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庶女无敌:挡我者跪TXT下载庶女无敌:挡我者跪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庶女无敌:挡我者跪全文阅读

作者:漱芳斋丫环     庶女无敌:挡我者跪txt下载     庶女无敌:挡我者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一十二章 是承煜哥哥在乎之人

    她不求别的,只是不想事情还是像原来一般,没有任何的进展,她付出了这么多,不惜连女儿家的名节都赌上,这辈子她除了南宫承煜,便是再也不能嫁与他人了。

    “霓裳,你莫要执着,一切等到世子回来再做打算。”云锦瑜心知自己这个妹妹,虽说平日里病弱,但是性子坚韧,不过这等婚姻大事,自然是要等到南宫承煜回来才能做的了主的。

    云霓裳心知说动二哥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更何况如今南宫承煜身在北疆,战事凶险,二哥更加不可能让自己前去。

    那么剩下的唯有一种办法了。

    云霓裳瞥眼就看见了在衣柜上摆放着的刺绣还有剪刀,直接起身走了过去,将剪刀拿在了自己的手中。

    一抬手就抵在了自己的脖间,瞬间光洁的脖间已是渗出丝丝的血印。

    “二哥,我一定要见到世子,我要亲口问他!”云霓裳眼中含泪,她只想和承煜哥哥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霓裳,你听话,先把剪刀放下!”云锦瑜显然是没有料到,云霓裳会做出如此的举动,连忙出声阻拦了起来。

    刚想上前将剪刀夺下来,只是云霓裳却是将剪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更用力的刺了一分。

    “二哥你若是不答应,霓裳就自刎!二哥从小到大,霓裳从来没有求过你,这一次,就一次,霓裳求求你,让我见到世子,我只想见世子一面!”

    云霓裳的面上满是决绝,她一定要见到南宫承煜,就算被万人唾弃,她也在所不惜,她只想待在南宫承煜的身边。

    云锦瑜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北疆战事凶险,你不可靠的太近,若是你允诺哥哥的要求,我便派人护送你前去。”

    “霓裳知道,哥哥放心!”云霓裳见哥哥终是松了口,将手中的剪刀放了下来,整个人也因着身体的虚弱而昏了过去。

    云锦瑜连忙走上前将妹妹抱上了床,又是派人请来了府医,给云霓裳包扎伤口。

    这几日的谢轻谣看上去已是开朗了许多,跟以往的样子差别不大。

    好似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秦子萱中途也来过几次,只是每次想同谢轻谣说起南宫承煜的时候,但谢轻谣总是以话题避讳,一直不提南宫承煜的事情。

    虽然谢轻谣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秦子萱却是日日造访,时不时就来看看谢轻谣。

    转眼间就来到了除夕,谢轻谣更是一大早的就带着浅秋几人包饺子,众人看着谢轻谣恢复正常的样子,皆是兴致勃勃了起来。

    “禀告小姐,门外有一自称是云家小姐的人来拜会小姐。”元荷正在前院当值,一听到消息,连忙走近内院禀报起了谢轻谣。

    谢轻谣原本正在拿着饺子的手,却是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未包完的饺子就那般滑落到了面案上。

    众人看着谢轻谣反常的样子,登时就想起了最近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云家小姐和南宫世子的暧昧情事。

    雅琴和巧音面色也颇为尴尬,她们本就是世子的人,但是如今世子伤了小姐的心,她们

    也颇为的自责。

    “她来何事?就说我不在。”谢轻谣看了看众人愣住的样子,又是开口道。

    这几日她一直呆在府里面,有空了看看书,没空了去院子闲逛一番,根本就未曾出门。

    “云小姐说,见不到您就不肯离开,如今还在雪中站着呢。”元荷不知谢轻谣与南宫承煜的关系,看着谢轻谣满不在意的模样,又是想起了云家小姐的为难,出声道。

    谢轻谣未曾说话,只是暗中思量了起来,到底云霓裳如今来找自己,是要做何?

    在她面前炫耀吗?

    “罢了,我就去见见,你们接着包。”谢轻谣包完了手中的饺子,轻轻的放在了面案上,洗了洗手,这才来到了前院。

    前院,正厅内。

    “不知云家大小姐,找我有何事?”谢轻谣坐在了主位,面无波澜的问道。

    “谢小姐,我还以为你不肯见我。”云霓裳微微一笑,面色不知是因着风吹,还是体弱的缘故,显得是万分的苍白。

    “云大小姐何出此言,只是你我一向无甚来往,轻谣有些奇怪罢了。”

    谢轻谣看着这里,心中略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要保留自己最后的自尊。

    “上次在宫中的事情,并非承煜哥哥所愿,我们之间其实……”云霓裳说话欲言又止,似是有难言之隐一般。

    “云大小姐,想必误会了,我与世子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当然了我也并不关心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云大小姐你为了这件事情而来,那就不用多说了。”谢轻谣张口就拦下了云霓裳的话语,她来只是想看看云霓裳会说出一些什么话。

    但是当她真的说出口的时候,谢轻谣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虽说她心底是想相信南宫承煜的,但眼前的摆着的一切却是由不得她。

    “谢小姐是承煜哥哥在乎之人,霓裳不想让承煜哥哥为难,承煜哥哥未曾来得及给谢小姐解释,霓裳自然是要亲自登门来向谢小姐解释。”云霓裳说着更是拿着一方手帕,用其掩着口鼻轻咳了起来,每咳一下面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霓裳小姐身子不适,元荷加些炭火过来,想来是方才冻着了。”谢轻谣看着这种情况虽是懒得应对,但云霓裳毕竟是云家之人,若是有个好歹她也是应付不了。

    “不用了谢小姐,我说完话就走,还请谢小姐莫要因为霓裳的缘故误会承煜哥哥,要不然霓裳实在是于心难安。承煜哥哥如今出征北疆,若是谢小姐想要一个解释,这个解释自然是由霓裳来代劳,只是前几日霓裳一直身子不适,承煜哥哥也是忧心霓裳身子才让霓裳好好休息,直到今日霓裳才得空过来。”

    云霓裳很是恳切的说着,一双眼睛却是不住的观察着谢轻谣的脸色,眼瞧着谢轻谣面色越发的沉,云霓裳的眼底这才露出了笑意。

    为了南宫承煜她付出了如此多,她绝不能放弃南宫承煜,今日前来,也只是让谢轻谣彻彻底底死心,不然等到来日南宫承煜回来,定是会和谢轻谣牵扯不清。

    “多谢云小姐记挂,如今我并无事。云小姐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如若没有,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若是

    云小姐想留下来吃顿午膳也是可以的。”

    谢轻谣看着云霓裳泫然欲泣的模样,原本的厌烦倒是平静了下来,很是客气的说道。

    只是方才云霓裳所说的南宫承煜去了北疆,这件事情她倒是从未听说过,心中还是有些惊讶,怪不得南宫承煜自那日宫宴之后好似消失了一般,原来是去北疆了。

    而且是一声不响的就不告而别,如今还是由云霓裳来告知她这个消息。

    看来南宫承煜根本就没有告诉她的意思,那么自己还在这里介怀什么。

    云霓裳还以为谢轻谣会发怒,说不准还会将她赶出府,谁知道谢轻谣现在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还邀请她吃午膳?云霓裳面色也是跟着一僵,但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霓裳谢过谢小姐的美意,今儿是除夕,既然谢小姐并不在意,霓裳就先回府了。”

    “轻谣送云小姐。”谢轻谣也是起身,将云霓裳送至了府外,等到云霓裳走后,谢轻谣这才面无表情的回了房间,似是又现出了前几日消沉的样子。

    秦子萱虽说是除夕,刚刚去完将军府,就立刻来找了谢轻谣,这几日谢轻谣状态还算是不错,她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些。

    “轻谣,轻谣我今日给你带了不少的好东西。”秦子萱刚一进门就兴冲冲的喊着谢轻谣的名字。

    柳月含听到声音,也是从厨房内出了来,看着秦子萱跟身侧的钰棋提了满满的礼盒过来,连忙吩咐人给接了下来。

    “伯母,轻谣呢?我来给她送个东西就走。”秦子萱四下并未寻到谢轻谣的身影,遂问起了柳月含。

    “方才有位姓云的小姐来过,阿谣便又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面。”柳月含起初是敬畏秦子萱宁王妃的身份的,秦子萱一来就想行礼。

    但是秦子萱却是一直推诿着,这才未曾行礼,只得说起了谢轻谣。

    “这个女人居然还敢来!”秦子萱听到这话,登时就怒上心头,这个女子以往就喜装柔弱,她这才不喜与这等人交往,没想到她如今竟然欺负到轻谣的头上了。

    南宫承煜不告而别便罢了,云霓裳居然找上门来。

    秦子萱立刻朝着里屋走去,二话不说就推开了谢轻谣的房门。

    “轻谣,那个云霓裳给你说了什么,南宫承煜到底是怎么想的!”

