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锦医卫TXT下载锦医卫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锦医卫全文阅读

作者:猫跳     锦医卫txt下载     锦医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荆湖卷 655章 看你怕不怕?

    锦医卫655,锦医卫正文655章看你怕不怕?

    阳和卫的大街上兵荒马luàn,挤满了逃难的百姓。TXT电子书下载**边塞各关卡的狼烟冲天而起,虎峪口的喊杀声似乎就在耳边,情知是méng古铁骑大举南下,城中百姓顿时慌作一团,带上家伙什物、扶老携幼逃往相对安全一些的南方。

    有人舍不得家中那条辛勤耕耘了许多年老牛,将它套在破太平车儿上慢慢的走,有人挑着硕大的担,装满了坛坛罐罐,nv人们左手牵着儿、怀中抱着小nv儿,老人们由儿nv搀扶着在人cháo中艰难跋涉,并不宽阔的街道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逃难,就在街心,有位血气方刚看上去像个童生的年轻人,正梗着脖和长辈争执:“爹!咱们这儿,先前有王都堂、方都堂整修了关卡,编练了jīng兵,近年来江陵相公执政,军械也jīng、粮饷也足,何况咱们这里还是宣大总督的驻地,就算鞑大举南下,哪里就能轻易破关?”

    “我儿,你不要说学堂里的迂话,这命咱们都只有一条,你没见过嘉靖年间俺答打破关卡……”老人想到那惨痛的回忆,脸sè都发白了,顿了顿又催道:“莫说废话,快帮爹爹推车儿!”

    年轻人还要争,母亲把他扯了一把,朝前面努了努嘴巴:“看那边,不是你们学里冯举人和陈秀?都带着家小逃走呢。”

    无可奈何,年轻人也只好帮着推车儿,一家在滚滚人cháo中随bō逐流。

    哐当、哗啦啦,一片声响惊得本来就绷紧了神经的人们几乎炸窝,原来是辆装满瓷器的板车,因为载重太大塌了架,半边车身斜着翘起来,海碗、酒杯、瓷瓶儿稀里哗啦打了个粉碎。

    “天哪,整整五十两银的货。这下我怎么活得下去哟!”瓷器贩捶xiōng顿足嚎啕大哭。

    在这紧张的时刻,哭声仿佛带着某种可怕的传染力,nv人想起家里那两只下蛋的jī没法带走,老人们时隔十年又看到如此兵荒马luàn的场面,小孩则纯粹因为害怕,全都一个接一个的哭起来,总督府mén口的长街上立时一片哀声。

    秦林和郑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从总督衙mén走出来查看。

    见此情形秦林心下顿觉惨然,但告诉百姓们méng古人只是佯攻,并没有破关而入的实力。会有人相信吗?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哭道:“这都是俺答死了,三娘不肯嫁给黄台吉,土默特两派对峙,约束不住各中小部族闹出来的luàn!唉,草原上兵灾一起,咱们也永远没好日过了!”

    阳和就在通商边关,草原上的事情大家也约略有所耳闻,听的这话百姓们怨声载道。说俺答封贡整整十年没有战luàn,俺答一死,三娘和黄台吉闹了别扭,立时就兵连祸结,以致遗祸我中原汉地。

    郑洛一听,顿时找到了根由,留几个书办安抚百姓。自己转身就走回府中。

    秦林冷笑不迭。黄台吉这手围魏救赵玩得漂亮,只可惜……他眼前一亮,朝不远处逆着人cháo急匆匆赶来,身穿飞鱼服的几人招了招手。

    锦衣卫在各紧要地方分驻千户所、百户所、总旗、小旗,阳和卫是宣大总督驻地,也有个百户所,派有校尉在白羊口、虎峪口和城中巡查侦缉,这里的百户听手下回报说锦衣卫都指挥使、掌北镇抚司秦将军大驾光临,立马屁颠屁颠的赶来迎接。

    他老远就弯着腰跑过来。双膝跪地,口中大声报着履历:“属下小的沐恩蒋万全,隆庆三年荫袭总旗,万历二年实授阳和所百户,叩见本卫秦将军!不知将军虎驾到此,有失远迎……”

    秦林也不废话了,蒋万全既然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的锦衣官儿。自然有他的套路,便叫他附耳过来,低低的说了几句,最后道:“此事办得妥帖,本官保举你个实授副千户。”

    “谢长官恩典!”蒋万全眼睛亮闪闪的。从来富贵险中求,大明朝愿意为实授副千户提着脑袋卖命的百户官。不要太多哦。

    秦林挥挥手让蒋万全去办事,自己转身回衙,不出所料,郑洛正在写一封亲笔信,准备派使者出关,jiāo给三娘。

    “……三娘自思自量,既méng朝廷恩典,便须顾全大局。如今俺答亡故,若无朝廷册封,汝不过塞上一fù人尔,何如嫁与黄台吉,则仍受朝廷册封,坐享富贵安乐?”

    宣大总督这封信要是到了草原上,简直后果不堪设想,可以说秦林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秦林被气坏了,不由分说,劈手端起砚台,一下就把墨泼在信纸上,墨汁溅到郑洛xiōng口,把孔雀补服都染得漆黑。

    郑洛抬起头,勃然变sè:“秦钦差意yù何为?本都堂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边境这百万军民!”

    “黄台吉就是算准你会搞息事宁人这套、劝三娘下嫁,派人在千里边关大举佯攻,你这么搞是亲者痛仇者快!”秦林bī视着郑洛,正颜厉sè的道:“而且,你以为一时退让就能平息事态?做梦!黄台吉若娶三娘、整合了土默特部,他只会得寸进尺,边疆就要永无宁日了!”

    郑洛睁着眼睛,不知盘算着什么念头,终是将信将疑,而且疑还多于信。

    秦林将桌重重一拍,气冲冲的道:“罢了,说再多郑都堂也不肯信,本官为明心迹,这就率亲兵出关杀贼,就算战死沙场也好!”

    一边说,秦林就一边往外走,又吩咐陆远志:“备马,弟兄们随本官出关杀贼!咱们马革裹尸,也算尽忠朝廷了。”

    郑洛眨巴眨巴眼睛,一时呆住,就没想到秦林有这么辣的脾气。

    还是那老于世故的王师爷先反应过来,哪怕他前头怎么不待见秦林,这下就慌了神,一个箭步跳出来,抓住秦林袖就叫:“钦差,钦差大人,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郑洛也明白过来,速度比王师爷稍慢一拍而已,扯住秦林另一边袖:“秦将军息怒,秦将军留步,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陆远志和一众锦衣官校看得好笑,怎么这两位前倨后恭,突然把咱家咱们当成了香饽饽?

    秦林嘴角稍稍一翘,笑容是格外的坏。

    郑洛你不是打官腔摆官谱儿耍官派吗,老偏不按官场规矩出牌,老亲自领兵出关杀贼,看个钦差大臣死在你辖区,你怕不怕?

    郑洛不仅怕,是怕得要命,一位钦差大臣跑到他辖区来,他可以上揭参奏章,说秦林宣抚不利、临阵脱逃,可要是钦差大臣居然在他辖区光荣战死了,情况就会完全相反,从朝廷到士林都只问一句:

    靠,不负责宣大防线的钦差大臣秦某人居然力战杀贼、死在了宣大防线,那么负责宣大防线、有守土之责的总督郑某人,那时候在干嘛呀?

    郑洛能和别人说自己在打酱油吗?不失一城一地,他会是个革职回乡的结局,如果再丢掉任何一座小城,有秦林力战而死的例作参照,他必死无疑!嘉靖年间两个掉了脑袋的蓟辽总督,就是前车之鉴哪!

    用尽全力抱着秦林,郑洛都快哭了,这位秦长官真他妈愣头青啊,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秦林竭力挣扎着,像拖死狗似的拖着郑洛和王师爷一步一步往外走,心头早就笑翻了天,嘴里却一个劲儿的说:“杀贼而死,马革裹尸,乃我辈应有之事,取义成仁而已,郑都堂何必阻拦?”

    你想取义,可我还不想成仁哪!郑洛满头黑线。

    可秦林寸步不让,竟大力一挣,把郑洛和王师爷两个手无缚jī之力的文人扯了个倒栽葱,跑出去早有陆远志备了马,他翻身上马,带着五十来个亲兵校尉就往虎峪口方向跑。

    此时百姓跑得差不多了,街道已被疏导开,秦林一溜烟就没了影儿。

    郑洛手忙脚luàn的从地上爬起来,见追不上秦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冲着一群看呆了的参将、游击、守备、把总怒吼:“看什么看?快带兵去保护秦钦差,要是秦钦差少了根寒máo,你们提头来见!”

    众将官赶紧吼一声得令,这会儿回营点兵也来不及了,各自率亲兵朝秦林追去。

    秦林率锦衣校尉们跑出了好几里,众弟兄想到要以五十来人出关去与一个千人队的méng古铁骑打仗,虽然晓得对方多半是佯攻,并不会太死硬,也免不得有些紧张,个个神sè肃然。

    “众位弟兄,跟着本官上阵杀贼,怕不怕?”秦林骑着踏雪乌骓,意气风发的问道。

    陆远志大声道:“不怕!”

    更多的人吼道:“不怕!”

    一股热血在xiōng腔里jīdàng,紧张归紧张,但没有任何人放慢速度,紧紧追随着秦林。

    “那就好,”秦林又道:“弟兄们,速度稍微放慢一点儿。”

    众皆愕然,不明白是为什么。

    秦林一脸的坏笑:“难道本官真的领着弟兄们白白送死?大家伙儿都慢点,等等后面的边军弟兄嘛。”

    我倒!校尉们无言以对,看看后面蜂拥而来的各路边军,暗道咱们长官可真够损的。

    锦医卫655,锦医卫正文655章看你怕不怕?更新完毕!

荆湖卷 656章 孤身出塞

    锦医卫656,锦医卫正文656章孤身出塞

    本文来自【要~看看看边军将要追上,秦林又率众策马疾驰,边军战马比不上锦衣官校所乘的骏马,只能无可奈何的跟在后面,双方始终保持着两三里的距离,一路跑到了虎峪口关下。首发

    此时méng古兵cháo水般的攻势已经退去,守关将士庆幸之余心头也不乏忐忑,见有“援兵”到来,个个大喜过望,只有老兵们暗暗纳罕:怎么竟是钦差大臣亲自领兵?

    秦林一勒马头,厉声道:“开关!本钦差率校尉弟兄们出关杀贼!”

    啊?虎峪口、白羊口,口口狼烟冲天,方山、团山,山山杀声震地,这时候守关尚且不易,怕敌军声东击西从哪个薄弱口突进来了,秦将军他、他还要出关杀贼?

    众守关将士惊得呆了,一时间竟没人去转启关的大绞盘,更有人隐约听到两里外追来的参将、游击们大吼大叫,似乎不让开关。

    “别开,别开关,都堂郑大人有命,万万不能开关放秦钦差出去!”参将、游击、守备、把总,嘴里都喊着这句话,一个个叫得脸红脖粗,喊声hún在隆隆的马蹄声中,遥遥传来。

    秦林将象牙腰牌高高举起,锦衣卫都指挥使七个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目光一寒,沉声道:“违令者死!”

    铮铮铮一片声响,众官校将绣chūn刀拔出一截儿,寒光闪烁。

    众守关边军互相看看,得,咱惹不起这伙锦衣大爷,人家天亲军嘛,合着咱守这大半天都白瞎,人家牛皮哄哄的要出关杀贼呢!再看看后面追来的同袍,比关外的méng古兵还多,谅开关也没什么危险。

    心头憋着气,边军们也不废话了,几个人呼啦呼啦转动绞盘,包铁皮、镶铆钉的关mén就扎扎开启。

    “我的妈呀!”追赶秦林的众边军将官,后背冷汗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秦林要有个闪失,郑都堂铁定把他们皮给扒下来。

    这伙将官疯狂的挥动皮鞭,把马屁股都打出血来了,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关外的méng古千人队看见关mén打开,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晓得是要搞什么鬼,咱只是佯攻而已。明军怎么就把关给开了?

    秦林乘踏雪乌骓一马当先,陆远志和众校尉紧随其后。从关上泼拉拉直冲下来,便如一群下山猛虎!

    méng古兵目瞪口呆,就算做梦也想不到千里边塞处处遇袭,明军居然不老老实实守关,反而跑出来反击。~~

    黄台吉的使者连忙叫道:“堵回去。把他们堵回去!”

    不堵回去,这场戏不就穿帮了吗?

    可méng古兵全都犹豫着,提着缰绳兜兜转转,个个脸现迟疑之sè——他们昨晚接到出征的命令,又是长城沿线的中小部族,根本就不愿意出来打仗。只不过碍着黄台吉的军令、加上觉得“佯攻”一下也不伤筋动骨的,所以勉勉强强出了兵,其实心头并不愿真和明军硬碰。

    领军的那颜千户就和百户们使个眼sè,开玩笑。黄台吉三个亲领的万人队躲在归化城睡懒觉,叫咱们替他打头阵,谁要当真卖命,谁他妈傻比!

    “冲上去,快冲上去,台吉大人的军令,你们敢……”

    使者挥舞着皮鞭狂骂,可刚刚吐出个敢字就被一声清脆枪响彻底中断。眉心处多了个指头粗细的圆dòng,鲜血迸流。然后像截木桩似的栽落马下。

    三十步外,秦林吹了吹枪口冒出的黑烟。甚至抄着掣电枪转了转,非常狂霸酷叼拽的耍了个枪huā。

    也有些méng古武士张弓搭箭,陆远志已领着校尉们冲上来,乒乒乓乓一顿luàn枪,打得méng古武士像下饺似的纷纷往马下栽。

    méng古军的阵形一阵sāo动,稀稀落落的shè出一拨箭雨,也给锦衣官校造成了杀伤。

    不过更多的人并没有shè箭而是勒马后退,疑huò的目光投向那颜千户:咱们昨晚从热被窝里爬出来,不是说好只佯攻的吗?咋和明军硬抗上啦?这么替黄台吉出死力,咱们部族划不来呀!

    méng古青壮战时当兵,平时为民,仓促召集起来的部族战士,根本就没做好战争准备,有的人想着家里的母马快生小马驹了,有的人牵挂着妻儿老小,还有不少想着秋天将近,得慢慢准备牲口越冬的草料……

    黄台吉也不是什么善茬,部族损失太大,说不定就被他连皮带骨吞并了。

    那颜千户犹豫起来,看看地上被打死的黄台吉使者,甚至隐约有点解脱的感觉。

    整整一个千人队不知所措,纷纷勒马后退,阵形竟隐隐有挫动之势。

    见此情形,守关边军全都惊呆了,钦差大臣率五十来号锦衣官校,冲出去就bī得一个méng古千人队的铁骑挫动阵脚,难道他是天神下凡?

    正在奇怪,一众边军将官率领亲兵家丁,像发了疯似的从关下跑出去,人人挥舞刀枪,口中杀声震天,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

    “我的娘唉……他们屁股被火烧着啦?”守关将士大眼瞪小眼,就没见过自家将军有这么着急。

    见好几千明军jīng锐狂奔而出,那颜千户的犹豫立刻消失,直截了当的拨转马头:“咱们撤!”

    “慢走不送!”秦林这回倒是很客气。

    校尉弟兄们就在马背上包扎伤口,有三个人受了箭伤,幸好都不算重。

    参将、游击、守备、把总,足有三十多号大小将官,每人带的家丁亲兵少则二三十,多则一两百,加起来竟有两三千人,这会儿指挥部下四面八方前遮后拦将秦林严密保护,唯恐钦差大臣被擦掉一根寒máo,自己在郑总督面前就吃不了兜着走。

    “小的冯天赐,大同镇东路参将,万历五年赏给三品指挥使,叩见钦差秦将军!”为首的参将在马背上抱拳行军礼报履历,口中谀词如cháo:“秦将军单刀赴会,打得méng古一个千人队抱头鼠窜,真是闻所未闻的勇将,堪称国之干城……”

    好了好了,秦林摆摆手:“也亏得诸位领兵前来,吓走了那个méng古千人队,我手下这点人怕还不够看。嗯,你既然夸本官是勇将,敢不敢随本官去救白羊口啊?”

    什么?几位游击、守备吓得脸sè都变了,好不容易堵住了钦差,还陪他去白羊口发疯?咱们边军刀头tiǎn血的,打仗是分内事,可是万一钦差大臣有个闪失,大家担待不起啊!

    几名老于行伍的参将却瞧出了mén道,冯天赐就与几位品级的同僚互相看看,齐齐抱拳道:“愿为钦差大人效命!”

    “好!”秦林勒马扬鞭,朝着东面斜斜一指:“那我们不回关内,就从关外杀过去!”

    哎哟妈呀,连冯天赐的脸sè都有点发白,退回虎峪口,从关内赶往白羊口是一回事,直接从关外杀到白羊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林长啸一声,马鞭轻轻敲了敲,踏雪乌骓咴儿咴儿打个响鼻,四蹄翻飞冲了出去。

    得,跟上吧!

    众将官慌得赶紧挥兵跟上,左右两翼护卫,冯天赐更是大叫:“钦差大人留步,咱们遵命便是,您还是坐镇中军吧,免得有个闪失……”

    秦林坏坏的一笑,果真从善如流,率锦衣校尉们待在大军中央位置。

    虎峪口前,尸体已被méng古军撤退时带走,地面就留下一堆一堆的马粪,和寥寥无几的血迹,一场大战竟如此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守关将士全都恍如梦中,有人掐了自己一把,喃喃的道:“秦钦差,不是单刀会的关云长,就是长坂坡的赵龙,一身是胆哪!”

    铁甲霜寒、长刀如雪,一身是胆的秦钦差竟在敌军大举南下的时候,领着人马浩浩dàngdàng的在关外跑了一圈,而且在没遇到任何阻拦的情况下,毫无悬念的赶到了虎峪口东面的白羊口!

