酒馆的门关上,肖紫衣才轻轻的动了动身体。他的手脚都有点麻木了。然后他才起身迅速的往回走,想去与邢普会合。

    前面竟传来一

    声轻喝,肖紫衣一激灵,暗叫不好,几个起落已到了街中央。

    果然两条黑影正在激斗。

    一个手拿长剑的黑衣人边战边退,而另一个则手用长刀,连砍带擗,进攻凶猛。

    肖紫衣一看便知,邢普这是碰上黑衣人了。毫不迟疑,肖紫衣手中的长剑已然出手。

    他的身体变的轻灵,凌空翻到黑衣人身后,一招夜叉探海,手中长剑刺向黑衣人后腰。

    黑衣人知道对方来了援手,但心下并不惊慌,身子一个猛转,长剑急速擗到,只听当的一声,肖紫衣用左臂硬碰到对方刀锋之上。黑衣人并不知道肖紫衣手臂之上有钢索,只道这一刀可将对手手臂斩下,谁知事如其反,不禁一怔,手中长刀一顿,高手过招,哪容的片刻迟疑,邢普抓住时机,一剑刺到,竟刺透黑衣人左臂。

    黑衣人一声狂叫,一招八方夜雨,扫开面前肖紫衣的长剑,磕飞邢普的背后长剑,竟似疯狂,口中似乎叫道“八敢”。

    间不容发,肖紫衣一拉邢普,一阵急奔,向镇外逃去,明显听到梅寡妇的店门一下打开。

    到了小树林,肖紫衣向后看了看见无人追来,才急促将马匹解开,与邢普一齐上马向前急驰。

    急奔了五里来地,邢普突然道:“没人追来了,我们可以慢点了。”声音有些苦涩。

    肖紫衣并没再意,道:“还是不要歇息,早点回….”话未说完,邢普竟一下从马上掉了下来。

    肖紫衣大惊,等不及勒住马头便从马上跳下,几步上前,一手将邢捕扶住,脸上变色道:“你怎么了?”

    邢普惨笑道“手上有点痒。”

    肖紫衣再不多问,一把将他右手拉过,见无异样,再拉过左手,才发现邢普左手手腕之处,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血迹。而皮肤之内,明显有手指长短的一条黑线,慢慢的向内移动

    ,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你….中针了。”肖紫衣大惊。

    邢普道:“这个家伙有点真本事,我没能躲的过。”说完还笑了笑。

    “别说话,我尽快送你去医治。”说完不等邢普说什么,一把将他抱起,与自己同乘一匹马,一溜烟奔向县衙。

    知县杨龙听说邢普受伤,一边安排叫来郎中,一边跑到后堂,到了朝房,见捕快们正围着邢普不知所措。而邢普则面有笑容,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杨龙道:“你伤到哪里?”

    邢普还未开口,肖紫衣道:“他中了一支银针,如今….已到血液。”

    “啊。”杨龙大惊,“那如何是好。”

    突听有捕快叫道,“郎中到了”。

    只见一位身穿灰色短衣的小老头,背着一个药箱几步就到了厅内,众捕快急忙让出一条路。

    那小老头也不客气,一把扯过邢普的手腕,三指一并,按在脉门上,片刻道:“血脉不畅,似有些凝结。”转头问杨龙道:“大人,邢普头受过什么伤没。”

    杨龙还没回答,肖紫衣抢答道:“他血液中有一根银针,正在顺血流动。”

    “啊,你为何不早说,此症小老无能为力。请另请高明吧。”

    肖紫衣很想一个巴掌拍过去,但他忍住了。

    杨龙也是有点生气,道:“你进门问也没问,叫我如何说。”

    那郎中停也不停,嘴中只道:“告辞告辞。”竟出门走了。

    杨龙急的直搓手,突然抬头道:“邻村有个吕神医,不知能不能….”

    肖紫衣一怔,突然想起,以前杨轩也提到过这个吕神医。

    “哪个村?”

    “吕家庄南头。”

    肖紫衣道:“请为我备马车一辆,我要亲自驾车。”

第八章 得救

    吕神医果然有些名气,只要在吕家庄一提吕神医,村民就会一齐指向村南口的一家小庄院。

    肖紫衣双手抱起邢普,正要下车,邢普嘿嘿笑道:“我还没死,自己走的动,只不过有点麻而矣。”

    “少费话,我这是让你血液流的慢一点。”

    小庄院内并无看门之人,肖紫衣一路到了待客厅。才见一名仆人模样的人,站在门外。

    “敢问,吕神医可否在家中,我这有….”

    那仆人不冷不热的道:“来看病的,请到厅中。”

    肖紫衣忙进到厅中,见这待客厅与别家不同,没有桌椅之类,只有几只木墩和四五张木板床,就象一大间集体卧室一般。

    肖紫衣将邢普平放在一张木板床之上,转身正要向仆人讨教。那仆人却正眼不看他一眼,而是走过来盯着邢普看起来。

    肖紫衣不知就理,道:“我这朋友中了暗器,还请贵主人….”

    那仆人还是眼皮也没抬一下,道:“血液不通,似有凝结。他中了什么暗器。”

    见仆人问,肖紫衣不好不答,“一种细小银针,可随血液…..”

    “不急,还没到要害之地。”仆人再次打断肖紫衣,竟显的很不礼貌。

    有求于人,肖紫衣只能将火气压下。

    那人一把将邢普的双肩抓住,用力一扭,邢普吃痛,竟哼了一声。

    肖紫衣有些怒色,道:“你轻手一些,吕神医到底在不在?”

    那人这才放开手脚道:“在下便是吕长空。”

    肖紫衣怔住,这人才不过三十左右,又是仆人打扮,怎么看都不象神医。

    那人好象看出肖紫衣怀疑,道:“怎么,不象吗?”

    肖紫衣忙道:“不敢,不敢,恕在下失礼。”

    “哼。”那人不再理会肖紫衣,而是从一旁桌上拿起一支火折子,伸手将油灯点燃。

    肖紫衣并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好不吭声的看着。

    “你们从哪里来?”

    “啊,我们从通县县衙而来。”

    “我说怎么看着有点官气,原来是捕快。”

    “在下肖

    紫衣,这位是通县衙门内邢普邢捕头。”

    吕长空一点也不买帐,还是慢忧忧的道:“算你朋友命大,死不了的。”

    听了这话,肖紫衣暗暗松了口气。

    邢普好象也悄悄吐了口气。

    吕长空却听到了,道:“你先不要高兴,要想将暗器取出,你还要受点儿小罪,将衣服揭开。”

    肖紫衣忙将邢普上衣揭开,露出肚子。

    吕长空伸手在左侧肋骨之上按了按,才不慌不忙的拿出一把小银刀,并打开一包黄色粉末。他先将小银刀在火上烧了烧,道:“忍着。”说时迟那时快,吕长空手起刀落,竟一刀将邢普左边肋骨处划开一寸来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肖紫衣知道他在治病,但看到此情景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邢普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吕长宫一番手,掌中已多了一块磁石,他将磁石靠近邢普的肋骨,一阵游走,邢普只觉的身体之内阵阵痒痛,不知是大叫还是大笑,正在忍不可忍之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磁石之上已多了一根牛毛银针。暗器已然取出。

    肖紫衣面露喜色,边作辑,边道:“多谢神医救我朋友一命。”

    邢普只觉身子一轻,以前那种麻痒感觉瞬间全无,翻身坐起,行礼道:“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将黄色粉末涂上,可以止血。”吕长空还是不冷不热,但对磁石上的银针却很感兴趣,来回看个不停。

    肖紫衣灵光一闪道:“神医知道这是什么暗器?”

    吕长空象是沉思,片刻后才道:“如我没猜错的话,这种暗器好象叫暗夜寒星。”

    肖紫衣与邢普对望一眼,黄老夫子也曾说过暗夜寒星。

    肖紫衣不失时机的问道:“神医即知这暗器之名,可否知道它的来历?”

    吕长空此时竟平易近人起来,呵呵一笑道:“大唐之时,东海外有邻邦小国,一心想与我天朝交好,多次派人来我国交流,当时竟行舔趾之礼,以求留下,后来便有了许多遣唐使,自此以后交流不断。可到了先皇时期,这些倭人竟狼子野心,不思途报,屡犯我沿海,倭人之中有曰忍者,

    便有人用此等暗器。”

    肖紫衣自语道:“难道真的是东瀛忍者,难怪说话如此古怪。”

    吕长空道:“不足为奇,我朝有戚元敬常抗倭于海上,将俘虏之东瀛人押往朝廷,虽大多处死,但也有少数为我朝所用。”

    “喔。”肖紫衣心中一动,道:“你是说,有些忍者是为朝廷办事的?”

    “不无可能。”

    连邢普也听出其中的厉害关系。

    肖紫衣不想再深问,一转话头道:“中此暗器不得救者,会是什么情景?”

    “突然而亡,无伤无血。”

    邢普道:“怎么可能无血?内脏破裂,血不会从口鼻涌出吗?”

    吕长空道:“你看看你中暗器的伤口便知,基本不会流血。内脏也是如此,只有很少的血涌到胸腔,根本到不了口鼻。”

    “啊。”肖紫衣与邢普同时惊讶,一齐想起当时崔迪死时的情景,崔迪嘴角分明有血流出。如此说来,崔迪死于这种暗器,却嘴角出血,定是不实了。

    肖紫衣再次拜谢,并付上医资,告别吕长空。

    二人一出神医之门,便心急火燎,驾着马车一路狂奔。

    刚到衙门口,来不及见过知县杨龙,二人便直奔后衙的停尸房。

    停尸房内空无一人,不但刘二没在,崔迪的尸体也不见了踪迹。

    正在二人发怔之迹,知县杨龙闻讯走了过来。二人忙行礼见过。

    杨龙道:“看到邢捕头无恙,本县才能放心呀。咦,你们二人为何如此慌张,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邢普道:“崔迪的尸体呢?”

