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擎天神捕TXT下载擎天神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擎天神捕全文阅读

作者:银卯兔     擎天神捕txt下载     擎天神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九章 得失在天

    踏着清晨的阳光,白马迈着细碎的小步,它,竟也会享受这悠闲的时光。

    肖紫衣与邢普并排行进在通往县衙的官道之上。

    “崔迪为什么要装死?”邢普道。

    “崔迪这个人,绝不是一般的村民。”

    “这个我知道,一般的村民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那你说说,他是什么人?”

    “以前你说过,宝藏埋藏在这里,会有人看管的,我想这个崔迪很可能是看管人的后代。”

    肖紫衣点了一下头,道:“我也这么认为的。当年埋宝之人将自己的亲信留下来,看管自己的宝藏,自然也会留给看管人许多财物,这就是崔家世代富有的原因,只是再厚的家底也有到尽头的时候,从宣德年到现在也有二百年了,崔家至少已过了三代人,崔迪家财败尽后自然就打上藏宝的主意,他老子对主子忠诚,他就未必。”

    “你是说他自小就知道宝藏的埋藏地?”

    “不可能,埋藏之人再信任崔家,也不会让崔家知道具体的藏宝地点,否则监守自盗,埋宝人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我想崔迪只是知道此地藏有珍宝,但宝库地点在哪,他也不清楚。但他一旦有了盗宝的心,一定会四会探查,加上推测,找到真正地点就不难了。”

    “既然找到地点了,那他为什么还不尽快的将珍宝盗走呢?”邢普不解的问。

    肖紫衣笑了笑道:“崔迪自然知道夜长梦多,但奇珍异宝虽然价值连城,却不如金银好用,所以他要设法将之出售才能真正将宝藏变成财富,刚才你也听到他说起了金花宝石……”

    “对,我听到了,他对梅寡妇说起的,说是卖给梅寡妇了。”

    “据我推测,崔迪从宝库中取了这样一件宝物,想去换成金银,也许只是想先探探价格,总之,他带着金花宝石顺着运河去了江浙一带,去找了个买主,而不是他所说的去做什么生意。”

    “买主就是梅寡妇?”

    “是的,还有幽灵。当时应该是梅寡妇牵线,幽灵扮成东洋客商并花了不少的银子从崔迪手中买下这件珍宝。可是崔迪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人都是锦衣卫。西洋异宝一现市,梅寡妇等人就将消息报到了那位朝廷大员耳中。”

    “就是那位幕后人,也是能指挥动锦衣卫之人,他到底是谁?”邢普问道。

    肖紫衣看了他一眼,才道:“至于他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是朝廷大员,能让让锦衣卫听命,还能调动军队,知道藏宝之事,朝中有此权力的人并不多….”

    “你是说张…..”

    “佛曰不可说。”肖紫衣一下打断邢普,道:“此时糊涂总比

    聪明好。“

    “是,是,是,我知道其中的厉害。”邢普被点醒,一脸的后怕。

    “梅寡妇一边假装与崔迪交易,一边连夜将消息送出,恰巧那位大人物手中有半份藏宝图,西洋异宝与我中土的珍宝大有不同,一眼便可看出不是寻常之物,加上锦衣卫的探查,很快就知道了白石镇,用半张地图一比对,地点就确定了。”

    “崔迪这是自己送上门去了。”

    “就是,幕后人只有半张地图,正愁无从下手,崔迪就把路指明了。那个大人物立刻就派人将白石镇的人尽数换掉,当然也不能让崔迪活着回白石镇了。”

    “于是幽灵出手追杀于他,幽灵的暗夜寒星本可以要了崔迪的命,可惜是打在了崔迪怀中的银子上,崔迪才得以活命。”

    “不错,崔迪骗过了幽灵,连夜逃回白石镇。当时崔迪并不知道这些人的阴谋,只以为梅寡妇与幽灵截杀他,只是想再将银子夺回,当回到白石镇,崔迪才知道了事情的可怕之处。不过崔迪很聪明,一下便想到了幕后人的强大,凭自己一人的力量绝难与之一斗。”

    “于是他选择了报官,想让官府出面将这些人赶走,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好精明的打算。”邢普冷笑道。

    “他报官后又怕官府一旦追查到真象,宝藏一事就会暴露,所以他才装死脱身,这样一来,他不但动用了官府的力量牵制那些人,而且还成功的保护了自已,同时用暗夜寒星这种暗器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了幽灵身上。由于李卫提前离开了白石镇,所以躲过了锦衣卫的屠杀,但却没有逃过崔迪的毒手。崔迪假装请李卫回镇,并先行付过工钱,李卫没起一点疑心,就被他用暗夜寒星杀害。当然崔迪还要买通刘二,刘二穷怕了,自然被钱财打动,却没料到这些钱财是用来买他的命的。”

    “但崔迪为什么又自己动了手?”

    “因为他发现官府也不敢动这些人,所以他等不及,自己就动了手,接二连三杀害黄老夫子的人,他的本意是将这些人逐个击破,但黄老夫子也不是笨蛋,终于与梅寡妇等人联合将他击伤,打入运河之中。”

    邢普叹道:“可惜他还没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是呀,这也是梅寡妇没有料到的。”

    “对了,提到梅寡妇,她是怎么回事?”

    “她背叛了。她作为副统领,知道了藏宝的内幕,就起了私心,当我们上报白石镇的事情并请来援兵之时,那位大人物就同时知道,事情要败露,只好丢卒保帅,将所有参与白石镇挖宝的锦衣卫灭口,黄老夫子是执行人,他执行的很是彻底,连自己也自杀以报主了。可是梅寡妇却是早有防备,没有被毒

    杀。等熊本带人一离开,我们也走了,她便藏在暗中,只等崔迪再出现。”

    “她怎么知道崔迪没有死呢?”

    肖紫衣摸了摸鼻子,道:“我也不知道,但梅寡妇一定知道崔迪没有死。而且她也知道,只要白石镇成了空镇,崔迪一定会带着她去藏宝的真正地点。因为他们一开始是从崔迪手中得到金花宝石的,就认为崔家大院一定是宝库的入口,所以就以崔家大院为重点,向青石山挖掘,这也是人之通病,在有山有水的地方藏宝物,一定会优先选择藏在山中。那位大人物也是这么想的,认为宝库一定在青石山中,怎耐他这次料错了,挖到山腹徒劳无功。梅寡妇应该早就想到地点不对,但她没有提醒那位大人物,而是选择跟踪崔迪,结果她真的找到藏宝地点。”

    “可惜她无福享受,被熊本算计了。”邢普道。

    “都是一丘之貉,死有余辜。”

    前面已到了通县县城,马上就到家了。二人还是不慌不忙的走着,任由坐下的马匹随意而行。

    邢普忍不住,还是问道:“藏宝真的就在那片地下吗?”

    肖紫衣笑了,道:“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那批藏宝。”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个结果。”

    “你还记的我曾和你说起过白石镇的风水,少了南方的朱雀。”

    “记的。”

    “你可知道,周易风水一说,朱雀位于庭前,成圆形,常聚宝气,又名曰聚宝之地。你看藏宝的地方,正好在朱雀之位,成就了白石镇顶极风水。所以当时埋宝之人也是周易能手,藏宝于那片地方,应该不会假了。”

    邢普舔了舔嘴唇,好象有点干。

    肖紫衣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道:“看样子,你对那块地方很感兴趣。”

    “说没兴趣,那是假话,不过我还没忘记那几十个人的死相,我不想成为下一个。”

    “命中注定,得失在天。”肖紫衣又笑了,“就让它们继续藏身在那片树林之中吧。”

    “是呀,凶手已伏法,熊百户战死,这个结局我想所有人都会满意的。”邢普道。

    二人沉默了。

    半晌,邢普又疑问道:“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却没给白石镇带来什么安康,带来的只有杀戮和劫难,难道周易之说也不尽实?”

    肖紫衣淡淡的道:“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岂可因世间凡物所左右。”

    “听不懂。”

    肖紫衣呵呵一笑,没有再说话。

    二人渐渐消失在县城内的人群中。

    (第四部完结)

之五?夺命神像

    擎天神捕之五夺命神像

    作者:银卯兔

    目录

    第一章 救命之恩

    第二章 鬼面神像

    第三章 叶先祖之死

    第四章 动机不明

    第五章 吓死

    第六章 交易

    第七章 沙鹰

    第八章 祸事连连

    第九章 小宛之国

    第十章 亡国

    第十一章 范永与吕凤仙

    第十二章 失神

    第十三章 毒杀

    第十四章 震虎之计

    第十五章 两重身份

    第十六章 玉捕擒凶

    第十七章 自杀

    第十八章 财祸两相依

    简介

    胡人沙鹰来到北四镇,将一尊鬼面神像出售给本镇财主叶先祖,由于价值不菲,叶先祖将神像留在紫云轩,答应第二天进行交易。而沙鹰一口答应。不料第二天早上,叶先祖在自己的店中被害,死因竟是惊吓而死。叶先祖的孙子叶之宁看出神像的价值,将神像买下,谁想当晚也死在自己书房,死因与他爷爷一样奇特,竟是脱力而死。

    肖紫衣受命侦破叶家爷孙之命案,对这两人的奇特死法倍感惊异。查古书,访高人,得知了此神像乃是西域之国小宛国的生死之神,受小宛国全民崇拜,只因小宛国二十年前已国破家亡,这尊神像才流落到北四镇,然而神像的神力未失,它是来复仇的…….

    肖紫衣拔开层层迷雾,终于找到了叶家与小宛国,还有沙鹰之间的联系,从中揭开了一起因贪念而至一国亡国的因果…..

第一章 救命之恩

    三个人,三把半月弯刀。

    三个人都是胡须高鼻,两眼沉陷,虽说的是汉语,但却生涩僵滞,让人听着实在不舒服。

    “朋友,请将东西留下,我们也不为难于你,否则,恐怕你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三人包围之下,一名蓝衣大汉,满面尘灰,但一双点子却亮如寒星,死死盯着面前这三个胡人。大汉身上的蓝衣已多处撕裂,有的地方,已被血染成深棕之色,他一手紧紧的护在胸前,另一手握着长剑,剑尖已有些卷刃。

    一看便知,蓝衣人已到强弩之末,但他仍是咬牙硬挺。

    只要面前这三个胡人再次进攻,他必死无疑。

    “此物是我用身家性命换得,岂可轻易献出,你们想都不要想。”蓝衣人喘的厉害。

    “那只好先留下你的命,再拿东西了。”其中一个胡人,说了一句波斯语,另两人一挥手中弯刀,如旋风般飞旋而至。

    蓝衣人长剑一抖,以剑尖点出两点寒星,分别迎上攻来的胡人,“当当”两声脆响,胡人旋起的刀风消失,而蓝衣人则一个趔趄,后退十几步,坐到地上。

    第三个胡人抓住时机,手中弯刀已递出,刀光一闪,已卷上蓝衣人的脖子,胡人大喜,手中一旋,已预见到蓝衣人的头颅要冲天而起。然而,胡人高兴的早了点,弯刀刚刚转动,便觉的手腕一麻,弯刀再也拿捏不住,嗡的一声,斜飞进沙海之内。另两个胡人一怔,以为同伴失手,同时闪身攻上,一人砍向蓝衣人小腹,一人劈向蓝衣人百汇。蓝衣人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那柄弯刀没有斩下自己的头颅,来不及思索,见另两把胡刀已到眼前,而自己再无力气躲闪,只好两眼一闭,只道自己的命就此而止…….

    同样,两柄胡刀同时一震,也自脱手飞入沙漠之中。这时,四人才觉出诧异,一齐向四面张望。

    好象起风了……

    这里虽是沙漠的边缘,但依然是黄沙漫天,尤其是一阵风来,几乎几步不见人影。

    一阵驼铃终于传来,是那

    种青铜所制的全包铃,声音沉闷但很悠扬。黄沙中一只骆驼慢慢的靠近,透过黄沙,分明看到一个白色人影,骑乘在骆驼背上。

    “刚才是你发的暗器?”胡人中有人开口叫道。

    “看你几个番帮之人围斗一人,心中不满,故而出手试试。”白衣人根本没有下来的意思。

    “人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还是快快走的好,强出头是会送命的。”胡人说话还算客气。

    白衣人再不说话,而是将两只宽大的白色衣袖伸展开来,迎着风沙,如大鸟振翅一般。

    三个胡人一齐大叫:“沙漠*之鹰!”叫完竟齐齐的向后退去,一时便没了踪影。

    白衣人也不理会,见他们没了影,才从骆驼上翻身飘下,轻如稻草,在沙上飘行到蓝衣人跟前。

    蓝衣人早已呆住,现在还坐在地上没来的及起身。见白衣人如鬼魂一般飘来,早已翻身跪在地上。

    “你是中原人?”

    “是,小的是中原通州人氏。”

    “胡人为什么追杀你?”

    “小的与西域番邦常有往来,倒运些稀缺物品,待价而沽。这次小人运气较好,多得了些银两,被这三个胡人看到,才…..”

    蓝衣人还未说完,白衣人就打断了他话语,“奸佞之辈,我救你性命,你却对我虚言相告,还不如任那胡人所为,了结你性命,算我多事。”白衣人已现怒容。

    蓝衣人见状,磕头如倒蒜,道:“是小人不对,小的不该说谎欺骗恩人,小的这次购得一批宝珠,才招来这杀身之祸。”

    白衣人这才眉头稍稍舒展开,道:“算了,我也只是路过此处,算我积阴德一份,你走吧。”

    蓝衣人一怔,象是没有听清楚,疑声问道:“大侠可是要我离去?”

    “难道还要我送你离开?”

    “不不不,小的一时没有听清,敢问大侠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来日一定加倍相报…..”

    白衣人一抖身上的白色长衫,弹

    去一片落在衣锦之上的风沙,道:“你也不要问我姓名,你虽到了沙漠边缘,但能不能活着走出沙漠还不一定,我也不思你还有命回报与我。”

    蓝衣人大惊,道:“大侠何出此言?”

    “你身上的刀伤毒性已发,这些胡人强盗最是狠毒,弯刀之上已布下奇毒,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你也该毒发身死了。”

    “啊,”蓝衣人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急声哀求道:“大侠救救我,我这命中换食也不容易,可怜可怜我吧,大侠,人言救人救到底,送…..”

    “停,我不是大侠,只不过是比小强盗更狠一点儿的大强盗,你这毒我虽能解,但我也不是什么菩萨,不会无故发下善心。”

    蓝衣人一听有救,心中大喜,道:“只要大侠肯相救于小的,大侠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小的只要能做到,定会鼎力完成…..”

