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赝太子TXT下载赝太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赝太子全文阅读

作者:荆柯守     赝太子txt下载     赝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五章 要起风了

    良久,两人面面相觑,难掩惊愕。

    “你感觉到了吗?”刘湛只觉得嗓子发紧,声音都是挤出来:“那气息,似乎就是入道者的灵气……”

    “我也怀疑是。”霍无用说完,还想再说什么,不知为何又将话咽了回去,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到皇帝的大还丹,七窍玲珑心就来了,难道天命真允许皇帝长生?

    “起风了,我也该回去了。”直接起身,霍无用淡淡直接告辞。

    刘湛刚刚给倒的茶,还一口未喝。

    眼下,两个人却都顾不上自己的模样是否急躁,有失高士风度,就连刘湛也没挽留,说:“也好,早些回去吧,怕接下来要忙了。”

    只要入道气息是真,哪怕是世家公子,怕也难逃一死。

    不管是否愿意,两人都要配合着皇帝,将大还丹炼制出来,之后怕就要更加忙碌了。

    而诸王知道了大还丹可能有希望练成,是否会再次动手脚?

    想到之前炼制大还丹所需秘药被毁一事,无论刘湛还是霍无用,都觉得心里沉甸甸,有些窒息。

    外面的雨下了,凉丝丝很清爽,两人在微风细雨中缓缓行进,都不说话,只是沉思。

    到了门口,站在道观门口,目送着霍无用离开,刘湛又望向一处,皱眉:“这方向,似乎是望鲁坊。”

    一种奇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刘湛不由心一悸:“不会是代王府?难道是代王入道了?或者……是代王府里的别人?”

    他伸手想要掐算,无形中似乎有力量在阻止着,只觉得心烦意乱,没能算下去,无可奈何的只是一笑:“看来,真的是要起风了。”

    鲁家老店

    葛生若有所思进去,左右张望,见这个客栈有着车轮辗过的痕迹,西院房舍低矮,一间挨一间,依次排去有二十间,东院就不一样,有着半独立的小院,相对清静。

    入了院,就有人迎上来,也不说话,闪了出去,葛生知道,是查看有无人等跟踪。

    京城的话,水很深,侍卫、禁军、太监、京营、皇城司、刑部、顺天府、巡检司……一个外人如果想弄清到底有多少合法半合法的治安衙门,还真得花不少时间,地位低的也许永远弄不清头绪。

    因此谁知道后面正巧跟着谁?

    葛生虽觉得安全,也不由心一紧,进了里面,果然见一行人都垂手站着,曹易颜喝着茶,端坐正中,旁坐的是一个中年人,面前则立着五人,什么人都有,有穿着丝绸的举子,有打着补丁的船夫,还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五人都毕恭毕敬站着,只有在轮到自己时才开口。

    此时说话的,是一个很年轻的船夫,说着被代王问话时的场景。

    “……代王还问属下,是否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又问属下可认识刺客?属下自然都推说不知。”

    “只问了这几个问题?”曹易颜皱眉。

    这人不是第一个汇报事情,旁个举子就才刚刚汇报过,与这混入船帮的人所遇到的问题,竟没什么不同?

    难道代王真是广撒网,对谁都只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问这些,就算是回答了,代王也不可能从中得到线索啊!

    还是说,真如自己手下所言,代王就是迁怒而已,并没发现什么?

    不像某些人对代王这进京没几年的王爷有些隐隐的轻视,曹易颜与代王亲自接触过不止一次,对这人,从心底生出过忌惮。

    每一次看到代王,那种按捺不住的敌意,以及警惕。

    这种感觉,是盘踞京城多年齐蜀二王都不曾给过自己,曹易颜也因此才怀疑代王就是星相中与自己并列的新兴的帝星。

    这样一个被他认为必会成大敌的人,难道会做这样无用功?

    “你们呢?代王问了些什么?”挥手让这汉子也站到一侧,曹易颜又看向最后两个人。

    这二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当日在船上的乐师之一,也是曹易颜的人,女的则是一个被请去船上陪酒唱曲儿的清倌,同样也是应国安插在大郑京城的细作,这二人的回答就要细致多了。

    男的汇报:“因登船的几个乐师都被叫去询问,属下也跟着去了一趟顺天府,是在顺天府一个院落里等着,这些与前几位说的没有不同,但代王询问属下的问题,却有些不同。”

    他回忆着说:“代王先问了属下姓名来历,随后就问了属下学艺的过程,属下挑着能说的讲了一些,他仿佛对乐师平日做什么很有兴趣,又问了一些,竟与刺杀的事关系不大,到最后才似乎敷衍着问了两句是否认识幕后主使者,来船上除了弹琴,还做了什么。”

    女的怯生生地看了曹易颜一眼,低声说:“代王只问了贱妾姓名、来处,过去可曾见过刺客,是否知道内情,旁的没有了。”

    “是么?”曹易颜挥手让着退下,眉紧蹙,显然对汇报不满意。

    中年人摇了下扇,款款一笑:“东家,怎么了,从他们汇报来看,似乎并无大碍,代王应该并不能从中探知到什么,您为何还愁眉不展?”

    这里是京城,哪怕独门独院,也小心不以大王,而以东家称之。

    曹易颜也觉得自己现在反应有些不寻常,轻咳一声,默默盯视着庭院里的花卉:“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他们答的也不错,根本没有泄露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不安?”

    “你说,会不会这些只是代王的障眼法,是在故意迷惑我们,让我们少了防范,暗中做了别的?”

    中年人略一沉吟:“要使障眼法,先得找到我们,可我们根本没有露出破绽,东家是不是过虑了?”

    “也许是。”在屋内踱步了一圈,曹易颜始终不能安心下来,就似乎有一股力量不断扰乱情绪,让他心烦气躁。

    他这样踏入修行一道的人,自然不会将这反应当寻常看待,沉吟了下,就对中年人说:“这事暂时不管,刚才你说,京城中还有一股势力?”

    “是,我们商社本就是京城的老商社,撤出去时,当年据说就发觉不对,有人在背后搞了阴谋,但先东家走得仓促,已经无法追查了。”

    这里的先东家,指的是魏末帝。

第八百四十六章 防范果实熟了

    “在那后,这股势力似乎继续兴风作浪,我们由明转暗,反得了点线索,最近这势力,似乎又有动作,还和我们联系上了。”中年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曹易颜接过来,展开一看眉皱得更紧:“联手?”

    “你可得知,这股势力是谁?”

    “查不出,虽然由明转暗,得了点线索,但也只隐隐得知,似乎和当年太子有点不明不白的关系。”

    “您也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为了大业,我们不能暴露身份,故只能查到这样多了。”

    “和当年太子有关?”曹易颜更是警惕,当年太子可是朝野都认可的太子,据说今上能登基,还因有这“佳孙”的因素,不想今上登基第二年,太子就死了。

    与这有关,这股力量不可小看。

    曹易颜沉思片刻,还是下不了决心:“先不管,看代王府怎么应对,我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见主公犹豫不决,中年人也不再劝,微微一笑应是,见着有人打个手势,知道葛生过来,没有人跟踪,唤着:“过来,向东家回话。”

    “是!”葛生垂手应着。

    代王府

    小花厅外面,灯火隐隐,万簌无声,走廊处可以看到护卫的身形,并不固定在一处,偶尔也会走动。

    转眼一年了,王府护卫经过了训练,授给武技,渐渐也成了点气候,个个虎背熊腰,动作敏捷,都实力不弱,就算是有人想靠近,怕还不到跟前就能被拿住。

    郑怀一身代王府护卫服饰,也在这几人处,按着腰刀随侍。

    他进入代王府已有一段时日,却一直不如别人受重用,这次更被调成护卫,与普通府卫一起守卫花厅,要说代王不信任,偏偏也让他做这种亲信才做的事,若说信任吧,往日里也很少将他调到跟前。

    “定是因那几个家伙抢了风头,我才被代王遗忘,不能接近!”想到同时入府的几个佼佼者,郑怀心中愤恨。

    愤恨归愤恨,该干的事还是要干,憋着一口气,想要在代王前露个脸,显示一下忠诚,这样一来就能接近代王,得到更多有用情报。

    就在郑怀这么想着时,忽然看见人声,一转眼,就见着野道人、简渠、岑如柏、文寻鹏等四人谈笑的过来。

    钉子一样的护卫,立刻行礼,郑怀也不例外,四人也就是略点首,就昂然进入其中。

    “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府中最炙手可热的几人都来了,这样事过去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一般都是遇到大事才会同时召集府内所有幕僚,今天这是怎么了?

    郑怀感觉有些不对,心中不由一惊。

    但他现在是护卫,虽心中惊疑,却不好贸然跟过去,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跟过去,但一向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冒险,虽然这样的性格会让他错失一些机会,但却可以活得更久。

    “唧唧。”

    就在郑怀心中这样想着时,忽然听到了狐狸叫,微微垂下目光,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大摇大摆跟着走在最后人进去,它们身上穿着特制的小衣服,看着就干净可爱。

    想到代王跟代王妃养了两只狐狸做宠物,之前只听说过,没见过,现在看来,就是这两只了?

    它们动作轻盈,进了门就跑起来,宛是两道白影,从郑怀的跟前直接窜了过去。

    也许是跑得快,扑哧下,跑在后面小狐狸前兜里掉了块东西在草丛,恰旁几个护卫都没看到,郑怀瞄到后也没吭声。

    又过了一会,身旁两人走到旁去了,郑怀顺势走到掉落东西的地方,装作整理衣摆,随手就将东西捡起来,顺到袖子里。

    入手一掂,大概五两重,这块银子可不小。

    “真是人不如狐啊,不过是只小畜生,竟然还能攒下银子?”郑怀嘀咕着。

    “也不知道今天来这许多人,是为了什么事。”郑怀这样想着,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我能探知这秘密,将情报送回去,是不是就可以立了大功?”

    “富贵险中求,我过去一直求稳,错过多次机会,惹得了主家的不满意,这可不行。”

    “这次再错过了,等代王倒台了,我这个潜伏在代王府的人自然也就没了用处,那时后悔就晚了。”

    “再者,我既是护卫,这机会不就像是天赐一般么,天赐不取,反是我的罪过!”

    这念一起,就再也压不下了。

    附近虽有一些护卫守护,但防的是外人,本来允许护卫不时巡查,郑怀装着巡查,慢慢靠近花厅,果然只是被个别人瞥了一眼,竟也没有异议。

    郑怀手心有些冒汗,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倾听着。

    偷偷摸摸蹭到了能听到里面声音的位置,还故意走到树荫下面站住,任谁看到了,或都要以为他是在这里暂时遮阳躲懒。

    就听见里面一人说:“大王杀一儆百,连破十六家神祠已有效果,大部分神祠畏惧天威,虽心怀厌恨,但为了自家生存延续,不得不降服,已联系着我们,想要投诚了。”

    听这声音,似乎是新进的文寻鹏。

    一人笑着说:“这是好事,现在就得由霸道转为王道,安抚神祠,一旦整个京城的神祠降服,我代王府必会实力大增!”

    神祠全体降服,代王府实力大增?

    郑怀听了,心里就一动,这事哪怕不读多少书的人也明白,神祠在京百万信众,里面香客藏龙卧虎,真降服了,就是一大股势力,代王府根基薄弱之处,怕是立刻可以弥补,反一跃成京城潜力最强的王府。

    这事是大事,且里面正在商量的是收拢势力内容,若一会就传回去,必能给代王一个重创,他这个功劳拿定了!

