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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全文阅读

作者:颜北北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txt下载     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水岛山庄78:蹲守

    那小乞丐犹豫了好一会……

    方晓蝶也不急,静静等着他说。

    那小乞丐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

    方晓蝶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为难,就准备把其他几个人先请回去。

    小乞丐却是赶忙摆了摆手,“不……不用,大人……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并没有什么……”

    “哦?”方晓蝶问道,“那你说说看。”

    那小乞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大人,您高高在上,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些混在底层的人怎么过活。其实啊,就算是我们要饭的,也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的……”

    方晓蝶点点头,虽然没有亲身经历,毕竟常年接触各种案件,对这些事情,他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小乞丐好像受到了一些鼓舞,接着说道,“咱们地方上除了青天大老爷,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庇护的……”他偷偷看了看方晓蝶,见方晓蝶神色如常,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比如一些赌坊啊,镖局啊之类的,都会养几个会功夫的壮汉……以备不时之需……我们这儿其实就是看谁更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得狠,这样的人,别人就觉得他厉害,都服他,他也就能罩得住一亩三分地,别人自然不敢随便来闹事了。不过他们也不会白白费力气,少的,也可以到各处去领个月钱,或者说是保护费,多的还可以收一些徒弟自成一派……”

    方晓蝶点头,他确实知道,很多地方是有这种势力存在的,不过盗亦有道,这类人多半也是很讲义气的,只是一种民间维护治安的组织,一方面这些人会和地方上形成一种默契,首先,他们轻易也不会随便伤及无辜,其次,很多官府不便出面或者不容易解决的事情,或者查不到线索的事情,也可以找到他们来问一下,所以只要不出乱子,不太过嚣张跋扈,官府也很少会去管这些地方势力。当然,凡事皆有尺度,但如果行事嚣张,或者伤及到了无辜,官府也不会坐视不理。甚至有一些地方,这种势力扩张的厉害,以至于到了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的程度,相对来说,吃亏的还是老百姓。

    “之前,有个外乡来的叫王勇的壮汉,您是没见着,那王勇当真是一员猛将,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又会功夫,他那大腿有我腰那么粗了!他来了咱们这儿之后,凭借自己的本事,就想到青远镖局去讨一碗饭吃,不过以前在青远镖局吃饭的壮汉,在咱们当地也算是一霸,他那边算是有点……不知道是有点过节,还是有人从中作梗,或者就是看着人家外地来的好欺负吧,这不,就闹得厉害了一些。咱们这儿不成文的规矩,有壮汉来讨饭吃,主家不能拒绝,必须得给准备酒和菜。不过那青远镖局看家的也不是好相与的,拿了酒来,可偏偏一个肉菜没有,两边的人话赶话说得也急躁了一些,反正就是不待见王勇……不过啊,那王勇当真是个狠角色,也是受了那看家壮汉的激将,二话没说,直接从自己小腿上割了一块肉下酒!人家镖局说是给了药,其实是盐巴一包……”那小乞丐摇了摇头,“这

    王勇割完了肉,面不改色心不跳,把一包盐巴就直接拍在伤口上了,还可以继续喝酒……”那小乞丐说起来,一副佩服不已的模样。

    凤九卿听着,却是眼睛一亮,暗道,“这王勇可以啊,他有这样的本事和能为,为何不去参军呢?”

    月珩摇了摇头,“你以为都像你们凤家军一样……地方上当个小兵,可也是不好混的。”

    “哦?”凤九卿笑,“我身为安国将军尚且不知,你倒好像对这地方的军营有些了解?”

    月珩翻个白眼,“用手指头想也知道了,你那些小兵说凤家军如何如何,不是摆明了意思是其他军营里面的管理不是这样的嘛……若都是一样的,干嘛要拿出来说?”

    凤九卿被她这歪理绕了一通,却是偏偏无法反驳。

    那小乞丐继续讲着,“这该怎么说呢,那看家的壮汉若只是单纯为难他,也就罢了……”说着他啧啧出声,一脸的鄙夷之色,“可他们竟然在那盐巴里面,下了毒!”

    方晓蝶皱了皱眉,“这样做应该是违背了他们的规矩吧……”

    “何止是违背了规矩啊!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情,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以后可不能再在这条道上混了!”小乞丐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这也就是看他们外乡人好欺负呗。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可也不知道是有毒。回头,正好那壮汉没地方去,也和我们住同一所破庙里,我才发现他那腿是越肿越高,伤口一片紫黑,那肉都烂了……真是没法看……我们不忍心看他这样,凑了钱给他请来了郎中来看,可一看,竟然是鹤顶红之毒啊,何况他这毒药直接接触了伤口,又耽搁了一些时日,根本也是无药可救了。”

    月珩戳凤九卿,“这样一员猛将,那岂不是可惜了……”

    凤九卿却神神秘秘的笑了笑,“你当这小乞丐来这儿说书的?他既然讲了这许多,必然是要些什么的……”

    月珩瞪了瞪眼睛,假装惊讶道,“难道,这王勇百毒不侵,奇迹一般的活了下来,勇猛无敌?”说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己都不信。

    却听方晓蝶问道,“这位壮汉后来如何了?”

    小乞丐一拍大腿,“真是神了哎!我们正愁着这可如何是好,结果您猜怎么着,来了一位神人!”

    “神人?”

    小乞丐赶忙点头,“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和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他原是打酒路过的,可就远远的看了一眼王勇的病症,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拿出来了一个随身的小瓷瓶子,丢给了王勇,让他把里面的药都吃了,说他命数里且有好事呢……当时,那人给了王勇两个选择,一个是报仇雪恨,说他可以给他出个主意,保管让他可以在江都站住脚,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第二个选择是……让他……让他……”

    “让他什么?”方晓蝶看那小乞丐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追问道。

    那小乞丐挠了挠头,声音明显的不自信,“让他……跟他去一个地方……说

    是整整一年都要守在那里,一年之后方可出来,便会遇到贵人,走上正途……说他有什么什么将军的命格哩!”

    “看来,那王勇应该是选择了第二条路吧。”

    “大人英明啊!”那小乞丐惊讶道,“我们都劝他选第一条路,眼前就有好运了,还能一雪前耻。可他偏偏选了第二条路,您说这是不是傻,且不论那神仙似的人物是不是拿他来打趣的,一年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哈哈哈,所以,他有做将军的命格,也得有做将军的胸襟,又要耐得住寂寞,又要自律自强。”凤九卿笑着点了点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月珩自然也不再躲着,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你们……”那小乞丐愣了半晌,才指了指凤九卿和月珩。

    方晓蝶摆摆手,“无妨,他们都是衙门的人。”

    那小乞丐目瞪口呆,显然没反应过来。

    “那王勇现在何处?”凤九卿问道。

    “啊?”小乞丐顿了顿,似乎算了算日子,“哦……王勇啊……那不知道,被那个神仙带走了嘛,从那之后,我们也有一年没见他了……说起来……好像一年之期应该也到了,他应该差不多要出来了吧。”他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当不当的成将军。”

    凤九卿却是真的有心见见这个王勇,做不做得了将军,那是以后的事情,不过眼下看来,至少是个人才,适合进他的凤家军历练一番。

    “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那老汉说道,“之前青远镖局的人还出来找过他,说是请他去领月钱,可是便寻不到这王勇,便说他是离开了此地。我们当时虽然不知道他中毒之事,却也猜测,他极有可能是被那镖局的看家壮汉给暗害了……如今这么来看,我倒觉得这王勇是个人才,也有胸襟有气魄,还有容人之量,即便做不得将军,看也是个命硬的。”

    旁边的另外一位老汉说道,“不过比起他来,那个神人少年才真的是厉害啊……且不论他说得对与错,单是这鹤顶红之毒,世上谁人能解?”

    “这个确实是……”那老汉附和道。

    “可是这人神出鬼没,我们到哪儿能找到他呢?”方晓蝶问。

    “这……不知道啊……”

    “这个嘛……”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纷纷表示都是偶然碰见的,并不知道那人的住处,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说不清楚。

    那小乞丐怯生生的说道,“如果想找那个神仙……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快说!”

    “我们常年的在街头巷尾晃荡,也偶然能碰上他。听说这人就两个嗜好看书和喝酒。如果真要找他,也不必去找他的住处,就去书市和酒肆蹲守着,应该也能碰上的!”

    “看书和喝酒啊……”凤九卿笑了笑,“好!咱们就去会一会这位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

水岛山庄79:兽皮囚笼

    方晓蝶这问了半天的话,听了半天的故事,有人讲到城北的王瞎子是如何如何把原本闹到上吊的夫妻俩劝和的,如何把青天大老爷都断不了的家长里短官司和平解决的……又有一些人讲到神医陈如何妙手回春治好了老头的顽疾,又如何如何配了个什么神奇的药方子让母猪多下崽儿的……还有人提起那赵媒婆,据说保媒拉纤从无败绩,不管你家里头是家缠万贯还是穷的叮当响,也不管你长得貌若天仙或者状似无盐,甚至缺胳膊少腿的、病得快死的……只要找到赵媒婆,总能顺利找到合适的对象……

    说来说去,亲身经历的也好,听人提起的也罢,方晓蝶越听越觉得有些头大,难怪这些人可以每天在街头巷尾聊个不停,真的是什么都可以成为谈资,哪个人在他们眼里都可以成为神人,什么事情经过三五个人一传一说,也变得神乎其神了起来。

    不过,听了这些人小半日的“说书”,总也算是有所收获。虽然有些事件显而易见存在一些夸张成分,但方晓蝶坚持认为,这其中有一个人却可能是真的有些本事的,于是大概锁定了一个目标一个据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的年轻人。他做的事情好像荒唐不羁,却能看出是有一些真才实学的,而且不求名不图利,每每都是救了别人救不了的人命,或者四两拨千斤的用一些诡异的方法,解决了让人棘手的大难题……方晓蝶暗自心想,这个人一定要找到他……

    方晓蝶觉得继续问下去的意义不大,先找到这个年轻人才是要紧,于是安排人送走了门外呜呜泱泱的老百姓,便准备派衙役们去书市和酒肆等场所查探一番,特别交待了要留意着这个年轻人的动静,如果发现了他的踪迹,一定要请回衙门来,凤九卿也安排了影卫跟着一起。

    看着天色已近午时,凤九卿看衙门里的事情,自己也插不上手,便准备出门帮着巡视一下街巷,顺便带月珩去吃点东西……或者说,是带月珩去吃点东西,顺便巡视一下街巷。

    刚出花厅大门,凤九卿遥遥看到一个人,虽然他可以确认这个人自己不曾见过,感觉竟然有些似曾相识。大概是这人身上的气息,自带着一种军旅之气,让他不自觉得的想到了驻守边疆的那些日子吧……

    月珩看他愣住,也跟着看过去,只见一个人看起来高高大大的,那人穿着一身粗布的黑色衣服,衣服洗的还算干净,穿得也还整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尽管衣服上有些地方已经打了两三层补丁,虽然看起来有些穷苦,但却是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样子。只是……他快步走起来的时候,腿似乎微微有些坡,也不知道是鞋子不合脚,还是受过什么伤,不过若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月珩打量着这个人,没有穿官衣,应当不是衙门里的人,而且她来到江都这些时日也似乎没有见过这个人。

    “哎……这位小哥,”月珩侧头,就看见凤九卿也正凝眸观瞧着这个人,想了想,就赶忙叫住了他,“你是谁呀,我怎么不曾见过?”

    那人显然没以为是叫自己,抬头就瞧见一个极其灵动精神的女子正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他脸微微红了红,显然很少和女子说话,他有些局促的用手指了指自己,“姑娘叫我?”

    月珩点头,“以前不曾见过啊。”

    “哦……”那人豪爽一笑,“在下名不见经传,只是因为一个案子的需要,被传来对了对证词,姑娘没见过我也是理所应当的。”

    “证词?”月珩想了想,“你就是钱老爷状告李老爷那件事的证人?”

    那人点点头,“正是。”

    “哎哟?所以……你是证明了些什么呢?那李老爷果真在山里养妖道害人吗?”

    那人想了想,“这……”

    “不方便说嘛?”月珩一脸好奇加期待的看着这人,“我们也是衙门的人哦,或者你方便跟方神捕说嘛?”月珩眼睛转了转,不行就把案子推给大哥,反正多多少少也算是条线索。

    没想到那人性格开朗,笑得也是爽朗,只是略一犹豫,并没有多做什么推辞,“哦,这倒是也无妨,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我孤家寡人一个,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也不怕他们打击报复。”他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虽然无法证明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李老爷指使的,但却可以证明这伙人绝对是蓄谋已久!”

    “哦?说说看。”月珩眨眼呀眨眼。

    那人轻咳一声,看向别处,“我在……额……山里的时候,见到过他们的行动……”

    “行动?”

    那人点点头,轻哼一声,“他们的老巢应该是在山谷的后面,人迹罕至之处,怪就怪在,这些人明明有在进进出出,路上却偏偏见不到人影……而且,他们的行动,应该都是在夜里,就更是不容易察觉。”

    月珩张了张嘴这听起来,怎么和鬼魅似的。

    那人继续说道,“不过,后来听闻那边闹鬼的传闻,我倒有心去看一看……”

    月珩再次惊讶这人听说闹鬼,非但不跑,竟然还凑上去看看……

    “一看之下却发现,果然是有人装神弄鬼!”那人显然有些气愤,他说道,“他们夜里穿着宽大的白色袍子,装扮成鬼的样子,还拿着一盏鬼火似的灯……而且,看来,他们对南山的地下水渠有些了解,不时会潜入地下,没路了才走地上,更是给人神秘莫测之感……其他人一看,可不得以为是闹鬼吗?”

    “那……他们废了这么多心思,都做些什么呢?”

    “哼!做些什么?”那个人说起来这事,显然更显气愤,拳头都攥紧了些,“他们简直就是无恶不作!之前城里是不是丢了些幼小的儿童?”

    月珩赶忙点头,“是啊,都贴了皇榜寻人了,还出了人命……”

    “那就是他们所为!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药物,似乎是能够迷惑人的心志,让那些孩子不哭不闹的跟着他们走……我偷偷跟过去看过一次,却没有找到那些孩子的所在……”

    “那你可看到一些动物?”

    “动物?”那人愣了愣,“的确有狗还有猴子之类的……”他说着,自己突然发觉了有些不对,他语气极其疑惑,“那些动物……有问题?”

    看月珩和凤九卿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人眉头皱起个疙瘩来,“这……难道说……那些动物……和那些孩子……有什么关系?这怎么可能呢……”

    “对了,子全回来之后去哪儿了?”凤九卿问月珩。

    月珩指了指药房,“这不,从昨天一头扎进去,再也没出来……”月珩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门框都晃了几晃,冒出一股子浓烟来……张子全一边咳嗽,一边从里面冲了出来……

    “咳咳咳……”张子全出来就见门口三个人,正表情一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他顾不上尴尬,一脸兴奋的冲着几人招手,“你们在呢,哈哈,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月珩疑惑不解。

    “哎呀,这个说来话长……”他用手扇了扇从屋子里冒出来的滚滚浓烟,“你们跟我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等等……”凤九卿叫住张子全,“之前,咱们猜测那些被拐走的孩子和动物……”

    “这个事我也研究了一阵子,可能和糖炼果有一定关系,不过说起来,即便是这样,又怎么能够做到让人

    和动物合二为一呢……除非……”张子全挠了挠头,“除非……”

    “除非什么呀?”月珩着急的问道。

    “只有一个办法,除非,是把动物活着剥了皮,然后趁热,把皮糊在孩子身上,动物的皮就会紧紧贴合在孩子的皮肤之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原来是小神童。

    小神童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其实,以前也有这种情况的记载,实在太过残忍……一般这种被做成动物的孩子,活不过三五天,然而,咱们这边的这些孩子,可能是因为被喂食了糖炼果的关系,身体骨头的可塑性都很强,所以,尽管受苦,倒是不至于一下子至死……但是日日夜夜的折磨……”

    “竟然如此!”那人显然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简直没有人性!真应该端了他们的老窝!”