    路上就算有零散的méng古兵,看到这伙明军大队,全都毫无战意,打马就跑得没了影儿。

    额礼图正指挥着儿郎们玩佯攻的游戏,忽然身后马蹄声好似闷雷,回身一看,两千多明军居然从关外杀过来,而且戴红缨头盔的将军好几十个,所有的士兵都穿着重铠,分明是将官蓄养的jīng锐亲兵,战场上每人都可以一当十。

    “佛祖保佑啊!”额礼图吓得浑身发抖,心头直想哭,什么时候明军的将军这么不值钱,什么时候会把两千亲兵家丁集中起来用?五万大军出战,也最多能有两千亲兵家丁啊!

    难道是宣大总督郑洛亲自带兵出战?那个书生有这么大的胆量?

    他万没想到,郑洛打死也不会亲自领兵跑到关外,是秦林bī着这群人冲了过来!

    情知自己这号为千人队,实际只有七百人马的队伍不是明军对手,额礼图当机立断,打着白旗走过去,冲着为首的秦林叫喊:“爷爷不要打,不要打,小的们投降!”

    哎哟妈呀,冯天赐和一群将官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秦钦差难道是天煞星下凡?还没开打呢,敌人就投降了,这也太快了点吧。

    秦林正端着枪往额礼图眉心瞄,闻言就把枪收起来,可瞄那一下,也叫这老狐狸头皮发麻。

    额礼图很光棍的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各位爷爷,我们实在不想来,都是黄台吉那厮胁迫的呀!”

    明军将士则瞧着那七百méng古兵跃跃yù试,大明以斩首记功,这些脑袋可值不少银呢!

    额礼图也晓得这群明军的想法,心头直打鼓。

    秦林笑了起来。

    锦医卫656,锦医卫正文656章孤身出塞更新完毕!

荆湖卷 657章 秦一枪

    宣大总督府邸,郑洛像眉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口中时不时的长吁短叹,再也没了早晨在白登山吟诗作对的名臣风范。

    王师爷和幕僚们也陪着哭丧脸儿,大气不敢喘一下,众人都晓得都堂大人为啥心烦意乱:秦钦差不出事则已,真要战死沙场,负责宣大防务的郑都堂就被架在火炉子上面了。

    稍有差池,清流和政敌们便会拿秦某人的血做武器,把郑都堂戳得千疮百孔哪怕清流们内心深处其实对秦某人这“一介武夫”不屑一顾!

    “唉,这个秦钦差,这个秦钦差啊”郑洛不停的踱着步子,双手一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幕僚们诉苦:“méng古铁骑大举叩关,本都堂焦头烂额,偏偏秦某人又来添乱,岂不是雪上加霜!”

    王师爷站起来,哈着腰道:“东翁吉人自有天相,秦将军必定平安而归。”

    说来可笑,郑洛是不是吉人天相,和秦林平不平安有啥关系?偏偏形格势禁,本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这会儿竟成了栓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报——总督府的亲兵举着流星火牌,从街上飞驰而来,飞身下马,足不点地的跑进府衙。

    追回秦钦差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郑洛更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一叠声的催道:“怎么样,迎回秦钦差了?”

    亲兵硬着头皮道:“秦钦差一路往虎峪口而去,众位将官追他不上,相距二里有余。”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郑洛急得团团转,额头汗水直往下滚。

    王师爷也好不到哪儿去,兀自强颜欢笑,劝道:“东翁勿忧,虎峪口不开他出不了关。”

    报——又是一骑流星探马,急如星火的禀道:“秦钦差以锦衣卫都指挥使专断之权,强令虎峪口启关,已出关奔了!”

    天哪郑洛只觉xiōng口一闷,浑身的力气被抽得精光,捂着xiōng口瘫坐在太师椅上两只眼睛发直。

    关外是凶悍无比的méng古铁骑,秦林铁定有去无回他这一死不打紧,宣抚钦差大臣在宣大防线的虎峪口英勇战死,守土有责的宣大总督却畏敌不前、措置失据,以致敌军从容叩关击破敌台若干、阵亡将士若干、掳去百姓若干,试问该当何罪?

    有秦林这一死做参照除非郑洛也跟着跑出去战死,或者立下直捣归化城、擒获黄台吉那么大的功劳,否则他宦海沉浮二十余年的一世英名,就彻底付诸流水啦!

    王师爷还在尽力安慰郑洛,只是脸sè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众位幕僚则各自盘算,郑都堂怕是没戏了,咱们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吧。

    正当宾主各怀鬼胎之时,又是一骑流星快报飞骑而来。

    不用说这一定是秦钦差浴血沙场英勇战死的消息了!郑洛手肘撑着桌子手掌扶着额头,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来。

    “大喜、大喜呀!”那铺兵大声道:“秦钦差勇不可挡,于千军之前横枪立马,一枪便取了méng古监军使者xìng命余众惊惶溃走,我军大获全胜!”

    啊?众人听得呆住了明军有数的勇将是俞龙戚虎、东李西麻、

    邓神枪刘大刀,俞大猷戚继光不但武艺绝伦,更是统带十万大军横行天下的帅才,东李是李成粱、李如松父子,西麻是麻贵麻家将,邓子龙号神枪,刘艇使一百二十斤大关刀,正说病死了俞大猷,名将榜上缺一人,莫不是要新添这位秦一枪?

    王师爷直着眼睛愣了半晌,忽然把大tuǐ重重一拍:“哎呀呀,刚才怎么忘了秦将军的出身履历?该死,学生实在该死!”

    什么履历?郑洛和众幕僚都把他看着。

    王师爷眉飞sè舞的道:“这位秦将军屡破大案,又善于抚夷,所以积功升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但他老兄真正简在帝心,乃是那次救驾之功,话说缅甸莽应里进贡一头白象,竟在御前发起狂来,朝陛下直冲过去,幸得这位秦将军力能格象,赤手空拳降服疯象,从此便名动天听、

    圣眷优隆。”

    哎哟妈呀,众人听得舌头齐齐一吐,听说那李如松能举五百斤石锁,又有刘艇用一百二十斤大关刀盘旋如飞,就已是骇人听闻了,秦钦差赤手可敌疯象,两臂怕不有上千斤的力气?

    “果然是真人不lù相啊,刚才见他也不过寻常身材,本都堂竟忘了这一遭!”郑洛啧啧赞叹着,眼神又活泛起来,还端着茶碗喝了。水,稍微安心,又问快报铺兵:“那么,秦钦差这会儿已经回转来了?”

    铺兵道:“启禀都堂大老爷,秦钦差领着众将官,直接从关外杀奔白羊口去了。”

    噗——郑洛一口茶喷了那铺兵满脸,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什、

    什么,从关外杀奔白羊。?现而今méng古大军南下,他知不知道关外有多少敌骑?!”

    千里边塞处处烽烟,如果土默特部二十万控弦之士尽数南下叩关,就算秦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众人心中再次惴惴不安起来,只好自我开解。

    王师爷劝道:“东翁,我看秦将军神勇无敌,什么俞龙戚虎、东李西麻、邓神枪刘大刀,全都不如赤手格象秦一枪!他定能率军大破méng古,平安归来!”

    众人也齐声称是,将秦林说成关云长再世、李元霸重生,吹得越厉害,也就越觉得心安。

    “但愿如此吧!”郑洛稍微打起点精神,勉强在地图上查看形势,翻看各处过来告急的飞报文书,发下命令叫各军务必坚守不出,以防中了鞋虏的诡计,又要关内各城池准备滚木擂石金汁等物,预备万一被打破关卡,便要据城固守……

    鼓点般的蹄声从东边飞速过来,那是白羊口的方向!郑洛顾不得什么封疆大吏的沉稳气派,竟率众迎到了官厅外面。

    那铺兵跑得急了,气喘吁吁的滚鞍落马,一个劲儿的喘气就是说不出话,郑洛急得要命,亏得铺兵脸lù喜sè,晓得不是什么坏消息,否则郑洛真得急出毛病来。

    偏偏这铺兵xiōng口喘气像拉风箱,呼哧呼哧的道:“秦、秦、秦钦

    …”

    不必说啦!郑洛没好气的摆摆手让他滚蛋,因为东面众将士踊跃而来,高高兴兴的掌着得胜鼓,当头一位年轻的将军骑着踏雪乌睢耀武扬威,不是秦林还是哪个?

    秦林打马直到总督府前,一记漂亮的骗tuǐ下马,笑嘻嘻的拱拱手:“秦某拜上郑都堂!”

    郑洛真是喜从天降,立即降阶相迎,双手把臂将秦林请进总督府,口中不停的道:“好,好,了不起,秦将军勇于熊罴!单枪匹马耀威于méng古大军之前,于鞋虏南下叩关之际,率两千兵马横行塞外,岂不是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的赵子龙?说什么俞龙戚虎,夸什么东李西麻,以本官看哪,冲锋陷阵、所向无敌,军中唯有秦一枪!”

    陆远志和牛大力押着额礼图,闻言笑得肚子痛,哪怕你郑总督在官场上混成了油浸琉璃蛋,咱们秦长官不按套路出牌,照样把丫的耍得团团转。

    额礼图诧异,不晓得这两个笑什么,倒是格外后悔:“唉,原来秦将军竟这般了得,老家伙看走了眼!早知道有这位勇猛无敌的将军在,老家伙就是再怎么胆大,也不敢来捋虎须啊。

    郑洛闻声才看到这老东西,他做宣大总督也不全是吃饭拉屎,倒也常借开关通商与méng古各部贵族会晤,因此认得额礼图,一下子吃惊非小,眼睛往秦林脸上望,心道秦将军果真了得,把这老狐狸都捉了来。

    秦林大声道:“此次méng古人大举叩关,其实别有内情,方才额礼同率部请降,本官看他还算恭顺,前来捣乱是被胁迫,便放他部族众人回去,将黄台吉的使者捉来送给咱们。老东西则被本官押到这里,教他亲其向郑都堂请罪!”

    话音未落,本城锦衣百户蒋万全押着几个客商打扮的人走过来,老远就弯腰小步快跑,呼啦一下跪在地上:“见过钦差秦将军、郑都堂,秦将军果真慧眼如炬,这几个客商就是黄台吉派到关内散布谣言的探子,三娘子不肯下嫁、草原各部失去约束的谣言,就是他们嘴里传出来的。”

    郑洛先是惊喜交加,这就证明秦林说的佯攻是正确的,那么他这个守土有责的宣大总督总算可以松口气了:接着就十二分的惭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白净的面皮羞红了半边,讷讷的低声道:“秦钦差,本官、本官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郑洛虽然多谋少断又一副官场上混久了的迂腐气,但还算得上尽职尽责。这时候官场上时兴的就是推诿扯皮那套——

    否则张居正也不必搞考成法来鞭策这群官吏了,郑洛的所作所为,其实绝大部分官员如果坐到宣大总督位置上,差不多都会这么做。

    崔献策利用大明官场的这套弯弯绕,定下的毒计实在很巧妙,只可惜遇到了秦林这么个“愣头青……”!。

荆湖卷 658章 麻家将

    既然郑洛肯认错,秦林就不为己甚,笑道:“郑都堂说哪里话?本官正要和你通力合作,将这场兵祸乃至今后的边患,消解于无形呢!”

    郑洛先是面上一怔,接着就心头大喜。

    老实说最开始他两榜进士出身、封疆大吏,还有点瞧不起秦林这样一位又年轻又是锦衣武官出身的钦差,后来等到秦林证明了判断的准确,郑总督未免又担心起来:秦将军xìng如烈火,动不动就要冲到关外去杀贼,可见是个愣头青,他要是不管不顾,把宣大的事情全都捅上朝廷,那乐子就大啦。

    没想到秦林年纪轻轻,竟深谙官场三味,说出话来滴水不漏,郑洛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顿时心情变得一片晴朗。

    “秦将军,老哥身为宣大总督,正是守土有责,老弟有什么妙计只管吩咐下来,老哥照办就是!”郑洛满脸堆笑,这一番话那就客气得很了,透着听秦林调度指挥的意思。

    秦林就在郑洛耳边低低的说了一番。

    郑洛听完,眼睛越来越亮,忽然神sè微有不安:“不瞒将军,本官督率三巡抚、两总兵,有临机专断之权,但宣府巡抚、大同巡抚、镇朔将军、征西前将军等处在战时也不一定听我的话,这么大的事情,等文牍往来、协调一致,只怕早就错过了时机。”

    “郑都堂请看看这是什么?”秦林笑眯眯的取出一片纸递给郑洛。

    只扫了那八行书两眼,郑洛喜笑颜开,一叠声的埋怨:“既有这件东西,何不早说?啊呀。难道另外几处也都……”

    郑都堂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瞧着秦林。

    秦林笑容可掬的点点头,心说要拿出来早了,你肯信?就你这多疑少断的xìng子,不知道要想歪到哪里去呢!

    王师爷在旁边目光一扫,看到那信函落款有“江陵张居正”五个字,顿时吓得不轻,心脏像鼓点似的咚咚咚直跳:难道张太师的亲笔信。秦钦差手上竟有一大叠吗?了不得,敢情太师爷替他做文案老夫子啊!

    额礼图招供之后放回草原,老家伙朝着秦林和郑洛千恩万谢,发誓今后无论如何,再不敢到边境滋扰。并且要向关外各部传扬朝廷的深仁厚泽、秦将军和郑都堂的宽宏大量,叫他们心存敬畏,永为大明番臣。

    秦林安排妥当,也率众官校告辞离开,郑洛一直送到了大街上才回转来,口中吁了口气,长长一声叹息。

    王师爷也点点头:“秦将军英雄无敌,竟是个当世的李元霸。难怪东翁慨然长叹。”

    你以为我是叹他勇猛?郑洛不以为然的笑笑:“王先生,本官是后头才发觉,原来秦将军算无遗策,咱们都落入他彀中啦!你想想他手上有谁的书信?江陵相公的钧旨,会给一介莽夫?”

    王师爷浑身一震,他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立时被郑洛点醒,瞧着秦林策马远去的背影惊得合不拢嘴:原来秦钦差故作莽撞、像个愣头青似的出关杀贼。说什么战死沙场,其实都是做戏给咱们看的,咱们枉自在官场上混这么些年,今日之事,居然一步一步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罢罢罢,什么时候年轻人都有这么妖孽了?好在都是为国效命哪!”郑洛意兴阑珊的走回府邸,想想不妥。又把嘴边那句“治世能臣、乱世jiān雄”的考语吞了回去。

    鼓点般的马蹄声响,一骑骑流星快马携带着总督府的公文,以最快的速度的驰往大同、驰往宣府……

    宣大总督驻地阳和卫以西五十里,便是西北重镇大同城,文官大同巡抚和武将征西前将军大同总兵同驻本城。

    西教场。本镇的万余精兵顶盔掼甲,人人手握着雪亮的刀枪,乌压压一大片肃立于烈烈西风之下,众参将、游击、守备、把总抖擞精神,火红的盔缨子在风中欢快的跳跃。

    点将台上,总兵麻锦脸sè苍白没有血sè,两只眼睛却亮得吓人,所有的将士都知道麻总兵已经身染重病,连续好多天卧chuáng不起,没想到他仍然支撑着来到了点将台上。

    副总兵麻贵代替兄长点兵,他是个豹头环眼猛张飞般的大汉,声如洪钟:“左营参将洪德恩!”

    “有!”一名将官越众而出,把xiōng膛tǐng得老高。

    “右营参将马天宝!”

    “有!”又一名将官大声应答着,神情彪悍。

    很满意手下这群骄兵悍将的表现,麻锦微微点了点头,麻贵用目光示意亲兵给兄长端了碗热水,扶他在将台上坐下,然后又回过头,冲着将士们大声叫道:“méng古鞑子大举南下,却是处处佯攻,呸,鞑子装模做样,不把咱们大同镇放在眼里!儿郎们做好准备,只待总督一声令下,便杀出关去,叫鞑子晓得咱们的厉害!”

    “杀胡虏,报国家!”将士们举起刀枪,战意浓烈。

    等待良久,远远的马背上一点红缨跳跃不定,便是宣大总督从阳和派来的流星快马。

    麻锦面lù喜sè,正想要说点什么,喉咙里突然大咳起来,只好用目光示意兄弟。

    麻贵很有把握的道:“不消说,咱们大同这边只是佯攻,胡虏一定是以批亢捣虚之计,主力去打东边的白羊口、虎峪口了,这封火急文书,定是叫咱们出兵救援的——承勋,快去催请贾大老爷。”

    麻承勋是麻锦之子、麻贵的侄儿,是员雄赳赳的年轻武将,听了叔叔的吩咐,他立刻乘上快马去请大同巡抚贾应元——朝廷制度是大小相制、互相平衡以拱卫皇权,宣大总督节制宣府大同山西三巡抚、三总兵,临机专断、权柄甚大,但到了具体出兵的时候,还得由巡抚与总兵会商。

    铺兵举着流星火牌,一路跑到了点将台前,滚鞍下马双手将命令呈给麻贵。

    麻贵和麻锦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点好笑,之前就猜测宣大总督郑洛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又生xìng最求稳妥,只要虎峪口、白羊口的战事稍微紧点,他必定调大同镇兵马过去救援。

    这不,文书都来了。

    将火漆揭开,抽出,麻贵顿时就张大了嘴巴,愣了一晌才转给兄长,然后麻锦也吃惊不小。

    郑洛这家伙,竟然命令咱出塞杀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当机立断了?也好,咱这万余精兵,也该出塞练练了!

    麻家兄弟便仰着头看东边巡抚府的方向,等着巡抚贾大老爷过来,好会同出兵。

    贾应元来得很快,只是脸sè不好看,一路上还在和麻承勋抱怨:“贤侄,不是我说你那爷叔两个,做咱大明的官儿,讲的是守土有责,有余力去救郑某人,何不把咱们大同这边守得更牢靠些?”

