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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赝太子txt下载     赝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二章 拨乱反正

    应国

    深夜,月亮高高挂在空中,星辰点缀,交相辉映。

    这座城池连同着大片荒原、山脉的边塞小国,其中一座距离大郑稍近的城池,在夜色下吊桥轻轻落下,十几骑几乎悄无声息进城。

    因着只是一小队骑兵,还包着棉花,马蹄声甚至没有惊动城门附近的住户。

    在一条大街上行了不到半柱香时间,这些人就进了一个高门大院,进去后,都翻身下马。

    曹易颜正在回想着一路上见闻,就见迎面快步走来一个上了岁数的人,五短身材,黑红脸膛,穿着大魏的三品武官,虽已年过花甲,精神矍铄,与曹易颜对视下一刻,直接跪倒在地,口中:“臣曹平芳,拜见太子殿下我们等了许多年,您终于来了!”

    前朝大魏的应国,因不以大魏的名义来行事,过去三十年,并不曾被大郑察觉。

    但这势力从不曾忘记过大魏,每年都会派人在现在大郑搜寻皇室后裔,但找到的人都不合适,到了近日,才与曹易颜接上了头。

    “曹将军请起。”

    得知现在盘踞在这边陲小国的武将,竟然是当年禁军提拔的曹平芳,曹易颜对这次过来,也是带着不小的期待。

    这位曹将军,曾是低级军官出身,因一腔忠勇,被当时的大魏末帝破格提拔,赐姓,成了大将。

    公允的说,大魏末帝谈不上昏庸,只是大厦已倾,回天无力,不过也作出了不少努力。

    出身卑贱的曹平芳,被赐姓曹,连名字都是末帝所取,虽没有收义子,可也是厚恩,因此大魏覆灭,曹平芳宁死不降,哪怕当时护着一位小皇子,小皇子也在路上夭折,他带着的人更屡遭追杀,都没有投降大郑,而最终在蛰伏下来。

    现在这位曹平芳将军,已七十多岁,白发苍苍,虽看着还算硬朗,可跪在面前这流泪叩拜的模样,也让曹易颜心里发酸。

    “这已是硕果仅存的大魏残将之一,而像曹平芳这样忠心,一心想要为大魏复国,更少之又少。”

    “上天庇佑,我大郑气数不绝。”

    曹易颜暗暗庆幸,他是观察了许久,才敢回返应国,时间长达三十年,就没有任何部署和暗手能靠的住。

    现在还有人忠心于大郑,只能说是天意。

    “只是现在边陲小国,说是国,其实就是一些县城,荒原颇多,部落跟村子稀稀拉拉有一些,除了山脉,荒原之地这三十年来,开垦出不少田地,种一些粮食,因这些年的经营,也给大魏留下了火种。”

    “面积有十个郡,人口有三个郡,也不算小了。”

    曹易颜心中感动,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些念头,身体已前倾,伸出手,扶起了面前的老将军。

    “曹将军,你当年一力主张避开肥沃之地,来到荒野,这才保留了根基,真是我大魏之福啊。”

    “你现在带着的这些人,一看就都是精兵强将,都是我大魏的精英!”

    “这些年,辛苦您了。”

    曹易颜的话,让老将军眼泪又差点流下来,忙擦了擦眼泪,哽咽:“太子殿下,您说的哪里话,当年没能保住大魏,已是臣的失职,现在不过是在边塞苟延残喘了三十年,哪里能称得上辛苦?”

    曹易颜自然是不能认这话:“老将军过谦了,若非您此举,焉有今日重逢?您这不过是有先见之明,为大魏留下了根基。”

    听到这里,曹平芳想到了一件事,脸色一沉,低声说:“太子殿下,现在却有人要坏了大魏的根基。”

    “当年蒙陛下恩典,托付政事的李家,已有不臣之心,不仅仅是这样,还有池家、康家蠢蠢欲动,真是乱臣贼子。”

    “只是我们这些老臣还有一把老骨头在,才勉强压制,不得不防。”

    李家?池家、康家?

    要是等闲说,曹易颜还不敢信,但是经过了半年以上的调查,对应国的情况大体上了解了,听了,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说:“此事我已知晓,将军不必忧心,便是李家想要取而代之,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先让我见见老臣吧,当年先帝还留下了圣旨。”

    这旨意是大魏的秘库中获得,却是册封太子的圣旨,只是名字留白。

    现在自然填上了自己名字。

    这对不认的人自然是废纸,对认的人还有些大义。

    曹易颜说着,就背着的行囊里取出一份卷着的紫绸圣旨。

    “臣等恭请圣安。”

    说话间院落已出三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者,都穿着大魏的官袍,不过是文官,或是是因文臣在乱世为了活着也得懂武,虽穿文官袍,可三人肃杀之气也不少,三人之前没过来,或者是观察,又或者给曹平芳与曹易颜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此刻一出来,也叩拜太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是正经册封太子的诏书,用的最高级的“诏”,而不是诰、制、敕、谕,只听着曹易颜朗声。

    “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嗣子曹易颜器质冲远,天资粹美,宜乘鼎业,允膺守器,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四个老人经过三十年,闻得大魏的圣旨,都不由哽咽:“臣等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易颜还要安抚,就见着曹平芳起身,而一个老者已抱半尺厚一叠文卷过来,说着:“太子,这就是应国十郡,以及王廷的情况。”

    “还有李家、池家、康家的情况,我已经润色誊清,请太子御览。”

    曹易颜仔细看去,见着有户十九万七千户,大体上有九十八万人,有兵三万,其中有八千受曹平芳控制。

    余下分散在各郡,而李家本是文官,但三十年来,控制渗透的已有五千。

    至于文官,更是大半受其控制,差不多有三分之二。

    “我再晚几年来,怕是情况就不可收拾了。”曹易颜暗暗想着,这国虽小,可有军民百万,就是一方王业。

    得了此国,加在身上的使命才能完成,激动、兴奋、喜悦、还带着一丝怅惘袭上心,就听着曹平芳问:“不知太子要如何拨乱反正?”

    “事不宜迟,迟者生乱,曹将军和诸位的人,想必都被盯死了,我有兵六百,变成商队抵达,但怕过几日就会发觉,因此,还不如雷霆一击,就在明天早朝,诸卿觉得如何?”

    太子这样决断,四臣又惊又喜,叩拜:“臣等应命。”

第五百二十三章 沉塘

    冬日的京城,繁华不减,路上行驶的牛车或行人,速度明显快了些。

    寒风刺骨,从衣裳透进去,实在令人痛苦。

    代侯府门口,刚刚下了牛车的简渠,虽身上穿着大氅,脚下踩着暖和的鹿皮靴,但仍在下车瞬间,就下意识拢了下衣裳,朝台阶快步走去。

    正好出门的岑如柏,见他面带轻松,就猜到主公交给的事,怕解决的不错。

    “简兄,你可听说京城最新消息了?”岑如柏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想着简渠因是钱大帅的旧日幕僚,在京城也有一些人脉,随口一问。

    没想到简渠还真听说了,神色就跟着凝重下来:“你是说,应国发生政变一事?据说国王第三子杀掉了宰相,现在成了慑政,看来不久就要成应王了。”

    “朝堂上的诸公是真的吵翻了天啊。”岑如柏叹着:“竟放任这消息传开了。”

    “大概也跟此事与大郑关系不大有关。”简渠说着。

    但真的关系不大吗?

    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数。

    任何一个国家,边陲国家,哪怕是小国,政权变更,都不可能毫无关系。

    毕竟算是卧榻之侧了,原先它是臣服,也就罢了,可换了国王,政策变了,谁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惹出一些麻烦来?

    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政局变化,而是直接发生政变,大郑作“中原大国”,往年也与周边小国有来往,这时不派人去看一看,不采取一下措施,别的国家纷纷效仿,到时还了得?

    比起政变这件事,不可控才是让大郑最不满。

    岑如柏之前,是从坊间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有大臣下朝,仍怒气冲冲,显然在朝堂上与人激烈争吵过。

    而简渠这边,则是在处理地痞流氓这件事的同时,与相熟的人交谈,闲聊时,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

    无论是前朝还是大郑,都是正四品及以上实权官员才能上朝议政,而公侯伯爵以及诸王,则需要皇帝允许才有这个资格。

    苏子籍初封国侯没多久,身上并无实权,国侯虽可上朝,但因皇帝没有旨意,他只能在府中遥控局势,而没有亲临朝堂。

    “都在吵闹着如何处置这件事?”书房里,刚刚听了岑如柏汇报的苏子籍,手指屈着,轻轻敲着桌面。

    “边荒小国发生政变,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我突然有一种此事或与我有些关系的感觉。”

    这感觉很微妙,随着【蟠龙心法】不断升级,遇到一些与自己有些关系的事情时,苏子籍很容易就会感觉到,虽可能只灵机一闪,但也足了。

    “虽不知是不是此事背后的势力,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仍需让人盯着。”

    这样想着,门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主上,我是简渠。”传来简渠的声音。

    “简先生,进来说话。”苏子籍合上本就没怎么看的书,说。

    简渠推门从外面进来,因着屋内有火盆,温度不低,他向苏子籍行过礼,正要说话,苏子籍示意他先将大氅脱了。

    简渠一笑,这才脱去了大氅,苏子籍又命人送了热茶上来,这才让他继续汇报事情。

    喝了一口热茶,整个身体都暖洋洋起来,简渠心里也是暖着,提到自己去办的事,神情就有些凛冽。

    “主上,地痞流氓的事,臣已经办妥了。”

    “哦?这么快?”苏子籍对此还真有点感兴趣,示意简渠仔细说。

    简渠这件事办得漂亮,也乐意在主公面前显露一番:“臣没有直接去与地痞流氓交涉,而将他们的出身来历查清楚,派人去拜访了他们的族长。”

    “那些地痞流氓要了钱就可以不要命,但他们家族,却大多是奉公守法之人,有着产业,有着家小,他们要命。”

    说到这里,简渠露出冷意,也让苏子籍点首。

    出于现代社会的法律理念,一人之罪一人当,很少祸及家族,所以穿越者很少想到这点。

    可这里不是现代。

    祸及全家和家族才是法律,才是正义。

    “这些地痞流氓得罪了主上,我就将这事说给他们族长。”

    “您初封便是国侯,以后少不得是诸王之一,得罪王爷,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豪强也是捅破了天的大事!”