    小神童看了看这个人,似乎有些惊讶。

    张子全问凤九卿,“这位是……”

    凤九卿看了看他,突然问道,“你,可是王勇?”

    “啊?!”月珩第一个惊讶地叫出声来。

    那人显然也十分惊讶,“这位大人似乎并不曾见过啊,您是……”

    “听说,之前有人指引你参军?”

    “不错……”王勇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我倒不信命数这些,只是觉得,如果能为国效力,确实好过在地方上卖一把子力气讨生活。”

    “军营生活可不如地方上舒坦啊,而且多得是生死危机。凭你的本事,若混在地方上,自然可以吃喝不愁,以逸待劳。”

    “哼,”王勇轻哼一声,“好男儿志在四方,进不能冲锋陷阵征战沙场,退不能保家卫国,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安逸做什么?!”

    凤九卿赞许的点了点头,“有志向!不过,我凤家军治军严明,若是参军,可没有后悔药吃。”

    王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您是……凤家军的将校?!”

    凤九卿笑了笑,“正是。你可有兴趣加入我们凤家军?”

    王勇整个眉眼都透着惊喜,“求之不得啊!求大人收了我吧,我不怕苦不怕累,也绝对不当逃兵!”

    凤九卿点头,“不过……在这之前,你倒可以先跟着我们打一仗!”

    王勇眼睛里都几乎冒出火来,“我能打仗啦?!啊哈哈哈,好好好,太好啦!”

    月珩眨眨眼,看凤九卿这一个好战分子啊!你就这么收了他,能行嘛?

    凤九卿也冲她眨眨眼难得有勇有志,其他自然可以慢慢管束,将来说不定真能做得一方将军呢!

    月珩又看了看这王勇,倒也确实不错。

    “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给我的?”王勇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刚刚说到在山里,可是南山?”凤九卿问。

    王勇点点头,“之前也是听那救命恩人的安排,在山里疏通一些地下水渠的通道……我原本也觉得没什么意义,可后来就发现了他们想要利用这些地下水渠作恶,便在那救命恩人的指引之下,给他们搞搞破坏……”

    “那你对南山的地下水渠十分了解?”

    “何止南山!整个江都的地下水渠都在我的脑子里面!”

    “你可能画出地形图来?”

    “那有何难!”王勇爽朗一笑,“哈哈哈,大人,您有所不知,在下早有准备!若是衙门不管这档子事,我也准备等时机成熟端了他们这伙强人!您稍等,我这就回去取地形图来!”

    “好!”凤九卿赞许的点头,有这个为民除恶的心思,还有单枪匹马的勇气,这是个帅才啊,更是有心收为己用,以后应当是前途无量。

水岛山庄80:官兵入城

    那王勇一脸兴奋的出了衙门,月珩倒是打了个哈欠,问凤九卿,“咱们就在这儿等么?”

    “他不是说住在南山?来回起码也得一两个时辰吧,咱们没必要在这儿一直等……要么,先去吃点东西吧?”

    “嗯!”月珩笑眯眯点头。

    “想吃什么?”凤九卿语气温柔。

    月珩想了想,眨眨眼看凤九卿,“想吃……好吃的!”

    “呵……好吃的……”这个回答却是为难,凤九卿想了想,既然还要等人,而且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远处是不方便去了,只是近处有什么好吃的呢……思来想去,干脆,还是去酒楼点上些她爱吃的小菜吧,“那咱们去点上些特色的小菜,给你要个桃花甜酪吃?”

    “嗯!”月珩听着就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两个人边说着边往外走。

    “哎,吃东西也带上我啊!”小神童看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样子,感觉自己好像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急急忙忙死皮赖脸的追了上去,扯月珩的衣袖,“你可还欠我一顿好饭呢!白给你跑一趟南山?”

    月珩甩开他拽着自己衣袖的胳膊,翻了个白眼,“这事你记性倒好。”

    “那是,省得有人耍赖!”

    张子全愣愣看着几个人,回头看了看还冒着烟的药房,也跟着追了上去不吃白不吃!

    原本是两个人准备放松一下的时光,如今,一下子变成了四个人,倒是热闹了许多,几个人打打闹闹了一路,总算是到了酒楼。

    其实说起来,这个时间还稍早一些,酒楼里的人并不算太多,稀稀落落的,多是些行脚的客商之类的随便吃些便饭,倒显得安静。

    四个人一进酒楼,小二记性极好,忙上来打招呼,请着几人到了二楼靠窗的雅座坐下。

    “咱们这儿最近新上了几个特色菜,其中一套桃花宴那是色香味俱全,几位要不要尝尝?或者有什么其他想吃的,尽管说。”小二熟门熟路的介绍了一下最近上新的菜品,月珩倒是兴趣盎然。

    “那就上来尝尝吧。”凤九卿看月珩颇有兴致的样子,直接帮她点下了这套桃花宴。

    “好来!桃花宴一套!几位客官好眼光!好口福!这桃花宴可是咱们最近上新的招牌菜,您几位今儿个来得早,平日里可是预定都难吃得上一次的!”小二赶忙附和着应承,“这位姑娘爱吃桃花甜酪吧?”

    “难得你还惦记着。”月珩笑眯眯点头。

    “咱们这套桃花宴里面有一道桃花酪,可是比之前的桃花甜酪还要讲究呢!”那小二继续说道,“咱们这每份桃花酪里面,都至少选用九十九朵将开未开的桃花,正是桃花最香最美的时候,然后用融雪之水浸泡洗净,再混了花蜜进行腌制,哎哟,那可真叫一个精致至极!”

    “其他还有些什么特色?”

    那小二赶忙接口道,“吃特色,您几位算是来对了地方了!咱们这儿本地最有特色的

    便是水产……”

    小二伶牙俐齿的介绍了一通,月珩个顶个听着好吃,便跟着点了一大桌子别具特色的小菜。小神童毕竟是本地人,对这些特色小菜兴趣不大,于是又叫了一大桌子鸡鸭鱼肉,特别是烧鸡,一口气就要了三只。

    “你要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月珩一脸鄙视的看小神童,“我是说了请你吃饭,你倒是多点点好的,也用不着要这么多只烧鸡,吃得下么你,浪费粮食遭天谴啊……”

    “我愿意!请不起嘛?”小神童瞪眼,“你可不能赖账啊!”

    “吃吃吃,看你有多大的嘴多大的肚子……”月珩戳他脑门。

    “吃不了我带着!”小神童继续瞪眼。

    “带着?三只烧鸡一只烧鹅,你顿顿吃也得吃三天啊?这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放着不得都馊了……”月珩一脸鄙视,“到时候闹肚子可别来找我,概不负责!”

    “就找你就找你!”小神童伸个舌头冲月珩吐了吐,“谁让你说话不算数,请客吃饭还请得晚了呢!哼!”

    “他爱吃,给他点上就是了。”凤九卿看两个人和小孩子似的闹腾了起来,冲月珩说道。

    “多了浪费!”月珩瞪了小神童一眼。

    “我愿意!”小神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冲小二喊道,“再来两壶桃花酿!”

    “好来!楼上雅座两壶桃花酿!”小二冲着楼下喊了一声,回身冲几人说道,“这就给您安排上酒菜!您几位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好来,快去忙吧。”月珩冲那小二摆摆手。

    因着这会子时辰还早,店里客人不多,很快,一道道菜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小神童点的烧鸡烧鹅直接放不开,反正也没有人跟他抢,他索性直接打包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揣了起来。

    可剩下的这些菜仍然是盘碟相摞,四个人就算都是饭桶,恐怕是也吃不完这么许多的,月珩叫了小二来,给装了满满两大食盒送回了衙门,一盒给最近总是来不及正经吃顿饭的方晓蝶,另外一盒算是犒赏犒赏最近忙前忙后陀螺似的转个不停的衙役们。

    几个人其实也都还不算太饿,时辰又早一些,便边吃边聊……

    “你有没有发现……”月珩一边吃着,不时往下面看看行人风景,却感觉有些奇怪,她咬着筷子指了指楼下的人,“这些人走路的样子走些奇怪啊……”

    “奇怪什么?”小神童咕哝了一句,瞥了一眼,也没在意,似乎面前的一盆桃李开花鸡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凤九卿倒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楼下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问月珩,“你看出哪里不同了么?”

    月珩想了想,问凤九卿,“如果你去街上买菜,是应该看人,还是看菜?”

    凤九卿愣了一下,如果去买菜,应该是看什么,他张张嘴,“菜……”

    “对啊,”月珩点头,继续问,“那……你如果是去逛街,是应该看路目不斜视,

    还是四处逛逛,看到喜欢的就拿起来看看?”

    “哦……”凤九卿挠了挠下巴,“你是说,他们走得有些刻意了吧……”

    月珩又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看着,倒像是官兵呢!”

    “官兵?何以见得呢?”小神童趴在窗口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怎么着来,他挠挠头,有些不解地看月珩,“这不就是一群老百姓吗?看起来穿着打扮都再正常不过了啊……”

    月珩正好在咬一口包子,她瞥了小神童一眼,指了指楼下的人,嘴里含混着,呜哝不清的说道,“你看他们走路的姿势,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再看他们的样子,虽然打扮的不同,但那腰板可是一个挺得比一个直,虽然走在路上的速度不快,眼睛却不看旁边的菜和小玩意儿,而是不时的看看周围的人,老百姓可不是这样的!”

    “哦……”小神童点点头,“你这么一说,确实好像是有这么一点奇怪……不过,也看不太出来是官兵啊……”

    “你看他们走路的姿势,有些人带着刀,这拿刀的姿势就更加明显了……显然训练有素!”月珩也是现学现卖,正好在南山时遇见了这么一伙人……难道说,那些人也到了江都县城里面来?关键是现在对对方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头绪,看起来人数可是不少,如果真的是这样,必须马上告诉大哥和刘大人,调动兵马前来……

    “看来,训练的纪律太严明了,也未必是好事啊。”凤九卿苦笑两声。

    月珩正思索着解决的办法呢,听到凤九卿如此说,愣了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瞥了他一眼,幽幽问道,“这不会是……你的人吧?”

    凤九卿点头,有些骄傲的表情,“凤家军!”

    月珩伸出刚摸完鸡腿的油乎乎的大拇指,“哎哟,那很不错嘛!一看果然是你凤家军旗下的正规军,不管你给弄成什么造型,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子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弄这么多官兵来做什么?”

    “唉……”凤九卿苦笑叹气,所以这不就被看穿了么,他想了想,嘴角微微挑起,轻声说道,“这江都,恐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呀……”

    “啊?打仗?在江都?!”月珩疑惑道。

    “正是……”凤九卿点了点头。

    “万万不可啊,这里乃是富庶之地,而且人口密集,一旦爆发战争,老百姓受到的牵连太大了,而且这里多水,万一引发水患,可是得不偿失啊,你可一定要考虑清楚……”月珩有些惊讶,以为他是久久不打仗按捺不住,赶忙劝阻道。

    “那是自然。”凤九卿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

    “弄这么多当兵的干嘛,吓唬人呐。”一个看起来少年模样的年轻人一手打着扇子忽闪忽闪的半遮住脸,一手拿着半只烧鸡,一边啃一边咕哝了一句。

    他话说得不清不楚,随风也就吹散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水岛山庄81:地形图

    几个人吃过了饭往回走……

    “哎哟……”小神童捂着肚子,大声哭嚎起来,“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怎么了你?”月珩看小神童脑门上冷汗都出来了,也吓了一跳。

    “肚子疼啊……哎哟……哎哟喂……”小神童捂着肚子,就几乎滚到了地上。

    “啊?饭菜都挺新鲜的啊……应该不是吃坏东西了吧……该不会是什么别的急症?”月珩有些不解,想扶起他来坐下,“要么你先在这儿歇会儿,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是……就是吃了你请的烧鸡才这样的……”小神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一把推开了月珩。

    “谁让你吃那么多!这是撑坏肚子了吧!”月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哎哟……我得去茅房……去个茅房就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小神童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只是还捂着肚子打滚。

    “那你快去吧……”月珩刚准备接过他手里包着的烧鸡烧鹅,小神童却一把夺了回去。

    “这个可不行,别让你们偷吃了!”小神童一脸警惕的看着几个人,紧紧拽着手里的油纸包,好像手里的不是饭菜,而是大家都盯着抢夺的金银财宝似的。

    “你要带着这些去茅房啊?呵,你可真行……这被你闹肚子的味道一熏陶……亏得你自己还能吃得下……”月珩撇嘴。

    “我就愿意,管得着么你~”小神童翻个白眼,看月珩也是关心自己,又撇了撇嘴,补了一句,“放心吧,我没事!去个茅房就好啦,你们先回,先回,不用等我哈!”小神童嘻嘻一笑,捂着肚子就跑了。

    “他真没事啊……这是跑哪儿上茅房去了……”月珩有些担忧地看着小神童跑远的背影。

    “没事,你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真肚子疼,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凤九卿笑了笑。

    沉默了好半晌的张子全突然开口道,“这地方的地下,有很多地下水渠,对吧。”

    月珩还望着小神童跑开的方向,感觉他跑得并不远,却不知道他从哪儿突然拐了一下,一下子就见不着人影了,听到张子全的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解地看他,“是呀……咱们在南山和水岛山庄,甚至江都县城里面都发现有地下水渠,应该是不少吧……”

    张子全继续说道,“当时在水岛山庄送走了你们,我独自走地下水渠出来,却意外的发现,这些地下水渠居然也像地面上的路一样,纵横交错,而且有主有次,其中,应当是有这么一条主要的水渠路线,几乎可以贯穿南北。”

    “哦?”凤九卿眯了眯眼睛,好像想到了一些什么。

    月珩却是没明白,问张子全,“你是说所有的水渠其实都能贯通起来么,可是,我们之前走得时候都是一段一段的呀……”

    “这地下水渠本来就没有完全修缮完成,而且,大概是天长日久的关系吧,既没有继续修缮,也没有加以利用,几经变

    迁,有些地方没有挖开,或者有些地方已经赌死了也都是正常的……不过……”他愣了愣,看凤九卿,“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把这些地方挖开,进可以掌握先机,退可以疏通水渠,其实也是造福一方啊!”

    凤九卿赞许地点点头,“不错。”

    张子全的意思,很显然是准备借人,或者说想要调动一些他的人马,来疏通这些地下水渠。

    只是,如果想要疏通这些地下水渠,或者加以利用,首先,要对现在已经疏通的部分有所了解,最好,能够对那些堵死的位置也有所了解,才更有针对性,所以,现在还有一点更为关键,那就是地形图。

    “不过,我们毕竟来到此处的时日不长,若真是打起仗来,最劣势的地方就是对地理地形方面不如对方那么熟悉……可是,如果我们可以拿到这里的地形图,掌握了这些地下水渠的方位,那……事情就会逆转过来,我们也就能在此地反客为主了!”凤九卿提起打仗,还是有些略带兴奋,“而且,如果我们率先做到对此处的地下水渠通道了如指掌,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动,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即便兵不血刃,也有机会抓住这伙人,解决这个案子。”

    “不知道那王勇这一年以来准备的如何,我倒有些好奇,他能画出什么样的地形图来……”凤九卿饶有兴趣的轻轻挑了挑嘴角,“看看他一会能给咱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吧。”

    “不过,那个很多人提到的神秘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呢?”月珩问道。

    “什么少年?”张子全愣了愣,感觉自己之前好像没听过这么一个人物似的,“有多神秘?”

    月珩解释道,“哦,之前大哥调查的时候发现的,有这么一个据说长相俊美的少年人物,看起来颇具能为,应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颇通医术,懂得不少奇怪却有卓有奇效的方法……总之,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可是,却没人知道他住哪儿,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神出鬼没的吧……”

    “哦?还有这么一个人物!”张子全兴奋的眼睛冒出光来,看起来,对这个人的兴趣浓厚的不行。

    “不过街头巷尾的传说也不足以全信,三五个人一传,就夸张的不行了,”月珩一只手把玩着头发说道,“不过,这个人应当是有点真本事的,你不知道啊……他可是做了不少事情……而且不图名不图利的……”

    “啊?快说说,快说说,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张子全兴致盎然的问道。

    “哦……就是……”月珩把之前听到的那些故事一五一十的给张子全讲了出来,果然张子全越听越是惊讶,越听越是对这个人兴趣浓厚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他。

    “不急不急,大哥已经派人去寻了……”月珩摆摆手,示意他不着急,“说不定咱们回到衙门,那人已经请回来了呢?”