    白衣人再次打断蓝衣人,道:“你大可放心,我对于你怀中之物,根本不感兴趣。”

    蓝衣人深出了一口气,白衣人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道:“我与边关守将郭玉成是经年好友,多年不见,我劳你将一物交付于他,了却我一桩心愿。”

    蓝衣人连连点头道:“如此小事,大侠尽管吩咐就是,我正好顺路,举手之劳而矣。”

    白衣人不再说什么,先从骆驼背上的皮搭内取出一个白色布包,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一齐递与蓝衣人。

    “你将这药吃下,可疗你所中之毒。此包裹请交与郭将军,他看内中物便可知我是谁。”

    “小的一定办到,再次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小的叶先祖,救命之恩定时时铭记于心,以途来日涌报。“

    白衣人象是没有听到,也可能是不再听他费话,身形一长,翻身上了骆驼。那畜牲倒也灵透,主人刚刚坐好,它便转头向来路上行去,虽是不快,但一会儿工夫也就消失在风沙之中。

    随风飘来一句嘱咐,“请务必交与郭将军。”

第二章 鬼面神像

    叶之宁一旦喝了酒,便会将他爷爷的英雄事迹给人们叙述一遍,只在这个酒馆之中,叶之宁说的就不只十遍,但每次说起来,周围的人还是大声喝彩,同时为叶先祖提起心,捏起汗,直到讲到最后,被白衣人所救,人们才大声欢呼。

    看到周围欢呼的样子,叶之宁总是高傲的挺胸抬头,面带得色的大叫一声,“今儿的这几桌我包了,你们大胆的吃。”于是人群又一阵欢呼。

    可能,这才是他们真正欢呼的意义。

    无论叶之宁心中明不明白,但每次进酒馆,他还是照样,爷爷的事迹一说完,必定就要包结帐。

    叶家祖宅,在这个小小的北四镇上那是数一数二的大宅院,前后三进的院落,亭台假山,飞檐游廊,私家花园,家丁护院。叶之宁的爷爷还真如叶之宁所说,年轻时常来往于丝路之间,以中原的茶叶、丝绸换取西域小邦的钻石、宝玉,不过说起来,也是危险万分,沙漠犹如猛兽,常常是吃人不吐骨。叶先祖险中取财,才有了这片叶家庄院。

    叶之宁是叶先祖唯一的孙子,还在年少时,父母就双双死于外地,至于死因,还是个迷,所以叶先祖更加溺爱叶之宁,反正有的是钱,随他花去。叶先祖自己则在镇中开了一家紫云轩,专门倒腾起珠宝玉石之类。

    叶之宁前年成了家,年少多金,家室自然差不了,女方家虽不富裕,但人长的极其标致,是吕家庄人氏,吕宋之女吕凤仙。叶之宁自成家后少爷脾气有所收敛,但才两年不到,叶之宁就旧病复发,虽还没到夜不归宿的程度,但狐朋狗友越来越多。吕凤仙刚开始还能容忍,但慢慢的不满就多起来,直到现在,二人已经口角相加了。

    今天,叶之宁和往常一样,在酒楼喝过酒以后,抛下银钱。起哄的人群早已吃饱喝足各自散去,叶之宁心中明白,这些人之所以跟在自己身后听他这几乎想吐的故事,只不过是想让他付帐罢了。不过他不太乎,他有的是钱,而缺少的正是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各取所需。

    叶之宁刚到楼梯口,迎面上来一位白衣老者,只见这老头身材魁梧,颌下长须,有几分仙风道骨,约有六十多岁。老头与叶之宁走了个对头,就在叶之宁侧身要下楼之时,老头开口道:“不知这位公子可是叶之宁叶公子?”

    “哦,”叶之宁脑袋一晃,让发花的眼睛明亮了些,道:“我不认的你,你是哪个?”

    老头呵呵一笑道:“小老也是初见公子,但我与令祖相识已久,那时你应该还未出生,呵呵。”

    “啊,”叶之宁脚下摇摆了一下,道:“我爷爷在镇中的紫云轩,你尽可去那里找他,我要回家了。”说完不再理会老头,逛荡着下楼去了。

    老头没有再说什么,目送叶之宁不见了踪影,才慢慢转过身来,找了张桌子坐下。店小二见有新客,小掂着步跑过来,高声道:“爷,您来了,要点什么?”

    老头眉毛一抬,道:“老酒一壶,牛肉些许。”

    “那您先稍坐,马上就来。”小二先给老头倒上茶水,嘴中不闲着道:“你老要是早来一会儿,就不须破费了,叶公子会给您结帐,可惜你老来晚了不是。”

    “哦,”老头道:“我与他又不熟识,他为何要为我结账?”

    小二嘻嘻一笑道:“这您老就不知道了吧,只要是本地的都知道。叶公子是好客之人,替人结账的事常常有,这不,刚才这楼上的四桌客人都沾了光不是。主要是人家叶公子钱财多,这算得了什么。”

    “照你所说,他要来吃

    饭,身后一定会跟来许多白吃之人了?”

    “不跟来才是怪事,好了,不给你瞎聊了,我去上菜。”

    白衣人缓缓将面前的茶杯端起,轻轻的吮*了一口,浑浊的眼球突然透亮起来。

    紫云轩,店铺虽然不太大,但位置却是街上最好的,听说叶先祖将这间店盘下时是花了大价钱的,不过好在他有的是金钱,要的是好地方。

    叶先祖坐在一只木制的轮椅上,轮椅两边还安装了一个拖板,上边放着茶杯、茶壶,用起来甚是方便。叶先祖用手摇动轮椅的木轮,轮椅就在店中移动起来。

    沙漠虽然给了他无穷无尽的财富,但同时也夺去了他的健康,他的两条腿煎敖在风湿之中,让他再也休想站起身来。

    两个伙计在店中擦拭尘土,突然一个白衣老头走了进来。

    一个伙计道:“客人里边请,请先看看本店之物品古玩,可有中意的。”

    白衣人根本没有看的意思,而是直接走到正堂的椅子上坐下。伙计一怔,心思还算是转的快,急忙先倒上一杯清茶,陪笑道:“客人的意思可是要转手物件吗?”

    白衣老头品了一口茶才道:“我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身上盘缠用尽,只好将随身的物件出售,想让贵店出个价。”

    伙计还没回答,坐在轮椅上的叶先祖已接过话去,“不知先生有何物要估价?”

    “这位是?”老头的眼光也看向叶先祖。

    “啊,我是这店的掌柜,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对我说。”

    白衣老头点头,道:“啊,这就好办了,我正怕伙计不识宝。”

    此话一出,旁边的伙计脸上已有不屑,瞟了老头一眼,嘴上虽没骂人,相信心中已开始问候老头的先人。

    叶先祖微微一笑道:“我虽有残疾,但相信几十年的经验还有,先生只管将你的宝物拿出,在下过过目。”

    此时,老头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慢慢的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半尺来长的黑色匣子。

    这个匣子一露头,叶先祖的眼睛就亮了。先不说匣中之物,只说这个匣子,就是用极品黑玉雕成,虽没有雕龙刻凤,仅仅这块黑玉坯子,就已是价值不菲。

    叶先祖已练就了一双识宝眼,当然看的出这黑玉的价值,心中迫不及待想看看匣内之物,到底是何珍品。

    白衣老头小心的将匣子放在桌上,并不急着打开,而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匣盖,慢条丝理的道:“小老的这件物件,虽说不上是百世难求,但也说的上是世上无双,今天就借你一双慧眼,给我估量估量。”

    叶先祖喉头上下滑动,象是在咽口水。

    黑玉匣子打开,里边并没有什么精光四射的珍宝,也没有什么灿灿生辉的奇珍,内中只有一个半尺来长的黑色雕像。

    这是一尊鬼面神象,张嘴呲牙,面露狰狞,但绝说不上是举世无双。

    两个伙计伸长的脖子一下缩了回去,嘴角上翘,嘲弄之色立现。

    叶先祖则不然,他小心的将黑玉鬼像拿起,小心的翻转,小心的靠近双眼,一点一点的看下去。还用手用力的捏了捏,最后才小心放进匣中。

    “老先生,此物你打算如何转让?”

    老头一捋颌下长须,道:“黄金十锭。”

    两个伙计大骇,以为这个老关要疯。

    叶先祖沉思了一下道:“以我之实力,倒也出得起这十锭黄金,只是不瞒先生,我对此物不是太通彻,能否让我找两个内行,共同参谋?”

    “无

    妨,我以诚信待人,相信掌柜必以诚信待我,此物放在你处一日,明日此时我再来取,那时再议结果。不过,东西我可以留下但我要将玉匣拿走,”

    “好。”叶先祖大喜,“明日此时,我在此恭候先生。”

    白衣老头将鬼面神像拿出放在桌上,将玉匣又揣回怀中,起身告辞而去。

    两个伙计见老头走的没影了,才一齐凑过来,一人道:“老掌柜,这个玩意有那么值钱吗?”

    另一个道:“就是,这种东西,虽不常见,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我们库中还有几尊极品白玉的观音,看上去比他这种黑玉的鬼像品象好多了。”

    叶先祖叱道:“你们两个知道个屁,平时让你们好好学学,多开眼界,就是不听。”

    两个伙计都不吭声了。

    叶先祖才道:“你们不要看这鬼像品色,也不要看鬼像的材料,这种材料绝对不是玉,而是一种石头。”

    “石头!”一个伙计脱口道:“那就更不值钱了……”他还要说什么,被另一个扯了一把,才赶忙闭了嘴。

    叶先祖瞪了他一眼,道:“一般的石头,白给我,我也不要,但这块石头,却比玉还要值钱。”

    一名伙计很是机灵,见机道:“掌柜的,给小的们说说呗。”

    叶先祖脸上现出一丝荣耀的光辉,道:“我也是偶然知道这块石头的。那要回到二十年前,想起那时在沙漠的日子……”叶先祖双眼盯着自己的双腿,眼神暗淡下来,但当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店铺,还有陈列在店铺中的那些玉瓶古董之时,眼神瞬间又光亮起来,“沙漠虽然毁了我的双腿,但同时它也给了我无际的财富。有一次,我到达了一个叫小宛的国家,小宛真的很小,只有一千多人,只比我们的这个北四镇大一点点,那天,我到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正赶上他们国要处决一名要犯,他们的法律很特别,没有死刑,因为他们的人口太少。但他们也不能纵容罪犯,尤其是杀人犯,于是,他们就想到让神灵决定罪犯是否该死。”

    叶先祖说到这里,端起手边的清茶喝了一小口,将茶杯放在轮椅的拖板上,才继续道:“请神的场面很宏大,小宛国的全体民众全部聚到广场,大巫师身穿黑色斗篷,连脸也被整个黑布罩住,只在眼睛的部位开了两个小孔,他恭敬而小心的将一只鬼面神像捧到广场中央的圆柱顶上,而犯罪之人就缚在圆柱下端。”

    两个伙计的眼光一齐投向桌上放置的那个黑色雕像。

    “不错,就是这样的雕像,而且据我推断,就是这一尊,它绝对称的上世上无双。”叶先祖的眼光贪婪的盯着眼前的鬼面神像,半响,才又继续说道:“仪式开始,大巫师带着全国的一千多人,全部五体投地,三拜九扣行大礼,礼毕后大巫师会向上天祷告,最后,全国的人都会缓缓的来到鬼面神前,一个接一个的用左手触摸神像的脚,我作为参加仪式的人也被要求去摸神像。整个仪式要两个多时辰才完成,然后大家各回各家,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人们再次来到广场,如果受刑的人还活着,大巫师就会当众宣布,受刑人无罪,无论他是否真的犯罪。但是如果他死了,大巫师就会宣布他有罪,这是神的旨意,小宛国的人民会将死尸丢出城外,让有罪之人受风沙蚀骨之苦。”

    伙计听的入谜,道:“这个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叶先祖笑了笑,道:“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宛国灭国近二十年,它的神像却出现在我的手中,你们说说,这是不是天下无二,世上无双的宝贝。”

第三章 叶先祖之死

    “你又在看什么?”

    听到知府贺半成说话,肖紫衣才抬起头,发现贺半成已经走到了肖紫衣的身侧。

    肖紫衣连忙站起身道:“知府大人,刚才走神,没有听到大人进来。”

    贺半成边摆手,边环视了一下这个通州府的史料库,道:“这是整个通州府城最全的史料库了,古今中外各类典集,基本都有,多查阅查阅,定会受益非浅。”贺半成对肖紫衣的勤奋好学甚是欣赏。

    “大人,你是博学多闻之人,在下有个问题甚是不解,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贺半成道:“讲。”

    “在下翻阅到我朝与西域各国的通商往来,为什么到了当今就基本截止了?”

    贺半成捋了一下胡须,找了把椅子先坐下,才道:“西域之称实则来自汉朝,当时有个叫张骞的使臣几次出使中土之西,共计三十多国,但都是番邦小国,自此这些小国才与我天朝通商互往,而且还开有互市,以中土物产易番邦异物,一时也算是兴盛。后来到了我大明开朝,这种交往保持下来,但有些小邦不自量力,妄图入侵我边疆,以抢夺人口物粮,我朝先皇曾多次出兵抗击,自此我朝与一些西域小国交恶,到了当今,圣上已发禁令,不再与那些小国交往,但边疆之地民间已成习惯,所以实则是明禁暗通,所以还是有一些西域异宝之类流入天朝,不足为怪。而史书的编纂之人都是朝中史官,自然不会将这暗中之事写在明面上,所以史书对于西域之事记载少之又少了。”

    “原来如此。那么,这些小邦小国有何能力敢与我大明朝相抗?”

    “所以嘛,我朝大军一至,小邦小国就分崩离析,现在的西域已没有几个国家了,有的是长年被风沙所没,自然消失。有的则是战争中被强国所灭,还有一些则是犯我天朝,被我大军所吞。”

    肖紫衣认真听完贺大人的讲述,默默点头。

    贺半成说完顿了一会儿,才道:“行了,今天就讲到这,现在你得去辛苦一趟了。”

    “怎么?有公差。”肖紫衣眼光一紧。

    “北四镇有命案。”

    肖紫衣带着丁大可来到紫云轩,报案的人是隔壁绸缎庄的老板,一个中年男人,白白胖胖的,却没长胡子,曾经有人怀疑他是不是进过宫,但他用实际行动反击了这些人,他连续在妓院待了三天,最后是因为没钱了,才被老鸨轰了出来。

    看到捕快将紫云轩的店门守住,肖紫衣才来到这个白胖男人前。

    “是你报的案?”

    “是小人报的。小的第一个发现紫云轩的叶老板出事了,便报给镇上的里正范永,是范里正报到府衙的。小的一直守在门口,直到捕爷们到来。”

    肖紫衣道:“你不要紧张,将你发现的事实一丝一毫讲清楚,不要有遗漏。”

    “是。”胖子擦着脸上的油道:“小人姓白,叫白成,和出事的紫云轩老板叶先祖是邻居。今天天刚亮时,我听见紫云轩内乱作一团,象有人啼哭,还有摔东西的声音,这叶老板半身瘫痪,晚上常留一个小伙计在店中照顾于他,我当时想是不是这个小伙计打碎了什么古董,惹老板生气,才闹出这么大动静。但过了一会突然听到惨叫,因为天刚亮一点,街上还清静,这惨叫太过慎人,我便考虑是出事了,但忙起身穿衣……”说到这里,白胖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我起的晚些,等我开门出来后,紫云

    轩内早没有动静。对了,当时对门开客栈的苏三娘正好出来,她可以为我作证。我当时便去敲叶老板的店门,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我心下觉的不好,便跑去找里正大人了。”

    肖紫衣见白胖子说完,才道:“叶老板家还有什么人?”

    “啊,捕爷不是本镇的人,所以不了解叶老板,这叶老板可是本镇的名人,家财万贯,北四镇最有钱的主,西北角那座三进的大庄院便是叶老板的家。如今是他孙子叶之宁住着,他自己就在这开了这个古董店,平时很少回庄院,他孙子也很少来看他,他自己也乐得个清静。”

    肖紫衣转身问身后的捕快,“哪位是本镇里正大人?”

    人群中有个细高个子男人挤了出来,一边拱手一边道:“小的范永,现任本镇里正。”

    “你说说情况?”