    “子萱,今儿是除夕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还要进宫的吗?”谢轻谣在屋内并没有像其他人所想一般暗自神伤,只是在收拾着屋内的东西,收拾着以往南宫承煜赠予她的东西。

    “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我这才抽空到你这里来一趟,你在干什么?”秦子萱还以为谢轻谣在消沉,心中都想好了要如何报复云霓裳,只是看着谢轻谣忙碌的样子,一时间还有愣神。

    “原是如此,子萱,你来的正好我有话同你说。”谢轻谣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这几日她日日夜不能寐,不得安寝,每一日她都在思索。

    当初来京城的时候,她就是为了娘亲,就连考取女官都是为了娘亲,如今娘亲已经痊愈,这里对她而言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原本她就厌烦争斗,却一直不得已卷入种种的争斗。

第四百一十三章 离开

    “什么话你说便是。”秦子萱看着谢轻谣如此,早就将自己来的目的给忘了,专心听起谢轻谣讲了起来。

    “我想离开,我不想留在京城,如今我娘身子刚刚痊愈,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谢轻谣以往只是向往京城的繁华,但是在京城这个地方,生杀大权都不由自己掌握的。

    各处势力都是在虎视眈眈,就连尊贵如皇子都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在现代历史上,那些夺嫡之争,死伤更是不在少数。

    “离开!?”秦子萱听到谢轻谣的话,显然是没有料到,当初谢轻谣为了女官大选,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有今日,怎么如今就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就要离开。

    “轻谣,为何如此突然,难道真的是因着南宫承煜的缘故,你连京城也待不下去了么?”

    “子萱,你明白的,我原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亲,如今娘亲已经痊愈,我还有何理由继续留在这里。”谢轻谣说话的时候满是平淡,如今这里已是没有什么再值得她留恋的了。

    秦子萱何尝不明白谢轻谣的心思,为了柳月含的病,谢轻谣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如今柳月含已经痊愈,谢轻谣也确实是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下了。

    “轻谣,书院规矩不能坏,若是你自己退学,以往的品阶全部作废,连其家族亦会受到打压,你可是想好了?”

    秦子萱又是开口提醒起了谢轻谣,凰仪书院是大燕贵女云集的地方,以往只有不够资格被书院除名之辈,从未有过要主动退学之人。

    “这段时间以来,我想的很清楚,我在京城待的时日越久,娘亲就越是危险,娘亲之前的假死,早就是一个没有身份之人,我也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谢轻谣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既然她来是为了娘亲,要走也自然是为了娘亲。

    “你再好好想想,我也会去思虑一番,莫要冲动,别忘了你还有朋友在京城。”秦子萱听到这里,也是明白谢轻谣的忧虑,其实在京城待着确实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光是上次谢轻谣出府的事情,就被自家的奴婢给暗害,处处埋伏着危机。

    以往谢轻谣没有软肋现于人前便罢,但若是被人发现了柳月含的存在,只怕会以此来要挟轻谣。

    秦子萱虽然理解谢轻谣的一切想法,不过谢轻谣作为她唯一的朋友,心中自是不舍的。

    谢轻谣深深地看了秦子萱一眼,这才点了点头。

    “好的,我再考虑考虑,若是选择离开,一定第一个告知于你!”

    “一言为定!这几日先好好过个年,莫要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秦子萱这才放下了心,安慰起了谢轻谣。

    今日可是除夕,一定要好生过个年才是。

    “知晓了,如今天色不早了,你也该进宫了,想来宁王都等急了。”谢轻谣轻笑了一声,打趣起了秦子萱。

    两人又是说了几句话,秦子萱这才离开,而谢轻谣放下了手头的东西,去到了厨房帮助起了浅秋等人。

    “娘,你如今身子大好,我们去四处云游可好

    ?”谢轻谣包着饺子试探性的问起了娘亲。

    “只要能和阿谣一起,娘在哪都是好的。”柳月含活了大半辈子,早就别无所求,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罢了。

    “好,那等到过完年,我便带上娘亲去游山玩水,我听说陇西的飞天壁画很是不错,还有漠北的塞外草原,若是娘亲想安定了,我们再回江南,在一处山野间定居……”谢轻谣随后就说起了未来的美好蓝图,以往她都是趁着考女官的时候游历,如今倒是可以学着古代的那些个剑客,说不准还能有行侠仗义的机会。

    “小姐小姐,飞天是什么。”浅秋对于谢轻谣描述的这些,从未听说过,眼神中满是好奇。

    “飞天是仙女,就像嫦娥那般。”

    谢轻谣不厌其烦的解释了起来,气氛好似又回到了前些日子几人打麻将时的场景,十分欢快。

    几人很快就做好了饭,各式各样的菜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谢轻谣扶着柳月含一同给坐了下来,只是浅秋等人却是在一旁站着,没有要坐的意思。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坐?”谢轻谣看着几人站着的模样,奇怪的发问道。

    “小姐,您毕竟是主子,我们只是奴婢……”浅秋虽是平日里受到谢轻谣的熏陶,但是与谢轻谣一同吃饭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

    “如今是除夕,你们还计较这么多,岂不是没有将我之前的话放在心上?过来坐下。”

    谢轻谣看着几人拘谨的模样,笑着说道,看来自己平时灌输的还不够。

    几人支支吾吾了半晌,终是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一家人吃饭热热闹闹的多好,你们要是不做,只怕我和我娘准备的压岁钱可就派不上用场了。”谢轻谣说着就和娘亲对视了一眼,两人随后都拿出了自己先前准备好的红包。

    “浅秋,这是你的,还有巧音,雅琴。”谢轻谣依次发了起来,眼下她除娘亲之外, 剩下的只有钱了。

    “谢过小姐,祝小姐和夫人身体康健,团团圆圆!”巧音欣喜的领过零用钱,很是熟练的说起了吉祥话。

    以往她和雅琴在世子府中,都是管家将分例给的多了些,从来都没有收过压岁钱。

    “巧音你这张巧嘴,着实该赏!”谢轻谣听了心里也高兴,又是多给了巧音一份。

    “多谢小姐和夫人。”雅琴也是恭恭敬敬的给谢轻谣和柳月含行了个礼。

    几人分发完之后,便也准备开始吃年夜饭。

    “阿谣,这是你的。”柳月含从自己怀中又是掏出了一只红色的香囊递到了谢轻谣的手中,内里尽是沉甸甸的。

    “娘,我都这般大了,如何还能要压岁钱。”谢轻谣连忙拒绝了起来,如今她自己手中也有不少的银子,如何能要娘亲的。

    “傻丫头,只要你尚未嫁人,在娘的眼中永远还是一个孩童。”柳月含温柔一笑,缓缓的说道。

    谢轻谣感觉自己经历了许多事,已经不再算是小孩,但是她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罢了。

    “小

    姐,你快收下吧,夫人绣这个可是绣了好几日呢。”浅秋也一旁也是撺掇了起来。

    “谢谢娘。”谢轻谣这才接了过来,将香囊立刻绑在了腰间。

    席间满是其乐融融。

    众人吃完饭后,又是坐在了屋内打起了麻将,窗外鹅毛大雪纷纷,屋内暖暖和和,几人打着麻将闲聊着,更是十分的畅快。

    长夜漫漫,其余几人玩着玩着不知不觉也是犯困在一旁睡着了。

    但谢轻谣却毫无睡意,更是起身为她们盖起了毯子。

    炭火烧的正浓,谢轻谣坐在窗边,抓着脖间的同心坠发呆。

    “阿谣,同娘说说吧。”柳月含缓缓的走近,坐在了女儿的身侧,温柔的说道。

    这段时间以来,女儿在假装坚强,她并非是看不见,只是不想女儿担心也就装作不知。

    “娘,原来男女之间的情事本就如此复杂吗?我只想他钟情于我一人,是不是只是我一人的奢望。”谢轻谣将头轻轻靠在娘亲的肩膀上,看着窗外失神的低语道。

    “阿谣,娘并未读过多少书,只知晓一句词,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阿谣聪慧定是明白娘的意思。”

    柳月含轻声的安慰起了女儿,在这世间,任何少女无一不是希望自己的挚爱只有一人,但是男子变心轻易,若是强求,唯伤自身。

    如今的她早就别无所求,只愿阿谣能找到此生所爱,有人能照顾,她便放心了。

    “娘,我放不下。”谢轻谣此刻也是尽数收去所有的防备,在娘亲的身侧无声的流泪。

    “阿谣,你白日不是说要带娘亲去云游吗?若是离开了京城,时间过去了,一切也就想开了。”柳月含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语气间尽是柔和,还带了一股子沧桑。

    谢轻谣轻轻点了点头,虽说今日云霓裳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是心底传来的痛楚却是真切的。

    “娘知晓你放不下,但是世间之事不仅是有情事,还有许许多多的美好事物,如今只是一事不如意罢了,你还有娘,还有浅秋,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柳月含的声音似是有无尽的安全感一般,谢轻谣的眼皮逐渐昏沉了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谢轻谣醒来的时候,是被鞭炮的喧闹给吵醒的,而且已是睡在了她自己房间里,想起昨夜和娘亲的谈话,谢轻谣的心也是放开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的抑郁。

    娘亲说的没错,她还有娘,还有浅秋,还有用不完的钱,她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暗自神伤。

    “阿谣,你醒了吗?”