    就听到里面又有人说:“不过,虽大局已定,还要防范果实熟了,别人来摘桃。”

    这话,更让郑怀眼睛发亮,就在这时,听见一声咳嗽,转眼一看,就是什长有点疑惑的眼神——这站的位置有点不对。

    郑怀汕汕一笑,连忙回去站直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桂峻熙

    “大王经过此次,必能扎实根基。”野道人说着。

    一行人出来下台阶,有人说话,郑怀站在笔直,目不邪视,看着并不心虚,果然没有引起注意,代王的几个重要家臣,都陆续跟前走过,并没有多看一眼,还在继续说话。

    “更有远国能人来投,又有世子将诞,可谓大王气运勃发之兆,你我都得表达些心意才是。”

    “虽大王不在意这些,可这是人臣的本分和态度。”

    郑怀听着远国能人来投,不由心一跳,侧目见说话的人,却是简渠,又见岑如柏抱拳一拱,心悦诚服:“简先生说的是。”

    而文寻鹏却若有所思,似乎在皱眉,三人不在细说,离身而去。

    “远国来投?”

    郑怀目送着几人远去,一直压抑着情绪,才快速翻腾在胸口,几乎想迫不及待离开代王府将情报送出去,但一丝冷风袭入,袭得微微打了个寒颤,看了下周围王府亲兵都站得钉子一样,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老老实实继续站着值班。

    他的目光悄悄瞥向厅里,却始终没看到代王出来。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下一班府卫换班,郑怀才与同班府卫一起外去,顿时精神一爽,有人就笑嘻嘻说:“下班了,听说对面来个戏班,边吃酒边听戏,一醉方休?”

    郑怀知道一喝酒,缠住说话没完没了,今天就没有空了,笑说:“本来是好,不过敦家酒店的敦老二喊我对下帐单,今天就免了。”

    说着,缓步而去,直到进了自己的住处,一刻还带着笑容的脸,才猛地收敛住,对着左右一听,耳朵动了下。

    “没人!”

    以郑怀的耳力,自然能听到并无人跟着,将门小心关好,就快步走到存放东西的箱柜前,掏出钥匙打开箱柜,从里面取出很普通一张纸,只撕了一小条,又拿一根纤细毛笔,研了墨,在这小小纸片上,用蝇字将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都写了上去。

    写完后,吹了吹,墨迹一干,就立刻将其折叠好,放进装着银子的荷包里,又换了一身便装,这才出门。

    “郑伍长,去找敦老二对帐?”已经有人听见了。

    “是呀,经常去喝酒,欠了半个月帐,今天对对,昨天不是发了饷银,索性就还了,欠钱还债,再借不难。”

    路上遇到熟人询问,笑说还债,又出去溜达一圈,买些东西。

    因着大家私下都时不时出去转一圈,去酒馆酒楼解解馋,再去买些东西,所以这说法并不曾引人怀疑。

    出了代王府,回首看了下大门,不去摸后背,郑怀也能感觉到自己衣襟有些潮了。

    “这细作的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坦然干下去,但愿齐王殿下看在我送了这么重要情报回去的份上,能早日召我回去。”

    郑怀心里想着这些,没敢东张西望,出门就直奔几条街外的一家酒楼,抬头看时,这家酒楼不新不旧,楼下有些热闹,一进去就喊着:“敦老二在不在?”

    “哎呀,是郑爷,快请进。”伙计一见就满脸笑:“真不好意思,敦二爷出门买货去了,您等会就行,要不先上个菜。”

    “上菜,老四样,再来壶酒。”郑怀就说着。

    伙计应了一声,领郑怀上了二楼,擦抹桌面,又给靠窗坐着郑怀上了茶和花生米,这才去交代后厨。

    一楼大堂里,有女子正在吹拉弹唱,小曲还挺别致,郑怀喝着茶,听着从下面传上来的小曲。

    “郑爷,您要的酒跟菜来了!”等候时间不长,很快楼梯传来脚步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端着托盘上楼,朝这桌径直过来。

    郑怀与这小厮目光一碰,就心里一定,说:“放到这里吧。”

    “郑爷,还是原来四菜,我家大厨新学了一个菜,吃过的人都说好,这陈酿更是大师傅酿……”伙计嘴里不停介绍着,将酒菜一一摆好。

    “这几道菜,加上酒,可到一两银子?”郑怀问。

    “哪有那么贵!”伙计笑说:“不过是半两银子。”

    郑怀问过价钱,就拿出荷包,拈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我这里先结账,吃完我就走,你记下帐,多余的算赏你了!”

    碎银子入手,同时拿到的还有小小的纸片,小厮笑得越发真心实意:“郑爷放心就是,小的记下了,谢您的赏!”

    说着带着纸片走了出去。

    郑怀目送着对方下了楼,一直微微提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暗想:“这次接头一切顺利,看来合该着我升官发财!”

    想到自己这次不仅得到了情报,还额外捡到银子,郑怀心中得意,本就是江湖人,喜欢喝酒吃肉,暂时了却了一桩心事,立刻低头吃喝起来。

    代王府·小楼

    苏子籍正舒展了一下身子登高远望,目光凝望着花园,以及王府宫墙外的街道,现在转眼是九月,秋高气爽,是四季中最宜人的时光。

    园中树叶还没有完全凋零,篱笆的花已经枯萎,偶然还有几只蜜蜂寻找着越来越少的花蜜。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从楼梯上来,苏子籍也不回头,问:“查清楚了?”

    “是,查清楚了。”

    “隗桥坊的旧侍郎府的鬼神,却和宁河王原本谋士桂峻熙有关。”野道人站在几米外躬身回话。

    “桂峻熙?”苏子籍的脸色有点不好。

    “皇上震怒,杀宁河王府上之人,不想这人就逃了出来,虽此人警醒过人,几乎不出门,但终还是露了痕迹,却是查了出来。”

    “此人深恨主公,据说奉宁河王的意思,勾结了齐、蜀二王,鬼神也是此人纠集。”

    “但露的痕迹(证据)不多。”

    野道人说着递上了资料,却并无太多得意之处。

    看起来查的快,查的妙,但这是马后炮,是大王先有提点,再去查,自然就容易了十倍——大王如何知道这些呢?

    苏子籍看了看,突然一哂:“果然五步之内必有芳草,宁河王竟然也有明眼且死忠的人,要与孤为难。”

    “和蜀王勾结的痕迹不多,你可以去多查查,说不定就有了。”苏子籍意味深长的说着:“也未必是针对孤,说不定是针对齐王,你可仔细着。”

    对付齐王?这不可能,不过野道人立刻明白,这是要伪造证据了,心念转过,难道是借刀杀人?

    当下野道人就答应了一声:“臣明白,必会使此人勾结蜀王对付齐王的铁证暴光。”

第八百四十八章 更大的祸端

    两人都无话,默默看着,小楼位于王府后花园附近,之前就有,只是一直没修整出来而已。

    最近因苏子籍得到的藏书越来越多,除丹经,苏子籍从别的渠道曾经得到的字画古籍也都同时整理了一番,最后一部分丹经就被运到了这小楼里,小楼也修整了一番,苏子籍偶尔就会过来。

    苏子籍点首,又说:“曾念真在外练兵久了,有需要的话,或可以接回来,这接应的事,可有困难?”

    说到这个,野道人顿时全身一振,这事就严重了,是调兵入京了,不敢怠慢,立刻应着。

    “主公,曾大人久在海外,是要回来叙职。”

    “只是京城太敏感,皇城司、九门提督、京营都盯的很紧,几十人还罢了,几百人怕隐瞒不过。”

    “但对奉安、永修、聚贤三县来说,五六百人集中起来,还很显眼,分散的话,就不怎么显眼了。”

    野道人说着,见主公转过身后微微垂眸,似乎还有点迟疑,就继续说:“主公,这事我亲自去办,必使这事滴水不漏。”

    苏子籍点首,说:“你办事,我放心,你去吧,顺便唤文寻鹏来。”

    “是。”野道人应声下楼,找人去唤文寻鹏来。

    小院

    才回来的文寻鹏的入了庭院,此时天色有点晦暗,树下有小桌矮墩,风一吹,还算凉爽。

    文寻鹏坐了,又让小厮奉了茶,不紧不慢喝着,长袍飘飘,让他看起来从容沉静,但实际上蹙眉。

    “刚才议事,有些奇怪,虽神祠的事是大利好,但里面却有不少危机,可惜的是我想细说,却又被打乱了话,似乎是故意的,这是何意?”

    “难道是别有计划?”

    文寻鹏极细心的人,仔细想了想,立刻就若有所悟:“大王或在在进行某项计划。”

    “如果我预料不差,或是和神祠有关。”

    “刚才还罢了,现在如果传召我,说明我已得大王信任,可以算自己人,要是不传召……”

    这就是排斥自己在外,文寻鹏神色一黯,久久无语,看着秋色,暗想:“或我还得努力……”

    因着不知道会不会被传召,这一杯茶,喝了好久。

    他心中焦急,面前小厮更内心有些不安,小厮年纪不算大,不到二十岁,是早几年就跟着文寻鹏的人,只后来文寻鹏渐渐意识到齐王暴戾,被放弃的谋士就算是离开王府也常常意外死去,就提前做过布局,让这个算是心腹的小厮早早脱身离开。

    现在自己在代王府算是站住了脚,这小厮也好不容易才到了代王府,还是跟着做事。

    此时,小厮看着自家先生看似淡定,实则走神,像在等着什么,就忍不住问:“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文寻鹏抬眸看他一眼:“别问,给我继续煮茶。”

    才说着,心里则算着时间,想着,如果是要传召他,也该有动静了,现在都没有动静,难道……

    才想着,就听到小院外传来脚步,有人在木门外叩打了三声,问:“文先生可在?”

    文寻鹏端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心中一喜,茶杯一放,就站起身,小厮机灵,看到这一幕,忙应:“先生在!稍等,我这就给您开门!”

    说着,就要过去开门。

    文寻鹏走在后面,大步流星越过小厮,亲自将门打开,看到外面站着的果然是一个府卫,顿时心一跳。

    自己虽已经猜测过,这次的事,代王或会召见自己,但真实现了,还是让他心一松。

    虽说君择臣,臣也择君,可人臣最多跳槽一次,再有一次就是三家姓奴,再有才干怕也难以被人接纳。

    可以说,代王要不重视自己,自己怕再无机会了。

    整了整衣冠,没带小厮,在府卫带领下,前往小木楼。

    院落与院落之间相隔不远,走了一会就到了地方,独自一人入楼,登上二楼,果然看到代王正站在窗前,没等行礼,就听着代王就问:“刚才议事,你欲言又止,可是有话要说?”

    “对了,依你之见,神祠的事,齐王又会有什么反应?”

    文寻鹏一喜,这种问题,还真是只有自己最有资格来回答,毕竟自己曾在齐王手底下多年,对齐王还算了解。

    他想了想,答:“大王,这件事,我和路先生讨论过,别的不敢说,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两年多有变数,每次变数都导致大王崛起,哪怕没有证据是大王动手,但蜀王、齐王都压力很大,必须要出反制。”

    “哦?”苏子籍不动声色,点了下首:“你继续说。”

    “是!”

    文寻鹏继续说着:“反制的话,现在就是机会,神祠的事,连破十七家神祠,恶人我们当了,恶果我们承担了,怨恨我们承受了,虽刚才群议,大部分神祠畏惧天威不得不降服投诚。”

    “但这等果实,会扎实我王府的根基,就因这点,蜀齐两王必会摘桃。”

    苏子籍没有说话,文寻鹏窥了下神色,说:“而且,大王连连得胜,不但蜀王齐王想要摧下大王的锋锐,怕朝野百官,不少人也是这想法。”

    知道成败在一举,文寻鹏一咬牙,突然说:“大王,此乃大势也,要逆了这势,不是不可以,怕不仅仅事倍功半,还引得更大的祸端。”

    苏子籍一怔,眼波一闪,说:“你说有更大的祸端?”