    麻承勋陪着笑脸:“大老爷说的是,不过我们这边守得很牢,各敌台、各关城互相救护……而且,郑都堂总是咱们上司嘛。”

    贾应元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也难怪大明朝的官儿们不肯主动出援,关键是朝廷制度有点操蛋,把守土有责搞得太刻板,好比大同和阳和这种情况,明明阳和更靠近东面的京师,战略位置更重要,可要是贾应元出兵救援阳和,自己兵力不足丢掉了大同,失了防地就得掉脑袋,并不管他救援阳和这一桩。

    等见了麻锦麻贵兄弟,贾应元打着官腔淡淡的道:“本官看哪,郑都堂那边也不见得有多吃紧,两位派一员参将,率三千精兵赴援也就差不多了,咱们守好自己防地才是正经……啊!”

    贾应元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看清总督府发来的文书,立马眼珠子都凸得快掉下来。

    “乱命,这是乱命!”贾应元唾沫星子直飞,气急败坏的道:“全线吃紧,郑某人还敢将生力军朝塞外乱填,他不要命,我还要命!”

    麻锦甚为无奈,麻贵则禀道:“贾大老爷勿忧,方才末将已经问过阳和过来的铺兵了,原来是钦差大臣锦衣秦将军查明敌情,此次实乃黄台吉制造声势,并无真正南下的实力,所以只要咱们出塞……”

    “胡扯蛋!什么狗屁钦差?一介武夫,他懂什么?”贾应元气咻咻的把袖子一甩,他是响当当的两榜进士,而且属于正牌江陵党,朝中自有奥援,根本不把什么锦衣钦差放在眼里。

    麻贵哭笑不得,又劝了几句,贾应元非但不听,反而翻翻白眼:“本官只知道守土有责,这等乱命,就算是圣旨亦要抗旨不遵,何况郑某人?你二位放心,只要牢牢守好大同,本官替你们请功,至于郑某人嘛,本官一定狠狠参他一本!”

    麻锦、麻贵、麻承勋这三爷子在旁边干瞪眼,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拿贾应元半点办法都没有,人家是响当当的文官,就抗旨也做得出来,你个武将试试看?

    万余将士在校场上站了许久,身体依然纹丝不动,心中却焦急万分,像贾巡抚这么搞,将士们心头都有点发凉啊。

    正在僵持,一员身材格外高大、穿飞鱼服的锦衣官校,从东面茶棚里转出来,健步如飞跑到点将台,笑眯眯的朝着贾应元招招手:“这位是大同巡抚贾大老爷么,我家主人有封书信给你。”!。

荆湖卷 659章 四路出塞

    听来人说有书信,贾应元也不晓得是哪家亲友故旧,可是能使动锦衣校尉来送这封信的,必定权势不小。

    所以尽管暂时充作信差的牛大力很不客气,贾巡抚也不敢怠慢,没好气的叫亲兵去拿过来,心说什么人这么大模大样啊,派个送信的亲兵嘛一点儿不懂礼貌,都不晓得要给本大老爷下跪行礼么?居然当着众人朝本大老爷招手。

    那书信既不是大红封套,也不是尺牍式样,而是装在一个牛皮纸封套里面,外面什么也没写。

    贾应元越发不耐烦,拆开封套看看,原来里面还有个小小的信封,慢慢拿出来,已看见右边竖排的第一行字:书致大同贾仁辅。

    “你家主人口气tǐng大的,连个阁下台鉴都懒得写么?”贾应元觉得来信实在太不客气了,瞧着牛大力冷笑一声。

    牛大力什么也不说,只是憨厚的笑着,很忠厚老实的样子。

    忽然贾应元想起什么,觉得不对味儿就揉了揉眼睛,咦,这字迹有点熟悉啊……他脸sè刷的一下就变了,手忙脚乱的展开信纸,先不急着看内容而是直接看最后落款。

    不谷江陵张居正。

    馆阁体的字迹中正平和饱满有力,架构匀称而优美,唯有几处含而不lù的笔锋,隐隐透着雷霆之威,正是非常熟悉的当朝太师张居正的笔迹!

    贾应元后背上冷汗刷的一下湿透了内衣,暗道大事不好。

    他是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进士出身,历任工部主事、济南知府等官,拜入张居正门下。靠着恩师座主的提携才一步登天,成了开府大同的封疆大吏。

    张居正能把贾应元提到天堂,也能把他贬下地狱,偏偏他刚才口不择言,说的话尽数被这信使听了去!

    顿时贾大巡抚的脸sè变得好看至极,先是一青,接着煞白,最后才红着脸儿朝牛大力打躬作揖:“请教这位兄弟台甫上下?贾某在此多多拜上贵主人……”

    麻锦、麻贵等将官见此情形。心头也是纳罕不已,什么人的一封信,就把声称“如果圣旨有错也要抗旨不遵”的贾大巡抚吓成这个样子?

    答案不言自明。

    牛大力笑笑,就知道这封信能把贾应元吓个半死,张太师的钧旨有雷霆万钧之效。别人是求也求不到,我家秦长官却要多少有多少。

    他作揖还礼通名道姓,又指了指书信,不亢不卑的道:“请贾大老爷先细看书信,小的还替主人带了话要说。”

    贾应元赶紧恭恭敬敬的捧着信纸,飞快的看了一遍,这才晓得会错了意,原来牛某人并不是相府派来的。而是钦差大臣秦林麾下官校,这封信就是秦钦差替张居正带给自己的。

    信上也没说别的,大人先生们的八行书从来都是核桃大的字占不了一张纸,但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那就是要贾应元密切配合秦林。

    不听从太师吩咐的人也有,刘台、吴中行、艾穆、赵用贤……可这些家伙或者被廷杖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或者被贬斥到偏远地方,甚至挖出贪污**的罪行。革职下狱。

    贾应元对恩师座主的意思是半点也不敢违背,恭恭敬敬将信纸折好放进怀中,然后满脸堆欢:“秦钦差果真社稷之臣!牛兄弟,不知秦钦差有何吩咐?本官照办就是了。”

    麻家三位将军听到这里,喉咙口都是咯的一声,想笑又不敢笑,贾大老爷刚才还说秦钦差一介武夫。这会儿又成了社稷之臣,真是前倨而后恭啊。

    牛大力附耳低低的说了几句,贾应元不停的点头答应,完了把拳头一捏,正气凛然的对麻家三将道:“犯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虽强必戮!三位将军,本官这就在郑总督公函上附署,诸位火速点兵出塞!”

    “得令!”麻家三将高高兴兴的抱拳行了军礼。

    台下杀气腾腾的万余将士早已等得不耐烦,接到出塞的命令,一个个就像出了栏的猛虎,摩拳擦掌要去和叩关的鞑虏厮杀一番。

    病重的总兵麻锦留守大同,麻贵、麻承勋叔侄领兵开拔,人喊马嘶龙腾虎跃,日月旗招展,滚滚铁流朝着北方进发。

    “秦林,”麻贵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决定牢牢的记在心里。

    宣府巡抚和总兵所驻的宣府镇,巡抚山西地方兼提督雁门等关军务驻扎的雁门关,山西总兵官屯驻的阳方口,都先后接到了秦林派人送去的太师手札,一时间原本惯于拖沓推诿的九边军政官员变得格外雷厉风行。

    镇朔将军宣府总兵官许贡率马步军一万五千,自万全右卫出塞,在大青山麓大败méng古军。

    宣大总督郑洛标下东路参将冯天赐率步骑八千出虎峪口,三战三胜,进抵晾马台。

    大同副总兵麻贵、参将麻承勋叔侄领精兵一万出方山,兵锋势不可挡,饮马下水海。

    山西总兵官陈德胜统领大军两万自老牛湾出塞,沿黄河东岸一路北上,旌麾直逼草原腹地!

    黄台吉一伙的诡计非但没有起到威逼九边、恐吓朝廷的效果,反而引来了各路明军异常凌厉的反击!

    “报——”,凄厉的告警声再一次在归化城南的营地响起,黄台吉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古尔革台吉、豁耳只等亲信都是困坐愁城,他们和黄台吉麾下一众méng古贵族都不无怨愤的看了看崔献策,甚至隐隐带着杀意。都怪这个愚蠢的汉jiān献的好计,明明土默特内部还没整合好,偏要去liáo拨朝廷,现在的局面怎么收拾?

    崔献策脸sèyīn沉沉的,一张脸比死人好不到哪儿去,曾经自命不凡,睥睨天下豪杰,因为科举没考上就觉得朝廷不能赏识人才,跑到塞外想要做个中心说、王猛、韩德让,定下围魏救赵、釜底抽薪的毒计……

    本来一切都朝着希望的方向发展,怎么秦某人一去,就完全不同了呢?郑洛明明是个谨小慎微、缺乏决断的人,他怎么就敢四路大军出塞?大明官员各守防地,向来办事拖沓、互相推诿,怎么这次宣大总督和三巡抚三总兵就这么齐心协力?

    崔献策就算想破脑袋都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儿,但他很清楚,一定是那个脸上时常带着jiān笑的秦钦差搞出来的,他咬牙切齿想把可恨的秦钦差咬成碎片,却又没有丝毫办法真正对付得了秦林,这让自负的崔献策格外感觉郁闷、

    威德法王的脸sè也不怎么好看,信仰的力量要说大可以逆天改命改朝换代,要说小就小到区区一个méng古万人队就能决定乌斯藏黄白两教的胜负,如果失去黄台吉这样一位手握重兵的支持者,白教的前景并不乐观。

    使者就在愁云惨雾的气氛中跑进了营帐,跪地禀道:“大事不好了,合赞台吉统兵前往抵挡大同兵,被麻家叔侄在下水海设伏,全军覆没,合赞台吉战死!”

    四路兵马,大同镇麻家叔侄统帅的一万精兵前进速度最快,直插草原腹心,兵锋直指归化城,对黄台吉的威胁最大,于是调遣虎将合赞台吉统帅五千铁骑、会合当地部族的一万人马前往抵御。

    没想到一仗打下来,合赞台吉全军覆没,黄台吉骤闻这个惊人的消息,额角冷汗都流下来了,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谋主。

    古尔革台吉却抢先叫起来,朝崔献策怒目而视:“都是这个笨蛋,使的什么鸟计策,害咱们倒霉透顶了!指不定就是秦某人安插的探子,妈的,宰了他!”

    几名méng古贵族都将弯刀拔出一截,不怀好意的盯着崔献策。

    “汗王,汗王!”崔献策慌得朝黄台吉乞怜,也是情急智生,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黄台吉十分不解:“崔先生你笑什么?”

    “我笑明军虚张声势!”崔献策神情轻松下来,毫不在乎的道:“经历了老汗封贡以来的十年和平,明军并没有深入草原腹地的准备,兵力兵器、粮草和转运民夫都绝不是几天能准备好的,所以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深入草原,四路明军最多到兔毛川、下水海、坎儿海一线,绝不可能打到咱们归化城!”

    如果秦林在这里,一定会抚掌叹一声“好个狗汉jiān,分析得确实不错。”

    出兵几万的大仗,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出塞远一点,深入草原腹地,每名士兵就需要三名民夫来转运粮草,所需的军火、粮饷开支也极为浩大,绝不是仓卒之际就能备齐的。

    四路明军出塞,也只能浅尝辄止,要是九边随随便便就有深入草原腹地、灭掉méng古各部的能力,大明朝何必辛辛苦苦修长城啊?

    莫说黄台吉和三娘子、把汉那吉互相对峙,并没有抽调大批兵力去对付明军,就算完全不予任何抵抗,明军也没法在缺乏民夫和粮草情况下,饿着肚子打到归化城。

    古尔革台吉神情好了许多,méng古贵族们纷纷又把刀放回鞘中,“那么,如崔先生所说,咱们其实还没有败?”

    “没有败,但非常的危险,”崔献策指着地图:“秦某人使的毒计,不知怎的骗了四路大军出塞,虽不能深入咱们草原腹地,但把长城沿线的各部都吓坏了,现在额礼图这些老家伙畏明军如畏虎,他们一定会转而支持三娘子,咱们就极为不利了,所以一定要抢在秦某人赶回来之前……”!。

荆湖卷 660章 为将军牵马

    和黄台吉营中的熬云惨雾截然不同,归化城东面的大营内一片喜气洋洋,特别是三娘子属下的méng古将军们,随时都把xiōng脯tǐng得高高的,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小主人不塔失里,继承顺义王、咱克喇瓦尔第彻辰汗宝座的希望已经越来越大。

    把汉那吉麾下的将士们则依然保持着那种相对懒散、松弛的状态,靠外圈的一座较大的军帐里面,七八名将军还用大碗喝着马奶酒,油乎乎的手指头撕扯着烤得金黄的羊肉。

    一名黑黄脸、生着山羊胡子的méng古将军把手搭在伙伴的肩膀上,醉眼朦胧的道:“我的好安达,亲爱的达鲁赤啊,谢谢你的羊肉和美酒,不过台吉大人叫咱们加强防御,这么喝酒……”

    达鲁赤生得三角眼、高颧骨,闻言就哈哈大笑道:“巴特尔,你胆子太小了,喝点酒算什么?黄台吉被朝廷揍得鼻青脸肿,我就不信他还敢咋的!翰巴图,你说呢?”翰巴图是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méng古大汉,他也喝得脸儿红红的,满不在乎的伸出大手摆了摆:“黄台吉那只可怜的耗子,早就被吓破了胆,他要敢动一动,我就用弯刀斩下他的脑袋!”众位将军全都笑起来,看着前不久还耀武扬威的黄台吉落到今天的田地,心头不无快意。

    忽然最开始说话那位巴特尔又醉眼朦胧的道:“呃~嗝,砍下他的脑袋有什么用?反正不是咱们的大成台吉做汗王,我看哪大伙儿、大伙儿还是悠着点吧,前些天大成台吉和夫人吵起来,威灵法王和秦钦差来了一趟,台吉突然就立脱脱做了继承人,这件事透着古怪呀!十几年都没有立,现在冷不丁的……、,把汉那吉怀疑妻子和阿力哥sī通,并不是多光荣的事儿,后来秦林做实验证明蚕豆病的隐xìng遗传、然后验血认亲,就都是秘密进行的,得出结论之后,把汉那吉便怀着负愧之心,当即立脱脱为继承人,但并没有公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想想也是,难道把汉那吉向所有部属宣布,说自己怀疑老婆偷人生下野种,亏得秦将军割血验亲,才帮我认定了亲儿子?靠,这么说的话,把汉那吉还不得被人笑死啊!所以他用立脱脱为继承人的方式,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过这种做法,也难免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疑。

    此时听巴特尔突然提及此事,众位将军嘴上不说什么,心头也不无纳罕,只是他们还没醉,不敢随意附和。

    “巴特尔安达,你喝醉啦,都说起胡话来啦!”翰巴图伸手捂住巴特尔的嘴巴,后者兀自挣扎着直叫我没醉。

    “嗝~不塔失里坐上汗位,大成台吉也不会、不会高升一步,咱们替钟金哈屯母子卖命又有什么意思?啊~嗝!”巴特尔喷着酒嗝,酒气冲天。

    将军们互相看看,终于达鲁赤叹口气:“看来巴特尔的确醉了,让他的亲兵来服shì他去睡觉吧!”

    几名亲兵过来,用草原上对付醉鬼的办法狠狠给他几拳,才让巴特尔闭上嘴沉沉睡去,然后把他拖回了自己的营帐。

    接下来,不知怎么回事,将军们觉得自己碗里的酒,味儿突然不那么地道了。

    就算不塔失里战胜黄台吉登上汗位,他们的主人把汉那吉依旧是大成台吉,这些méng古将军又有什么好处?白辛苦一场,为他人做嫁衣裳嘛。

    把汉那吉麾下将士的精神状态,当然逃不过徐文长那双老成了精的眼睛,中军帐里,当着三娘子、把汉那吉、不塔失里、脱脱诸位méng古贵族的面,他声sè俱厉的提出了警告:“秦长官四路出塞,漠南méng古诸部纷纷归附,局势对咱们越来越有利,黄台吉已经失去了和咱们正面对抗的能力,然而越是这样,越要警惕他狗急跳墙!黄台吉或许不如他爹俺答那么枭雄过人,但他对径发妻子德玛夫人都能下手,绝对称得上凶狠歹毒!”

    三娘子斜斜的倚在锦墩儿边上,成熟yòu人的脸蛋挂着柔情mì意,笑盈盈的瞧着徐文长。

    不塔失里则对徐叔叔带着几分敬意,反而每当他提到亲生父亲俺答的名字时,这个少年的眼角就微微跳动两下,流lù出嫌恶的神sè。

    幸好,随着俺答的死亡,继位的纷争也会平息,一切都快要结束了,新的生活即将展开,充满了希望……

    徐文长说罢,精光烁烁的眼神投向了把汉那吉,三娘子娘儿俩百分百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把汉那吉的布置却有些粗疏,这让精明的徐老头子很不放心。

    面对轻松战胜自己的情敌,把汉那吉的表情并不是很自然,他很早就发现三娘子的目光只放在徐文长身上,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即使早已承认失败,他也免不了有点郁闷。

    所以当徐文长发出警告之后,把汉那吉故意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徐先生费心了!不过本台吉并不担心,我麾下有大将阿力哥,达鲁赤、翰巴图、巴特尔等将军都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勇将,他们的忠诚比黄金还要宝贵。所以黄台吉绝对不可能对我下手,倒是徐先生手无缚鸡之力哈哈,要不要本台吉派几员勇将过来保护你?”徐文长只是笑笑,不塔失里已像只被jī怒的小公鸡,大声道:“不要,我会保护徐叔叔!”

    小崽子,都忘了你是谁的儿子?把汉那吉正想骂他两句,又生生收了回来,不管论年龄还是从三娘子这边算,似乎不塔失里都应该是他的子侄辈,可偏偏是俺答的亲儿子,把汉那吉比他年纪大十几岁,还得叫他叔叔。

    何况把汉那吉身为俺答的亲孙子,对爷爷同样耿耿于怀,他又有什么立场去骂不塔失里呢?