    “臣才派人去说了,不到一日,因担心这些地痞流氓祸及家族,他们的家族全部都行动起来,将他们一个个收拾。”

    “有的念及了亲情,尚给机会,也直接打断了腿,让他们起码一年半载都无法再出门,至于不孝想要反抗,直接开了宗族会议,由他们的爹娘,亲自把他们沉了塘。”

    苏子籍连连点首,据说某朝的大将,由于不听话,就差点被爹娘沉塘。

    孩子不孝可以打,要是可能祸及全族怎么办,沉塘。

    念句江山如此多骄,要是孩子,百分之百当天就哑,晚上就沉塘,动手还是亲爹亲娘。

    “孩子,别怪爹娘,我家庙小,容不得您这大菩萨。”

    大义灭亲,在此发挥的淋漓尽致,因家大于国,神圣的牺牲感更强。

    说到这里,简渠忍不住叹:“往日时,臣也曾经腹诽,在一些地方族规甚至远远高过律法,宗族强大,但不得不说,也正是因如此,才能在这件事上这么快得到解决。”

    可见,有些事,真不好说是好还是坏,只看如何利用了。

    “干的不错!”苏子籍听了,很是满意。

    简渠这事办的妥当。

    地痞流氓之所以敢那么做,无非是因他们行为,按照律法,最多关个一两日,甚至直接关了,都要被议论说酒楼仗势欺人。

    可让他们族长利用族规来惩治这些人,那就是人家自己族内的事,无论是前朝还是大郑,都是理所当然。

    哪怕是京城,族长发话,以不孝罪名,将一个族人沉塘,官府也根本没法插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这些地痞流氓有此下场,在没有影响到代侯府的情况下,既解决了麻烦,还震慑了人,让外人都知道,代侯府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随便捏。

    此事过去,怕是幕后人想要再利用相似手法继续闹事,也不成了。

    “简先生,这件事你办的很好,先下去休息,字画接收交换的事,还需你多费心了。”苏子籍说着,就让简渠下去休息。

    “主上,我可以进来吗?”简渠走了没多久,门外就传来野道人的声音。

    苏子籍请进,野道人就进来,虽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他还是怕隔墙有耳一般,在苏子籍跟前低语:“主上,您交代我办的事,快成了。”

    “很好,接下来,就是让人发觉此事。”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丹青

    齐王府

    齐王站在高阶上,居高临下,在看着死人一样看着下面跪着的人。

    被他这冰冷目光扫过,跪着的人下意识抖,也分不清,究竟是寒冷的天气,还是大难临头的预感让他冷。

    “……事、事情就是这样,王爷,也是为了给您分忧,若不是代侯府的人太过狡猾,竟然找去了那些地痞的家族,奴婢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听着这人还在狡辩,齐王此刻不仅是神色冰冷,就连语气,也冷得直接结冰了。

    “呵呵。”他冷笑了一声:“你们私下做着这事也就罢了,可既都没成功,还有脸向我禀告?”

    虽然齐王一向反感手下人自作主张,但若做成功了,齐王也会奖赏,甚至因被整的人是苏子籍这新封代侯,那时或还会很高兴。

    想必这个跟着自己时间也不短了的人,也是这么想,把自己的的心思也揣摩得很透了。

    但结果偏偏失败了!

    一个难以两全的局面,竟被另类破局,人家根本没直接出手,而让地痞的家族来管教族人,只这一下,就将这局打得七零八落,再也无法进行。

    虽然外人并不知道这些地痞流氓是自己府内的人找去,但前有齐王府与代侯府同时举办文会的事发生,便是此事不是自己做的,旁人怕都要这么认为,根本也不需要理由,第一反应怕就会想到了。

    本就因着父皇赏赐代侯玉如意一事大为光火的齐王,此刻就像爆竹被直接扔到了火堆里,轰一下就炸了。

    让外人知道自己用地痞流氓,岂不是觉得本王太过没有格调?

    “将他立刻拖下去,砍了!”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齐王直接下令。

    “是!”早就准备着家兵一拥而上,拖起此人就往后面走。

    这人乃是王府仆人,而对待仆人,别的府邸或还会顾忌一二,怕被指责暴戾,但齐王根本不在意这些。

    被一拥而上的人直接拖起就走,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拖去专门用来杀人院落,这人被吓得脸色惨白,惨叫声更犹如被杀的猪。

    “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王爷!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王爷!”

    几个幕僚是特意被叫来围观此事的,听着这惨叫,都下意识抖了一下,脸色也有些发白。

    “你们看,此人自作主张,还坏了本王的事。”

    “对于现在局面,你们都有何想法?”齐王目光从自己谋士脸上扫过,露出了笑容:“有,不妨说说。”

    文寻鹏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王爷,臣倒有个主意。”就在齐王快要撑不住笑容时,孙伯兰站了出来。

    齐王看了他一眼,有点欣喜:“孙先生说说看。”

    “是!王爷,苏子籍这样老练,恐怕这些事让他丢不了面子,而且就算丢了面子,对他这样流落在外十几年的人来说,怕不算什么。”

    孙伯兰一笑:“不如直接打击他,听说他收了不少前太子的人,我就不信,里面个个忠贞,或能找出人来,先在内部攻破,到时无论是干什么,都很方便……”

    齐王点了点首,这主意不算很惊艳,却也不差,只是话到口中,却对着文寻鹏说着:“你几次失败,本应该处罚,念在你过去薄有功绩,这事,就交给你办好了。”

    “啊……是!”文寻鹏没有想到,自己闭口还是逃不过,心中惊怒,这主意是孙伯兰所出,自己办成了是应该,也没有功劳,办错了,就责任全部在自己了。

    这想必是考虑到,几次涉及苏子籍的计划都出了问题,所以找个替罪羊,王爷何其偏心也!

    只是看着王爷冰冷的目光,他只得恭敬应是。

    代侯府

    书房数丈见方,清幽雅致,南首一架紫檀书橱,满满的手抄书,墙上悬著玉箫,西首窗前有书桌,上面一个花瓶,插著数株梅花,疏疏已放未放,淡雅宜人,除此,尚有一副展开的画。

    此画是雨中古祠,檐下吊着灯,一个道人背剑而望,上有提诗。

    “【丹青】+300,13级(8857/13000)”

    “【书法】+260,13级(10095/13000)”

    增加的数值,还让苏子籍还算满意,正站在书房案桌前的他,发觉无法汲取经验,这才再次仔细端详着面前作品。

    “有些意思。”嘴里这样说着,苏子籍就走到一旁,拿起毛笔,蘸了墨,在已经铺好画纸上,直接画了几笔。

    说是几笔,其实是一气呵成,收笔时,一幅山水画又多了一笔。

    仔细看,这看似是山水画,但每一处细节都是福字组成,要真画成,别说这画艺了,就是用的心血也不少。

    丢下笔,苏子籍沉思。

    “前朝不愧是历史悠久的朝代,哪怕名声不显的文人,也有300点经验。”

    字画的作者不过是一个不曾在历史上留下过名声的文人,只在生活的一片地方有着名气,这样作者,所著作品,自然也就卖不上价格。

    哪怕作品出色,因不出名,而不受收藏者青睐,这本就是无奈的现实。

    苏子籍愿意用自己已汲取过经验的一副还算有些名气的前朝字画交换了这一幅,可是让送字画的举子十分惊喜,并且在无心下,达成了一种千金买马的效果。

    自以后,就陆续又有一些人来送字画。

    众人都觉得,这是因代侯为人大方,不肯占举子便宜,往往用价格更高字画来换新字画。

    但实际上,苏子籍收集过去的字画,本就不是为了收藏,而为了汲取经验。

    就凭这一幅字画能汲取到300经验,在苏子籍看来,就已有着交换过来的价值了。

    “主上。”

    野道人无声进来,直到苏子籍收回思绪,转身时才轻唤了一声。

    “你回来的正好,今日府内买了几筐冻梨,听说你爱吃这个?一会让人送一筐到你院子。”苏子籍见他回来,笑着说。

    野道人也笑着谢了,一正神色,说起了事。

    “主上,您让查的三个人,有两个人已查到了一些结果。”

    “傅桑云许是因出身显贵,又已正二品武官,所以平时谨言慎行,甚至不与同僚过多结交,只与一些同是步兵衙门的下官往来,而段衍行跟周鹿,在谨言慎行方面欠缺,为人都有些狠毒。”

第五百二十五章 明悟

    “段衍行从七年前平步青云起,就陆续收了许多商人的孝敬,这本没什么,许多京官都会收这银子,但他却仗着得皇上信任,帮着人平了十几桩人命案子,有几个苦主甚至因此被关进了大牢,至今还在狱中受苦,原本乡绅或商人,也因此家破人亡。”

    “周鹿也贪财,没在这上面害人命,可他有一个毛病,尤其喜欢美色,而且,还为人暴戾,对收进府的姬妾动辄打骂,每年从府邸拖出去的尸体,总有二三个,这些女子,虽大多是被卖到周府当奴婢,但其中也不全都是自愿被卖。”

    “他在地方时曾有过几次,当街看到了美貌女子,就令人去其家中要人,若是不从,就罗列罪名,令其破家,再将其当做罪奴带回府,往往这样女子,撑不过一年,就会被扔到乱坟岗。”

    “主上,此二人都可杀!”

    野道人这样说着,面上的神情还平静。

    毕竟在帮派里混着时,对这类官员也有耳闻,比起文官可能还顾忌一些名声,权贵和得了皇帝信任的武将,往往胆子更大。

    也难怪有些清流文臣看不起权贵跟武将,全因在权贵跟武将阵营里,太多这样的害群之马。

    而且,相比权贵,有能力的武将只要不造反,对皇帝忠心耿耿别无二心,便是有些暴戾好色的名声,只要没人将证据捅到眼前,不少皇帝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觉得这样的人不贪名,更让自己放心。

    而龙椅上的那位,显也是这样的人。

    苏子籍听了这二人罪名,心中就是一阵厌恶,目光睨了一眼:“就先拿段衍行开刀吧,他身份更敏感。”

    野道人点头:“那我就让人继续盯着段衍行。”

    “至于齐王府……”苏子籍沉吟片刻:“就还是选那个陈管事吧。”

    苏子籍突然之间,有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闭口沉吟,似乎这用过一次的工具人,再用一次,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难道我新获取的技能,会在他身上升级?”徘徊良久,苏子籍暗想:“或者挖掘出别的作用?”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次去,我亲自去看看。”

    数日,一条与齐王府隔着几条街的路上,天色已晚,路上行人有所减少,来往的牛车也行色匆匆,陈管事因喝了一点酒,穿的也厚实,并不觉得冷,溜溜达达走着,还有心情哼着小曲。

    “就算我办差了事,现在也转祸为安,我果然聪明。”

    才想着,一辆牛车这时从他身边经过,擦着驶了过去,虽没被撞到,让陈管事顿时有些不爽,骂了一声。

    “他娘的,这是赶着去死啊!”

    才骂完,突然之间,一股恶心的感觉,直接就从胃里翻上来,陈管事低下头,一张嘴,哇一声,就将才吃过的酒肉全都吐了出来。

    秽物吐了一地,难闻的味道被风一吹,能传出挺远。

    从他身后走过去的一个路人,嫌恶看了他一眼,就捏着鼻子急匆匆过去了。

    “主上!”不远处放缓速度的牛车里,野道人惊诧看着突然怔住主公,唤着。

    而此时,苏子籍眼前一黑。

    等一切恢复,苏子籍平息了一下眩晕,定睛看去,发现面前是一张龙案,在这张龙案上铺着一张空白无字宣纸。

    旁有笔墨,苏子籍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了一丝明悟,伸手就提起笔,在这张宣纸上快速写下了一行字:“责令齐王府陈管事自己找到段衍行的心腹。”

    才写完,宣纸上就一阵令他眩晕的白光爆起。

    等苏子籍要下意识抬手去遮挡这光时,就听到野道人急急呼唤:“主上!主上你没事吧?”

    苏子籍微微晃了下脑袋,发现自己已回来了,还是在车内,看样子驾驶不远,也就是一二分钟的事,当下说:“我无事。”

    “主上,您突然脸色苍白,必须要回府,让大夫看一看才成!”野道人显然被苏子籍这异样给吓到,根本不信无事,直接招呼前面的车夫:“速速回府!”

    “我不要紧……”苏子籍忙说,见野道人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只能改口:“等办完了此事就回去,先跟着管事走,看看他去见什么人。”

    刚才自己施了文心雕龙与这个管事身上,突有着变化,自己必须跟着去看看,是不是如愿。

    见苏子籍坚持,野道人只能同意了。

    “这陈管事莫非又要去青楼?”

    牛车停下,野道人掀开车帘,向后看去,见这管事吐完,正摇摇晃晃往这走,嘴里还骂骂咧咧,野道人蹙了下眉,等走过去了,才让车夫与前面的人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

    从他让人盯着这陈管事以来,基本上最爱去的就是三处:酒楼、赌场、青楼。

    方才刚被人在酒楼里请了一顿,看这所走方向,很可能就是青楼了。

    “嗯?”