    “是,小的早上刚到街上,便远远看见白胖子慌慌张张的跑了来,说是紫云轩出事了,叫了半天门没人应。我一听就赶紧跑了去,那时天色还有点早,街上的人不太多,我就狠劲敲老叶的门,还是没人应,我这才和白胖子合力将门撞开,见老叶的一个伙计死在门口,我这才急忙跑去府衙报案。”

    “叶家子孙来了吗?”

    范永道:“已派人去通知了,应该快到了。“

    “好,家人来后让他们在外边等着,一会儿我要找他们询问。”

    “是。”

    外边交代好,几名捕快已将现场巡视了一遍,向肖紫衣呈报道:“店铺为两屋木楼,一楼为店,陈列各类古董字画,二楼是卧房,还有一间仓库。一楼死者一名,二十多岁,应该是本店伙计。二楼楼梯口死者一名,五十多岁,看样子是本店老板叶先祖。”

    “好,封锁现场,闲杂人等远离。”

    捕快一阵呼喝,将围观的人群驱散。

    往来的人群见出了人命,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远远的站着看,一时喧杂异常。结论最多的当然是,抢劫杀人,紫云轩尽是珠宝古董,出了人命案,要说不是为了财,那才是怪事。又有那幸灾乐祸之人,见叶财主出了事,基本要笑出声来。

    但肖紫衣一进店门,便知道这不是抢劫,因为店中的字画古董摆放整齐,除了少数被打翻在地外,别的一动未动。

    门口的伙计,看样子是要逃到店外,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伙计慌不择路,撞倒一张桌子,便倒在地上。

    肖紫衣细看这名伙计,只见他两眼圆睁,口吐鲜血,两手青暴起,死死的握着拳头,全身上下不见外伤,仅额头有一片瘀青,面上尽是恐惧之色。看完伙计,肖紫衣小心一步步走上楼梯,时时弯腰观看脚下的梯台,刚刚上到二楼便看见叶先祖的轮椅倒在一旁,而叶先祖则呈爬行状离楼梯还有二尺远近。叶先祖同样是两眼圆睁,口吐鲜血,不同的是两只手成爪状,深深的抓在地板之上,指甲都已抓断。

    肖紫衣皱着眉头,道:“仵作验过尸体后可将尸身暂停义庄。”

    几名捕快同声应道。

    肖紫衣将目光转向卧房,见二楼被木板隔成三间,两间为卧房,一间为仓库,剩余的地方放了一张八仙桌,四把椅子,作为客厅。这两间卧房,一间应该是叶先祖自己的,另一间为伙计的,可能因为叶先祖双腿不便,所以身旁时刻备有人手。仓库之中也是放了一些整理好的古书字画,还有一些雕像古董之类。这个叶先

    祖还真不是一般的富有,仅这些东西合价,也不少于白银万两,况且那些真正值钱的玩意是不会放在这里的。

    肖紫衣正在四下查看,突听楼下一阵嘈杂,便急步下了楼。只见门口守卫的两名捕快拦下一人,这人二十来岁,一身短装打份。肖紫衣大喝,“官家办差,无关之人远离。”

    那人一见有捕头从楼上下来,急叫道:“捕爷,小的是这家的伙计。”

    “哦,让他进来。”肖紫衣灵台一亮。

    “小的见过捕爷。”那伙计很是机灵,一进门便给肖紫衣行礼。

    “我问你,你说你是这家的伙计,为何没在店中呐?”

    那小伙计唯唯诺诺道:“小人王三,一直在叶老板店中打杂,到了晚上就回家去,早上再过来。小的晚上不在这住,都是小六子陪着老板。”

    肖紫衣一扫地上,见死去的小伙计已被抬走,地上只用白粉画了一个人形。

    “你既然是本店伙计,早上就应该来的早一些,为何此时才到呢?”

    “回捕爷,小的一般都不会来的很早,我家叶老爷也不用我来的太早,有小六子在就行了。”

    “你知道你家叶老爷出事了吗?”

    “刚刚知道,小的刚到门口,见到里正大人,他说我家老爷与小六子都出事了,我这才要进来看看。”

    “呃…,你每天都在店中,可知你家老爷有什么仇人吗?”

    “大人,我家老爷开的是公平买卖,从不欺行诈骗,我在店也有五年了,从未见老爷与人有所争吵,总之是公平出价,愿买愿卖全凭客意,所以没有仇人。”

    “那据你所知,有什么人会对你家老爷心存不满,或是有加害你家老爷之心?”

    王三仔细想了想,道:“没有。叶老爷家大业大,即使有人心下妒忌,也不敢下此毒手。如果有人是见财起意,倒说的过去。”

    见一时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肖紫衣也没了兴趣,正要让王三*退下,门外又一阵喧哗,一时门外竟聚集了七八个人,肖紫衣正要喝止,王三早一步上前,向最前后的一位公子哥大叫:“小少爷,老太爷他出事了。”

    肖紫衣这才知道,这个身穿锦缎的年轻人就是叶先祖的孙子,便开声道:“让家属进来。”

    那锦衣人先对身后几个道:“你们在外候着。”才自己抬步进了店门,原来后面跟着的是家丁。

    “小的叶之宁,见过捕爷。”锦衣人自报姓名,又拱手给肖紫衣见礼,虽年轻但却很有礼,这让肖紫衣心生好感。

    “你是叶先祖的孙子叶之宁?”

    “小人正是,我爷爷他遇害一事,小的一知道就赶紧跑来。”

    “我是捕头肖紫衣,奉知府贺大人之命调查叶先祖被害一案。”

    “有劳捕头。捕爷对小的有何吩咐?”

    “我来问你,叶先祖生前可有什么仇人?”

    “爷爷生性平和,没有仇人。”

    “那以你私下认为,有什么人会对叶老先生下此毒手呢?”

    叶之宁想了想道:“想不起来,我家有的是钱财,如真有什么对我家不满的,一定是谋财而来。”

    居然和伙计的话一样。

    肖紫衣略一沉思,道:“你二人可以清点一下,看看店中有什么损失?”

    “是。”叶之宁与王三一齐点头。

第四章 动机不明

    店中确实没有损失,除了被打碎的那几个之外,别的全部都在它该在的地方。

    听完叶之宁的回报,肖紫衣才真正疑惑起来,凶手杀害了这两个人,没有劫走财物,那就一定是仇杀,但据叶之宁与王三所述,叶老头没有仇人,那就让人不解了,任何人不会无原无故的去杀人,除非他精神有问题。一般来讲,杀人的动机只有三个,一是仇杀,一是谋财,再一个就是图色,最后一个动机当然不可能。除了这三个,再也没有其它动机,象那种临时起意的,说白了不是谋财就是图色。象叶先祖这样,谋财的可能性很大,但实际上凶手没有带走一丝财物,这一屋子古董字画,随便顺上几个也能值个百八两银子,可是凶手一样没动。

    “你们能确定,这店中的财物没有损少吗?”肖紫衣问。

    叶之宁眼光瞟向王三,因为他并不常来店中,也可能是叶先祖不让他管理店中之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店中有什么,更谈不上知道少了什么。

    王三道:“回捕爷,店中帐本还在,我一项一项对比,除了地上打碎损毁的六件古董花瓶和两副古代字画外,别的都还在,一样不少。”

    肖紫衣看到王三肯定的眼神,就知道凶手一定没有带走任何财物了。

    看捕头不信的眼神,王三又补充道:“连昨天暂留在本店的黑玉雕像也还在桌上,没有丢失。”

    “啊。”肖紫衣并没在意王三在说什么。

    倒是叶之宁问了一句,“什么黑玉雕像?”

    “昨天下午,有一个白衣老头来,拿来一尊黑玉鬼面神像,要出售,但他出价太高,老太爷就没立刻答应,说是找明眼人来鉴赏,实则老太爷回庄内取银子,但那白衣老头却爽气的很,说将东西放在店中一日,明日来取,也就是今天下午来取。”王三答道。

    “老太爷手中有的是金银,什么东西这么打眼,还要老太爷回庄去取?”叶之宁关注之心大起,连肖紫衣也禁不住凝神去听。

    看见捕爷都在注视自己,王三一下来了精神,便把昨天下午,白衣老头出售鬼面神像一事说了一遍。

    “那个东西在哪?”肖紫衣听完问道。

    “在二楼桌上,刚才我还看到。”

    “你是说,这个东西是西域番邦小宛国的神物?”

    王三一听忙道:“不是小的说,是太爷说,小的哪会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

    “噢,”肖紫衣神色凝重起来,“这个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

    王三笑了,道:“捕爷,当时我也是这么问老太爷的,太爷说它的神奇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东西是已经灭

    亡的小宛国的遗物,所以它的价值不可估量,十锭黄金值了。”

    “什么,十锭黄金?”叶之宁要跳起来,嗓音提高了八度。

    肖紫衣也大为吃惊,按现制比例,十锭黄金就是万两白银,这个鬼面神像价钱竟和这个店铺内所有古玩的总和差不多了。

    叶之宁竟一声不响迈步就向楼上去了,肖紫衣竟也没有阻止,而是紧跟了上去,其次是王三。

    三人六只眼紧盯着桌上,鬼面神像放在正中央的一块红绒布之上,黑红相映,更显的鬼气逼人,恐怖之气弥漫。

    “就这么个东西能值那么多钱?”叶之宁舔着嘴唇问道,还是不太相信。

    “小少爷,老太爷说值就是值,这么多年,老太爷还没走过眼。老太爷收的东西京城内那些大户都是高两倍的价钱抢着要,这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叶之宁嘴中答着,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神像。

    肖紫衣此时却有些清醒过来,冷眼看着叶之宁,见他两眼只是盯着神像,地上叶先祖的尸体却看也没看一眼,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

    “两位既然清点了财物,就与捕快登记一下,可以将店内的值钱东西暂时搬走,案件侦破以前,本店由知府暂封。

    “这个…..神像,”叶之灯有些咽口水,“可不可以带走?”

    肖紫衣思索了一下,道:“可以,如果下午,主家来寻,我们将指点他到叶宅。”

    叶之宁一听,大喜,连声道:“有劳有劳。”

    肖紫衣见现场都已查看完毕,道:“大可,现场图可绘成?”

    丁大可回道:“完成。”

    “好,让叶府家人将财物搬出,将紫云轩暂时封闭,尸体送到仵作处勘验。”

    众人又是一阵忙碌。整个紫云轩已被搬空,叶之宁亲自押运,装了整整两大车,在众人羡慕唏嘘中拉回叶宅去了。

    肖紫衣看着儿郎们将紫云轩的大门关闭,贴上了印有知府衙门印章的封条,回头一看,里正范永居然没有走,还站在不远处向这边看,不禁心头一动,叫道:“里正大人,请到这边来。”

    范永听到急忙小跑过来,作揖道:“肖捕头,叫小的有什么吩咐?”

    肖紫衣微笑道:“范兄不要拘谨,我正好有些事要请教,见范兄还在,便想请范兄指点一二。”

    “不敢,请问肖捕头想了解些什么?”

    肖紫衣道:“范兄久居北四镇,想必对叶家的家史十分了解?”

    范永一笑道:“捕头大人是想知道这叶家的发家史,在下有幸还真知道,其实不仅在下知道,估计这整个北

    四镇的人都知道。”

    “哦,此话怎么讲?”

    “捕头大人只要在本地的任一家酒楼占上一张桌子,不出一个时辰必然有所获知。”

    “哦,是吗?”肖紫衣眼珠一动道:“响午也快到了,我确实有点饥饿,不知里正大人可否赏脸,一起去吃杯水酒?”

    范永也不推辞,道:“本地的太和楼听说菜品酒品都相当不错,主要是价格公道,离这也不太远。如何?”

    “请。”

    “请。”

    范永当先前行,肖紫衣对身旁的丁大可交待几句,跟着范永而去。

    见两人走远,丁大可才对捕快说道:“你们四个盯住紫云轩大门,不要让杂人靠近。其余几人跟我走。”说完起步向叶家大院方向而去。

    范永在前一直不紧不慢,大约顺街走了十几个店铺,左手边出现一座三层小楼,红砖红瓦红立柱,看起来十分显眼,范永一步不停直接进楼去了。

    那店小二一见范永,叫道:“范大人到,二楼永祥,大人上楼,楼上伺候着。”声音豁亮高亢。二楼紧接有人叫道:“范大人请,小心楼梯,永祥老地方,茶水伺候。”依旧宏亮。

    肖紫衣心道,果然是个高档地方,看来这位范里正还是这里的常客。

    店小二迎过来,看了一眼,见是生客,叫道:“客官几人,是大厅还是雅间?楼下大厅敞亮,楼上雅间安静,都已收拾干净,客官是先……”

    肖紫衣还未来的及回答,已上楼梯的范永回头道:“一起的。”说完上楼去了。

    店小二一怔,转而叫道:“范大人有客,永祥双份。”楼上照旧传来叫声,“贵客上楼,小心楼梯,永祥茶水备好,几位请了。”

    肖紫衣不再停留,几步上了二楼,见范永已钻进雅间,便也一头钻了进去。

    这雅间设计的十分有趣,并不是小的房间,而是一个三面屏风,一面黑纱为帘的小隔间。这黑纱也有讲究,人坐在里面可以透过黑纱看清外面,而外面的人却看不清隔间内的人,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可以透的进来,所以外面杂人的各种谈论可以毫不保留的传进包间之内。

    小二先上了些茶水,范永又点了些酒菜,便不再言语。

    肖紫衣喝了几口茶,终于忍不住道:“范兄….”

    范永一只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肖紫衣小声,道:“先听,一会儿再说。”

    肖紫衣不知他是何意,只好闭嘴喝茶。

    正是响午时分,一会儿的工夫,外面已坐了不下十桌,有五六人的大桌,也有二三人的小桌,当然还有高贵的单间客。

第五章 吓死

    即来之,则安之。肖紫衣终于将心静下,象范永一样,小心的端起精致的茶具,小心的放在嘴边,先慢慢吐气,将茶水表面的茶梗吹向一边,然后吮住茶具的一边,缓缓的吸了一口茶水,借着热气激出的茶香,一口吞下……果然是好茶。

    “今儿怎么没见我们的叶家小少爷?今天没到这喝吗?”楼下已经有人在叫了。

    “今天小少爷不会来了,你没听说他家太爷出事了吗?”一个细嗓人答道。

    “出什么事了?我刚从镇外归来,还没听说。”

    “啊,这位仁兄,昨夜叶家老太爷被人杀了…….”

    “你别瞎说,”一个粗声抢道:“人家捕爷们还没说是凶杀,说不定是自杀…….”

    “去。……”众人之中有三五个对粗嗓门嗤之以鼻。

    “人家叶家老太爷虽有点残疾,但家财多呀,生活安逸,怎么会想不开,捕爷虽没定性,但看那死相,明眼人都知道是他杀,现说了,真要是自杀的话,那伙计也陪他一起自杀?”说话之人双手乱挥,以肯定自己的想法。

    “唉,无论老太爷是怎么死的,小少爷都不会来了,省点吃吧。”这人只要了一碗面。

    “是呀,今儿的故事可没人给讲了喽。”

    “谁说没人讲了,我来讲,保证和小少爷讲的一模一样…….”

    众人齐呸,有人道:“你是没听够还是怎么,这的人不只你会讲,所有人都能倒背如流了,大家还不是想让小少爷亲自来讲,是不是?”这人一边说,一边向众人挤眉弄眼。

    众人会意,一齐起哄,“讲故事的人付帐呵。”

    肖紫衣正静静的听着,范永突然小声道:“你听过叶之宁讲故事吗?”