    “好好好,那咱们快回去……”张子全摩拳擦掌,似乎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

    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模样的人正看着这边点头。

    大的那个摇着一把扇子啃烧鸡,不时灌几口酒,含混不清的说道,“你要记得呀,做事情,就是要和这种聪明人共事……要知道,毁了你重要的事情的人,往往不是敌人,而是你身边的人,好心却办了坏事……”

    “嗯……这个您说过很多次了啊,师父。”

    那人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语重心长的教导,他看了看身边那年纪较小的少年,语气有些缥缈,“不管说多少遍,该犯错误的时候也未必阻挡得住……你身边的人不能为你所用还不可怕,即便是背叛都不至于满盘皆输,可怕的是,你所用之人身居高位,却没有能力……”

    “嗯……”那比较小的少年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您是想说那王勇么?我觉得他也算是个人才啊,有勇有谋有志向,个人条件还是比较好的,而且也算是个有胸怀的人,怎么说也是一匹千里马吧,如今您又算是给他找到了伯乐,还有什么可愁的呢。”说着,他皱了皱鼻子,“倒是那姓凤的,白白的捡了一员大将……他怎么这么好命,真是不甘心……”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命数也是不一样的……”那人有些慈爱的看了看身边那较小一些的少年,“大富大贵的命格未必是好,平平淡淡的人生也未必就不好,富贵不代表开心,平淡也不代表不快乐呀。”

    “那如果富贵和开心只能选一样的话……我还是选快乐一点吧,哈哈!反正钱再多有什么用……”那年纪较小的少年想了想,坚定了自己的答案,他说着,又有些疑惑,转头看身边那年纪稍大的少年,“可是……您不是一向都不愿意管这些事情的么……师父,我一直不明白您留着王勇,培养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您既然不愿意出面,又什么要培养王勇给他所用呢?”

    “就是因为我不想出面啊……”那人轻笑一声,幽幽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复杂,全然不似少年会有的愁肠满目,“但是……既然躲不过去,也终究不忍看这天下大乱不是……”那人说着,挑了挑嘴角,又轻笑一声。

    “哦……”那年纪较小的少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其实,我还是挺欣赏他的。”那年纪稍大的少年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是没有表情,他轻叹了口气,“他心中有天下,却不贪恋财富权势,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能看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人的**,是永远都不会有满足的那一天的,但是,我们自己的内心必须要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旦你看不清,开始做错了选择,才是陷入万劫不复的源头……不过,这些事情还是刚刚开始……希望,他可以坚守住自己的内心,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小的那个少年只是站在他身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听着师父的话,眉头不时皱起,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

水岛山庄82:攻山之计

    三个人从酒楼往回走,回到衙门的时候,正碰上王勇刚刚急匆匆的赶回来,还带回了很大的一卷地形图。

    “很快呀!”月珩惊讶。

    王勇挠了挠头,面色微红,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嗯……”

    月珩凑过去看方晓蝶,却见方晓蝶正在忙忙碌碌的整理案子的资料,而她之前安排酒楼的人送回来的食盒,还原样摆在桌子上,看起来是又没顾上吃饭。

    “要不要一起吃点东西?”月珩问王勇。

    “哦,不用不用。”王勇赶忙摆手,“不饿……不饿……”

    月珩看了看这个人这人看起来有点傻老实啊?

    凤九卿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

    月珩对打仗的事情没多少研究,对那地形图的兴趣也不大,索性留下三个人谈话,跑去屋子里帮着方晓蝶整理案卷资料了。

    张子全跟过去看了看,见方晓蝶忙不迭的在整理资料……

    “方神捕?”张子全叫了他一声。

    方晓蝶抬头,看见张子全,招了招手,“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这个,这个卷宗上写得这个病症,是什么情况?”

    张子全莫名其妙被拉进去看了一会卷宗,找个机会打探了一下那传闻中的神秘少年,“方神捕,听说有一位神秘的少年人物……”

    “哦!对,是有这么一个人!”方晓蝶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这个少年当真厉害么?”张子全感兴趣的问道。

    方晓蝶仍旧没有抬头,一边看着手里的案卷,一边随口答道,“嗯!挺厉害的吧。很多人说他厉害,虽然可能也有些夸张,不过他做的事情不是救了人命,就是改换了气象,解决了灾情什么的……还都是了不得大事呢。”

    “那,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张子全赶忙接着问道。

    方晓蝶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这人住哪儿,姓甚名谁,完全查不到消息啊……”

    张子全微微叹气,这神秘的少年人物,显然是还没有查到什么消息,他想了想,也就继续去跟着凤九卿回来看那地形图了。

    凤九卿正打开地形图在看,显然,他刚刚看了第一眼,就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他抬头看了看王勇,暗自心想,这个王勇果然不是看起来这么老实憨厚的泛泛之辈,管中窥豹,他心思应该说是粗中有细,从这份地形图也能看得出来几分。

    张子全凑过来看,也不自觉的跟着点了点头,首先,这份地形图画得非常仔细,不仅把各处的地形地貌和地下水渠的出入口细致描画了出来,而且,已经用不同颜色标出了已经打通的和没有打通的地方,甚至标注出了曾经有人出没的位置……如此复杂细致的图纸,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画不出来的,这个王勇看来也是早有准备呀……

    “现在地形图有了,你打算怎么做?”张子全看了看地形图,感觉已经非常详细了,几乎可以直接使用,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呢……他回过头问凤九卿。

    凤九卿微微一怔

    ,唇角微微挑起,转头看向王勇,“很不错,这份地形图画得非常细致,看得出你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不过,对于攻山,你可有什么想法么,要不,你也说说看?”

    王勇赶忙拱拱手点头说道,“回大人,其实……实不相瞒,这地下水渠的地形图,我前前后后画了没有十张,也至少有七八张了,中间也反反复复的修改过几次,这最后一张应当是基本完备了……至于攻山之计,我也确实考虑了很久……至于,究竟用什么方法攻山,我却觉得不仅仅是战术的问题,这涉及到的因素实在太多,而我毕竟势单力薄……不过,我这一年以来,除了研究地下水渠,也学了些浅显的兵法阵法之术……考虑了很多攻山的方法。”他指了指地形图,“首先,大规模的攻山不现实。这山上多树,而丛林之中,看起来,也并没有适合大规模交战的场地,这对我们来说既是优势也是劣势。说是优势,是因为,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如果没有大规模的交战场地,人多的一方就很难利用人海攻势,而人少的一方短时间内也未必吃亏,这也是我之前有信心,想要独自一人前去捣毁他们老巢的原因之一。”

    凤九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王勇继续说道,“第二个方法是布阵……只是,对于山上的地形,我们并不一定比对方更了解,而且,如果想要通过阵法之类的方式取胜,更是难上加难……首先,布阵的过程很容易打草惊蛇,其次,对方人数不多,地形又更熟悉,很容易躲开我们设置的阵法,而且,我认为这里的地形并不是很适合布置大阵,而若费尽心思只是布置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阵法,那意义也就不大了。”

    凤九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大规模的战争打不起来,布阵也不合适,攻山之策常用的方法不多,大概也就这么几类,那你觉得,如果使用火攻可行么?”

    王勇知道他有心考考自己,也就说得更仔细了一些,“首先,火攻伤害大又不易掌控,还要借助风力,是不得已的下策选择……一旦烧山,生灵涂炭,花草树木和动物恐怕全都要付之一炬,而且三年五载也未必能恢复的过来。其次,山上还有地下水渠的通道,也可以用来避火,这个对方也是有所了解的,必定会加以利用。所以,除非我们有更好的计策,可以在火攻的同时,又堵住地下水渠,让对方无处可躲、无路可退……但这样又有一个很大的弊端……那些失踪的孩子现在未必全都已经遇害了啊,我认为,那些孩子们虽然多数可能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可能饱受折磨,可应当多数还幸存于世,这些孩子十分可怜,值得一救,不应该成为牺牲品。如果我们不顾及山上的生灵,也不管那些孩子们的性命,而直接使用火攻攻山,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起到威慑到对方的作用,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却等于是放弃了那些孩子的性命……幼子无辜,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我实在是不愿意使用火攻。”

    张子全对这个王勇有些刮目相看起来,“不错,虽然有战争就难免会有牺牲……但你能够首先考虑到这些孩子的无辜性命,考虑到山上的

    万物生灵,在思虑对策的时候,就可以尽量避开损失,或者尽可能的去减少损失。另外,我们对对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活捉到对方的一部分人……你说说看,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王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各种办法我都想过了……这位大人说得没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对对方的了解太少了,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计策虽多,合用的却不多……美人计肯定是不合适,我们连对方的关键人物是谁,是男是女都还不清楚,根本无从下手……而离间计倒是可以用一下,如今钱老爷和李老爷等几家乡绅里面,必然有人是和他们有所往来的,如今,钱老爷又来状告了李老爷,依我看,这事情应当不是演戏,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容易暴露。不过,不管这颗棋子是谁,恐怕也是比较外围的关系,是一颗随时可以弃之不用的棋子……只是有一点,我们比较有优势,那就是我们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封山,围山而攻……”

    凤九卿点头,“可是,山上物资丰富,就算只是打打猎吃吃果子,他们也吃喝不愁,而我们一时半会的也奈何不了他们,而咱们不管是封山还是围山,都需要人力,时间久了,也是劳民伤财啊……”

    王勇爽朗一笑,“这个事情我考虑了很久,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两全……”

    “哦?”凤九卿和张子全对视了一眼,指了指张子全的药房说道,“走,咱们到屋子里叙话。”

    “好。”

    正好月珩出来,看到三人似乎在讨论什么,也凑了过来,“怎么,可讨论出什么结果了么?”

    “对于攻山,你有什么想法?”张子全看到月珩,顺口也多问了一句。

    “想法?攻山么……这个我不懂呀……”月珩想了想,却说道,“不过,我倒有个别的想法,”她看了看凤九卿,“之前咱们一直在明处,都是对方做了些什么,或者露出了些什么马脚,咱们才有地方可查,算是十分被动的在查找线索,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而我们对对方的了解又很少,对方一旦蛰伏起来,咱们再想去找,找起来的难度也太大了……如今,既然有了地形图,也就意味着,其实,咱们在一定程度上,终于掌握了一些先机!”她狡黠地眨眨眼,“不如,你先安排人去挖通那些被堵住的地下水渠,正好也可以把你的人藏在地下水渠之中,以免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咱们可以利用这些对方不知道的新的通道,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反客为主!”

    凤九卿哈哈一笑,往月珩身边凑近了些,柔声说道,“嗯,说得好!还没过门,这就有点贤内助的样子了呀。”

    月珩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呢!”

    凤九卿挑了挑嘴角,“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月珩愣了愣,一脸不解的点了点头,“啊?安排好了?”月珩腹诽道……这个人……几乎没怎么和自己分开过啊,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安排呢……

    ……

水岛山庄83:人有千算,天只一算

    几个人这一聊起来,越发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来,越聊越是投机。

    而在沟通的过程中,凤九卿和张子全也逐渐发现,这个王勇确实不简单,条理清晰,而且妙计连连,全然不像一个曾经只是靠着一把子力气,和一股子勇气和狠厉,在镖局等地收点月份钱的江湖混混……

    他所学庞杂但又似乎自成体系,据他所说,他原本也是读过两年书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无奈才流落在外讨生活,后来真正学到这些东西,多半是在那之前救了自己的年轻人给自己的一堆书中看到学到的……而他也是在读这些书的时候,越发发现自己对兵法阵法的兴趣浓厚。而且,学得越多也越发明白,之前还自以为是,能打得了一条街巷便觉得已经天下无敌非常厉害,多少是有点自大了,那次受伤中毒,其实,也算是给自己了一个教训……让他明白了人心险恶,不是好勇斗狠就能站得住脚跟,也不是坚守道义就能守得一方和平的……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太多太多了……

    张子全听到王勇的介绍,越听下来,对那人兴趣愈加浓厚,“哦?这么说,他也算你半个师父了?那你可知道那人住在何处?”

    王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在我心里,其实,就是我的师父……不过,他却是不肯收我这个徒弟啊……他那个人极其不愿意见人,据他所说,是他自己的命数不好,和他牵扯过深的人也都会遭到连累,所以能少见就少见,能不见就不见……说起来,两位大人可能不信,就连我,也只见过他两次而已……第一次,是我受人所害,身中剧毒,在破庙里等死……而他路过破庙,救了我的命,并且把我带到了南山的一个小山洞之中,里面有一些吃的喝的,还有很多书……看起来,好像他是早有准备,算准了我必定会跟他去那里似的……”

    “哦?竟有这种事……”张子全有些惊讶,这个人看来早走打算,也不是路过那破庙……他费尽心思收了这王勇,却又好像私心了无,纯粹是为了培养他似的,这人,还真是让人完全猜不透啊……

    王勇想到这些往事,咧开嘴笑了笑,“哈哈,不瞒两位大人,我这人还真不信命,不过,这一遭,却又由不得我不信……”他顿了顿,眼睛看向远处,好像透过墙,透过层层街巷,透过岁月的流逝,看到了当年的南山山洞的那一幕,整个人也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让我在那里好好将养身体,把他留下的书全部看完,等身体好些之后,还可以研究清楚这纵横交错的地下水渠,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说以后必然会有大用……我当时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么许多,不过也是刚刚捡回来一条命,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且不说他让我做这些事情是为我好,就算是让我给他当牛做马,我也毫无怨言呐……”

    张子全再次附和的点了点头,心头更是疑惑,这人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以他的能为本事,若是想要收王勇为己用,也确实如王勇自己所说,他是当牛做马也没有怨言的,而他却似乎只是看中了王勇的能力,稍加点拨,重点培养,

    他做了这么多,却又好像只是随手给路边的小狗丢了个包子似的随意……若说他是有所求,给凤九卿送来这么一员猛将,凤九卿也不会亏待于他,而他自己却迟迟不愿露面……

    王勇没留意到张子全神色几经变化,继续说道,“第二次见他,便是不久之前了。当初他救了我时,约定的一年之期已经到了时间,那一天,他来到山洞,只是问了我几个问题,又随口的交代了几句,就告诉我,已经可以离开南山了,让我去做自己的事情……然后,他就走了……至于去哪儿能找到他,我是确实不知道。”

    张子全皱了皱眉,“这样啊……”

    凤九卿拍拍他的肩膀,“我原以为村民百姓说得话,多多少少是夸张渲染过的,不过……”他看了一眼王勇,“如今看来,那个人是有真本事的,而且能掐会算的,他若是成心要躲起来,咱们,恐怕的确是不好找。”

    张子全点了点头,轻声叹气,“唉……这倒也是。”这些他何尝不知,只是实在……实在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人物,既通晓天文地理医药,又精通卜算之术……说着,他看了看王勇,有些好奇的问道,“我不知道方不方便问……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回答……那人与你临别之际,交代给你了一些什么话?”

    王勇想了想,说道,“他说,人有千算,天只一算,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全在我自己。”

    张子全愣了半晌,喃喃嘀咕道,“人有千算,天只一算……”

    几个人相谈甚欢,从兵法到心理战,从战术到具体方案,一直从傍晚聊到了深夜,又秉烛夜谈了整整一夜,直到鸡鸣破晓,方才基本敲定……不过好在,经过了这一番细致的谋划,几个人对攻山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规划。

    首先,计划是准备调动兵力封山,断其后路,也以免误伤普通百姓;其次,用两天左右的时间,把地下水渠的通路全部打通;然后,借助这些通道,特别是之前并不为人所知的新通道,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好是可以生擒住对方的几个重要人物,算是擒贼先擒王;不过对方势力庞杂,人数不少,又有孩子们可以作为人质,若想一网打尽也是不容易,这就需要第三步断粮!山上有野兽野果,断粮虽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王勇倒想出来一个主意,可以断了那些人的食物来源,且能够给对方带来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张子全又在这个基础之上,想到了“下药”的方法,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把药下在水源之中,他们在下游再投放解药即可……

    凤九卿安排了一下任务,由他和张子全潜入南山,王勇则负责军中的一些事宜,这也是为他即将融入军营生活打个基础。

    王勇摸了摸袖子里的锦囊,想到向那人辞行之时,他说的话和给自己的这个锦囊……当时他并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如今看来,却似乎是别有深意了……难道说,连这场仗注定要打,该怎么打,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已经提前都算到了不成?