    结果,跟着跟着,眼前着距离陈管事常去的青楼没多远,见他突然停了下来。

    “有变化?”野道人一凛,再次让牛车停下,看着不远处的人,等着下一步的动作。

    前面,陈管事本想着再去青楼找自己的老相好,可走着走着,突然就想去喝茶了。

    “去茶馆也好,刚才突然吐了一场,胃不太舒服,喝点好茶,悠闲听听书也不错。”

    这年头,茶馆里一般都请了人说书,说到底,去哪里对他都是消遣,他既改了主意,就直接转头,朝自己去过一次的茶馆而去。

    茶馆距离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没进去前,这茶馆附近,就有着浓烈茶香,等进去了,香味就更浓了。

    与酒肉不同,这茶香,闻着就很醒神,野道人进来时,正听见已坐到临窗一桌的陈管事提声:“快给我上壶好茶。”

    野道人也不觉得陈管事突然来这里奇怪,吐了找茶馆清清胃,清清口也是正常,找了个角落,先请整个人包裹得严实看不清容貌的苏子籍坐下,又朝伙计要了一壶茶。

    等茶的工夫,苏子籍闭目养神,野道人则观察着四周,等目光重新落到陈管事身上,往他旁坐着的男人身上一扫,略作打量,这一看就吃惊非小。

    “那不是段府的管家?”

    此时跟陈管事坐在一起,竟然就是段衍行的人!

第五百二十六章 禀告(上)

    此人一张方脸,身材魁梧,看着有些彪悍,年龄不到四十岁,是段衍行的族人,段衍行发达,就跟着到京城,给段衍行做了管家。

    同样贪财,段衍行犯下的事,有一些还是这个段管家牵线搭桥,野道人对其还特意观察过,自然认得此人。

    这可真是意外惊喜!

    野道人想到今日主公吩咐的事,只觉得每一句都带着深意,让他佩服不已。

    “原来是这样。”苏子籍听着野道人低声禀报了此人身份,顿时明白在龙宫遇到的一幕是什么意思。

    “难道文心雕龙,还有拨弄命运方面的力量?”

    “又或者是蟠龙心法的作用?”

    苏子籍心里一动,就用上了【文心雕龙】。

    “哟,这位老哥也是来喝茶?”段衍行管家,原本只冷淡喝茶,突然觉得呆坐很无聊,竟有一搭没一搭和陈管事攀谈起来。

    陈管事笑:“是呀,茶还不错,就是贵了点,一壶300文。”

    “一壶300文不贵,这可是四洞茶。”

    苏子籍见着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不由点了点首,就听野道人凑上来:“主公,要不要我们再凑把火?”

    “不,不需要,一动手,就有痕迹。”苏子籍笑着:“这就是酿酒,得自然让他们发酵。”

    说着,又略觉得头晕,心里诧异,就吩咐:“我们回去吧!”

    “是!”野道人也觉得,主公身体不是很好,心里奇怪,连忙出去,请着入坐,向家驾驶而去。

    一个时辰,茶馆出来了人。

    看来这次又是立了一功啊。”哼着小曲往回走的陈管事,脸上笑容压都压不住。

    作为齐王府管事,他也盼着齐王能夺嫡成功,自己跟着鸡犬升天,而段衍行这个人,他这个王府管事自然也是听说过,知道是一个在京城有兵权的人,能为王爷与此人搭线,这不是功劳,什么算是功劳?

    从后门回来,遇到几个奴仆,看到他这样笑眯眯,忙问好,等跟他离得远了,才忍不住腹诽:“这又得了什么好处,高兴成这样?”

    对旁人是如何看待自己,陈管事也不在意,反正他主子只有一个,就是齐王。在王府里,便是被齐王爱敬的王妃,也一般管不到这些前院的管事,只要齐王觉得他有功,就一切都好。

    此时天色晚了,但还没到熄灯休息时,陈管事想着这样的大事,要赶紧禀报给王爷知道才成,回了府根本没回自己的住处,而直接奔着正院来了。

    正院门口有着巡逻的家兵,他们与奴仆管事算两路人,但一般有脸面的管事也不会得罪这些家兵,而家兵因家小一般也被府里养着,对于能管着杂务的管事也挺客气,彼此算是关系不错的熟人。

    今天在正院外面站着的几个家兵,恰都是往日跟陈管事关系很不错,陈管事见了,就走过去打了招呼。

    随后问了其中一个人:“王爷可在里面?”

    这人点头,陈管事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那王爷现在心情如何?”

    这禀报事情,也是要看时机。

    像他此刻要禀报的事,拖个一时半刻也不打紧,毕竟这是自己额外办妥的事,并不是被王爷交代必须办,若王爷心情不好,他完全可以暂时避开,免成为被迁怒的炮灰。

    被陈管事问到的这个家兵,看他一眼,到底与他喝过几次酒,有点交情,就低声提点了一句:“倒没见着王爷发火。”

    这就够了。

    陈管事松了口气,朝着一拱手,就入了正院。

    齐王此时并不在院中,而正坐在厅里,跟王妃说话,还逗着儿子。

    听到有人禀报说是陈管事求见,齐王沉吟了一下:“让他进来回话。”

    片刻,陈管事就进了花厅,见王爷跟小世子也在,先向三位主子依次见礼,等齐王还算心情不错让他起来,陈管事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汇报。

    “王爷,这孩子怕困了,我就先带着他回去了。”王妃见状,立刻带着小世子,笑着向齐王告退。

    齐王难得跟妻儿互动一下,被陈管事给打搅了,虽方才心情还好,此时也隐隐透出一丝不悦。

    但面上还没露出怒容,只是在王妃跟小世子都回了卧房休息,才沉声问:“说吧,到底有什么事要禀报。”

    “王爷,今天奴婢,结识了段衍行段将军的人。”

    陈管事低首,将自己喝多了酒,想去喝壶茶,结果结识了段衍行的人这件事,与齐王仔细说了。

    “这么说,那段勤真是段衍行的人?”齐王初时有些不信,但随陈管事仔仔细细将细节说了,他倒慢慢信了。

    这事看来还真是巧合,毕竟若非是巧合,总不能是段衍行主动派人来联络自己。

    除非段衍行疯了,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

    虽说齐王是王,可以段衍行现在官职,是掌管着京城一部分兵权的人,很受父皇信任,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急?

    完全可以稳坐钓鱼台,坐等诸王来主动结交,怎可能主动来投?

    虽齐王对自己有信心,而且他上位,或更合武人心意,但能坐到段衍行这个位置上,绝对不是脑子空空的人,便是粗人,也是粗中有细,不会派人这么做。

    那么,是设套来坑害自己?

    这就更不可能了,以段衍行的身份地位,完全没必要投靠了一方,更不要说以自己为饵来陷害。

    这种事,亡命徒为了博富贵去做有可能,已经走投无路或升迁无望想要博一个从龙之功的“赌徒”,也可能去做。

    段衍行炙手可热,又深得帝宠,没理由这样做,要知道,就算成功了,也难逃“离间皇帝父子”之罪的诛戮。

    “你确定,没有人带你去喝茶?”

    “奴婢确定,奴婢跟了王爷多年了,知道厉害,这点有任何含糊之处,请王爷立刻斩了奴婢的头!”陈管事低声说,声音坚决。

    “恩!”齐王还是相信的,自己的管事没有那样傻,他沉吟着,将这两个可能都给否定了。

    “这两个可能都不是的话,难道是我天命所归,这是天在助我?”

    “身份有点敏感,不过,若关键时有了姓段的帮助……”说真的,哪怕这十分冒风险,就这巨大好处,也让齐王难以下决心舍弃。

第五百二十七章 禀告(下)

    段衍行掌握部分禁军,关键时只有稍有倾向,自己就可宣布皇帝病重,有诏立自己为太子。

    “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下去领十两银子,这是本王念你办事有功,赏你。”收回思绪,齐王对陈管事说。

    “小的谢王爷的赏!”陈管事跪下谢恩。

    这赏赐虽只有十两银子,但能被王爷赏赐,就说明自己做这件事做对了,能被王爷信任看重,这才是最喜欢的赏赐。

    主子的信任跟看重,就代表了权利,而有了权利,背后站着齐王,有多少银子搂不到?

    “王爷,我看段府的段勤,似乎常常在茶馆喝茶,是不是可以进一步接触,小的回头再与他见一面?”陈管事心头火热,小心翼翼问。

    齐王瞥了他一眼,才觉得这奴仆会办事,对方的蠢笨就又让他无语了。

    他倒也没计较陈管事的话,毕竟府内一个小小管事都能看透这件事本质,都能聪明了,他反要不放心了。

    嗤笑一声,他只是淡淡说着:“以后你可以和这人联系,不过姓段的可不会轻易上船,怕你要吃闭门羹。”

    “王爷这是哪里话,奴婢是王爷的人,只要对王爷有益处,就算一百个,一千个闭门羹,奴婢也吃的香。”陈管事立刻恭敬说着。

    “你这奴才这话有点人味了。”齐王略满意的一挥手,就让陈管事退了下去了,神色略深沉:“段衍行,哪可能在这时投靠我,不过,只要彼此有心,挂条线就可以达成默契。”

    段府

    将军府邸,与文官不同,远远见十数个带刀近卫巡查,这荣耀比得上侯府了,侯府按照功劳不同,也就是十人到三十个带刀府兵编制。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了。”大厅处,将在茶馆的遭遇向段衍行禀报完,段勤就恭敬站着,等候着段衍行询问。

    “你说你巧遇到了齐王府的管事,还交谈甚欢?直到最后报名,才发觉了身份?”段衍行蹙眉,陷入到了沉思中,就像齐王所想的那样,能走到今天地位,段衍行在揣摩上位者心思上,还是有些独到之处。

    起码他就明白,此时并不是轻举妄动时,一动,说不得自己这还算得皇上信任的人,就要被皇上所怀疑了。

    掌兵之人最怕的是什么,还不是不被掌权者信任?

    一旦被怀疑,手里的兵越多,又不能翻盘,最后的下场恐怕就越惨。

    尤其是当今从继位起,就在不断收拢兵权,除被信任的人,剩下将领,都是被压制的状态。

    “我可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啊。”段衍行想着。

    但不想被卷入夺嫡漩涡,却不代表着不想与下一任皇帝打好关系,齐王会是能取得最终胜利的那个人?

    不,眼下要想的事,齐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碰巧?不,这种巧合,虽有可能,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却过于巧合了。也许的确是齐王派来的人,不过,就算是齐王派来试探我,我也要稳住,看一看齐王到底想干什么。”

    “究竟是想要拉拢我,与我交好,还是想让我投诚?又或者只是广撒网?”

    “大人,这事是碰巧遇到的可能性不大,依我看,这怕是齐王在试探您,向您示好。”段勤也仔细想过,这时求问:“齐王是诸王中唯一对武人十分亲近,别的王爷,包括新入籍代侯,都没有明显偏向,您是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将军,齐王必十分重视。”

    “您看,是不是加强和齐王的联系,看看他具体怎么想?”

    “糊涂!”段衍行原本只坐在那里沉思,听到这里,顿时冷冷呵斥。

    段勤一愣,就听到段衍行说:“我是什么身份,齐王是什么身份?在这种时候搅合到一起,万一被那位知道了,焉有好果子?”

    他朝着皇宫看了一眼,面有惊色。

    皇帝登基十八年,权威日重,手段也很惊人,不少掌握重兵的大将一个个拿下,别的不说,前几年炙手可热的西南大帅,斩首于菜市口,他不能不警惕畏惧。

    “现在齐王正与代侯相争,看似是二人相争,其实不然。”

    想到自己听说的皇帝给代侯赏赐玉如意的事,段衍行压下了心头的蠢蠢欲动:“本将军在别的事情上或并不谨慎,但唯有这件事,绝不能掺和,就让齐王和代侯自己去争吧!”