    杨龙一怔,道:“按规制,三日内必须下葬,再说已勘验完毕,所以我让人埋了。”

    “埋了!”肖紫衣有些气馁。

    “那仵作刘二呢?”

    杨龙道:“他已将勘验结果呈上,再无他什么事,所以我让其归家了。”

    肖紫衣道:“但愿还来的及,我们这就去见刘二。”

    杨龙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来再与知县大人解释。”一拉邢捕奔出了县衙。

第九章 另请高人

    长街尽头,还是那间破草屋,四周围着的篱笆更加稀疏了些,个别的味道布满的了小院,死人味。唯一的那个木墩放在院子一角。

    没有人,刘二不在。屋内仅有的被褥没有了,连米缸都被倒空。刘二不见了。

    杨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刘二逃跑了。为什么?他有什么理由逃跑?”

    肖紫衣此刻倒不是太急,道:“他在验尸时作了假。”

    “哦,此话怎讲?”

    “我先问大人,可曾查出那三根银针的来历?”

    杨龙道:“啊,你是说暗夜寒星,查过了,这种银针就叫暗夜寒星,传自东瀛人,不过江湖上很少见。还好我有个朋友曾在抗倭时见过。”说到这,杨龙还有些得意。

    肖紫衣笑了一下算是安慰,道:“中了这种暗夜寒星之人,死后是不出血的,可你还记的吗,崔迪嘴角却有血迹流出,所以崔迪并不是被暗夜寒星所杀。”

    “什么!难道刘二验错了?”

    “这也正是我们找刘二的原因,不是他验错了,恐怕是他故意如此吧。”

    杨龙大怒道:“这个刘二,他竟如此大胆,以谎言欺骗本知县,难道他不知道作假记录要坐牢的吗?”

    肖紫衣叹了口气道:“他知道,所以他跑了。我们来晚了一步,没能在他家堵上他。”

    “可是他这是为什么呢?有人指使,还是…..真不明白。”杨龙直挠头。

    “无论为了什么,只有找到刘二才能知晓,现在我只想肯请大人,允许我们开棺重新验尸。”

    杨龙沉吟道:“按我朝定制,开棺需要报请知府批示,还要需当事人家属同意才可进行。如今崔迪已无家人,本县即是他父母,可以做的了主,但还需向知府报请。”

    肖紫衣道:“杨大人只管报请,相信知府贺大人一定会批准。”

    “好,我这就呈报,派人加急送达。”

    肖紫衣道:“不必再派他人,此次开棺验尸,我需要一个仵作帮忙,正好可路过府衙,可亲自向贺大人请批。”

    杨龙喜道:“如此甚好,我马上去写折文。”说完转身离去了。

    邢普道:“你去哪请高人?”

    肖紫衣神秘的笑了笑,道:“过午了,我也饿了,不知今天吃什么?”说完竟自己走了。

    留下邢普自己苦笑。

    一辆马车风一般的飞驰出去,马蹄将地上的尘土扬起一丈来高。

    肖紫衣到了通州府衙,见过贺半成。贺半成正在府衙后堂,见肖紫衣回来,面露喜色,询问了一下案情,当听到幽灵的出现时,贺半成沉默了一会儿。

    “当年扶桑国进攻高丽,高丽国向我天朝请援,我朝派远征大军,大胜而归,确实有一批战败的东瀛人投奔到朝廷麾下,有些成了亲王的私家财产,也有的被朝廷重用,如毛利球,现在就在太学院任职,所以民间偶有东瀛人,并不是希奇事,也可能是他们的传人或后裔。”

    肖紫衣道:“我虽没看到幽灵的本来面目,但听其说话,甚是生涩,系东瀛人无疑。调查从他入手可能比较困难,我看还是从整个白石镇下手比较容易。”

    贺半成道:“能够调动如此财力物力,幕后之人一定来头不小,如果…..”贺半成没有说下去。

    肖紫衣道:“我理解大人的苦衷,我会小心行事,不让大人为难。”

    贺半成叹了口气,道:“并非我胆小怕事,只是如今的朝廷内斗激烈,上任首辅大人徐阶与现任首辅张居正张大人,虽为师徒,但内部争斗从未停止过。象我们这等小人物,一旦站错队,最终会成为牺牲品,所以我们行事一定要小心为好,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到这些大员手中。”

    “在下明白。大人,在下这次回来,

    还有一些要事,奏请大人。”说着将折子呈上。

    贺半成看了看,道:“为死者名冤,开棺验尸不无不可,但一定要准备齐全,行而有获才好。”说完拿起朱笔,指示同意。

    “还有一事,我需要两个人的协助,敬请大人调用。”

    “说。”

    “我需要顺义县衙中的一个捕快叫丁大可的,此人画功惊人,看看大人能否调此人到府衙听用?”

    “我可下个调令亲自向顺义知县要人,相信顺义知县不会推辞。还有谁?”

    肖紫衣嘿嘿一笑道:“另一个得需我去请了,你也调不来的。”

    “哦,哪一个。”

    “仵作老徐。”

    肖紫衣不再停留,将批好的奏文揣在怀中,告别贺半成,驾上马车而去。

    贺半成另起调令,将丁大可调往通州府听用,派人送往顺义县衙。

    三人村口,老徐还是一个人钻在义庄之内,摆弄着他那些尸体,看来除了这些死人,他眼中就没有别人了。

    “你是说让我去通县。”

    “不是让,是请。”

    “验尸?”

    “开棺验尸。”

    老徐呵呵一笑,道:“每个县内都有自己的仵作,你为何大老远跑到我这来?”

    肖紫衣便把通县仵作刘二如何验尸,如何呈报,最后又如何不见了踪影说了一遍。老徐听了,一脸的怒气。

    “仵作一职,虽一直被人所轻,但只要干上这一行,就要尽心尽职,怎能胡乱定论!这个刘二不配称仵作。”

    “我也想不通他为何如此,手中又没证据,所以才来请徐先生辛苦一趟。”

    “去是去得,只是我得报请一下衙门。”

    “不必,我想知府大人已告知知县大人了。”

    “好,我去收拾家当。”

第十章 重新验尸

    这是一片乱坟岗,微风吹起坟头上的纸幡,噼啪乱响,让人总感觉到一丝寒冷从后背向上升到头顶。

    今天上午,天气居然很是晴朗,蓝天之上白云朵朵,可是当阳光照在这一个个拱起的土包时,每人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好。

    因为他们正对着一只薄板棺材,死者为大,无论他生前做过什么事,好事或是坏事,一旦死后就没人再去追查,无主之人官府都会用一种薄板做的棺材将之盛敛,然后埋在这片乱坟岗上,虽然棺材确实很薄,但总比没有的好。

    昨天他刚刚被埋下去,今天就又被挖了出来,真不知道他生前做的什么孽。

    老徐对人类身体的构造比任何人都懂的多,但现在他面对的却是一具不完整的尸体,因为这具尸体曾经被别人剖开过,虽然现在被缝合了,但缝合的仅仅是外表,里边却是一滩糊涂。没人会将尸体内脏重新一件一件放好,尤其是有的内脏已经切开。

    仵作也不会。

    已经有捕快去吐了,尸体还没再次剖开,就已经有人吐了,如果再剖开,后果真的不可想象。

    杨龙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远远的已经躲了开去。

    但有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老徐、肖紫衣、邢普,还有丁大可。

    老徐面上没有一丝变色,手中的银刀依旧慢慢的切了下去。

    肖紫衣头上已经见汗,邢普则用一只手悄悄的掩在鼻子上,丁大可则比他俩好的多,只是抖的有点站不住而矣,不过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拿着画夹不停的画着什么。

    一个时辰过去了,老徐面前已经摆了一些东西,有肠,有心,有胃,还有一些叫不出来的东西,虽然这此东西每个人都有,但从身体内掏出来,就不知道他们应该是什么了。

    终于结束了,老徐将一干物件一股脑塞进崔迪的肚子里,缝合起来,然后将粘满血迹的长袖手套、面巾全部扔进坑中,将自己的工具擦拭干净装进木箱。

    “验尸完毕,死者死于心脏出血,伤口细小难辨,推测为细针之类锐物所制。”验尸结果竟然与刘二的一般无二。

    肖紫衣与邢普都惊的呆住了。

    肖紫衣道:“刘二没有说谎,这怎么可能。”

    老徐道:“刘二呈上的报告我看过了,情况属实,死者确实被牛毛细针刺破心脏而死。刘二没有说谎。”

    “可是,死者确实嘴角流血了呀。”

    “不可能,我查看了死者的喉部,没有血迹,死者不可能嘴角有血。”

    “哦。”肖紫衣沉思起来,过了片刻,突然眼光一亮,回头叫道:“大可,画像画好了吗?”

    “好了。”大可刚吐完,但还是跑过来将画像交给肖紫衣。

    邢普也将头凑过来。

    “咦?”邢普迟疑道:“大可,你画对了吗?”

    “死者面部虽有些变形,但总体没有大的改变,相信不会出错。”

    肖紫衣看着邢普道:“怎么了?”

    “这个人与报案人不是一个人。这个好象年轻了不少。”

    经他这么一说,肖紫衣细细回忆当时见到崔迪的情形,但当时只看见崔迪将头支在桌子上,并没有细看他的模样,此时回忆起来,还真的想不起崔迪的具体模样。

    杨龙走了过来,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肖紫衣指着画像道:“大人请看,认的这个人吗?”