    按计划,凤九卿首先找到了方晓蝶,由他与府衙刘大人交涉,派出兵力,连合他的凤家军人马,首先进行封山,也好有时间可以提前把山中的百姓好好妥善安置,还可以防止再有无辜的百姓再误闯进去。这样一来,那些假扮成村民百姓的人自然无所遁形,其他人也无路可逃……而且,封山最大的好处,还有一点,还可以彻底断绝了那些人的后路,为之后的行动打下基础。

    凤九卿找到方晓蝶的时候,方晓蝶手里还拿着半块烧饼,正伏在桌案之上睡得呼哈震天响……看来估计又是一夜无眠,这是饿极困极了吧……想来也是,最近这些天,他们可真是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几顿饱饭,特别是方晓蝶,里里外外忙个不停,这样下去再好的身体也顶不住……想着,凤九卿就准备悄悄退出去。

    凤九卿原本不打算叫醒他,谁知,或许是推门声惊醒了他,方晓蝶两只眼睛立马睁了个溜圆,从桌面上突然直起身子来,看着推门进来的凤九卿,赶忙站起来准备施礼,又想到几个人之前的约定,止住了行礼的动作,就这么手半抬着眨了眨眼,“将……额,凤兄!”

    看方晓蝶被自己吵醒了,而且给自己打了招呼,凤九卿也只好有些抱歉有些不好意思的往里走,“方神捕,最近查案子辛苦了……”

    “哪里话!”方晓蝶放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的手,站直身子挺了挺腰杆,正色道,“这些都是我分内的工作!何谈辛苦!能为那些死去的百姓申冤,为那些受苦之人做些什么,是我的荣幸!”

    别人说起这话可能有些敷衍,偏偏方晓蝶是个傻愣又认真的个性,他一脸认真地说着,让人不得不信服,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或许,也是他做捕快的初衷。

    “呵呵……”凤九卿看方晓蝶还是一副大大咧咧又傻又愣的行事风格,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想着自己来这一趟过来也还有正经事,便把他们的计划和方晓蝶仔细说了一遍……

    “啧啧啧……这倒是个好主意啊……”方晓蝶听完了凤九卿的讲解,啧啧不已,对计划也觉得十分可行,“我这就去找大人要人!”他正准备往外走,突然想起来如今已经是第二日的鸡鸣时分,便随手拿隔夜的茶水漱了漱口,又打湿帕子抹了一把脸,算是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整了整刚刚不小心睡着时压得微微有些褶皱的官袍,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着,便去找刘大人借人去了。

    凤九卿看着方晓蝶风风火火的跑了,心想,这神捕虽然有些呆愣,却也货真价实对得起这名头,当真是一心扑在查案上……想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嗯,该去叫那丫头起来吃早饭了!

    与此同时,凤九卿的凤家军正在紧锣密鼓的挖掘着地下水渠,力争在两日之内,打通主干道,剩下的细枝末节,就可以安排给县令刘大人,让他再慢慢组织衙役去多瞧瞧,多学学,慢慢打通所有的地下水渠……到时候,至少,应当可以保得住这江都县不再受水患所扰……也算是造福一方了。

水岛山庄84:木仆契约

    按照计划,与封山同步进行的,是凤九卿和张子全两人准备悄然潜入南山,再去探一个究。当然,最好,是能够借此机会,生擒住对方的几个重要人物,也好在攻山之前,对对方多一些了解……

    不过,此行未必顺利,首先,毕竟敌暗我明,其次,即便在之前的调查过程中,已经发现了许多线索,但毕竟不够知己知彼,这一去还是颇有些危险的……月珩越想越觉得不安,“就你们两个去?也不多带些人么?”她语气有些迟疑,显然是十分担忧,“如今,对方的人数我们都不清楚,但是,我们也知道,他们的功夫似乎不弱,而且路数又诡异莫测,还会一些巫蛊之术和邪术之类的,实在防不胜防啊……你们……”

    凤九卿轻笑,摸了摸她脑袋安慰道,“无妨,正是因为他们路熟诡异,而且人多了容易暴露,反而可能更加危险。”

    月珩伸手把他的手拍开,还像扇苍蝇似的把他往一边赶了赶,看起来有些嫌恶似的,但眼中的担忧之色却是掩盖不住,月珩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可是……人多了总还是有个照应的……”她眨眨眼,建议道,“要么,派一些影卫在暗中跟着吧……”

    “我和子全的轻功好一些,不容易被发现,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子全点点头,附和道,“对,这事重在一个先机……去的人多了未必是多一重保障,一旦暴露,反而容易受到对方的攻击……本来我们就在明处,而对方在暗处,如果我们再提前暴露,给了对方准备的时间,若是设下埋伏,咱们,就更没有胜算了……这一次是咱们反客为主的机会,我们悄悄潜入,便到了暗处,而对方在明处,有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觉得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带些必要的东西即可,也不必再多准备什么,就即刻出发,再去一趟南山!”说着,张子全撩了一下衣袍,立刻就准备回去收拾点东西,马上出发……而且,他想着,按这次计划的最后一步,还需要顺便再细致考察一下山上的重要水源,以便到时候方便行事,不如一起考察清楚,先做到心中有数,他冲两人摆摆手,“对了,我去拿点东西,马上回来!”

    “好。”

    两个人准备各自回房稍做准备,即刻出发。

    月珩显然还是有些担忧,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等一下!”

    刚转身走开不过一两步,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了一声。两个人同时止住脚步,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原来是尹老爷子带着小阳回来了。

    “怎么了,老爷子。”张子全凑过去摸了摸小阳的脑袋,问道。

    话音刚落,他突然发现,小阳手里竟然拿着一个木头人,而这个木头人的样子,却是说不出的诡异……和他们之前见过的那种木头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可以看一下吗?”他摸摸小阳的脑袋,指了指他手里的木头人。

    小阳有些怯生生的看了看张子全,又看了看手里的木头人,似乎是有些不舍,但还是把那木头人递了出来。

    张子全有些疑惑地接过小阳手里的木头人,仔细看了看,眉头越皱越深,“啧……这是……”

    尹老爷子轻轻叹了口

    气,说道,“之前小阳闹着要回家去,不过,我们又细细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他娘亲,却在他家里发现了这个。”说着,他指了指那木头人。

    “啊?”张子全愣了愣,小阳的妈妈和这个事情有关系么……

    尹老爷子似乎是看出了张子全的心思,赶忙说道,“不是,你们仔细看一下……这个木头人,好像就是小阳的娘亲啊!”

    张子全更是惊讶,“什么?!”

    小阳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有些委屈的表情看着张子全手里的木头人……

    月珩也凑过来看,越看神色越是凝重……这个木头人和小阳的娘亲,确实有七八分相似……这应该不是巧合,而是……她自己,或者有人,按照她的样子,雕刻了这个木头人……

    “可是,为什么要做这个木头人呢?”月珩有些不解,她看了看可怜兮兮又乖到不行的小阳,有些心疼,“她究竟去了何处?就舍得这样把孩子扔下?”

    张子全也皱眉,看了看小阳,想说什么,似乎是又有些顾忌,大概是怕小阳听到了害怕,便拉着尹老爷子上前了一步,轻声询问,“这个木头人上也有人皮……难道说……小阳的娘亲出事了?”

    尹老爷子叹了口气,“唉……说不清……如果说没出什么事情,她又带着一身病,能跑去哪里呢?唉……这个木头人,你应当多少也有些了解吧……”

    张子全皱眉,略微点了点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难道说,这是一个契约?”

    “什么契约?这不就是个木头人么……还是说,这其实是巫术之类的么?可是,这东西怎么起效果的呢?”月珩更加疑惑不解。

    张子全说道,“《酉阳杂俎境异》中提到,有一种动物名叫木仆,尾若龟,长数寸,居木上,食人。不过那只是个传说而已……这种动物究竟是否存在,没有人知道……但巫蛊之术却可以利用寄生于木头之上的蛊虫,通过主人每日以鲜血喂养,就算是与这虫子签订了契约……因为效果和传说中的动物木仆相似,这种蛊虫也就被称为木仆蛊……”

    “那……小阳的娘亲……该不会……该不会……”月珩有些着急,显然,这绝非是什么好事。

    尹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的确,是有这么一种邪术……人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愿望,自愿与木头人签订契约,在契约生效之前,需要日日从指尖挤出鲜血,来浸染这木头人的心口,便算是献上贡品……雕刻木头人需要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当中,就是主人与木仆蛊签订契约的过程。据说……等到木头人完全雕刻完成之后,自己就会被献祭给他们的神灵……而其他人却是看不到寄生于木头人之中的蛊虫,便经常会误以为,这是一种和木头人签订的契约……而也认为这种木头人是邪术……”

    月珩蹙眉,显然认为这事情有些太傻了,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理喻,“这么说……她应当是心甘情愿的和木头人,不是,和这种蛊虫签订契约的?可是……她有什么愿望,要用这种方法来实现……如果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愿望实现的有意义,她这不是太傻了嘛?”

    尹老爷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小阳。

    月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小阳……她略微

    怔了一下,却突然明白了过来……作为一位母亲……她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快乐的长大吧……而如今,小阳虽然还稍微有些呆,却也算是基本恢复了正常……倒也算是她的愿望成真了……

    “唉……真是……太可怜了……”月珩感觉胸口闷闷的,可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又能如何呢……只能怪命运不公,对她如此残忍,最后,她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想要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自己的孩子,大概,这就是一位母亲吧……月珩想着,轻轻摇了摇头,她即便可以略微理解一位母亲的心思,却自问做不到这个地步,也许,只有当她真正成为一位母亲,才能体会这种感情吧……

    张子全也轻轻叹了口气,他大概明白,月珩是为小阳的娘亲不值,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今之计,只能祈祷小阳的娘亲还没有离开人世,那么,这一切说不定还有补救的机会,而这一对可怜的母子,也还有团聚的机会,“那……所谓献祭……该不会……”他看了看小阳,有些心疼,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这个我也不知道,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尹老爷子顿了顿,可面对刚刚从顽疾之中恢复了几分,尚没有自己生活的能力的小阳,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死”字……

    “唉……这可如何是好……”

    “那我们更要走一趟南山了……”凤九卿一直默默在听两个人的对话,也明白此时多说无益,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对小阳来说,恐怕都避免不了伤害。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尽可能找到小阳的娘亲。

    张子全又看了看那木头人,眉峰蹙起……这个木头人怎么看也有些眼熟……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对了,小神童去哪儿了?”尹老爷子问道,他看了看张子全,“之前不是……”

    “哦……我们是一起出去的,不过……”张子全正要解释,月珩打断了他。

    月珩有些不忿地轻哼了一声,说道,“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恶鬼投胎转世的,点了那么多只烧鸡,怎么可能吃得下?吃不了就拿着吧,还偏偏撑坏了肚子了,这不,刚一从酒楼出来,就捂着肚子说要去茅房,也不知道跑去哪儿的茅房了,这都半天了,还没回来呢……”

    尹老爷子愣了愣,“点了……很多只……烧鸡?!啊,哈哈哈……这个孩子……”想着,他突然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不就是么……”月珩嘀咕道。

    尹老爷子心里明白,若说是带了几只烧鸡跑了,八成那小神童是给他师父送去了……这孩子看着吊儿郎当的,却也还算是个孝顺的……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孩子隔三差五的去他身边闹腾上一阵子,要么,他还真要怀疑,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了……

    月珩几人自然是不知道尹老爷子这一丝无奈的笑意之中,心思已经转了几次,还以为他也为小神童这没出息的行为而感到无可奈何呢。

    尹老爷子也不便解释,便随着几个人误会了罢了,“那也好,他不在,倒是也省得给你们添乱了……”

    月珩掩唇轻笑,不过,那孩子不在的时候,倒是没人和她斗嘴,反而觉得有些太过安静了?

    ……

水岛山庄85:甘为祭品

    因着突然发生了小阳娘亲的事情,想来想去,不管她是否还在人世,也一定与南山这些人这些事脱不开干系,于是乎……两个人这趟走南山,除了暗探,又多了一项任务……

    两个人在路上的时候,张子全便粗略地向凤九卿介绍了一番他之前的所见所闻,特别是在那道观之中还看到听到了“炖人肉”、“吃人肉”,甚至“喝人血”的场景……他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南山之大,两个人地毯式搜索肯定不现实,因为张子全去过一次道观,对那边更为熟悉,而且这道观实在诡异,必然有所蹊跷,他便索性直接带着凤九卿先到了道观之中。

    两个人均是轻功卓绝,张子全来过一次,且印象深刻,自然清楚位置所在,几乎不费力气,就很快到达了道观之中……两个人悄然绕到后门处,纵身一跃,如一片落叶、又如一片羽毛似的,轻轻地落在道观的屋顶上,连一只鸟儿都不曾惊起。

    趴伏在屋顶往下看,许是时间还早的关系,一时半刻的,倒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此时的道观之中还算安静,只有一个小道士在扫地,满院子只听得到笤帚扫在青石板地面上的声音,倒是也有一些深山之中安然静谧的感觉……而此时虽然不是饭时,灶房里却一直冒着炊烟,看起来却是有些诡异……张子全看到那炊烟,就不禁皱了皱眉头,想到了那钱小姐吃的炖人肉……该不会,这里面的锅里,此时也正炖着些什么骇人的东西吧……

    他强压下去想吐的冲动,不敢再想,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提醒道,“待会若是起了冲突,你一定要小心,那个老道士,可不是一般人呐……”

    “嗯,看得出那老道士内力不浅,而且武功路数也邪性……”凤九卿敏锐地察觉到张子全话中有话,简单的几个字却似乎还有言外之意,他顿了顿,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不过……你说‘不是一般人’,却是……什么意思?”

    “嗯……”张子全犹豫了半晌,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轻轻在凤九卿耳畔说了一句什么……

    凤九卿表情难得的出现了一刹那的震惊,他惊讶的问道,“这……可当真?”

    张子全眉头紧锁,有些迟疑地轻轻摇了摇头,“不清楚,我也是猜测……”

    凤九卿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当真是不妙了……”

    看到凤九卿一筹莫展的样子,张子全倒是放松了几分,挑眉笑道,“我说,凤大将军,你还有担心成这样的时候?倒也是难得一见啊,哈哈。”

    凤九卿无奈地摇了摇头,“若是冲我来的,我自然是不怕的……”说着,他眼中神色狠厉了几分,语气也瞬间降温,仿若寒冰一般冷冽,“可若是冲着阿珩来的……我却绝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唉……”张子全离得很近,尽管知道他的个性,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自然知道,凤九卿把月珩看得比自己更重要,这几乎是从幼时就养成的习惯,这种感情自然而然且发乎于内心,大概,连他自己都没

    有考虑过,这感情究竟是出于习惯,还是爱情……他思来想去,有一个疑问一直压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他轻轻拍了凤九卿一把,还是出口问道,“不过,你的伤……”可惜,话还没问出口,就见凤九卿皱了皱眉,眼神看向远方。

    “嘘”凤九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伸手指了指那道观大门的方向。

    张子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

    只听一阵纷繁杂乱的脚步之声,由远而近的传过来……紧接着,便看到一个穿着宽松白袍的女子正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道观之中,白袍有些随意的套在身上,眼神狠厉,头发蓬乱,看那样子似乎还有几分疯癫……随后,又跑进来了几个小道士,似乎是追着那女子跑进来的。

    凤九卿一眼就看清了那女子的面目,皱了皱眉。

    之前时间仓促,张子全只略微一提,并没有说得太仔细,于是轻声提醒道,“钱小姐。”

    凤九卿点头,表示自己也已经认出来了……这钱小姐果然没死……哼,那钱老爷果然贼喊捉贼,弄了半天,竟然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山林里的道观里面……实在不像样子……

    钱小姐进了院子,跌跌撞撞的连续撞开了几扇门,又推开了过来想要扶住她的小道士,神色越发的狂癫,“人呢?人呢?”钱小姐在院子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那老道士的身影,有些着急地跺脚,大声嘶吼。

    “小姐,道长他有事外出还没有回来……”追得最近的一个小道士回道。

    那钱小姐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似的,头发有些蓬乱,衣服也松松垮垮的,她一把抓住那小道士的衣袖,尖利的指甲狰狞着握在那小道士的手臂之上,几乎要嵌入进他的皮肉之中,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着,声音越发尖厉刺耳,“立刻叫他给我回来!你们告诉他……告诉他……我……我……我愿意做祭品,我同意了……我只要他把药给我……现在就给我!现在就给我!”