    他又不蠢,哪怕倾向齐王,觉得合武人之心,但皇帝仍在,且自己手里有着兵权,此时冒头,就真应了那句话:先出头的椽子会烂。

    “此时还不是时候,我需要继续蛰伏,等待时机。”这样想着,就挥手让段勤退了下去,只是见段勤退下,突然又喊住,见着段勤眼巴巴看过来,沉吟良久:“不过,你自己本人试探下,或还可以。”

    “注意,别有任何许诺。”

    代侯府

    府内的牛车从大门直接进去,到了偏院才停下,听着大门慢慢闭合,这次回来的有点晚了的苏子籍,下车后就朝着正院,低声交代着野道人事情。

    “此事牵线就可,以后不必多联系接触了,等他们结识来往多了,就可发动了。毕竟偶然碰到,可以说得通,碰上了还相互联系多时,就自然说不清了。”

    野道人认真听了,领悟了苏子籍的意思,连忙应是。

    说了两句,苏子籍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仍有些头晕,但比之前已强出些,勉强走到正院门口,让野道人回去休息了,他则脚步缓慢地往里走。

    “相公!”早就等着他的叶不悔,在此时迎了出来,见他面带疲惫,顿时心疼上前扶住他。

    “是不是累着了?我扶你进去。”

    虽身体娇小,但叶不悔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再劳累,往往也是休息一下就能恢复过来,在力气上也有了增长,扶着苏子籍,竟也不觉得累,真一个人就将他扶到了卧房。

    旁人想要帮忙,也被叶不悔用眼神喝止了。

    见苏子籍一躺到床上,就很快睡着了,她又小心翼翼给苏子籍扒了鞋子、袜子,将被子给他盖好,守着看了一会,见他是真只是累了睡着,这才放心,没让人去喊大夫。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七窍玲珑心

    黎明破晓,窗外渐渐有了亮色。

    安静的代侯府,床幔垂着,里面是两个人清浅呼吸,外间则卧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也挤在一起,呼吸绵长睡着。

    忽然,从里传出了一点动静,趴在外间角落的小狐狸,耳朵动了下,就要起来,却被大狐狸一爪按下,将它半压着,继续酣睡。

    “唧唧!”小狐狸被压得几乎成了一只摊开的肉饼,气得叫了两声。

    “唧唧。”大狐狸睡得正香,听了这烦人叫声,就嘀咕两声,又睡沉了。只是偶尔会有梦魇,听着大狐狸又低声哀哀叫两声,小狐狸到底心软下来,任由它死死缠着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

    里间,苏子籍突然坐起,惊醒了小狐狸同时,也惊醒了叶不悔。

    “相公?”叶不悔小心翼翼看着,发现他眸子空洞,脸色也不好,像做了噩梦还没醒过神来。

    叶不悔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起的这样急?饿了吧?我这就让人进来,服侍你洗漱?”

    苏子籍这才含糊地应了,叶不悔冲着外间喊了一声,立刻就有守夜的丫鬟仆妇进来。

    “将热毛巾跟热水端进来,再让灶上将一直温着的粥端来,等老爷洗漱过,我服侍老爷吃饭。”

    作为代侯,自然不必像是寻常人家,吃饭还要等着灶上现做,因着苏子籍昨晚回来就倒头就睡,没吃东西,叶不悔特意吩咐灶上,让他们一直温着粥,味道差了,就换一锅,总之,苏子籍什么时醒了,都能立刻吃到热腾腾的养胃热粥。

    至于浪费,其实也浪费不到哪里去,守夜的仆人多了,他们本就要用夜宵,给侯府主人做的粥都是用好材料,剩下赏给奴婢吃,奴婢巴不得。

    不一会,就有丫鬟端着水盆进来,搭在木盆上毛巾质地柔软,叶不悔也没让丫鬟动手,只让她端着木盆站着,她试了试水温,微烫,正合适,将毛巾放到热水中浸泡了一会,又拧得半干,递给苏子籍。

    苏子籍用毛巾擦了擦脸,脸埋在了毛巾里,仿佛心情并不好,在用着这样的方式缓解情绪。

    叶不悔也不催,只是让人将端进来的粥连同几样小菜,都在桌上摆好了。

    说是喝粥,但这喝粥跟喝粥也不同,普通人喝粥,可能也就是一两样普通咸菜或是饼子搭配,而此时在外面桌上摆好,有一碗碧粳粥,几样由着大厨精心制作的爽口小菜,并着一盘梅花香饼。

    剩下的粥都温着,等叶不悔想吃时,自然可以再由人端上。

    苏子籍终于将脸从毛巾里露出来,轻轻呼了一口气。

    这时,后面捧着刷牙漱口之物的丫鬟,已是被他招到跟前,清洁了牙齿,自己穿了鞋,没让叶不悔动手,同样自己脱去已经睡得皱了的外袍,换上了被拿进来的新袍子。

    “我无事。”慢慢踱步出来,见叶不悔面带担忧,解释:“我做了个梦。”

    “梦魇?”原来真的只是做了噩梦?

    叶不悔放松了些,安抚:“梦里的都不准,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苏子籍却笑了,说:“有些我倒希望是真的。”

    说着,就坐到了桌旁。

    尚冒着热气的碧粳粥,香味扑鼻,这种粥,这时代普通人,终其一生怕也喝不到一口,但对宫廷里有着地位的贵人,以及宫外同样有地位的权贵来说,喝碧粳粥,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稀松平常。

    见苏子籍慢慢喝着粥,脸色已是恢复了,叶不悔才问:“你说你希望有些是真的,是什么?”

    苏子籍慢慢吃完一个梅花香饼,似笑非笑着:“我梦见你成了棋圣。”

    虽苏子籍的眼神莫名炙热了一下,但这话倒哄得叶不悔很开心,又娇嗔:“既是这样,怎么还会被吓到?”

    “梦里全是你,倒不会被吓到了,可惜……”可惜这梦,内容太过丰富了。

    苏子籍摇摇头,见叶不悔打了个小小哈欠:“是不是没睡好?天还没大亮,府里又无事,你回去继续睡吧。”

    “我方才只是一时魇着,睡不着,并无什么事。”见叶不悔不肯,他再次说。

    叶不悔还是有些不放心,但见苏子籍坚持,还是乖巧听从了。

    苏子籍则一个人继续喝完这碗粥,又将梅花香饼都吃了,这才又用香茶漱口,去了书房。

    每搬一次家,对书房的布置都是苏子籍最上心的地点。

    这里也秉承着苏子籍一贯的风格,推门进来就能感受到藏书之多、书香扑鼻。

    宽大的案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着上好宣纸,苏子籍走过去,拉出椅子,坐在那里沉思。

    他在回忆方才所做的梦。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对叶不悔说一时被魇住了,其实只为了让叶不悔不担心,苏子籍现在做梦,已不能再忽略梦中内容。

    就连平日忽然出现的灵感,都被苏子籍重视,而昨晚的梦,虽杂乱,却十分清晰,到了最后,更改变了现在整个格局,实在是让他不能释怀。

    待心神稍定,苏子籍在砚台上倒了点清水,拿着墨锭一下下缓慢研磨起来。

    墨水渐浓,在几案上铺开宣纸,指拈起柔毫,舔墨,在宣纸上写了“棋圣”二个字。

    “我与不悔说,梦到她会成棋圣,这不是在哄骗她,在我的梦里,她来年棋赛,赢了对手,得了魁首。”

    这场景实在是过于真实,说这是假的,反让人不信,可是真,距离比赛还远,想知道真假,还需耐心等待结果。”

    又提笔在“棋圣”二字后面,写了“以棋入道”四个字。

    “能以棋入道,对不悔来说,很是重要,从此就可脱离**凡胎。不悔作为我的妻子,与我青梅竹马,更一起患难过,我继续修炼蟠龙心法,而不悔停在原地,未免是遗憾,现在这样正好了。”

    当初他与不悔一起进入到因棋局而回溯时间的龙宫,在那里他得到了蟠龙心法,从此开始修炼,而不悔则是因落子而得到了一些棋道馈赠。

    从那时起,似乎就已经奠定了两个人今后要走的路。

    “只是灵窍开启,立地成道,皇帝眼神却有些不对。”

    这谈不上**,也许有丝,但是不多,更似是看见珍贵宝贝,还是可食的那种。

    “七窍玲珑心?”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三大神藏

    苏子籍神色阴沉,想了想,又提笔写了“待查”二个字,必须搞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接着,又写着“周瑶”,对此女,苏子籍的印象其实最初是停留在她对未婚夫的痴情上。

    扶棺泣血哭泣,这样的景象,怕是见过的人都很难不动容。

    但渐渐的,周瑶因慢慢展露出了其在琴道上的才华,留给苏子籍的印象,也在慢慢变化。

    苏子籍提笔,又在她名字后面,写了“以琴入道”四个字。

    “周瑶在琴道的天赋,假以时日,必能以琴入道,可惜梦里我没有太过关注她,不清楚具体达成了没有。”

    “要有,或也是七窍玲珑心?”

    这样想着,苏子籍就将她暂时放下,又想到了后面做的梦。

    他沉思了片刻,提笔,又在纸上写了“怀孕”二字,并且望着两个字默默发呆。

    在梦里,苏子籍不仅梦到叶不悔得了棋圣,还梦到叶不悔有孕,但随之的就是对叶不悔的袭击。

    苏子籍在“怀孕”二字后面,又写了“袭击”这个词。

    “若不悔真的有孕,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即将有了自己骨肉这么简单,而是上升到了夺嫡的范畴。”

    “作我的正妻,不悔所生的孩子是男孩儿,是嫡长子,而一旦我有了嫡长子,就不仅仅是我有着名分,下一代的出现,是双重保险,足以安了想要投奔我的那些人的心。”

    倒不是说庶子不可,但也分情况,在他还在且年轻的情况下,自然是嫡子尤其是嫡长子让人觉得是正统。

    而如太子那样,一家老小都被诛杀殆尽,只剩下唯一一个儿子,那自然也就没的选了,哪怕这儿子是外室所生,作为仅剩的根苗,那也能占着正统。

    或者是嫡子没有,可儿子多,这种情况也可以,总之,就是要后继有人,让跟随着的人能放心。

    “所以,这个袭击,应该是冲着不悔肚子里的孩子去。”看着“袭击”二字,苏子籍想着。

    这种事,自然不好让不悔知道,但却让苏子籍到现在难以安心。

    究竟他所梦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应验?

    这些还罢了,苏子籍墨水渐无,又拈起柔毫舔墨,蘸得笔饱。

    “道法显圣!”

    “妖异渐出!”

    苏子籍八个字写出,字是极美,却透着杀气,显是心情很不平静。

    “我梦听闻,说是郡县有不少怪事,有一夫人死,既殡,尸不臭,而香闻十余丈,县令疑,乃发冢开视,棺空无尸,惟存双履。”

    “又有广洪县,一家人住入旅店,黄昏却有人搬迁,说此血覆地,住人不信,夜里发狂,绞杀两子,杀妇,然后自杀。”

    “这些传闻,不知道真假,但京城都有几起崇怪之事,其中离自己最近,也和自己关系最深的就是段勤死了,竟然化鬼作崇,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道人杀了。

    “不如,就用这事试验一下,以知此梦真假。”苏子籍若有所思:“只是死的人多了,京城百万人,单是老死,病死等等,每天怕都有二三十人,段勤不过是段衍行的奴仆,说高了也仅仅是族人。”

    “此人到底有什么特别,别人死了就死了,偏偏他就能成了作祟的鬼?”