    “娘,我醒了,你进来吧。”谢轻谣连忙出声回应了起来。

    “今日可是大年初一,你可得早些起身,娘让浅秋给你早早的就备了热水,你快起身吧。”柳月含说着就让浅秋端着热水,进了房间。

    “娘,

    我们又没有什么事,你怎么不多睡一会。”谢轻谣语气间虽是有些撒娇的意思,但也没有磨叽,直接起了身。

第四百一十四章 拜年

    “如今可是新年伊始,怎可犯懒,如今你陪娘亲也待了这么些时日,今日也该出去走走了。”柳月含坐在边上等着谢轻谣,眼神中却是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希望昨夜和阿谣谈过之后,今日她能想开些。

    谢轻谣匆匆洗漱过后,看着娘亲觉得有一丝疑惑,今日的娘亲好似有话要说。

    “阿谣,如今你来到京城,住在别院之中,娘也不问你了,想来你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今日是大年初一,你毕竟是谢家的女儿,远道来到京城,而且是大年初一,还是要去丞相府拜个年的,也不会叫别人说我们失了礼数。”柳月含见谢轻谣收拾好之后,这才开口说起了正题。

    阿谣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她在先前就是有些奇怪,不过女儿一向是有自己的主见,但如今她们在京城只有这么一个亲戚,自然是要拜访一番的。

    更何况,谢悠然还在丞相府住着,阿谣自然也是不能落下。

    “娘,谢家之人本就看不起我们,又何必自讨苦吃。”谢轻谣显然是有些不乐意,她对丞相府的印象本来就不好,因着谢韵瑾的缘故更加厌恶了几分。

    浅秋听到柳月含所说的话,也是搭起了话来。

    “夫人,你是不知道,当日我和小姐一同在谢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住的比乞丐还不如,那个大小姐最是可恶。”

    “浅秋。”谢轻谣害怕浅秋一时嘴快,说出了自己当日被谢韵瑾惩罚的事情,立即出了声。

    “阿谣,这……”柳月含听到这里,也是有些为难了起来,怪不得阿谣会选择搬出来住,原来还有这般缘故。

    “娘你不用说了,我一会便去丞相府拜年。”

    谢轻谣也知晓自己并未和丞相府把关系闹僵,再加上自己毕竟是个晚辈,于情于理都确实应该拜访一番。

    自己消沉了这么些时日,也确实应该出门了。

    “阿谣,如此说来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也就这么些时日,过段时间我们不就是要离开京城了吗?”柳月含听到这话,终是放下了心,劝慰道。

    丞相府。

    “都已经过去半上午,这个谢轻谣还真是不打算来了。”林秀芝一想到谢轻谣,心中的怒气就抑制不住,庶女到底是庶女上不得台面。

    “娘,你莫要生气,谢轻谣若是不来正好呢,省的跟我们谢府攀亲戚。”谢韵瑾在一旁也是附和了起来,谢轻谣不来正好,反正她也不想看见谢轻谣,省的给自己添堵。

    而且若是她不来,还可以给她冠上一个不知礼数的名头,也是极好。

    “悠然到底是嫡女,自小的教养果真是不一样。”林秀芝又是看了看在一旁静默的谢悠然,夸赞道。

    纵使她再不喜欢谢悠然,但是同谢轻谣那个女子比起来,谢悠然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是遂心多了。

    “想来轻谣只是在路上耽误了,许是过会就来了,伯母不必劳心,轻谣也是一个知礼数之人,断不会如此。”谢悠然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但被她很快掩饰了过去,颇是得体的说道。

    谢韵瑾看到谢悠然为谢轻谣辩解的模样,冷哼了一声,上扬

    的凤眼之中满是不屑,不管这谢家两姐妹拥有怎样的才学,还不是在她们丞相府俯首称臣?

    几人又是闲聊了一会,不过大多都是林秀芝和谢韵瑾在说,谢悠然也只是偶尔插上几句。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匆匆忙忙的进了来。

    “启禀夫人,大小姐,谢轻谣到了。”

    “我们等的这位大小姐总算是到了。”谢韵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低声嘲讽道。

    “韵瑾。”林秀芝看了眼自家女儿,出言提醒道。

    正说着,谢轻谣就走了进来,几人的目光都是转了过去。

    谢轻谣今日穿的是一件淡紫色绣花棉衫,头间只别了一个墨绿色的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已是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霎有一股子憔悴的样子。

    “你今日来的好生的巧,转眼就要吃午膳了。”谢韵瑾想也不想的就出言嘲讽起了谢轻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让她等了这么长时间。

    若不是今日父亲在家,自己早就回房间休息了,哪能等到现在。

    “轻谣拜见伯母、堂姐、大姐,祝伯母贵体康泰,堂姐、大姐心想事成。”谢轻谣很是得体,

    “轻谣快起吧,如今外面可是雪天,你来的路上怕是不好走吧。”林秀芝瞧着谢轻谣如此识礼,自然也懂得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笑着说道。

    “多谢伯母关心,轻谣在路上确实费了些功夫。”谢轻谣只得顺着话茬,回应了起来。

    “伯母知晓你会来,早就派人一同备好了酒菜,当日你和悠然一同来的时候,也没有好好招待你们,你们可莫要怪罪伯母才是。”林秀芝口口声声无一不是为了谢轻谣着想,只是眉眼间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

    “伯母言重了。”

    谢轻谣和谢悠然几乎是同时出声,当日她们二人初来的时候,就是投靠丞相府的穷亲戚,无人待见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是大年初一,你们伯父正好也在府,特意吩咐了等你们二人一起用午膳,如今你也来了,我们便去正厅用膳。韵瑾,悠然和轻谣是客,你去叫一下你爹。”

    林秀芝看着两人懂事的模样,语气也是跟着和善了几分,面上更是堆满了笑意。

    “是,娘。”谢韵瑾对着林秀芝行了一下礼,就去了书房唤起了谢丞相。

    以往府中的事情,谢丞相从来都不会过问,对于她们这两个不重要的人来说也不会多管,就连谢轻谣和谢悠然也都是在宫宴之上远远的见过谢丞相,但从未相交。

    谢轻谣如今也是不懂这个谢丞相到底是何意思,不过她此刻也未有心思猜测,眼下京城中的一切对她已是没了吸引,不管今日谢丞相会说些什么,她只当从来没有听到过。

    几人随即走到了正厅,正襟危坐的等着谢丞相的到来。

    不消片刻,谢韵瑾就和谢丞相谢天明进了来。

    只见谢天明穿着一袭深褐色的长袍,身形偏瘦,下巴处蓄着一缕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就透着一股子的书卷气,但一双锐利的眼眸却是蕴藏着无限的野心。

    “悠然拜见伯父。”

    “轻谣拜见伯父。

    谢悠然和谢轻谣的两人的礼数都做的很是周到,谢天明轻扫了一眼,径直坐到了主位之上。

    “起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束。”谢天明的声音中气十足,透着一股子韧劲。

    “多谢伯父。”

    两人应声起来,坐在了一旁。

    “今日是大年初一,轻谣你住在城里可还方便?若是不习惯,再搬回丞相府便是,一切都可由你伯母来安排。”谢天明先是问起了谢轻谣,眼眸中透着一股子气势,让谢轻谣一时间也是有些紧张。

    谢天明的气势,是一种来自于上位者的气势,如今几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种压迫的感觉就更加的强烈,原本谢轻谣之前面见陛下和皇后的时候,还无甚感觉,想来也是因为她的地位不过是一个四品闺秀,陛下根本是不甚在意的。

    “轻谣在外一切都好,有劳伯父伯母记挂,是轻谣的不是。”虽是有些紧张,但谢轻谣还是从容的说了出来。

    “到底是一家人,左右住在一处还是方便些的,不过你如今一人在外,若是有何事,告知你伯母或者堂姐便是,她们都能帮的上忙。”

    不止是谢轻谣在打量谢天明,谢天明也在打量这两个来自江南的侄女。

    这个谢轻谣虽锋芒毕露却也刚柔并济是个人才,谢悠然则是隐忍聪慧的,没想到如今江宁谢家倒真是培养出了两个好女儿。

    “多谢伯父。”谢轻谣很是有礼的回应道。

    “悠然听闻你此前冬狩得了榜首,伯父还未曾恭贺于你。”谢天明又是将话题引到了谢悠然的身上,在这府中韵瑾定是没少为难这二人,不然谢轻谣又岂会出走。

    不过这个谢悠然倒是有几分意思,竟然能忍下来,还能拿到榜首,一跃成为上品闺秀,只与韵瑾低了半阶。

    这倒是令他没有想到。

    “悠然也只是碰巧得了只雪狐罢了,伯父过誉了。”谢悠然的态度也很谦虚,丝毫没有任何居功的意思,此刻同她说话的是谢府真正的当家之主,自然是要小心应付。

    “能得到雪狐也是本事,不像有些人拿了半只鹿回来。”谢天明说话丝毫没有对谢韵瑾客气,上次和王凌希居然能抢一只鹿回来,当真是丢尽了他的老脸。

    谢轻谣和谢悠然此刻皆是默契的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只是看着面前的茶杯。

    “爹,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您还提。”谢韵瑾此刻也是有些挂不住脸面,瞪了眼四下看着的丫环,对着谢天明反驳了起来。

    “是啊,老爷如今可是大年初一,小辈们都过来拜年了,悠然轻谣你们快吃,要不然这菜可就凉了。”林秀芝哪里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外人面前受此委屈,顿时就帮腔了起来。

    谢天明看到这里,也未曾说话,只是眼神中却是有些失望。

    在京城之中悉心培育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却被来自江南小地的两个女子轻易的超越了过去,韵瑾几年来的努力不过才正三品,如今谢悠然却轻轻松松的拿到了从三品。

    不过所幸这二人算是谢家的远亲,到底是同宗同源,也不算丢了谢家的脸面。

第四百一十五章 姑母?