    轻轻一问,文寻鹏却渗了汗,这时却断然答着:“是!”

    苏子籍沉吟良久,只是一笑:“那依文先生,现在该怎么应对?”

    文寻鹏躬身:“只需要抵抗就行,待抵抗到抵抗不了,再交出去。”

    见代王安静听着,又说:“大王,争嫡之事,可不是一味自强就可,而敌人自削出丑才更好,这桃子,大王得之虽有利,却恐犯了众讳。”

    “而神祠之怨气,其实又是个祸端,但既有人摘桃,何不引爆给别人?”

    某种程度上,谁强谁就受皇帝忌讳,代王府快速增强本引人注意,再强下去,怕就成了所有人针对的目标了。

    文寻鹏说完,躬身不语,等待着苏子籍的决断。

第八百四十九章 隔世闻丹经

    苏子籍沉吟良久,笑着:“文先生,你说的这些很有些道理,细致写个章程给我。”

    文寻鹏等的就是这个,立刻行礼:“是!”

    说完,见代王没有别的要说了,恭敬退了出去。

    等出了木楼,只觉得浑身舒畅,仿佛连汗毛孔都在冒着凉气,在这夏日里,犹如喝了一大碗冰饮。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文寻鹏对代王越发认可,觉得这是难得的明主,只有跟着才能实现自己一腔抱负,现在熬出头,得到了信任,可以参与这种大事中,自然心中欢喜。

    木楼上,苏子籍在窗口看着此人远去,靠近到桌前,在砚台上倒了点水,拿着墨锭一下下缓慢研磨起来,渐渐露出了冷色。

    “战争最怕的是被动,要是原本有相对公平的规矩,我在规矩里争取也就罢了,可惜的是,目前看来,怕是下棋人早就有偏心。”

    “我这棋子行的再好,怕也难真正争龙。”

    “罢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调曾念真回来。”

    墨水渐浓,苏子籍自言自语说完,就不再迟疑,提笔待心神稍定,拈起柔毫,舔墨,蘸得笔饱。

    一道带着肃杀之气的命令就写成了。

    看着纸上的命令,他默默念读了一遍,呼唤一声,一道白影从外面很快窜进来,正是大狐狸。

    “之前都是让小白做事,这次轮到你帮忙了。”苏子籍笑着,面上肃杀一扫而光,含着笑将纸条叠好,放到大狐狸前面的小兜里,摸了摸它的狐头,吩咐的说着。

    “唧唧!”大狐狸叫着,表示明白,转过身,奔了出去。

    虽然这是要前往小岛送信,但两只狐狸一直充当信使,几乎每月都至少送信一次,哪只都不会迷路,苏子籍也不担心。

    走到窗前,看着大狐狸奔出,他才一笑,就听到响起护卫的声音:“大王,玄诚真人和惠道真人分别献上丹经,您可要立刻过目?”

    苏子籍原本只踱步,听到这一句,转身开门。

    就见面前府卫手里捧着两个木匣,都是大约一册书宽度,看大小,一个匣子也就是能装几册丹经样子,但能在这时由这两人献上来的,不会是凡品。

    “大王,紫檀木匣子里装的丹经,是玄诚真人献上,黄梨木匣子里装的丹经,是惠道真人献上。”府卫禀告的说着。

    “来了。”苏子籍虽有准备,但解决叶不悔的隐患,也非常重要,至少可争取时间——多一天,自己力量就多了一分,无论是王府力量,还是自己修行力量。

    将两个小匣接过来,又说:“让人泡一壶茶送进来。”

    这样两小匣丹经,起码要看上一会。

    府卫应声而去。

    苏子籍虚掩上门,走回到案前,将两个小匣子放下。

    这两个匣子都是用的精致小锁虚扣着,吧嗒一声,就能打开,轻轻一掀,就露出里面的册子,先打开了紫檀木匣,这匣子里面是四册丹经,厚度约有铜钱厚,拿起一本随手一翻。

    “是我没有学过的丹经,与过去所得相比,更偏门一些,也更不好理解,满是隐晦和术语——刘湛或还有点小心思,但其实无关重要,能增益经验就行。”

    要是在以前,苏子籍或还会自己阅读下,可这时,哪有这心思,直接就是一拍。

    “【绛宫真篆丹法】+1530,晋升14级(33/15000)”

    “【外丹术】+478,14级(13812/15000)”

    随一股凉意灌下,丹经上传递过来知识,让苏子籍也消化了一阵。

    “果然别有玄妙,经验增长了478,虽不算多,但随临近升级,经验增长越来越慢,能有这样增益已是惊喜。”

    “幸亏我以整顿神祠之名,截货满楼,才有这快速进步,现在只剩1200点都不到了。”

    又去翻剩下三册,或多或少有收益。

    “【绛宫真篆丹法】+730,14级(763/15000)”

    “【外丹术】+618,14级(14430/15000)”

    “15级是个门槛,从接收内容来看,丹经方面,我快要将刘湛榨干了。”苏子籍想着,将这四册丹经放回去。

    扣上匣子时,小厮送茶水又退出去,苏子籍坐着,喝了口茶,若有所思。

    “虽给的基本上是零星,也许留了几手,可汲取可不讲武德,差不多都拼凑出了精要。”

    “更胜几分都有可能。”

    稍稍休息了一下,打开惠道献上匣子,看着里面三册丹经,拿起最上面一册翻阅。

    “咦,惠道有心了。”

    虽只要一拍,就能吸收整册内容,但苏子籍现在是何等水平,只是一扫,就知道了价值。

    这一册丹经,精妙程度竟还略高于刘湛所送丹经,想到惠道与刘湛一脉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苏子籍不由暗暗感慨:“到底有底蕴。”

    继续阅读,看到最后一册时,苏子籍突然就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一册许是关键。

    “里面有个真决,可以提升我的境界。”

    才想着,心一动,目光垂下,就看见半片紫檀木钿虚影。

    “【绛宫真篆丹法】+1730,14级(2493/15000)”

    “【外丹术】+1481,晋升15级(48/16000)——隔世闻丹经,悬泉注明玉!”

    15级是大师分野,理论上这时洞察炼丹真意,果然,最后一册翻阅片刻,一大股清凉灌下,苏子籍就似是一下吃到了太过凉爽的冷饮,身体都打了个哆嗦。

    一瞬间,苏子籍脑海中的七册丹经知识,如七道小漩涡,飞快旋转,并融合在一起,形成更大漩涡,在脑海中形成了一股近似风暴的整合,原本摸不透的地方,都瞬间清晰,缺漏的都被补上,整个人瞬间与外界相通,感觉自己原本是一个湖,瞬间被灌入大量活水,顷刻就扩充成江河!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等苏子籍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额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可对丹药的认知,都仿佛一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终于升级了,15级炼丹术获得!”看着半片紫檀木钿浮现的数值,让苏子籍心中大定。

    有了这15级炼丹,只要有丹方,万无不可炼之理,可以立刻炼制遮掩不悔身上入道灵气的丹药了!

    就算之前入道气息被察觉,毕竟代王妃,不可能不验证就下手,肯定要派人来试探,到时就可以将此事遮掩过去!

    而且之前与太子交谈完,苏子籍有一种感觉,躁动反噬力量已经勃发,可有此炼丹术一出,顿时镇压了大半。

    “还得自身有实力。”苏子籍重重的舒了口气,回想着刚才一瞬间的灵机,突然高声:“来人!”

第八百五十章 悚然而惊

    外面不止一个府卫,离得最近还是刚才送来丹经的人,立刻推开门,问:“大王有何吩咐?”

    “将药库的丹药都拿去丹房,我要炼丹!”

    “是!”

    离着苏子籍几重,从月洞门进花园,穿过一带走廊,靠水处有院子,柳丝拂风碧波清凉,夏日是个好住处,惠道在小院书房里,自己跟自己专注弈棋,竟也能下出了一种紧迫感,让道童看得目不转睛。

    黄鹂鸣啭,惠道也似乎在沉思,拈着一颗黑子,怔怔想着心事,突然问:“你学天机术也有些时日了,可曾感受到了什么?”

    毕竟虽是道童,可现在也成年了,这些年跟着惠道,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他能被惠道收为道童,本身就代表着有些天资悟性,可就算是这样,天机术学到现在,也不过才算登堂入室。

    “您是指现在?”

    道童迟疑了下,闭目感受下,就说:“代王乃贵人,不能窥探,但代王府似蒙一层灾祸之气,莫非就是神祠的反噬?”

    “还有呢?”

    “还有……”道童斟酌着说:“似乎内宅也有灾祸之气,有些细小?或是被代王牵连?”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确定,涉及代王,本来就是迷雾看花,哪能看的真切。

    惠道听到这里,终于抬头看他:“你能看见这点,就不错了。其实外面的灾祸气虽大,却没有根基,动摇不了代王,内宅虽细,却有倾覆之祸。”

    口中说着足以让外人听了惊骇的话,面上神情却不仅不紧张,还带上了一丝笑意,顿了顿,继续说:“当然,这也是我的机会了。”

    道童忍不住问:“那代王会胜么?”

    “这当然,有我助之,本就多一份胜算。”才说着,惠道突然心怦怦而动,顿时变了色,猛地站起推开门,站在屋檐下向天空望去,就看见代王府一股杀气冲出,又混淆一片,看不清道不明。

    还想继续看,眼就是一疼,惠道捂住了眼,浅浅的泪流出:“天机果不能窥探,果然又产生变数了?”

    “似乎,还和我有点关系?”惠道擦泪,眼睛已红肿,此刻终于失去了一切都在掌握的神色,垂眸不再外看,却忍不住掐指算起来,算了良久,喃喃:“变化何其速也,只是似乎有点太过激烈了。”

    踱步回到屋里,在棋盘前坐下,也不知道低头是在看棋,还是想事。

    道童也不敢开口询问,真人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神色,失去了往昔的从容,若是打扰了真人沉思,或会坏事,只是垂手站在一旁。

    惠道没说什么,片刻后手拈一子,啪一下落下,又沉思良久,推乱棋子,皱眉:“难怪我师遗言对我说,善弈天机者,必被天机所弈。”

    “我都看不破,看不穿,只能感受到,自己深深牵连到巨大旋涡内,再难脱身——天机对弈,凶险如此?”

    一瞬间,惠道真正理解了师父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齐王府

    齐王皱眉看着掌心托着纸片,上面内容就是郑怀传递出去关于代王密议的事情,喃喃:“果实成熟了?”

    将纸片猛攥紧,齐王看了看下面坐着的幕僚,问:“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方才他已将纸片上所写念了出来,不仅是他在沉思,幕僚们也在沉思。

    一人这时站起来说:“大王,代王最近两年突飞猛进,由代侯到代国公又到代王,现在断不能容他再建大功!”

    “臣附议!”又一个站起来,说:“大王,臣粗学点命数之道,知道命数最怕的就是形成大势,如黄河长江滚滚,就沛然不可御也。”

    “代王现在就有成势之相,此断不可容。”

    “现在就得中端一击,打断此势。”

    “并且做事就会消耗,只有消耗没有补偿自然会削弱,现在就得代王种什么树,我们摘什么桃!”