    “好吧,我亲爱的不塔失里“叔叔”但愿你的翅膀早日硬起来,不再是被母亲护在怀里的羊羔而是展翅蓝天的雄鹰!”把汉那吉把叔叔咬着重音,不无讽刺的说着,最后弯腰行了个méng古式的礼节:“诸位放心,我会兑现在秦钦差面前立下的誓言,这就先告退了。”

    徐文长无可奈何:“祸福无门、唯人自招,台吉您好自为之吧总之估mō着就这两天秦长官回来,黄台吉就该完蛋了所以一定要严加戒备。”把汉那吉又冲着不塔失里笑了笑,才掀开牛毛毡门帘走出去,不塔失里被他气得脸儿通红,活像只愤怒的小马驹。

    徐文长朝他招了招手:“未来的顺义王尊严可不是由施舍得到的,来来来我教教你兵法韬略吧,将来才要叫把汉那吉刮目相看呢!”“好啊!”不塔失里很开心的坐下听讲。

    “我去替你们烧壶奶茶”三娘子笑眯眯的走出中军帐,满心的欢喜,不论怎么看,徐文长都比又凶又恶喜怒无常的俺答,更适合做不塔失里的父亲。

    不塔失里非常专注的听着兵法,充满了求知的yù望,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迫切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更希望早日成为翱翔蓝天的雄鹰叫把汉那吉刮目相看亲口说一句:“好个不塔失里,不愧为统领土默特部的彻辰汗、顺义王!”

    少年并不知道,他的愿望将永远无法实现……

    草原各方关注的焦点,大明宣抚钦差大臣秦林此时正信马由缰行走于下水海边。

    残阳如血,地面上虽不算尸横遍野但至少也有七八百具尸首,残破的羊毛战旗斜斜插在地面,下水海的岸边漂着浮尸。

    合赞台吉率一万五千铁骑试图阻挡大同镇官兵,结果被麻家叔侄在水边设伏,秦林又于关键时刻亮出土默特部彻辰汗的黄金令箭一那是临行前三娘子给他的,顿时万余附属部族骑兵止步不前。

    接着长城沿线各部首领,如把秃部额礼图的两个儿子,董里部的那颜千户等已经投降明军的méng古贵族,纷纷站出来召唤各自部族的儿郎,顿时好像四面楚歌声,吹散了八千子弟兵,合赞台吉所领大军不战自乱。

    接下来的事情就毫无悬念了,麻家叔侄仅仅杀死了不到一千的敌人,就再没有负隅顽抗的méng古骑兵,于是彻底结束了战斗。

    可怜勇冠诸部的合赞台吉,竟连正儿八经打一场仗的机会都没有,只来得及大骂三声“秦林你是个魔鬼”就被麻家叔侄和众游击、把总的十来杆长枪戳成了筛子。

    “吾非魔鬼,唯诡计多端而已”秦林冲着合赞台吉迅速变得灰白的脸,这般说道。

    额礼图的两个儿子、董里部那颜千户和投降的被俘的万余méng古武士,却是心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这位秦钦差何止诡计多端?既不要脸之极,又心黑手狠,谁被他盯上,就算倒了八辈子霉!

    麻家叔侄是出塞之后被秦林追上的,见识了他这些诡计也是无话可说,如此轻松的打了一仗,真正是做梦都不敢相信。

    秦林勒马,回过头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军务在身,请回吧!”十年不曾战争,明军没有充分准备,后勤也只能支撑到兔毛11、下水海一线。

    麻贵慌忙下马,亲手牵起缰绳:“钦差秦将军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实为末将平生所未见,请准许末将为钦差牵马三里,以表敬意!”“岂敢、岂敢!”秦林嘴上谦虚着,终究拗不过麻贵。

    好嘛,郑总督才说了俞龙戚虎、东李西麻,皆不如赤手格象秦一枪,西麻的麻贵就亲手替秦林牵马来了!

    麻贵老老实实替他牵马走了三里路,秦林却很清楚,这一半是为着自己助他打仗立功,另一半嘛,恐怕就是张居正那道钧旨的威力了。

    什么时候老子随便写封信,也能有老泰山这样的雷霆之威?秦林忽然忍俊不禁:骗了张紫萱到手,岂不是要多少就让她写多少无耻啊,太无耻了!!。

荆湖卷 661章 刀光烛影

    月上中天,夜空如洗。一轮皓月将清辉洒遍草原,给茂盛的牧草、

    偶尔可见的毡房、沉睡的牛马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辉。

    疾行的马蹄声打破了草原的安谧,秦林身穿劲装,率众校尉朝着草原腹地归化城的方向连夜疾驰,把秃部老族长额礼图、董里部那颜千户明安等降顺朝廷的méng古贵族也在队伍当中。

    挟四路精兵出塞大胜之威,得长城沿线归降诸部之助,秦林只要回到归化城,便会立刻揭破黄台吉擅自兴兵、挑动战争破坏封贡的yīn谋,将这条恶狼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并扶不塔失里登上彻辰汗、顺义王的宝座!

    秦林怀中,张居正sī给的空白册封圣旨,已经填上了不塔失里的名字!

    众位méng古贵族被锦衣校尉们夹在当中,一个个格外的老实,就算彻夜驱驰,也没有叫苦叫累。

    他们可不像三娘子、黄台吉的嫡系部属主要驻扎在草原腹心,而是在靠近长城的地区驻牧,一来可以尽量远离归化城的权力中心,免得被诸位大佬吞并,二来长城沿线的和平持续十年之久,不必担心和明军发生冲突,还可就近展开边市贸易。

    这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就算后面黄台吉叫他们兴兵袭扰,也只是把部族驻地稍微往北撤了点儿,这么大阵势,明军吓也吓死了,而且以主事边臣一惯的推诿、拖沓、互相扯皮,哪儿就能大军出塞反击啊?

    文牒往来、笔墨官司,恐怕到大雪封冻的时候,明军都还没踏出长城呢!

    习惯了大明官场的低效率和慢三拍的反应速度,骤然间秦林发动四路大军以雷霆闪电之势出塞,méng古贵族们惊得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

    所谓游牧,游牧就得有牲口草料fù孺,méng古诸部可不光是铁骑军队,面对突如其来的朝廷大军,各部的青壮能跳上马跑掉,老弱fù孺和辘栌车、毡房、牛羊、草料能跑掉吗?

    所以这些méng古贵族,是秦林要搓圆就搓圆,要捏扁就捏扁,他们留在南边的整个部族,都在四路明军的刀口底下呢!

    从下水海一气儿跑到了黑河岸边,看看都快到后半夜了,青壮年的méng古贵族倒也罢了,额礼图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没奈何,只得老着面皮哀告:“长生天赐福的钦差秦将军哪,老家伙实在受不了啦,要不您……”

    秦林也累得不轻,摘下羊皮水囊喝了几口水,大声道:“老额,咱们天亮前跑回归化城,立不塔失里为王,本钦差把你们边贸互市的定额扩大再倍!”

    额礼图那双老眼一下子变得贼亮,两倍的互市定额,意味着两倍的贸易收入,就能用马匹和牛羊,换到更多的铁器、布匹和茶叶!

    “谢钦差恩赏!我这把老骨头,今天算卖给钦差您啦”额礼图腰杆一tǐng,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头儿简直不输给棒小伙子。

    秦林又道:“各位弟兄,草原各部的朋友,都加把劲儿!咱们趁早赶到归化城。”

    众人齐心应诺,纷纷快马加鞭。

    秦林吁了口气,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黄台吉这家伙,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得防着他狗急跳墙!

    “驾!”秦林马鞭子落下,踏雪乌推撤开四蹄,泼拉拉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身后蹄声隆隆,整支队伍踏着月光彻夜疾驰同时,百余里外的归化城东,把汉那吉中军的几座营帐之中,人们也不曾熟睡,把汉那吉设下酒宴,和将军们通宵作乐,更有漂亮的姑娘翩翩起舞。

    “来来来,亲爱的达鲁赤,我勇敢的安达呵,干了这碗马奶酒!”

    己特尔端着酒碗。

    “好,安、安达的友谊地文、呃~天长!”达鲁赤大着舌头,把酒碗和对方碰了,一饮而尽。

    翰巴图浓密的剑眉往上一扬,劝说道:“亲爱的安达们,不要喝得太醉,尤其是巴特尔,你喝醉了就爱撤酒疯,别在台吉大人面前失利呀!”

    “我、我没醉!”巴特尔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是个十足的酒鬼,翰巴图不说还好,说了他越发逞强,竟抓起一只酒坛一饮而尽,喝得酒嗝连天。

    众位将军齐声大笑,翰巴图看得眉头大皱,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自己提着马刀往外走:“各位请便,我在营中转转,要是黄台吉敢趁机捣乱,我就把他的狗头拧下来!”

    左边一座营帐,大将阿力哥正准备起身去巡查,见翰巴图已经去了,就重新坐下,对身边亲信赞道:“还是翰巴图做事勤勉,我倒要劝劝台吉大人,不要计较那些陈年旧事了。”

    当年把汉那吉归顺明朝,翰巴图因故没有随行,从此就不被视为心腹,阿力哥有点为他抱不平,再看看喝得酪面大醉的巴特尔、达鲁赤等将军,顿时有几分不乐:“这几个家伙。实在太不像话了,台吉大人让他们饮酒,就喝成这个样子……

    空地上méng古姑娘翩翩起舞,正中间一座大帐坐着把汉那吉和他的家人,两边坐垫排开,右边首位是大成比齐,下首是各位妾室,左边首位坐着脱脱,依次往下的位置是把汉那吉妾室所生的几个儿子,渥尔其特、艾穆真、戈图,渥尔其特年纪比脱脱还大两岁,艾穆真、戈图就只有七八岁了。

    把汉那吉和将军们差不多,喝得满脸通红,根本不理睬身边的大成比齐,一双眼睛只在几位跳舞的年轻姑娘身上打转。他根本不担心任何问题,因为天亮的时候嘛,秦钦差就会挟胜利之余威回到归化

    ……,

    当然把汉那吉也不是猪脑子,他以饮酒作乐为名把将军们集中起来,彻夜歌舞不休,合营军士也睡不踏实,间接的防备了黄台吉的偷袭,并且不会显得太胆小,免得被钟金和她的老情人徐文长嘲笑嘛。

    只不过以méng古贵族嗜酒如命的德xìng,一喝起来把汉那吉就把初衷忘得差不多了……

    大成比齐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丑陋,也不管丈夫寻huā问柳,见状只是冷哼一声:……哼,随你哄哪个姑娘áng,大成台吉的位置总要传给我的亲儿子脱脱。”

    你喝,我娘儿俩不能喝?她端起酒碗,故意冲着脱脱道:“儿子,咱们也喝,你迟早是下一任的大成台吉,可别学你这窝囊的父亲!”得秦林验血辨亲,脱脱也去了心病,心情极好,果真听母亲的话连干三碗,母子俩都喝得醉意朦胧。

    渥尔其特和众妾室的笑容,就不那么自然了,大成比齐的话,分明带着示威的意思嘛,草原上的孩子早熟,艾穆真、戈图两个只有七八岁,但看着大哥脱脱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儿挥之不去的敌意。

    终于看看月亮已经偏西,把汉那吉的酒意也上来了,醉眼惺忪,

    朝着一名窈窕的跳舞姑娘勾勾手指:“你、你叫什么名字?今晚,今晚陪陪本台吉吧……”

    那姑娘生得丰腴健美,眉宇间依稀有着三娘子钟金哈屯的影子,闻言就又惊又喜:“回禀大成台吉,奴家叫做海曼。”

    哼!大成比齐重重的哼了一声,吓得海曼脸sè发白,畏畏缩缩的样子更加惹人怜爱,低低的道:“台吉大人……”

    把汉那吉本来心中就因三娘子钟情徐文长有点郁郁不乐,碍着秦林的缘故又不能怎地,酒喝多了朦胧之下只觉海曼便是年轻时的三娘子,顿时怜惜之情大盛,怒道:“你怕她怎地?又丑又妒,再敢如此,本台吉废了她,改立你又如何!、,脱脱腾的一下站起来,大成比齐却只是冷笑两声,朝着儿子招手:“走,不打扰你父亲寻欢作乐啦,今晚你就陪母亲说说话吧!”把汉那吉与大成比齐感情不睦,夫妻俩住的是个双叠méng古包,就是两座méng古包并在一起,中间有门相通,可以互不干扰。

    脱脱瞪了父亲一眼,又恨恨的瞅了瞅海曼,才陪着母亲走进左边那座méng古包。

    海曼吓得瑟瑟发抖,直往把汉那吉怀里钻。

    三娘子从来都是敢爱敢恨、能谋能断的女中丈夫,何曾像这般小鸟依人?把汉那吉做梦都想和三娘子有今天这一幕,现在也算聊以自慰,心头顿时大乐,抚着海曼的背,冲脱脱骂道:“小兔崽子,你还不是大成台吉呢!”

    他骂骂咧咧的,抱着海曼进了右边那座méng古包,顺手放下门口的牛毛毡帘子:“没、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不许进来,嗝~”

    既然主人都走了,酒宴也就顺理成章的结束,将军们打着酒嗝各回méng古包,士兵们则特意站得远些。

    这时候天气还不算冷,méng古包只是薄薄的两层布,看着烛光在中军帐上投射出的帐中人的剪影,把汉那吉跌跌撞撞抱着海曼,然后蜡烛被吹熄了。

    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那可是无尽的遐思啊!

    海曼可是位美人儿呢,不少青年垂青于她,但这朵鲜huā被把汉那吉摘走,仰慕者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士兵们昏昏yù睡,只听得一声惊呼,人人都吃惊的看着méng古包。

    蜡烛已被重新点燃,除了瑟缩旁边的海曼、跌坐而举手作推拒状的把汉那吉,帐中还多了一个人的身影,手上拿着一柄刀剑样的东西!

    “脱脱,你、你要干什么?”把汉那吉惊慌的叫喊着,吓得声音都发颤了。

    弯刀的黑影在méng古包的布帷上划过,弯刀入肉的响声叫人牙酸,鲜血噗的一下溅到了布帷上,星星点点的殷红!!。

荆湖卷 662章 死神来了

    驻守帐篷的士兵们全都惊呆了,脱脱竟然亲手杀了他的父亲,把汉那吉!

    草原上父子反目成仇的事情以前也有过,但像这样公然动手杀害的却也不多,要冲进去抓住脱脱吗?他可是定好的继承人,就是下一任大成台吉呢!

    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脱脱提着带血的弯刀和母亲大成比齐一块儿走出来,抖一抖王霸之气,说不定将士们就顺水推舟拥戴他为新一任的大成台吉了,草原上从来弱肉强食、力强者胜,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俺答可以霸占亲外孙女,脱脱也可以把老爹剁了。“台吉,大成台吉!”巡夜的斡巴图率领一队méng古武士匆匆赶来,还没跑到帐外,就已剑眉倒竖、虎眼圆睁,连声吼叫起来:“快,快救台吉,抓住脱脱!”

    正当此时,帐中人影晃动,刺啦一声布幔被划破,人影儿从méng古兵后面的破洞钻出去,跨上马就朝着远方逃跑。

    虽然没有看清相貌,但瞧他身材高矮胖瘦和穿的那件大红sè质孙服,分明就是脱脱!

    不跑还好,他这一跑反而叫犹豫不决的méng古兵下定了决心,不少人听从斡巴图的命令骑上马追去,另外的人则随他冲进帐中。

    了不得!把汉那吉歪歪的倒在帐内,身上地上布幔上鲜血淋漓,脖子差不多被切断了一大半,脑袋耷拉下来,是个人都知道他死得透透的了。

    海曼则拥着被子瑟缩在另一边,美丽的脸蛋儿满是泪痕,无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实在是楚楚可怜。

    几名méng古武士本能的朝主人冲过去。斡巴图一下子双膝跪地,虎目中泪落如雨,嚎啕大哭起来:“台吉,尊贵的主人哪,斡巴图上次重病没有随你去汉地,现在正要用血来证明对您的忠诚,没想到您竟然先走一步,好吧。这次斡巴图随你去了!”

    说罢他拔出弯刀就要抹脖子。

    众méng古武士大惊,立马七手八脚的去夺他的弯刀,又温言劝慰,竟不管死在血泊之中的把汉那吉了。

    草原上就是这般,严苛的生存环境造成了一切以实用为准的一套规则。死大汗不如活老鼠,俺答死了尚且被冷落,何况把汉那吉?

    众人心中七上八下的,都在想脱脱杀死了把汉那吉,那将是由谁来继承汗位?本来脱脱是把汉那吉亲自定下的继承人,但他却挥刀把亲爹给宰了,这会儿又跑得没了影儿……

    “主母,看看主母怎么样了!”斡巴图猛然想起来。也不吼着自杀了,旋风般冲进了左面的méng古包。

    这边没点蜡烛,借着气窗透进的月光,可以看到大成比齐躺在毡毯上,脸sè惨白。

    难道她也遇害了?

    众人吓了一跳,赶紧点起蜡烛,却见她只是沉睡而已。

    “主母、主母!”众人大声喊着。

    “什么事啊?”大成比齐醉眼惺忪的,明显宿醉未醒。mímí糊糊的张开眼睛,猛然见到这么多将士都在méng古包里面,顿时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站起来怒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要造反么!”

    众人面面相觑,敢情这位还什么都不知道啊,恐怕造反的不是我们。是你母子俩呢。

    “额吉……”渥尔其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满脸焦虑,眼神中却有着掩饰不了的喜悦,故意吞吞吐吐的说话。

    大成比齐看见他就有几分来气,怒道:“渥尔其特。你搞什么鬼?阿力哥在哪儿,巴特尔和达鲁赤呢?”

    巴特尔和达鲁赤要慢一步,阿力哥已赶了过来,分开拥挤的人群,抱拳朝着大成比齐跪下,沉痛的道:“主母,他们说脱脱杀死了主人,现在已经跑了……”

    什、什么?大成比齐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阿力哥,接着就一阵天旋地转,两名shì女赶紧上去扶着她,却被她推开,跌跌撞撞的走到右边méng古包,触目所及尽是血腥,而把汉那吉喉咙上豁开的伤口格外恐怖!