    肖紫衣一怔,道:“我是第一次到北四镇,以前见也没见过叶公子。”

    范永一笑,道:“那我就给你讲讲他说的那个故事,不过,我自己听的都要吐了。”

    小二已将酒菜送了上来,范永先小酌一杯,才将叶之宁用以炫耀的老太爷的故事讲了一遍。

    肖紫衣听着这个故事并无不妥当的地方,不禁问道:“这个故事只是讲当年叶先祖经商的事,并没什么诧异之处,顶多是说有些危险而矣,为什么看你的样子象吃了个生鸡蛋?”

    范永皱着眉道:“如果你天天都听这一个故事,恐怕你还不如我。不瞒你说,我已经听的不下千遍了。”

    肖紫衣好奇心大起,向隔间外的人扫了扫,道:“听这些人的意思,他们也听腻了,可为什么你们还盼着听呢?”

    范永一口酒喷到地上,道:“他们哪是要听,他们是等着叶之宁为他们结帐。这叶之宁总以他爷爷这点事四处炫耀,人们一叫好,他就高兴,一高兴就喝多,喝多了就为别人结账。所以常进酒馆的人一到饭点儿,就会想他,实则是想他的钱。”

    “啊,原来如此,这个叶家少爷是一个败家子。然则,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听这个故事吗?”肖紫衣疑惑的看向范永。

    这位里正大人这才将口中菜慢慢咽下,道:“第一,这个故事肯定是真的,第二,从这个故事来看,叶先祖就是靠中土与西域互售物品来发的家。第三,这个故事是叶先祖最辉煌的一次交易,也是最后一次交易。因为自此以后,叶先祖就发了家,不用再去沙漠冒险。”

    “你是说,叶先祖怀中的东西很是值钱,让他差点送了命,但同时也给了他无边的财富?”肖紫衣小心的问道。

    范永点了点头,道:“虽没见到是什么东西,但相信不差左右。然而从叶之宁来看,他这种糟钱的方式,从小如此,近二十年了,居然家财不败,可见当时叶先祖从沙漠中得到财富之雄厚。”

    “果然如此。”

    范永又饮了一口,才幽幽的道:“其实这都不是重点。”

    “哦?”肖紫衣盯着范永。

    范永说话有点儿神秘,道:“听说叶先祖死前,收到一个白衣老头的古物,这个古物还是来自西域的东西。”

    肖紫衣诧异道:“你是怎么得知这事的?”

    范永已经吃饱,放下手中的筷子,道:“王三给叶之宁汇报时,我就在一旁,偷听到的。”

    “你是一个有心人。”肖紫衣话中有话。

    范永默默的道:“有心亦无心,无心也有心,里正之职有时也不好当的很。”

    范永的话的已经说完,起身道:“谢肖捕头款待,我还有它事,先行告辞了。”说无拱了拱手,自己下楼去了。

    肖紫衣仔细琢磨范永的话,这个里正好象知道一些什么,但说话又不太直接,是有所顾忌,还是心中有鬼……

    肖紫衣又坐了片刻,将一块碎银掷在桌上,起身离开太和楼。出门往回走,快到紫云轩时,远远看到丁大可在紫云轩门口来回踱步,还有两个捕快守在门前,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

    见肖紫衣过来,丁大可几步凑上前去,道:“验尸结果已经出来。”

    “怎么说?”

    “两人都是受惊至心脏破裂而死。”

    “什么?心脏破裂。”

    丁大可解释道:“小的也不太明白,仵作说,人在受惊吓过度后,血管急速收缩,至使心脏跳动加快,加快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涨破心脏,此称心脏破裂。”

    “说白了,叶先祖和伙计都是被吓死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肖紫衣皱起了眉头,道:“什么可怕的东西可以将人吓死?莫不是要我相信世上真的有鬼魂,可别忘记,叶先祖虽有残疾,但他一身武功可是不弱,少年时也算的上是走南闯北之人,什么没见过,还能被吓死?”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那个仵作也解释不了,只是说这种情况只有被惊吓才会形成,其它引起心脏破裂的情况还没见过。”

    肖紫衣想了半天不得其门,只好道:“通知叶宅收尸吧。”

    “小的已经通知到了,现在叶宅的人可能正在去的路

    上。”

    “走,我们去看看。”

    二人一直到了北四镇的西南角,这里有三四间草房,杂草丛生,这里便是北四镇的义庄所在。

    一个黑瘦的年轻人正座在义庄门口的一个石墩上,一双鞋子晾在一边,嘴里叨着一根狗尾草,鼻子里还哼着小曲,一付优哉的样子。

    瘦子见有捕头过来,急忙套上鞋子,来不及穿好,便踢踏着跑上前来,打作拱道:“小的二狗,是本镇的仵作,见过捕头大人。”

    丁大可道:“这是我们肖捕头。”

    “是,肖捕头请,小的刚才已将尸体验过,报告已呈给丁爷。”

    “啊,”肖紫衣打断他的话,“我看过了,本捕有一事不明,想亲自询问一下。”

    “肖捕头请问。”

    “这心脏破裂一说,除了受惊吓,真没有其它情况可至如此吗?”

    “呃….”二狗道:“小人不敢说没有,但小人也是从此业五年之多,尚没听说过还有其它情况,不过据小人学过的医典之中,却没有其它情况。也许是小的才疏学浅,如果换个博学多才的仵作,兴许知道其它情况。”

    “啊,那这被吓死之人都会呈现何种症状?”

    “心脏破裂属于内征,外象主要是眼底充血,眼角变红,口鼻有血流出,耳膜破裂等,有时这些外象都有,有时只有一两种。”

    “那叶先祖是何种征状?”

    “死者叶先祖,口鼻内有血,眼底充血,心脏破裂。符合惊吓而死的特征,那名伙计也是这样。”

    二人正说着,远处突然走来七八个家丁模样的人,抬着两口大棺,来到近前先向肖紫衣行礼,其中一人道:“小人们奉我家主人命前来收尸。”

    肖紫衣打量他们后问道:“丁之宁为什么没有来?”

    “回捕爷,我家主人府中有事,所以不能前来。”

    “啊,难道有什么事比他爷爷还重要?”肖紫衣有些生气。

    二狗忙一拉肖紫衣的衣袖,却对着那人道:“尸体都在义庄,你们自己去抬吧。”见他们进了义庄,二狗才低声对肖紫衣道:“肖捕头,借一步说话。”

    三人向外走了十几步,二狗才道:“捕爷有所不知,这叶之宁自小就生在钱堆上,宠惯过分,所以对这人情关系一点儿不懂,加之叶先祖就这么一个孙子,儿子又死了,所以听之任之,反正叶家的钱又败不光。”

    肖紫衣吐了口气,道:“花着老人家的钱,却不管老人家死活,连收尸都不露面,真是太不象话了。”

    “俗话说,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在说了,这叶家小公子不但以财欺人,身手武功也不弱,大家都惹不起。”

    “噢,叶之宁还会武功?”

    “叶先祖武功就高,他这孙子虽不成才,但武功一路却没隔下,身手相当不错了。”

    这时,几个家丁将两口棺材抬了出来,向肖紫衣等人行过礼后,一路撒着纸钱,向远处去了。

第六章 交易

    肖紫衣看了看天色,突然对丁大可道:“我记的王三说,今天下午,那名白衣老者会来取那尊鬼面神像,这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

    丁大可道:“应该差不多了,我已知会看守的捕快,指引老头到叶家庄院。”

    “啊,我们也去叶家看看吧,一来享受一下叶家的财大气粗,二来可以看看这个怪老头。”

    二人离了义庄,远远的跟在那几个家丁身后,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一片庄院前。几人不走正门而是向庄院一角偏去,到了一个角门,几人将棺材抬入,肖紫衣抬头一看,见角门之上有四个大字,写着叶家祠堂,原来这里是叶家的私家祠堂。里面倒有一批家丁丫环,一率素衣素服,但其中却不见叶之宁的踪影。

    肖紫衣暗道,子孙不孝,钱多又奈何。丁大可也是小声嘟囔道:“爷爷死了,孙子却不来守孝,这叶之宁还真是奇才。”

    “走吧,我们去正门。”

    叶家大宅的正门,两扇朱红的大门,六十四颗闪闪发亮的铜钉,两名大汉守在门口,如天神一般,手臂上的黑毛就有一寸来长。一个细眼长脸如蛇精般的灰衣人坐在门房,忽悠着双腿,还瞌着瓜子。

    “敢问,叶之宁叶公子在家否?”肖紫衣问道。

    “呀,是两位捕爷。”蛇精一跳下了椅子,小步跑上前,点头哈腰,细眼变的更细,“我家少爷在大堂,我马上给两位捕爷通报。”

    肖紫衣拱手道:“有劳。”

    跟着蛇精一路绕过花园,就到了待客大堂,雕梁画栋,碧瓦朱檐,果然好气派。

    肖紫衣与丁大可落座后,丫环立刻奉上茶水,不多时,叶之宁从内堂转出,倒是穿着一身素衣,只是脸上一点儿伤悲的表情也没有。

    “两位捕爷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不知肖捕头到访,有何吩咐?”

    肖紫衣拱手见礼道:“在下找叶少爷,还是为了太爷之事。”

    “我爷爷他老人家遭此不幸,我也是悲痛万分,刚才已将太爷的遗体放入本姓祠堂,供养三日后,让大师找块宝地葬了。”说着竟挤出两滴眼泪,只是还没流下便已干枯。

    肖紫衣被他拙劣的演技所感动,沉声道:“请叶公子节哀,太爷在世之时,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比如说受人威胁,害怕某些东西。”

    叶之宁想也不想,回道:“不瞒肖捕头,以我叶家实力,谁敢威胁我们叶家之人,太爷虽然腿脚不便,但手上的功夫可没落下,也是久见世面之人,有何可害怕的。”

    “那倒也是,以叶家的实力确实如此。这就有些蹊跷了,叶老太爷的死因是受到太大惊吓,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那在下可就不知道了,以前我爷爷从没有说过害怕什么。听王三说,我爷爷一向硬朗的很,昨天收了那个鬼面神像,还兴奋的一下午……..”

    丁大可插嘴道:“那个鬼面神像是不是太恐怖,让太爷心中不安了。”

    叶之宁大手一挥打断丁大可,道:“不可能,那只是个神像而矣,难不成它真的能变成鬼?就是真能变鬼,我爷爷也不会放在眼中,想当年,他单枪匹马闯沙漠之时,什么恐怖的事没经过,最厉害的一次,他被三个西域胡人追杀……..”

    肖紫衣心中暗笑,故事又开始了,但又不好打断,只好假装好奇听下去,现在肖紫衣才明白范永为什么说听故事能听的想吐。

    叶之宁终于将故事讲完,慢慢的喝了口清茶,脸上的自豪感倍增。

    肖紫衣看着他,道:“那次太爷怀中到底有多少财物,值的拿命去拼。”

    叶之宁不满道:“这是我太爷的荣誉,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多少财物并不重要,主要是我爷爷的这股劲头。”

    肖紫衣心中好笑,但面上还要恭维,道:“是,是,在下失礼了,太爷很是一位真正的豪杰。”

    叶之宁这才面色一喜,道:“我也问过太爷,当时怀中是何物,竟让三名胡人下杀手,太爷说是十二颗龙眼珍珠。”

    “啊,那价值不菲。”

    “当然,后来卖给京城宝德祥,计白银六千两。”

    肖紫衣看着沾沾自喜的叶之宁,刚想说什么,蛇精从外面跑了来,道:“少爷,有个白衣老头,说是来要回他的神像。”

    叶之宁神色一动,道:“让他进来,”

    肖紫衣与丁大可互看了一眼,心道,正主来了。

    果然,蛇精引着一位白衣老者来到客厅,那老者身材高大,颌下长须,五十多岁,骨强劲,一身宽大的白色长衫,随着他的走动,迎风飘舞。

    老者到了大厅,先向主座的叶之宁弯腰施了一礼,道:“小老见过少爷。”又向肖紫衣与丁大可拱手道:“两位捕爷好。”

    叶之宁道:“怎么是你?”

    “正是小老,那日在酒楼与公子见过一面,公子居然还记的。”

    叶之宁指着右手大椅道:“请座。老人家如何称呼?”

    这个叶之宁虽然是个浪荡子弟,但说话间礼仪举止倒不失大户人家的教养。

    “小老姓沙,名鹰。”

    肖紫衣眉头一皱道:“此姓甚是少见,老人家不是中土人氏?”

    沙老头哈哈一笑道:“捕头说的不错,我是西域边疆之人,只因多年来一直与中土人有商业来往,所以也算半个中原人了。”

    肖紫衣再仔细打量这个沙鹰,只见他两眼深凹,鼻梁直通天庭,头发虽是黑色,但却打成自来卷,两只眼睛也呈现一种深灰色,果然与中原人氏不同。

    叶之宁道:“听说那个鬼面神像是先生的?”

    “啊,小老本想转让给叶家老太爷,不想才一天便出了这种事,让小老心痛不矣。”

    叶之宁一挥手道:“家中虽出不幸,但买卖还可照旧进行。”说完示意下人将鬼面神像取来。

    “听公子之意,是打算将神像买下了。”沙鹰道。

    叶之宁笑而不答,只等下人将神像取来,放到桌几之上。

    肖紫衣再次打量这个神像,鬼面依旧狰狞吓人,奇妙的是这个神像雕刻的很是精致,连七窍都与真的一样有孔有眼儿。这个神像被叶之宁放在一块红绒布上,衬托的更是阴森。

    叶之宁道:“老先生先不要太早下结论,东西我虽有意要下,但对先生的出价还要重新斟酌。”

    沙鹰呵呵一笑,象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道:“少爷是不知道这尊神像的来历,所以才认为小老要价太高,如果你要知道这尊神像出自何……”

    “这尊神像出自西域小宛国,可对?”叶之宁打断了沙鹰的话。

    沙鹰怔住,半响才道:“想不到少爷年纪轻轻,竟然博学多闻,小老失敬。”

    连肖紫衣也对叶之宁要刮目相看了。

    叶之宁更是面现得色,道:“西域小宛国,全国只有千人,尊此鬼面神,大巫师用此像判断犯人是不是有罪,可对?”

    沙鹰张了两次嘴,才道:“不错,既然叶公子知道的如此清楚,我便不再多说,此像值不值黄金十锭,公子心中已有数。”

    叶之宁微一迟疑道:“听说与此神像一起的还有一只黑玉长匣?”

    沙鹰道:“是有一只长匣,但那只长匣我是不卖的,公子可自行再配长匣,我这只还有它用。”

    “所以,此神像只值黄金七锭,如有长匣我可出价十锭,但现在无长匣,我只能出这个价了。”

    沙鹰眼神飘乎,

    一手轻捋长须,过了一会儿才道:“一只长匣不值一锭黄金,你却减我三锭,有些太过了吧。”

    “哈哈哈….”叶之宁大笑,道:“如何?要么将长匣也留下,我付你十锭黄金,要么只将神像留下,我付你七锭,我想,除了我叶家,在这个北四镇还没人能出的起这个价。”

    沙鹰犹豫在三,终于将握紧的拳头张开,道:“好吧,七锭就七锭,我就卖于叶公子。”

    叶之宁再笑,道:“请先生坐,我这就叫下人去拿钱。”

    沙鹰也不急,慢声道:“叶公子如何得知此神像来历,现在反正无事,能否说说,让小老长长见识。”

    叶之宁一下来了精神,连肖紫衣和丁大可也伸长了脖子,想听听叶之宁的解释。

    “那得从我爷爷年轻时说起,我爷爷长久经商于西域和中原之间,沙漠之中处处都留有他的踪迹。有一次他经过小宛国,天色已晚,正好碰见小宛国的国师审判犯人…..”叶之宁滔滔不绝,将叶先祖讲给伙计的话说了一遍。

    肖紫衣凝神静听,他也被这西域番邦的奇异所吸引,不经意眼角见,沙鹰面上露出一丝冷笑,不禁心头一动,待细看时,沙鹰的冷笑又不见了。

    叶之宁还没说完,“其实知道这个神像的来历也没什么,我爷爷知道还多的多,其中的危险更是数不胜数。我就说说最危险的一次吧….”