    齐王沉吟着有点迟疑,这人名蒋禹,是新入府的幕僚,虽然这番话说的似乎有理,但到底不是真正心腹,说的这些,就有些犯嘀咕。

    宫斗政斗,每一人都似乎为人考虑,条条贴心又有理,但实际上,水平不到,多的是陷阱,齐王也看多了。

    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忙进来,一躬身:“禀大王,代王开炉炼丹了!”

    这是齐王的命令,代王一举一动,都得立刻报告。

    “开炉炼丹?代王又是何意?”说实际,齐王是有些纳闷,而蒋禹听了,却立刻又踏上一步,神色激烈。

    “大王,这就是现成的把柄,不管怎么样,朝廷明里排斥炼丹,斥之异道,现在代王炼丹,就可弹劾!”

    见齐王沉默不语,蒋禹又继续劝:“而且代王讨伐神祠,却把战利品运到自己府内,就是有过!”

    “虽仅仅是书籍,但有过就是有过,可以理直气壮弹劾,就算皇上不处罚,也可以让代王焦头烂额!”

    “这时是关键,必须给予阻击!”

    见齐王还是迟疑,蒋禹暗叹,扫视周围,盼着别人跟着劝说,但有太多前车之鉴,事关重要决策,幕僚都迟疑不定,更似乎对自己有点不满。

    蒋禹心一凉,知道自己冒进了些,可这时有进无退,只能说:“大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皇上春秋已高,要是再给代王进一步的话……”

    如果代王再进一步,不就是太孙了?

    的确,不管里面水有多深,有多少利害关系和顾忌,一旦让代王更进一步成了太孙,还有自己什么事?

    名分定了,想要再扳倒,就千难万难!

    不要看太子曾经被废,就觉得太子太孙之名分不贵。

    能当太子太孙,拥有的就是正统,获得朝野支持,曾经的太子之事,不但是皇帝一意孤行,并且还有不得已的理由。

    就算是父皇,想再来一次,也没有那样容易,更可怕的是,当年皇帝年轻,皇储还不重要,现在皇帝年老,无论是宗室还是大臣来说,都不能接受继续逆转,代王真到了太孙位置,怕是时势就逼着大部分大臣,别无选择的支持,自己就可能没有机会了。

    齐王顿时悚然而惊。

第八百五十一章 书信

    此一时彼一时。

    齐王顿下了决心,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没有言声,不动声色拍了下掌,两行清丽的女伶自侧门移入,弹筝吹箫、曼声歌唱。

    在这歌舞中,齐王长长透了一口气,目视美人说:“蒋禹,既是你提议此事,那就由你负责。府中可让你调动一些人手和人脉,务必要让朝堂的人推议,让本王能吃得这桃——记住,一定要收尾干净了。”

    “大王放心,臣一定办好此事!”蒋禹大喜,应声就要退出去。

    “慢着!”齐王突然喊了一声。

    蒋禹连忙停下,看着齐王。

    齐王皱眉,感觉到一丝不安,他起身在自己座位周围转了几圈,勉强将这不安的感觉压下去,又命令:“联系蜀王,这事,得我们一起干。”

    自己一人干了,万一陷进去,岂不是让蜀王坐收渔翁之利,拉着蜀王一起干,不仅可以分但风险,还可防着蜀王趁机做手脚。

    “那要不要通知鲁王,不,宁河郡王处?”蒋禹听了,顿时一惊,又有些喜悦,欠身又问。

    说是通知前宁河郡王,实际上,就是与宁河郡王的谋士联系。

    齐王眉皱得更紧了:“不了,本王总觉得,此人有些不对。”

    蜀王府

    因天气还热,蜀王只穿一身耦合色薄衫,很是朴素低调,但细看,就能看出一点端倪来。

    只是素色的薄衫,唯在阳光下,会隐隐露出山鸟之图,美轮美奂,见识少些的人但凡见了这一幕,怕都要瞠目结舌。

    这样寸缕寸金的织品,哪怕宫内嫔妃都不能人手一匹,但在蜀王私库里,光是今年的新花色,就有着十几匹,堪称豪富。

    他的头上也只别着一根玉簪,可论价值,在京城繁华地段买下一处宅子,也是足了。

    蜀王一贯有着午后喝茶提神的习惯,此刻表情淡淡,连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清灵茶也都拿起复又放下,眉尖带着一点烦躁,想要起身走动,却又强行忍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酱色长衫年三十出头的文人,从外面走进书房,朝着蜀王一拜:“大王,您找微臣?”

    “马先生你来了,坐。”蜀王指了下旁边位置,淡淡说。

    马友良应了一声,看似随意坐下,其实也只是半个屁股沾了椅子,随时一副会起来的架势。

    他也是蜀王谋士团中一员,因着蜀王与齐王都在京城盘踞良久,双方都招揽了许多能人异士,光是谋士,这二王就都各有十几人,还时不时会有添减,来来去去,旧人还在,新人又来,想要在十几个人中出头成谋主,那可不是轻易达成的事,但每一个投靠二王的文人,都是抱着这个目的。

    马友良也不例外,之前出头几个第一谋士,都陆续因着计谋落空而沉寂下来,这段时日,蜀王倒对他有了一些看重,让他心里喜不自禁,这次过来,更心里思索着,要在大王面前好好展现一番。

    “本王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对辖制代王,可有什么想法?”蜀王随口问。

    这还真不是装腔作势,真是随口一问。

    这样的问题,其实也不止今天问了马友良,蜀王府内的谋士,蜀王已问了好几个,但几人所言,都不能让蜀王满意,想到马友良刚刚给自己办了几件事从外地回来,就叫了此人到书房,也问一问这位马先生的意见。

    马友良不敢怠慢,更不敢随口说话,沉吟良久,才说着:“大王,欲要辖制,就要先知代王有何长处,有何短处。”

    “代王的优势,是占着太子之子的名头,这能为他拉拢一些太子旧人,也能拉拢一些士人之心,他的短处嘛,就是不得皇上信任……但话又说回来,纵然皇上欲将代王当一把刀用,但若一不小心,也会反噬……”

    “这些本王自然知晓。”这样的话,蜀王已不知道听过几个人说了,顿觉无趣,于是就打住了马友良话茬儿,又问:“你在京外时,可有听说代王的事?”

    “这……回大王,京外有些地方,的确有人议论代王……”

    “哦?什么地方,又说了他什么?”蜀王挑眉问。

    马友良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话:“都是离京城相对近,富庶之地少些,刁民多的地方则多些,他们似乎觉得代王乃杀伐决断为民做主的青天。”

    “代王处理京城神祠,杀戮颇多,在那些刁民眼里,竟还成了铁面无私一身是胆,实在是……”

    回想着听说的那些民间传闻,甚至已开始有人畏惧鬼怪,将代王当做门神供在了家里,只求着这个能与神灵正面刚的天潢贵胄能保佑自己,这是何等可笑?

    马友良笑了,蜀王听完却没笑。

    “这就是民心啊……”蜀王叹着,微微拧眉。

    马友良见状,忙说着:“大王倒也不必忧愁,民心虽重要,但也和草一样,遇到风就转向,这等乃小打小闹,不足为惧。”

    作谋士,他不是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民心如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可问题是,能达到载舟覆舟的民心,可不是轻易就能获得,代王现在所得些的名声,根本达不到能给争嫡价码的程度,自然无需在意,只需防备着代王在别的事情上的发展壮大。

    蜀王点了下头,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民心就算可用,只要让人散布些半真半假的消息,也能消去大半。

    说到底,这东西,不过即使锦上添花的玩意,真正能对争嫡起到作用,还得是皇帝看重、军权在手,以及士人阶级以及官员群体的拥护。

    这些才是最值得警惕,蜀王随后就问了:“你听到那些传闻的地方,可有官员和士子参与?”

    马友良摇头:“这倒不曾有。”

    “官员都很谨慎,就连那些喜欢针砭时事的读书人,虽有些议论,但也谈不上舆论。”

    “这就是了,正如你所说,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且暂时由他去吧。”蜀王眼神里的忧郁并没有减少多少,但还是挥挥手说。

    “是!”见蜀王神色淡淡,马友良有些懊恼,自己这一次又浪费了机会,就在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这次出京的见闻,想要讨好蜀王时,只听“啪”的脚步声,外面一个侍卫进来,跪倒:“大王,齐王差人给您送来一份书信。”

    “齐王?呈上来。”蜀王挑眉,自己这哥哥与自己可早就两看相厌了,此时竟然还能想着送信给自己?

    莫非又是跟自己哪方势力有了摩擦,写信来骂自己?

第八百五十二章 戒惧

    过去齐王可就干过这事,因二王并不是每次都能上殿议事,两个人有时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底下人有了摩擦,小摩擦也就罢了,真动到了对方的利益,就齐王暴脾气,虽不能直接打上门来,差人送信阴阳怪气一番却是常有的事。

    接过信,蜀王就直接展开了,结果才看了两行,就轻轻“哦”了一声,似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有点惊讶的内容。

    马友良在一旁坐着,看到这一幕,心里就像有只小爪子在挠啊挠,但也不敢主动凑过去,只能等着蜀王看完信,再询问自己。

    以蜀王的性格,与齐王有关的事,一贯喜欢与谋士商量。

    不过他却没料到,只薄薄两张信纸的内容,蜀王竟然看了许久,不,是看完之后沉默良久。

    蜀王甚至没有直接将信给马友良看,而让门外仆从端进来一个火盆,将信直接连信瓤带信皮,直接扔了进去,直到看着火舌吞噬了薄薄的书信,他这才作罢,不知道想到什么,“噗”一声笑了。

    “不想我这个哥哥,竟也有些怕了。”蜀王摇头而笑,笑了会,又收敛了:“不,应该说长进了。”

    “……”

    马友良只凭这只言片语,就立刻猜到信上的内容,莫非齐王写了信,来向蜀王求和?

    真是如此,还真是让人惊讶,毕竟以齐王性格,让他向蜀王低头,主动求和,这简直比杀了齐王还难。

    过去二王也有过短暂联合,但都是双方势均力敌,默契合作对外敌,哪次像这次,是齐王先低头?

    就听蜀王叹着:“……齐王……”

    他突然向外走了几步,袖手走到门口,观看庭景,只见太阳西落,光线渐渐暗下来,蜀王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若有所思。

    果然,人不到痛处,就不长进,可要到了痛处,再桀骜的人也要认输,也要改变。

    齐王怕了。

    可自己何尝不是,代王最大的缺陷有二个,首先就是皇帝处,他是太子之子,自己父皇作贼心虚,岂能不戒惧?

    其次就是毕竟来京不到二三年,根基浅薄,可假如说京城神祠被代王收服,这缺陷顿时就弥补了。

    “要是给代王成了,难道就只有父皇心意可压制了?不,这可不行。”

    想了良久,蜀王转过身来,说:“齐王刚才来信,欲与本王联手对付代王,还许诺神祠分一半。你怎么看?”

    马友良刚才猜到信上内容,就已在心中思索此事,此时被蜀王询问,不慌不忙说:“大王,这是好机会。”

    “前魏大将田秉玉入狱,冤之,狱吏说之,将军无罪,有力者罪,现在代王也是此理。”

    “代王越来越势大,现在还不是难以拔除之时,和齐王联手正是时候,必可胜利。”

    蜀王笑看了一眼,说:“马先生,你这就去首辅赵旭大人处,递我帖子,商量下中秋节百官礼单。”

    说着,从身上取下一个玉佩,递给马友良。

    “带上这个。”

    马友良听到蜀王让自己去找首辅赵旭大人,心中就一惊,身一颤,脸上也带上了一些神色。

    大王难道和首辅赵旭大人还有密切关系?