    大成比齐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响,歪歪的斜倚着支撑méng古包的木柱,好在她也不是简单人物,脑筋一转就下了决断,大声道:“这肯定是黄台吉的yīn谋,借此陷害我母子,要是咱们内乱起来,他就可以瞒天过海了!阿力哥,你亲自带兵去救回脱脱,我在这里坐镇,等秦钦差回来,他神目如电,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

    阿力哥应诺正待出营,渥尔其特手臂一伸将他拦下,然后冷冷的看着大成比齐:“且慢!亲爱的额吉,您好像忘了,脱脱是杀害父亲大人的凶手,这里有十几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斡巴图咬牙切齿的道:“没想到脱脱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干出连佛爷也看不下的坏事,他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巴特尔、达鲁赤两位将军也胡乱披着袍子,急匆匆的赶来了,路上已听亲兵说了大概。

    见此情形,巴特尔又惊又喜,和渥尔其特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大声道:“是的,脱脱这条狼崽子,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大成台吉,应该由渥尔其特做台吉!”

    如果脱脱够狠,直接把老爹宰了然后提着鲜血淋漓的弯刀走出来,说不定méng古武士们就顺水推舟了,但他现在已经跑得没了影儿,巴特尔一说,就有不少武士附和。

    阿力哥怒道:“胡说八道,我看这里头一定有yīn谋,脱脱是被人陷害的!巴特尔,你急着扶渥尔其特继位,还不是想把女儿嫁给他!在找到脱脱,查明真相之前,别想……”

    话犹未了,就听得外面一片声的喧嚷,许多个声音同时叫道:“捉住脱脱了,捉住弑父凶手了!”

    只见脱脱被捆在马背上。红sè的袍子被扯碎了,脸上有几道伤痕,垂头丧气的被押过来。

    “弟弟啊,你怎么干出这样的蠢事?”渥尔其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斡巴图气得虎眼圆睁,扬起弯刀叫道:“杀了这个害死台吉的坏种!”

    “斡巴图!”阿力哥拦住他,“别让愤怒méng蔽你的眼睛,先问清楚再说。脱脱,是你杀了台吉大人吗?”

    脱脱一脸的茫然:“阿力哥你说什么。难道父亲真的死了?让我、让我看看他!”

    脱脱挣扎着跳下马背,差点儿摔倒,阿力哥用眼神逼退几名想冲上来殴打他的méng古武士,扶着他走进méng古包。

    看到父亲的尸首,脱脱眼角一滴泪水滑过。恨恨的看了看瑟缩在一边、像只柔弱小鹿似的海曼,他tǐng起xiōng脯大声道:“我没有杀害父亲!”

    按照脱脱的说法,他陪着郁闷的母亲大成比齐喝酒,两个人都醉倒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躺在郊外草地里,他就牵着马慢慢走回来,哪晓得路上遇到一群méng古武士。冲上来不由分说就把他捉住。

    méng古包里面发生的事情,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呸!你这条弑父的狼崽子,还想狡辩!编的谎言连傻瓜也不会相信!”斡巴图气得脸红脖子粗,拼命挣扎着想去揍脱脱,阿力哥竭尽全力才能拦住他。

    渥尔其特也笑起来:“亲爱的弟弟,你撒谎的本事不怎么高明啊。”

    就连大成比齐也失望的看着儿子,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心中又可气又为他不值:傻孩子。额吉(母亲)受点委屈算什么?大成台吉的位置迟早是你的,等你继位之后再孝顺我不就行了?唉,竟然一时冲动,把你父亲杀了,这下可不好收场了呢!

    “唉,我亲爱的侄儿把汉那吉呀,你的灵hún已追随老汗而去。你的位置将由谁继承?”

    伴随着这个装模做样的声音,人群自动分开,黄台吉领着古尔革台吉、崔献策、威德法王、豁耳只等人走过来,脸上假装沉痛,却掩饰不了眼神中的得意。

    这是一次干净利落的绝地反击。把汉那吉是三娘子一方最有实力的méng古贵族,他的死亡,将彻底扭转对黄台吉不利的局面。

    大成台吉心下暗道不好,脸sè不善的冲着黄台吉:“关你什么事,你想怎么样?”

    黄台吉与众位部属齐齐笑起来,然后笑容一收:“说的什么话?把汉那吉是我的好侄儿,他被亲儿子杀死,我是老汗的嫡长子、把汉那吉的伯伯,当然要出来主持公道!”

    渥尔其特有心对脱脱取而代之,不过面对一贯强势的嫡母大成比齐,正愁着猫咬刺猬无从下口,听得黄台吉话里意思对自己有利,便和巴特尔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冲着黄台吉弯腰行礼:“我父亲死得冤枉,正要请大人您替咱们做主。”

    好、好!黄台吉得意万分,yīn毒的瞅了瞅大成比齐和脱脱母子:“我看呐,脱脱亲手杀死父亲,是没资格做大成台吉了,而且他是不是把汉那吉的种也值得怀疑,否则为什么亲手弑父呢?诸位,我觉得渥尔其特是把汉那吉诸子中最年长的,由他继承汗位更合适。”

    渥尔其特大喜,朝着黄台吉拜了拜:“多谢台吉大人主持公道!”

    黄台吉呵呵大笑,显然心中得意之极。

    “要为把汉那吉主持公道,我这做祖母的还没说话,怎么就轮到叔伯辈的了?”三娘子珠冠红衣罗裙,盛装而来,常挂着笑容的粉脸,此时罩着一层寒霜。

    三娘子来了,钟金哈屯来了!人们不由自主的弯腰行礼,宛如百鸟朝凤。

    秦林则依旧嬉皮笑脸,朝黄台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台吉大人好久不见哪,尊夫人命案才了结没多久,就又有了杀人案,您太照顾本官的生意啦!”

    “你从、从哪儿冒出来的,胡、胡说什么!”黄台吉猛然间见到秦林,没来由就是一阵心慌。!。

荆湖卷 663章 缺失的抵抗伤

    秦林快马加鞭月下疾驰,终于在东方微lù鱼肚白的时候赶回了归化城,可惜来迟一步,把汉那吉营中乱糟糟的,这位手握重兵的大成台吉已经遇害身死。

    早料到黄台吉不会坐以待毙,秦林扼腕叹息之余,立刻会合三娘子、徐文长等人,一同来到把汉那吉营中。

    和黄台吉刚打个照面,秦林就故意提及德玛夫人之死,果然不少méng古贵族把疑虑的目光投到了黄台吉脸上,这起案子虽然表面上以拔合赤顶罪结案,但哲别回到草原逢人就喊冤叫屈,大伙儿都知道黄台吉脱不了干系。

    现在把汉那吉又死得不明不白,莫非也是他下的毒手?

    秦林笑容可掬的瞅着黄台吉:“本钦差可没胡说,你想承继汗位、迎娶继母三娘子,结发之妻就在京师突然遇害,你和不塔失里争王位,把汉那吉支持不塔失里,然后他也成了枉死鬼,啧啧,台吉大人您的运气可真不错呢!”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黄台吉梗着脖子,sè厉内荏的叫嚣着,心中又不无庆幸。

    追随秦林身旁的,除了众锦衣校尉和徐文长阿沙等随从,三娘子、不塔失里、哲别等人之外,还有把秃部老族长额礼图、董里部那颜千户明安、察哈尔台吉诺罕等漠南méng古诸部的贵族。

    草原上的自然条件是越往北越寒冷,越往南越湿润温暖、水草丰美,所以土默特的统治中心设在草原腹地归化城,但附属诸部的大量人口则集中在南方靠近长城沿线的地区,同时俺答封贡十年来的和平也助长了诸部南迁的趋势。既可享用丰美的草场、较为温和的气候,又能就近参与边市贸易,何乐而不为?

    诚然明军无法深入草原腹地,但只要控制了靠近长城的地区,漠南méng古的大部分部族都将向钦差大臣秦林输诚纳款!

    额礼图、明安、诺罕,这些过去俯首帖耳的méng古贵族,此刻站在秦林身后,即使黄台吉投去威胁的目光也不为所动。甚至隐隐有和他分庭抗礼之意。

    黄台吉军中,南方各部族出身的下级军官和méng古武士可不少啊!不管额礼图还是明安,单个贵族当然无法挑战他的权威,可要是贵族们都站到了秦林身后……

    黄台吉只觉得心中发寒,也就更加觉得先下手为强这步棋是走对了。想到这里,他朝谋主崔献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得到主子的赏识,崔献策的骨头都轻了二两,冲着秦林大声道:“钦差秦将军,你说话要有证据,德玛夫人是拔合赤杀害的,他已经伏法被诛了,现在把汉那吉。则是脱脱亲手所杀,和我家台吉有什么关系?”

    秦林嘿嘿冷笑,眯着眼睛将崔献策打量一番,牙缝里挤出“狗汉jiān”三字,然后就望着天,完全把他当空气。

    崔献策气得脸红耳赤,不少锦衣校尉也投来鄙夷的目光,更叫他脸上**辣的。勉强把xiōng脯tǐng起来,心头暗暗发狠:汉jiān咋了,谁让朝廷昏庸、不识人才?我崔献策就是要做史天泽、张弘范,将来叫你们一个个见识我的手段!

    想象中,他仿佛已经统帅méng古大军马踏中原,用同胞血泪换来官位和荣耀……

    忽然徐文长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子,冷声笑道:“哼。自作聪明,不过是斧声烛影的故技重施,骗得谁来?使这等小伎俩,贻笑方家罢了!”

    崔献策浑身一震,无形中气焰就矮了三分。强辩道:“不、不要胡说八道,十几双眼睛看见脱脱弑父,徐老儿你别想胡乱攀扯。”

    秦林见状就有几分纳罕,趁着黄台吉、崔献策一伙气势转衰,大声问:“本官是朝廷宣抚钦差大臣,又执掌锦衣卫北镇抚司,现在由本官来调查把汉那吉之死,诸位服不服气?”

    大成比齐第一个应道:“服气,秦钦差本事通天,我母子正要求你主持公道。”

    “对,秦钦差办案如神,德玛夫人被害一案就是他破的!”哲别大声替秦林扬名,故意再次提起被害死的德玛夫人,然后满腔仇恨的盯着黄台吉。

    如果眼神有他射出利箭的十分之一力道,黄台吉就已被刺了个透心凉。

    三娘子、不塔失里、威灵法王都表示赞成,额礼图、明安等众位méng古贵族也同声附和。

    黄台吉这边,威德法王如老僧入定一言不发,古尔革台吉、豁耳只还想争一争,说出来的话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众人的吵嚷声中。

    渥尔其特和巴特尔互相看看,他俩巴不得快点宰了脱脱,好由渥尔其特登位,但这时候形势比人强,秦林一回来就以朝廷钦差之名号、挟四路出塞之余威、受漠南诸部之助力,正大光明的要查办此案,他们实在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也缺乏反对的底气,只好悻悻的表示同意。

    “秦钦差,请你替我家主人报仇雪恨!”斡巴图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脑门油皮破裂鲜血淋漓,厉声道:“有许多人亲眼看见是脱脱杀死了台吉大人,亲手杀害父亲的狼崽子,绝不能饶过他!”

    秦林看了看斡巴图,话里有话的道:“很多时候,亲眼看到的并不都是真相啊。”

    吩咐其他人不准进来,秦林率几名亲信小心的走进案发现场那座méng古包,浓重的鲜血味道扑面而来,前些天还活生生的把汉那吉,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僵卧于地的尸体,脖子上深深的一道刀口,衣服、地面、布幔都沾着许多血迹。

    陆远志去检查尸体,将衣服剥下来,仔细检查体表,几名亲兵校尉则四下搜索,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秦林压低声音,悄悄询问徐文长:“对了老徐,斧声烛影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注意到,你一提起来崔献策就有点不自在了。”

    “哼,他当然不自在,这出戏十有**是他出的馊主意,”徐文长轻蔑的撇撇嘴,又极为不屑的道:“只可惜雕虫小技也在我徐老头子面前卖弄,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原来当年宋太祖赵匡胤病重,宋皇后派亲信王继恩召第四子赵德芳进宫,以便安排后事。宋太祖二弟赵光义早已窥伺帝位,收买王继恩为心腹,于是王继恩奉诏后并未去召太祖的第四子赵德芳,而是直接去通知赵光义。

    赵光义立即进宫,入宫后不等通报径自进入太祖的寝殿。宋皇后见赵光义已到,大吃一惊,知道事有变故,而且已经无法挽回,只得以对皇帝称呼之一的“官家”称呼赵光义,乞求道:“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赵光义答道:“共保富贵,勿忧也!”

    赵光义进入宋太祖寝殿后,众人皆退出殿外,只遥见烛影下晋王时或离席,耳闻“柱斧戳地”之声,赵匡胤随后去世。第二天早晨,赵光义就在灵柩前即位,改元太平兴国。

    因为赵匡胤死前只有赵光义在场,并且烛影晃动、柱斧戳地,难免怀疑是赵光义杀兄夺位,史称“斧声烛影”。

    秦林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大概,点点头:“把汉那吉这起案子和斧声烛影太像,不会是méng古人能凭空编出来的,更像是熟读中原典籍的人所为。”

    黄台吉帐下第一谋士崔献策,无疑是最具有嫌疑的怀疑对象,即便他手无缚鸡之力并非直接行凶者,也是幕后主谋。

    据说努尔哈赤崛起白山黑水,就凭一部三国演义上的计谋打天下,这崔献策似乎懂得更多点,斧声烛影的故技重施,完全能唬住草原上这伙大老粗,这不,黄台吉就对他推许有加,引为帐下头号谋主。

    崔献策辅佐黄台吉,虽不能打进中原做个张弘范,也可扶黄台吉登位,逍遥塞外当个中行说,只可惜同时遇到了两个克星,博古通今的徐文长,神目如电的秦林,他还能如愿以偿吗?

    陆远志已完成了尸体的体表检验,向秦林汇报结果:“根据瞳孔浑浊程度、尸僵和尸斑的出现情况以及尸体变凉的程度,推测把汉那吉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两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寅时三刻左右(凌晨四点过一点)。他身上别无其他伤痕,唯有颈部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系一刀断喉而死。”

    “时间倒是合得上,”徐文长抓了抓头发。

    秦林则皱了皱眉头:“没有抵抗伤吗?”

    抵抗伤就是受害者生前出于本能,用手、胳膊抵挡,而被凶器切割穿刺留下的伤痕,往往尸体上出现的抵抗伤,会成为他杀的关键证据。

    陆远志非常干脆利落的回答,尸体检查没有发现抵抗伤。

    总不会是割喉自杀吧?

    秦林若有所思,从陆远志手里接过丝绸手套,捡起地上那柄带血的弯刀,朝自己喉咙比了比,然后轻轻放下。

    “自杀的可能xìng可以完全排除了,”秦林指了指死者伤口的方向:“把汉那吉和大多数人一样,是右撇子,假如他自杀,喉部的伤口就会是从左到右、左高右低,但现在伤口是从右到左、右高左低,不符合右撇子割喉自杀的用力方向。”

    秦林用分析排除了自杀的任何可能xìng,同时按照目击证人的证词,把汉那吉也明显是被他人所杀,不过为什么没有抵抗伤呢?!。

荆湖卷 664章 创伤后应激反应?

    664章创伤后应反应?

    “对了,会不会是脱脱的刀法太厉害,把汉那吉来不及抵抗?”陆远志这样猜测着,回头仔细打量打量站在古包外面、被斡巴图看守着的脱脱,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少年的刀法有多高明。小惑y首发文字

    “有问题,”秦林了下巴,思忖着慢慢说道:“你们看这一刀,明明是劈砍而不是刺击,对?但是询问目击者,都提到从布幔看到投影,把汉那吉是跌坐在地,双手挥舞做出抵抗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如果说刺击时凶器速度很快、走的直线,没有给他双手造成抵抗伤,倒也说得过去,但脱脱是挥舞战刀割喉,这样砍过去而不伤到死者的双手,就很不正常了。”

    现场勘查还在继续,秦林暂时把这个疑点记录下来,等找到更多的线索之后再综合分析。

    看看死者的伤口,本身倒是没有任何疑点,比较整齐的刀口,证明那一刀的力量与速度,翻卷豁开的皮作为生活反应,属于生前伤的典型特征。

    秦林比较满意的点点头,这么些年,陆远志从他身学了不少东西,刚才的检查认真而细致,很不错。

    再看看血迹的分布,死者脖子和前部位沾满了鲜血,地面一汪血泊,而古包作为“墙壁”的布幔则有一团形状像星云的喷溅状血迹,加一道弯弯的甩状血迹,末端是一段点状的省略号。

    秦林脑海中模拟着当时的情形,锋利的刀锋切断了颈部大动脉,温热的血在心脏剧烈的收缩压之下自伤处迸而出,溅落到布幔形成了云团形态的喷溅状血迹。

    然后凶器去势不衰,沿着挥舞的方向继续前进了一段距离,附着在刀锋的血被离心力抛甩出来,溅落在布幔,就成了那道甩状的血迹,末端的省略号则是刀身血快要甩完,同时运刀力道用尽的征象。

    “这些血迹的斑点,似乎有点大?”秦林观察着布帷的喷溅状血迹。

    受心脏收缩压的作用,人体血压能达到一百四十毫米汞柱,也就是接近两米的水压,一旦颈部大动脉被割破,血便会像喷泉那样喷涌而出,在接触面形成云团状的喷溅血迹,并且高压作用下,血滴略呈雾状,每一颗喷溅血滴都比较小。

    但秦林看到的血滴,颗粒就显得比较大,云团状血迹的中间部分已经糊成一大团,还不是很明显,边缘部分那些独立的颗粒,则一目了然。

    或许是布帷属于纺织品,血在面顺着纺织纤维浸润,扩散变大了?秦林挠挠头。

    不过喷溅的位置倒是没什么疑点,中心部分距地面三尺高,根据目击证言,把汉那吉被害时是蹲姿或跪姿,根据尸体位置进行现场复原,得出他当时离布帷有两尺远,那么喷溅位置是与死亡情况合的。

    “秦哥,过来看看,”陆胖子神神秘秘的招呼着,掩饰不住小眼睛里的得意。

    走到边,借几名校尉的身体挡住别人的目光,陆远志把从尸体剥下的血衣展开给秦林看,就在左边肩窝的位置,有道细细的血线若隐若现,一直延伸到了接近腋下才消失。

    干得漂亮!秦林拍了拍陆胖子的肩膀。

    衣服沾血迹很正常的现象,但在没有血迹的位置,却出现了一条淡淡的血线,这不能不引起秦林的注意。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难道是……

    秦林用手比着血衣那道细线的距离和位置,冷笑道:“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现场勘察之后,就该讯问目击者和嫌疑人了,秦林将几个疑点在心头过了一遍,首先去问脱脱。

    十五六岁的少年,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被问起就把牙关一咬,打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回答:“我,睡了,不知道,在外面。”

    秦林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好斗的小公啊,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处境?说实话我才能帮到你。”

    脱脱眼中闪过一丝感的光芒。

    大成比齐连忙道:“傻孩子,你就实话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额吉昨晚睡得太沉了,你的酒量比额吉大,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你父亲对咱娘儿俩并不好,但一定不是你杀的他。”

    “对!”斡巴图手持着雪亮的弯刀,厉声道:“如果你不是凶手,就说出凶手的名字,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脱脱忽然双眼一闭,什么也不说了,紧紧的咬着牙关,身子微微颤抖。

    看来这家伙是不准备开口了,秦林了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的确是脱脱杀死了把汉那吉呀!”黄台吉故作沉痛的叹息着,又道:“那么他不能继承大成台吉的位置了,唉,连亲生父亲也下得了手……”

    渥尔其特听黄台吉有扶自己继承台吉位置的意思,立马就非常配合的叫起来:“脱脱根本不是父亲大人的儿子,他是阿力哥的野种!前些天他母子使妖法骗父亲给了他继承权,转眼就杀害了父亲,这是个非常恶毒的谋!”