    谢韵瑾听了父亲的话,心中对那两人更是嫉恨,若不是她们二人父亲岂会如此,就算是对她而言,父亲也从未如此柔和的说过话,实在是可气。

    一顿饭就这么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就连大年初一这般喜庆的日子,气氛也尽是尴尬。

    “眼下时间还早,就由韵瑾带你们在府里转转,你们二人来了这么些时日也没有好好逛过,如今正闲着,轻谣你应当不急着回家吧。”林秀芝心知老爷对这两个丫头的印象还不错,出言将几人留了下来。

    先前在谢轻谣和谢悠然来的时候,她们可从未想过那两个野丫头也会有今天的名气,还引起了陛下还有皇后娘娘的注意。

    “回伯母,轻谣并无事。”谢轻谣此刻也只得摇了摇头,说了起来。

    “对了轻谣,听说这几日姑母在你府上,怎么今日倒是未曾得见。”谢悠然此刻故作不知的问了起来,眼中满是探究, 照着她姑母的性子,来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丞相府才对,怎么会在谢轻谣那里,确实是有些奇怪。

    谢轻谣猛然间听了这话,心顿时颤了一下,果不其然还是被谢悠然给知道了。

    当日娘亲是假死,这才避过了谢悠然和阮明玉的谋害,也用假死这一计彻彻底底的定了阮明玉的罪,若是被谢悠然知道里面的人是娘亲,只怕谢悠然定然不会放过娘亲。

    幸好当日自己将内院的人清理了一番,要不然关于娘亲身份的消息已是有人传出来了。

    看来要离开的计划,势必是要将日子提前了。

    “哦?你们姑母也来了?轻谣你怎得不说一声。”林秀芝听到这里,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登时就开口问起了谢轻谣。

    “不知姐姐是从哪里听说的,连轻谣家中的事情都知道的如此详细,不过那人并非是姑母,只不过是家中一位丫环的母亲来借住几晚。”谢轻谣很是淡定的回应了起来,双眸不自觉的扫向了谢悠然,既然她说是姑母,又有什么证据呢?左右她不会承认是在暗中监视自己。

    谢悠然本意是试探谢轻谣,但反被谢轻谣将了一军,不过谢悠然很快又反应了过来,随口说道。

    “前几日流水上街的时候,路过了你的府邸,瞧见了一位妇人,颇是眼熟。我还以为是姑母,今日才知不是,是姐姐多心了。”

    “原是如此,姐姐的人可要看看清楚才是,不然倒是我谢家失了礼数了。”谢轻谣心知谢悠然必定是在说谎,因此也颇有底气。

    若是谢悠然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奇怪之处,自然也等不到来试探她。

    “是姐姐失礼了。”此刻的谢轻谣也知道自己今日是有些心急了,登时就改变了态度赔礼道。

    “你们几人就先去转转园子,如今盛冬之景后院的梅花倒是开了几许。”谢天明此刻已是不想再掺和进几人的事情之中,只给林秀芝提醒了一番,就径直离去了。

    “好了,既然都是误会,就不要多说了,如今时辰正好,刚刚吃完饭只当消食了。”林秀芝也是站出来打起了圆场,看来谢家的两位姑娘当真是不合的,这谢轻谣不过

    是一个庶出,当日可是胜过谢悠然这个嫡女的,也不知这其中出了多少的事端。

    若是能将其中一人为韵瑾所用,韵瑾的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

    随后几人便朝着梅林走去,世人都知道丞相府中有一梅林,京城闻名,只是当日谢轻谣来的时候就是在破院住着的,根本就不被允许去其他地方,因此也从未来过梅林。

    光是走在临近梅林的路上,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尤其是在这下着小雪的情景之中。

    谢韵瑾此刻根本就没有欣赏景色的雅兴,脑海中满是父亲刚刚教训自己的印象,因此也更加不想和两人再一同逛梅林。

    上次冬狩本就让这两人出尽了风头,为了宫宴她更是早早的准备,岂料还是比不过二人,一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气愤。

    没了谢天明,谢悠然很自然的就跟在谢韵瑾的身后,不再同谢轻谣说一句话。

    不过有林秀芝在其中闲聊,几人倒也不至于没有话说,谢轻谣也时不时附和上几句。

    有了谢悠然的试探在前,谢轻谣在说任何话的时候,也更加小心谨慎,唯恐让别人知晓娘亲的事情,梅林自然也是没有时间再赏了。

    众人闲聊了一会,似是完成任务一般,眼瞧着天色渐暗,谢轻谣这才得以回府。

    先前秦子萱的劝说,她还有过丝丝的犹豫,但是如今娘已经被迫进入了这个局当中,京城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不管自己做何事,这群人都会一直盯着自己。

    尤其是谢悠然,谢轻谣不能保证,若是她知道了娘亲没死,会对娘亲做出什么事情,谢轻谣这般想着,心中更是警惕,看来离开的计划是不能再搁置了。

    “阿谣,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从回来就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里。”柳月含见女儿不说话,还以为是在丞相府中受了欺负,一时间还有些自责,是不是自己不应该劝说轻谣去丞相府。

    谢轻谣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娘亲,随意的开口道。

    “娘,这两天没什么事,我们就可以收拾东西了,左右年节后就要离开。”

    “怎得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柳月含猛然间听到女儿说这个,还以为是女儿今日去了丞相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你放心,没什么事,只是我想早日和娘亲一些去游历天下,在京城待着无甚意思。届时我再去找子萱商议一番。”

    谢轻谣虽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她也不想让娘亲这么快就开始操心,到时候她打点好了一切,再带上娘亲一起离开,这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谢轻谣想的很是清楚,为今之计只有去找秦子萱帮忙,她也需要告知秦子萱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但是秦子萱贵为宁王妃,如今又是年节,必是有不少登门拜访之人,她若是贸然前去,定然会打扰到子萱。

    虽然她知道子萱不会介意,但她已是不能再拖累其他人了。

    “这样也好,只是离开京城你……”柳月含不知自己昨夜和女儿所说的话,她听进去没有,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

    “娘

    ,你且先回去收拾,到时候日子定了我再告诉你,无须着急。”谢轻谣看出了娘亲的紧张,也是出言安慰了起来。

    离开就是她本来的计划,只不过先前没有定日子,这一次又有些匆忙,不过光是准备的时间就得耗上好几日的功夫,眼下还是不着急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娘也不多说了,娘这就回去收拾。”柳月含见女儿心意已决,就连眼中也不再有伤情的意思,终是放下了心,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众人齐心准备离开的事情的时候,大年初二,霍湘君来登门拜访。

    霍湘君也是想着大年初一来拜访,谢轻谣定然是无暇顾及她的,这才选在了大年初二,虽说她已是不想再过多和谢轻谣相处,但眼下她却还不能离开谢轻谣。

    跟着谢轻谣,暂时她会收获一定的名气,也还有再与宁王相遇的机会。在她没有腾云而起的时候,谢轻谣就是她唯一的垫脚石。

    她要踩着谢轻谣一步一步向上爬,她为了能够提升自己,就算是俯首做小都无所谓,再说了谢轻谣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为她好的人。

    不管她做出何事,谢轻谣都不会相信是她所为。

    “春蝉,你说提着这些个礼物不算失礼吧。”霍湘君看着春蝉提满两手的礼品,很是不安的发问道。

    她来自漠北,对于京城的新年本就知之甚少,再加上父母双亡的缘故,以往都是睡着冰床凉褥,哪里会有如今这般舒服。

    京城中人都知道她与谢轻谣交好,她自然得好好让外人看看自己对谢轻谣有多好,自己又有多仁慈。

    “ 小姐,这些已经是足够了,不过小姐为何要买这么多东西,都把前些日子谢轻谣给的钱花出去了大半,当日我们费了心力,如今都还给她奴婢还觉得有些不值。”

    春蝉眼瞧着霍湘君要送谢轻谣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心下更是不平衡,想当初可是辛辛苦苦从谢轻谣那里骗来了五百两。

    “春蝉,勿要计较,这钱说起来本就是她的,我们用她的钱给她送礼说起来也是我们赚了,说不准她还瞧着我可怜,会施舍于我呢。”霍湘君此刻的眼中满是仇恨,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现在的谢轻谣对她越是怜悯,她就越恨谢轻谣。

    她霍湘君是漠北霍家的大小姐,纵使家道中落,纵使她受尽欺辱,她亦不想总是接受别人的施舍,惹的别人看不起。

    “小姐高见,奴婢失言了。”春蝉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家小姐另有打算,这下子她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好了,进去吧。”霍湘君这才点了点头,两人由丫环领着一路就进了正厅。