    肖紫衣暗暗皱起了眉头。

    果然叶之宁不顾肖紫衣等人脸上的厌恶之色,我行我素的将叶先祖遇胡人的事又讲了一遍。

    沙鹰倒是不动声色的听完,缓缓的道:“不知后来如何了?”

    “后来….”叶之宁一时语塞,因为别人从没有问起过后来之事,所以他也没有问过爷爷后来如何了,如今被沙鹰问起,他到一时没有话说。

    看到叶之宁语塞,肖紫衣打园场道:“后来肯定化险为夷了,所以叶老爷子才有了今天的产业。”

    然而沙鹰并不买帐,追着问下去,“我是问,老太爷是不是按飞鹰所说,把东西交给郭玉成了呢?”

    “那是当然,他一定会照办的。”叶之宁的话有些底气不足。

    此时的沙鹰脸上再次露出鄙夷的嘲笑,但只是一露即收,“那就好,我是怕老爷子一时贪心,误了沙漠之*鹰所拖之事。”

    “怎么会,我爷爷一言九鼎,一定会把这件小事办好的。”

    沙鹰冷笑两声道:“那样最好。”

    肖紫衣道:“看样子,莫不是沙先生不太相信叶老爷子?”

    “怎么会,捕爷多想了。”沙鹰脸上又变成了丝丝微笑,转而问叶之宁道:“不知叶老爷子有没有提到,那个布包之内是何物,为什么交给郭守将?”

    “这个。”叶之宁沉吟了一下,才道:“除了一封书信外,其它并没有他物。”

    “噢,内容……”沙鹰有意询问。

    “是几句话,其实是几句诗,当时爷爷只给我说过几句,我也没有记住,好象是,一去二三里,黄沙掩落日,迷茫不见人,只有仙树枝,坐等故人来,狂风埋坐骑…….后边好象还有两句,我是记不清楚了。这是我爷爷口述的,也可能我记的不是很准确,反正我只记的这么多。“

    沙鹰道:“听意思好像是故人约地方见面。”语气已是很冷。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没有着意去记。”

    “好诗。”沙鹰边捋须边道。

    这时下人已将黄金端上,沙鹰仔细将金锭数好,装进一个布袋,然后一拱手,道:“少庄主,两位捕爷,小老告辞。”不等他们说话,沙鹰已背着布袋离座而去。

    肖紫衣眉头已拧成疙瘩,实则已陷入沉思。

第七章 沙鹰

    肖紫衣与丁大可离开叶府,一路返回紫云轩。行在街上,远远又看见沙鹰,人影一闪进了紫云轩对面的苏三娘客栈中。

    “难道他住在这个客栈?”肖紫衣小声嘀咕。

    丁大可道:“有可能。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收班回衙了?”

    肖紫衣想了想道:“也好,你带他们先回府衙,我今晚不回了,我也去住住苏三娘的客栈,还有,大可,你回衙后绘一张沙鹰的面像,画的要仔细些。”

    “是。”

    肖紫衣交待完毕,一人快步到了苏家客栈,正好看到苏三娘在柜台内翻弄帐本,便叫道:“还有房间否?”

    苏三娘抬头一看,认出是捕头,忙换上一张笑脸,嗲声嗲气道:“这不是肖捕爷吗,怎么,今晚要住我这客栈吗?”

    “是呀,这几天恐怕都要住这了。”

    “是呀是呀,府衙离北四镇不近,两头跑多辛苦,住在我家最方便了。”

    肖紫衣一边与苏三娘搭讪一边用眼角偷偷打量客栈四周,见店内并无几个人,两个青衣小厮,还有一个大汉,而沙鹰则一个人坐在角落中,要了一碗细面,面朝角落慢慢的吃着,那只装着金锭的布袋被他在腰间。

    肖紫衣对苏三娘道:“给我开一间上房,再来一壶老酒,半斤酱肉,一盘花生。”

    苏三娘连连应声,道:“马上就来,你先找地方坐。”

    客店内还有空桌,但肖紫衣却直接来到沙鹰对面坐了下来。

    沙鹰一点吃惊的反应也没有,依然慢慢的吃着自己的面,应该早就知道肖紫衣到了身旁。

    “沙老先生,在下可否与你同坐一桌呢?”

    沙鹰咽下一口面,才半抬头道:“肖捕头不是已然坐在这里了吗!”

    肖紫衣见自己的酒菜已上,便先为沙鹰倒上一杯,然后自己才倒了一杯,道:“沙先生请陪在下饮一杯如何?”

    沙鹰这才放下手中竹筷,端起酒杯道:“谢肖捕头看得起小老。”说完一饮而尽,并不客气。

    肖紫衣微微一笑,再为他斟上一杯。

    “肖捕头恐怕还有话要问我吧?”

    肖紫衣顿了顿,微笑道:“沙先生真是快人快语,不错,我实在是有些问题想知道,可能是作捕快时间长了,得了职业病。”

    “小老不白喝你的老酒,有什么话请直说。”

    “昨天下午,你将神像放在叶先祖那里,说好今天下午去取,我说的可对?”

    “对,当时是这么说的。”

    “而你昨夜住在哪里?”

    沙鹰呵呵一笑道:“我一直住在这个客栈。”

    肖紫衣眼光一闪道:“如此说来,今天一早你就知道紫云轩出事了吧

    ?”

    “知道的不算太晚,但也不是太早。我起床比较晚。”

    “那试问,你知道叶先祖出事了,为什么没有急着要回你的神像呢?难道你不怕凶手将它偷走?”

    沙鹰搓了一下手道:“当时我确实想立刻去拿回神像,但当我看到叶少爷时,而且看见他带走了我的神像,我就改主意了,我的目的是将神像出售,只要有人买下它,无论是叶先祖还是叶之宁。所以我就不急着拿回了。”

    “你不怕叶之宁不认帐吗?”

    “我看到那没死的伙计了,他可以证实神像是我的。”

    “你说的是王三,他昨天下午见到你了?”

    “我进店时,叶先祖的两个伙计都在,而且我还听到他们说话….”沙鹰突然神秘的笑了。

    肖紫衣好奇的问道:“他们说什么?”

    “你以为叶之宁真的知道这个鬼面神像的来历吗?那是昨天叶先祖讲给他两个伙计听的,然后这个王三又讲给叶之宁,叶之宁才知道了神像的宝贵之处,甚至我的黑玉长匣也是王三告诉叶之宁的。”

    “哦。我还以为这个浪荡子弟肚子中真有点学问,原来如此。不过,既然你早就知道内情,为什么在叶之宁面前还装的很吃惊的样子?”

    沙鹰哈哈笑了,道:“想要把生意做成,总要用一些手段的。”

    肖紫衣叹道:“沙先生高明,叶之宁被你一捧,神像是买定了。”

    “不错,这个小镇上也只有他才能买的起,所以只能让他买下了。”

    “先生那只黑玉长匣为什么不一并卖与他?”

    “啊,”沙鹰一手从怀中掏出那只长匣,放在桌上,道:“这个玉匣并不是什么珍品,神像既然已卖给他了,这个匣子送给他也无妨,只是,这个玉匣是我自己亲手所雕,在身上已带了三十几年了,有些感情,所以舍不得了。”

    肖紫衣小心拿过玉匣,细看了细,见这只黑玉长匣通体晶莹,黑玉也算是上品,长匣的一头有三个小孔,象是刻意雕上去的,不禁有些好奇,“这三个孔是做什么用的?”

    “通气而已,并无大用。”

    肖紫衣将黑玉匣盖好,还给沙鹰。

    “敢问,那只鬼面神像先生是如何得来的?那可是小宛国的遗物。”

    沙鹰又喝了一杯,才道:“我经行于大漠之间,自然有自己的渠道,这是我们这些客商的秘密,恕我不能相告,还请肖捕头原谅则个。”

    肖紫衣轻笑道:“商业机密?”

    沙鹰也轻笑道:“商业机密!”

    “不知沙先生是路过本镇呢,还是到本镇有公干?”

    “肖捕头好象对我不太信任?难道叶先祖的死于我有干系?”

    “沙先生多心了,我说过,我只是做捕快时间太长了,所以对谁都不太放心。”

    “呵呵,我是路过此地,本想到京城,可惜到了这里盘缠用尽,否则我这尊鬼面佛像能卖出更好的价格,只好在这小小北四镇找个大户卖了算了。”

    说到这里,沙鹰好象已现困容,打了个哈欠道:“时辰不早了,我有些累,要去歇息了。多谢肖捕头的美酒,我先回房间了。”

    “请,请自便,我还要再吃一会儿。”

    看着沙鹰上了楼,肖紫衣怔了一会儿,转脸看到苏三娘爬在柜台面上,便起身走了过去,道:“我的房间准备好了吗,是哪一个间?”

    苏三娘正在发怔,听肖紫衣问,才回过神来,陪笑道:“人字二号房。捕爷不在吃点了吗?”

    “吃饱喝足,有些累了,想上去休息了。”

    “也是,叶家的事肯定让捕爷费心了,早点休息也好。”

    肖紫衣用手指轻敲了两下柜台,悄声道:“那个沙先生在这住了几天了?”

    苏三娘娇笑了一声,也小声道:“那个胡人来了有三天了,前两天一直待在店中,也不曾出门,直到昨天下午才去了紫云轩,这不,叶老太爷就出事了。”

    “我听他说,他现在手头紧了,你可得小心他逃你店钱。”肖紫衣半说笑着道。

    “不会的,他一来就付了我十日的房钱,这才住了四天了。不过他吃的很酸气,一天三顿只吃面。”

    肖紫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我多心了,老板娘不要见怪才好。”

    “捕爷客气,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给捕爷说说,不知是否打扰捕爷?”

    “哦,说说看。”

    “昨天晚上吧,其实是今天凌晨时分,我听到一种声音,我本来睡的晚,起的就晚了,但当时那种声音虽然小,但很奇特,我就清醒过来,后来就听到白胖子在敲紫云轩的门,我就起来了。”

    “什么声音?”肖紫衣一下来了兴趣。

    “我相信我是真听到了,那是一种很尖细的声音,像有人在吹笛子,但声音却吹的又细又高,时有时无,又不连贯,所以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声音。”

    “以前你听到过这种声音吗?”

    “没有,就昨天听到了,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所以我才觉的奇怪。”

    “这声音吹了多长时间?”

    苏三娘想了想才回道:“自我从半醒之间听到,开始到消失一共才没有半刻钟,然后就没有了,后来我又迷糊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听到白胖子敲门了。”

    肖紫衣两眼冒着精光,道:“多谢老板娘,我先回房了,你忙着。”说完径自迈步上了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八章 祸事连连

    第二天天刚亮,肖紫衣就从楼上下来,洗漱完毕后,坐在一楼的桌子边,等待丁大可的到来。

    肖紫衣有意无意的向楼上楼下扫了扫,没有看到沙鹰的身影。

    苏三娘早已将客栈的大门打开,让两个伙计清扫地面,看到肖紫衣,苏三娘娇笑了两声,道了声早。

    肖紫衣道:“那位沙先生还没起吗?”

    “没有,他一向起的很晚,估计这会还在睡吧。”

    “谁说我还在睡,我这不是起来了嘛。”沙鹰一边扣着扣子,一边下了楼,“肖捕头早。”

    苏三娘笑道:“咦,今天沙先生这是怎么了,我记的你一向不起早的。”

    沙鹰呵呵笑道:“前两天手中屈了点儿,所以不愿起,如今憋了三天没上手了,得好好玩一天。”说完向肖紫衣拱了拱手,告辞出了客栈。

    “这是去赌呢还是找想好的去了?”苏三娘嘀咕了一句。

    丁大可从外边跑了进来,和沙鹰走了个正面。沙鹰也行了个拱手礼,便走的不见踪影了。

    肖紫衣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丁大可走近才小声道:“叶宅出事了,刚才叶家的管家去府衙报案了。”

    肖紫衣一机灵,道:“叶家出什么事了?”

    “叶之宁死了,还有两个丫环也死在他的卧室之中。”

    “啊,我们去看看。”

    二人出了客栈,一路小跑到了叶家大宅,只见门口已有两名捕快守在了门口,闲人倒没有一个。

    肖紫衣刚到门外,蛇精就从里边跳了出来,迎上就急切说道:“肖捕头,你可来了,我家小少爷他被人害了…..”

    肖紫衣边向宅内走边打断蛇精的话,“谁第一个发现的?”

    “是小人,报案也是小人报的。”

    “说说看。”肖紫衣停下脚步看着蛇精。

    蛇精一脸的沮丧,除了眼睛更细更小外,眼眉也撒拉了下来。“今日寅时,我去方便,见巡院的两名家丁偷懒睡觉,便将他们踹醒,训了一顿,刚想回屋,远远的听到我家公子的书房内有嬉笑之声,心想,公子不会起的这么早吧,便向前凑了几步,以便听的清楚点,是我家公子与两名丫环在书房嬉闹…..”说到这里蛇精迟疑了一会儿。

    肖紫衣问道:“叶公子难道还会秉烛夜读?”

    蛇精左右看了看见没外人,才道:“我家公子哪是什么好学之人,只是他与少夫人近两年不太和睦,所以…..所以有时公子就不回卧房了。而且我家公子他时常与丫环有些…..嘿嘿…..”

    “难道你家少夫人不管吗?”

    “她哪管得了,我家公子是什么人,所以少夫人后来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任他去吧。我当时听到他们在房中嬉戏之声,知道公子又在书房过夜,便转身回我的门房,谁知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书房内有桌椅倒翻的声音,然后就一点儿声音也没了

    ,我就有些奇怪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敲了敲门,半天没听到动静,平时要有这种情况,公子肯定要骂我两句,可是这次一点儿声音也没,我就有些担心了。回门房叫了两名家丁,一起将门撞开,才看见公子与两名丫环一齐倒在地上,书桌也碰翻在地。我急忙上前去扶我家公子,却发现已没了气息,我大惊之下,才叫家丁一个守住门口,一个去通知少夫人,我则跑到府衙报案。”

    说话间,蛇精已把肖紫衣与丁大可引到院落西厢房前,只见一名美妇,在两名丫环的陪同下,站在游廊之中,两名捕快守在门口。那名美妇哭哭啼啼,一看便知是少夫人了。

    肖紫衣道:“众杂人先后退一些,不要妨碍公差办案。”那几人听了一齐向后退了十几步。

    丁大可与肖紫衣从书房门口细细查看,只见门上有点点撞击的小坑,门拴被撞断,再向里便是翻倒的桌椅,两名丫环倒在书架边,地上散落着书,叶之宁倒在门口不远,身体爬伏,三名死者都是怒目圆睁,死象居然与叶先祖相似。

    肖紫衣心中暗暗吃惊,这爷孙俩死去相差一天,死状基本相似,难道凶手是一人所为。

    丁大可小声道:“我查看了门窗,门上的撞痕,是管家等人敲门所致,窗户是从内关死。”

    “喔,就是说凶手要么从门口进出,要么就是事先藏在屋内。”

    “藏在屋内不太可能,自从管家撞开门后,门口就没有离人,凶手不可能从门口出去而不被发现。要说从门口进来,更是不可能。”

    肖紫衣皱着眉头道:“和叶先祖的死相似,密室杀人,不见凶手。”

    “正是如此,而且死相极其相似。”

    “收拾现场,将尸体送到义庄,请仵作速速验尸。”

    丁大可应了一声,转身吩咐下去。

    肖紫衣来到门外,转到美妇面前。这妇人虽然正在不停的抽咽,但眼角却不见一丝泪痕,分明没有失去丈夫的感觉。

    “你可是死者叶之宁之妻吗?”