    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能做到首辅位置的人,都是有根基的人,绝不是为了从龙之功就甘愿冒险的人,毕竟就算没有从龙之功,做到首辅已经位极人臣,进无可进,要是插手争嫡,别说是选错了人,祸及家族,就算是选对了,也赏无可赏,唯有赐死了。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不会轻易表态。

    过去他也是这么看首辅赵旭大人,在此时听到了大王与首辅有关系,而感到震惊。

    但在蜀王含笑注视下,他很快就一正神色,恭敬:“是,微臣这就去办。”

    应了一声,见蜀王摆了摆手,就退了出去。

    蜀王起身舒展一下身子,就走到书房的暗门处,轻轻一扭机关,一道门在一副山水画后面慢慢升起,露出里面的房间。

    这里不是紧要的地方,之所以会是暗室,不过是因但凡高位者,都喜欢藏着一些自己的秘密罢了。

    蜀王进了这房间,抬头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副画,这画画着一尾半出水的蛟,笔法淋漓,很有气势,但真论画艺,在蜀王现在的眼中,也就是一般。

    蜀王踱至画下,仰首望着,良久,才转过身来,只是沉思。

    “遥想二十年前,父皇巡视金河,虽无非哨鹿打猎,可大家也要争着参与,连孤都陪同,可孤却在猎场生了重病,药石无效。”

    那时自己才不满十岁,刚刚晋了郡王,只带着几个随从跟随。

    没想到中途时生了重病,眼见就要不行,就遇到了一个神秘道人,此道人朗声而笑,笑声已近在耳畔,人却还在几里外。

    他是眼睁睁看着神秘道人几步就从数百米轻松“走”到了跟前,这样奇人异事,哪怕当时已是郡王的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就算是现在细想,也悚然而惊。

    神秘道人一见他,就连连惊叹,说他虽只是一蛟,却有成龙之势,但需细细筹谋,方能如愿。

    “然后赠给孤医药,使孤能治愈,还赠了我这一幅画,可惜,我至今都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不等拦下询问话中之意,神秘道人就错身几个扑上来的侍卫,瞬息之间就身形远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自己病愈不久,太子就出了事,回想着,蜀王只觉得这所谓玄机,是祸是福,还真不好说。

    当日道人,就想过太子会出事?那可知道,现在竟又冒出个太子之子?若不是这些年遍寻不到此人,他真想再问一问。

    “还有,这些奇人异士,善恶难辨,实是朝廷之祸端,要是能尽杀之,天下必能得一太平。”

    “只是,杀之前,或也可以被孤用用。”

    蜀王被投机,自然说明自己有几分天命,算是奇货可居,自然欣喜,可出于又一种本能,却神色幽幽。

    此一时彼一时,随年岁增长,原本憧憬淡去,戒惧油然而生。

第八百五十三章 狙翎之死

    良久,外面院中已挂起了灯笼,马友良才回来,见得厅内有个官员,却也没有说话。

    “西南来的奏报,大体上这样。”

    说话的人认识,是个五品官,张敏,三十岁左右,气质儒雅,一看就是读书种子,秋天尚热,官服衬着雪白里子,一丝不苟,将手中文书递给蜀王,说道:“西南说是平定了,可里面的根子还没有改。”

    “土司还掌着大权,当地官府也就是弹压着,寄希望徐徐图之。”

    “这还罢了,应国新君似乎也不善,一登位,不奉旨就攻伐附近二国,一举而下,吞并疆土分立郡县,实力增了不小,或应该提醒下皇上。”

    “哦?”蜀王一惊,陡地一转念,却又平静下来,就对着张敏说:“你来提醒的是,这样,你先回去,多多休息。”

    “那臣就先告退了。”张敏起身:“不过中秋节赏灯之期将近,去年出了点事,涉及的人差点摘掉了乌纱帽——我还得看看去。”

    说着欠身就走了,等远了,马友良一躬身,朗声说着:“大王,我去过了,相国给了回信。”

    说着,马友良双手呈上两样东西。

    一样就是刚才蜀王给出的玉佩,但已不是完整一块,只剩下半块,看情况完整玉佩本就暗藏机关,可以将其一分为二,赵旭将一半送回来,马友良不敢深想其中深意。

    又一样东西,只是一封信,封皮空白,蜀王接过来将信瓤抽出来,上面也仅仅写了几个字。

    “狙翎之死,在功,在过?”

    空白的信纸上,就只有这半个字。

    蜀王微微蹙眉,先一怔,扫了一眼面前仍恭敬站着的马友良,没将信给看,而是温言说:“马先生此番辛苦了。”

    马友良哪里敢当这辛苦二字,忙恭敬说着:“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天色已晚,先生且去休息吧,待明日议事,再请先生到小花厅。”说着,蜀王就让马友良退下。

    待马友良走了,蜀王注目着院中景致,却皱着眉,在书房内徘徊片刻,才透了一口气吩咐门外:“去书库,将《孟晋史》取来。”

    “是。”一个侍卫应声而去。

    不久,侍卫就捧着一个木匣子,恭敬而入。

    “大王,《孟晋史》都在这里。”侍卫说着。

    《孟晋史》的内容颇多,但正史不过一本,剩下都是些野史或非史官所记录的鱼龙混淆的故事。

    只因这皇室为孟姓的晋朝,虽是六代而亡,但每一代都很短暂,最长的不过三十余年,最短的不过几年,做皇帝的泰半都是脑子有问题。

    这里的脑子有问题,不是夸张形容,是说的事实。

    据后人揣测,晋朝的皇族,大多都有着一种躁郁之症,发病时爱杀人。

    “狙翎之死,在功,在过?”

    这里的狙翎,在正史中被提及的不多,其不过是个十九岁时神秘暴毙的皇子,生前是晋朝第三任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皇后所出,聪明伶俐,从小就是神童,十二岁时更是跟着皇帝去祭过天地,后更以稚龄立下了不小功劳,文能修书,武能出谋划策,十七岁就帮着大将军打退了入侵者,更有急智,曾在外出时,替百姓断过案,民间名声颇好。

    若他没死在十九岁那年,下一任皇帝是谁,还真不好说。

    但在野史里,却有人暗搓搓写了这么一句,指出这位聪慧皇子之死,可能并不是出自一些人猜测的是别的皇家兄弟出手,而是皇帝亲自下的手。

    因为这位小皇子虽然小时很得皇帝喜欢,但有着高贵母家、嫡出身份以及随着年纪增长民间的一些吹捧,导致原本疼爱他的皇帝,对其渐渐起了忌惮之心。

    或是因为担心他活到二十岁,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才会趁着病发,对其痛下杀手。

    首辅回了这一句,是在提醒什么?

    蜀王翻到这一页,看着这历史故事,看了看,略一沉思,突然之间领悟了对方的意思,良久方自失地一笑。

    “也对,以父皇之眼光,哪能看不出代王发展猛烈?还用的着别人提醒?怕是越提醒,越是显眼,反落得下乘。”

    “现在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我们攻击的力度,而在于,父皇到底怎么想,想不想遏制下代王?”

    “当然,猛烈的攻击未必奏效,事情总得有个引子,恰到好处的折子就足了,只要……我们给父皇一个理由……”

    “并且也可以看清父皇的态度。”

    “赵旭这老匹夫,端是有几分本事,可惜的是人情可一不可二。”

    想到这里,蜀王又寻思:“这样的话,火候是不是太嫌小了些?”

    一念到此,立刻招来人,吩咐:“你去让我们的人,在百姓间吹捧代王,记住,务必要让人觉得,这天下非代王不可继承,明白?”

    “是!小的这就去办!”这人虽不是很明白这么做的意思,但胜在足够听话跟忠心,立刻依言奉行。

    蜀王又想,光在民间吹捧还不够,他还要召集自己的人,在官员中,在朝堂上,都要为代王造势,等火候烧旺了,再用不尴不尬的人上一份弹劾,给个引火线。

    “至于我们自己,要完全脱身,也太违背常理,也要上个争夺的折子,让老头子骂几句放心。”

    “这几日的议事,可是有的忙了。”蜀王负手看着庭院,突然之间一笑。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原本还有些热的天气,在接连两场秋雨后,小风一吹,路上行人都明显添加了衣服,走路时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皇宫·御书房

    别看皇宫奢华,明黄重幔掩映,回廊过道,一重重门前宫女足有四五十人,俱是明眸皓齿,可实际上不知道为什么透着阴冷,唯有皇帝会待的地方,已暖香弥漫,不知道烧的何物,让人只是身处其间,就能有一种微醺之感。

    马顺德木着脸站岗念着折子,好几次都险些走神,不得不咬紧牙关,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

    “……为朕分忧?”皇帝原本闭目养神,良久后,忽然听到一句话,半眯着眼睛,扫向了马顺德。

第八百五十四章 事在望鲁坊

    马顺德正在读的这份折子,是蜀王呈上来,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份折子,是齐王呈上来。

    他今天已经读过的这些折子,让人心情不悦的糟心事倒没几件,可这些折子的内容……

    “这么说,齐王、蜀王,都想为朕分忧?”皇帝扯了扯嘴角,问着。

    马顺德听了,就一躬身说着:“是,按照折子,两位王爷应该都想为皇上尽孝。”

    说着,就暗暗看皇帝的神色,只一眼,就不由心里一变,忙低下头去。

    但皇帝神色阴冷,他也能理解。

    从前几日前,就多有大臣赞颂代王办差得力,说什么不畏艰险,往日弹劾几位王爷的折子,总会时不时有几份,其中被弹劾最多的就是代王,可这几日,竟就只有一封弹劾代王,说其有贪没被抄之物的嫌疑,这时齐王、蜀王还上折争差事,更是显眼……

    不过皇帝虽然神色阴冷,却没有说话,马顺德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尽量放轻了,生怕在此时惹怒了皇帝,自然也不敢多猜测,整个人都绷紧了。

    下一刻,就见皇帝从龙椅上起身,冷笑了一声:“可笑,代王行事勤勉,才种了些树,他们就想去摘桃——这些孽畜,作事的本事没有,争功的花花肠子倒不少!”

    才说着,隔远远看见有人匆忙而至,直接拜倒在地,口呼陛下。

    “何事?”皇帝收住了话,居高临下望着这个太监,冷漠的问。

    “陛下,霍无用请求拜见。”

    霍无用?皇帝顿时皱眉,随后又展开:“让他进来。”

    太监忙后退,小跑出去。

    片刻,一道挺拔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但看面容,却十分平庸,还透着一种生人勿进的阴冷。

    哪怕是面见皇帝,也依旧是这么一副死人脸,只是拜倒行礼。

    “你这时候求见朕,可是有事?”

    皇帝对霍无用的脾气秉性也了解,知道此人不会无事来见自己,并且此人可是他想要求长生的关键人物,炼丹就靠着这人了,所以皇帝哪怕是在盛怒之下,也会抽时间见一见霍无用。

    霍无用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马顺德,又闭上了嘴,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起身就要呈递给皇帝。

    马顺德作为皇帝身侧的大太监,自然不会允许霍无用直接将纸条递到皇帝手里,忙上来接这纸条,结果接了个空。

    “皇上!”霍无用还略提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

    马顺德在宫中混了几十年,能做到大太监,论起才能来,肯定是有一些,但最擅长的,还是这种揣摩人心的小伎俩,霍无用这一手,立刻就让马顺德明白此人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觉得他不可信,所以当着皇帝就敢给他使绊子?