    谢轻谣刚一接到下人的禀报,就立即从屋内出了来。

    “湘君,你怎的来了,我还说抽空去找你呢。”谢轻谣很是热络的同霍湘君闲聊了起来,在离开之前,她本也打算去找一趟霍湘君,只是如今才是初二,告诉她着实是有些不合时宜。

    “如今正是年关,自然是要来给轻谣拜年的,春蝉。”霍湘君说着就让春蝉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给拿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认真努力

    “轻谣祝你吉祥如意,早日步步高升。”霍湘君说的坦诚,面上皆是笑意,而衣服上因着外间下雪的缘故,不自觉已是沾了不少的雪水,连带着衣衫也是微湿。

    故作柔弱的戏码她做的最是擅长,谢轻谣可是从未瞧的出来。

    既然谢轻谣喜欢当救世主,那么这人间惨剧自然是由她来演了。

    “湘君,你人来就可以了,何必要买这些礼物,着实是浪费钱,你本就不宽裕,何必为了我花费这么多呢。”谢轻谣光是扫了眼那些个礼盒,就知道内里的东西定然是价格不菲,登时就劝说起了霍湘君。

    霍湘君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抹屈辱,随后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无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先前待我如此好,我也没有旁的可以赠与你的东西,这才买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还望轻谣你不要介意。”

    “你有这份心就已是足够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先前不知道你来,还尚未准备,浅秋,你去瞧瞧厨房的糕点做的如何了,再催催。”谢轻谣也是满面的笑容,对于霍湘君她持怀疑态度,但此刻她已是不想再追究那么多了。

    毕竟她不日就要离开,届时这京城、皇宫的争斗就再也跟她没有关系了。

    “是,小姐。”浅秋领了吩咐,连忙就快步去了厨房。

    谢轻谣和霍湘君又是闲聊了起来,原本谢轻谣还想让霍湘君见见娘亲,但是眼下这般情况,还是少生事端为好。

    “对了轻谣,上次在凌波殿你可是被吓着了?景王当时同你说话你都未曾注意到。”霍湘君想起了那日在宫宴上谢轻谣的反常,好奇的问了起来。

    虽说她们之前在九华山受伤的时候,她看见了南宫承煜抱着谢轻谣的场景,不过她并未多想,谁能想得到天下闻名的武安侯世子,竟是和一个江南新晋贵女有着牵扯呢。

    不过上次丹阳公主带着众人去了凌波殿,谢轻谣奇怪的反应,这才让霍湘君猜测了起来,武安侯世子那般尊贵的人自然是瞧不上谢轻谣的,再说了云家的大小姐同南宫承煜那事,几乎是京城之人皆闻名。

    看来谢轻谣多半是单恋上了南宫承煜。

    霍湘君几乎是笃定,这种喜欢而得不到的感觉,她最是清楚。

    “上次?有吗,我那夜酒醉一时间也是忘记了。”谢轻谣面上浮过一抹尴尬之色,眼中也有些伤神,虽是失落的样子不甚明显,但还是被霍湘君给捕捉到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被那云霓裳的啜泣声给吓住了,你说倒也奇怪,为何南宫世子和云家大小姐会在宫中行那种事,女儿家的名节可是最重要的事,轻谣你说是不是。”霍湘君刚一肯定这一消息,顿时喜上眉梢,面上的笑意更是得意了几分,余光更是一直在观察谢轻谣的神情。

    既然当日无人肯帮她,谢轻谣你如今也要尝尝自食苦果的滋味,自己喜欢的人当着自己的面同别的女子苟且,这种滋味可是相当的不好受。

    谢轻谣虽说现在已经放下了,但是猛然间听到自己的朋友说出南宫承煜同云霓裳的话,谢轻谣

    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面色也是渐渐沉了下来,而后微微一笑,含糊道。

    “湘君,我那日并未看清,酒醉都让我昏沉了。”

    看着谢轻谣越是痛苦,她就越是痛快,好不容易才抓到了谢轻谣这么一个痛处,她自然是要好好利用才是。

    “原是如此,那日我瞧着真真的,尤其是世子那句至于霓裳之事本世子自会负责,轻谣你说说名节之事,还能怎么负责,南宫世子能说出这句话,必然是要娶了云霓裳了。”

    世子当众承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就是要让谢轻谣知道,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另娶她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要谢轻谣也体会一下她当日的心情。

    “或许吧……”谢轻谣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她并不怪罪湘君,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将自己和南宫承煜的事情告知湘君,想来她只是无心。

    “对了轻谣我还听说一件事,云家那大小姐可是连年都没过,直接雇了一辆马车就去了北疆。前些日子世子刚刚才走,云霓裳就立马跟着,连生死都不畏,倒真是一对恩爱的未婚夫妻了!”霍湘君似是有什么秘辛一般,对着谢轻谣小声的说了起来。

    在她心中,南宫承煜回来势必要娶云霓裳为妻,这么说已是无可厚非,至少城中的百姓都是这么认为的。

    谢轻谣听到这里,面色越发的阴沉,怪不得那一日云霓裳要来找自己,原来真正的意图是在这里,南宫承煜、云霓裳你们二人究竟想我怎么做?

    一句话不留就离开,到了现在,她即使想相信南宫承煜却再也说不出任何为他辩解的话,哪怕是云霓裳主动,至少在她的眼中,南宫承煜并未拒绝云霓裳。

    这般想着,谢轻谣就出了神。

    “小姐,霍小姐糕点来了,一会还有小菜,霍小姐稍候。”浅秋这时候正好从厨房端了糕点出来,看着谢轻谣沉郁的面色,也是出声解起了围。

    “多谢浅秋了。”霍湘君笑着回应道。

    谢轻谣经过这么一段缓冲,也终是恢复了过来,随意的跟霍湘君闲聊了起来。

    “湘君,年后可是有一桩大考,你可要好生准备才是,你如今有着寒金书卷,想必定是有所精进,晋升品阶应当不是难事。”

    谢轻谣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对她来说,自己即将离开,子萱又已嫁人,书院之内必然只剩下了霍湘君一人,她不可能永远都护着霍湘君,霍湘君也要自己学着成长了。

    “轻谣我知晓的,我还差的远,若是你在下次大考中得胜,就可以晋升上品了,我在此先提前恭喜你了!”霍湘君自然不会白白相信谢轻谣这句话,她几乎下意识的以为谢轻谣要抢自己的寒金书卷,防备心也是越发的浓重。

    “谁说的,湘君你底子不差,好生学习定能成功。我这里还有些之前我考女官时用过的书籍,你且拿回去看,对你定是有些帮助。”谢轻谣绕开了自己的话题,只是劝说起了霍湘君,随后更是进了房间,将自己先前的那些对下品晋升中品有用的书籍尽是拿了出来。

    当日她也并非是一蹴而就

    ,凡事都需认真努力才行。

    “那就多谢轻谣了。”霍湘君并没有拒绝,这段时间以来她都未曾有空出门,便是一直在府中看书备考,如今能得到谢轻谣的帮助自然是事半功倍,说什么这一次她也要一举晋升,她要做人上人,这就是第一步!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谢不谢的,若是你有何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如今对你来说品阶问题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的事情还需要放一放了。”谢轻谣一脸坦然的说道,话语间满是对霍湘君的提醒,宁王贵为皇子,而且还与子萱成婚,湘君实在是不应该将自己的心思再花费到宁王的身上。

    霍湘君随意的翻阅起了书册,发现内里很是整齐,书面上几乎都没有写写画画的痕迹,但在每一张却都夹杂了一张纸,每一张纸上面的记载都是密密麻麻的,皆是谢轻谣对书中所讲内容的理解。

    霍湘君一时间也是有些惊讶,先前她还以为谢轻谣都是靠家里的帮助才有如今的成就,可是谁知道谢轻谣自己竟然是这么认真,倒真是她没有料想到的。

    “好了,莫要看了,膳食到了,我们先吃再忙。”谢轻谣看着霍湘君专注的眼神,心知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凡事只有自己有底气了,这才不会被其他人所欺负。

    谢轻谣一心是为了霍湘君打算,可是霍湘君却丝毫不明白谢轻谣的苦心。

    霍湘君听了谢轻谣的话,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书册放下,有了谢轻谣的笔记,她发现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在这里面都有详细的讲解,谢轻谣更是在上面做了不少的批注。

    两人吃着饭,又是闲聊了起来,霍湘君急着看书,吃过饭后便对着谢轻谣匆匆辞行,径直回了家,谢轻谣也未曾阻拦,看着霍湘君如此好学的样子,反倒很是欣慰。

    这方书册就当是她送给湘君的礼物了。

    “小姐,今日跑了这一趟,就得到了这些书,我们可真是白来一趟,小姐这次都花了大价钱,谢轻谣也没说接济接济小姐。”春蝉两手空空的回来,心中还是难掩不悦,刚一出小院,就同霍湘君说起了谢轻谣。