    杨龙接过来看了看道:“这人是谁?这不是崔迪。”

    “这就是死者的画像。”

    “怎么可能,崔迪的模样我可记的清清楚楚,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几人一齐看向杨龙,杨龙也好生奇怪,道:“我敢打赌,当时进停尸房的不是这人。”

    肖紫衣缓缓的道:“刘二之所以逃跑了,是因为他把尸体换掉了。”

    邢普吃惊的看着他,道:“刘二为什么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知道对他有何好处,但只有他有这个便利,也只有他才会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好了,我们回衙再说,现在可以收拾现场了。”

    回到县衙后堂,杨龙、肖紫衣、邢普分别做在椅子上。

    杨龙道:“如果尸体不是崔迪,那会是谁呢?还有崔迪的尸体又哪去了?”

    “只有抓到刘二,才能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邢普道。

    “我记的崔迪曾经说过,再他离开白石镇的前一天,有一名花匠回老家

    了。可有此事?”肖紫衣突然转了话题。

    杨龙道:“好象是这么说的。”

    “不错,他是说花匠告假回家了。“邢普眼中精光一闪。

    “找到那个花匠。”肖紫衣与邢普同时说。

    杨龙道:“有线索吗?”

    “没有,连花匠叫什么也不知道。”肖紫衣有点泄气。

    邢普突然笑了,道:“我知道。”

    “什么,你是如何知道的?”肖紫衣几乎要跳起来了。

    邢普道:“你还记的吗,白石镇的人虽然被换掉了,但名字没有变,我去调查时,到过崔迪的家…..”

    “所以你知道那个花匠叫什么名字!”肖紫衣几乎要去与他拍手。

    “虽然不知道他的老家,但相信不会离的太远,应该就在白石镇周围。”

    “我马上派人去找。”杨龙也兴奋起来。

    傍晚时分,李卫就被找到了,果然离的不太远,就在吕家庄,就是吕长空所在的吕家庄。捕快们的效率还是够快的。可惜他们还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李卫已经不在家中。

    肖紫衣与邢普到了李卫家,天色已经有点晚了,但今晚的月亮却很大很亮。

    李卫的母亲将油灯燃起,才慢慢的道:“卫儿一直在白石镇的崔府中做花匠,已经三年多了。半个月前卫儿回来说,崔府欠了几个月的工钱没给,据卫儿说是崔家败落了,连工钱也拿不出了,所以卫儿想换一家,这才回家来,一时没找到好的人家,便一直在家。大前天,有个人来找卫儿,说是有什么事,我年老眼花,没有看清也没有听清,总之卫儿就随他出去了。过了半个多时辰,卫儿才回来,拿回一些碎银,说是崔家把欠的工钱补齐了,叫卫儿第二天再去到崔家当花匠。”

    “李卫第二天就去了?”

    “可不,天亮时分,卫儿就去了。人家不欠工钱了,卫儿还是愿意去的。”

    肖紫衣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从怀中掏出那张画像,道:“婆婆可认的这画上之人?”

    那老太接在手中,对着灯光细细的看了看,裂嘴笑了笑,道:“捕爷,你开玩笑了,这就是我的卫儿吗?我从小将他养这么大,怎么会不认识。”

第十一章 崔家大院的秘密

    肖紫衣与邢普离开了李卫家,他们并没有将李卫的情况告诉他母亲,以免让这位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倍受苦痛,但这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李卫是被谁叫走的?难道是白石镇的那些人?”邢普自言自语的问着。

    肖紫衣没有回答,他在思索,眉头已经皱起。过了片刻,肖紫衣突然自语道:“白石镇何时建成?”

    见邢普没有回答,才向邢普望了一眼,邢普这才知他不是自语,而是问自己,忙答道:“具县志有记,好象是宣德八年,具体是如何建成的,得去问杨大人了,我只得一个概况。”

    “啊,好象宣德八年时,三保太监的船队进京,是也不是?”

    “好象是吧,我不太清楚,这你得去查前史案档。”

    “是呀,得去看前史才能知道。”肖紫衣又进入思索。

    这几句问的邢普丈二和尚不摸头脑。

    肖紫衣突然道:“趁着开黑,我们再探白石镇。”

    “此时吗?”

    “正是此时。”

    “要不要再改扮一番。”

    “不必,我们这次不进镇。正好今天月明,我们远远看就好。”

    “远远看?”邢普还是没有明白。

    肖紫衣一笑,不再解释,而是扬鞭催马。

    邢普只好紧紧跟上。

    夜更深。

    明月更亮,如银盘悬于半空,将大地撒上银辉。

    两匹快马到了白石镇外的小树林,肖紫衣勒住马头,向镇内望了望。然后拔转马头,离开官道,斜斜的向镇外偏去。

    邢普跟在后边,不知肖紫衣到底要做什么,又不好再问,只好满面惊讶的一路跟去。

    绕过了白石镇,前面已到青石山山脚,道路越发难行,马儿已经无法前行。肖紫衣将马栓于树下,提气迈步向山上行进。

    邢普依样,将腰带紧了紧,一路急行的跟上。

    青石山说是山其实并不高,只一盏茶功夫,二人就到了半山腰。肖紫衣找了个靠近白石镇的位置,一声不响的向镇内望着。

    月朗星稀,青石山上的二人,居然将镇内

    的大概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崔家大院,因为靠近青石山,庄院又很大,所以看的更加彻底。

    邢普虽不知肖紫衣在看什么,但顺着眼光见他死盯着崔家大院,便也蹲下身来,向崔家大院看去。

    小镇之内被月光洗涤的一片惨白。

    崔宅之中,十几个人影在院中忙碌着,而宅子西墙之下已堆起了大堆碎石。一个人影慢慢的从屋内走了出来,因为离的太远,无法看出容貌,只能看出身形是一名女子。她在院中停留了一会儿,便又退回房中。又过一会儿,从房中出来两名男子,手中抬着一只大箩筐,抬到西墙边,将箩筐中的东西倾倒在碎石之上。

    整个庄院中,不下数十人,有的在院内将挖出的土石平整,有的不停从屋内将土石抬出,每个人都忙碌异常。

    邢普小声道:“他们在做什么?好象是在扩建庄院。”

    肖紫衣小声回道:“哪有大半夜的大兴土木的。”

    “那他们在干什么?”

    “应该在挖地道。”

    “挖地道?”

    “那些土石便是他们挖出来的。你细听,还能听到凿石的声音。”

    邢普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道:“果然,还真在凿石。”

    “哪来的这么多人,你看男女老少都有,不全是青壮年。”

    肖紫衣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他们换掉镇上所有人的原因。”

    “你是说,这些都是镇上的人?”

    长街之上突然出现了一点灯光,然后便是两点、三点、四点…..一条灯光长龙从街远处走了过来,当龙头走到崔家大院的门口时,刚才进屋的女子又走了出来,好象是听到敲门声,她去开门了。

    长龙进到院内,先前大院内的人便一个个走了出来,接过后来者的灯光,出了大院,于是,灯光长龙从街上又向回走,越走越少,慢慢的没了人影。

    肖紫衣道:“他们在换班。”

    邢普道:“看来他们的地道挖的很长,而且还要很长时间才能挖通。怪不得一到晚上,镇上总是静的出奇,上次我们发生打斗,竟没有惊动一个人,原来都在这里卖苦

    力。”

    “看来他们的分工还很细致,幽灵负责夜间巡视,梅寡妇则负责镇口的警戒,所以客栈开在镇口,好时刻注意进镇的人。黄老夫子则是他们的首领,负责指挥。其余的则分成两组,倒班挖掘。好缜密的一个组织。”

    “按常理说,挖掘地道密室之类都是比较秘密之事,要么是紧急逃生之路,要么是私藏家财之用,如今一个镇的人都参与进来,哪还有秘密可言?”邢普道。

    “所以,他们决不是挖掘一条普通的地道,他们应该是有目的的在挖掘什么东西,而且工程量很大,需要大批人力才能完成。这个小小的白石镇还真不简单。”

    “难道下边埋着财宝?值得幕后人浪费这么多财力物力,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财宝….”肖紫衣眼光一亮,“也不是不可能。”

    邢普嘿嘿笑了,道:“我开玩笑你也信,这要真的埋着财宝,还用这么多人费力挖掘,找到当初藏进去的入口,轻轻松松的取出来便是。”

    肖紫衣并不认为邢普在开玩笑,而是略有所思的道:“也许,他们并不知道入口在哪,就象以前镇上的居民不知道这里有财宝一样。”

    天渐渐发白,暗色已经退去。

    只见那女子再次从屋中走出,不知说了些什么,人们便将工具收起,一齐出了崔家大院,一会工夫,就散的无影无踪。

    当人群不见了,镇上一角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不知从谁家的屋脊之上显身翻出,两个起落便来到崔宅,那女子站在院中与他说着什么,片刻,那黑衣人一拱身,飞身上房,一路向镇口跃去,转眼不见了。

    邢普道:“我们怎么办?”

    肖紫衣抖了抖衣服,道:“人家都收工睡觉了,我们也收工吧。”说着猫着腰绕到山后,才直起腰来,向山下走。

    邢普跟在他身后,还在不停的自问,他们到底在挖什么呢。

    当两匹马跑远后,树林之中,从深处闪出一个蓝衣人,全身都被蓝布包裹,只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着肖紫衣与邢普远去的背影,忽然冷笑了两声,身形一晃,如青烟一般消失不见了。

第十二章 地道

    一大早,丁大可就在敲邢普的门。

    邢普一边应着,一边穿衣,嘴里嘟囔着“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不过他还是很快的将门打开。

    邢普还没发问,丁大可道:“大人叫你到书房。”

    二人一前一后急步穿过走廊,见肖紫衣也刚刚到书房门口,邢普问道:“出什么事了?”