    “这……”那小道士使劲往外抽自己的胳膊,却留下一道血痕,“嘶……”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钱小姐,却似乎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凤九卿打量了一会那钱小姐,不自觉得皱了皱眉,他揉了揉耳朵,心里思量着……这钱小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莫非,也是被下了蛊不成。

    张子全却是疑惑不解,这个钱小姐虽然有些古怪,不过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精神正常啊,难道是吃人肉吃多了,所以疯了?可是,她究竟在说什么?做什么祭品?要什么药?

    那钱小姐在院中不停的发疯,一边嚎叫着嘶吼着,一边狂奔着,随手撕扯着那几个小道士,几个小道士只好不停地躲闪着,却又不敢躲得太远,像是怕她突然跑了似的。

    正在这时……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那声音像鼓锤锤在鼓面上似的,穿透力极强的,一下下砸在人心上,只听他语气挑衅的说道,“你可都想清楚了?这事情可没有后悔药能吃。”

    凤九卿和张子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只觉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声音实在是让人听起来,说不出的别扭啊……凤九卿想到刚刚张子全的猜测,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果然是那老道士回来了。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那钱小姐两步冲过去,两只手如鹰爪一般扣住那老道士的衣袖,“快把药给我!”

    “这药可欠一味,没有办法让他永远爱你不变心……”

    “哈哈哈哈哈哈,”钱小姐尖厉的笑声响起来,她冷哼一声说道,“哼,我现在只想让他们那对狗男女全部死在我面前!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挫骨扬灰!我……我便是死了也愿意!”

    “好!”

    听到那老道士的回应,钱小姐语气却突然缓和了下来,只听她轻唤了一声,“道长。”

    那老道士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他们和我都死了以后,把那个贱人的骨灰拿去喂狗!把他……把他……和我葬在一起……”说着,她语气又尖厉起来,“这样,谁都没办法把他抢走了,谁都没办法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全部都死!”

    凤九卿和张子全几乎同时撇了撇嘴,听得汗毛都站了起来……

    张子全摇头这女人真是疯了!

    凤九卿看了看张子全她这是说得谁?哪个负心汉不成?

    张子全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凤九卿,又望了望天。

    凤九卿没看明白他这丰富的表情,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天天?是某个人的名字,还是别的什么?

    张子全翻了个白眼没救了。

    凤九卿更是不解。

    “把她带下去,更衣。”那道长没有再理会疯疯癫癫的钱小姐,冲着旁边的几个小道士吩咐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

    “老头,你这是多久没见你儿子了?”

    尹老爷子猛得抬起头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小神童,“你……可见着他了?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听得出,他的语气里似乎有一点小心翼翼。

    “嗨,你还担心他,我看他好得很,自己一个人也耽误不了一点事,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看书看书,该干嘛干嘛,真是一丁点都没耽误。再这么看下去,我看他能考上状元了!”小神童一手拿着只鸡腿啃,嘴里呜哝不清的说道。

    尹老爷子微微怔了一下,却突然有些热泪盈眶,他摇了摇头,“可能,不是他离不开我,其实,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就已经是我离不开他了啊……”

    小神童好像有些理解不了,但又似乎有一点理解,“哦……他过得挺好,看完的书都摞得比我还高了!等这边事情了了,正好上京赶考。估摸着进个三甲是没有问题,哈哈哈!”

    尹老爷子笑了笑,似乎是有些欣慰,又似乎是在宽慰自己……

水岛山庄86:缔结契约

    不一会儿,只见钱小姐在几个小道士的搀扶之下,袅袅婷婷的蹁跹走来,而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是换了一件纱衣出来了,头发似乎只是简单的编了起来,但若仔细去看,所用的手法和头饰花样,都十分罕见,莫名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诡异……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那钱小姐所穿的纱衣,似乎……竟然……只是薄如蝉翼一般的薄薄一层,这样的一件纱衣,可以说是……几乎完全遮挡不住什么……即便只是了这么一眼,也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钱小姐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正在纱衣之下扭动着,缓步而行……而若是透过光线,则更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在那轻薄的纱衣下面,看到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风景”……正随着她的走动,和微风轻轻的吹拂,而不时地,若隐若现……

    而显然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根本没有想象过,会遇见这种阵仗的凤九卿和张子全两个人,则是同时面色一红,毫无准备的,几乎是有些无措的低了低头……拼命默念非礼勿视……亲眼目睹这种场景,恐怕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有生以来唯一一次,也是极其难得一见的经历了……

    张子全想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又想起来这会子正是在“偷窥”,实在是不宜发出声音来……于是乎,感觉更是尴尬到无以复加……这一声咳嗽便被他硬生生憋回了嗓子眼儿,咽下了肚子……这原本就是羞涩难当,又被这口气一憋之下,他的一张脸,更是通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好像前来偷窥的人不是他,而被看到这副模样的人才是他似的……

    凤九卿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香艳的场景……虽然他身为名门望族的大公子,又缕缕立下其功,可以说,已经战在首屈一指的武将巅峰行列,这是多少人连做梦也不敢想象的成就。然而,他自小心仪月珩,又在边关驻守多年,尽管不至于是见不到美丽的女子,却似乎对其他女人在这方面都开不了窍似的,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这会子,猛然之间,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凤九卿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懵,自然也比那张子全的反应好不到哪里去……他神色有些尴尬,抬头望天略做缓解,却仍是假装淡然的继续观察着……顺便,假装没看到张子全的狼狈模样……

    两个小道士似乎是搀扶着,但又似乎是挟持着的样子,一边一个的架着钱小姐,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进了一间屋子,凤九卿和张子全赶忙从这个屋顶跳到另外一个屋顶跟过去看……

    那屋子里的陈设看起来十分诡异,周围竟然是一层层一圈圈叠放着木头人的木质架子……而有些架子旁边还随意堆放着一些,似乎是木头人的残骸似的东西……比如一根胳膊……一根腿……或者半个头……看起来甚是诡异,让人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那些摆放在木头架子之上的木头人,却是每一个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每一个看着都有所不同,除了只是巴掌大小以外,其他几乎都和真人似的,不仅比例合适,而且从头发丝到衣摆衣裙的褶皱,甚至鞋子上的纹饰,每一个细节都精致无比,而每一个木头人上的表情都有所不同,音容笑貌,各具特色……让人这么看着,除了感觉十分诡异之外,倒也让人有些惊讶,这几乎可以称之为是艺术品了。

    中一个小道士从最里面的木头架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木头人,那木头人看起来,和钱小姐起码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衣服有所不同。那小道士拿着那像极了钱小姐的木头人,嘀嘀咕咕的似乎是念了些什么咒语,语调奇怪,听着倒像是随意瞎念的似的……念叨了一阵子之后,那小道士把那木头人拿到钱小姐眼前。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小道士,则拿出了一根长长的针来,他伸过手去,扶着钱小姐的手掌,手脚麻利的把钱小姐的一根手指刺破,挤了几滴血出来,滴落在那木头人的心口处……拿着木头人的小道士又再次哼哼唧唧的唱起了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咒语……

    好半晌之后,那拿着木偶的道士说道,“你和木仆之神的契约已经缔结成功了,接下来,你需要把你的诉求告诉木仆之神,同时,我们将为你准备祭祀仪式。”

    钱小姐有些机械的点了点头。

    “拿着吧。”那小道士把那木头人给她放在手心里,转身出了门。

    另外一个小道士看了钱小姐一眼,也默默出去,顺便把门带死了。

    钱小姐拿着那木头人呆愣了好半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冷笑……

    凤九卿和张子全对视一眼,凤九卿跟上了两个小道士,而张子全继续留下,观察钱小姐的情况。

    幸好屋子里光线昏暗了不少,张子全尽管羞红了一张脸,还是一边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一边认真观察着钱小姐的一举一动。

    只见钱小姐拿着那木头人跪在屋子正中央的位置,背冲大门,张子全跪伏在屋顶,调整了几番姿势,努力往她面前仔细看,才发现,那里似乎摆放着一个牌位。那牌位看起来也是和木头人差不多的大小,上面盖着一层布,看不出牌位上写了些什么,不过,大抵可以猜到,应当是木仆之神之类的邪神一类。

    只见,钱小姐跪在地面中央,面朝那牌位,连续拜了三拜。嘴里喃喃的念叨起来……

    一开始还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听着是语气恶毒异常,张子全又努力探了探头,才勉强听清,她所说的,大概都是诅咒一类,什么下油锅炸,下十八层地狱,或者连着祖宗多少代都不得安宁……张子全幽幽叹了口气,原本好好的一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愁什么怨,让她能够对一个人恨到这个程度……

    喃喃念叨了半晌,她轻哼一声,语气凄婉又恶毒的说道,“哼,神捕的妹妹有什么了不起……这下子,还不是要死在我手上。哈哈哈哈哈,真想看看,你那个神捕哥哥悔之晚矣的模样啊……”她把玩着手里的木头人,“木仆之神啊,你一定要给我弄死那个贱人!然后,把我和郎君的尸骨葬在一处……”

    张子全虽然猜到了几分,她口中的那让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凤九卿和月珩……不过,如今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看来,这女子大概是对凤九卿痴爱成疾,至于为何会疯疯癫癫……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老道士给她下了什么药什么蛊,还是她本就如此……毕竟,连人肉都可以吃得开开心心,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那钱小姐说完了诅咒之后,也不起身,变跪为坐,便哼哼唧唧的哼唱起戏曲来…

    …尽管听不清她在哼唱什么,但曲调凄婉,大概也是求而不得一类的爱情悲剧……

    张子全摇了摇头,她其实内心深处也是明白的吧,无论如何,即便是除掉了情敌,不爱你还是不会爱你,更甚者,即便是死后葬在一处,又能如何……对方的一颗心从来不曾为你跳动一下,死后一颗停止跳动的心,对两个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再怎么说,这也不过是她痴狂疯癫的自我安慰罢了。

    而凤九卿跟着那两个小道士,却是发现,那两个人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之处,扒开用来遮挡的树枝,从里面拉出来一尊雕像。

    他也悄然挑了一棵大树,轻巧的一个纵跃上了树枝,轻轻拨开遮挡着的树枝树叶,去看那雕像。只见,那雕像似乎是铜质的,真人大小,造型诡异……只是,凤九卿仔细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这时,其中一个小道士,在附近收集了一些杂草树枝,沿着那雕像摆成了一个圆圈形状。另外一个小道士,则是跪伏在地上,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冲着那铜像叩拜了三下,然后起身,从那雕像上按下了一个机关,取出一红一黑两枚药丸来。

    那小道士拿起黑色那枚药丸,点燃了,扔到柴火堆之中……不一会儿,那柴火堆冒起了一股股黑烟。诡异的是,那黑烟看起来十分浓厚,升腾起不足半米,却又变成了白色,而随着那烟雾的不断升腾,白色又变得越来越浅,直至变成一缕缕青烟,被风一吹就四下里飘散了……

    凤九卿正好处在下风口,闻到那烟雾的味道淡淡的,却又是一股子浓香之气,闻着让人头晕脑胀,总之是难以形容……

    凤九卿伸手扇了扇那烟雾,无意中再去看那雕像,却突然发现,这雕像似乎……似乎是……男女做那些事情之时,纠缠在一处的某个关键器官……他虽然与月珩早有婚约,却毕竟未曾娶进门来,自然不曾行过周公之礼。况且,他平日里一直洁身自好,虽然不至于不通晓男女之事,却也绝对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把这种东西这件事情,用这么一种夸张而又诡异的方式呈现出来……尽管他不是因循守旧之人,也实在难以想象,竟然有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这种东西做成雕像,这简直……几乎……可以说是不知廉耻。

    看来,这东西不是某个邪教的图腾,就是其崇拜之物……只是凤九卿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把这个东西堂而皇之的供奉起来……

    想着想着,他脑海中那雕像的模样却是挥之不去,甚至浮现出了一些更为夸张的画面……凤九卿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赶走……只是心跳加速,莫名其妙的心慌慌的跳个不停,而那些奇怪的想法,甚至奇怪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甚至愈演愈烈……让他直想拿桶冰冷的水浇在头上。

    正在这时候,远处陆陆续续走来了一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全部穿着像钱小姐所穿得衣服同样材质的纱衣。

    这些人汇集到铜像前面,围成了一个圈,摇头晃脑的甚是奇怪。

    只听一连串儿“噗通”“噗通”的声音,那些人纷纷跪了下来,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哼唱着什么古怪的曲调,一边上下跪伏……向那铜像跳起古怪的舞蹈。

水岛山庄87:神秘仪式

    这时,一抹红色渐行渐近,原来,是钱小姐那边已经做完了“祷告”,需要接下来,完成下一步的仪式。而这恐怕也就是那老道士所说的整个签订契约的过程。

    正有一个小道士领着钱小姐,从道观处缓步渐渐走了过来。

    她依然是穿着那一身艳红色的纱衣,在阳光的照耀下和微风的吹拂中,更是显得轻薄飘逸,也是更加的……难以蔽体……

    还好,这南山由于种种原因,多年以来,向来是是人迹罕至,倒也不至于被其他人轻易看到些什么……算是歪打正着。

    此时此刻,这南山尽管已经封山,但毕竟也不排除官府之人已经渗透了进来的可能性。尽管可能丝毫用不到其他的什么人,但单单封山一项,可能也给这些人创造了一个时机。

    只是不知道,这个难得的时机,这些人究竟在用来做一些什么,实在是让人费解到不行……

    无论如何去解释,在这样的一个时机之下,可这样的衣着,这样的行为……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还是让人感觉……不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钱小姐眼神中有些呆滞,却又带着一些些狠厉,让人猜不透她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究竟是受控于人,或者只是有些癫狂,还是真正的发乎于内心……不过,她这个人本来众人也不算熟悉,更让人琢磨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缓步走来,袅袅婷婷,其中一只手轻轻巧巧的,搭在那小道士的胳膊之上,而另外一只手里,还牢牢的抓握着那个她以血誓签订了契约的小木头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再去看那钱小姐手中的木头人,竟然仿佛是蒙着一层黯淡的红色烟雾似的,但如果当你定睛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真是说不出的奇怪。而那木头人原先给人的感觉只是和钱小姐有七八分相似,而且女子打扮多是如此,更是难以区分,而此时,那木头人的神韵样貌,给人感觉和钱小姐看着也是更加相像,大概起码有个**成,而更让人惊讶的是,那木头人连神情神态,都和现在钱小姐是惊人的一致,是一种有些痴狂的模样……

    随着两个人的走近,刚刚围绕在铜像一周的人群,像是集体接收到什么信号指令了似的,突然,自动自发的,由外而内,打开了一个缺口……

    那钱小姐不知道是痴痴傻傻,或者根本就是对这些神秘诡异的场景之前就有所了解似的,她对这一切都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当然,也或者是毫不在意。

    也许,此时此刻在她心里,唯有实现她的心愿,才是最大的要紧。

    只见她目不斜视的缓步走进了人群,又极其顺畅而又自然而然地,从那个人群之中打开的缺口处,走了进去。而刚刚,那个一路搀扶着她缓缓走过来的小道士,却是十分自觉的留在了圈外。

    随后,人群又很自然的围拢起来,恢复成一个圆圈的形状,只把那雕像和钱小姐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个更加难以形容的样子。

    之前从那雕像的机关之中,拿出了两颗药丸的那个小道士,看到人群重新围拢起来,把另外一

    颗药丸也丢进了燃烧着的火堆之中。

    瞬间,烟雾升腾起来,只是,这回,之前的黑色浓烟,转瞬之间已经被红色浓烟若覆盖住,那红色烟雾远远看来,有些像是雾化了血液,但又带着一些颗粒感。不过,更加诡异的是,那浓厚的红色烟雾,只是稍微离开地面,竟然又完全变成了白色,好像那完全不是同一种物质似的,白色烟雾渐渐升腾起来,然后变成一缕缕青烟……只是,那烟雾仿佛有人控制似的,并不如之前那颗药丸的烟雾一般,突然就四下里飞散了,而是就凝聚在火堆的周围,像有实质一般……

    张子全也悄然跟了过来,他看到这场景,显然也愣了愣,有些震惊,随即,他十分警觉的发现了树上的凤九卿。只是,他直觉感觉到凤九卿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不过,若是寻常时候,凤九卿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察觉到踪迹,而他此刻的状态却是有些古怪……他看起来,眼睛红得几乎滴出血来,似乎神情也有些不对……虽然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但给人的感觉,这几乎不像是平时的凤九卿。

    张子全原本似乎并没注意到火堆这边的浓烟,只是看到那火堆周围诡异的情景,不禁皱了皱眉……

    此时,他看到凤九卿的样子有些奇怪,又联想到那些烟雾……他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发现这烟雾有毒……

    “糟了,烟雾有毒!”于是,赶忙闭气,用一只手捂住了口鼻之处……

    他冲凤九卿挥挥手,示意他烟雾有毒,赶紧走!