    “无妨,有这些就已经够了。”霍湘君此刻对于钱也没有那么多的执念,相反她很喜欢谢轻谣送于她的书册,这对她晋升来说简直是太重要了。

    此次出门果然是没有白出,谢轻谣总是给她一种意料之外的惊喜,以往通过品阶考试的人无一不是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学去了一星半点,如今谢轻谣能将准备的如此齐全的东西交给她,也算是念及她们的姐妹之情了。

    “小姐,那霍小姐是故意为难小姐的吗?还老提南宫世子的事。”浅秋的话刚一说完,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段时间在内院可是都没有人再提起南宫世子,这个霍湘君当真是可恶。

    “无妨,湘君并不知情,无非也只是和我闲聊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你东西收的怎么样了?”谢轻谣并不在意,随口问道。

    “收拾的差不多了小姐,还有夫人的也差不多了,小姐何时出发?”浅秋心知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出声回答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七章 准备离开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自己先做好准备便是,过上几天我去找一趟子萱商议一下动身,然后再让娘再去看一次诊,到那时就差不多了。”

    谢轻谣虽是知道要离开,但是也不用急于一时,如今还是在过年节,说什么也得等到她和娘亲把这个年过了之后再走。

    她们虽说之前在江南也过过年,但都是和谢府一大家子人一起,而且也不甚愉快。

    “是小姐。”浅秋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一想到要和巧音还有雅琴分离,浅秋也是难忍落寞,巧音和雅琴毕竟是世子的人,自然跟不得她们离府。

    “怎么了,可是有何心事?”谢轻谣看着浅秋失落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小姐,我也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没事的。”

    浅秋生怕小姐担忧自己,连忙开口道,在她看来小姐的决定永远正确,若是小姐觉得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她们自然就是要离开。

    谢轻谣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半年以来的生活,她同样不舍,但别无选择,她必须离开,或许当日还有的选,如今却是已经没有了选择,她只能离开。

    “浅秋,没关系,离开了这里我们还可以去各处游历,领略风光,若是你想回来了,我们说不准几年之后就可以回来看看,在路上兴许你有可能碰见个中意的男子,头也不回的就离我而去了。”

    谢轻谣轻声安慰起了浅秋,面上很是正经,听着浅秋哀伤的情绪全无,尽是羞怯。

    “小姐惯会取笑奴婢。”

    “浅秋,你且给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是温文尔雅的,还是高大英俊的,或者是忠厚老实,待人善良……”谢轻谣没有以往的调笑心思,很是认真的问起了浅秋的喜好。

    她之前已是提了好几次浅秋许婚的事情,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不能耽搁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了,浅秋都要成老姑娘了,若是浅秋出嫁,她的嫁妆自己还是出得起的。

    若是在离京路上碰见合适的,也总好过让她跟着自己一路漂泊才是。

    “小姐,我不同你说了,我去照看夫人了。”浅秋哪里能这么直白的跟谢轻谣说自己的喜好,面上红霞更浓,说完就小跑到了内院。

    谢轻谣等到浅秋走后,又是想起了方才霍湘君同自己说起的云霓裳的事情,面色还是难掩落寞,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其实她从未放下过。

    这段时间的平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若不是今日霍湘君来,她还在蒙骗自己,不过这都不重要,她既然打算离开,就没有想过要回头。

    谢轻谣直接抬手将自己脖间的同心坠给拽了下来,目光中满是决绝。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就来到了正月十五。

    年节在今日也算是过完了,而到了明日就要开学,谢轻谣更是一早就告了假,径直去了宁王府找了秦子萱。

    王府中人似是早就认识她一般,进去的很是轻易。

    秦子萱似是早就料到了谢轻谣会说什么,则是坐在了正厅等起了谢轻谣。

    “轻谣你来了。”秦子萱的面上依旧是笑,但是却却是有一些悲伤,先前轻谣就曾经给她说过离开之意,但是被她给

    劝阻了下来,如今轻谣再过来,想必就是为了要说这件事情。

    只怕谢轻谣这一去,她们若是想再见就难了。

    她始终是宁王妃,不能再像以往一般各处乱跑。

    “子萱,我已经决定了,你可愿帮我?”谢轻谣看着秦子萱如此,就知晓秦子萱已是猜出了她来的目的,她们二人一向是无需多言。

    “这是自然,马车我早就为你们安排好了,只是不知伯母的身子能否吃得消这长途跋涉?”秦子萱深知柳月含的身子弱,如今从京城离开,可是山高水远。

    “我先前也是想到了,这才打算让娘亲回一趟清心居,等那姜神医确定没有大碍之后,我们直接从城外离开。”谢轻谣很是从容的回答道,这些日子她虽然没有来找秦子萱,但是一系列的计划,她都已经想好,只待实施了。

    “如此便好,轻谣我多问一句,当真不能……”秦子萱还是有些不忍心,对于谢轻谣而言,她实在不舍,两人的之间的情谊自江南始,没有想到如今要从京城止。

    “不能,我心意已决,子萱若是日后有缘,我定会得空来看你。”

    谢轻谣也是不舍,但她没有办法,为了娘亲她必须走,为了自己她也必须要走,这个地方终究不是她的归属。

    “既然你如此说,我也不再劝你,万事小心。”秦子萱深知谢轻谣一旦做了决定,就不再轻易改变。

    “承你吉言,若是到了地方,有空我定回给你写信。”谢轻谣轻笑了一声,想起日后游历大燕的样子,心中还有些许的期待,虽然如今是有些躲避的意思,但只要娘亲安全,她就别无所求了。

    “你可想好了要去哪?回江南还是?”秦子萱下意识的就问起了谢轻谣日后的去向。

    若是去江南,兴许她还可以出游,但是若不是江南,她们两要想再见面就很难了,或许以后都有可能不会再见面……

    “或许会回,但不会再回江宁,若是我从此地离开,家中亦是不能容得下我,也不可能再露面。”谢轻谣微微一笑,看着秦子萱很是认真的说道。

    她主动从凰仪书院退学,害得家族蒙羞,谢天阳如何还能容她,再说了自打她离开京城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打算再回去。

    “轻谣,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了。”秦子萱听到这里,也是明白了谢轻谣的想法,轻谣心中自有想法,她相信就算轻谣不回家,只要有柳月含在的地方,处处都是谢轻谣的家。

    “子萱,你要保重,日后我到了一个新地方,每封信底下都会标明地址,若是日后你有事写信给我便是,我定会不远千里的赶回,哪怕不能露面,我也会回来见你。”谢轻谣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但是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坚定。

    这是她对秦子萱的承诺,不管日后发生了何事,只要秦子萱有事,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她都会回来。

    “好!”秦子萱不住的点头,两人虽是没有哭泣,却都是眼眶泛红。

    她们是此生的至交,亦是唯一的挚友,即使不说一句话,光是靠一个眼神都明白彼此的心思。

    两人随后聊了一下离开的细节,谢轻谣这才离开宁王府,如今事情已经商议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只

    需娘亲回到清心居再找姜之洋诊病一次就好。

    时间拖的越长就越是不利,娘亲待在京城的时间越久也越是危险,为今之计只好早些行动。

    她的武功如今虽说对付绝顶高手可能吃力些,但一般的小毛贼还是没问题,即使在路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翌日。

    年节后的书院是一派新的气象,霍湘君过的很是舒心,如今的书院之中格外的静谧。

    因着年节之后,书院之中所有的上品闺秀都会进宫成为正式的内宫女官。

    虽说人数并不多,但走的却是此次书院之中最为优秀的人物。

    最优秀的人一走,也就意味着底下之人的机会来了。

    所有的人几乎都是在跃跃欲试,而接下来的大考就尤为关键。

    霍湘君一早就等着这一次的大考,虽说刚一开学就是上课,她也丝毫不觉得枯燥。

    先前从谢轻谣那里得到了书,她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再说她无亲无故,过年亦是不会有人前来拜访,自是也乐得清闲。

    很快就将谢轻谣做的那些个标注都给看完了,只是她一大早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找到谢轻谣的身影。

    霍湘君还有些奇怪,今日正好是第一次上课,难道谢轻谣不知道?

    不过这不可能。

    难道是去别的地方学习了?霍湘君猜测道。

    但是一连几日,在书院之中霍湘君都没有看到谢轻谣的身影,其他人去内宫做女官不来上课,她可以理解,但是谢轻谣只是一个中品闺秀,自然是要来上课的。

    霍湘君虽是觉得奇怪,但她也忙着准备大考也没有再顾得上谢轻谣的事情。

    小院,房间内。

    “娘,你不必担心,明日你随浅秋一同去清心居诊完病,然后我明日再去给我们买些路上的吃食,我们在十里亭汇合之后再一同前往陇西。”谢轻谣看着娘亲略有不安的样子,轻声开口劝慰了起来。

    “娘不忧心这个,只是让你放弃远大的前程同娘一起远走高飞,是不是娘有些自私了。”柳月含在看到谢轻谣在京城生活的如此好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个问题,让阿谣跟着她到底是对是错。

    若是没有她这个拖累,阿谣兴许还能够走的更远。

    谢悠然虽说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但在女官大选的时候还是输给了女儿,在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女儿的才能远不仅如此。

    此次同她一起走,便是再也没有回头路,此次的前程就这般断送了,着实是有些可惜。

    阿谣好不容易才到了今日这一步,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娘,你多想了,若是没了你,女儿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女儿要一直和娘亲待在一起。”谢轻谣这才明白过来娘亲在想些什么,这才开口劝说了起来。

    娘亲本来就有些敏感,再加上在谢府的时候又受了非人的待遇,谢轻谣更是珍视娘亲,生怕娘亲受到一点点的委屈。

    “傻丫头,你终有一日会嫁人,娘也终有一日会离开你,哪能一直待在娘亲身边呢。”柳月含柔和一笑,将谢轻谣的手轻轻拉着,细声嘱咐道。

第四百一十八章 假死

    先前她重病的时候,就已是想到了这一天,如今这病治好了,这些天的日子都是偷回来的,能和女儿这般相处,她已经很满足了。

    人固有一死,先前她能一直撑着也只是放心不下这个女儿罢了。

    若是她还有时间,自然是想看到女儿出嫁,到了那一日,她才终是放心。

    “娘,你快呸呸呸,你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大过年的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谢轻谣虽是明白娘亲的意思,但是她还是连忙开口劝阻了起来,娘亲是她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面拉回来的,自然是要活的长长久久。

    “好了好了,娘不说了,我们快些收拾吧,既然决定要走,外间的这些丫头你打算如何处置?”