    肖紫衣也是一脸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大人叫的急,我就赶紧过来了。”

    杨龙在书房内听到他们说话,喊道:“都进来。”

    二人一同进了书房,还没坐下,就听杨龙道:“刘二找到了。”

    邢普一喜,道:“太好了,找到他就知道崔迪的尸体哪去了。”

    肖紫衣却不兴奋,淡淡的道:“是不是刘二已经死了?”

    杨龙眉毛一挑,道:“肖捕头怎么知道刘二死了?”

    “刘二偷换尸体,自然是答应了某人,现在事情办成了,他活着岂不是成了某人的威胁,我想那个人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开口的。”

    杨龙神色一暗,道:“你说对了,我们只找到了他的尸体,表面是溺水而死,然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杀身亡。”

    邢普一拍掌,道:“自作孽。”

    肖紫衣道:“刘二现在对我们一无用处,不用管他。还是说说白石镇的事吧。”

    杨龙道:“白石镇的怪事发生这么久了,我们也该说说怎么处理了。”

    邢普道:“白石镇上的村民被换一事,已成不争的事实,我们可以正式将全部村民捉捕…..”

    “以什么罪名?”

    “杀害原驻村民,私占别人住宅…..”

    “证据呢?有证人还是有证物?”

    邢普一下没音了。

    “仅凭你我一说,既无证人又无证物,让我如何发捕令?”杨龙道。

    邢普不吭声,肖紫衣道:“是呀,我们该如何进入白石镇呢?”

    邢普憋了半天,才小声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帮歹人在白石镇胡作非为吗?”

    杨龙道:“果真如此放纵,岂不是污了身上这袭官衣。只是现在我也丝毫无办法….”

    一名捕快急匆匆跑到门口,叫道:“大人,有人来报案,说青石山发生塌方。”

    肖紫衣眼光一亮,道:“机会来了。”

    邢普还没回过神来,问道:“什么机会?”

    杨龙却笑道:“老天相助,我们更待何时?我去去就来。”

    大人出去以后,邢普才明白过来,道:“你是说我们借机进入白石镇?”

    “嗯嗯。”

    不多时,杨龙便回来,道:“运河行船之人亲眼所见,青石山发生巨石坍塌,现在你们可以带人去了,不过只有八名捕快,加上你们也不过十人,不知够不够用?”

    肖紫衣嘴角一挑道:“我们又不是去拿人,十人足够。”

    一行人吃过早点,点卯出发,等到了白石镇已是一个时辰之后。肖紫衣带着众人直接从镇上通过。梅寡妇与小姑娘又跳出来,但看见来的全是衙役,便不作声的退回店中。

    众捕快一直来到青石山脚下,见果有一些石块滚到街上,不过只砸坏了一些围墙和树木,倒不曾伤到人。

    黄老夫子颤巍巍的从店内出来,向肖紫衣与邢普的方向过来。

    邢普鼻中冷哼一声,这老头装的可真象。

    “不知官爷们如何处置此事呀?”

    肖紫衣道:“塌方巨石最易伤人,为了镇中村民的安全,我们将此地向南一里,划为危险区,区内的人暂时住往他处,等我们将碎石处理干净,确定安全方可搬回。”

    “啊,那怎么行,这让我们如何生活。”黄夫子还想再说点什么,肖紫衣道:“人命关天,为大家好,请依令行事,傍晚之前速速搬离,不得有误。”

    黄老夫子的店也在这一里之内,是以他还是不太愿意,实则,心中都明白,一旦搬离,晚上必然无法继续开工,秘密也就会暴露。

    崔家大院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见状也是不停念叨,什么自己的园子很大,房屋结实了,什么东西太多不好搬了等。

    邢普听了一会,高声叫道:“各位请守令撤出,否则我们可就按令强行驱离,不要再浪费工夫,都回家收拾去吧。”

    见无可挽回,黄老夫子才慢慢的道:“我们去商议一下。”

    肖紫衣一摆手道:“请便。”便不再理会他们,而是指挥捕快用白粉在一里外的地方划线为界。

    黄老夫子与那中年妇人,还有两家村民,一齐走远。

    邢普悄声道:“这样能行的通吗?”

    肖紫衣道:“只能这样作,我们时间不多,晚上抓紧行动,最好弄清他们到底在挖什么,如果可能的话找到一些有利的证据。”

    “好,我吩咐下去,让儿郎们打起精神,现在我去买些吃食,吃饱了才好行事。”

    商议的结果,一里之内的几户暂居在镇口的两家客栈之中。看着他们将门户紧锁,肖紫衣与邢普相对笑了笑,这是他们早就料到的。

    滚下的乱石迅速被清开,山上也再没碎石滚下,而天色已到了晚上,邢捕指挥儿郎们支起行军帐,升起篝火。

    一切就绪,邢普道:“几时行动?”

    肖紫衣看了看天色,道:“子时最好,你让儿郎们今夜不要休息,按班排岗,你与我进入崔家,悄悄行事,我想这些假村民一定会派人监视我们,所以我们的人一定要盯紧,严防他们靠近。”

    又过了两个多时辰,天边有了一丝淡云,月亮也变的不清晰起来。

    肖紫衣轻声道:“走。”

    二人轻轻的绕过军帐,从一侧来到崔家围墙,确认四周无人,才一个鹞子翻身,双双纵上围墙,稍一停留,便跃进崔家大院。

    院内碎石铺了一地,院子也被垫高了数寸,有些依旧堆在墙角。

    “他们既然挖地道,为何还要将碎石铺的如此平整?”邢普不解。

    肖紫衣小声回道:“一方面他们的地道还要挖出更多的碎石,崔家大院无法安放。另一方面,他们要掩外人耳目。”

    二人一路小跑已到了正房,昨夜他们亲眼看见,碎石杂土是从正屋抬出,所以洞口一定在正屋。

    邢普轻轻打开一扇窗户,探头向内张望,一看之下,竟惊呆了。

    肖紫衣见邢普神色有异,忙凑过来,向内看去。

    屋内什么也没有,没有桌,没有椅,没有床,更甚者,没有地面。在原来是地面的地方竟变成一个大坑,又黑又深,一条斜着的通道向下延伸下去。

    两人小心的从窗户翻进去,轻轻的顺着通道向下摸去。邢捕从身上摸出一支火折子,打燃了,借着火光,两人一路走到底,终于平坦起来。甬道直直的向远处延伸开去,不但看不到头,而且偶尔还会有阵阵阴风从内中吹出。

    邢普打了个冷战,道:“难道他们已挖通了阴间地府,否则怎么会这么冷。”

    肖紫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就祈祷我们还能从地府中回来吧。”

    邢普也壮胆似的笑了两声。

    这条地道真的很长,二人虽然走的不快,但也不太慢,竟然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头了。邢普早已将洞壁上的油灯点燃,一路行来,形成了一条火龙。灯火照亮整个地道,此处还没完工,看样子还要继续向前挖进,地上的碎石也多了起来。

    肖紫衣突然问:“这个方向是不是向北的?”

    邢普想了想才道:“应该是的,怎么了?”

    “以现在的长度,这条甬道已经挖到了青石山的底部了,所以才造成塌方,难道他们真的要将青石山挖通?”

    “这怎么可能,就是真要挖通,目的是什么?”

    “费这么大的力气,做这么大的工程,一定会有目的的。”

    “你好象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地道,我能知道什么?”

    邢普呵呵笑了,“我敢说,你一定想到了什么,但你不会告诉我,你总有理由推辞…..”

    “我不敢说,怕说出来就会连累朋友。”

    “是的,你一定会这么说的,你是怕连累朋友,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的朋友很想分担你的的担忧,否则怎么能叫朋友呢?”

    肖紫衣没有再说什么,他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

    “好吧,我告诉你。“

第十三章 推测

    “前朝,永乐年,有一位三保太监,他奉了圣上之命,出使远方的各个国家,你可知道?”

    “你说的是郑和,他被圣上赐姓郑。”

    “对,他曾七次出使西洋诸国,最后一次病死归途之中,最后一次他的船队在宣德八年回到太仓港,而他自己却没能回来。”

    邢普想了一会儿才道:“你说的是江苏的太仓港?”

    “正是,他的出使,带去了我大明的珍宝、丝绸、茶叶、瓷器。带回来的是各国的奇珍异宝,还有风土人情。可是,就在最后一次出使后,三保死在了归途中,他的手下继续带着船队回到了大明。”

    “这没什么呀,这已经写进大明史,只要查过历史的人都会知道,不是什么秘密。”邢普还是很轻松。

    肖紫衣苦笑了一下,道:“可是,当船队回到大明后,却失踪了一只。”

    “海上风浪瞬息万变,失踪是常有的事。”

    “但是,回到内陆才失踪就是问题了。”

    “怎么回事?”邢普疑惑了。

    “你听我说下去,三保的船队归来后,船队就舶在崇明岛,只因船只太大无法进入江苏太仓港,所以在崇明岛就改换成小船,将带回的物资及各番帮小国进贡来的珍宝运达内地,因为当时三保已死,带队的是大太监王景弘,七月流火的骄阳下,将士腰间的刀剑闪耀着寒光,雄风的吹拂中,旌旗招展,翻卷成长江口五色云霓,庞大的船队排成一条色彩斑斓的巨龙,向京城进发。”

    邢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肖紫衣嘿嘿一笑,道:“永乐大典重修一事你一定知道吧。”

    “知道。”

    “我看了新修的永乐大典,是矣知道一二。”

    “可是这与白石镇发生的事有什么联系?”