    那美妇先行了个万福,才道:“民妇吕凤仙,是叶之宁之妻。”

    “吕氏,我问你,昨夜你在什么地方?”

    “回捕爷,昨夜我一直在卧房,不曾出去。”

    “那叶之宁可曾回房?”

    “不曾,我夫君一直在书房。”

    “叶之宁经常在书房过夜吗?”

    吕凤仙面显怒气,但又不好在捕头面前发作,只好恨声道:“我夫君一向心花志弱,象这种出格的事,他常有,我只不过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肖紫衣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而且叶之宁武功不弱,凭吕凤仙一介女流不太可能将叶之宁杀害。

    “吕氏,你先退下吧,如再有询问,我会去传你。”

    吕凤仙又行了一礼,才在丫环的陪同下回后堂去了。

    肖紫衣看见一旁的蛇精,道:“管家你好好

    想想,事发当晚,你家公子可有什么反常之处?”

    蛇精想了想,道:“没有什么反常,今天下午肖捕头也看到了,公子他得手一件古董,听说一倒手能赚一倍的利润,所以有些兴奋,别的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不如肖捕头问问王三,他一直和公子在一起,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哦,快叫王三来。”

    蛇精一转身跑了出去。

    一会儿工夫,蛇精领着王三小跑着来到肖紫衣面前,王三听说捕爷找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腿打着哆嗦站在那里。

    “昨天你家少爷得到鬼面神像后听说很是兴奋,有没有此事?”

    王三道:“确实如此,我家少爷说只要拿到京城,倒手就可得黄金二十锭,所以少爷一直捧着神像,还说要定作一个水晶匣子…”

    肖紫衣打断王三的话,“天晚之后,你家少爷又做了什么?”

    “没…,没做什么,去外面酒楼喝了台花酒,欣赏了一会儿姑娘跳舞就回书房了,后来我就离开了。”

    “你离开时,你家少爷有什么反常吗?或者有什么话交待下来吗?”

    王三想了一会儿,道:“只是问了问太爷将宝库的钥匙放在哪了,还有就是太爷的小私库,在什么地方。别的没在说什么。”

    肖紫衣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都下去吧,再有询问随叫随到。”

    “是。”二人顺着走廊离开了。

    见他们没了踪影,丁大可道:“叶先祖尸骨未寒,他这孙子就打起他财产的主意了。”

    肖紫衣淡淡的笑了笑,道:“叶之宁可是精明的很呐,表面看他不过问叶先祖的古董生意,实则却时时都在留意。紫云轩进了什么好货,什么时候进的,叶之宁都知道。”

    丁大可眼珠一转道:“你是说,王三是叶之宁放在他爷爷身边的奸细,把叶先祖的一举一动全报给了叶之宁?”

    “否则,叶先祖刚说过鬼面神像的来历,叶之宁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有叶先祖有没有私人宝库,叶之宁不问他爷爷,却来问王三。”

    丁大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子孙如此,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肖紫衣话头一转道:“不去管他了,我们还是去看看这尊鬼面神像吧,我总觉的这个神像太晦气。叶先祖刚拿到手,就死了,叶之宁也是刚拿到手,也死了。”

    “莫不是这个神像真的有判人有罪无罪的神力?”

    肖紫衣灵台一闪,自语道:“我倒是忘记了它的来历,这个神像本来就是西域小国的地狱判官,可以判定人生死的。”

    二人进了书房,果然,那个神像就放在书桌之上,看来叶之宁一直是神像不离手,死前还在仔细把弄。

    肖紫衣与丁大可四只眼睛都盯出了眼泪,也没看出这个神像到底哪有神气,如何看都还是石头一块,黑乎乎的闪着邪恶的光芒。

第九章 小宛之国

    丁大可揉着酸涨的眼睛,边走边道:“肖捕头,我们现在去哪?”

    肖紫衣道:“我们该去看看二狗的验尸结果了。这种现场一丝痕迹也没留,我们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只能试试,看从尸体上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二人绕过花园,刚到门口,蛇精已经跑上前将大门打开,笑脸送他们二人出府。

    肖紫衣眼角一动,撇见一个灰色人影,从叶宅高墙根一转而逝,肖紫衣暗道:他怎么来了。转头问蛇精:“本镇的里正范大人与你家叶少爷常有来往吗?”

    蛇精没想到肖紫衣会问起范永,怔了会神才道:“里正大人有些看不上我家少爷,认为我家少爷不学无术,性格乖张。不过表面见了我家少爷还是恭敬有佳的。”

    “哦,他经常到叶府来吗?”

    “那倒是常来,三两日就会来一趟,说是来拜见少爷,与少爷联通京城古玩买卖的事,只是少爷常常不在家,只好让他自己在庭院中随意走走。”

    肖紫衣笑道:“那岂不是很不方便?”

    蛇精回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少夫人与他本就认识,有时少夫人陪他闲聊几句,也不算怠慢这位里正大人。”

    肖紫衣“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眼睛向拐角处漂了漂,摇了摇头,带着丁大可正想离去。蛇精干咳了几声,小声道:“肖捕头,昨天夜中,有一件事我觉的很是奇怪,不知该不该说?”

    肖紫衣道:“如实说来,你认为不经意的一点儿,很可能就是找到凶手的重要线索。”

    “是,昨夜寅时,我不是先去方便了吗?我听到一种声音,很细很高,象……”

    肖紫衣接道:“象笛子,但又声音缥缈,时断时续。”

    “对对对,就是这种声音,响了不到一刻钟,就消失了,我当时还以为谁在学吹笛…..”

    肖紫衣道:“能听出声音是从哪传来的吗?”

    “不能确定,当时这种声音好象在空中四处飘散,没法确定来自哪个方向。”

    “好吧,如果再想起什么,及时通知我们。”

    “好的,肖捕头。”

    看着肖紫衣与丁大可走远,蛇精的细眼才瞥向灰衣人消失的那个墙角,那边正是叶家祠堂所在地,有一扇角门,从那可以不经正门而进入院内。

    二狗刚刚忙完,正在洗手,见二位捕快来,一边甩手一边迎出来。

    “叶之宁的尸身验过了吗?”

    “回大人,刚刚验过,还未写呈报。”

    “那先说说,稍后再将呈报呈上。”

    “是,死者叶之宁,二十一岁,身无外伤,是属脱力而死。”

    “什么?脱力…..”

    “脱力,”二狗解释道:“就是一直手舞足蹈,直到累死。叶家公子是累死的。”

    丁大可不相信道:“这怎么可能,这叶家此等财力,还用自己干体力活?”

    二狗道:“捕爷可能是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这种脱力,不是说干体力活,而是说

    这叶公子可能正在处于一种极度兴奋之时,据我分析,他应该在跳舞,还有那两位女子,三人一起在欢快的舞蹈,直到疲力尽,累死了。”

    肖紫衣也不太相信,疑问道:“跳舞能跳死?”

    “任何活动,过度了都会有不良后果,严重时死亡也是有的。”

    “那这种累死有什么特征?”

    “心脏突然停止,双目尽赤,嘴角流涎,怒目大睁。这三人都是这种特征。”

    “又是心脏,我记的你曾经说叶先祖也是心脏问题?”

    “是的,这祖孙俩都死的奇怪,一个吓死了,一个累死了。”

    出了义庄,天已中午,肖紫衣边往镇中走边道:“这两人死时都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姑且说它是笛声。这种笛声一响起,不到半个时辰后,他们就死了。”

    丁大可道:“你是说这种笛声是凶手吹出来杀人的?”

    “可是笛声如何能杀人?”

    “对呀,这是不可能的。是不是巧合?”

    “如果叶先祖死前听到的笛声是巧合的话,那叶之宁死前也听到这种笛声就说不过去了。一次是巧合,两次可就是有意为之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想都不可想。”

    肖紫衣呵呵一笑道:“世间之奇事多矣,岂是你我都能一一得知的。对了,我让你画的沙鹰的画像,你画好了吗?”

    “已画好。”说着从怀中取了一张画纸,递给肖紫衣。

    肖紫衣看都不用看,他相信丁大可画好的东西,那绝对走不了样。

    “你去安排儿郎们换班吃饭,告诉吕氏可以让叶家来人收尸,另外我交给你个任务,你要小心完成。”说着小声对丁大可一阵耳语。

    大可点头而去。

    肖紫衣一人一骑回到知府衙门,看时辰知道贺半成正在午休,便没有打搅,一个人直接去了史料库,库管见是肖紫衣急忙行礼打招呼,“肖捕头回来了,吃过了吗?”

    “吃过了,我要看些史料。”

    “好好,请。”

    肖紫衣在史库中转来转去,在一排一排的书架前仔细查找,最终从架上取下一本吴士奇的《明副书》,来到阅桌前,一时忘记左右,细细翻看起来。

    果然,不久就找到了本朝与西域各国之间的交往生息以及交恶战争。肖紫衣找到关于小宛国的记载,书上记曰,小宛国只有民众千人,居于大漠西南,偏居一隅,去长安七千二百一十里。户百五十,口千五十,胜兵二百人。辅国侯,左右都尉各一人。西北至都护治所二千五百五十八里,东与羌接,辟南不当道。后被大月食国所灭,当时小宛国国师曾向大明守将郭玉成请援,而郭将拒,至小宛国亡。

    看到这里,肖紫衣眼睛更亮,不禁连连点头。

    “怎么,有什么发现?”贺半成不知什么时候已到肖紫衣身边。

    “啊,大人,在下有些失神,怠慢大人。”

    “不用客套,我见你入神攻读,不便打扰,所以悄悄进来。”

    “谢大人海涵。”

    贺半成笑着道:“看你眉头舒展,定有所获,可否…..”

    肖紫衣先请大人上座,道:“我查北四镇一案,遇到一个西域胡人,出售一件西域小宛国的遗物,一时不知来历,所以查查记载。我将事情前后连续,得到一结论,就是不知猜想的结果是否正确。”

    “你且说说,我也听听。”

    肖紫衣停顿了一下,象是整理思绪,然后才缓缓道来。

    西域小国众多,沙漠连连,物资食水奇缺,只要有水之处,人群便会聚集,形成国度,筑城墙以挡风沙,水干涸,人群散,再找水源再次聚而成国,如此反复,所以大的国度也就万人,如大月食国。小的国度不过区区千人,如小宛国。有时大风沙起,可将一个国家全部埋葬于风沙之下,使一国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如此恶劣的环境,使的资源变的十分可贵,难免就会互攻继而抢略,于是大国入侵小国之事常有发生。小国为了生存,就会极力与大国联盟,以保卫自己的安全,联盟的本钱自然是上贡金银珠宝之类。其中小宛国就是每年集全国之珍宝玉石奉献于某个大国,以获得该大国的保护,不过小宛并不是结盟整个大国,因为他国小财弱,只能结盟于大国的某支军队。也就是每年向该国边防守军的将领提供一定数量的财物,当小宛国受到威胁时,该将领就会派军队支援。此做法虽有私交之嫌,但毕竟两相得益,所以多年来相安无事,小宛国得以平安生存。

    说到这里,贺半成插话道:“你说的这位将领可是我朝边关守将郭玉成?“

    肖紫衣点头道:“正是郭守将。大人可能也有所听闻,我朝现在国库有些…..吃紧,边疆守军的粮饷时常….时常….”

    贺半成道:“你也不必忌讳,守军的粮饷时常被挪用和克扣,这事不仅我知道,恐怕是个官就知道,只是没人敢奉明圣上而矣。”

    肖紫衣叹了口气道:“圣上也未必不知,只是他也没有办法,所以边疆守军只好自己想办法,那就只有向这些小国收取保护费,或是与沙漠中的强盗有所勾连。”

    贺半成也叹道:“不错,有时沙漠之中的强盗正是官军所扮。”

    “郭玉成为了手下能有军饷所用,便与小宛国有了结盟,小宛国每年都会向郭玉成奉上一批财物。而沙漠之中虽然缺少食水,但却胜产金银珠宝。这种暗中的合作持续了很多年,直到二十年前,小宛国的贡品没有按时送到,这令郭守将变的不满起来。可能他也暗中派人去催促,可是小宛国依然没有送来,所以当大月食国攻入小宛国时,郭玉成没有派去援军,这才让小宛国亡了国。”

    “保持多年的平稳,小宛国为什么要破坏呢,失去一些财物却保一年的国安,这买卖不算亏呀。”贺半成也有些不理解。

    肖紫衣道:“并非小宛国失约,而是中间出了点儿状况,小宛国送去的贡品丢失,让郭玉成与小宛国之间不再信任。”

    “哦,什么情况?”

    “这就得说起一个人了。”

第十章 亡国

    落日,黄沙,风尘。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从沙丘下爬了出来,沙漠*之鹰的解毒药不知管不管用,但到现在叶先祖还没有死,身上的刀口在烈日下已经干裂,没有血流出,应该是还没流出来就已被晒干。叶先祖已经看到前面的烽火台,前面就是边疆守将郭玉成的军营,沙漠已到了尽头。

    叶先祖终于松了口气,摸了摸怀中的珍珠,一颗不少,这可是用命换来的,到了京城,将这十二颗宝珠售出,又可以舒舒服服过几年日子了。想到这里,叶先祖笑了,虽然笑的惨了点儿,但还是笑了。忽然他的手又触到一物,那是沙漠之*鹰给他的小布包,让他带给郭玉成。

    心情一好,好奇心就上来了。

    昨天叶先祖还在逃命,没有顾上其它,如今成功在望,不尽想看看布包内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闪身躲到一座沙丘之后,避开风沙,才小心的将布包拿出来,小心的打开。

    只有一封书信。

    叶先祖把布包抖了抖,就只有一封书信。

    “难道是好友叙旧?”叶先祖沉吟着,几次想将书信放回怀中,最终还是小心的打了开来。

    “一年未见,心向往之,所闻将军安康,本王甚慰,幸不使将军受辱,本王已派人踏月而去,望将军不使本王失望也。”

    短短几句,叶先祖并没看明白,但内中有提到本王一词,让叶先祖一惊,这竟是一国之君写给大明守将郭玉成的书信。再往下看只是一首小诗,曰“一去二三里,黄沙掩落日,迷茫不见人,只有仙树枝,坐等故人来,狂风埋坐骑。”

    小诗写的毫无看点,有的地方还不通。但叶先祖久在大漠,对大漠的一些内情知之颇深,他缩在沙丘之后,仔细将小诗读了一遍又一遍,在别人看来,这只是说想约好友去某地见面,但叶先祖不会这么想,如果真是好友约见,信使直接送到军营之中即可,勿须经人转手,而且写信之人自称为王……

    贺半成忍不住道:“莫不是叫郭玉成到某个地方去取某物?“

    肖紫衣道:“正是如此,这一点,叶先祖没用多长时间就想通了,所以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钱财动人心,既然知道面前有一桩财物,叶先祖岂有不取之理。”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的这一决定,让小宛国亡了国。”

    “难道沙漠之*鹰没考虑到会有这种后果?”