    说是死得不甘,但这些年,都莫说是跟段衍行的人了,整个京城,权贵倾轧,无辜死去的炮灰还少?

    怎么别人就没能因不甘而变成作祟的鬼,这个奴仆就可以?

    这必然不止是巧合,而是里面有着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苏子籍当下就让人唤了野道人过来。

    这时,天大亮了,野道人也已起来并用过了饭,到了,苏子籍就说:“段衍行那个奴仆,你去查查他的底,特别是他的八字和祖宗八代。”

    野道人爽快应了:“是,我一会就出去查。”

    苏子籍又说着:“还有,再问问谁合八字好。”

    想到梦里隐约梦到的场景,苏子籍又提醒了一句:“还有,再注意下,南疆最近有无事情发生。”

    “请主上放心,我这就出去打听。”野道人虽不明白一早上主公这是怎么了,但跟着苏子籍这么久,自然也知道主公的神奇,对这种事从不多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就是了。

    等野道人走了,苏子籍看了看自己的属性。

    “智力20(10)、资质18(10)、魅力18(10)、天命8”

    苏子籍看着属性,默默念读了一遍,一时之间,痴呆了。

    说实际,苏子籍对属性,其实没有那样重视,增加了也就仅仅是多点理解力和方便,没有专门增加。

    但梦的尽处,他因智力20,竟然领悟了智慧神藏。

    苏子籍并不喜欢这变数,按说,道法显圣,他应该高兴,但是他可是既得利益者,现在在竞争太孙大位,并且大半在掌握中。

    他并不想出这变数。

    “虽然说,这世界原本就有神异,1500年前,据说尚有长生不死之药,赤云子服水玉得长生,方全之,槐山采药,食松实得长生。”

    “1000年前,长生不死之药已无听闻,只得按方合药,炼成仙丹。”

    “800年前,外丹鼎盛。”

    “500年前,根据历史记载,魏世祖时,就有灵异大盛,才有龙君出世,当时也和梦里一样,屡有灵异怪事。”

    “不仅仅妖怪,就连道门也因此大兴。”

    “可我仅仅以为是传说。”

    苏子籍忍不住轻叹:“一项属性抵达20,就是天人之姿?原来属性那样重要?看来我必须重视了。”

    一念及此,胸中豪气顿生。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已是占尽上风,不管世界怎么样改变,我都快行几步,太孙,我要争,这道途,我也要。”

    “先把魅力和资质推到顶,开启三大神藏,并且不悔成为棋圣,却不能当众显露痕迹,得压制住。”

    “至于天命,唉,没有人能开启这个吧?”

    天命毫无痕迹,连终点也没有,而且天意岂会长久眷顾一人?苏子籍再心大,也没有觉得自己能把它点到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算与魏世祖时代一样,朝廷依旧是最强。”

    “只希望不要继续演化下去了第一步就是原本不当心的琴、棋、书、画都得拼命点,18点以上属性,怕要20级的书画带来的属性才能点上去。”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先去拜访那些藏书画多的府邸,只是别又让某些人多疑了。

第五百三十章 不想割爱

    蒋府

    礼部侍郎蒋宗方府邸门前,一辆牛车停了下来。

    此时正是上午时分,蒋府门前这条街上人来人往,路边停着几辆车,也不知是不是进府拜会人的车,从这辆牛车上下来的苏子籍,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跟着来的野道人,上前两步,对门口的蒋府家丁说:“我家老爷是代侯,之前向府上送过拜帖,说是今日上午来拜会,现在如约而来,麻烦你进去通禀一声。”

    “小的见过侯爷!”家丁忙恭敬向苏子籍先行了一礼,说:“小的这就进去禀报!”

    进去没多久,小跑着,就迎面遇到了正要往外走的一个青年,这青年见他慌里慌张的样子,顿时沉声喝止:“什么事这样惊慌?”

    “少爷,是代侯来了!”家丁忙回。

    “代侯来了?!”青年听了,被吓了一跳,他前几日去城外访友,今日才回来,还真不知道苏子籍曾送过拜帖的事,作官宦子弟,他也清楚代侯亲来蒋府意味着什么,心里不安,忙问:“代侯是一个人来?可说过是为了何事?”

    家丁回话:“代侯曾在昨日差人送过拜帖,说是今日上午来拜访老爷,现在只带着一个随从来了。”

    “好,这事我已知道,我去禀告父亲。”将这个禀报差事直接要了,青年快步进了正院。

    一进正院的花厅,先被花厅内除了父亲之外的两个人给弄得愣下,等蒋侍郎询问出了什么事时,青年这才收神:“父亲,代侯来了!”

    “代侯来了?!”蒋侍郎乍一听,也猛地站了起来。

    下一刻,他又带着一点紧张的对一旁的两个客人说:“赵公公,黄侍卫,这、这代侯昨日会递请帖过来,本官实在不知是因什么,平日本官与代侯也没什么来往,这……”

    “哈哈哈哈!”赵公公尖声笑了起来,那声音实在是有些难听,可屋内的人都只能忍着。

    尤其是蒋氏父子,遇到这样的事,早就已心如同放到了油锅里,难受极了。

    没被赵公公盯上,代侯上门来,这事情倒不算是什么,可昨日代侯一送来拜帖,就引起了宫里注意,赵公公会来,就代表着皇上已关注这件事了,而身为礼部侍郎,虽然不是紧要的职位,身份也不算敏感,但若能选择,蒋氏父子自然也不愿意被这么卷入夺嫡漩涡里。

    “代侯啊代侯,你可真是害苦了老夫了,千万不要是来招揽老夫啊。”蒋侍郎在心里叫着苦。

    赵公公笑过,对蒋侍郎直接就说了:“既赶上了时候,那咱家就不能走了,打算再听听。蒋侍郎将代侯请入花厅就是。”

    “对了,一会蒋大人可以试着将话题引到朝政上。”仿佛是看出了蒋侍郎想着早点结束这场见面,赵公公似笑非笑,又提醒了一句。

    说完,就不理会蒋侍郎越发忐忑不安的神情,带着侍卫先一步躲进了花厅旁的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是一个换衣间,部分有条件的文人,往往喜欢在作画或有了灵感写诗前先换身衣服,用虔诚的心去书画,蒋府的花厅就挨着书房,这房间,就是做这个用。

    昨晚得知代侯会来拜访,赵公公就已经让人将里外稍加改造了一番,虽房间关上,外面又挡了一幅山水画,让人看不到后面有扇门,但因里面装了管子,又有着别的机关,倒可以让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全部声音,还能看到书房内的景象。

    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去请人进来吧!

    蒋氏父子对视了一眼,都暗暗叹了口气。

    蒋侍郎亲自快步出去,大门敞开,迎接代侯到来。

    等苏子籍被请进去,来到花厅,分宾主落座后,仆人上茶,蒋侍郎因不远处就有着两人在听着说话,连表情都稍稍有了一丝僵硬。

    但到底是做官多年,在与苏子籍目光对上时,竟然也能做到神情自然。

    他问:“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倒不是什么大事。”苏子籍笑着说:“听闻蒋大人对书画有些研究,所以过来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蒋侍郎忙谦虚。

    想到赵公公方才的提醒,他只能硬着头皮,看似自然地说:“倒是前段时日应国发生政变,引起朝中诸公讨论,不知道侯爷对此有什么想法?”

    苏子籍笑容微敛:“这种事,自有朝中大人做主,本侯没有奉旨参政,如何能随意议论?”

    说到这里,似是发现自己口气生硬了些,又缓和了一下口气,说:“再者,本侯也不懂这种事,说了倒是让人笑话。”

    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幅画上,道:“这画倒不错,乃是前朝文之卿的作品?”

    被苏子籍看了这一眼,画后正望着苏子籍的赵公公下意识一冷,忙收敛了心神。

    不提赵公公是如何感慨,听了苏子籍这句话而心下同样一抖的蒋侍郎,顿时不敢再试探了。

    他也不知道代侯这样回答,究竟是猜到了什么,还是真的不愿与自己谈论朝政。

    “难道代侯过来,只是为了书画,而不是为了结交我?”

    蒋侍郎心下猜测着,忍不住就想起这段时间坊间关于这位代侯的传闻。

    “听说代侯为了给皇上画千幅图,一直在收着各种字画,难道他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此事?是我之前猜错了?”

    这样想着,蒋侍郎就笑着:“侯爷果然眼里非凡,这画的确是前朝文之卿的作品。”

    “既是说到这里了,本侯就要厚颜提一提此番来意了。”

    苏子籍仿佛没注意到厅内的违和之处,对蒋侍郎继续说:“听说蒋大人家中藏有先楚的书法大家徐半叔的百福贺寿?还有先楚清云真人所画的墨竹图?还希蒋大人能割爱,允我买下。”

    蒋大人听得心里一突,见苏子籍说完,就安静等着,他没敢立刻回话,而是表示,自己要考虑一下。

    苏子籍就低头喝茶,而趁着这机会,蒋大人下意识就朝着赵公公藏身处看去,因为他离得稍微近一些,以他所坐的位置,隐隐能看到赵公公掀开字画一角后露出的小半张脸。

    赵公公一个眼神,就让蒋大人明白了。

    他轻咳了一声,在苏子籍抬头看过来时,表情为难:“侯爷,非是下官不想割爱,实在是这两样藏品,对下官很是重要,无法割让给侯爷。”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上报给陛下

    这样说,就是想看看代侯接下来要做什么。

    结果,让谁都没想到的是,苏子籍听了拒绝,虽露出遗憾模样,叹:“那可真是可惜了,或是本侯与这两样字画无缘。”

    就起身,说:“既是这样,那本侯就不继续打扰蒋大人了,本侯府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一直接告辞,把蒋侍郎跟在密室内偷听的赵公公都给弄得愣住了。

    “难道代侯真的只是为了买画买字才来?”密室里的赵公公惊讶不已。

    “侯爷,侯爷,您先留步!”同样惊讶着的蒋侍郎,在发现赵公公给自己使了个眼神,忙喊住了已走出几步的苏子籍。

    苏子籍回头看他,蒋侍郎忙说着:“听闻侯爷是为了给皇上画千幅图,所以才收集字画?”

    “是。”苏子籍点头。

    蒋侍郎一笑:“下官收藏的字画虽不卖,但侯爷纯孝,当为天下人的楷模,下官愿意送给侯爷。”

    苏子籍却拒绝了:“谢过蒋大人好意,但这形似贿赂,本侯断不敢收。”

    密室里的赵公公听了这话,再次给蒋侍郎使眼色。

    蒋侍郎忙说着:“既是这样,这两样字画,代侯您出三百两银子即可。”

    这价格,不高不低,苏子籍略加思考,就笑着同意:“既是这样,那本侯就愧受了。蒋大人肯割爱,本侯很是感谢。”

    “去,将为父放在收藏室中的两样字画取出来!”蒋侍郎对门口站着的儿子说。

    青年立刻应声出去了。

    不一会,捧着两个长条匣子进来。

    “侯爷,请您一观。”蒋侍郎在儿子的帮忙下,将匣子里字画都取了出来,并一一打开,给苏子籍观看。

    苏子籍一上手,半片紫檀木钿就有了反应。

    “发现徐半叔《百福贺寿》,是否汲取?”

    “是。”

    “【书法】+1200,14级(1095/14000)”

    “发现清云真人《墨竹图》,是否汲取?”

    “是。”

    “【丹青】+1300,14级(157/14000)”

    “很不错。”苏子籍瞬间回神,心里满意,看着两样字画,眸子都带着笑。

    “既侯爷满意,那就将它们收起来吧。”蒋侍郎忙对儿子说。

    同时,他试探着邀请:“下官倒对字画有一点浅薄研究,不知侯爷可有兴趣,与下官探讨一番?”