    “当时船队是如何时京的呢?我查看了纪录,王景弘带领一百多只小船,就是从江浙,顺京杭大运河直到通州府附近,才上岸改为陆运。而白石镇正好处于京杭运河的必经之路上。”

    “你是说失踪的那条船,是在这里不见的。”

    “我只是猜测,做不得真的。那小船上的珍宝与小船一起失了踪,当时因为三保太监的死,朝贡的名单也有所丢失,以致有人起了私心。我想是,当船队到了这里,天色已晚,虽有灯火照明,但总有失查之处,于是,一只小船悄悄的改变

    了方向,隐藏在了这白石镇的附近。当时还没有白石镇,我曾问起过,此镇是什么时候建成的,我记的你说过是在宣德八年左右……”

    “而船队经过此地之时,也是宣德八年…..”邢普倒吸了一口冷气。

    “嗯嗯。”

    “那私藏之人将西洋异宝在此地就地埋藏,所以这些人是在挖山寻宝。”

    “除了这个可能,别的理由都说不通。”

    邢普想了半天,才皱着眉头问道:“可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有人来挖?“

    肖紫衣幽幽的道:“只因那幕后指使之人前不久才得到了藏宝图,才确定了藏宝的位置。”

    “可是动用这么大的财力人力,这幕后之人实力也太强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让你知道此事真相的原因,只因这幕后之人他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也不是一方霸豪,很可能…..”肖紫衣突然不说了。

    “可能是什么人?“邢普还在问。

    肖紫衣叹了口气,道:“你还记的二娘吗?他最后将半张藏宝图偷去,他的身份…..”

    “当朝大员……”邢普惊的张大了嘴。

    气氛一时沉闷起来。

    片刻之后,邢普才道:“他既然有了藏宝地图,为什么还费如此之力气,暗中挖山?只要按图索骥,从藏宝的洞口进入取宝就行。”

    “因为他得到了藏宝图并不完整,所以他也只能确定大概方位,而不得其门而入,再说,此次行动是暗中进行,怎么能让别人得知?”

    邢普突然笑了笑说:“藏宝之说从来都是传说,你说,如果我接着挖下去,是不是真能挖到宝贝。”说着竟笑出声。

    肖紫衣知道他在打趣,便没有回答,只是做了苦笑的表情。

    黑暗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就是真的挖到了,你也带不走了。”这个声音断续而生涩,每个字都从嘴中嘣出来的。

    “幽灵!”肖紫衣与邢捕同时惊叫,一齐向两旁跳开。

    “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一个黑影从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迈步走了出来。一身的黑衣,连脸也被黑巾蒙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手中一把长柄长刀,在灯光之下寒光闪烁。

    邢普开声叫道:“我乃官家捕快,在此办案,你要造反吗?”

    幽灵发出一阵“桀桀”的笑声,长刀已然横扫而至。

    两位捕头不敢怠慢,一齐将腰间的铁尺掣出,一左一右迎了上去。

    幽灵脚步轻轻一滑,竟滑近了四尺,人已到肖紫衣右肩后,不但避开了邢捕的铁尺,还让自己的横刀一扫继续攻入。

    肖紫衣双脚一顿,一招“大鹏展翅”飞身纵起一人多高,将长刀让过,同时手中铁尺砸向幽灵的百汇大穴。

    邢捕也不甘示弱,铁尺一搅,已将长刀索住。铁尺这种兵器,最善长的就是索人兵器。

    幽灵大喝一声,向左拧身,避开击向头顶的肖紫衣,同时长刀回撤,回首望月,邢普的铁尺落空。

    三人瞬间就互攻了五十多招,直击的两壁的碎石“瑟瑟”掉落。肖紫衣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邢捕更是显的狼狈。

    幽灵也好不到哪去,出刀的速度已慢了很多,握刀的手已在发抖。

    随着“当”的一声大响,三件兵刃再次撞在一起,幽灵竟借着一撞之力,飞身后飘了二丈有余,同时左手一挥。

    肖紫衣大喝,一步跨前,将邢捕护在身后,同时左臂如风轮一般抡起。

    幽灵消失了,地道之中只剩下肖紫衣与邢普。肖紫衣小心的将吸附在左臂之上的几根暗夜寒星摘下,收起。

    邢普道:“还好有你,否则这无声无息的暗器必然要了我的命。”

    肖紫衣喘了两口长气,道:“我们出去吧。”

    天已微微发亮,八名捕快依然来回巡视,但以幽灵的武功,躲过他们是轻而易举。

    白石镇外的小树林中,幽灵飞身从一棵大树上跃下,机警的向来路上看了看,确定无人追来,才小心的将一只衣袖挽起,小臂之上一道伤口已再流血,他受了点伤,但不重。

    “八格”,幽灵一边咕哝一边拿出一条衣带,想将伤口包起。

    冷不妨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还是不要包了,死人身上多几个伤口也不会很痛的。”

    幽灵一跃而起,他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蓝衣人。

    “是你?”

    “不错,是我,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暗算我。”

    “你……中了暗夜寒星,怎么还活着?”

    蓝衣人阴沉的笑道:“你的暗器恰巧打在我怀中的银子上,不过,相信你不会有我这么好的运气。”说完,蓝衣身形一晃,手中长剑攻向幽灵…..

第十四章 幽灵死了

    白石镇的捕快已经撤去,说是危险已经解除,碎石已经清理干净。其实邢捕心中明白,白石镇的案子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办的了的,不如及时撤出,让县太爷拿主意吧。

    梅寡妇的客栈中,门已经关死。

    幽灵的尸体平放在一张大桌子上,周围站着黄老夫子、丁灵。梅寡妇有些哽咽,眼中带着泪珠。

    “他的尸体被发现在镇外小树林中,明显不是捕快下的手。虽然昨夜我让幽灵监视捕快的行动,但那几个捕快岂是幽灵的对手。”老夫子道。

    丁灵带着童音道:“难道还有别人也注意到了青石山?”

    “呃,主上能知道此事,就免不了别人也会知道。”

    梅寡妇道:“如今幽灵死了,我们该上报才是。”

    黄老夫子道:“我已差人将信息传回了。”

    梅寡妇道:“主上给的信息是不是出了差错,如今已将地道挖进如此之深了,还是一无所获,是不是根本不在这里。”

    黄老夫子停顿了一下才道:“这里的进展我也上报给主上了,过几天应该有回信,我有时也怀疑是不是情报有误,还是说东西根本不在青石山。但主上没有命令我们撤退,我们怎能私自停下。“

    “难道还要再深挖吗?已经引起塌方了,再挖恐怕会出大事情。”

    “我也在犹豫,不过这两天主上的命令就会到达,再坚持两天应该不会出问题。”

    梅寡妇还要说什么,黄老夫子一挥手阻止道:“不要多说了,当时主上任命我为总统领,你们二人为副统领,就是看中我们的忠心,所以主上的命令下达之前,不可妄为行动,否则我就要以家规处置。”

    梅寡妇与丁灵一齐拱手道:“遵命。”

    老夫子又道:“捕快们已发现了地道,很可能还会再来捣乱,所以我们还要小心一些。一会儿将幽灵的尸体处理好,我先走了。”

    黄老夫子走了,丁灵也走了,屋内只剩下梅寡妇一人

    “当初我就让你随我一起走,离开这个事非之地,你没有答应,如今落的如此下场,唉….”梅寡妇的眼中又有泪光闪动。

    杨龙听完肖紫衣与邢普的报告,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半天没有吭声。

    邢普终于忍不住道:“大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是派人正式入驻白石镇,还是报于上面得知,看上面的意思?”

    杨龙没好气的道:“按你们推断,这些人都是上头派下的,我哪还敢伸手去管,只好等他们将山挖的出现大的塌方,死几个人,才能轮到我这小小的县衙出手。”

    肖紫衣道:“白石镇以前的居民,也许被他们驱赶的背井离乡,也许早被他们杀死,以这些内卫的习性,就是再死几个人,恐怕也不会有人来管。”

    杨龙道:“不是本县不管,只是我们能管起的吗?只怕我这边刚派人进镇,就会有皇命将我的这顶官帽摘去。就是我上报知府大人,恐怕知府大人也不敢伸手。可是我看着他们在我的地盘上胡作非为,将国家的宝藏据为己有,我又咽不下这口气,尤其镇上以前的那些平民百姓,无端的不见了踪迹,我作为父母官却不管不问,这….这….唉。”

    肖紫衣知道杨龙为难,但此事确实不能轻易出手,否则丢官事小,丢命事大,锦衣卫的行事作风,岂会手软。

    三人沉默了。

    白石镇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疑犯,可每一个人又都循规蹈矩,让人找不到一丝抓他们的证据。崔迪是报案人,本来他可以作为一个证人指认那些假冒他人之人,可是他报过案后就死了,但尸体被刘二换成了李卫,现在刘二也死了,想从刘二身上找到指使之人也是不可能了。

    眼睁睁的看着朝中的蛀虫,将国家的财物中饱私囊,有志之士怎能甘心。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名捕快跑了进来,向杨龙行过礼后,道:“大人,刚才监视白石镇的人来报,梅寡妇在镇外偷偷的埋了一个人。”

    “什么,白石镇有人死了?”