    “我认为他考虑到了,只是他自己不便露面,才让叶先祖代送,也可能每年都是这样,找个沙漠中的商人代送,

    一直没出过事,所以疏忽了。总之,自此以后,叶先祖就在北四镇买田置地,成了一方富豪,再也没去过沙漠。”

    “而不久,小宛国却亡了国,这都是叶先祖所赐。”

    “这次的北四镇命案,叶先祖与他的孙子相继出事,都与一尊小宛国的古董神像有关,但我一直无法将小宛国与叶先祖联系上,才回衙查看这段历史,如今看到是郭玉成没有派出援兵才导致小宛国灭亡,我才推断出了这个内幕。”

    “现在这个神像在哪?”

    “在叶之宁的书房之中,我一会回北四镇就会将之暂时封存。”

    “一定要先封存起来,不要再让它作恶。”

    “是。”

    肖紫衣出了衙门,径直向朱通的当铺行去,两个多月没去见朱通了,谁知这个老头现在忙些什么。

    一进门,坐的高高的小黑还是一付讨厌的样子,头也不抬就把肖紫衣支到后堂去了。朱通这次却没有打算盘,而是坐在他那张很舒服的大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翻着一本古书,见肖紫衣进来,眼皮抬了一下,很客气的道:“老朋友,好久没来了,快坐。”嘴中说的客气,但屁股却没有挪一下,而且后堂仅有一张椅子。不过肖紫衣还是坐下了,他坐在了书桌边上。

    朱通也不介意,好象有人经常坐在他书桌之上,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次又是什么事?”朱通开门见山的问。

    “我想让你认一个人。”肖紫衣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将沙鹰的画像取出,递给朱通。

    朱通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哦,还是个胡人,可惜我也不认识。”

    肖紫衣狡狭的笑了笑道:“劳烦一下了。”

    “哈哈哈…,劳烦可以,价钱先说清楚,你在这存下的本钱已用光了,得重新下本了。”

    “这么快就用光了。”肖紫衣跳下桌来,“我记的还有余头嘛。”

    “没了,上次为你查找三恶兽,动用了我不少人力,所以你的本钱用光了。”

    “你看这样,如果这次你给我找到这个人的资料,我就给你说一件西域国的秘密,如何?”

    “啊,你还有这么好的秘密,不是逛我吧?”朱通对各种秘密都很感兴趣,因为这些秘密都是他的财源。

    “哪能,我还不想让你对我失望。”

    朱通想了想,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次朱通没有去拉门口的铜铃,而是来到后堂的轩窗边,对外吹起了口哨,吹的很有节奏,片刻,窗外

    黑影一闪,一只白鸽飞进轩窗,朱通将一只小竹筒系在鸽腿之上,从轩窗又放飞出去。

    肖紫衣道:“要多长时间?”

    朱通道:“我去请了个人,他应该知道画上人是谁,只要画上这个人在西域有点名气就行,怕只怕你画的这个人就是一个平庸胡人,那我可就真没办法了。对了,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据他自己说,是西域的商人,将一些西域特产倒到京城出售,从中获利。”

    “哦,那应该有些胆量,他武功如何?”

    “这个不知,没见他出过手。但看样子应该不弱,内力饱满。”

    门口铜铃一响,朱通道:“我找的人来了。”

    果然,门外一闪,一个青衫大汉走进后堂。

    青衣人先看了看肖紫衣,才向朱通行礼道:“主人召唤在下,不知有什么吩咐?”

    朱通对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客气,“你常与西域各国有来往,你看看这个人你可知道?”

    那大汉恭敬的接过画像,细细的看了看,将画像还给朱通,才道:“这个人有点儿象丝路上的一名独行盗,只是我见他时,他还年轻。我记的是二十几年前,那时我才二十来岁,沙漠之路还不太熟,有一次就遇到他,他一人战胜苍北三狼,夺下三狼的黄金一袋,金珠二十颗。后来还见过一次,他截下十几个胡商的骆驼队,夺下财物数斗。他只夺财物,很少伤人。”

    朱通道:“他武功很高吗?”

    “此人武功高超,轻功更是高绝,人称沙漠*之鹰。”

    “啊,沙漠*之鹰!”肖紫衣惊讶。

    那青衣汉子又看了看肖紫衣,依然面向朱通道:“属下看这张画像八成就是他,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相貌改变不多。”

    “他的近况你可知道?”肖紫衣问道。

    青衣汉子并不回答,而是向朱通看去,见朱通点头,才道:“此人已消失十多年了,据我那些沙漠的兄弟说,沙漠之*鹰不再复出已有小二十年,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朱通道:“很好,你可以下去了。”

    那汉子又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了,我要的秘密什么时候交货?”朱通问。

    肖紫衣微微一笑道:“别急,我既然知道了沙漠之*鹰,我想那个秘密很快就能给你了。三五天我再来,现在我要告辞了。”

    说完,也转身出去,朱通又慢慢坐回大椅,连送也不送肖紫衣一下,因为他们太熟悉了,不用这些俗礼。

第十一章 范永与吕凤仙

    肖紫衣快马回到北四镇,天色已近黄昏,他一路来到叶家大宅的门外,远远的看见丁大可在一棵大树下来回徘徊,便急步走上前去。丁大可见他回来,面带喜色,迎了过来。

    “怎么样,大可,有何发现?”

    “我到吕家庄找到了这个叫吕宋的人,他家以前确实不很富裕,自从他女儿吕凤仙嫁给叶之宁后,吕宋得到一大笔金钱,一下变成了有钱人,现在,在吕家庄人人都夸吕宋生了个好女儿,我找了他的邻居,了解到,在吕凤仙没有出嫁之前确实有个相好的,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多钱,吕宋才没有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后来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来过。“

    “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几个邻居我都打听了,没人记的名字了,都三四年前的事了。”

    “很好,大可你辛苦了,现在可以收队回衙,将叶家书房暂时封闭,一切物品都不允许拿出,等案子结了再解封。”

    丁大可应了一声,抓紧去办了。

    肖紫衣则转身向太和楼行去。

    太和楼在北四镇算是数一数二的地方,灯红酒绿,吃香喝辣,尤其到了这个时辰,男人们三三两两会出现在这里,因这里的花酒比其它地方都年轻,都漂亮。只要是公子哥,手底有点儿的,都会不约而同的来到二楼,因为,好活儿都在二楼,一楼只是那些要点面子,却又钱不多的主。

    肖紫衣一进太和楼,一名肩搭白毛巾伙计就跑上来,叫道:“贵客来,请问是在一楼还是二楼,一楼敞亮,二楼安静。”

    “呃…..我找里正大人。”

    伙计怔了怔,忽然一拍头道:“我记起来了,你与范大人是朋友,上次你们来过。“

    “伙计好记性。“

    那伙计呵呵一笑,道:“请上二楼永祥,范大人还没来,估计一会就到了。”

    肖紫衣眼睛一眨,道:“我记的上次就在永祥?”

    “啊哈,客官有所不知,这个永祥雅间是范大人的长期包间。”

    “那他多久来一次。”

    伙计笑了

    ,笑的有点狡黠,悄悄道:“不是多久来一次,是最少一天来一次,范大人玩的是范,手底下不虚,有人免费供着…..”

    肖紫衣也奸笑道:“怎么,范大人还有这爱好?”

    “岂止,那女的还不是一般人,常来我们这。”伙计象是不想再说什么,一摆手道:“客官上楼歇着吧。”

    肖紫衣来到永祥,楼上的伙计早将好茶及时送上。肖紫衣也是有些累了,便全身放松喝起茶来。

    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突听楼下伙计大叫“范大人来了,请上二楼”,肖紫衣知道,范永来了。

    黑纱一撩,范永探头进来,一看肖紫衣在里边,眼神一怔,而后一笑,走了进来。

    “肖捕头怎会有此雅兴?还是专程来等在下的?”

    “几日不见里正大人,晚上的功夫,想找范大人聊聊。”

    范永入了座,自己倒上一杯清茶,饮了一口,道:“不温不火正好,让肖捕头久等。肖捕头找在下不仅仅是瞎聊吧?”

    “呃…..当然是有点儿小事,想与范大人探讨探讨。”

    “请说。”

    肖紫衣也不急,先饮了两口茶,才道:“范大人来北四镇多长时间了?”

    “啊,不短了,小时父亲带着我们一家来到北四镇,我相当是在北四镇长大的,怎么,肖捕头对我的家史感兴趣?”

    “没有,一点也没有。我只是想,范大人在镇上以何为生?”

    “啊,坐一些小买卖,加上里正一职的区区俸银,生计得保。”

    “什么买卖如此油水,能让大人长期包下这个雅间?”

    范永端茶的手一抖,眉头一挑道:“看来肖捕头对在下关注的很呐。”

    肖紫衣笑了笑道:“职业习惯,没事就想多问问,多聊聊。”

    范永吐了一根茶梗,才道:“倒手一些奇珍古玩之类。”

    “噢,大人有渠道?”

    “谈不上渠道,只是认的京城几家古玩店老板而矣。”

    “那紫云轩收到的古玩也是经大人手到京城的吧?

    “有一些,不知肖捕头问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叶家之事与我有关?”

    肖紫衣又饮了一口茶,道:“范大人多心了,叶家出了事,岂不是断了范大人的财路,所以说什么我也不相信,范大人会希望叶家出事。”

    “那倒是。”范永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范大人与叶家人都很熟吧?”

    “与叶老太爷和叶少爷都有些交情。”

    “与吕凤仙也很熟吧?”

    范永脸色再次沉了下来,手中的茶水撒了一些,范永将茶杯放在桌上,盯着肖紫衣,道:“肖捕头看来知道的还不少?”

    “也不多,只知道,如果没有叶之宁的话,说不定叶夫人就成了范夫人了。”

    范永两眼发直了一会儿,才道:“既然肖捕头都知道了,我也不用隐瞒,我与吕凤仙相认在前,只因我家境不好,吕老头没有答应我这门婚事,将女儿嫁给了叶家,所以后来我也就死了心。”

    “原来如此,那么范大人现在可曾婚否?”

    “不曾。肖捕头,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了,你自行受用,茶资我已结。”看来肖紫衣的问话让范永很是不爽,范永已转身出了雅间,下楼去了。

    肖紫衣看着范永出了门口,不禁沉思起来。

    今天上午,明明看到范永出现在叶家,走的还不是正门,而他却说对吕凤仙已经死了心,如今叶家主人都已死,范永去叶家分明就是去找吕凤仙,显然他们两人暗中还有勾连。如果说范永为了谋叶家家财,与吕凤仙合谋……,也不是不可能。肖紫衣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摸了摸鼻子。但如果是他二人合谋害死叶家祖孙,那么这个沙鹰在当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这个沙鹰已经证实是沙漠*之鹰,当初叶先祖有负于他,而他十多年后找到叶先祖,难道没有仇恨?这有点说不过去,既然找到了仇人,这只沙漠之*鹰会无动于衷,还和仇人做起了买卖,他的心岂不是太宽了。

    想到这里肖紫衣将茶杯放下,眯的着眼睛一下睁了开来,起身大步下楼去了。

第十二章 失神

    苏三娘的客栈已燃起了灯笼,大红的两只灯笼分挂在店门两边,照的店门外一片通红。客栈内的住客已在吃晚饭,无非一些包子、面条、米饭之类,当然还会有几壶老酒。

    老板娘见肖紫衣进到店来,马上媚笑着迎了上来,道:“捕爷,你的房间早就收拾干净,随时可以上去休息,还是昨个的那间,那间清静,向阳。”

    “多谢老板娘。”肖紫衣客气了两句,道:“给我来碗素面,着实有点饿了。”喝了半天茶水,肖紫衣早就饿了。

    苏三娘一边抹着桌子,一边吩咐伙计去做。

    “掌柜的,今晚怎么没见那个胡人,他这么早就休息了?”

    “哟,捕爷有所不知呀,那个沙客官中午时分就退房走了。”

    “走了,他不是付了十天的房钱吗?”

    “是呀,可是只住了五日,害的我只好找钱给他。”苏三娘的脸上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看你不象是往外找过钱的样子?”肖紫衣打趣道。

    “嘻嘻,”老板娘笑了,“那沙客官大方的很,剩余的房钱说是不要了,等下回来一起算。”苏三娘笑的眼眉都成了月牙。

    肖紫衣吃完面,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之后,他才冷冷一笑,合衣躺在床上,眯起眼小憩起来。

    楼下的人声渐渐少了,人们已经陆续回房休息,想必街上的人也不会太多了。肖紫衣又等了一个时辰,天色已到了亥时,肖紫衣从床上悄然跳下,整了整衣装,将随身的铁尺、钢锁带好,轻声的来到窗边,先向外望了望,然后才小心的打开客房窗户,双手一抓窗棂,倒挂金钟的翻上了客栈屋顶,先蹲着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一纵身如夜鹰一般,飘身而去。

    天空露出小小的月牙,虽不亮,但也足可以看清地面。

    叶家大宅,老主人与少主人相继遇害,死的又十分蹊跷,所以叶家那些奴仆们天不黑就各自回屋不再出来,留下几名护院也是缩到院中一角,找个背风的地方,眯觉去了。

    管家蛇精也没了往日的精神,到门房与看门的聊了几句,也索性上床睡了,眼看着叶家要散,他们这些下人也都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不知道女主人是不是还养的起他们。

    月光下突然出现了一条影子,因为月光不明,所以影子也很淡,一个黑衣人轻轻一跃已飞身直拔三丈多高,如落叶一般落在了叶宅的围墙之上。影子全身如同进入一种静止的状态,一动不动的蹲在围墙之上,犹如在笔直的围墙上蹲了一只马猴。淡淡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到叶宅的花木上,随着花木的飘动时明时暗。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黑衣人才闪身飘落院中,这个夜行人是一个大内行,手脚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黑衣人如一条在水面跃起的大鱼,用尾巴贴着地面悄无声息的向前面滑去,而且他身子只要略微斜一斜,便会向前飘进丈余,迅疾无比,片刻,他便已经穿过游廊。这种身法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名曰草上飞。

    黑衣人绕过正堂,左右躲闪,来到叶之宁的书房门前。书房的门上已贴了官府的封条,但

    这又怎能挡的住飞贼。

    这人先左右细瞧了瞧,才一伸手跃起,攀住屋顶,另一只手轻轻打开窗户,全身一缩,如鱼一样滑进书房内。

    半个时辰过去了,黑衣人才从书房翻了出来,一溜烟飞身上了围墙,丝毫不停留,展开双臂,如一只苍鹰,冲天而起,向远处的一棵大树滑去。只要借着树枝一掂脚,黑衣人就会消失在树林中。突然,黑衣人展开的右臂猛的向身后一挥,一物被他击飞,而他真力一散,也自空中落下,没能停身到意想中的树枝上。

    “谁?何方高人,竟暗算于我。”

    不远处急奔过一个蓝衣人,腰间的铁尺在飞奔中一晃一晃。

    黑衣人道:“肖捕头?”

    肖紫衣道:“沙先生好俊的轻功。”

    黑衣人果然是沙鹰,这个胡人老头嘿嘿一笑,道:“这大半夜的肖捕头还没有歇息?”