    想到这些,马顺德心里就是一怒,也转头看向皇帝,想看皇帝反应,结果这一看,就心里一凉。

    就见皇帝一怔,竟然没有对霍无用这出格行为进行呵斥,反几步走下,亲自上前,从霍无用手里接过了纸条。

    拿来一看,脸就变了色。

    “你先退下。”皇帝看向马顺德。

    这纸条上到底有何内容,竟能让皇帝这般失态?

    而且自己这段时间,天天为皇帝读奏折,连边关军机大事都一清二楚,还有什么比军队里的事更让皇帝保密?

    竟连他这个身侧心腹大太监都不能知晓?

    马顺德心里震惊,深深看了这个霍无用一眼,心中不快同时,却不得不退了下去。

    但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的他,很难不好奇,加上刚才霍无用不让他看纸条,更让他担心这事是不是与自己有关。

    既可能与自己有关,马顺德自然越发想知道其中细节,于是出去到御书房门口时,速度正常,但出去后就速度慢下来。

    他故意放慢了家脚步,还真听见了一句话。

    “真的,是望鲁坊?”问这话的人,正是皇帝的声线,他久久听惯了,立刻听出皇帝声音很复杂。

    望鲁坊?难道纸条上提到了望鲁坊,那里出了什么大事?

    “是的,是望鲁坊。”后面这句,是霍无用回答。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马顺德就不敢多听,他这时已经走到了殿外,看着外面明显被染上了秋色的环境,心里不住寻思:“这望鲁坊,能出什么大事?难道是与代王有关?”

    可与代王有关,为何不直接点出是代王府,而只是望鲁坊?

    须知,那里也住着一些勋贵高官,或许是出了别的事?

    但究竟是什么事,让霍无用这般小心警惕,甚至连自己这个皇帝身侧的首脑大太监都不能知道了?

    良久,都不见霍无用出来,马顺德心里更忐忑不已,甚至寻思:“难道是有望鲁坊的人弹劾自己?”

    虽知道这可能性极低,但人就会胡思乱想。

    “马公公,陛下让您进去。”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出来,给马顺德行了个礼,随后满脸堆笑地说。

    “嗯,咱家知道了。”马顺德面对着小太监时,态度很从容,心中暗舒一口气,看这情况,不似是问罪自己,可就算有这准备,重新走进御书房,心再次提起来,向着皇帝行了礼。

    皇帝此时的脸色已好了许多,但神情却更喜怒难辨,一时没说话,站起身来在书架前慢慢踱步。

    马顺德垂手侍立着,目不转睛看着皇帝,他在皇帝身侧已经不少时日,知道皇帝御宇二十年,早就一切了然在心,听臣子议事,太监念折,都是倏然下旨裁决,现在徘徊想事,可见心里极不平静。

    马顺德正思量着,心中更是好奇了,皇帝已在门口站定,望着半天云彩,久久出神,才淡淡说着:“你去宣旨。”

    “代王行事不谨,将被抄之物收入府内,有违法理,你代朕去呵斥,让他闭门思过一月,所办之差,交给齐王处理。”

    马顺德猛的一惊,刚才皇帝还赞着代王办事得当,转眼就革了差事呵斥,还闭门思过,这雷霆雨露,还真的是天威不测。

    当下不假思考,重重磕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八百五十五章 孙臣惶恐

    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刚才一副要呵斥齐王、蜀王的态度,为何短短时间内就改了主意?

    马顺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化,此刻也不敢问,只得应一声,起身没有立刻走,看看皇帝还有没有话。

    果然皇帝沉吟了些,又叮嘱:“还有,霍真人有差事要办,有用人处,你给予配合。”

    “是。”马顺德再次躬身应着。

    他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难道皇帝宠信霍无用,这是要交给对方办什么秘密大事了?

    但眼角余光扫一眼霍无用,此人看上去神色灰暗,却没有多少喜色。

    待二人出了大殿,走到外面,秋风一吹,马顺德有些懵的脑袋,就清醒了许多,再次看了看霍真人,因这里还是高阶上,左右太监跟侍卫不少,倒不好立刻说什么,心里心思百转。

    二人一起走时,还遇到几个急匆匆的官员,见了马顺德这个在皇帝跟前颇有脸面的首脑太监,态度较之过去客气了不少。

    马顺德也不在意这些人心里是不是骂自己,看着这些进士出身当官的人不得不对自己低头,就心情舒爽。

    倒是霍无用,无论是面对着皇帝,面对着他,还是面对着这些官员,都始终保持着一副死人脸的模样。

    想到刚才在殿中被霍无用不信任的一幕,哪怕已知是有原因,也仍是心中膈应,只是现在皇帝还信任霍无用,马顺德转身笑着,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霍真人……”

    马顺德还没有开口打探情况,霍无用走了几步,就先开口了:“听说,皇城司在各坊都有人?”

    这问题不是什么机密,又有皇帝的命令,马顺德没在这方面坑霍无用,爽快的说着:“是,皇城司有刺探和保护皇城之职,在各坊都有驻点,不知霍真人想要调用哪一坊的人?”

    这话说的,就像他刚才没听到“望鲁坊”这三个字一样。

    霍无用也没有疑心,皇宫规矩森严,他也没有想到马顺德敢弄花样,要知道,单是偷听,一旦发觉,哪怕马顺德是首脑太监,都立刻杖毙的下场。

    相反,杀几个人,贪点钱,反是小事了。

    霍无用长长一叹,良久才说:“那就让你的人配合,一起查访望鲁坊。”

    果然是跟望鲁坊有关啊……马顺德心中暗想。

    不过,皇帝能让自己配合霍无用调查望鲁坊,倒让马顺德不再担心这件事是与自己有关,既是与自己无关,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这其中是否藏着什么秘密。

    又或者,是不是和代王有关?

    望鲁坊的第一号人家,自然就是代王府了。

    “成啊,咱家这就照办,就是不知,这里面……可是有什么事?”马顺德试探问了一句。

    结果霍无用听了,盯视了马顺德一眼,冷冷的说:“这事,马公公还是不知道太多比较好。”

    马顺德当时脸色就有些变了,却还是笑着:“是咱家多嘴了。”

    等在宫门口暂时分开,看着霍无用离开背影,马顺德立刻沉下了脸,暗啐:“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炼丹的道士,真以为自己能站在咱家头上了?暂时不能把你如何,以后有的事机会收拾你!”

    收拾了心情,唤着几个小太监和几个侍卫:“走,我们去代王府。”

    代王府离着皇宫并不远,没多少时间,门口一阵骚动,有人迅速向里面传话去,又有人乖巧的立刻摆上香案。

    没一会,人声来了。

    “代王来了!”马顺德站到了香案前直了身,侍卫和丫鬟一排排跪在左右,就眼见代王穿着冕服近前。

    就一眼,马顺德也不得不承认,代王风姿,异于常人,心中突然之间一动,作新崛起的太监,他虽然在以前是接受过蜀王、齐王的好处,但还真没有算是哪家的人。

    只是才一念,又摇头,皇帝对代王的态度,其实是能理解,逼死了爹,难保代王心怀芥蒂,怕是最没有希望的一个,带的口喻也说明这点,万万不可亲近,才想着,代王已是请过圣安。

    “圣躬安!”马顺德呆着脸说:“皇上口喻!”

    这话的口气就不同,顿时所有人都似乎有感,跪的低些,就听太监冷冷的口吻:“代王行事不谨,将被抄之物收入府内,有违法理,当有呵斥,命汝闭门思过一月,所办之差,交给齐王处理……钦此。”

    在面前跪倒接口谕的代王,听到这里,立刻磕头,口中说:“孙臣惶恐,应命。”

    看模样,对皇帝命其闭门思过一事,倒没有什么怨怼的反应。

    不过这正常,谁敢有怨怼的反应?

    “哟,代王,快快请起吧。”刚才念口谕时表情冷淡严肃的马顺德,此刻突然变了脸,满脸堆笑不说,还上前扶着苏子籍起来,嘴里安抚:“说起来,这种小咎也只是平常事,不会有损皇上对王爷的信任,王爷倒也不必担忧。”

    “到底是本王辜负了皇上信任……”苏子籍叹着气。

    见代王做出的姿态竟让人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马顺德脸上仍带着笑,嘴上继续说:“不过是些书籍而已,又不是金银之物,以王爷爱书成痴的名声,皇上必不会重罚,只要您将抄的书全部交给内库,这事也就过去了。”

    苏子籍点头:“合该如此,马公公请随本王来,本王这就带你去书库。”

    说着,也不避讳,竟亲自带人去自己的藏书之处。

    “……”

    马顺德也没拒绝,本来这次来,就是为了传口谕以及将那些从神祠抄来的书都带走,代王肯立刻带着自己去,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其实刚才打定主意,要是代王拖延一二,自己也会给些面子,只是回去就要禀告了。

    路上无话,马顺德脸上带笑,却也没有与苏子籍多说,直到一行人抵达了书库外,看着这雅致的屋舍,马顺德的目光下意识扫过代王。

    内库收藏百万,哪本没有?也不知道这些书籍是不是里面藏着什么大秘密,不然皇上为何要将这些书带回内库?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一号计划

    马顺德虽识字,文学才能有限,就算是进去仔细看,怕也看不出什么,反倒徒惹得代王不喜,索性露出一副随代王行事的模样,看着比平时有礼得多。

    他也不催促,只安静等着。

    苏子籍没让他多等,看到门一开,里面走出一个老道,就吩咐道人:“真人,这位马公公,是皇上派来的人,书库里的书,都一本不落,拿出来交给他带的人吧。”

    出来迎接的老道不是旁人,正是惠道真人。

    惠道出来一看这阵势,就心里微微一惊,听到代王这样吩咐,立刻应了一声“是”,引着上前几个太监去里面整理书籍,好登记后装好运走。

    苏子籍吩咐惠道配合太监,更是自己进去,在一处小隔间书架上,取下一叠书册,拿到外面时,一本本叠在桌上,看起来慢条斯理,似乎只是不在意将书随手翻一翻,就放上去。

    实际上,每一本,都汲取了一些经验。

    “【绛宫真篆丹法】+713,14级(3842/15000)”

    “【外丹术】+381,晋升15级(1148/16000)!”

    这几本,已是苏子籍没有汲取过经验最后几本了,现在汲取了,整个书库里的书,对他来说就都成无用之物,马顺德愿意拿走,拿走就是。

    代王放下书,微笑着对望着自己的马顺德说:“书全部在这里,请。”

    马顺德也笑了,说:“王爷实在客气了。”

    眼见着别人都陆续将书搬到桌上,就一挥手:“来人,将这些书籍,全部搬走,不得有丝毫损坏。”

    “要不,饶不了你们。”

    “是!”太监们齐齐应声,都是宫内的人,动作非常麻利就将屋内的书籍全部搬了出去。

    目光一扫,眼见这书库内,的确里里外外再无藏书了,马顺德也没有追问代王是否还藏了书在别处,就算真藏了几本,也无法搜出来,毕竟,代王在负责处理神祠前,就有爱书爱画收藏的习惯,难道要让代王府一本书都没有才算是可以?

    所以,能痛快将代王放在书库里这些书全部运走,对马顺德来说,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

    “奴婢差事在身,这就回去交差,还请王爷留步。”马顺德也没在代王府久呆,立刻告辞离开。

    看着马顺德带着人出去,苏子籍站在院中,微微冷笑。

    “主公!”一道身影这时过来,开口唤了一声,正是野道人。

    “外面是不是有异动?”苏子籍知道野道人是刚在外面回来,故有此一问。

    野道人本就沉吟着想望鲁坊之事,听到代王发问,心里一惊,难道望鲁坊异动,竟与本府有关?