    柳月含看着女儿如此认真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只是问起了谢轻谣关于那些丫环的归属。

    这几日以来,女儿把她保护的几乎是滴水不漏,前院的那些个丫头她也只是在初次进府的时候见过,如今阿谣要离开,想来这些丫头也是要遣散的。

    “娘,你不用操心,那些个丫头我早就吩咐过浅秋处理了,在我们走之后,就给一笔银子让他们各自回家,若是有不愿返乡的,在此处住着也无妨。”

    谢轻谣并没有要将这间院子卖掉的打算,其实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情,万一她有事会回到京城呢?

    到时候也不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如此便好,那娘明日就早些启程去清心居,将那里剩余的东西也带上,届时就在你所说的地方见面。”柳月含的语气中也是有种隐隐的期待。

    在她年少的时候也有过游历四方的梦,如今没想到居然是会和女儿一起去的,说起来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自从阿谣变了之后,引得她也不知不觉间变了。

    “好的,那娘你好些休息,明日我们早些出发。”谢轻谣叮嘱完柳月含之后,又是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放置在了桌子上,方便她明日一早带上。

    至于雅琴和巧音二人,自然是明日跟着娘亲一块回到清心居,虽说这两人是南宫承煜派来伺候娘亲的人,但始终不是自己的人,她亦没有权利带着这两个丫头四处流浪,留在清心居就是她们最佳的选择。

    谢轻谣自己回到房间后也没有立即睡着,环顾四周住了这么久的屋子,到了真的要走的时候还真有些舍不得。

    屋内的陈设虽然她没有变过,但当初住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会待上一段时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的一桌一木都是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证明。

    这几日以来前院的丫头们都已是陆陆续续的离开,看着窗外的景色谢轻谣心中颇是有一种萧条之感。

    不过人总是要朝前看的,因着娘亲的缘故,她可以领略到万里山河,离开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就来到了第二天。

    她们终是要启程了。

    她们几人更是通通起了个大早,虽然直到彻底天亮之后,这才纷纷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出了府邸,放入了马车之中。

    “娘,你们先

    去,这里就交给我了,记得城外十里亭中我们再会。”谢轻谣帮着娘亲将这些日子收拾出来的首饰还有衣着都放置在了马车上。

    正好趁着娘亲去清心居的这段时间,她可以去城中购置些新鲜的吃食,好在路上带上。

    “好,阿谣你且在那里等着娘亲。”柳月含点了点头,沉声道。

    “小姐,我舍不得你!”巧音此刻也是知道,若是她今日一回清心居,以后兴许就再也见不到谢轻谣了,而她才刚刚多出了这几个家人,还没有过几天的好日子小姐和夫人都要离开了。

    巧音越想越是伤心,不由自主的啜泣了起来。

    “好啦,别哭了,如今你也是大丫头了,说不准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谢轻谣见状也是低声的安慰了起来。

    “小姐,保重。”雅琴此刻也是面露不舍,很是认真的对着谢轻谣说道。

    “你们也要保重。”

    谢轻谣这时才挥别几人,眼看着马车扬长而去,谢轻谣这才慢慢转身。

    而此刻小院的拐角处,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后慌忙的就离开了。

    丞相府。

    “小姐!小姐!奴婢看清了!”流水急匆匆的回府,紧赶慢赶的朝着谢悠然的房内跑去。

    “这么慌慌张张的是做什么,如今你不知道府内要讲礼数的吗?省的让那谢韵瑾看见了罚你。”谢悠然淡淡的扫了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

    “小姐,出大事了!”流水丝毫不理会谢悠然的话,仍是着急忙慌的说道。

    “什么事。”谢悠然表情严肃起来,她知道流水并非是没有分寸之人,眼下这般着急肯定有几分缘由。

    “奴婢看到柳姨娘了!就在谢轻谣院子的门口!”流水这才缓缓的说起了事情的真相,当日谢轻谣将小姐说的是哑口无言,但小姐内心的怀疑并没有放下,反倒是让自己更严密的盯着,只是没想到今日却看到了这一幕。

    她还在猜测院内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只是她死也没有想到竟是早已死去的柳月含。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柳姨娘!流水你莫不是看错了?”谢悠然此刻并没有相信流水。

    当初柳月含的死可是她娘亲亲自派人下的毒,虽然事后她的娘亲被爹爹处罚,但当时柳月含确实是没了气息。

    这种天方夜谭怎么可能呢?

    “小姐,我们被骗了,那个住在谢轻谣家中的女人就是柳月含,奴婢亲眼看到的。奴婢虽是站的远,但柳月含的容貌奴婢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那个人真的就是府中的柳姨娘。”流水见小姐不相信自己,连忙又是解释了起来。

    当日府中的柳姨娘大闹的时候,府中可是无人不识,无人无晓,而且当时嫡出和庶出可是死对头,她又怎么会不记得柳月含。

    “什么!?谢轻谣居然敢这么做!居然敢这么诓骗于我。”谢悠然此刻才算是明白了过来,她当日还说有些奇怪,怎么谢轻谣将柳月含可谓是保护的密不透风,还会让她娘亲钻了空子呢?

    如今这一切就好解释多了!

    定然是谢轻谣早就识破了娘亲的把戏,故意引她们入局,这么严密的布局,只怕谢轻谣从回到江宁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知道父亲会念及和母亲多年的夫妻情分定然不会重罚母亲,这才用柳月含之死逼得父亲做出选择。

    谢轻谣凭什么!凭什么我娘疯了,你娘却没死!凭什么!

    谢悠然这般想着,站着的身子竟是一瞬间有些支撑不住,双手也是因为愤怒不住的颤抖。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她的娘亲是被诬陷的,她当日还一直怪罪她的娘亲背着自己私自行事。

    谢轻谣!都是你的错,你我之间的大仇不共戴天,悠若的仇,娘亲的仇,我都要向你讨回来,谢悠然的眼眸中闪着仇恨的光芒。

    “流水,你说柳月含去了何处?”谢悠然说话的语气虽是有些颤抖,但语气间的坚定却仍是能听的出来。

    谢轻谣既然你以你娘假死,诓骗我们,今日我倒何妨让假戏真做呢?

    思至此,谢悠然的唇边尽是嘲讽,面上满是阴狠之色,这一切都是谢轻谣逼她的!

    谢轻谣如今我和娘亲享受不了天伦之乐,那你也休想!

    “奴婢生怕跟丢了,另外找了个人一直跟着,奴婢这才赶紧回来禀报小姐。”流水听了这话,连忙开口道。

    她离开的虽是匆忙,但她也深知事情的严重,特意留下了人跟着柳月含。

    “做得好,既然之前她命大,这一次我就亲自送她去鬼门关!你去找……”谢悠然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眼中的阴鸷之色越发的浓重,随后对着流水又是低声吩咐了几句。

    “奴婢知道,奴婢立马去办!”流水又是匆匆出了府,朝着城内某一处地方走去。

    柳月含和浅秋跟谢轻谣告别之后,便坐上去了去清心居的马车。

    一路上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马车里的气氛也不像往日那般的轻松。

    “你们二人待在清心居,往后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们,若是跟着我们这对孤儿寡母,日后或许还会风餐露宿。”柳月含虽是觉得雅琴和巧音用的颇是趁手,但是就像阿谣说的,跟着她们总归不是最好的选择。

    “夫人,我只是舍不得你们,我们才刚刚过完年就要走,夫人你和小姐不能多待几日吗?”巧音此刻面上皆是一片泪痕,恳求道。

    “如今你也看到了,我们回去拿些东西就走,巧音你日后可要学着成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生到头来总归是要分别的。”柳月含笑着摇了摇头,很是温柔的说道。

    “巧音别哭了,你若是再这样,夫人走的也不安心。”雅琴坐在了另一侧,也是安慰起了巧音。

    巧音这才止了哭泣之声,几人又是朝着清心居内走去。

    到了之后巧音又是陪着柳月含一同去找姜之洋诊最后一次病,至于浅秋和雅琴则是留下来收拾柳月含的随身物件,说起来过了这么久了,柳月含的贴身物件反倒是没有几件,两人很快就收拾完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惊变