    “是偷偷埋进土中的,做的很是神秘。”

    “噢,肖捕头,邢捕头,你们去看看吧,也许对我们会有帮助。”

    “是。”

    白石镇以西不远的小树林中,一名捕快从树上慢慢的爬下来,见过两位捕头后,道:“约半个时辰之前,梅寡妇一个人悄悄来到这里,将一个死人埋在这个土堆之下,小的不知如何处理,这才向大人请示。”

    肖紫衣道:“刨开看看是什么人。”

    几个一齐动手,死人埋的并不深,只片刻就露出衣装。肖紫衣用白布将手裹住,轻轻去将死者的头部抬起,死者居然还带着蒙面巾。这个人从装束来看,肖紫衣一点儿也不陌生,他们曾交手三次。

    “幽灵!”邢普失声叫道。

    肖紫衣左右翻看了一番,将手中白布解下,扔进坑中,道:“埋上吧。”

    恢复原状后,邢普道:“幽灵的武林很是高强,谁杀了他,当时我们只是打伤了他。”

    “他是被人一剑穿心而死。”

    “难道除了我们,暗中还有高手在关注白石镇?”

    肖紫衣想了想才道:“白石镇的事情很是机密,黄老夫子他们自然不会对外说起,我们也不会说给无关人听,别人是怎么知道内中实情的呢?”

    邢普道:“那这个用剑的高手又怎么解释?”

    “是呀,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的呢?”肖紫衣沉思着。

    地了半响,肖紫衣才回过神来,对身后的捕快道:“继续监视白石镇的一举一动,有情况再来报。”

    那两名捕快闪进了密林之中。

    肖紫衣对邢普道:“我们先回衙门,我想这几天白石镇不会太平了。”

    “为什么?”

    “既然已经有高手介入其中,那他不达到目的,又怎么会停手呢?所以我想,白石镇很快还会有人身死,我们再等等看吧。”

第十五章 神秘蓝衣人

    梅寡妇的客栈之中,黄老夫子来回踱着步,面上尽是忧虑之色。

    “孙家的事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我。”丁灵道,“晚上孙家没人出工,我就去看了看,见孙家两口倒在院中,两人都是被人一剑穿心。死状与幽灵一样,肯定是同一人所为。”

    黄老夫子忧虑之色更重,道:“到底是哪一路的敢与我们内卫做对?武功还不弱。”

    梅寡妇道:“别忘记了,我们现在身份可是村民,如果此地有藏宝一事被武林人士得知,他们必然会生夺宝之心,杀几个村民眼皮都不会跳一下的。”

    丁灵道:“可是我们又不能将我们真实身份公开。主上也不允许我们公开。”

    “这就是为难的地方。”黄老夫子叹道:“这件事主上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所以才将整个镇上的人全部处死,否则,只要出动官府的力量,军队一到,将山一围,我们怎么还会造那么多杀孽。”

    “大名鼎鼎的黄将军,居然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梅寡妇话中带着讽刺。

    “哼,年轻时我砍下多少人头,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现在老了,心有些软了。”

    丁灵道:“杀人算得了什么,我杀的人也不算少了…….”

    “那是你还没被杀过。”梅寡妇语气冷的象冰。

    黄老夫子喝道:“不要斗嘴,孙家出了这事,就是冲我们来的,我们以后不要单独外出,多加小心。挖掘之事,还要加快。”

    “是。”

    肖紫衣猜测的没有错,果然,白石镇又有人被杀,阴暗处有另一股势力也在觊觎这份藏宝。是哪一路神仙,肖紫衣不知道,黄老夫子也不知道。

    与往常一样,入夜时分,白石镇的那些村民又开始动工了,整个崔中大院已是脏乱不堪。

    小镇的一角,一条人影突然出现,几个起落已然跃出了小镇,闪身进了树林。就在他刚刚落地的一瞬间,两柄长刀从树丛中穿出,一齐斩向黑影。

    那人影到也机灵,一个旱地拨葱,凌空两丈有余,已站身在一只树枝之上,只见这个人一身蓝身,只露出两只大眼,死盯着树丛中冒出的两柄长刀。

    “什么人?”

    梅寡妇与丁灵从树后闪身出来,手上都拿着一柄样式古怪的长刀。刀长而窄,似剑却一面开刃,刀尖略有弯度。

    梅寡妇道:“我还正想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白石镇杀人?”

    蓝衣蒙面人,见了二女,竟哈哈大笑,道:“你们鸠占鹊巢,还有脸来问我,真是好笑至极。”

    梅寡妇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

    蓝衣人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二女手中的怪刀看了一会儿,眼中尽是怪异之色,道:“怪不得衙门不敢插手此事,原来各位来路不小,不知是东厂还是锦衣?”

    梅寡妇道:“既然知道,还不弃剑投降,留你个全尸。”

    蓝衣人又一阵大笑道:“我还未把绣春刀放在眼里,我与绣春刀打交道时,你们怕是还在吃奶。”

    丁灵大怒,“呸,你个龌龊的东西。”手中长刀一闪,“举火烧天”式飞身向上,直斩向蓝衣人双腿。

    蓝衣人满眼鄙夷之色,轻轻一纵身,已让开丁灵,攻向地上的梅寡妇。丁灵一刀落空,将蓝衣人站立的树枝斩断。

    梅寡妇一个刀花挽起,将蓝衣人长剑逼开。

    一时兵刃撞击之声大起,三人如三股轻烟搅在一起,时分时合。

    七十多招过后,梅寡妇有些心急,一扬手,将一物掷向空中,一道红色亮光闪起,片刻而逝。

    “贱人,竟想叫帮手。”蓝衣人大怒。

    “今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离去,拿命来。”手下攻击更盛。

    蓝衣人再不多说,一招夜战八方,长剑将两柄长刀一齐震开,借此力想脱身圈外,怎耐梅寡妇已知他的念头,长刀变成斗,将蓝衣人拖住。又斗了十几招,蓝衣人还是没能找到脱身的机会。

    一阵衣襟擗风之声,黄老夫子已到了近前,此时的黄老夫子,一丝老态不显,步伐轻灵,身手敏捷,只一个起落就向前飘进五丈有余,远远的道:“你今天又杀害我手个三人,我岂能让你再逃脱。”手中的一柄烟袋锅一招仙人指路,已点向蓝衣人眉心。

    梅寡妇道:“他杀了谁?”

    黄老夫子手中烟袋锅一路戳戳点点,身形变换多端,口中道:“刚才这斯,趁镇中空虚之际,将老刘家两口,老李家一口杀死在院落之内。今夜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厮斩杀,以免让他坏了大事。”

    蓝衣人已是迎接不暇,但嘴中去反击道:“我要将你们这些小人斩尽杀绝,为我镇的冤魂超

    生。”

    黄老夫子冷哼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什么为了镇上的村民,自己往脸上贴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为了这青石山而来。”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总之我要将你们这一干杀之而后快。”

    说话间,蓝衣人左臂一沉,丁灵的一刀将他左臂划开三寸来长的口子,鲜血立刻迸出。

    黄老夫子抓住时机,一烟袋锅砸在蓝衣人后背。蓝衣人惨叫一声,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蒙面巾也被浸红。

    蓝衣人总算功底不错,及时懒驴打滚,让开梅寡妇斩下的长刀,起身向前逃窜。

    黄老夫子喝道:“格杀勿论。”三条人影在后紧追不舍。

    肖紫衣与邢普隐在远处的两棵大树下,借着月光,将这边发生的事看的一清二楚。

    邢普道:“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肖紫衣犹豫了一下道:“以我们的武功,根本追不上,我们还是借这个机会,进镇去瞧瞧。”

    镇上出奇的静,蓝衣人将三个统领引了出去,幽灵也死了,但肖紫衣还是十分的小心,他与邢普轻轻的略过屋顶,一直来到崔家大院。

    大院内热闹异常,好象全镇的人都集中到了这里。

    “看来全镇的人都在这里了。”

    “他们没有安排换班,看来他们也着急了,正在赶工。”肖紫衣道。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三条人影出现在崔家门外,黄老夫子他们回来了。一进门,梅寡妇就吩咐道:“主上有令,让我们明日天黑之前完工,否则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大家抓紧,如果徒劳无功,你们也知道主上的脾气。”众人应了一声,继续搬弄土石。

    丁灵小声道:“如果明日内再无发现,我们如何向主上交待?”

    黄老夫子道:“我们已然尽力,如再无发现,只能听天由命了。好在给我们作对的人已经除去,我们能全心全力的进行,相信明天就可将通道挖到青石山腹中。”

    梅寡妇叹气道:“就怕藏宝不在此山中。”

    “诶,不可没有信心,主上给我们的宝图不会有假。”

    “我不是怀疑宝图有假,但宝图并不完整,我是怀疑宝藏不在青石山中。”

    黄老夫子也变的犹豫起来,幽幽的道:“到了明日,一切都会清楚。”

第十六章 巨变

    天已大亮,杨龙就在县衙内等候两位捕头,一看见两位捕头回来,就兴冲冲的道:“我深思再三,还是将白石镇发生的事上报给了知府,知府大人已调动了一个百户所,星夜行军,相信最晚明日天亮时分就可到达。”

    邢捕也兴奋起来,道:“太好了,只要有了军队,那些内卫也不得不就范。他们血洗全镇,已是罪恶淘天,将他们一举擒获,一来为白石镇平冤,二来将他们挖到了宝藏收归国库。一举两得,就是那位幕后的大人,也只能打碎门牙往自己肚中咽了。”

    肖紫衣道:“就是不知道时间是否来得及?”

    杨龙道:“怎么?白石镇有变化?”