    凤九卿回眸,正看到张子全在不远处有些焦急的招手,突然感觉灵台似乎清明了几分,便想到,那药丸必然有所古怪,所以那烟雾或许带有什么致幻或者迷惑的药物成分。

    正在这时,只见人群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一圈人开始按着一个统一的节奏,哼唱着一个没有旋律的旋律,那旋律好像是在形容风声,又好像是在形容雨声,但又似乎只是一些没有意义的音节……那些音节在他们的口中,如此婉转的反反复复,钱小姐在中间站定之后,开始随着音节的加快,跳起奇怪的舞蹈……

    只见她灵活的腰肢,随着那音节的律动而左右摇摆,身体扭曲着,手臂不时的做挥舞状,不知道究竟是在跳着什么……

    突然,那些周围人吟唱的曲调,变得更加欢快了起来,钱小姐的舞蹈也从一开始似乎只是一些动作的展示,而逐渐变得有些像是舞蹈。

    这似乎是一个故事的讲述,虽然没有人看得明白,这故事究竟讲述了什么,不过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崇尚自然与生殖崇拜的团体。他们的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强烈的暗示意味,似乎,是在描绘一副人类之所以能延续下来,能够继续持续不断的繁衍生息的源动力。

    估计一般人见了,绝对不敢相信他们只是平日里街里街坊的那些普通人。

    随着舞蹈的继续,刚刚的几个小道士不知道又从附近拿来了一些什么,看起来,是一个个小筐子。

    其中一个小道士打开那小筐子,小心翼翼的把筐子渐渐翻转了过来,突然,

    里面掉出来了一些东西……只觉得那些东西好像还是活物似的,黑乎乎的一片,还在蠕动着……仔细一看,竟然是一筐子又大又粗的大蚯蚓……这个小道士把那一筐子的蚯蚓倒入火堆之中,火堆之中的浓重红色烟雾又变得有一些黄色光点,说不出来究竟是一些什么东西在起作用。

    另外一个小道士,也带着一个小竹篓,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小竹篓似的东西,缓缓倒扣了过来,里面掉出来了几条毒蛇,那毒蛇一只只通体碧绿,应当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脚在哪里,必须得加料了。

    而还有一个小道士接着拿出来了另外一个大筐子。

    正在凤九卿和张子全纠结这究竟是在做些什么的间隙之中。

    刚刚那个小道士已经放下了背篓的大筐子,他先是冲着那大筐子拜了几拜,随后打开了盖子,嘴里哼哼唧唧的,似乎是在吟唱什么咒语似的。他唱了一会儿之后,把那筐子一下子倒了过来,里面的东西流泻而出……只见……那里面竟然是一些看起来极其污秽的东西……仔细看起来,竟然是一些不知道究竟是人还是动物的内脏器官,连带着厚重的血污,而一些东西在其中蠕动个不停,看起来似乎是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还有几只癞蛤蟆……

    人群中间依然是没有什么动静。

    只是,那三个小道士把东西倒了出来之后,却好像是与他们再无关系了似的,竟然转身离开了。

    那些蚯蚓、毒蛇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在接触到那烟雾的一刹那间,仿佛有了同一条生命一般,一起蠕动了起来,竟然直直冲进了火光之中,全然没有一丝惧色。

    而在那些动物被倾倒在火堆之间的同时,刚刚的那些烟雾,又是变了变了,并散发出一种又香又臭的气体……

    凤九卿自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而张子全却是在一些书籍之上看到过这样的一些场景……而想要效果自己最好等等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五毒之物……

    凤九卿赖着不肯走。

    张子全扯了扯凤九卿,“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事情比想象中顺利。”

    “顺利?”凤九卿看了看地上那些人,无奈望天,“你这也能看得出来??”

    张子全点了点头,“这个是一种仪式……”说着他神秘兮兮的挑了挑眉,“一会儿还有更加好看的,只是怕你无福消受呢!”

    “长这么大,还没有我凤九卿享不了的福气?!”凤九卿笑了笑,“快说说,是什么?”

    张子全想了想,轻声附在凤九卿耳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就……等……着……看……吧……”

    气得凤九卿直跳脚,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张子全突然问道,“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要去……”

    两个人正是跳着跳着,她突然一把拽下了身上的轻薄纱衣,竟然……赤身**的继续跳起舞来!

    而与此同时,周围一圈身穿纱衣的人,也突然一个接一个的摘下了身上的纱衣,全部赤身**的相对着,但看神色却一如往常……然后,他们竟然……

水岛山庄88:老道士身份可疑

    看着面前匪夷所思的这一幕,凤九卿和张子全都有点怔愣……

    那群人全部赤身**的,一边极尽全力的舞动着身躯,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怪叫声……说是舞动,不如说是“蠕动”……而那些怪叫声听起来,则有些像是野兽的低吼,又有些像是低沉的咒骂,让人听着心烦意乱。

    凤九卿和张子全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继续看着……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词群魔乱舞!

    随后,那群人渐渐地围拢起来,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前去,俯身从那雕像的下面,捧出来一个个骷髅头……而拿到骷髅头的人,则开始吟诵着奇怪的咒语,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个不停……随着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的拿到骷髅头,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吟诵那咒语……慢慢地,这声音汇聚起来,不停地起起伏伏,渐渐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旋律……而那旋律却似乎有什么魔力似的,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又像是深渊之下水潭之中的幽深漩涡,让人听来,不自觉的沉浸其中,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张子全听着听着,也有片刻的失神,突然,他猛得惊醒了一下,有些后怕的晃了晃脑袋,用手使劲儿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刚刚或许是受到这场景的刺激,有些过于惊诧,也或许是有些轻敌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使用这种咒术,连他也差点中招……他赶忙侧头去看凤九卿,却见凤九卿正微微蹙眉,拳头握得紧紧的,看来,他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了这旋律的怪异之处……还好,两个人都没有被那声音所蛊惑。

    张子全打起精神来,运起内力护住心脉,以免再受到那声音的影像。

    他仔细听来,发觉,这应该是某种异族的催眠之术,通过反复低沉的音律,辅之以其独有的咒术,以起到麻痹人的精神的作用,让人逐渐丧失意识,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驱策人的行为。

    那些人捧着骷髅头,依然在此起彼伏地舞动着,吟唱着……钱小姐站在人群中央,也捧着一颗骷髅头……她眼神渐渐涣散,皮肤发出粉艳艳的红……她似乎是感觉到很热似的,即便身上已经不着寸缕,却依然扯了扯胸口,像是想要撕扯衣领似的……

    而一周圈围着的人们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着魔疯狂了似的,男男女女纷纷三三两两的搂抱在一起,幕天席地的就做起夫妻之事来……

    凤九卿和张子全再一次目瞪口呆。

    张子全赶紧撇过头,默念非礼勿视……

    凤九卿嘴角抽了抽,这么豪放的做派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连蛮荒之地的小族部落也不曾见过……

    张子全说道,“这……应该是个什么仪式……”

    话音未落……只听人群中发出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声音……

    凤九卿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挥挥手,示意张子全边走边说……

    两个人走远了一些,才感觉呼吸渐渐匀称下来……但脑海

    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还是有些挥之不去,让人心烦意乱。

    “呵,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凤九卿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扯了扯衣领,想到刚刚那一幕,觉得又恶心又诡异,“那老道士还弄这么香艳的仪式额,这六根清净的了么?”

    张子全也觉得十分尴尬,听到凤九卿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家本来也不讲究什么六根清净啊……”

    凤九卿微微蹙眉,“你可知道哪些地方有这种仪式么?”

    张子全耳朵红彤彤,他想了想,皱眉摇头,“没有这么夸张的啊……也说不定……是一些邪教之类的?”

    凤九卿扯了扯嘴角,“是够邪性的。你见过夫妻之间,把这种事情聚成团一起做的么?而且,他们根本就是男女不分,甚至有的是三四个人……”

    “咳咳……”张子全刚刚确实没有看得很仔细,他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那……”张子全回头看了看,远远的,还能看到一些肉色的“身体”在“蠕动”着……他觉得自己以后恐怕对婚姻之事得有心理阴影了,“这个线索……咱们还继续看下去么……”

    凤九卿想了想,说道,“咱们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至少,这个钱小姐还是给咱们指了一条路出来……”

    张子全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个木头人?”

    凤九卿点了点头。

    张子全皱了皱眉,说道,“之前,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们说清楚……”他轻叹了口气,“之前,我和小神童来到南山,见到了一个木头人,真人那么大小,是个妇人模样。”

    “木头人?”凤九卿想到之前他见到的大大小小各种木头人,也有些不解。

    “对,”张子全点了点头,“那木头人的行动虽然不如真人那么灵便,不过,却似乎能发出喊叫声,而且,似乎还会流血……总之是有些怪异……我和小神童有心一探究竟,就跟着两个小道士一路走,后来,在瀑布那边发现了一个地下暗道。那暗道里面十分宽敞,不过光线昏暗,很多东西我也没有看得太清楚,但当时我们进去的时候,却看到那老道士正在雕刻一个木头人。”

    “你是说,这些木头人,可能都是出自那老道士之手?”凤九卿问道。

    张子全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不过,不仅如此……当时,我只觉得那老道士雕刻的木头人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那老道士发现了踪迹……因为那老道士实在路数诡异,我身边又带着小神童,就也没敢多做停留。”他顿了顿,又说道,“之后的事情,我基本都告诉你了,只是有一点……后来我总觉得那老道士雕刻的木头人十分眼熟,细细想来,那木头人和公主竟然有七分相似……”

    “阿珩?”凤九卿蹙眉。

    张子全摇了摇头,“但从发饰神态和衣着来看,却应该不是公主……”

    凤九卿眸色

    幽深,他看了看张子全,“和阿珩有七分相似,却不是她……那……极有可能是皇室的其他人,如果说是皇室女性,和阿珩长相相似的,除了皇后,就是月知玉了……可是,那个老道士为什么要雕刻这样一个木头人呢……还是说,他只是雕刻的技术不精,想要雕刻一个阿珩的木头人,却没有雕刻出神韵来不成?”他说着,自己先轻笑出声,什么时候他也会用这种自欺欺人的解释了,“你怎么想?”

    张子全继续说道,“后来,他用出风行镖这种暗器,我就更肯定了,他极有可能出身皇室……”

    凤九卿点了点头,“所以,之前你说他这一番极有可能是冲着阿珩来的。”

    “没错。”张子全语速加快了几分,“我自小浸淫于机关术数,虽然算不上有什么成就,但对这些暗器之术多数也是有所耳闻的,风行镖的起源……”他看了凤九卿一眼,神色复杂,“你应当比我清楚吧……”

    凤九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那可就麻烦了……”

    张子全笑了笑,“你到现在还抱着侥幸心理么?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简单么?”

    凤九卿无奈地看了看张子全,“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她可以永远天真快乐,不想把她卷入到这些事情里面来呀。”

    张子全望天,“你应该明白,这些都是早晚的事情,除非……”

    凤九卿眼眸冷了几分,“就算真的要走那一步……我也希望……至少可以护她周全……”

    张子全看了看凤九卿,轻轻叹气,“唉,尽人事听天命,但愿,一切顺利……”

    凤九卿拍了拍张子全的肩膀,“好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啊,这会儿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呢不是?”

    “你倒是想得开……”张子全有些无奈,但看凤九卿的精神还好,也放心了几分,“那咱们……”

    凤九卿突然摆了摆手。

    随即,有一名影卫从树上跳了下来,拱手道,“将军。”

    凤九卿点了点头,“怎么样了?”

    那影卫继续说道,“外面已经顺利完成了围山,地下水渠还在疏通部署。”

    “好。”凤九卿点了点头,看张子全,“那咱们就先走一趟你说得那个地道看看吧。”

    张子全撇了撇嘴,“得了,算我话多,”他冲凤九卿甩甩手,“走吧,我的大将军。”

    凤九卿无奈望天,跟在张子全后面,向那瀑布所在的方位走去。

    凤九卿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还是有点头晕脑胀的,他扯了扯衣领,总觉得还是莫名的有些燥热。

    张子全刚走开几步,突然回头,看着凤九卿坏笑,缓声说道,“哦……对了……刚刚忘了告诉你,他们弄得那什么仪式,燃烧的那药丸,和之前在江都发现的符咒中的药物十分相似……也就是说,那烟有毒啊……”

水岛山庄89:千人千面

    “凤将军……”

    “咳咳……”月珩赶忙干咳两声打断了王勇。

    王勇一拍脑门,想了起来,差点忘了,这凤将军的身份不宜暴露啊,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赶忙改口说道,“哦……那个……凤……捕头?额……他还没回来么?”

    “噗嗤咳咳”月珩看着王勇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脑补了一下凤九卿穿着捕头衣服拿着方晓蝶那把金刀的样子,突然没来由的想笑,大概这副形象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的……不过,她笑意刚漾上嘴角,突然想到,这会儿的形势紧张,如此表情却似乎是不太合适,于是乎赶忙敛去了笑意,轻咳两声,正色答道,“嗯,他们已然去了不少时辰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呢。”

    王勇看到月珩神色变了几变,一会儿忧愁苦闷,一会儿笑意盈盈,一会儿又严肃紧张,他一向没什么女人缘,和女子说话不脸红就已然是不易了,自然也不敢多做观瞧,妄加揣测,就只是不明所以的愣了愣,便也没有多问。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之前的部署已经完成了,那我们便按计划进山了。”

    月珩点了点头,“这些事情不必来问我,按你们约定好的去做就可以了。”

    “这……”王勇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拱了拱手,应了一声,“是。”说罢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月珩看着王勇走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王勇刚刚想问的这些又何尝不是她此刻也想知道的呢,也不知道凤九卿他们此行顺不顺利,虽然她心里知道,以他们二人的本事,多半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如果光明正大的对弈一番,她倒是不必这么担心,可那些歹人似乎都不是寻常的恶人,偏偏还会那么一些异端邪术,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只是……当时事发突然,而又不宜打草惊蛇,两个人前往南山,竟是连个帮手也不带的。而如今,她身在衙门之中,实在也是没法子知道两人的情况……对了,影卫不知道是不是知晓……想着,月珩就想要唤来影卫问上一问,可心里明白,凤九卿已经安排了个清楚明白,想必这会儿影卫也是各有其职责,如果她横加干预,说不定反而耽误事情……

    思来想去,千百种想法也只好作罢,难道,就只能乖乖按计划在此处等待了么?月珩望天,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她抬头望着天空,左思右想的,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秀眉微蹙,转身就往外走去……

    正在月珩急急忙忙往外走的时候,眼角似乎见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赶忙停下脚步,喊了一声,“谁?!”