    人群轰的一声喧闹开了,把汉那吉生前确实怀疑过大成比齐和脱脱,这事儿尽人皆知,渥尔其特这下子说出来,古贵族们说什么的都有,这些草原的人从来粗鄙不文,自然是什么难听说什么,就连秦林带来的额礼图、明安这些伙古贵族也跟着直乐。

    喂、喂,你们帮哪边的?秦林把脸一板,额礼图等人立刻不敢笑了。

    三娘子担心的拉了拉徐文长,如果大成比齐和脱脱失势,倾向于黄台吉的渥尔其特掌握了把汉那吉留下的这两万兵马,局势就有逆转的危险,秦长官他能不能力挽狂澜?

    尽管听哲别无数次吹嘘过秦钦差在德玛夫人一案中,表现出的那种神目如电,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三娘子对这位年轻的钦差还不是很放心。

    她附在徐文长耳边,脸笑盈盈的假装亲热,口中低语道:“要不要悄悄点起兵马,趁这会儿黄台吉不在他老营,咱们……”

    徐文长摇摇头:“黄台吉既然敢孤注一掷,必定有了准备,咱们这么做反而不利,何况我更加相信秦长官的本事。”

    “我更相信你的本事,”三娘子嘻嘻娇笑着,轻轻掐了徐文长一把。

    就算老家伙脸皮和秦长官不相下,这会儿也免不得老脸微红。

    “稍安勿躁,本钦差秉公直断,自然叫诸位心服口服,如再喧哗,便是对朝廷无礼了!”秦林厉声叫道,顿时止住了古贵族的喧哗。

    古尔革台吉和豁耳只偏生不服,故意大声说话,却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搞得他俩也只好闭嘴巴。

    秦林冷笑一声,开始询问第二个在现场的人,海曼。

    好一位美人儿!每个看到她的古贵族,都禁不住在心底喝一声彩,但见她微黑的皮肤像丝缎般柔滑,身材丰腴而健美,眉眼秀气中透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越发惹得男人怜爱。

    三娘子更是立马发现她有自己年轻时的五分影子,也就大概明白了把汉那吉为啥挑中这个姑娘,想想真是又好笑又替她不值。

    “看看,像不像我年轻的时候?”三娘子偷偷问徐文长。

    徐文长正儿八经的打量一番,直到三娘子生起几分醋意了,才慢条斯理的道:“有点像,但没你漂亮,在我心目中,草原第一美人永远是钟金。”

    “就你油嘴滑舌!”三娘子打了徐文长一下,心中充满甜蜜。

    秦林悄悄朝徐文长竖起大拇指,老家伙也是情场子,偷心的剧盗啊!

    咳咳,徐文长咳了两声,提醒秦林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对,还有正事儿。秦林点点头,开始盘问海曼:“案发的时候,现场只有死者把汉那吉、凶嫌脱脱和你,对不对?”

    海曼柔媚的眼睛躲躲闪闪,害怕的样子格外叫人怜惜,等到通译把秦林说的翻成古话,她惊惊慌慌的看了看脱脱,然后打着古话回答,虽然秦林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但也觉得这语声分外清脆好听。

    通译替她翻成汉语:“秦将军,她说当时她吓得快要晕了,只记得脱脱来找过把汉那吉,然后就是血、血!”

    “乌斯、乌斯!”海曼用古话叫着“血”,眼神里满是惊悸,脸苍白之极,缓缓的蹲下身,瑟缩成一团,看去简直可怜到了极点。

    众人都惊呼起来,脱脱也往这边瞟了一眼,然后迅速的移开了目光。

    陆远志低声道:“秦哥,她的情形有点像离魂症,受惊吓过度就是这样子。”

    “我佛慈悲!”威德法王口宣一声佛号,走来伸指缓缓点在海曼百会,这个竭斯底里的孩子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神受刺过度,人的确会产生创伤后应反应,甚至忘记事发的一切记忆,海曼是不是属于这种情况呢?

    秦林眯着眼睛,将海曼下打量一番。

    “哈哈,咱们长官果然贪好!”几名校尉弟兄互相打着眼,这海曼是个俊俏姑娘,别有番与中原子不同的风韵呢。

荆湖卷 665章 两个人的指纹

    秦林又询问大成比齐,她愁眉苦脸的叹口气,说晚上喝了酒,睡得很沉,什么也没听到,直到被众位将士叫醒,才知道丈夫已经遇害。

    “侄媳fù,听说你和我那侄儿夫妻关系很不好啊?”黄台吉冷笑着,别有用心的提这么一句。

    大成比齐气不打一处来,怒视着:“黄台吉,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论把汉那吉对我怎么样,我儿子总是下任的大成台吉,难道我还会杀死自己的丈夫?”

    “难说,难说,”黄台吉摇着头,意味深长的道:“听说我那可怜的侄儿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废了你的位置,改立这位海曼姑娘,说不定你们母子铤而走险……”

    “额吉!难道您?”渥尔其特惊讶的叫起来,心中则幸灾乐祸之极。

    斡巴图也扬起了浓眉,虎眼睁得老大,极端的不敢置信:“主母,不会是真的吧?”

    大成比齐一阵气苦,亏得阿力哥忠心耿耿,始终守在她身边,但已经有闲言碎语了,他也不敢出言安慰。

    “不是,母亲,我一个人做的!”脱脱突然红着脸,大声叫道。

    黄台吉欣喜若狂:“看看,他自己都承认了嘛!”

    古尔革台吉、豁耳只、渥尔其特和巴特尔等人鼓噪起来,声称要杀脱脱为把汉那吉报仇,斡巴图更是抡着弯刀冲过去,好在阿力哥从后面抱住了他。

    “且慢!”秦林举起了手。

    随着四路明军出塞大胜、长城沿线各部归降,秦林这位朝廷钦差宣抚大臣的威望是水涨船高,他这一举手,顿时诸多méng古贵族都闭上嘴听他怎么说,古尔革台吉几个刺头也只好随大流。

    哼,崔献策冷冷的哼了一声,附在黄台吉耳边低语:“脱脱这傻小子,被咱玩弄于鼓掌之中,他自己都承认了,秦林再有通天的本事也翻不过来,咱们不妨静听下文,要是他胡说八道,正好让咱挑错儿,削他钦差大臣的威风,待会儿就更好说话了。”

    所谓待会儿,就是将大成比齐和脱脱打掉,由渥尔其特和巴特尔掌握大成台吉的权力,然后黄台吉乘胜宣布继承汗位、迎娶三娘子的一出好戏吧。

    诚然秦林现在占据优势,不过如果支持渥尔其特继位,大成台吉这两万兵马就从三娘子的助力倒向黄台吉一方,双方兵力不再是五五开,而是五万对一万,就算秦林威望再大、智谋再高、还有额礼图等méng古贵族相助,也照样没有回天之力!

    秦林伸出一只手掌侃侃而谈:“看我的手掌有手心手背,这世上的事物则有yīn阳两面,诚然脱脱承认弑父,但这只是手心,后面的手背这边呢?你们看不到!完全有可能是脱脱为了替母亲开脱罪行,违心的承认弑父,这样我们要替他洗清冤枉;也有可能是母子俩串通杀害了把汉那吉,然后迫于形势由脱脱一个人出来顶罪,这样的话,本官要查明真相,将他二人都绳之以法!”

    崔献策怔了怔,本想反驳的,不料秦林如此老辣,说的话滴水不漏,让他抓不到一点儿把柄。

    众méng古贵族则点头称是,不明不白处置了脱脱,背后的事情那就永远成为谜团了。

    秦林稳住形势,且不去理会脱脱,又询问在场的目击者,以及率先冲进帐篷的斡巴图等人,把案发时的全部经过详细了解了一遍,遇到有任何疑点的地方,都详细得不能再详细。

    单单是这种认真仔细的办案态度,就让众位méng古贵族佩服不已,就连倾向于黄台吉的一些中小部族首领,也不得不承认钦差秦将军办案得力。

    “陆胖子过来,”秦林嘴角坏坏的一笑,低声告诉他:“你去和三娘子说,如此这般……”

    得了陆远志传讯,三娘子朝秦林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有两名shì女用木盘端着银碗过来,请大成比齐、海曼喝奶茶。

    彻夜折腾到现在,两位都饮食未进,既然有热奶茶端来,便都端起来喝了,然后顺手将银碗重新放回木盘上。

    “好jiān诈的秦长官!”陆远志无话可说。

    秦林赶到营地时东方才稍稍lù出鱼肚白,等到完成各项工作,最后包括尸检、现场情况、讯问笔录的各项材料汇总成一大叠,日头已经走到正中了。

    吩咐将所有涉案人员分别关押,包括证人都看管起来,现场也由锦衣校尉和各部贵族相信的méng古武士协同防守,秦林这才宣布暂时结束工作去吃午饭。

    “哼,装神弄鬼,秦某人分明已经黔驴技穷!”崔献策撇撇嘴,很有信心的说道。

    黄台吉则吁了口气,瞧着随秦林而去的额礼图、明安、诺罕等众多méng古贵族,心下不无后怕,要不是今天把汉那吉突然死掉,恐怕秦林这会儿已经保着不塔失里登上彻辰汗宝座了吧!

    “总算过了今天这一关,哼,本台吉还有的是机会,秦钦差、钟金哈屯,咱们慢慢玩吧!”黄台吉恨恨的瞅着秦林的背影,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块肉下来。

    感觉到黄台吉的浓烈敌意,三娘子微笑着问道:“我听徐先生讲过一个成语,叫做芒刺在背,不知秦钦差现在有没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钟金!”徐文长白了她一眼。

    “无妨,”秦林摇摇手,也不去看身后的黄台吉,人畜无害的笑道:“有刺扎在背上肯定不舒服,所以,本官是一定要把刺拔掉的。”

    三娘子笑得花枝招展,“秦长官,我可真想把女儿嫁给你了呢!”

    你那虚岁刚四岁的女儿?秦林赶紧拱拱手,咱敬谢不敏。

    众人都知道午餐之后还有要事商谈,这顿饭也就吃得特别快,就算有好酒贪杯的méng古贵族,也没傻到这节骨眼上来劝酒。

    秦林率众进了三娘子的军帐,陆远志、徐文长这些心腹自然是要进来的,威灵法王也厚着脸皮不请自来,自从秦林道破草原上吸引信徒、开宗立派的关节,他老人家就俨然以秦长官的亲信自居了。

    额礼图、明安这些méng古贵族就等在外面,并且很自觉的走远了些,免得引起误会。

    帐中,秦林朝三娘子做了个手势:“两只装过奶茶的银碗,但愿shì女们别太勤快,还没有把它洗了。”

    开玩笑,三娘子白了他一眼,本哈屯特意吩咐过的,怎么会洗掉?

    两名shì女用木盘端着银碗进来,接着行礼退下。

    “看本官大变戏法!”秦林取出指纹刷和银粉,在两只银碗上来回轻轻的刷,很快几枚完整的手印就显现出来。

    不消说,这两只银碗都是实现洗干净再用细布擦过的,然后装在木盘里盛上奶茶,海曼和大成比齐端起来喝奶茶,就把指纹留在了碗的外壁,秦林略施小计,就瞒着黄台吉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到了两位涉案人员的指纹,从而抢占先机。

    “早说咱们长官诡计多端吧!”陆远志朝着徐文长努努嘴,“尤其是对付女人,他最在行了。”

    对此,徐文长倒不是很赞同,嘿嘿坏笑:“秦长官还只差一点儿,要是学了老夫……”

    得,胖子撇撇嘴,压根儿就不信他胡吹。

    至于第三位涉案人脱脱的指纹,就更简单了,秦林派亲兵校尉取来了他的马鞭,根本就没人注意。

    遗留在凶案现场的带血弯刀,也被带到了中军帐里面,秦林用银粉细细一刷,上面的手印即刻显lù无遗。

    精细的纹路,表皮自然形成的褶皱,形成独特的生物印记,在银粉的帮助下展开了庐山真面目,秦林小心翼翼的来回刷动,让这些不为人知的指纹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陆远志、徐文长早就见过这一出,但每次看秦林使用指纹显影时,仍觉得不可思议,看他专注的神态和轻柔的动作,就像是在雕琢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三娘子和不塔失里就更加惊奇了,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唯恐漏掉了关键。

    “原来只有两个人的指纹哪,”秦林带着手套,举起凶器,借着窗口的阳光观察上面的指纹。

    众人都被吊起了胃口,两个人的指纹?那么除了脱脱之外,另一个人是谁?

    秦林笑笑:“海曼。”

    啊?!三娘子惊讶的问道:“不会搞错了吧?海曼她……”

    秦林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指纹识别的误差是百万分之一,也就是做一百万次检查,才会有一次错误,我不认为海曼正好是错的那个。”

    陆远志想了想,迟疑道:“会不会是脱脱杀死把汉那吉之后,将凶器丢在地上,她惊慌之下捡了起来,从而留下了指纹?”

    “完全有这种可能,”秦林放下那把沾血的刀,“所以我们要全面分析更多的线索。”

    “脱脱!”陆胖子叫起来:“我觉得脱脱说话很有些不尽不实!”

    回答正确加十分!秦林深表赞同:“确实如此,不知道各位注意到没有,除了情节本身的不能令人信服之外,他的话还存在一处自相矛盾。”!。

荆湖卷 666章 杀人灭口

    飞逝的秒针,不断流动的水星,大明朝廷中病弊丛。

    不在场证明、暗号、作案手法、教义、潜伏在黑暗中看不见的罪恶之手。

    然而命运中亦有推理的线索,错综复杂的谜团终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唯一看透了真相的却是一个外表看似温和谦良,实际却腹黑毒舌的名侦探秦林!

    什么矛盾?众人听秦林这么说,都静下心想了一会儿。

    陆远志首先反应过来,胖手把大tuǐ一拍:“马,他那匹马!脱脱这家伙不老实!”

    脱脱对晚上行踪的解释,说他饮酒醉倒之后,不烧得怎么回事就睡在了荒郊野地里,这本身很难令人信服,但也不能完舍予以否定,可以假设一名轻功非常厉害的高手从méng古包里面掳走了醉倒的脱脱,把他扔在了外面,然后假扮成脱脱,上演一出乎弑父的人伦惨变。

    但是结合脱脱和抓捕他的méng古武士的。供,这个推论却多了一处难以解释的矛盾,那就是脱脱的爱马!

    脱脱声称,醒来时马就在身边,并且向营地走了一段时间;而méng古武士们也说擒获脱脱的时候,他正牵着马往回走。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他醒来的时候,推测中的“假脱脱”正从营地里骑着马往外跑,既然有真假脱脱,就必然有两匹马出现。

    要是承认有个推测中的“高手”趁脱脱醉后将他掳到郊外,脱脱身边这匹马是什么时候带走的,又是以什么方法带走的呢?

    奏林问道:“威灵法王,你说说看,以你便宜师兄的功夫,能不能把一匹马悄无声息的带走?”

    威灵法王笑笑:“江湖上轻功只能自己蹿高伏低,能带一个人已走了不起的高手,就算威德法王、白莲教主这等震古烁今的功夫,也只好带两个人,从来没有轻功高到能扛着一匹马跑的,除非这世上真有神仙。”

    说罢,威灵法王自己都笑起来,丫装神弄鬼这么些年,早看透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仙。

    “很好!”秦林抚掌微笑,又问那取脱脱马鞭来验指纹的校尉:“脱脱那匹马的脾气怎么样是谁都能牵走的吗?”

    校尉连连摇头:“看守的méng古武士都说,这匹马的xìng子像脱脱一样倔,它是脱脱降服的一匹烈马,连刷洗都是他亲自动手,除了主人之外,这马谁也不待见、谁也不让骑,连我过去取马鞭都差点被那畜生踢了两脚呢!”