    邢普道:“昨夜我们去监视,听他们的正都统说,今天晚上挖通山腹,如果再无发现,看样子他们要结束了。”

    “噢。”杨龙停顿了一下,道:“我就派人去催,让百户所尽快来此,最好晚上能到。”

    肖紫衣道:“也只能如此。”

    吃过早饭,肖紫衣与邢普到班房稍做休息。

    “你说那个蓝衣人是什么人?他武功如此高,该不是一个独行大盗吧?”

    “呵呵,你的想象力很高。那个蓝衣人是谁暂且不论,但他绝不是一个独行盗。”

    “为什么?”

    “江湖上的人对锦衣卫都是避退三舍,哪还有主动去招惹的。再说,青石山埋有宝藏一说,连锦衣卫都不太明确,江湖人怎会深知?”

    “那他会是什么人?”邢普疑惑之色更重。

    肖紫衣淡淡的说:“如果他没被黄老夫子等人杀死,我相信他一定还会露面,那时我们就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了。”

    肖紫衣突然道:“白石镇我们已经去过不少次了,你可注意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白石镇北边是青石山,东边是大运河,西边是官道,而南边镇口的位置是大片树林。”

    “这有什么奇怪之处?”邢普不知道肖紫衣要说明什么。

    “你知周易风水之术吗?”

    “只是听人说过一些,并不熟知。”

    “周易有云,居家住宅风水,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这倒听人说过,说是这种住宅为上上之选。”

    “正是,你再看白石镇的座落,内含风水之术。”

    邢普来了兴趣,道:“按风水来看,白石镇确实暗含

    其中,只是少了一样。“

    “你是说少了南边的朱雀。“

    “就是呀,东西北三个方向全合四象,唯有南面少了一个聚宝盆,只有招财树。不是……你为何说起风水之术?”邢普回过神来。

    “呵呵,”肖紫衣干笑两声,道:“我在想,白石镇绝不是自然形成的小镇,一定是有人刻意去建造,否则怎会天然形成风水吉局?”

    “那又如何?”

    “当年,如果藏宝之人将宝藏藏于此处后就撤走了,那么后来人来到此地居住就会随意建镇,就不会形成今天的布局…..”

    “你是说,当年藏宝之人没有撤走,而是留下来,并建下了白石镇?”

    “也可能撤走了一部份,但应该有人留了下来。如果真有人留了下来,那他们就不仅仅是在此居住了。”

    “然则….”

    “他们就会肩负起保护藏宝的责任。”肖紫衣很是肯定。

    邢普盯着肖紫衣,半响才道:“你有证据吗?”

    “没有。”肖紫衣微微一笑道:“我一向是先推断,再找证据。”

    “而你的推断往往很正确。”

    “也不尽然,有时也会出现纰漏。”肖紫衣还挺谦虚。

    邢普想了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看守之人早就死去了。”

    “但他们的后代还在,宝藏的秘密一定会被他们告知后人,也许继续等待他们的主人来取回宝藏,也许让自己的后人变的富有。”

    “这就要看现在的这些人是否还保持忠诚。”邢普道。

    “时光荏苒,绝对忠诚也会变的十分脆弱,一块金银就可将忠诚击碎。”肖紫衣变的感慨起来。

    交谈到此结束,他们还要去饲好马匹,点卯捕快,因为吃过午饭他们就要先行奔赴白石镇并隐藏在附近,直到知府大人派来的百户所到来。

    今天天色黑的比以往都早,也许是天上有淡云的缘故,月亮也不是很亮,但足可以让人看清该看清的东西。

    肖紫衣带着八名捕快,早早的就隐藏在杂草树丛之中,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镇口看去。

    邢普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变化,话匣子又打开了,小声道:“如果他们挖通山腹,真能找到宝藏吗?”

    肖紫衣小声回道:“就看宝藏是不是藏在青石山,如果宝藏根本没在青石山,就是将整个山搬走,也不会找到宝藏的。”

    “以你的分析,在青石山吗?”

    肖紫衣微一摇头道:“不好说。”

    小镇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叫的很短,但很恐怖。

    肖紫衣全身禁不住一抖,回头道:“儿郎们将身藏好,我与邢捕头先进去看看,你们在此等候与百户混合。”

    一切安排就绪,肖紫衣与邢普一矮身,如两只黑猫般无声无息的窜了出去,片刻就消失在白石镇内。

    冷清的街道之上一个人也没,刚才的惨叫也不知道从哪传来。梅寡妇的客栈店门大开,却不见一个人影。

    黑暗中,客栈内传来一声呻吟,很轻,但在这静寂的夜中,却分外刺耳。

    邢普警惕的守住门口,肖紫衣则将铁尺拿在手中,小心的迈进店门。

    店内很暗,没有点灯,月光也透不进来。

    肖紫衣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在火光的一闪中,他便看到桌子边的地上,一个人影俯倒在地。肖紫衣将桌上的油灯点燃,才用手中的铁尺将地上的人影拨了拨,那人却一动不动,只是嘴中又发出了呻吟。

    “你是什么人?这里出了什么事?”

    那人眼神飘乎,已然无神,只是一口气还未咽下。嘴张了半天,最终没能说出一个字,便没了动静。

    崔家大院中已成了地狱,村民东一个西一个的倒在地上,没有血迹,没有外伤,但脸色都变成黑色。倒在院中的就有二十多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肖紫衣与邢普慢慢的摸到正堂门外,尸体一直延伸到洞内,整个崔宅再无一个活人。

    “怎么回事?他们都中毒死了。”邢普边说边要进洞。

    肖紫衣一把将他拉住,道:“不用进去了,这里没有活人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紫衣长叹了口气,才道:“是我疏忽了,今天杨大人告诉我已将白石镇之事上报了知府贺大人,并调了一支百户所过来,我就应该想到,这些人的末日到了。”

    “为什么?”

    “挖宝行动,本来是秘密进行的,如今官府要派军队前来,说明这个秘密被泄露了,那幕后之人既然身在朝中,军队调动,焉有不知之理?既然知道事情败露,白石镇上又怎会再留活口!”

    邢普也是唏嘘不已,搓着手道:“好狠的心。”

    “走吧,去找凶手。”二人转身出了崔宅。

第十七章 收尸

    黄老夫子正坐在自己酒馆的一张桌子前,面前摆好了一只酒坛,一只酒杯,看起来象是独自小酌,实则,身后两具尸体破坏了氛围。那个会做红烧鲤鱼的老太婆倒在地上,和死鱼没有了区别,不远外就是店小二,瘫在墙角,一颗脑袋无力垂向胸前。

    肖紫衣与邢普闯进来时,黄老夫子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酒杯,好象这杯酒随时就会消失不见。

    “黄老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是谁下的手?”邢普再也不客气。

    黄老夫子却没有理他。

    “看来你们没有找到宝藏?”肖紫衣道。

    黄老夫子身子一颤,抬起头来,缓缓的道:“看来你们都知道了,那么说那个蓝衣人也是你们的人了?可惜已被我杀死在运河之中。”

    “那个蓝衣人我们也不认识,我们是捕快,身后就是官府,是朝廷,所以我们不会卑鄙做事,也不会滥杀无辜。而你们不同,披着官家的外衣,做的却草菅人命的勾当。”

    黄老夫子惨笑了一声,道:“你是说小镇上以前的人吗?不错,是我们杀的,一将功成万古枯,死几个村民又算得了什么。”

    “你…..”邢普眼中要喷火,最后忍了忍,迸出两个字,“该死。”

    “是的,我早就该死了,当年我在军中杀敌时,那时就该死,如果那时真的死了,我一定是一位让人敬仰的将军。”黄老夫子脸上有了红光,然而一瞬间又变的苍白,“可惜我没有死。”黄老夫子好象有点儿失望,“是主上让我活到了现在,让我活的更加荣光,点头之下,千人顿首。”这几句话说的竟无一点儿得意之感。

    “你的主子是谁?”肖紫衣问道。

    黄老夫子笑了,“你不该问这么好笑的问题,我的命是主上给的,我怎么能出卖他老人家呢,不但我的命,这里所有人的命都是主上的,如今他老人家只不过收回去而矣。”

    “你高贵的主上最终没有找到他所要的东西,他失算了。”肖紫衣有点冷笑。

    黄老夫子叹道:“时也命也,非我们办事不力,只因天命如此。奈何奈

    何。”说完一口将杯中酒喝干。

    肖紫衣没有阻止的意思,一点也没有,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黄老夫子,因为这是一个该死的人。

    黄老夫子嘴角有黑色的血液流出,他的眼睛也不再明亮,而是蒙上了一层灰。

    “这些人都是喝这种毒酒死的吗?”邢普道。

    “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官军到来之前,这些人必需除去,黄老夫子就是执行命令的人,所以他最后一个死。”

    街道上突然有了脚步声,整齐的脚步声,人来的不少。

    肖紫衣与邢普从酒馆中出来,就见无数支灯笼,如两条长蛇,将整个街道照亮,每个人胸前那个大大的兵字,在灯光下闪的银光。

    一名军士身荷锁甲、战裙、遮臂护具,腰挂鬼头刀,在几名捕快的陪同下走进镇来。

    一名捕快小跑上前,向肖紫衣二人禀道:“两位捕头,这位是百户熊大人,刚刚从通州府军营赶来。”

    肖紫衣与邢普一齐拱手行礼道:“大人辛苦。”

    能百户还礼道:“久仰两位捕头大名,今听命知府贺大人,前来协助两位捕头,捉拿命案凶手,以正我律令。”

    “大人,凶手已全部自杀而死,恐怕大人晚来一步了。”

    “哦。无妨,既然来了,不妨让军士运动一下骨也好。来呀,速将全镇死尸抬于镇外白石镇口,就地掩埋,以免瘟疫发生。”

    士兵高应一声,迅速行动起来。

    肖紫衣道:“多谢熊大人援手,我让捕快们也来帮忙。”

    熊百户大手一挥,道:“不必,请肖捕头与邢捕头带领捕快去镇口等候,监督尸体的后续处理。”

    “也好。”肖紫衣应道,带着捕快向外走,边走边心生疑问。

    “我怎么觉的熊大人是有竟支开我们呢?”邢普道。

    “我也这么觉的,不管他了,这事本也是我们管不了的。”肖紫衣道。

    镇口树林中,军士们已经挖好一个大坑,尸体也被一具具扔进坑中,共六十五具。

    熊百户大喝道:“再去搜。”

    一队军士再次进到白石镇。

    肖紫衣疑问道:“怎么,还有?”