    然而,当她定睛去看时,却是什么人也没有看到,一切仍旧是安安静静的模样,刚刚的那个黑影似乎也不曾出现过似的。

    月珩揉了揉眼睛,心里不免嘀咕难道是一时眼花看错了?可是刚刚明明感觉是有一个人影的……算了,许是看错了吧,这里毕

    竟是衙门,就算那群歹人有心潜入,也不好下手,又危险重重,他们不至于到这儿来挑衅吧?再说了,就算他们来了,这衙门里这么多衙役,想来,应该也不怕他们捣乱。

    想着,月珩就继续往外走,比起这一时眼花可能看到的人影,她心里倒是有一直有一些事情,反复思量着没什么结果,正好借此机会想要去请教一番,问个究竟。

    ……

    月珩七拐八绕的一直走到了城边,停在了一所旧宅门前,拍了拍门。

    很快,就有人应声出来了,看到是月珩,似乎也没有惊讶,只是请着往里面走,说夫人在祠堂等候。

    月珩此行正是前来拜访那位老夫人的,她也不是扭捏之人,原也是来过一次的,懒得惺惺作态,直接跟着那引路的丫鬟,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到了祠堂。那丫鬟回禀了老夫人一声,随即就引着月珩进了祠堂,给备好了茶水点心,又按老夫人的吩咐给月珩加了个松松软软的软垫坐着,方才退了下去。

    “老夫人。”月珩巧笑嫣然,俏皮的行了个礼。

    “你来了,快,快进来,来这儿坐。”老夫人笑了笑,指着那丫鬟方才布置好的软垫,冲月珩招招手,满脸的笑意,“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样子。”

    “嗯。”月珩乖乖点头,迈步走了过去,在老夫人身旁坐下,随口问道,“老夫人,您每天都来这祠堂坐许久么?”

    “是啊……”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唉,如今我啊,年纪大了,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别的牵挂了,过一天算一天,都是老天爷的怜悯,好叫我活着还有机会诵经祈福呐……我呀,来这儿陪陪家人,诵经抄经,也算是一种希冀吧,希望能够给九泉之下已经往生的亲人们多积一份功德,也希望,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让他们不要白白牺牲。”

    月珩愣了愣,说道,“若是众人都有您这份心,天下便太平无事了。”

    老夫人却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若是众人都和我一般的心思,这个世道,也便快完了。”

    “啊?”月珩有些不解,“老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呀?难道那些歹人反而有功不成……”

    “这个世上啊,若是没有坏人,又何来好人呢?”老夫人拿指头戳了戳月珩的脑门儿,接着说道,“这个世上,若是人人都满足于当下,又哪里还会有改变,哪里还会有进益呢?你说是也不是?”

    月珩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托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和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聊聊天,感觉自己好像还年轻着呢。”老夫人看着月珩的样子,笑得开心。

    月珩咽下嘴里的点心,冲着老夫人开怀一笑,乖巧地说道,“您喜欢,我就常来,您这儿点心可好吃呢!”月珩凑到老夫人身边,一边和老夫人闲话家常,一边不客气的啃着桌上一盘茶点,两个人聊得甚是开心,月珩本就是极机灵

    的,不一会就逗得老夫人笑个不停。

    “你这丫头啊!不过,咱们先不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夫人看月珩面前的一盘点心眨眼功夫下去了一大半,便把另外一盘茶点递到月珩面前,“你今天专程来找我老婆子,该不是嘴馋了,来吃点心的吧?”

    “咳咳咳……”月珩差点儿没让嘴里的点心给噎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忙端起茶杯来猛灌了两口,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

    “哈哈哈,这丫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老夫人一脸慈祥的掩住嘴,看着月珩笑得前仰后合。

    月珩脸红了红,端着茶杯挡住半个脸。

    “傻丫头,莫不是有什么女儿家的心事?不妨跟我老婆子说上一说,让老婆子给你出出主意?”

    月珩微微低头,看神情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脸微红,低声呢喃道,“不瞒您说,我心中有一个疑问……已经许久了……”

    老夫人慈爱的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月珩也不是扭捏之人,继续说道,“老夫人,您见多识广,我只有一问,一个人,是否会有很多重面孔?一个人,是不是不管你认识了多久,可能,也无法认识他的本来面目呢?如果一个人平日里都是一个样子,可是你明明见过他的另外一个样子,与他平日里你所认识的人,是截然不同的,这又如何是好……究竟哪个是真实的……究竟……应该相信哪个他呢……”

    “我们认识一个人,就如同看那镜中之花,水中之月……正所谓千人千面,对同一个人同一件事的看法,或许每个人都不一样,你的问题其实正是因为没有答案,或者是,那个答案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不愿去看清,即便看清了也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千人千面?”月珩喃喃低语……

    老夫人轻轻叹口气,“而且,不要说千人千面,一个人尚且有千般面孔,人前人后各有不同啊。”

    “那……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你觉得呢?”老夫人笑问。

    “我?”月珩指了指自己,“我知道就不来问您了呀……”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月珩心口位置。

    月珩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有些不解地看向老夫人,“您让我问自己的心?可是……”月珩叹口气,“可能,在别人背后独处时候的那个,才是真正的他?”

    老夫人笑而不语。

    月珩挠了挠下巴,“我就说我不知道了嘛……”她凑上去抱住老夫人的胳膊摇了摇,很是自来熟的撒娇道,“这才来找您请教呐!”

    老夫人笑了笑,“你这个丫头呀,人精!”她拿指头点在月珩脑门上,接着说道,“自古圣人便有‘慎独’一说,有些人在大家面前可能是个慈悲为怀的大善人,背地里却有可能杀人害命无恶不作,这种人呀,比咱们明面上看得见摸得着的坏人,可是要坏多了。”

水岛山庄90:情无定数

    这段时间,案情虽然仍然有很多疑点无法解开,可整个脉络可以说是非常清晰了,与其坐以待毙,他们还是选择了主动出击,期望能够扭转一直以来的劣势,毕竟敌人在暗处,而我们却是在明处,形势终归是对对方有利的……想要扭转局势,方法也许有很多,却没有一个不需要冒险,走一步险棋……而他们选择的这条路,则是需要凤九卿和张子全充当先锋。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甚至连个随侍都没有带……这两个人经过了最近接连不断的事件,也已经是大伤叠加小伤,可谓是伤痕累累,日日夜夜事件频发,也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虽然明知两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却仍然是让人挂心……

    月珩在衙门里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凤九卿和张子全,却等来了前来寻人请示的王勇,也是因此,她反而更加明了了一个现状大家各自在忙,而她并没有被安排上任何任务,两相对比,她这会子着实是有些空闲了。思来想去,与其一味的在衙门里苦苦等待,反而焦躁难耐,倒不如主动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月珩来回踱步,正想着做点什么,也不知道怎的,脑海里冒出来的全是一些陈年旧事……想来,她心中其实一直有一个小小的疑惑,问题虽小,却无法得知答案,这个小小的问题,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已经折磨了她许多许多年……甚至可以说,若不是因为心中始终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疑问,或许,她就不会偷逃出宫,或许,她此时已经和凤九卿完婚了,或许,她已经过上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可是,人生并没有如果,也没有那么多的或许……她没有做出选择,也就仍然无法得知,她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究竟是喜,还是悲,此时此刻,她都已经无从得知了……

    这么想着,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可以请教一二……想来当下无事,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跑去了老夫人那里,毕竟和长者多接触一下总是没坏处,就算只是聊聊天想必也是长见识的。

    老夫人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听了老夫人的一席话,月珩深以为然,她反复琢磨推敲着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喃喃低语,“嗯嗯。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啊,就算在人前有千般好处,人后却不一定是什么心思呢……”月珩嘀咕了几声,继续问道,“所以,您是想告诉我,如果想要了解一个人真正的面目,就要在他不经意的时候,或是独处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品行来么?”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人前也好,人后也罢,虽然有人表里不一,但毕竟是少数。你可知道,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在人前未必好,在人后时却也未必坏,千般面貌不同,也不过是在不同的时刻扮演不同的角色罢了。就包括我们自己,扪心自问,难道没有一些时候,特别想在某些人面前表现出一些什么,或者,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和言行,甚至,说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你说,这又该如何定义呢?”

    月珩愣了愣,“这……扮演不同的角色……如此说来,确实不应该一概而论,仓促给别人下定义……”

    “正是如此啊。”老夫人点点头,“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个人,横冲直撞跑的仓促,你可能会觉得他有些无理,可是如果你知道他的妻子难产,他正在着急去寻郎中和产婆,又会如何想他呢?我们的亲近之人做出一些行为时,我们往往可以理解,也愿意替他们找一些合理的理由去解释,但如果对方只是路人,我们却常常会直接给对方下一个‘定义’,比如说对方没有教养……”

    月珩恍然大悟的点头说道,“所以,您是想要告诉我,若是想要了解一个人,看透一个人,就不能管他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方方面面都应当看到么?是不是

    评价一个人并不能片面去看,不能根据他的某一个侧面来决定呢?”

    老夫人端坐着不置可否,看月珩把眼前的茶点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便给她换了一盘递了过去。

    月珩眯着眼睛笑,她倒并不是多么饿,也不是说这点心真的就有多么好吃,想来,她在宫里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什么点心没见过,只是心里转着心思似乎格外容易饿似的,也或许,只是觉得坐着有些无聊,看桌上摆着东西,也就随手拿着吃了起来,不想,这一会儿功夫,竟吃了这么许多了……

    老夫人似乎格外喜欢栗子酥,她一边给月珩递上一盘栗子酥,一边说道,“其实,多数情况下,我们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要给我们看到的那一面,好也好,坏也罢,这便是他在‘人前’的一面。所谓‘人后’,自然是我们看不到的那一面,那你又从而得知他真正在‘人后’的样子呢?”

    月珩觉得有些绕,心里却也明白,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即便自己看到了对方‘人后’的一面,那么这一面也就变成了‘人前’,那我们又怎么能够知道,怎么能够确认,对方究竟是有意为之,刻意展示给我们看的,还是另有其他原因呢……

    看月珩露出了思考的神情,老夫人接着说道,“而真正当我们能看到他‘人后’的一面的时候,又会如何呢……这机会虽然是难得,却未必会有人真的期许。想来,或许,就连骨肉至亲,或者是相守一生的老夫老妻,也未必真正了解真正懂得对方,更不要说真正看透一个人……其实所谓‘人后’的这些时刻,也未必都是美好的,当然,它有可能是片刻的真情流露,但也有可能,是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人的邋遢至极的一面,或者,是平日里温良恭俭让之人自私自利的一面……所有这些,哪怕只是一个侧面,哪怕只有片刻的光景,也有可能会刷新甚至颠覆你对一个人曾经所有的认知。但是,如果你用这一个时刻,去否定之前自己对于一个人所有的认识,甚至从而重新定义一个人,那就是正确的么?”

    月珩听着老夫人的话,虽然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绕的有些头晕,但似乎并不无道理……她一边拿手指戳着下巴,一边眨眨眼,笑眯眯的奉承着,“老夫人,您可真有见地!听您说这一席话,比我读十年书可有用多了!”月珩说着,心里嘀咕虽然十年我也没好好读过几本书……不过她面上可不会表现出来,“老夫人呐,不过,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您看看是也不是……所谓缘分,是不是也是如此呢……正如您刚刚所说的,其实一个人,总有很多个面孔,也许是对于不同的人,也许是对于不同的环境,甚至只是他自己心态、心情有所改变,可能对于同一个人、同一件事的态度也会有所不同,但这并不能定义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我想着,同一个人,大家的评价却可能是褒贬不一,有可能是看人的角度不同,但也有可能就是一个缘分问题……比如说,有些人和我第一次相逢时,我正在喂养路边的小野猫,他可能会认为我是个善良的人;而有些人第一次见我时,肯定我正和父母亲人争吵,他可能就会觉得我是个不孝顺的孩子……如此一来,我其实还是我,未必如第一个人所见的始终那么善良,却也未必如第二个人所见的如此不孝,或许后来也发现对方还有其他很多张面孔,但仍然很难改变自己曾经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如此一来,有些人可以一见钟情,而有些人,却是自打认识,就互相不对付……我想着,这大概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缘分了吧……”

    “哈哈哈,让你绕来绕去的,我老婆子头都晕了”老夫人揉着太阳穴笑道,“不过你这丫头,倒是有个有悟性的,凡事多思考思考,总是好事,不过,若是思虑太过,却也有可能会错失良机呀……”

    听着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嘱咐,月珩点头抿嘴笑着,却是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些什么,赶忙继续问道,“老夫人,我还有一个疑问,刚刚您说得这些,我倒都是明白的……可是,我还有此一问……一个人或许能够在不同的人面前、不同的环境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展示不同的侧面,但如果,这个人的两张面孔,差距很大,甚至截然相反,是不是有可能呢?这难道也是因为他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所导致的么……可是,这样一来,究竟我应该相信哪个他呢……”

    “这却是不好说……”老夫人给月珩理了理耳畔的碎发,  眼中满是慈爱的说道,“你呀……绕来绕去问了这么半天,说白了,莫不是想要问姻缘之事?”

    月珩脸突然之间红了个通透,她瞥了老夫人一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这着实不好回答,若说是,岂不是承认了自己对他有情,若说不是,却为何专程跑过来这一遭,又问了这么许多问题……这边是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老夫人惯是会看人的,看到月珩的脸色也是心知肚明,她笑道,“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年纪,也算是个过来人了……刚刚咱们说了许多,原也是没什么对与错,不过是一个人一个看法罢了,不过,你若是想要问姻缘,咱们刚刚说得那些,可就做不得数了……”

    “啊?做不得数?这是为何?”月珩愣了愣,有些疑惑不解地摇了摇老夫人的手臂,“老夫人,您此话是何意啊?”

    老夫人笑着点了她脑门一下,“也亏得你这丫头素日里还是个机灵的,看来,这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是当局者迷了不成?丫头啊,你要知道,这感情之事,与做人做事都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啊……不管是什么性格、什么行当,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月珩有些不解,双手托腮,眨巴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

    老夫人笑笑,继续说道,“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哪怕父母是恶人,却仍然会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而爱情也是这样,这世上有多少恶人,他们对自己的父母妻小却未必不好……”

    “这倒也是……”月珩喃喃道,“这样,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良人呢?”

    老夫人摇了摇头,“这个就要问自己的心了……难不成,你还想通过对方的几件事情就判断一个人对你的心思不成?”

    月珩答道,“为何不可?我却觉得如果从细节处,或者对方不经意的时候做出的行为,说出的话,反而更能看出对方的真心呢!”