    他嘴上则利索回话:“是,望鲁坊各处都设了卡,刚才又增了人,连我回来,都拦着查了查,看着有些古怪。”

    “各处都设了卡?可有什么说法?”苏子籍心一惊。

    这地住的可是达官贵人,若没个说法,搞出这一场事,怕是要引起朝野震动,以来一些不必要的猜测,以皇帝的为人,要么就三下五除二直接干完一件事,要么就会找个理由,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果然,野道人回话:“说是捉拿一个敢于偷窃御物的大盗,要求清查人数,是否勾结……”

    说到这里,想到刚才马顺德上门时的景象,野道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顿时悚然而惊:“主公,难道……难道是皇帝要对代王府下手?”

    这么看,那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先表面安抚住代王府,只给小惩,再围住望鲁坊,等着最后一记狠的?

    不怪野道人这么想,实在是这皇帝曾经干过这事,前太子是怎么没的?这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苏子籍却摇摇头:“不至于。”

    野道人看着代王这般态度,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心下好奇,不等他问,就听到代王轻描淡写继续说:“不过,既皇上要我闭门,我就索性闭门炼丹,你把物品凑齐。”

    说着,就带给野道人一个名单。

    野道人低头看了一眼,应着:“是。”

    苏子籍又笑眯眯转身对惠道说:“真人,你擅长观看天机,我之前伐山破庙,想必种祸不浅吧?”

    惠道一直没有说话,心中百思而转,这时似是醒神,回话:“大王,您所为,乃是顺天应民,的确会有小咎,但不会有大祸,这小咎嘛,与王爷是无妨的。”

    但会妨碍叶不悔……

    苏子籍心下再明白不过了,神色沉郁,立刻说:“就算这样,我能承受,府内的人未必能承担的起。真人,我欲让你和刘湛,以及辩玄,净化府中的戾气,可否?”

    惠道怔了下,迟疑说:“大王,这事怕是……很难。”

    “怎么说?”苏子籍问。

    惠道叹:“因这事关系甚大,涉及百万信民,只要根源不除,戾气就会源源不断,便是我三人联手,也无计可施。”

    苏子籍就说着:“只要三个月就可。”

    惠道立刻大悟,一下子就明白了,三个月,代王原来是为了保护还没有出世的世子。

    王妃坏胎已久,三个月内,世子必会降生!

    只是维持三个月,倒也不是不能办到。

    虽依旧会有些麻烦,可对于世俗中的人来说,有句话说的很体贴:富贵险中求!

    惠道不求富贵,但所求的东西,也同样需要险中才能求到,哪有轻易白来的好处?

    能在这件事上帮到代王,反让他安心了。

    有功劳,方能得到代王的帮助,再说,自己本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突然之间牵连甚深,想抽身都难,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想到这里,惠道立刻就答应了,说:“大王,只求三个月的话,自然是可以!”

    “再大的戾气,这样短时间都不能镇压,还要神通道法干什么呢?”

    “那就好。”苏子籍点头,总算是满意了。

    不过,抬头望了望头顶这四方天地,苏子籍又说:“还有,槐桥坊的封杀妖孽的大阵也要布好。”

    “是!贫道这就去办。”

    等着惠道离开,周围一下寂静下来,野道人这时凑近,等待吩咐。

    果然,苏子籍神色森森:“我刚才说,不至于,未必是假话,但天恩难以测量,所以百事要有预备,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们府里,也要准备个万一才是,启动一号计划,你可明白?”

    话音刚落,野道人怔住了,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紧迫严重,当下就跪前一步,说:“是,臣明白,一有事变,第一就是转移王妃和小世子,断不可让她们有任何闪失。”

第八百五十七章 宁河王来了

    “如果王妃和世子有什么闪失,臣提头来见。”野道人满面肃容,再次深深拜下行礼,起身又说。

    “还有,现在这是刺刀见红的时候,臣会密切注意府里的人,有动摇叛逃的,总归要一一清算。”

    苏子籍点首,又摇头:“不要这样,其实是我连累他们,撤退容易,一退怕就是亡命天下。”

    “这几年,我也手上有些钱,你安排下,跟我走的,自然要安排妥当,不跟我的,也给钱遣返。”苏子籍说着。

    “主公这是哪里的话,主忧臣死,食君之禄,自当粉身碎骨相报。”野道人却也沉得着气,亢声:“主公,这时节,可容不得半点手软。”

    “就算主公开恩,等撤退了,可以给钱遣返。”

    “但若是半途叛逃,却得杀无赦。”

    苏子籍想了想,还是颌首,眼神迷离的看了看庭院,这代王府住了人,修饰了一二年,但见浓浓似染,夹道花篱茵茵,尚闻鸟声啾啾,左右亭榭台阁林立,自然是云蒸霞蔚、葱葱笼笼之相。

    “可惜,这等富贵,还在别人一念之间。”苏子籍心中不禁慨叹,自己蟠龙心法其实修到极处,可惜的是,时日太浅,就算是日日增长法力,却也不是很多。

    “再给我五年,不,哪怕三年,也大不一样。”

    “可就算这样,我的便宜,也不是这样好沾。”苏子籍扫过了远处齐王府的方向,目光森森。

    “路先生,应国的曹易颜,与我不利,可能对齐王不利,你找些线索,让它暴露给皇城司,记住,不要给多了。”苏子籍淡淡的说着。

    应国对齐王不利?

    野道人是知道些内情,顿时眼睛一亮,看来主公又要移花接木了,立刻应着:“臣明白,这立刻去作。”

    苏子籍颌首,再呼吁一声,小狐狸直奔而至,指着:“它会给你配合。”

    说着,苏子籍取出五两的小银元宝,啪一下,丢到了它小衣服的袋中,接着说着:“准备,去皇宫。”

    “儿臣谢恩!”

    齐王府,香案上首,皇帝跟前一等一的红人大太监马顺德,念完了口谕的内容,下面跪着的齐王,立刻露出喜色,大声谢恩。

    “王爷,地上凉,快快请起。”马顺德一改严肃,已满脸堆笑,这笑容可比面对代王时灿烂多了。

    毕竟现在齐王才是炙手可热的争嫡人选,刚刚得从代王身上夺下来的差事,眼看着就要摘了代王在处理神祠这事上的“桃子”,前途可期,可不正是该上赶着烧热灶的时候?

    马顺德虽还不至于因这事就对齐蜀二王中的哪一方站队,可态度热情恭敬一些,却没有坏处。

    见齐王要起身,马顺德还上手搀扶。

    放在以往,齐王这样自视甚高的皇子、亲王,是很看不上太监,更不会乐意让一个老太监触碰自己,他会觉得腌臜,可此时此刻,他全没了过去的毛病,看面前这老太监都觉得眉清目秀,煞是可人。

    胸里面的心脏有力跳动着,齐王觉得自己现在有使不完的劲,恨不得能牵出一匹马,绕着京城跑上几圈。

    就算他早就有了如愿的预感,可当父皇真愿让他夺了代王的差事,摘了代王的桃子,齐王还是免不了飘飘然,这不是差事的事,是说明,在父皇心中,代王终还是隔了一二层。

    自己,才是父皇的儿子!

    “马公公,这次可是有劳你来宣读父皇口谕,来人!”齐王有许多毛病,刻薄,睚眦必报,但有点,就是有时很大方,当下直接对管家吩咐:“去取五百两银票,这是本王请马公公喝茶!”

    “哎哟,那咱家就谢王爷赏赐。”马顺德也不推辞,乐呵呵接了银票,这都是最大额的百两银票,是齐王府拿真金白银存在官庄的凭证——见票就兑,并无二话。

    齐王随后让管家送马公公出去,转眼,这正院里就只剩下了自己人,顿时全部的人,都风吹一样,黑压压跪下。

    “恭喜大王。”

    “这次代王受罚,被夺差事,闭门思过,而您却反得了差事,说明皇上还是看重大王您!”

    “大王洪福,以后定能如愿。”

    “蜀王也有上折,可差事还是落在大王身上,这说明在皇上心里,您不但远重于代王,还重于蜀王。”

    “哈哈哈哈哈……”齐王越听越高兴,不由大笑。

    也怪不得他会高兴,他可听说了,虽说是自己主动联盟,可这次不仅自己想要摘代王的桃子,跟自己折子一同送上去的可还有蜀王折子,两人同时上了折子,同时呈交到父皇的跟前,父皇最终选择自己而不是蜀王,这岂不是说,在父皇眼里,自己要比蜀王强得多?

    这怎能不让齐王感到得意?

    蜀王府

    往日,蜀王府内时时会有丝竹声传来,尤其午饭及晚饭间,蜀王有些喜欢附庸风雅,家里养了不少歌女舞女,还养着两个戏班子,到了时辰,就会雅乐声声,让蜀王与一众人看着下饭,美其云雅膳。

    但此时接近黄昏,正是蜀王一贯放松时,可此刻却不仅没有丝竹之声,就连府内的仆人丫鬟,也都个个屏气凝神,走路轻如狸猫,只因他们的主子现在心情不佳。

    “竟让齐王拔得了头筹!”蜀王背着手,看着墙上的画,一语不发,但阴云密布的脸上,却已呈现出了此刻的糟糕心情。

    就算早有思想准备,就算知道打击代王是最重要,可父皇把差事给了齐王,还是让蜀王心一沉,又苦又涩。

    “外人觉得自己和齐王差不多,其实我自己清楚,我和齐王总差了一线,这一线不多,却是天壤之别。”

    “可恨,这样说来,岂不是打击了代王,又给齐王帮了忙?”

    蜀王心中郁郁,蜀王妃得知了这消息,都不敢在这时凑过来,蜀王府一众侧妃、侍妾更是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就连一贯喜欢给蜀王出谋划策的谋士,也在此刻安静下来,没有第一时间露面。

    有点沉闷的气氛中,倒有一位不速之客突然上门了。

    “你是说,宁河王来了?”

    蜀王微微蹙眉,本想吩咐管家请宁河王到花厅来见自己,话还没出口,蜀王就突然改变了主意,起身说:“倒是稀客,好歹也是本王的弟弟,本王该去迎一迎才是。”

    说着,就亲自相迎。

第八百五十八章 天命

    宁河王已被仆人迎到正院门口,兄弟二人在正院门口一打照面,蜀王就微微挑眉。

    他这个弟弟,看着可比上一次见时瘦了许多啊,都有些脱相!

    但仔细看,虽瘦的有些脱相,脸色也有点苍白憔悴,但精神状态却比上次还要好一些,神色看着竟有些恢复的样子,两只眼睛不再痴痴呆呆,而是有些神色了。

    “七弟。”蜀王上前拉住宁河王的手,上下端详,看着似很有些心疼:“瘦了。”

    “五哥。”宁河王也便没向蜀王行礼,跟着唤了一声。

    眼前这五哥,年近三十的人了,却是修眉凤目,双眸如星,娴雅俊秀,一脸书卷气,不禁暗叹,蜀王素来风流倜傥,名不虚传。

    兄弟二人执手相看,片刻,大概蜀王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肉麻,咳嗽一声,说:“这里不是说话之所,七弟,随我到花厅说话。”

    二王一前一后走到了花厅,分宾主落座,仆人上茶后退下,花厅内就只有这兄弟二人,宁河王心里惦着事,偷眼看蜀王,恰蜀王目光也闪过来,只一对眼,彼此都明白了。

    “不知宁河王这次前来,所为何事?”蜀王闷闷一笑,问。

    宁河王以拳抵口咳嗽了两声,声音有点沙哑:“三哥跟五哥的事,我听说了,有几句话想对哥哥说,所以才冒然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哥哥。”

    “哦?你是说,上折的事?”蜀王挑眉。

    宁河王:“哥哥又何必瞒着弟弟?我都这般模样了……咳咳……”

    他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一点,嘴里说:“五哥,火中取栗,未必是好事。”

    蜀王“哦”了声,却没再搭腔。

    就看宁河王惨然一笑继续说:“母妃被赐死,我身世也有嫌疑,这事不比别的,我这亏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弟弟说句诚恳的话,就算以前有些想法,现在都烟消云散了。”

    宁河王说的惨淡,脸色更是惨淡,蜀王开始还是很客气,带着淡淡的笑,听到这里,不由心一动。

    的确,在政事上跌了跟头,甚至打了败仗丢了郡县,都还有办法挽救,可宁河王背着“卫妃似有不轨”的罪,就再难翻身了,自己却未必要太过防备了——毕竟还是个郡王!