    熊百户脱口道:“少一具。”发现自己失口,忙补充道:“多找几遍,以免有遗漏,现在的天气,是易引发瘟病。”

    “极是,熊大人真是仔细之人。”肖紫衣笑道。

    军士们依然是空手而归。熊百户有些不信的神色,眼珠转动异常,半响才道:“埋。”

    熊百户似有些神不守舍,道:“既然此地用不上熊某人了,那我就先回府衙回命,至于清理之类,就有劳各位捕头了。”

    “客气,还要多谢熊大人出手,辛苦。”

    熊百户带着军士,来的急去的快,不一会儿就走的没影了。

    邢普道:“这叫什么,他们好象就是来收尸的。”

    “他们是来点卯的。”

    “什么意思?”邢普还是不明白。

    “无论青石山有没有宝藏,这些人都不可能活命,就象一座皇陵,参建之人都不可能再活着出来。但总有一些很聪明的人,会在最后一刻给自己找到一条生路,这些人中就有聪明之人。”

    “所以熊大人才说,少了一个。”

    “你也听到了?”

    “虽然他立刻言其它而掩饰,但我还是听到了。”

    “熊百户刚到这里就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应该说,锦衣卫有多少,所以他才知道少了一个。”

    “难道他也是…..”

    “一定是的。既然幕后人是一位大员,贺知府的调兵他岂有不知之理,那调自己的人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你是说,这个熊大人其实是来验收这些锦衣卫尸体的?”

    “应该就是了。”

    “没死的那个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肖紫衣道,“现在这个白石镇成了鬼镇,我们还是早点离开为好。”说完看向邢普。

    “也好,我总觉的这黑暗中有不少眼睛看着我,还是快走吧。”

    众人打起火把,迅速有序的上了官道,一会就远去了。

第十八章 死鬼相斗

    天还没有亮,只是发了一点白,整个白石镇却变的朦胧起来,不知是晨雾还是鬼气。

    一只不知名的夜鸟突然被惊起,从镇口的一棵老树上一下飞走了。一个蓝衣人,鬼一般出现在镇口。他小心的向镇内望了望,才转身向镇外行去,边走边机警的四下查看,一双从蒙面巾后露出的大眼,在暗夜中闪着精光。当他越过并排的两棵松树时,便停下了脚步。左右一阵游走,绕过几丛树林,蓝衣人突然大笑起来,竟双膝跪了下来,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地面,就象面前平躺着一位美丽的少女,让人禁不住去轻柔的抚摸,但又怕一时失手弄痛了她。

    “原来在这里。”一个很冷的声音在蓝衣人身后响起,一个女人,但觉不是想象中平躺在地上的那位。

    蓝衣人惊的从地上跳起,一把长剑对准来人。

    梅寡妇从黑暗中转身出来。

    “你….没有死?”蓝衣人的声音在颤抖。

    “哈哈哈…”梅寡妇大笑,“我岂会象他们那样愚蠢, 这项任务一下来我就知道会有这个后果,所以我早有准备,我已等候你多时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掉到运河中,黄老头他们都认为你死了,可我知道你没有死。”

    蓝衣人发现只有梅寡妇一人时,气焰一下又高上来,“生在河边岂有不会水的道理。如今只剩下你一人,竟然还有胆量来送死。”

    “我知你武功高强,我未必是你的对手,可是今日不同,你虽不死,但受伤不轻,现在我未必怕你。”梅寡妇咯咯的笑了几声。

    “不要拖延时间了,我想你的同伴一定在下面都等急了,尤其是那个东瀛人。哈哈哈。”蓝衣人狞笑道。

    梅寡妇面色一变,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老熟人了。”说着将面巾一把扯下。

    “怎么会是你?”梅寡妇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居然能躲的过幽灵的暗夜寒星!”

    “贱人,当初我相信于你,将金花宝石出售,想不到,你居然要杀我灭口,还好老天有眼,让我逃了回

    来。你却又占了我的家,将我家人尽数杀尽,我岂能与你甘休。”

    “哼,这只能愿你自己,这金花宝石一看就不是我中土之物,你一个小人物哪有这等福份,分明是从藏宝中得来。”

    “没有我,你还不是空手而归?”

    “错,空手而归的是他们,而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藏宝地点,哈哈哈…….”

    蓝衣人气的鼻中生烟,怪叫一声道:“我崔迪今天与你拼了。”手中长剑一个剑花挽出,直奔梅寡妇前胸刺来。

    梅寡妇手中一晃已将长刀迎了上去,架住长剑,嘴上道:“往日我必不敢与你硬拼,可惜今日,嘻嘻,你身受重伤,认命吧。”

    崔迪再不答话,手中剑已舞成风轮,招招击向梅寡妇要害。梅寡妇虽然嘴上轻松,但心知对手的厉害,手下丝毫不敢轻视。

    二十多招过后,蓦地,崔迪身形凌空而起,空中一个大转身,自上而下,直击梅寡妇百汇大穴。梅寡妇则一招笑指天南,斩向崔迪双腿。崔迪身在空中,只好抽剑自保,不料身子一动,竟牵动了内伤,一时内力不足,手上慢了半拍,高手过招,怎能失之毫厘。崔迪惨叫一声,双足已被长刀斩下,一时血雨飞飘,重重的栽倒在地。

    梅寡妇冷笑一声,道:“自不量力。”长刀举起,想再度斩下,却见崔迪内外伤一齐爆发,已在地上翻白眼了。

    “你死在这里,也算随了心愿,等我将这地下的藏宝取出后,我一定将你埋在这里,哈哈哈……”梅寡妇大笑。

    笑声刚落,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死之后,我也会将你埋在这里,生前没有得到,死后让你闻闻宝藏的味道也好。”

    梅寡妇脸色一下变的腊黄,身子僵直的转了过来,“熊本。”

    “亏你还认的出我,主上让我带你回去。”熊百户从暗处闪身出现,原来他叫熊本,并没有离开白石镇。

    “主上。”梅寡妇一阵惨笑,“恐怕主上是要你带我的人头回去吧。”

    熊本笑道:“你倒是了解主上,梅寡妇,如果你平时对我好一点儿,今天我还可能放你一条生路,可惜,自作孽不可

    活,你平时对我如对猪狗,我今天就一并还了你吧。”

    梅寡妇一看没有商量的余地,脸色一下冷了下来,道:“也罢,无话可话,无需再说,手底下见真章,我就不信,你姓熊的对藏宝没有私藏之心。”

    “哈哈哈,”熊本大笑,“这个就不屑你担心了,你只要死了,我会对主上说,是你将藏宝盗走,反正今天收尸时,少了一具,大家都亲眼所见,相信主上的眼线也查不出破绽。他们只能全力抓捕于你,而我则轻易携宝而归。”说着眼冒贼光,好象已将奇珍异宝抱在了怀中一般。

    冷不防梅寡妇的长刀已斩到腰间,熊本看似毫无防范,实则一直暗中注意梅寡妇的一举一动。

    刀一动,熊本手中已多了一把鬼头大刀,狠狠向长刀砍去,“咣”一声爆响,梅寡妇手中的长刀差一点就脱手飞出,虎口已被震裂。

    熊本一旦展开攻势,眨眼间连向梅寡妇砍出十八刀。梅寡妇本身已战过一场,又是女子,早已身酥体软,熊本又是刚猛一路,十八刀将她逼的连退十八步。

    熊本手中鬼头刀劈得哗哗暴响,如入无人之境,凌厉至极。

    梅寡妇勉力抵挡,二十招后终被熊本一刀将兵器震飞。

    熊本厉叱一声,丝毫不给梅寡妇喘吸之机,鬼头刀当头劈下,熟料,梅寡妇竟不躲避,手腕一转已拔出一只匕首,身向前扑,一匕首捅进熊本的前胸,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熊本一声惨叫,手中大刀也随之劈下,竟将梅寡妇的半个头劈去。而熊本本人则大刀脱手,一手捂胸,血从指缝间喷出。

    “贱人,死了还要咬我一口,可惜你还是咬不死我……”话没说完,熊本跳起身来,但只跳起一尺多高,便一头栽下,瞬间便没有声息,一支长剑将熊本穿了个透心。

    崔迪本想大笑,可嘴中只发出一阵呼呼之音,涌出一堆血沫,身体扭动几下,也自不动。

    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树丛晃动,又有两个人影从树后闪了出来,天,已经亮了,天亮后的第一丝光明照在这两个人脸上,竟是肖紫衣与邢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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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浴盆,一个沐浴的女人,带来了一场分尸惨案。惨案背后竟是一张藏宝图。受过御封的玉捕肖紫衣,受派来到这里,运用超强的智慧,细致的发掘,最终将凶手索定在知县杨轩身上,然而,当藏着宝图的暗格开启时,背后的黄雀却出手了…..擎天神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擎天神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擎天神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