    苏子籍却婉拒:“新年将至,本侯还要继续搜寻字画,以完成千福图,倒是不好在蒋大人府上久留,等以后有机会吧。”

    说着,就再次告辞。

    这一次,因两样字画都已变相送出去,蒋侍郎也没了理由能再留住代侯,只能看着代侯将字画交给一直在外面候着的随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蒋府,乘车离开了。

    “代侯倒是一番纯孝。”从密室走出来的赵公公感慨说。

    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蒋侍郎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今日这事能如此收尾,倒是让蒋侍郎松了口气。

    相比于他真的试探出什么问题来,这样只要了字画就走,倒给他省了麻烦了,所以他也笑着应和:“是啊,代侯纯孝。”

    代侯府

    “兵部的郝大人送了拜帖过来?”回去就没再出去,而在代侯府内看书的苏子籍,听着仆人禀报,怔了下。

    他跟这位郝大人可没有来往,虽此人是在兵部做事的从四品武官,也掌管着一些兵事,当初苏子籍去兵部实习时,曾与见过几面,有过接触,但算起来,也不过就是说过一些客套话,彼此算看了脸熟的熟人而已,连有点交情同僚都不算,怎么突然送了拜帖过来?

    “去郝大人府上说一声,就说本官这几日忙着钻研书画,无心见客,请他海涵。”苏子籍想了下,说。

    那仆人立刻应声退下。

    “也不知此人来意是什么,或是有人在算计我?”想到自己刚刚用相似的手法坑了齐王跟段衍行,苏子籍想着,或自己最近到处求书画的举动,引起了皇宫里那位的注意。

    忌惮书画是不至于,可想弄清楚自己目的怕是真。

    “还真是个多疑之君。”看来过段时间,自己就得收手了,苏子籍想着,目光还是在【书法】和【丹青】上扫过。

    “这次都迅速升级到14级,15级是分水线,按照我的感悟,大体上是3级入门,6级专业,11级专精,15级大师级开始。”

    “15级书法和丹青,就有资格流传后世了。”

    “但最重要的是,可在15级时,获得2个属性点,下一次获得属性,就得20级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苏子籍想到了野道人秘密报告,说段勤与陈管事有着联系,只要有联系就可。

    到时自然说不清。

    一旦牵连到禁军大将与齐王不清不楚的关系,齐王又或段衍行本人或可无事,段勤与陈管事必死无疑。

    “就看看这段勤死了,又怎么作崇。”

    苏子籍想完,拈起柔毫,舔墨,又在千福图上,添了一笔福字,挂在了树上,一眼看去,似是个果子。

    整个山水画黑白线条分明,虽都是墨,却浓淡相破,入物象唯美之境界,已有几分大师之相。

    “你说,代侯拒绝郝大人的请求?”牛车里听到回禀的赵公公,不禁嘶一声,“这倒是稀奇了。”

    难道皇孙真只是在求字求画?

    这个疑问在这几天已不止一次在他的心头翻滚,从得知苏子籍出门拜访官员,苏子籍的行踪,就已经被赵公公严密监控了,等到了蒋侍郎,就已经准备亲自观察了。

    跟着苏子籍,提前布局,各种探查,发现这位代侯是真每次去见官员,都是为了求字求画,无一例外。

    他因着不信,怀疑是不是苏子籍人在别人地盘,所以心中有着警惕,索性派了一个兵部曾与苏子籍打过交道的武官来试探,让这个武官送拜帖,登门拜访,这总能试探出一二来了吧?

    谁知人家代侯根本就不见此人!

    又在外面等了许久,发现日落西边,代侯府再没动静,代侯甚至都没出家门,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人上门,赵公公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说:“回宫吧。”

    看来,这次监察,必须上报给陛下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重赏

    皇宫

    随着夜色降临,宫灯一盏盏亮起。

    宫殿前,赵公公突然驻足,远远注视着刘湛离去背影,心情颇复杂:“也不知大还丹何时能炼成,陛下勤服小还丹,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是药三分毒,是小还丹这样的丹药,长期服用,对一个本就身体虚弱到快要油尽灯枯的人来说,也不是好事。

    若陛下肯安心休养,未必不能调养过来,可偌大天下都被陛下放在心里,每时每刻不在操心着,哪里有这个时间去休养?

    再者说,陛下去休养了,国事又该交给谁?

    真是只要一想,就会让人心烦意乱。

    “而且,这些道士借口炼丹,不声不响,却影响大增,怕未必是社稷之福!”

    作保皇党,皇帝的忠心仆人,赵公公想到这些事就面色发苦,还要将这种神情掩住,一步步上台阶,往着殿里去。

    越靠近御书房,温度就越是高,快进御书房时,赵公公已不得不脱去外衣,交给小太监保管,早就在里面穿了单衣的他,小心翼翼进去。

    “陛下。”见皇帝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赵公公轻声呼唤了一声。

    皇帝这才慢慢掀起眼皮,脸上带着一种服用过小还丹后会有的潮红,沉声问:“结果怎么样?”

    知道这是皇帝在问苏子籍在得了赏赐后有什么举动的事,赵公公柔声:“陛下,仆人这几日都跟着代侯,发现代侯拜访了几位官员,但仔细堪查,都是文官,而且也只是上门求字求画,此次之外,与文武甚至举子都再无来往。”

    望着这个老奴低垂着的脑袋,皇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轻轻嗯了一声,出了一会神,才慢悠悠说:“你的意思是,代侯不去结交官员,也不扩大侯府,开了四家酒楼就心满意足了?”

    这可能吗?

    他这个皇孙真是这样性情的人,哪还会有现在被自己允许入籍的机会?

    皇帝听了根本就不信。

    赵公公叩拜:“奴婢也不敢相信,只是奴婢为皇上办事,是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心里怎样想,就怎样回答。”

    说罢又叩一头,奏:“代侯入籍的表现,就是这样,就算去拜访文官,的确是为了字画,奴婢特意跟了三个府邸,都是提前布局,在密室偷听,代侯到了,只提到字画,如果拒绝了,也不多说,立刻告辞,且将字画送给,代侯也同样会婉拒,只肯用银子来买。”

    “所以,奴婢只得以这话禀圣,不敢有一字增删。”

    说完,见皇帝表情依旧是淡淡,又说:“奴婢还派了个武官上门结交,乃是兵部从四品掌管一部分兵事的武官,与代侯在兵部时也曾有过接触,但才递了拜帖,就被代侯拒绝了。”

    皇帝安静听着,心里却想:“有句话,叫大奸似忠,代侯做出这样的举动,到底是真心不想扩张,还是做给朕看?”

    “可他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朕身体有恙,怕此事早就传开了,是朕不服老,外人却也觉得,朕已老。”

    “诸王都在蠢蠢欲动,代侯此时蛰伏,难道就不怕错失了机会?”

    “要知道,无兵权,无党羽,虽可释朕之疑,可到时莫说是与齐王、蜀王去争,就是和根基最浅的鲁王也根本争不过……”

    “不,以朕儿子的能耐来看,怕是连鲁王都在暗地里做着手脚,代侯,你到底是如何想?”

    因着想不出破绽,沉吟良久,皇帝微微一笑:“代侯其心可嘉,他不是要字画参考?谁家收藏比得上朕?你这就替朕多挑出一些赐给代侯。”

    “是!”赵公公立刻明白了,赐字画是假,看看代侯收了字画后的反应才是真,当下应了,又问:“陛下,取哪里字画?”

    皇帝有私库,而且,还不止一个,连收藏着字画的库,都有着好几个,都是以阁命名,平时不允许外人踏足。

    “把岁安阁里的字画全部赏给他。”

    “陛下!”听到这话,赵公公可吓了一跳,还抬头看向了皇帝。

    “这是朕的皇孙,给他又怎么了?还不快去?”知道赵公公这是被自己的大手笔给吓到了,皇帝也不恼,反淡淡一挥手,催促着说。

    “奴婢领旨。”赵公公只能领命退下。

    出了御书房,小太监忙小跑着过来,将厚袍子给他披上,因特意被烘过,穿上时还是暖热,赵公公满意嗯了一声,对他说:“再叫上三十个人,随我去一趟岁安阁。”

    三十个人?小太监惊了一下,但以为是去岁安阁打扫,或是做什么,也没敢问,立刻应了一声,去叫人了。

    等赵公公带着人浩浩荡荡到了岁安阁,一进去,就对小太监们说:“一人拿三五件,一个别剩,全捧出来吧。”

    守着岁安阁的有几个年纪不小的太监,见他们过来,又恰听到了赵公公这话,一副茫然模样。

    赵公公又对他们说:“陛下有旨,要将岁安阁字画全部赏给代侯,你们将岁安阁藏品名单抄录一份给咱家,咱家好带着东西出宫。”

    这可是上百件字画啊!这样大手笔,饶是因守着岁安阁,时不时要让人取走一两样的老太监,也有些发懵。

    但说这话的是赵公公,又带着这么多人,不可能哄骗,赵公公也不可能做出这事,所以在震惊后,就立刻将单子抄录了一份交出。

    “快,但别弄坏了,这里一幅,至少值百两银子,谁弄坏了,咱家就让他扫三年御街。”

    “是!”带来的小太监大声应着,将岁安阁给搬空了,一个个都站在外面,等着赵公公发话。

    “哎哟,一百一十五件,件件是精品啊。”毕竟是皇上的藏品,每一件都是价值不小,赵公公看完,都不免感到肉疼。

    哪怕这些字画根本不是他的,一想到一下子要替皇上赏赐出去,都觉得走路发飘了。

    “走吧,趁着才刚黑下来,咱们去完了代侯府,再回来时辰正好。”赵公公就率先走了出去。

    因着东西太多,且都是御赐之物,堆放在牛车里送来,那不成。

    但由着小太监捧着,直接从皇宫走到代侯府,这路程,也不近了。

    可谁让这是皇上交代的事?

    浩浩荡荡的队伍,以一种惹眼的模样,从皇宫出发,向代侯府行来,路上自有侍卫开道,连路上行着的牛车,也都纷纷避让到了路边。

第五百三十三章 南疆果来人了

    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在路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多人,莫非是赏赐了什么给哪位大臣?”

    “可这赏赐之物也未免太多了,且看起来像是字画,我从未听说过皇上赏赐臣子,会一下子赏赐这么多字画啊。”

    “稀奇,这可真是稀奇事了!”

    因这动静太大,不一会就传到了京城诸王、以及高官的耳朵里。

    蜀王府

    赵公公一行人还在半路上,蜀王就已是让人将事情都打听清楚,作儿子,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想法。

    他笑着对下面坐着的幕僚说:“我这父皇,端是英明(狡猾),代侯一直以着画千福图为借**往官员,现在赏上百幅字画,无论怎么样,研究是足了。”

    “代侯现在没有借口,不知道会怎么行事呢?”

    “王爷说的事,除非他真乖乖待在家里,否则,无论怎么样行事,一个虚伪就逃不了。”一个幕僚也笑着接话:“可要是代侯真毫无野心,一心纯孝……反正我是不信。”

    这位代侯一路走来,他们也关注不少,以此人以前行事来看,桩桩件件都不是老实人能办到。

    蜀王眉眼据说长极似年轻时的皇帝,因此这点很受宠爱,这时显得很随和,神色也有点赞同。

    “你说的很对,我这好侄儿可不是老实人,真是老实人,怕根本走不到今日。”

    他的好父皇,可不是因念及着太子,所以才让苏子籍入籍,变成姬子宗。不是苏子籍可用,可为棋子,怕早就死在了外面。

    想到自己这个侄儿收到父皇赏赐时的表情,蜀王心里忍不住好奇,很想到现场一观,可惜理智让他放弃了这种想法,只是吩咐了人:“你去了代侯府门口,看看情况怎么样。”

    “是!”这人才退出去,又有个仆人在这时禀报:“王爷,府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来自南疆宁国,要向您供奉礼物。”

    “南疆宁国?”蜀王听了一怔,看向几个幕僚:“府里跟南疆的这个宁国有过什么来往?”