    才想着,宁河王已红了眼:“我被贬了也算了,可母妃死的这样不明不白,

    我每每想到,就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我怎么就莫名其妙落败了呢?我想啊,想啊,怎么都想不通。”

    听到这里,蜀王神色一动。

    其实他也有这疑惑,现在宁河王,过去可是鲁王,虽说鲁王因年纪比他跟齐王小上一些,起步晚,实力要弱上不少,但就算再弱、起步再晚,难道还比不过才被认回来没两三年的代王?

    父皇子息其实不多,每个都很贵重,突然之间一败涂地,这的确说不通!

    宁河王又说:“我就想,五哥素来宽宏,断不可能害我,三哥没有这本事,想来想去,是不是我落败,是因代王使了手段?”

    “但我败的一塌糊涂,所以也找不出线索,更不知我什么时入了套?”

    “五哥,现在代王差事被夺,恰是机会,可盯着代王,必能看穿他是否真的有这种可怕手段。”

    蜀王点首,慢悠悠说:“要是他没有用手段呢?”

    之前鲁王落败,那真是应了那句话:顷刻间楼塌了。

    事后,齐王跟蜀王也曾追查过线索,但都没发现里面有代王的事,那时都没发现这里面有代王的手笔,现在就一定能查出来了?万一这事真不是代王动的手段呢?

    宁河王苦涩一笑,认真朝蜀王一拱手:“五哥,小弟已退出了,就跟哥哥说句实话。”

    “这皇室兄弟争嫡,不进就退,虽说代王不是我们兄弟,而是侄儿,道理也是一样。”

    “齐王已得到了代王被夺的差事,若代王有手段,自会与齐王对上,你我一看便知。代王真没有手段,那就只能退让,而要是代王退让了,自然对两位哥哥有利。”

    蜀王再次点首,又问:“如果代王没有动手,齐王就自己吃亏了呢?”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之前好几次不都是这样?

    自乱阵脚者,直接就自己倒了霉,而代王自己则一直清清白白,让人抓不住一点把柄,万一这次也是这样呢?

    说真的,蜀王有时都有些嫉妒代王的好运气。

    “那就更可怕了。”宁河王此刻扯了扯嘴角,苍白脸,黑沉沉的眸子直直对上蜀王:“这说明,他有一样东西:天、命!”

    “天命?”蜀王细细砸了一下这两个字,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冷。

    宁河王见他脸色一下煞白下来,却反一笑:“五哥,您也别怕,不管以后,现在父皇才是天子——能改天命者,必是父皇!”

    这时,蜀王也回过味来了。

    是了,就算代王有天命又怕什么?代王有天命,若被人知道这一点,本身就是代王的最大把柄!

    毕竟,代王有天命,置父皇于何地?只要让父皇明白这一点,知道这一点,代王就吃不了兜着走!

    当初太子是怎么死,蜀王清清楚楚。

    有天命又如何,当年的太子也被称有天命,还不是死了?

    将这些事快速捋清楚,蜀王立刻醒悟,再看宁河王时,眼神都比刚才柔和了两分。

    不管来见自己是为了什么,提醒了这一句,的确帮了大忙!

    正要说话时,却见宁河王突然落泪,神情凄然,哽咽着说:“五哥,我被父皇这样处置,断不敢再争夺什么,今天给五哥你出策,只想为我冤死的母妃讨个公道,若五哥能帮小弟讨回这个公道,以后小弟唯五哥马首是瞻!”

    说着,就离开座位,倒头就拜。

    蜀王忙也离座,双手搀扶,同时也微红了眼,说:“好兄弟,日后若有那一天,哥哥我必不负你!”

    “不但给你母妃还个公道,还必复你亲王之爵!”

    宁河王哽咽唤着:“五哥!”

    兄弟二人又垂泪说了一会话,宁河王不便在蜀王府多待,擦拭了眼泪,平复了一会心情,就告辞离开。

    蜀王这次亲自将宁河王送出王府,见宁河王坐上了离去牛车,这才转身回了正院。

    才进花厅,没等坐下,就问跟随自己进来的人:“可打探清楚了?代王现在人在哪里?”

    “回大王,小人已打探清楚,代王已离开代王府,入宫去了。”

    “这个时辰了,竟还入宫去?”蜀王不由一笑:“代王,难道你也急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 请罪

    黄昏,牛车行驶而过的声音,能传出老远。

    苏子籍挑开车帘,就见到虽然接近黄昏了,可街道上人流不衰,商铺席棚也繁华,先是一笑。

    前魏世祖,改宵禁为夜禁,由亥时三刻(20点30分)变成子时三刻(22点30分),据《京城坊考》记载,集市繁盛,“一街辐辏,遂倾两市,昼夜喧呼,灯火不绝”!

    大郑大体上继承了这政策,也保持了宵市,只有在“闭门鼓”后、“开门鼓”前还乱闯,才触犯“犯夜”罪,笞打二十,可子时三刻很夜深了,没有谁会乱跑了,明天还要工作。

    要不是这样,宫门就要落钥了,自己哪能在这个时间去求见?

    只是越行,苏子籍脸色愈来愈是沉郁。

    只见每个街道口都站着士兵,现在还早,只是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越是临近皇宫,巡逻的军卒就越多,苏子籍都不必细看,就知道是什么情景。

    “看来皇帝不仅在搜查望鲁坊,对京城各处也都加强警戒,如果我所猜不错,怕各个通向外面的城门要道都已被秘密盯住了。”

    “这时有权贵出城,必被发现,而入道者想要逃出京城,也接近着不可能的事。”

    “京城现就是一张大网,将所有人都牢牢网在了其中,虽然一时还没能查出入道之人,但对拥有着生杀大权的皇帝来说,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

    “哪怕我的密道,是前朝国公逃生之绝密地下通道,也未必安全,更难直接出城。”

    这就是皇权,一个念头起来,无数人为这个念头去奔波。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天子若起了贪念,又何止是伏尸百万?再严重的事都可能发生,只看皇帝所贪的是什么了。

    思绪翻滚,苏子籍捏着手指,想着一会见到皇帝该如何谢罪。

    “不管怎么样,态度得端正。”

    “要争取些时间。”

    外面,秋风瑟瑟,一片乌云遮住,远处有古怪的鸟叫声传来。

    行在牛车左右的王府侍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总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京城内的气氛一日怪过一日,往日自己这样魁梧汉子夜里在荒野赶路也不觉得害怕,可现在行在路上,明明身旁有着同伴,却还是忍不住觉得阴冷难耐。

    “前方何人?”不远处有人巡逻,看到有牛车和骑士朝着皇宫行来,立刻出声询问。

    为首的侍卫忙说:“我们是代王府的人!我家王爷要入宫!”

    “代王?”几人走过来,一看果然是代王府的标识,忙行礼让开一条路。

    车里的苏子籍在牛车行过几人,就听到后面的人暗松一口气,其中一人压低声音:“最近也是怪了,有时看到街上走人,走过去查问,却发现连个影子都没有,那人竟不翼而飞!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哎!感觉是多事之秋啊!快些巡逻完,我们好早些回去!”

    “多事之秋?”苏子籍随着牛车缓缓行驶,身体微微摇晃,但思绪比刚才更清醒了。

    “龙气如日中天,未有衰弱之相,可鬼神日益苏醒。”

    现在出现的这些其实还只是小事,以后争嫡出现大乱,京城乃至国家,一些魑魅魍魉就会跳出来了。

    尤其是灵气复苏……

    想到这里,苏子籍目光一寒,又被他立刻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牛车很快就抵达宫门口,宫门还没有下钥,但宫灯已经点亮,六个侍卫,腰牌佩剑站在门口。

    直到宫门辇道旁,下了车,侍卫也不阻挡,问了来意,就有小太监赶快进去通禀,大概一炷香,侍卫带个有品级的太监回来,太监朝苏子籍行礼:“王爷,皇上宣您入内。”

    苏子籍点头,从牛车里取出一个小木匣,就迈开长腿向里去。

    跟着他来的侍卫都只能与牛车一同等在宫门外,太监看了看苏子籍手里的木匣,有些为难说:“王爷,这是……”

    宫禁最严,代王亲身入内不搜索也就罢了,带木匣,要是有凶器或别的违禁物就不好了。

    “里面是本王要献给皇后娘娘的经书,是本王亲手抄录,不是别的东西,你放心大胆些!”

    苏子籍解释的同时,也打开木匣子,让太监看了一眼。

    太监盯着看一眼,发现里面的确不是凶器,这才放了心,笑着:“奴婢自是信王爷的,王爷,请。”

    说罢,径直穿过甬道向北,沿途带刀侍卫钉子一样站列,远远看见巍峨矗立的殿宇,在汉白玉石阶上,苏子籍暗舒口气。

    这时天已微黑,暮色中细雨丝丝,宫人正在上宫灯,皇帝靠椅坐着,单手撑额,大太监马顺德正在柔声念着奏折。

    “禀皇上,代王已到殿外。”这时,刚才领旨出去宣代王入内的太监折返回来,跪在地上,向皇帝禀报。

    马顺德顿时停下,皇帝用手指了指:“继续念。”

    又对地上跪着的太监说:“让他进来。”

    等苏子籍从殿外进来时,听到的就是马顺德正在读着折子。

    “咦,马顺德竟然能代读折子?”苏子籍心中一惊,太监能代读折子,就往往能成为真的内相,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垂首站着安静等着,直到马顺德念完了,苏子籍才上前几步,向皇帝行礼。

    “孙臣见过皇上。”

    “你来,可是为了朕命你闭门思过的事?”皇帝晃了晃手,马顺德放下奏折,后退几步,垂首站在了一侧。

    面对皇帝开门见山的质问,苏子籍没有解释一句,而是直接俯首谢罪:“皇上,孙臣前来,是为了谢罪。”

    “都是孙臣管辖不严,使下人把书籍移到府内,辜负了皇上的信任,皇上的责罚,孙臣心服口服,自当闭门思过,不敢有丝毫不满。”

    “哦?”本以为苏子籍是来解释,没想到一句解释没有,直接俯首谢罪,态度很好,这倒让皇帝的神色一动,神色有点缓和了。

    无论自己申饬到底是为了什么,代王这样的反应,还是让他觉得满意。

    作为一个已经衰老的皇帝,哪怕依旧大权在握,但对年轻子孙的警惕却与日俱增,他就像是一头被群狼环绕的年迈老虎,虽仍是百兽之王,却是不敢有所松懈。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1993/ 第一时间欣赏赝太子最新章节! 作者:荆柯守所写的《赝太子》为转载作品,赝太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赝太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赝太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赝太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赝太子介绍:
紫檀木钿,指狐为妻,六大预言,谁是太子一个现代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赝太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赝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赝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