    “彼此彼此,沙先生也不是没有休息吗?先生好雅兴。”

    沙鹰冷哼一声,沉声道:“肖捕头一直在跟踪我?”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得知你退了客房,便猜想你一定会来取回你自己的东西,还好,被我料中了。”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那就将生命之神还给我吧,否则,我就要亲自动手取回了。”沙鹰冷笑几声。

    肖紫衣一怔,道:“那鬼面神像没在书房吗?刚才我亲眼看到你进了书房…..”

    “你做好圈套等我上钩,现在我已现身,你还如此做作,如果不把生命之神交给我,你的下场会和叶家人一样。”沙鹰大怒。

    “呃….,沙鹰,恐怕这次你错了,我没有将那神像拿走,它一直在书房的书桌上,我也没有设下什么圈套,只是推断你会来取那神像,才过来截住你……”

    沙鹰也犹豫了,道:“神像不在书房,我找遍了也没找到。难道有人捷足先登,将神像取走了。”

    “无论神像在哪,不能让它再杀人了,已经出了好几条人命了。”

    “那是他们该死,生命之神以有罪与无罪定人生死,叶家人的死是因为他们有罪,他们自己以为逃的了审判,熟不知,冥冥之中自有神灵,他们最终还是要为自己赎罪。”

    “那鬼面神像真的能定人生死吗?”肖紫衣眉头皱起,疑惑的问。

    沙鹰阴阴的道:“请叫它生命之神,否则它会不高兴的。生命之神的来历想必你也听说了,如果生命之神不能断人生死,小宛国全国之人为何尊拜与它。神灵无处不在,只是你看不见而矣。”

    “难道你能看的见?”

    “我!”沙鹰灰色的眼中突然闪出一种蓝光,淡淡蓝,让人看着如此妖异,“我不但能看的见,还能与神通,生命之神告诉我,叶先祖犯下不可宽恕的罪恶,罪及子孙,所以他自己死了,他的儿子死了,他的孙子也死了,连和他们在一起之人也不能幸免,这都是赎罪,是叶先祖为他的所作所为赎罪。”说着沙鹰竟双手合十向残月膜拜。

    肖紫衣好象被他所感染,竟也呆呆的仰头向月。

    过了许久,肖紫衣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大树之下,只剩下他一人,刚才还在身旁的沙鹰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这是怎么了?”肖紫衣自语道,又抬头看了看月牙,才慢慢的转身离开了。

    生命之神被谁拿去了,肖紫衣清楚的记的,当时这尊鬼面神像就在叶之宁书房的书桌上,直到他吩咐丁大可带领捕快将书房封闭,难道中途有人秘密的进入过书房?一定是的,有人进了书房,这个人是谁呢?

    肖紫衣合衣躺在自己的客房中,反复推敲,最终不得其解。不知不觉的天已大亮,楼下已有人声,肖紫衣起身下楼,稍加洗漱,便离开客栈,径自向叶家大宅行去。

    路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肖紫衣必须抓紧证实沙鹰所说是否是事实,那鬼面神像是不是真的已经丢失。

    蛇精一大早就在门口坐着了,虽然没有了往日的气势,但至少他还是叶宅的管家,本职工作还是要作了。

    “啊,肖捕头早,我家主人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你倒挺上心?”

    蛇精不好意思笑了笑,道:“现在不只我上心,恐怕宅内所有的下人都挺上心,俗话说,树倒猕猴散,我们这些下人也得为自己想想了。”

    肖紫衣惊讶道:“难道女主人要辞去你们?”

    “唉。”蛇精叹了口气,道:“现在还没有,不过也是迟早的事,如今老树大树都没了,而且还绝了根,女主人没了进项,肯定要缩紧开支,我们这些人开销实在太大,辞退一部分是肯定的。”

    “辞去谁也不会辞去老管家的。”肖紫衣还没说话,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已飘了过来,吕凤仙已从游廊一边缓缓走了过来。

    蛇精大吃一惊,身子弯成虾米,惊慌道:“小的只是瞎说,少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吕凤仙款款一笑,果然狐媚百倍,“老管家为我叶家尽心多年,现在虽然没了老爷,但我也不会不念旧情的,老管家只要好生为我叶家守住这个庄院,我不会让老管家离开叶家的。”

    “多谢夫人提携,小的一定全心全意为夫人着想,保证一丝不懈怠。”蛇精顿时精神了许多。

    “肖捕头这么早就过来,还真是辛苦,不知我叶家的案子进展如何,肖捕头一定为我的丈夫和老太爷做主呀。”吕凤仙嘴上说着,眼角还真有两滴泪花闪动。

    肖紫衣道:“夫人也不晚,在下只是尽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叶家之案,在下正在极力侦办,请夫人放心。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教夫人。”

    “啊,请讲当面。”

    “叶少爷买来的那尊鬼面神像现在在哪里?”

    吕凤仙好象怔了一怔,才道:“应该在书房吧,我记的在书桌上。”

    “现在还在吗?”

    “难道不在了吗?自昨天他出事后,书房就封闭了,我一直没有进去过。”

    “哦,我能去书房那边看看吗?”

    “当然,为了能早日抓住凶手,这叶宅之中,肖捕头可以随意随时查看,我不会阻拦的,下人我也会交代清楚,保证没人会阻拦官家捕爷办案的。”

    “多谢夫人。”

第十三章 毒杀

    神像果然没在书桌上,只有那块红绒布还铺在桌上中央,布上早已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神像哪去了?那可是七锭黄金买来的,难道家中进贼了?”吕凤仙站在门外道,一脸的着急样。

    肖紫衣并不理她,而是小心的来到窗户边,俯身在窗棂上仔细查看,一只脚印踩中窗棂,然后出现在地板上,这是沙鹰的鞋印,肖紫衣一眼就能看出,因为那是一双宝底快靴,是武林之人最常穿的一种轻便靴子。不过肖紫衣还是发现在这双大脚印的下边还有一双小一点儿的脚印,是一双普通布鞋的印迹,不过被大脚印盖住,已经看不太清,显然,在沙鹰进来之前,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而那个人只拿走了桌上的神像,并没有动其它东西,例如放在书桌的上的一只黄金麒麟镇纸。要说沙鹰是为鬼面神像而来可以说的过去,但这个小贼也只是为了神像而来,就说不过去了。显然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小贼。

    外面一阵喧吵,丁大可带着捕快到了门外,丁大可道:“肖捕头,出什么事了?”

    “啊。”肖紫衣从书房内出来,才道:“昨夜有人进了书房,将桌上的鬼面神像偷走了。”

    “什么?进贼了。”丁大可有些不相信,探头向桌上看了看。

    肖紫衣转身对吕凤仙道:“少夫人,昨天我们走后有生人来过府中吗?”

    “这个….”吕凤仙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昨天傍晚时分,北四镇的里正范大人来了。”

    “噢,他来做什么?”

    吕凤仙小脸红了一红,才道:“妾身没出格之前,与范大人相识,仅是相识而矣,后来我嫁到叶家,便与他断了联系,妾也是守妇道之人,怎可再与他有所牵连。”说到这里,吕凤仙看一眼肖紫衣,才接着说下去,“只是后来范大人从事古玩珠宝的买卖生意,时常与我夫君有来往,他也就成了叶府的常客,我考虑到避嫌,所以他来时我尽量回避。”

    肖紫衣道:“我想范大人的心思不仅仅在古玩珍宝之上吧。否则他明知叶少爷故去,还来叶府做什么?”

    吕凤仙的脸又红了一红,道:“他确实对妾心存不甘,曾几次有意轻薄与我,都被我严辞拒绝,听说我丈夫出事了,他昨天又来了,口出不训之言,我虽身处不幸之中,但也要保我贞节,所以我将他一人丢在游廊上自己回房去了。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就不知道了。”

    肖紫衣听到这里,急转头对着丁大可道:“快,我们现在去范大人家中。”

    丁大可一看肖紫衣脸露焦急,知道事情严重,立刻叫上两名捕快,跟在肖紫衣身后一路急走,出了叶家大宅,由丁大可带路直奔范永的家中。

    范永家住北四镇正西,离叶家到是有一段路要走,四人一路不停,丁大可见肖紫衣着急的样子,脚下不怠慢,嘴上却问道:“肖捕头,你是担心范大人带着神像逃跑了吗?”

    “我担心的是范大人出事了。”

    丁大可道:“你认为神像真的能杀人?那只不过是一块石头而矣。”

    叶紫衣摇了一下头才道:“石头并不能杀人,我也不相信神像能杀人,怕只怕有人…..拿这块石头借刀杀人。”

    丁大可一脸不解。

    前边的小院就是里正大人的家,两扇小门紧紧的关闭,难

    道里正大人还没起床?

    两名捕快不经吩咐,早已上前敲响了门环,半响还不见范永出来。

    “撞开它。”肖紫衣吩咐。

    门栓并不粗大,两名捕快合力一撞,便从中折断。四人一齐跑进院中,院中很简单,进了大门就是正屋,几间连成一排。其中正中一间的房门打开着,范永半爬关倚着倒在门框边。

    肖紫衣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双手将范永翻过身来。

    里正大人全身已经僵直,死去多时了,屋内的地面之上,那尊鬼面神像倒在一边,鬼面正冲着死去的范永,象是大笑,也象是再哭。

    “神像再次杀人了,它….它真的能杀人。”丁大可的声音有些颤抖。

    肖紫衣却很冷静,“范永不是神像杀的。”

    “你说什么?”丁大可有点儿不相信,两眼死盯着不远的神像。

    “范永绝不是神像杀死的,他的死与叶家爷俩大不相同。”

    丁大可这才仔细查看起范永来,果然与叶先祖和叶之宁的死状不同。

    范永两眼紧闭,而叶家俩人则两眼大睁。另外范永脸色有些发黑,对于死人见多了的捕快来说,一眼就可断定,范永是中毒而死。

    丁大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了头发,道:“刚才慌神了,一时不觉,还以为又是一个吓死的呢,原来是中毒死的。”

    “送到义庄吧。”肖紫衣边说,边将地上的鬼面神像拿起来,左右看了看,才小心的放进怀中。

    丁大可吩咐两名捕快将范永的尸体装进尸袋,送往义庄进行验尸。反身见肖紫衣将神像放进怀中,不觉道:“虽然范大人不是神像害死的,但这块石头已经害死了好几条人命了,你还敢将他揣在怀中,小心被它连累了。”

    肖紫衣呵呵一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哪还会相信鬼神?我将神像揣在怀中,正是表达我敬意,以免让它抛头露面。哈哈哈…..”

    两人又将范永的屋内巡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看来是范永刚从外边回来,将大门锁上,打开内堂之门,才进到屋内便感到不适,疼痛之下,手中的神像跌落在地上,他自己则倒在一旁,但并没有六刻死去,而是向外爬到门边,想呼救,但没来的及便毒发身死了。”肖紫衣分析道。

    “我看也是这样,屋内一切完好,没有打斗,也没有茶酒之类,看来他是从外边中毒后,才回到家中,而且中的是慢性毒,直到他到了家中才毒发的。”丁大可补充到。

    肖紫衣默许的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

    丁大可怔了一下,道:“什么对了?”

    肖紫衣一笑道:“就等二狗的验尸结果了,看看范永是哪个时辰死的。”

    丁大可眼珠一转道:“你是说,范永在吕凤仙那中了毒,回到家中才毒发而死?”

    “嗯,不无可能哟。”

    “慢性毒有能延续一个时辰的也有延续一刻钟的,你仅凭他去过叶宅,与吕凤仙有些纠葛,就断定是吕凤仙下的毒,好象不太妥当吧。”

    “我关没有断定是她下的毒,我只是说她有可能下毒。不是吗?范永晚上去骚扰吕凤仙,被吕凤仙所骂,也可能吕凤仙根本就没有骂他,而是与他一起饮酒或喝茶,被骂一说只是吕凤仙的一面之

    词,如今已无人证明了。如果真的是吕凤仙给他下的毒,那也是能说的通的。范永饮下带有慢性毒的茶或酒,从吕凤仙处往回走,他当然还是走偏门,当经过叶之宁的书房时,他想到了那个价值不菲的神像…..”说到这里,肖紫衣不说了,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丁大可正在认真的听,见他突然截断,便随口问道:“怎么不说了?他自然想把神像偷到手,他与京城那些古董老板很熟的,这个神像经过他完全可以卖个好价钱的。于是他从窗子进入书房,将神像盗出,反正叶家也没人了,吕凤仙就是知道是他盗走的,也不会怪罪于他。得手后,他一路回了家,然后就象你所说,死在这里了。”丁大可说完眨了眨眼,好象等着肖紫衣的夸奖。

    肖紫衣果然肯定了他的说法,道:“你分析的不错,我也是这么分析。”

    “可是,这其中还有个问题?”丁大可故做神秘。

    “哦,什么问题?”肖紫衣笑着看着他。

    “一切设想都是以吕凤仙下毒为前题,可为什么吕凤仙要给他下毒呢?”

    肖紫衣双手互搓了一下,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吕凤仙与范永早就有牵连,这一点你也知道。”

    “知道。”丁大可点头。

    “后来吕凤仙嫁给了叶之宁,主要是因为叶之宁有钱,吕凤仙的父亲就是看中了叶家的钱财,而当时吕凤仙是不是也看中了这一点儿,我们无从得知,也许刚开始不是,但在有钱人家中生活了几年后,这种富家太太的生活,早让吕凤仙习惯了,如果让她再次变的贫困,恐怕她自己也不愿意了吧。而范永不理解这一点,屡屡去纠吕凤仙,而如今的吕凤仙成了叶家的少夫人,如果被叶家人知道她不守妇道,她岂不是变成一无所有,所以吕凤仙早就想摆脱范永,只是碍于范永的身份,不便公开挑明,如今叶家人死绝了,整个叶家财产都归了吕凤仙,她更看不上范永了,而范永却认为机会来了,一天之中两次去找吕凤仙,这让吕凤仙头痛,下毒毒死范永,我们也不会有证据能证明是她下的毒,岂不两全其美了。”

    “等验尸结果出来,如果时间对的上,不就能证明是她下毒了吗?”

    “你刚才还说,慢性毒有能延续一个时辰的也有延续一刻钟的,仅凭时间不能证明是吕凤仙下的毒吗?”

    丁大可一时语塞了。

    肖紫衣看着丁大可的窘相,一时又笑了,道:“但能说明她有下毒的可能,是不是?”

    “是,很对,她有下毒的可能。”丁大可算是回过气来。

    肖紫衣突然正色道:“我所疑虑的不是这个问题,其实到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范永如何得知神像在叶之宁的书房中。要知道范永到了书房中只拿走了这个神像,连旁边的黄金麒麟纸镇都没拿,如果是为了财的话,那块黄金他不可能漏下。”

    “一定是有人告诉他的,而他也仅仅是为神像而去的。”

    “就是了,谁告诉他的,你,我都不会,知道神像在书房的还有一个人哟。”

    “吕凤仙。”

    “你看,如果中毒的时间也对的上,走漏消息的甬道也对的上,吕凤仙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就不一定是巧合了。”丁大可终于要开窍。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927/ 第一时间欣赏擎天神捕最新章节! 作者:银卯兔所写的《擎天神捕》为转载作品,擎天神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擎天神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擎天神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擎天神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擎天神捕介绍:
一只浴盆,一个沐浴的女人,带来了一场分尸惨案。惨案背后竟是一张藏宝图。受过御封的玉捕肖紫衣,受派来到这里,运用超强的智慧,细致的发掘,最终将凶手索定在知县杨轩身上,然而,当藏着宝图的暗格开启时,背后的黄雀却出手了…..擎天神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擎天神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擎天神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