    这样说来,那匹马既不可能是失去意识状态下被高手扛走的,也不耳能是被别人骑出去的,只能是脱脱自己把它带走的。

    “脱脱这家伙居然说醉倒之后什么都不知道,哼!”陆胖子气咻咻的,又道:“亏得咱们想尽办法替他洗冤,这家伙自己不争气秦林故意反问:“为什么叫做洗冤呢,难道你不认为是他杀死了把汉那吉?”

    “那怎么可能?脱脱这家伙虽然倔强却不是个心狠的,就算把汉那吉对他女子不好,也做不出弑父这种事!而且别人不知道,秦哥你可是亲自替他父子滴血辨亲的呀!”陆远志拍着手,口沫横飞的说到这里,忽然醒悟过来:“哎呀秦哥,你真是、真是,居然耍起自家兄弟来了!”

    秦林嘿嘿直乐:“胖子分析得很不错嘛。”

    确实如此,就算把汉那吉对大成比齐和脱脱女子很不好但秦林已经滴血辨亲,把汉那吉也确认了脱脱的继承人地位,这样的前提下,脱脱无论如何都用不着把老爹宰了。

    “以老夫之见,脱脱像是在替什么人打掩护,”徐文长喃喃的说道又挠了挠头:“可十余双眼睛透过布幔,看见脱脱行凶,还有把汉那吉喊的那一声,如果说不是脱脱行凶,就都难以解释啊。”

    眼见并不为实奏林心头暗笑三声老子才是玩这手的行家,王本固王都堂怎么死的?嘿嘿嘿……

    大帐之中寒意突生,威灵法王正瞧着秦林看到他的冷笑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心头道一声妈呀秦长官又在琢磨什么坏事儿?

    秦林笑容一敛,沉声道:“脱脱的马,证明了众人看到的那个骑马逃走的背影,实际上就是他本人;凶器上的指纹,只有脱脱和海曼的;把汉那吉的méng古包防守比较严密,又位于大军之中,有巡夜武士来回巡逻……”

    说到这里,秦林忽然顿了顿,皱着眉头想到了什么,然后继续说:“所以,我认为案发当夜的méng古包里面,并不存在那个臆想中的,武林高手“除了被害的把汉那吉,就只有自称沉睡的大成比齐、脱脱和海曼这三个人。凶手必是他们之一!”

    “莫非是大成比齐谋杀亲夫,脱脱为女顶罪?“陆远志挠了挠头皮,又道:“不对,凶器上没有大成比齐的指纹,难道、难道是海曼?!”

    话一出口,众人吃惊不小,虽然海曼也走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三个人之一,但地那么的柔弱、惹人怜爱,就算是大成比齐一怒杀夫,也比她杀害把汉那吉更加容易让人相信哪。

    徐文长摇摇头,拈着胡须沉吟道:“案发时不少人隔着布帷看见海曼拥着棉被瑟缩于地,是脱脱探刀斩杀了把汉那吉,如果是海曼的动手,她又是怎么做到这一幕的呢?很多人说当天晚上歌舞结束的时候,脱脱非常敌视海曼,则后来又岂肯替她作掩护?”

    “妈的,要是能动大刑就好了!”陆胖子忍不住骂了娘,“脱脱那小兔崽子,还有海曼,抓起来严刑拷打,看他们招不招!”

    这当然是气话,要让méng古各部心服口服。是不能屈打成招的。

    泰林笑道:“胖子你别着急,诸葛亮七擒孟获收服云南,咱们也可以三破奇案平定塞北嘛!德玛夫人案是一起,验血辨亲算第二起,最后是把汉那吉遇害,俗话说事不过三,我看黄台吉使出这种狗急跳墙的计策,说明他也快到穷途末路了。”

    当下各自分工,三娘子威望素来很大,由她出面招待安抚额礼图、明安等各部méng古贵族,防止黄台吉趁机分化拉拢,徐文长协助不塔失里控制军队,对黄台吉严加戒备,秦林和陆远志则率众亲兵校尉,在哲别配合下内查外调,主抓把汉那吉被害一案。

    大成比齐和脱脱的情况,秦林已经了解得够多了,但案发现场的第三个人,海曼,关于她的情况就了解得太少了,大部分人都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

    哲别比较清楚她的来历,想了想就告诉泰林,海曼来自一个叫汪那古的附属小部族,那个部族一般在归化城西南面一百来里的范围游牧,她是三年前由那个部族进献给把汉那吉的,当时才十六岁,就已经出落得非常美丽大方。

    但是大成比齐很有心计,把所有年轻漂亮的姑娘都派去远处牧羊,不叫她们出现在把汉那吉面前,同时几位妾室也严防死守,所以海曼始终都是个衣衫褴褛的牧羊女。

    土默特部有不少年轻小伙子喜欢她,称她为草原上最美丽的牧羊女,不过最终没等小伙子们摘到这朵jiāo艳的鲜花,把汉那吉就已捷足先心…

    秦林想了想,从手头的信息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又问:“那么这个海曼,和脱脱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会吧?”哲别有些不确定的挠了挠头,“从来没听说他们俩互相认识,甚至把汉那吉为了海曼呵斥大成比齐的时候,脱脱还非常生气……”

    泰林想了想,嘴角忽然就微微翘了起来,眼神中lù出几分笑意,顿了顿头追问道:“脱脱呢,他有没有离开大伙儿独自外出的时候?”

    哲别不假思索的说:“阿力哥告诉过我,每天下午脱脱都会独自骑上他那匹枣红马,外出跑上两个时辰,他脾气倔强不许别人跟着。那烈马又跑得特别快,所以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不过有人看见他从北面兜马回来。”

    这就更有意思了!秦林招呼众人:“走!”

    去哪儿?

    海曼放羊的草场。

    土默特部有上百万的牛羊,这么多牲口如果集中起来,很快就会把一片草原啃成光板,必须分散成若干群,各自划定一大块草场进行放养,并且逐水草而居,让草场轮流休养生息海曼工作的草场位于归化城北面,靠近yīn山脚下,比别处草场更为荒凉偏远,平对人迹罕至,秦林率众快马加鞭跑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不由得佩服大成比齐把漂亮姑娘们发配到这里放羊,手段实在是够狠够辣。

    草原上更为严苛的自然环境,生成了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一套法则,和中原相比,把那层仁义道德的面纱都摘了下来,行事更加直接、更加赤luǒluǒ。

    大成比齐是脱脱的好女亲,但在这些被发配的姑娘们眼中,又何尝不是个可怕的怪物?

    “前面就是!”哲别指了指远处的房舍和牛羊圈,忽然之间就不自在起来,在马鞍上挪了挪位置,一手搭上弓把,一手扣住箭囊。

    泰林也烧得事情有变,因为北风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送进鼻端,而且越往北走,血腥气就越为浓烈!

    难道是杀人灭口?众人心中都生起了不祥的念头。

    “孽畜休走,看箭!”哲别一声大喝,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道飞逝的箭影带着摩擦空气的尖利啸音,朝着远处那条黑影电射而去!

    (未完待续。!。

荆湖卷 667章 马失前蹄

    嗷呜一声叫人牙酸的惨叫,远处那条黑影已经被长箭牢牢的钉在地上,众人定睛细看,原来是条健壮的大灰狼,从胯子到脑袋将近五尺,体重足有百来斤上下,皮毛油光水滑、爪牙锋利,却被哲别的神箭射中xiōng腹,四条tuǐ挣了两下就没了气儿。

    “不愧为神箭手,对得起哲别这个称号啊!”秦林赞许的一竖大拇指,哲别不仅是数百年前成吉思汗麾下大将的名字,本身也是méng古话“神箭手”的意思。

    哲别非常开心,咧开嘴呵呵直笑,似乎秦林一语之褒,比奖给他一只金元宝还要高兴。

    秦林破获德玛夫人被害案,哲别就以他为平生继德玛之后的第一个大恩人,回草原报信、又替三娘子完成进京报丧求封的任务,就要求转投秦林帐下。秦林觉得茫茫草原才是哲别的用武之地,便劝他留下来辅佐三娘子和不塔失里,哲别才遵命而行,但心目中终究视秦林为主人。

    这下秦林不夸还好,夸了一句哲别更加意气风发,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中指、无名指、1小指的指缝里又扣着两支箭,双tuǐ一夹马肚子冲到了最前面。

    果然,第一条狼被射死之后,驻牧点内又窜出几道黑影,这些凶残狡诈的野狼竟然知道怎么和人类打交道,四条狼从四个方向朝着哲别包抄过来。

    “好个畜生,纳命来!”哲别怒吼着,绷绷绷三声弓弦响,连珠箭如流星追月般连环射出,几乎同时响起了三条恶狼的哀嚎。

    原来他以极快的速度射出第一支箭,然后夹在指缝里的两支箭也先后搭弦开弓射出,连环三箭一气呵成,登时断送了三条恶狼。

    第四条狼却没被他的精妙箭术吓住,也许这畜生晓得在拥有弓箭的人类面前逃跑只会是送死,竟趁着哲别射杀它的三个同伴,飞快的跑过来,后tuǐ蹬地借力,腾身跃起,张牙舞爪,朝着哲别咽喉扑咬!

    这时候再取箭已来不及,哲别拔出厚重的大汗弯刀朝恶狼直劈下去。

    没有刀锋入肉的刺耳声音,身后却是啪的一声脆响,恶狼便像截木头似的直tǐngtǐng栽倒。

    秦林吹了吹枪口的青烟,将掣电枪插回腰间,笑道:“看哲别将军杀狼杀得痛快,本官也忍不住试试枪法。”哲别弯腰致谢:“多谢长官!那狼爪子乱舞,哲别还担心它抓瞎马眼睛呢!”

    众人枪上膛、箭搭弦,1小心的走进驻牧点,再也没有恶狼窜出,但之前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满眼所及,尽是血腥,面积不大的营地里面到处都是扑地的尸首,老人被长矛刺穿,青年被斩断了头颅,还有青年女子赤luǒ的尸身,体表遍布着青紫的淤痕,可见她们生前遭遇的不幸。

    牛羊都还好好的活着,但它们的牧人全都失去了生命。

    也有不少尸身残缺不全,留着恶狼啃咬的牙齿印痕,但是所有的人都很清楚,狼是不会使用长矛和弯刀,更不会扒下青年女子的衣裳,恶狼只是闻着血腥气前来捡点便宜,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人。

    是的,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驻牧点以老弱fù孺为主,面对有备而来的袭击者,完全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陆远志强忍怒火检查了尸身,根据尸体眼球浑浊程度、尸僵尸斑出现的情况,以及检查胃内容物的消化水平,确定他们遇害的时间就在今天凌晨前后,也就是把汉那吉丧命一个多时辰之后。

    “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屠杀!”秦林的声音罕见的带上了愤怒,眼底燃烧着来自地狱的一缕火焰。

    草原上部族互相攻杀并不稀奇,但土默特部是草原霸主,控弦之士二十万,别的中小部族害怕还来不及,谁敢来捋虎须?于是,驻牧点牧具遇害的幕后真凶,已然呼之yù出。

    哲别也很生气:“把汉那吉这个蠢货,他的驻牧点不派军队防守吗?这样连野狼都对付不了我记得以前这里驻有一支精锐的骑兵百人队。”哦?秦林听到这里,笑容又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将军”哲别的声音有一丝焦虑:“咱们应该尽快离开这儿,血腥气太重了,会引来狼群的,刚才已经有几只孤狼被咱们杀了,我担1心……………”大草原是牧民的天堂,也是野狼的天堂,牧民有访语“孤狼狡、狼王凶,狼群最难敌”说的是被赶出狼群、一两只三五只共同生活的孤狼最狡猾,统帅狼群的狼王最凶猛,但都不如整个狼群来得可怕。

    草原上大大小小的狼群,少则百余条,多则上千条野狼,大群出没,所过之处片缕不存,任你英雄无敌,也要被千百条野狼吞噬。

    就连素称悍勇的méng古铁骑,也得以百人队甚至千人队的飘模进行围猎,才能解除狼群的威胁。

    ’

    现在驻牧点的血腥气已经引来了孤狼,接下来出现的就将是可怕的狼群了。

    秦林听得狼群可能出现,饶是他胆子大也觉得心头发毛,连忙招呼正在四下检查各种痕迹的校尉弟兄:“快走,狼群要来了!这里的蹄印脚印找了也没用的,只要狼群一到就全毁了,当不得证据。”

    虽然锦衣官校们来自中原,也多听说草原上狼群的厉害,立刻按照秦林的命令解开马匹,准备开溜。

    唯独陆远志不晓得跑哪儿去了,秦林冒火:“胖子,给老子死出来!你那身肥肉想留下来喂狼吗?”

    “秦哥,秦哥看看这里!”陆远志的声音从一处méng古包传出。

    秦林走过去,就看见胖子撅着大屁股趴在支撑méng古包的中心支柱上,大概三尺高的位置有被利器刻意刮削的痕迹,那些印痕是非常新鲜的,甚至擦上了淡淡的血痕。

    也就是说,袭击者杀死营地里所有的人之后,用带血的刀刮去了柱子表面的某些东西。

    “很好、非常好!”秦杯非常高兴,立刻改变了命令:“所有人都来搜查这个méng古包,要快!”校尉们重新下马,以最快的速度和挖地三尺的态度,一寸一寸搜查整个méng古包。

    哲别焦急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的朝着远方张望,几次开口想催促秦林,看看他那种专注的样子,又忍住没说。

    这处méng古包不大,看装饰就像女子住的,但铺陈比普通牧羊女的居处要整洁舒适得多,地上有厚厚的羊皮褥子,光洁如新的牛皮凉席,

    亮锃锃的铜茶壶……

    “有发现了!”一名校尉叫起来,从地面被羊皮褥子盖住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枚镶嵌红宝石的银戒指,粗大而厚重,不像女子所用之物。

    秦林拿着戒指端详,笑道:“看来这就是那位神秘客人无意间失落的东西了,我们的对手削去了木柱上刻着的字句,却没有想到还这玩意儿一恐怕这间房子的女主人也不知道呢!”“亏得对手没有在这里放火,否则我们要找到线索就困难了”陆远志擦了把额头的计水。

    秦林摇摇头:“不是他们不想,是他们不能放火。”

    那样的话,烟柱会在几十里外就看得清清楚楚,罪行会更快暴lù,所以袭击者想把这里人杀光之后利用血腥气引来恶狼,伪造成狼群袭击的效果。现在已经出现了孤狼,狼群还会远吗?秦林如果再来晚一点儿,就只能见到一塌糊涂的驻牧点了。

    “对了,狼群!”秦林一边招呼众校尉撤退,一边问始终待在院子里、骑在马背上膘望的哲别:“咱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吧?”

    哲别的笑容有点发苦“也许吧,要快……”

    北面的远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许多灰méngméng的小点,东面、西面也有很多,竟隐隐呈三面包抄之势!

    狼群,真的来了。

    操了!秦林大骂一声,跑到院子里飞身上马“弟兄们赶紧的,谁慢了就等着喂狼,到时候谁也不准回身救!老子要是掉队也一样!”

    那是当然,谁慢了一步就只能丢下,否则就得拖累全部人马都送命。

    锦衣校尉们身手非常敏捷,一个个飞快的跳上马背,就连陆胖子听说迟一步就得喂狼,也像个皮球似的滚出来,滚啊滚的就滚到了马背上。

    驾!秦林一声呼哨,马鞭子朝踏雪乌睢屁股抽落,那马儿似乎也晓得危险将至,长嘶着窜出去,四蹄翻飞速度快极,宛如黑sè的旋风刮过草原。

    众校尉紧紧跟随,哲别也抽了三支箭夹在指缝,颇为警惕的护在秦林身后,预备一旦有野狼拦路就射出连珠三箭,替秦长官开路。

    起初还觉得狼群很远,刚从驻牧点跑出去就又近了不少,只见东、

    北、西三面都有大批狼群朝着这边疯跑,这些畜生张着的嘴巴lù出尖牙,口中滴着涎水,眼睛是红通通的,格外可怕!

    就是哲别多曾见过狼群,此时也觉心惊肉跳,这里怕不有上千条恶狼?

    时值秋季,狼群要为越冬做准备,驻牧点的屠杀那浓重的血腥气,竟然把附近的几大狼群都引了过来!

    秦林心头暗骂,自己和手下这几十名校尉弟兄,给这么多狼塞牙缝都不够呢,笨狼,去咬驻牧点的牛羊啊,干嘛追老子?

    也许是看到他们这群活人吧,狼群竟然紧追不舍。

    “啊呀!”突然陆远志一声大叫,所骑的马前蹄跪下去,把他从马背上颠了下来!!。

荆湖卷 668章 狼口脱险

    陆远志所乘的一匹黄臊马,匆忙奔行间马蹄正好踩到了一块石头,顿时马失前蹄,一条前tuǐ断折,哀叫着跪下去,马背上的陆胖子顿时成了滚地皮球。

    陆远志一身肥肉,摔下去倒也没受重伤,鼻青脸肿的爬起来,大声叫道:“秦哥快走,别管我!”

    狼群三面合围,南面张开的口子只有五十来丈长短,而冲在最前头的恶狼,距离陆胖子连十丈都没有了!

    这时候谁回身,只能陪着葬身狼腹!

    陆远志拔出绣春刀,脸上肥肉一抖,头也不回,盯着越来越近的狼群,厉声叫道:“秦哥,兄弟跟着你做到锦衣副千户,这辈子值了,替我照顾爹妈和张小huā(女兵甲)!”