    “哈哈,你这丫头,”老夫人摆摆手,“这话虽然不错,却做不得数……”

    “请老夫人赐教。”

    “不可说,不可说啊……这世上的事情,若是连这点事情都能几句话说得明白通透,也就实在没什么意思了啊……”老夫人呷了口茶,眼眸低垂下来,声音也黯淡了几分,“如果想得明白,就可以不思不念不想,就可以拿得起,能够放得下,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不会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了……人啊,其实没有那么理性,在很多时候,做出的选择,未必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而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罢了……”

    “顺从自己的心……”月珩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心里百转千回,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聊了半晌,似乎是明白通透了,却又似乎仍然是停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明白……真相究竟是如何,而她又该怎么去做呢……她左思右想,却仍然是想不明白……或许正如老夫人所说的那样,所谓真相,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吧……也或许,真相就摆在眼前,而她熟视无睹,不愿去看,不愿去想,也不愿去承认……

    ……

水岛山庄91:月珩遇险

    辞别了老夫人,月珩走在路上,细细琢磨,反复思量着老夫人的话。其实,对于这个在她心中留存已久的疑问,就如同心口的朱砂痣一般,明明挥之不去,却又常常让她熟视无睹。或许,这就如同是一个结了痂的伤疤,越是痛彻心扉,越是让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看,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再痛……对于这样一个疑问,尽管她一直在追寻,想要追寻一个结果,却其实并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个确定的答案存在。

    月珩心里反而更是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想到凤九卿,她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滋味……想来,她与凤九卿也算是青梅竹马,自小便在一处玩耍,大概,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中会没有他的陪伴,自然,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他的感情,是依恋还是依赖,是喜欢还是习惯……不过,或许,当你认为一件东西永远都会属于你,当你以为一个人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时候,往往就看不清对方的好,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份笃定,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离开,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在他心中不是第一位的,也从来没有给他们的关系留下哪怕一条后路……

    月珩叹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凤九卿啊凤九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你说的哪句话才是真的……而我,能不能相信你呢……

    月珩心里胡思乱想着,脚下步子走得也乱,全然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偏离了来时的路线,当然,她也不会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听到有哭声,月珩抬头顺着声音的来处去看,原来,有一个小姑娘正在路边哭泣,她的手里不知道抱着个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她不时的伸出那脏兮兮的小手,抹一把眼泪,抹的整个小脸蛋儿也是一道道黑印,看起来也是脏兮兮的,只有泪水流过去的地方被冲刷了个干净。

    月珩四处看看,这里好像来往的行人蛮少的,看这小姑娘看起来像是迷路了,她不忍看她哭泣,就上前了几步,蹲下身子,看着那小姑娘温柔的问道,“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呀?为什么在这儿哭呢?”

    那小姑娘只是哭,根本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月珩想着,这小姑娘也许是怕生?于是她把声音又放的柔和了几分,再次问道,“小姑娘……你是找不到家了吗?为什么在这儿哭泣呢?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妨和姐姐说上一说,或许我还能帮的上你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那小女孩的哭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是凌厉了几分,简直是哭的撕心裂肺。

    月珩挠了挠头,她着实听不了这哭声,让她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手足无措……月珩心里有些着急,她想着……这可怎么是好……这丫头这

    样哭……若是旁人恰好路过看见了,左不过要认为是也欺负了这个小姑娘了……可是若是就这样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她又实在狠不下心来……

    “小姑娘?”月珩又试探着去叫她。

    那小姑娘依然是自顾自的哭着。

    月珩皱了皱眉头,心里打鼓着默默琢磨着,这该如何是好呢,这小丫头莫不是个聋子吧?怎么叫她也没什么反应呢……

    那小姑娘没什么反应,手里却紧紧抱着那个脏兮兮的东西。

    月珩探了探头,想要仔细看清楚,那小姑娘的手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可那小姑娘的手臂却是死死的抱的很紧,只能隐约看着脏兮兮的外边下面有些毛茸茸的,好像……莫非是个什么动物不成?

    月珩左右看看,这样让她一直哭也不是个办法啊,于是又凑近了些,继续问道,“小姑娘,你家在哪里呀,你的父母呢?”

    那小丫头倒应该是听得见,听到月珩的问话,哭得更是撕心裂肺了。

    月珩听着心疼不已,便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小姑娘的头……

    她只看见那小丫头动作极快地抬了抬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即……便没有了意识……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还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小姑娘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似乎……是一只小狗?

    ……

    “啊?我妹子人呢?”方晓蝶按照凤九卿等人商议好的计划,把衙门里的众人都安排妥当后,去找月珩,却几乎把个衙门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她的人影……问了好些人都说没看到,把他急得团团转,“这是跑哪儿去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方晓蝶揉了揉乌青的眼圈,顾不上休息,拿上他的那把金刀就风风火火的冲出了门去寻人!

    而此时的月珩呢……

    她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痛的脑袋,感觉一阵阵发晕,她使劲儿睁了睁眼睛,却感觉是有些看不清楚……

    “咳咳……”月珩感觉嗓子眼儿里钻心的疼,她想要出声,却感觉嗓子好像已经干裂开了似的,难以形容的痛……

    她揉了揉眼睛,使劲儿转动着几乎停滞的大脑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印象中,她好像离开了皇宫……不对,后来,她认识了张子全和张子灵兄妹二人……对了,她还见到了凤九卿……然后……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呢……月珩锤了锤脑袋,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她的头不那么痛,让她可以快一点想起来似的。月珩使劲儿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她抬头,看到自己应当是正躺在一个行动着的马车里,透过偶尔被风吹起的帘子,可以看到两侧低矮的树木在后退。她欠了欠身,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完全动不了,全身疼痛难忍,如同躺在针板上一般。

    “咳咳咳咳咳……”月珩侧了侧头,即便是这么微小的动作,也让她颇费了一番力气,引起了一连串

    的低咳。

    “你醒了?”旁边有人出声,是一个清丽的女子声音。

    月珩眯着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看,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隐隐约约的看着,是个女子,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样貌……她又眯了眯眼,看不太清,但感觉并不是熟识之人。

    “你……”

    月珩正要问些什么,那女子已率先开口了,不过,她的话却似乎不是对月珩说的,她大声喊道,“喂,她醒了,我可以走了吧?”

    车帘掀起,伸进来一个脑袋。

    月珩努力看过去,只觉得光线有些耀眼,而那人一身白色的长衫,身材瘦削,看起来似乎是个少年,只是,他蒙着一块白色的帕子遮住了整张脸,几乎只露出来两只眼睛,那眼睛却是极清明有神,灵气十足,若是只看眼睛,让人几乎以为他是个女孩子。

    那人伸了个脑袋进来,看了看月珩,似乎发现了些什么,饶有兴趣的又伸进来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细细的看着月珩打量着。

    尽管月珩眼睛有些模糊,还是让他看得心里发毛。

    那人眨巴眨巴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如同一只落在他眼睫之上的蝴蝶,好看的紧。

    月珩还没开口,那女子又嚷嚷了起来,“喂,我可以走了吧?”

    月珩回过头去,才发现,那女子双手被几根草绳捆住了,但看起来只是寻常的稻草,哪里能有什么力道,这女子的穿着看起来应当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却不知道为何她不挣脱呢?

    那人又看看那女子,仍旧是托着腮思考的样子,点了点头,轻语道,“有趣,有趣。”

    月珩只觉得那人声音清透好听,看他修长的手指在脸颊上一戳一戳的,有些意思,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那人有些好奇地看向月珩,“因何而笑?你可知道,她要杀你?”

    月珩倒是有几分惊讶的看了看那女子,“咳咳……你……”她觉得自己声音喑哑,说一个字嗓子里就如同刀绞一般,“你……”

    那女子撇了撇嘴,冲那人又喊道,“喂,我这儿有水,你快喂她喝点吧,要么一会渴死了,我又走不了了。”

    月珩愣了愣,这女子也有些意思。

    “你不是想让她死吗?”那少年笑嘻嘻地看着那女子,“怎么,这会子又后悔了不成?”

    “后悔?”那女子冷笑一声,“我们凤凰门的杀手也是靠本事赚钱的,她这要是渴死了,平白的葬送我的名声。”

    月珩抿嘴,心里想着,这女子原来是凤凰门的杀手,也就是说,她之前曾几次三番差点死在她手里……只是,这一次又是什么情况呢……她又晃了晃脑袋,隐隐约约想起来,刚刚似乎是在回衙门的路上,见到了一个小姑娘在哭……而自己似乎不曾见到过这么一个女子呀……那如今又是什么形势呢,这个少年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水岛山庄92:怕死?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凤九卿看着这个所谓的“山洞”,有些惊讶的问张子全。

    张子全刚想随口一答,却又觉得有些落了自己的名头,想了想,手指着地上故作神秘地说道,“喏,你看这里。”

    凤九卿顺着张子全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地上,又疑惑不解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张子全,“这里?这里怎么了?”

    “咳咳,”张子全挑起嘴角,傲娇地笑道,“你仔细看,这里的地面与其他地方地,可有些不同。”

    凤九卿仔细看了看,试探着问道,“这里的地面,是不是比其他地方的泥土,看起来,要稍微亮了一些?似乎是,什么东西的反光?”

    张子全显然没想到凤九卿竟然观察如此入微,十分诧异地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那……你可知道,这又是为何?”

    凤九卿摇头,一副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表情,问道,“为何?”

    张子全撇了撇嘴,这个气!他咬牙切齿地琢磨着,心想,这人全然不明所以,竟然感觉如此敏锐……实在是……而且,更气人的是,他还一副稀松寻常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他的这份敏锐也的确算是极其难得了……张子全看了看一眼凤九卿,默默想到,或许,也正是他这份洞察之力,才能让他多年以来在边关对战花样百出的众多外族之时,得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守住了一片大好山河……张子全撇撇嘴,其实,他心里对凤九卿是有几分赞许之情的,只不过,或许是碍于情面,他表面上却是始终丝毫没有表露出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赞赏之意,依然是一副傲娇表情,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咳咳……哦,这个嘛……”他眼睛转了两圈,一边思考,一边躬身捏起一把土,在手中捻开,说道,“你看,这泥土乍看之下没什么不同,捻开之后,就可以看到一些比较粗的颗粒,这里的颗粒也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看起来更为光亮,这是一种特殊的矿石,而且,你看这里,有一些以白色为主混杂了一些淡淡的彩色的小颗粒,”张子全把自己捻开了那一小捏泥土的手,举高了一些,让凤九卿看个清楚,“这里的泥土中还有一些贝壳的成分,所以远远看起来,会有一点波光粼粼的感觉。”

    “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像是水光……所以,这个地方设置在了瀑布的旁边,正好借助了瀑布的遮挡和水光,给人一种错觉和瀑布连成了一体的感觉,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这个位置……所以,才显得格外隐蔽啊……”凤九卿附和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瀑布……难道,所谓的瀑布,其实不是真正的这个瀑布,而是指这个‘假’瀑布不成?”

    张子全有些震惊地看着凤九卿,显然,他完全没有想到凤九卿能够自己参悟到这一点,他一向自诩智计双绝,对于机关阵法之术更是了然于胸,却不成想,一个不通阵法之人,却可以一针见血的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此时此刻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勉力维持着他的大度和那份骄傲,淡淡说道,“嗯,你猜测原也不错。”

    凤九卿笑了笑

    ,轻轻挑眉,很配合的露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

    张子全心里方才缓和了几分,继续说道,“其实,想要寻找这一类的地方,是有些诀窍的。”

    “哦?”

    “说白了,其实就是个混淆视听的法子……很多传说,或者歌谣之中都有隐藏着的藏宝之地,或者其他一些重要的不同寻常的场所,但其对位置的表达,往往都非常隐晦,才不会叫人轻易找了去……比如说,就说这个瀑布吧,说是瀑布,其实真正的瀑布可能只是个幌子而已。”

    “那他们何必把真正的山洞,藏身于这幌子的旁边?不是很容易让人发现?”

    “大概……他们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不过,这个障眼法其实已经相当高明了,若不是我,你能找得到?”张子全瞪眼。

    凤九卿笑,赶忙摆手道,“对对对,多亏了你啊,要么,我可是找不到,找不到哇……”

    张子全自然听得出凤九卿的语气里尽是满满的敷衍,气得直咬牙,“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和公主来到瀑布这里,发现了那个地穴?”

    “自然记得。”凤九卿回道。

    “我当时就觉得古怪……说要过两日再来。”

    凤九卿点头,“嗯,你不是说,怀疑那是个疑冢,故弄玄虚的?”

    张子全指了指这里,“对!所以,真正的藏宝之处,可能这里面会有一点线索。”

    凤九卿顿了顿,突然深深地看着张子全。

    张子全正咬牙切齿地恨恨的想要把这个凤九卿胖揍一顿,却又让突然他看得心里发毛,他扯了扯衣领,默默退了一步,“你……你……你想干什么?”

    凤九卿往前跟进了一步,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子全,“你这是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呵呵呵!笑话!”张子全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别处,轻咳两声,提高了几分音量,“我为何要怕?真打起来,你也未必胜得过我!”

    “哦……”凤九卿拉长了语调,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张子全恨得咬牙,正准备反驳几句,却见凤九卿皱了皱眉,似乎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咱们要找得东西,会不会在这里啊……”

    张子全愣了愣,瞬间忘记了自己刚刚“复仇”的想法,也跟着琢磨了起来,“你是指骨图?如果骨图就是他们所求的那个‘宝’……不过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凤九卿点点头,“只是……你准备怎么进去?”

    张子全再次愣了愣,“这个……”看到凤九卿竟然带着三分笑意,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哼!”他恨恨地冷哼一声,冷声道,“跟我来吧。”

    张子全转身往旁边林子里走去,凤九卿背着手,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看起来十分悠闲地样子。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张子全在一棵松树下停了下来。他绕着那树转了一圈,用手在树干上摸索了一阵子,又使劲儿拍了几下,突然,只听“哗啦

    ”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形小洞,看起来仅能通过一人。

    张子全打开这洞门之后,瞥了凤九卿。

    凤九卿有些想笑,感觉他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像是之前养的那只大狗,做了他认为好的事情,就是一副讨赏的样子。

    张子全自然不知道,这么会儿的功夫,凤九卿脑海里都转了些什么想法,还当他是赞许自己,随即也露出一副善意的表情,“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保证你完好无损地回去。”

    凤九卿凑过来看了看,“这地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吧……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入口的?”

    张子全挠了挠头,邻居街坊的还真有很多话不方便说口出,“这里面自然是有些道理的,这里有个诀,除了特别是熟悉的人,倒是十分难得可能我都快要不动了?”

    “走吧。”

    进去之前,张子全突然一把拽住了凤九卿,问道,“你……你怕死吗?”

    “死?”凤九卿看着他拽住自己衣袖的手,笑了笑,“谁不怕死?你不怕?”

    “别,我怕着呢。”张子全赶忙摆手,“不过啊,我是觉得,你向来勇猛精进,对敌之时更是一马当先,这么多年从无败绩,我还以为你征战沙场之久,早就已经将生死看淡了。”

    “于沙场之上,自然是不能稍显露怯……”凤九卿垂了垂眼眸,看着张子全笑,“怎么,你要不要试一下?回头给你个机会冲锋陷阵?”

    “不不不……我可没这个本事……我还得留着这条命娶媳妇呢……”

    “看淡了生死容易,难得是放不下这许多凡尘俗事啊……所以说,其实我这个人很怕死的……心中有所挂念,怎能不怕?特别是,在回来见到她之后……”

    “你这会儿倒老实,这些话跟我倒能说得出口,可惜我听了没什么用处啊,我可没法嫁给你,让你当个驸马爷,”说着,张子全坏笑道,“要么,下次你当着公主的面说?”

    凤九卿白了他一眼,“我是有心说,也得人家有心听才成啊……”

    “我说你俩是什么情况,”张子全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看起来公主对你可不像是没有意思,可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

    “这如何?不是挺好的么?”

    “挺好的?挺好的人家能逃婚?人家堂堂公主,为了你都偷逃出宫了……”张子全用手摸着下巴,“啧啧……不过说来也是,你俩如今这算是什么呢?放着八抬大轿不坐,明媒正娶的不过门,倒私相授受,私奔出宫……”

    “咳咳……”凤九卿打断了他的臆想,“你这嘴什么时候能积点德,可能也不至于找不着个媳妇。”

    “唉……”张子全摇头叹息,“这世上想找一个能配的上我的女子,怎么如此之难也……”

    “是啊,”凤九卿点点头,“你这说大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确实难得有女子能相匹配……”

    “你……”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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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介绍:
公主月珩逃婚,将军凤九卿一路追妻,谁知竟搅入了诸多诡异案件之中,虽惊悚却也不失欢乐,两人见招拆招,结交了不少性格各异的好友,也渐渐找回了昔日朦胧的情愫……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军溺宠:逃嫁公主太顽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