    一个幕僚眼中闪过轻蔑之色:“王爷,南疆小国多如牛毛,又潮湿多虫,这种地方来的人,怎么可能与府上有来往?”

    “而且南疆原本是前魏开垦,不过一省之地,据说分裂出二三十个小国,这个宁国,说是国,或不过是个部落,到底是蛮夷,在苦毒之地,巴掌大点的地方就敢称王了。”

    蜀王点头:“我觉得也是。”

    他丝毫不觉得这个幕僚说的刻薄,这等说小国其实也就是一个县出来的人,对蜀王来说,连大郑普通百姓都不如,在他看来,都是蛮夷。

    正要挥手让这禀报的奴仆退下,忽然又改变了注意,吩咐:“算了,你去让这个南疆使者进来,本王倒有些好奇,这晚上来送礼,这样不知礼数,是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没办法去看好侄儿的热闹,就换个方式来消遣一下好了。

    “是!”仆人立刻应声,去让门口的人进来。

    蜀王心情倒是不错,对在场的幕僚说:“你们也不必退下,都留下开开眼,看看这小国使者登门送礼,又是何等模样。”

    不到半柱香,来拜见的人就被引到了蜀王议事的地点,随着王府仆人冷声提醒,一个穿着兽皮生得魁梧有力还长着络腮胡的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行了个古怪的礼,嘴里说着半生不熟的大郑官话:“我是宁国使者阿布拉,见过大郑尊贵的蜀王殿下!”

    因他入内而骤然一静的厅里,随之就仿佛活了一样,坐在两旁的人都低声交头接耳,望向这个宁国使者的表情也带着古怪和讥讽。

    而上首位置坐着的蜀王,浮现出一丝轻蔑。

    果然如他所料,这南疆就是蛮夷之地,连来到大郑的使者都穿着兽皮,这样的蛮夷之地,居然也敢称国?

    简直可笑!

    但他也好奇啊,不知这个宁国使者突然来拜访自己,是为了什么,于是将嘲讽轻蔑暂时压下,沉声问:“啊,原来是宁国使者,不知道你这么晚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说是供奉礼物,这样一个蛮夷之地,又能送来什么礼物?

    宁国使者忙说着:“我是来向尊贵的蜀王殿下供奉土产和公主,我们宁国有诚心想要与蜀王殿下交好,而送公主入府联姻,按照我们宁国习俗,就是在黄昏后,不知道是不是打扰了尊贵的蜀王殿下?”

    “打扰嘛,倒是没有打扰。”蜀王眸中闪过一丝嫌恶,蹙眉:“可你这送礼,送的是否让本王满意,本王也需要先过目一下才成,你们说是不是?”

    他最后一句是向着周围的幕僚说,有促狭的幕僚立刻就笑着接话:“是啊!这位宁国使者,还请你快点奉上献给我们王爷的礼物,让我们也好一饱眼福!想必贵国的公主一定美若天仙?”

    大多数人也跟着笑起来,很显然,这南疆来的宁国使者,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供他们取乐的丑角,根本就没把他当是一国的使臣。

    想想也是,郑朝蜀王府这样的地方,突然跑来一个穿着兽皮的“野人”,告诉他们,自己是来自宁国的使者,要代表宁国向蜀王供奉礼物,这怎么看怎么搞笑。

    但也有一两个幕僚微微蹙了下眉,虽同样看不起这种从蛮夷之地来的人,但蜀王这样拿对方取乐的行为,还是让他们觉得不妥。

    不过,这一二人也没有因此出头,只是沉默不语,只在一旁看着。

    宁国使者见厅里的这些人大多都在微笑,心下顿时一松,立刻说:“我宁国特产跟公主,都在府门外,由跟着我一起来的几位勇士看护。既王爷愿意接受,只需让人去告诉他们一声即可!”

    “去!请宁国的公主跟勇士进来!”蜀王忍着笑,对站在厅外的仆人说。

    立刻就有奴仆应声去请人了,不一会,就见有两个同样穿着兽皮的汉子,背着两筐东西进来,将这两个大筐放到了地上,扯开盖在上面的红布,蜀王远远地一瞥,发现似乎是一些土产。

    原本还以为这土产只是这使者的托词,是金银或是其他之物的代名词,没想到竟然还真是两筐特产,这是何等可笑?

    他堂堂蜀王,还能缺这样的东西?

    就算是稀有的特产,对蜀王来说,用这样粗陋的筐子盛了带来,也只会让他觉得受到了侮辱。

    好在随后进来的少女,倒让蜀王目光在其身上停留了片刻。

第五百三十四章 也配称公主

    此女皮肤并不白皙,健康的小麦色也衬得五官秀丽明艳,穿着打扮异于大郑女子,透着一种带着野性的异域风情,原本想着羞辱她一通,就将人全部赶出去,但看到此女后,蜀王却改变了主意。

    但听着那个宁国使者再次称其公主,蜀王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直接摆出不屑表情:“此等部落之女,也配称公主?”

    “土产更是无用,难道本王还会缺这种东西?这也能当做礼物送来?你莫非是在羞辱本王?”

    这样说着,就直接翻了脸,吩咐:“将这个使者给本王直接赶出去!”

    “至于这女子,来人,将她先带下去!”

    宁国使者当即傻眼了,被涌上来的侍卫给推搡出去时,终于醒过神,回头喊着:“既王爷不愿意,求还我公主!”

    这送进蜀王府的公主,可是他们宁国的明珠,他们也是为了宁国未来,才千辛万苦带着公主到大郑京城,送公主给蜀王,也是希望蜀王能对宁国友善一些,算是结个善缘,结果大郑的蜀王竟如此傲慢无礼,让他直接失望罢了,更让他感到震惊的事,对方竟然不仅对他这个使者毫不尊重,还强扣下了他们的公主!若是就这么听从了,怕是白白赔上一个公主!

    “休得乱喊!”啪一声,狠狠一鞭子抽到了使者的身上,挥鞭的侍卫冷笑:“既奉上了,还能拿回去?你想什么呢!”

    说话间,就已经连扯带拽,将这使者为首的三人,都赶了出去,到了大门口,更是将三人从门口推了下去,使者踉跄,差点摔倒在府门前,却勉强稳住了。

    这魁梧的汉子猛地回头看向大门口,瞪视着驱赶他的人,几个侍卫顿时将佩刀拔出了一截,令这汉子以及同样被赶出来的两个人,都不得不忍气吞声,咬牙,转身离去。

    “这蛮人,居然还敢瞪我们!刚才就该再多给他一些教训!”一个侍卫哼笑着目送着远去,说。

    又一个侍卫也笑着说:“算他们识时务,要是再敢罗嗦,就一刀砍死了,不过是几个蛮人,难道还能让我们偿命不成?”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长的,男的生得魁梧丑陋,那个劳什子公主却细腰丰臀,看着倒是令人眼馋……”

    “嘘!好歹是被王爷留下的女人,纵然低贱,也容不得咱们造次,回去吧!”

    几个人低声说笑着,就直接关上了王府的大门。

    幕色中,赵公公一行人终于抵达到代侯府,声势浩大,离得老远,就让代侯府的人发现了,进去禀报。

    苏子籍恰在和简渠在书房说话。

    简渠也被叮嘱了要盯着南疆的动静,此刻略微迟疑了一下,说:“主上,您让我们关注着南疆,但到现在为止,还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大事。”

    是这样吗?难道是还不到时候?

    苏子籍沉吟,在他的梦里面,南疆有变,具体是因什么而起,他在梦里并没有梦到,毕竟那个梦,是建立在自己活动基础上,自然有侧重。

    有的事知道的多一些,他跟叶不悔以及京城的事就是这样,而有些事则只知道一两个消息,比如南疆。

    事太多太杂,是可以得到很多线索,但是许多都不知道究竟。

    “现在还没有应验,说不定是假。”

    但转念一想,不管怎么样,就算梦里所梦的事是假,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能增加属性也的确是正确的方向,这才是王道。

    “说不定就和梦里一样,抵达20点,就能开启神通。”

    “未来,真的是灵气复苏?”

    才想着,就听到外面响起急促脚步声,有人在门口站住,禀报:“老爷,宫里来人了!钦差队伍已快到咱们侯府门口了!小的让人去探听,就是向咱们侯府而来的!”

    宫里来人了?

    “让人摆香案,准备接旨!”

    这么晚了又有圣旨到了,莫非是这几日他去搜集字画有关?

    就连原本在自己房间里研究棋谱的叶不悔,也赶紧换上了侯夫人衣裳,与苏子籍一起赶到了府门口,去迎接钦差。

    上百太监捧着字画,铺排的声势极大,蜿蜒差不多半里长,周围的人不敢太靠近,但东拥西攒,开眼瞧热闹。

    “天啊,这么大的阵势,这些都是赏赐给代侯?”

    “捧着的都是书画吧?难道是皇上知道代侯喜欢书画,所以特意赏赐?”

    “看来代侯还是很受皇上看重,也是,怎么说也是皇孙……”

    代侯门口围观的人,除一些有些政治头脑只沉默看着,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别人都是只看到了表面的荣耀,艳羡议论着。

    “钦差到”近了,就有人吆喝,苏子籍已带着叶不悔,穿着一身正服疾趋而出,伏地:“臣等恭请圣安!”

    赵公公笑盈盈看一眼面前的代侯夫妻,脸色一正,到了香案上首,南面而立,声音尖细地说:“圣躬安,有口喻!”

    “代侯姬子宗,勤勉柔顺,性行温良,着即赏赐书画一百余幅,望其今后能安心观摩,钦此!”

    “孙臣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苏子籍听到居赏赐了自己一百多幅书画时,也不由一惊,叩拜谢恩。

    赵公公这时一挥手,跟着一路行来的小太监将一幅幅的字画托到苏子籍的跟前,让其看一看,直接送入了代侯府,由简渠引领,暂时送入了收藏室。

    赵公公只觉得,每次见到皇孙,都在朝好的方向变,气质上都更胜一筹,心下微惊,面上带着微笑,低声说:“侯爷,这是皇上听说侯爷纯孝,所以特意赏给侯爷的,让侯爷能以这些字画来观摩。”

    苏子籍抬眸,与这位宫中大太监目光一碰,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话似乎是隐蔽的提醒,其实便是没这一句提醒,皇帝赏赐书画,苏子籍也肯定能想到,是自己前几日,刺激到老皇帝的敏感神经。

    他收回目光,认真回话:“请公公替我谢过陛下,这么多书画,陛下能割爱赏赐给我,我感激涕零,必不会浪费了陛下的一番苦心。”

    “甚好,那咱家就不久留了,还得给皇上回话。”赵公公尖声笑了一声,带着人很快就走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我都等不及了

    这时已入夜,原本被队伍惊动跟过来看热闹的人,也陆续散了。

    京城并无宵禁,但到了夜深后,也依旧会有官兵巡逻,一般人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招惹是非。

    “夫君,陛下为何会突然赏赐这么多字画给你?”叶不悔陪着里去,压低声音问着。

    苏子籍凝视着火盆烘旺的火焰,良久才说:“应该是我为皇上描摹千福图,皇上因此开心了吧?”