    一头冲在最前面的恶狼,已张开大嘴朝陆远志这块大肥肉咬过来,甚至能看清那畜生血红眼睛里的贪婪。

    “呸,你想得美!”一声断喝,陆远志只觉身子一轻,已经腾云驾雾般飞起来,那恶狼的大嘴离他的肚子只有半尺远。

    咔的一声,狼嘴狠狠咬合,却没有咬到活人鲜美的肉,反而用力过猛崩飞了两颗狼牙。

    咦,今天的晚餐呢?那畜生正在奇怪,就看见一支黑洞洞的东西指着自己脑门儿,火光绽放。

    砰的一声,恶狼脑袋被高速飞行的铃弹炸开。

    陆远志已坐上了马背,他清清楚楚的看见,是秦林骑着踏雪乌睢飞驰而回,电光火石间左手将他提上马背,右手一枪崩飞了恶狼。

    秦林一勒缰绳,踏雪乌雕西律律长嘶着朝斜刺里冲过两步改变方向,与此同时三条野狼已经冲近,张开大嘴朝着马tuǐ狠狠咬来。

    一旦马tuǐ被咬,踏雪乌睢失去奔跑能力,这一马两人就死定了!

    绷绷绷弓弦连响,三支利箭流水连珠般射来,竟是箭无虚发,支支射在张开的狼嘴里,将恶狼的内脏捅得稀烂!

    与此同时,爆豆子般的枪声响成一片,二十来条正在奔跑的恶狼立刻摔倒,口吐鲜血,身上多了一处两处殷红的血洞。

    猛然响起的枪声,让狼群为之一滞,秦林趁机兜转马头,也亏得踏雪乌睢神骏非凡,载着两个人仍然极为灵便的转身,这才调转了方向。

    不料一条中枪未死的恶狼又跳起来,恶狠狠的猛扑,尖牙利爪闪着寒光!

    糟糕,陆远志身躯肥胖回身不及,秦林手里只拿着把击发之后没装子弹的掣电枪,情急之下正要扔掣电枪去砸那狼,突然踏雪乌睢往前踏了一小步,堪堪躲开那狼的扑咬,同时左后tuǐ飞起,砰的一下好似铁炮,把那恶狼踹得头骨破裂,死在地下。

    古代名将有了好马,往往战斗力能够倍增,秦林这下算是见识了。

    换成别的马,离狼群这么近,只怕吓得骨软筋麻,跑也跑不动了,这匹踏雪乌睢以前是魏国公徐家的,不仅是千里良驹,还经过严格的战阵训练,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大显身手,一蹄子踹死恶狼。

    秦林大喜,把缰绳一抖,踏雪乌睢极通灵xìng,泼拉拉撤开四蹄,朝着狼群还没合上的口子奔去。

    众锦衣校尉纷纷策马跟上,这时候装子弹已来不及了,人人将雪亮的绣春刀握在手中,前呼后拥,一股脑往南直冲。

    可本来还有数十丈的口子,经秦林回马去救陆远志这一耽搁,就堪堪将要合拢。

    “杀呀!”校尉弟兄们红了眼,秦将军拼了命回身救陆远志,这号长官把命卖给他,值了!拼着杀出条血路,也保秦长官冲出去。

    秦林心中也焦急万分,就算他智谋百变,面对不通人xìng的野狼也没办法施展呀,难道去和狼王说,本钦差大臣家财万贯又是三娘子的好朋友,这会儿放我一马,将来送你大群牛羊尽情享用?

    无意间mō到腰里有个小纸包,顿时有了主意,秦林把牙一咬,妈的死马当活马医,老子总要碰碰运气!

    狼群在正南面的口子将要合拢,略高的土丘上一只格外健壮的大公狼对着这边嗷呜直叫,似在指挥部众合围,将这些可恶的人类尽数吞噬。

    随着狼群口袋阵的开口越来越小乃至完全消失,数十骑人马组成的小小队伍,眼看就要淹没在无数恶狼的汪洋大海之中。

    啊一校尉们发出心底的呐喊,举刀朝着挡路的恶狼斩落,而恶狼也不甘示弱的吠叫着扑上来!

    关键时刻,秦林伸手朝空中一扬,霎那间碧幽幽的烟霞升腾而起,半空中大一团青光烁烁。

    这是何物?狼群的攻势立刻为之停顿,所有的狼都被那团闪*不定的青霞吸引了注意力,有的还畏缩不前。

    土丘上的狼王也困huò了,眼前这群人总是出人意料,不,出狼意料,那种乒乒乓乓作响,会喷出火光的武器,曾经一下子就放翻了它的二十多个得力手下,这次又是一大团绿光,会有什么古怪?

    狼群吓了一跳,人却不会稍有停顿,秦林带着个陆胖子,踏雪乌睢仍一马当先,踢飞了两只挡路的野狼,从刚刚合拢的口子直冲出去。

    口袋阵的口子才合拢,只有几匹狼而已,几十骑人马就从这里呼啸而出,刹那间突破了狼群的包围圈!

    别看只有几头狼拦路,如果被缠住几秒钟,数不清的恶狼涌上来,那就万劫不复啦!

    亏得秦林前些天为了帮威灵法王蘖神弄鬼,又配了些焰硝和磷,没有用上就随手揣在身上,这会儿派上了用场,把狼群惊了那么一下,争取到破围的一刹那宝贵时间。

    狼群嘶鸣着,嚎叫着,继续跟在马队后面追,但狼的长力终究不如骏马,秦林率众又往南奔了几里,和狼群的距离就越拉越远。

    嗷呜~~狼王一声长鸣,群狼心有不甘的目送秦林跑远,然后潮水般退去,留在驻牧点的牛羊将是它们在冬季来临前的一场盛宴。

    足足往南跑了几十里,遇到三娘子派出来接应的两支千人队,众官校才齐齐松了口气。

    这提起来的气儿一松,任凭是铁打的汉子、钢铸的军队,也吃不住劲儿,全都下得马来,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陆胖子,你丫该减肥了”秦林骗tuǐ跳下马,摘下水囊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你肚子顶得哥腰发酸,肉滚滚的贴着,怪腻歪的。

    众人听了噗的一声笑,陆远志和秦林同乘一匹马,这家伙肚子往前凸,可不是顶在秦林腰上吗。

    陆远志却不笑,这趟死里逃生,心头那叫个感jī啊,胖脸上肥肉直哆嗦,小眼睛眼泪huāhuā的:“秦哥,你、你不说掉队了就自个儿喂狼,大伙儿不许救吗?为啥、为啥你又回来……”

    “我说过吗?”秦林回想了一会儿,然后咧开嘴笑了笑:“那是吓唬你们玩的。”

    哇咔咔咔!秦林大笑着,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坏样儿,丢开陆远志又去吩咐两名méng古统兵千户,叫他们提醒诸部暂时不要去yīn山脚下那个驻牧点了,目前要以尽可能多的兵力对付黄台吉,等大局已定,再派大军前去围猎恶狼。

    陆远志、哲别和众位官校弟兄却笑不出来,看着秦林的身影,眼神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秦哥这家伙唉,风沙好大,眼睛都进沙了!”陆胖子伸手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来那双眼睛已是红通通的了。

    官校弟兄们当然知道,陆副千户的眼睛里,进的不会是沙子。

    这里离归化城已经不远,休息了一会儿就直接回去,过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秦林就找到了阿力哥。

    “我想知道这只戒指是谁的东西”秦林拿出了在驻牧点找到的宝石戒指。

    阿力哥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接过戒指,迟疑着嘴chún动了动。

    果然有门!秦林眼睛一亮,慢悠悠的道:“如果你不想大成比齐和脱脱méng冤,最好对本官实话实说,你知道本官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阿力哥不犹豫了,直截了当的告诉秦林:“这是脱脱的戒指,他经常戴在手上,大约两个月前他就没再戴过,他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弄掉了一秦将军,你是在哪尼找到它的?”早知如此!秦林长长的吁了口气“为了找到这玩意儿,老子差点喂了狼!不说了,还有要事等着办呢。”

    喂、喂!阿力哥还想问,秦林转身就出了帐。

    事到如今,已经渐渐接近了真相,脱脱是和海曼有联系的,他每天出去的两个时辰,大部分时间huā在了从归化城来回驻牧点的路上,他的戒指就掉在海曼所住的牧羊女méng古包!而那处被削去的木柱,十有**就是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也许还有什么永结同心之类的话。

    值得讽刺的是,这件事很有可能自始至终都是个yīn谋!可怜的脱脱,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唯一难解的问题,海曼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身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答〗案恐怕得去她出身的那个小部族寻找了。

    事不宜迟,得抢在黄台吉前面!!。

荆湖卷 669章 钓上钩

    “妈的,南边还有没有狼?”陆胖子原来那匹黄骠马铁定被狼吃了,换了匹雪青马,听说又要出发,这家伙心有余悸。

    哲别忍着笑:“狼群都在靠近yīn山的地方活动,归化城往西南走是没狼群的,最多几匹孤狼。”

    “那还好!”陆远志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忽然间瞧着几个校尉装束的人,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咦,他们、他们也要去?”

    秦林笑笑:“当然。”

    不知为什么,秦林这趟仍旧只带了三十多号校尉弟兄,当然都换了马,他也把踏雪乌骓留在营中,改骑了照夜玉狮子,毕竟马是个有血有肉的动物,载着两个人跑这么远,状态总要有所下降的。

    校尉们见状都笑,还是徐大小姐好啊,两匹宝马都让秦林带了出来,很多时候一匹好马是能救人命的呢!

    众人再次上马,朝着归化城南面疾驰。

    黄台吉营中,瞧着秦林等人远去的背影,古尔革台吉恶狠狠的道:“可惜,怎么没叫狼把他们都吃了?”

    豁耳只则有点儿担心:“不会被他们发现什么吧?”

    “放心,天衣无缝!”崔献策嘴角挂着一丝儿得意:“活口,一个不留,现在全进了狼肚子,就连柱子上刻的字,也被咱们铲了下来,现在那里已经成了狼窝子,秦林就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找到骸骨和几堆狼粪!”

    “善哉善哉!”威德法王听得崔献策说杀人灭口的事情,便口宣一声佛号,众人正要笑他迂腐,谁知他朝秦林背影遥遥一指:“何不趁机快刀斩乱麻?老僧愿为台吉大人效此微劳。”

    我靠!众人齐齐绝倒,须知乌斯藏黄白两教,动辄剥人皮做纸、刺人血为墨,抄写经文,又拿人头盖骨做法器,极为血腥凶煞。黄白两教互斗也极尽血腥残忍之能事,威德法王这老秃驴,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啊。

    黄台吉狞笑连连:“有谢法王盛情!不过本台吉已经做了安排,不但汪那古部的几百号人要被灭口,就是秦某人也回不来了,恶狼没有留下他的命,弓箭和利刃会让他永远闭上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威德法王又念了遍佛,声音却格外的欣慰。

    崔献策也笑:“恐怕法王还是不出去为妙,秦某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威德法王悻悻然,不大相信。

    殊不知秦林等人跑出去二十里之后,他举起西洋凹凸镜做的望远镜,朝后面看了一阵子,然后失望的道:“威德法王没有追出来吗?唉,真让本官失望啊,皮来官,你去通知三娘子那两个千人队。让他们还是回去吧。”

    威德法王想除掉秦林,秦长官何尝不想做掉这老秃驴?三娘子派出来接应他们的两个千人队,根本就没回归化城,而是绕了个圈子兜到西南面,如果威德法王敢出来,两千铁骑光射箭就把这老秃驴熬得油尽灯枯,任你神功盖世。挡得住千军万马?

    威德法王不出来。秦林也不失望,让两个千人队回去就是了。

    归化城南边黄台吉营帐,看着从西南方兜转回来的两千铁骑,威德法王的脸sè变得很难看。

    “哈哈,果真是秦某人的yòu敌之计,只可惜被崔某识破,”崔献策哈哈大笑,听得探子回报,意气风发的朝远处秦林消失的方向一指:“现在秦某人只有数十兵马护身。崔某却安排了将计就计,他死定了!”

    黄台吉啧啧赞叹:“崔先生妙计无双,真乃本台吉的国士!”

    一个野心家和一个汉jiān,同时发出了yīn险的狞笑。

    秦林果真只率数十骑朝着西南方前进,基本上与黑河的流向平行但更靠北一些,足足跑了一个多时辰,看看天sè黑了下来。哲别勒马停住。

    “这里就是汪那古部驻牧的地方,”哲别观察着地面的坑洞,那是支撑méng古包的中心柱留下的,还有许多灶坑,以及大车留下的车轮印子。

    挠了挠头。哲别迟疑道:“奇怪,他们渡过了沙河子?啊。我想起来了,他们有一处很少有人知道的驻牧地,就在河西二十多里外的洼地里。”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汪那古部有好几处驻牧地呢。

    和大多数草原河流一样,沙河子的水很浅,只淹没半截马tuǐ,秦林没费什么劲儿就过了河,按照哲别的指点,朝着那处洼地奔去。

    又走了十多里,天sè全黑下来,借着月光奔驰,跑上了一处平缓的小岗子,眼前忽然就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哲别发出一声欢呼:“就是这里,汪那古部就在前面!”

    众校尉催马过去,心头则不免惴惴,生怕又像yīn山脚下那个驻牧点一样,到处是鲜血和残缺不全的尸体,整个营地找不到一个活口。

    这次秦林的运气不错,距离对方营地还有两三里路,就有数十骑méng古武士张弓搭箭迎了出来,打着méng古话叫道:“远方的来客啊,是朋友请通报名字,是陌生人请放下武器!”

    哲别哈哈大笑:“合罕,你汪那古部好大的面子,连我哲别也要放下弓箭吗?”

    “原来是尊敬的神箭手、射雕的英雄哲别!”对面的众人将箭矢插回箭壶,顽羊角弓重新背回背上,为首的合罕也笑道:“是那股风吹来了哲别兄弟,还带来了尊贵的客人!”

    不用说,合罕早已注意到明显有别于méng古武士的秦林这群人,别的部族恐怕早就认出这是朝廷钦差大臣了,但汪那古部非常弱小,根本无意参加草原上残酷而复杂的部族之争,归化城那边风风雨雨,他们反而又往西边躲了二十多里地,现在隔归化城都差不多有一百五十里了。

    哲别忙替双方介绍,这个合罕就是汪那古部的首领,和他也是旧相识。

    听说秦林就是钦差大臣,合罕倒是很吃了一惊:“大明钦差秦将军?了不得,万军之中一枪取了监军使xìng命,然后四路出塞,横扫漠南,真正厉害啊!原来我还以为是个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人物,没想到生得这么漂亮,啧啧!”

    秦林都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他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大帅哥,但比起塞外这些满脸横肉的大老粗,确实还是要帅一些的。

    “合罕老兄的汉话,说的不错啊!”秦林想想刚见面也不晓得对方有啥长处,只好这么夸了他一句。

    合罕很高兴:“俺答封贡,边市开放,只要去边市做买卖,就得学汉话嘛!十年边市,现而今这草原上谁不愿多学点汉话?”

    想想也是,草原上根本不能生产铁锅、布匹、茶叶、瓷器,各部只有和中原交易才能富强,十年开放边市,méng古诸部里头谁要是能说汉话,地位就水涨船高呢。

    寒暄着走向营地,秦林正准备问他海曼的事情,猛然间远处马蹄隆隆,不知多少兵马正朝这边来。

    怎么回事?合罕万分惊讶,不解的问道:“这是钦差大人的军队吗?”

    秦林摇摇头:“恐怕不是我的军队,而是要来你们部族灭口的。”

    “多半是你们搬了驻牧地,他们不晓得地方,这会儿才找到吧,”哲别补充,并把事情非常简略的说了一遍。

    哲别的估计和事实稍有差异,借着皎洁月光的照耀,点着灯球火把,黄台吉麾下大将豁耳只统带着整支精锐千人队朝这边过来,他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儿郎们加快速度!哈哈,崔先生果然智计无双,姓秦的真来汪那古部查访了,正好咱们乘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们事先做了非常详尽的准备工作,查明三娘子的军队全部都在营中没有出去,又了解到明军绝不会深入到这里的草原腹地,才派出军队,确保万无一失的将朝廷钦差秦林和整个汪那古部一起铲除!

    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朝廷怪罪下来,草原上只怕大局已定,而且还有狼群的事情打掩护,就推诿是狼群把钦差一行吃掉了,谁还能真来查验哪坨狼粪是秦林的肉?

    想到这些,豁耳只就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汪那古部的牧民面对如此灭顶之灾,都吓得慌乱起来,乱纷纷的收拾东西,小孩哭、女人安抚着孩子,老年人的神情带着苦涩,青壮年则勇敢的拿起了武器。

    整个部族的只有千把人,有战斗力的青壮还不到三百,根本不可能战胜一个精锐的千人队,战斗将是一边倒的屠杀!

    合罕满嘴苦涩的朝秦林跪了下去:“我们替钦差打掩护,全族在这里战死,只求钦差回去之后发来天兵,替咱们报仇雪恨。”

    “你汉话说得确实不错,”秦林笑了起来。

    合罕莫名其妙,钦差这话什么意思?

    秦林又道:“所以你不会死,你的部族也将好好的活下去。”

    合罕更加满头雾水,且不论汉话说得好和活下去之间有啥关系,就是钦差大臣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底气?他可只带了三十几个官兵哪,就算人人是钢浇铁铸,又能打几根钉?

    “来啊,点起灯球火把,该老朋友们亮相啦!”秦林一声吩咐,顿时官校们点燃灯火,照耀如同白昼。

    合罕急得满头汗,夜晚里点火把照亮,不是给敌人当活靶子吗?

    不料对方前锋本已拉开的弓,忽然就松了下去,甚至队形都混乱起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 第一时间欣赏锦医卫最新章节! 作者:猫跳所写的《锦医卫》为转载作品,锦医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锦医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锦医卫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锦医卫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锦医卫介绍:
法医回明,执掌锦衣,破案缉凶,审阴断阳,只手扶四百州河山,扬帆渡十万里海疆……
神目如电,洞彻幽冥地狱,宝剑生光,诛尽魑魅魍魉!
--------
猫跳新书发布,青春校园,官场商场,命运蝶变:《校花重生来爱我》
平凡得像路边一块石头的齐然,突然之间被校花兼市长千金青睐……
牵手,跨越俗世的鸿沟
人生,一步步精彩纷呈
....
我不是官二代,但我岳父是市长
我没有重生,但我女朋友重生了!锦医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医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医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