    见叶不悔杏眼睁大了一下,似信非信,苏子籍噗嗤一声笑了,安抚:“不算什么大事,你家夫君能解决。”

    看着叶不悔回去,他转身去了收藏室。

    收藏室其实是个院子,存放最近收集来的各种字画,因今天这一批字画是皇帝所赐,放在了这个院落最居中的房间中。

    这是一间清雅的房间,天棚墙壁都裱了桑皮纸,满是书架书柜,苏子籍进来时,简渠刚刚检查过这些书画,见他进来,说:“主上,赵公公送来的书画共有一百一十五件,件件都是书画珍品!”

    看简渠尚带着兴奋的神情,就知道必是精品了,不然也不会让同读书人却并不怎么爱好收藏书画的人也看得心潮澎湃。

    “每幅价值都在百两以上,这一次赏赐就是上万两,可惜的是,不能变现。”简渠说到这里,见苏子籍一脸平静,慌乱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笑着:“不过也是皇上圣恩不小。”

    说着,起身:“主上请细看。”

    “是这样。”

    等简渠出去,苏子籍目光一转,拿起其中一卷书画,展开一看,半片紫檀木钿就有了反应。

    “发现先秦欧阳梓《雨鸟图》,是否汲取?”

    “是。”

    “【丹青】+700,14级(857/14000)”

    随着一股清凉灌下,苏子籍嘴角掀起,不管龙椅上那位到底想做什么,一次送来一百一十五幅书画,的确给自己帮了大忙。

    难怪都说皇帝富有四海,光是这一次送来的书画,换成普通权贵,哪怕诸王,怕也要肉疼。

    既都送来了,苏子籍自然是毫不客气,一一汲取。

    “发觉前魏僧丹亦的《临江贴》,是否汲取?”

    “是!”

    “【书法】+900,14级(1995/14000)”

    …………

    “呕!”苏子籍一口气将一百一十五幅字画全部汲取,只觉得整个人就像一个快要被撑爆了的气球,大量信息流淌,让他有点想吐,连忙在唯一的一张桌椅上坐下,喘息了下,这才好受了一些。

    “我有点贪婪了。”

    虽知道皇帝赏赐了,这些字画的主权就是自己,完全可以慢慢汲取,但苏子籍一向觉得,这世界虽有点神秘,却还是昙花一现,主要目标还在太孙位上。

    只要成了大位,别的都可以不谈。

    可隐隐的梦,却揭示了别的可能。

    要是土著,怕根本不在意,不就是多几起怪异?

    但有知识会分析的人才知道,一旦出现,意味着这世界,并非是人的天下。

    仙也罢,鬼神也罢,妖怪也罢,都不是人。

    换句话说,人族的气运在流失,这流失并非是被夺取,而是一旦有着别族,自然就分了气数。

    这让苏子籍心里不安,才一口气汲取了全部。

    “呼!”

    随着大脑不断运转,把知识按部就班的分类,那种快要吐出来的感觉,也渐渐平复了下去。

    因难受而没能感受到的一种感觉,就像烈日后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滋润苏子籍体内的每一寸。

    他只觉得浑身像泡在极舒服的水流,全身上下,就连汗毛孔都张开,在呼吸着来自四周的灵气。

    这种舒服至极的感觉,让他甚至都不愿意睁开眼醒过来,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种感觉渐渐淡去,苏子籍才有时间检查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丹青】18级(13358/18000)”

    “【书法】18级(1500/18000)”

    “资质+1,资质18→19(10),魅力+1,魅力18→19(10)”

    “【蟠龙心法】+3300,15级(3350/15000)

    “没想到一下子升到了18级,就连蟠龙心法也触类旁通,获得了3300点经验。”

    这次堪称大丰收,苏子籍感受自己现在的变化,难得对皇帝有了些感谢。

    哪怕皇帝做出这事,是为了试探,警告,并不是真相信自己喜欢书画赏赐,但的确解决了根基尚浅收集书画慢的问题。

    “我有半片紫檀木钿,说真的,如果我真的一出生就是太孙,凭着皇家的收藏,只需三天,就能刷到顶尖。”

    想到当年秀才举人时,为了一点藏书而百种努力,不由感慨万千。

    要是皇帝拥有这法宝,怕一月内,就可以到他现在程度,甚至远远超过自己,这是无上权利带来的好处。

    现在想来,从古至今,能学习上有成绩的皇帝,几乎没有,可能是因为,皇帝拥有的太多,再给予这样的机会,真是人神共嫉。

    “无论是修炼,还是皇位,我都要!”苏子籍到这一步,已不可能退,他也不愿后退!

    “不过,皇帝既起了疑心,接下来我就要低调下来,让别人高调起来。”

    这种权术,看似简单,却已经是谋略的顶点,更是争嫡术的核心。

    “凡办事就会出错,凡立功就会猜忌,因此与其办事立功,不如让竞争者犯错。”

    “齐王党羽满朝野,本来就锋芒毕露,再多走一步,就让皇帝难以忍受了。”

    “比我靠前的人都死了,我就成了太孙。”

    苏子籍想到了“办事,立功,受宠”的想法,不由露齿而笑,这种是取死之道,别说是皇子,就是职场,不能办事当然不行,可往往是“越办事越立功”就越难晋升。

    哪个上司不怕这种下属,不打压这种下属?

    “鸟为食死人为财亡。”想到了段衍行和齐王的人交往,苏子籍不由含上了些冷笑。

    这当然有着自己算计,可是如果一开始就不想结党营私,不想投机串连,自己算计也成不了。

    毕竟只有一次相见,就算自己用上了文心雕龙,让其胡言乱语,也难以让皇帝相信,反怀疑是有人陷害。

    但本来就多次联络,再有着“只字片语”,那就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快发动吧,我都等不及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全阴命

    “代侯闭门不见客,一心为皇上绘制千福图。”

    随着几个客人吃了闭门羹,代侯闭关不再见客的消息也在京城里流传。

    “代侯说,要闭关观摩书画,好为朕绘千福图?”得到消息的皇帝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丢下了朱笔,忍不住起身,在殿内走一个来回,转身再次问:“果真?”

    “皇上,是这样。”赵公公低眉顺眼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又说了一遍。

    “居然不止不去拜访外人,连客人拜见都不见?代侯是怎么想?难道我真的误会了?”

    皇帝坐下,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自己几个皇子,一旦封爵开府,就到处联络,就算是新封的鲁王,也不甘寂寞。

    难道代侯,真的没有野心?

    可苏子籍的确不再见客,眼瞅年底这时,不仅很多外官来京述职,也是很多举子齐聚京城时,更是归京权贵云集时,可以说,很多文会都选择在冷天里开,就是这时人更齐。

    再是浪荡游子,但凡家中父母尚在,到了新年快到时,也会赶回家,京城权贵在这时是最容易结交,也最有理由去结交,过年嘛,来往密切一点也不算什么事。

    在这时,苏子籍竟然真的闭关不见客了?

    “继续盯着,真的闭关为朕画千福图……”说到这里,皇帝也有些犹豫,真的这样,这棋子岂不是就荒废了?

    连宗籍都入了,就这么荒废,说真的,皇帝也断不能允许,他也不希望代侯到时被自己哪个儿子给拉拢过去。

    犹豫了一下,最终说:“姑且,就这样罢。”

    这是观察了。

    赵公公抬头看了一眼,以他对皇帝了解,自然知道此时皇上必是有些为难,想到代侯收到书画时露出的欢喜,暗叹一口气,应了一声是。

    代侯府

    苏子籍自从宣布闭关不见外客后,就悠闲下来,不是陪着叶不悔下下棋,就是逗逗大小狐狸,但更多时间,的确是花费在了绘出千福图这件事上。

    才能他已不欠缺了,但这份贺礼,也的确需要好好准备,才不至于让人到时拿住把柄。

    “18级和以前差距太大,千福图得重新画。”

    “每天画一百个福,也是辛苦事。”

    “主上,段府和齐王府的人,已经多次联系,臣已巧妙使皇城司的人,注意到了这两人。”

    这天上午,苏子籍依旧在书房里画福字,野道人到了,肃然一躬,笑着:“至于您让我去查的段勤,也查出了一些眉目。”

    “这段勤的八字,还真是有些特别,您猜怎么着?竟是很少见的全阴命!”

    “全阴命?”苏子籍一听,微微怔住。

    八字讲究阴阳平衡、五行流通,如果八字中阴阳比例严重失衡,就可能有不顺,全阳全阴的格局是最极端的情况。

    全阴命的确十分少见,段勤有这种命格,让他很难不想到自己梦里的事。

    “还有什么?”苏子籍沉吟着,问,这八字虽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应该不是特殊的全部原因。

    野道人又说:“我还查了他的父母、祖父母以及曾祖父母,发现都是很普通的百姓,没什么稀奇,不是出了一个段衍行,这段勤此时恐怕还是在家里种地的命,倒是他这一支的祖先,在当地有个传说……”

    提到这件事,野道人有些忍俊不禁:“说是他家在数百年前曾与妖怪成亲,是妖怪的后代,您说,这样的传闻,不是在作践人吗?”

    “妖怪的后代?”苏子籍也露出错愕。

    野道人扑哧一笑:“可不是?而且这个故事还有着几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是与鱼女相恋。说的是他家先祖曾跟人跑船,结果在一条江里救了一条鱼,那鱼竟是个鱼精,不久就化成了一个秀丽的女子,向他报恩,在经历了一番磨难,嫁与了他为妻,他们生下的孩子,子子孙孙繁衍下去,到了这一代,就是段勤。”

    见主公感兴趣,野道人还将差不多的版本说,都跟苏子籍详细讲了。

    别的版本,或是狐女,或是书妖,或是精怪,但所有版本里,段勤先祖所娶的妻子都是妖怪。

    苏子籍听得津津有味,他当然能看出,野道人对此并不相信,但对这件事,自己却起码信了一半。

    数百年前,大魏朝时,妖怪也可在人类地盘上生活,真有女妖为了报恩嫁与了人类,并与人类诞下子嗣也不奇怪。

    野道人见主公每一个故事都听得认真,还以为这段勤的特殊,让主公有了别的想法,或会放这人一码,结果在自己说完了所有版本故事,却听到主公先感慨了一句:“或此人真的有些来历。”

    紧跟着的就是吩咐:“你,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吧。”

    “……是。”野道人应下,但脑袋里却仿佛塞满了浆糊,很是不解:“主上这样吩咐,这还是要段勤死啊,到底主上是怎么想?难道主上让我去调查这些,只是因好奇?”

    说真的,在这件事上,他猜不出主公的想法了。

    “主上果然深不可测啊。”

    等野道人退下,苏子籍又要提笔重新画福字,发现自己此时心乱,作画本就需要一点灵感,此时没了感觉,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在这里。

    走出书房,就看到一个仆妇急匆匆来到正院,见到苏子籍,就行了一礼:“侯爷!”

    “出了何事?”苏子籍问。

    “是周小姐来了。”

    周瑶?

    “原来是阿瑶来了!”叶不悔这时从屋内出来,也听到了这禀报,立刻露出了笑脸。

    苏子籍因着曾向周瑶学习琴艺,此时又闲着没事,正好遇到,就与叶不悔一起走出正院,迎接一下这位在代侯闭关不见客后,来拜见代侯夫人的宾客。

    毕竟男人与女人是各结交各,与叶不悔关系不错的夫人愿意来,侯府大门也会为她们敞开。

    周瑶从牛车下来,缓步往里走时,神秘声音一直在与她说话,但当苏子籍跟叶不悔一起来接她时,不仅周瑶微微一怔,就连一直喋喋不休的神秘声音,也跟着一怔,安静了下来。

    阳光洒落,没有穿侯服和官服,仅仅戴着黑木冠、穿着高齿屐,大袖飘飘的苏子籍迎来,连周瑶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在不久前还见面,可现在姿容俊雅、更是涣然一新。

    让人难以把目光移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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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钿,指狐为妻,六大预言,谁是太子一个现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赝太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赝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赝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