    “神医,我的身体怎么样,这几日已是觉得大好,只是偶有疲惫之感。”柳月含很是谨慎的问道,每一次让姜之洋给她看病,她都是紧张万分。

    先前她这个病一直不好,每一次姜之洋都是神色严肃,惹得柳月含的心中也是万分的忐忑,若不是这一次女儿过来,她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这病定是治不好了。

    “夫人无需担心,夫人身子之前亏损的太多,若是想这么快就痊愈还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好好保重身体, 这才能让小姐放心不是,我再为夫人开一些滋补身子的药材,夫人回去可是要按时喝才是。”姜之洋并未想的太多,只是专心的看病。

    如今柳月含的身子大好,谢轻谣总归是开心的,谢轻谣既然开心了,世子定然是会放心的。

    “多谢姜神医。”柳月含听到这话总算是放下了心,幸好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养养身子就好。

    “夫人不必客气,巧音你怎么瞧着面色不对,哭过了?”姜之洋淡定的摇了摇头,转过头一看发现巧音眼眶泛红,疑惑的问道。

    “没事,风吹了眼而已。”巧音听到这话,也是淡定的回应了起来。

    姜之洋也没有在意,只是专心的抓起了药来,很快便将药包好递到了巧音的手里。

    “好生伺候夫人。”姜之洋似是不放心一般又是叮嘱了一句。

    两人诊完病之后,便又从后门回到了清心居,而早就收拾好的雅琴和浅秋已是在门口等着了。

    “夫人回来了,神医可有说些什么?”浅秋急忙开口问道。

    “没事,神医只嘱咐了我养身子,没什么大问题你就放心吧。”柳月含微微一笑,淡淡道。

    “这便好,小姐总归是能安心些了。”浅秋听到这里,终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如今夫人没事,小姐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清心居外草丛中。

    “人呢?”一道阴冷的声音说道。

    “就在屋内,马车还停在外面,她们估计马上就会出来。”一人低声回应道。

    柳月含和浅秋二人又是带着随行的行李,和方才姜神医开的药,一起上了马车。

    巧音虽是想克制,但总归夫人是要走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不由自主的就流下了眼泪。

    柳月含又是在另一侧安慰起了巧音,巧音年纪稍小一些,比不得雅琴稳重。

    “浅秋,如今我二人不在夫人身边,你可要代我们照顾好夫人和小姐。”雅琴又是叮嘱起了浅秋,生怕夫人出门在外,出了什么事。

    “好了时候不早了,阿谣还在那边等着我,你们快进去吧,不送了。”

    说完之后,柳月含才和浅秋一同上了马车,对着两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回去。

    就在几人分开之后,外面等到草丛中的人便立即跟上了几人。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清心居的位置偏僻,本都是想着幽静,路上也鲜少有行人走过,不过所幸离十里亭也就是十几里的距离不甚远。

    “夫人不必忧心了,小姐还在十里亭等着我们。”浅秋瞧见柳月含神色不对劲,又是出言安慰了起来

    “是啊,阿谣还在等着呢,我们可要快去才是。”柳月含也不知为何,自从在小院出来,心中总有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马却是嘶鸣了一声,急速停了下来,惹得车内的两人更是被撞在车厢之上,浅秋连忙将夫人扶正,这才打开车厢。

    “车夫,怎么回事?”

    只是浅秋刚刚给开口,就停住了,驾车的车夫随着浅秋推着车门的动作,身子却是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身上早已鲜血淋漓。

    “啊!”浅秋慌忙叫喊了一声,连忙又拉上了车门,紧紧的护住了柳月含。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柳月含看到这里还有些不明所以, 到底发生了什么惹得浅秋如此惊慌。

    “夫人别出去,别出去!”浅秋不想夫人担心,连忙开口道。

    只是就在此刻,车外众人的脚步也是越发的近了,柳月含此刻也是隐隐猜出发生了什么,只怕是来者不善。

    一道庞大的剑气朝着车厢迅速袭来,只一瞬马车的车厢就四分五裂了起来,露出了相互依偎的主仆。

    浅秋时时刻刻记着小姐的叮嘱,但一直将柳月含护在身后,手里随意拿了一个破木棍,看着面前如此多的黑衣人,浅秋虽是害怕但也是厉声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为首的黑衣人阴冷一笑,低语道。

    “老大,这不过是一对老弱,岂能用得了我们这么多人,我看呀,这人着实是大材小用了。”另一名黑衣人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不住的朝着后方看了过去。

    在众人的身后站了两人,身形不似前面这群人这般强壮倒是有些消瘦。

    浅秋虽然害怕,但将几人的谈话也是听得仔仔细细,不自觉就朝着那人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黑衣人直接扬手一刀过去,径直将浅秋手中的木棍给砍成了两段,浅秋此刻不能退,她若是退了就没有人再保护夫人了。

    这般想着,径直拿着手中剩余的木棍直接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只是还没等她近黑衣人的身,黑衣人又是一个抬脚直接将浅秋给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

    浅秋只觉就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踢碎了一般,口中猩甜难忍,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浅秋,浅秋你怎么样。”柳月含看到浅秋如此,连忙朝着浅秋跑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她走出两步,就被人给拉了回来,柳月含本就体弱,没有什么力气,这一拉更似别人拖拽着一般,朝前走去。

    浅秋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惊恐,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了身来,又是朝着几人冲了过去,死死的拉住了柳月含。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又是一脚踢了过去,浅秋滚了几圈这才停了下来,身上早就沾满了泥土。

    许是觉得厌烦,那人直接将手中的长刀刺入了浅秋的身子,顿时鲜血直流。

    “浅秋!”柳月含看着这一幕更是觉得惊惧,大声的喊道。

    只是此刻的浅秋想站起来,却再也没有力气,手下用力想起身,却没有半分的力气,她只能眼睁睁的

    看着黑衣人将夫人朝后拉了过去。

    而后方站着的颇是消瘦的黑衣人一直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虽说面容皆是用黑巾给遮住,但黑巾底下的脸一直噙着一抹冷笑。

    谢悠然先前虽说相信了流水的话,但还是对柳月含的死保持怀疑,毕竟她和她娘当日可是亲眼看着柳月含尸体入了葬。

    如今看着活生生的柳月含,谢悠然心中的恨意更甚,谢轻谣你做的真好,如此轻易的就瞒过了所有人,你娘都没有死,竟然拉着我娘去给你娘陪葬。

    “你竟然真的还活着!”谢悠然微微俯身,看着柳月含的眼神之中满是愤恨,直接一个扬手。

    啪!

    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柳月含的脸上,这一下用尽了谢悠然十足的力气,直将柳月含摔倒在地。

    浅秋深知夫人受辱,可是此刻的她一点忙都帮不上,身下的鲜血几乎将她整个衣服都染红。

    小姐对不住,只怕今日浅秋是不能护住夫人了。

    这般想着,浅秋就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你是谁!”柳月含猛地被打了一巴掌,只觉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只是刚刚听到那阵声音,十分的熟悉,好似之前认识一般。

    “怎么,姨娘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记得了吗?”谢悠然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恨恨的说道。

    “是你,你怎么会变的如此狠毒。”柳月含此刻也终是听了出来,看着谢悠然的身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狠毒?你怎么不说你和你的女儿狠毒!今日我便为我的妹妹,为娘亲报仇,我要让你女儿痛苦一生!既然我痛苦,那她也别想好过,如此滋味大家都尝一尝!”谢悠然越说心中的愤恨越甚,直接拿过身旁另一个黑衣人的刀,对准柳月含直接劈了下去。

    似是不解恨一般,谢悠然又是劈了几刀,不过这几刀她都未曾太过用力,只是这几刀都是将柳月含的身子砍出了血印,一时间整个衣服都是被鲜血染红。

    柳月含身子早就没了力气,如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只能缓缓的朝着十里亭的方向爬着。

    她知道她还不能死,阿谣还在十里亭外等着她。

    她的病才刚刚好,她们母女还没有相聚多少时日,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怎么?还想跑?你以为你如今跑得了吗?”谢悠然看着这一幕,心中十分的痛快,她娘当初受到了多少折磨,她如今就要原封不动的讨回来。

    谢悠然微微蹲下身子,抓起柳月含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看着前方,低声道。

    “你以为谢轻谣会安然无恙吗?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的放过她?你放心,你们母女不会就这般分开的,我一定送你们去鬼门关相会!”

    柳月含听到这里,转过头想说些什么,只是却被谢悠然捂住了嘴,冰凉的长刀缓缓的靠近了她的脖间。

    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眸中眼泪却是在此刻忍不住的流,眼睛却只是一直注视着十里亭的方向。

    嘶!

    谢悠然猛地一用力,瞬间鲜血四溅,哪怕飞溅的鲜血已经溅了她一身,谢悠然都是没有放手,直到柳月含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章 人死不能复生

    这次的谢悠然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柳月含,她是确定柳月含彻底死了之后,这才起身。

    “小姐,此处毕竟是官道,我们还是先行离开。”站在一旁的流水,看到这一幕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颤颤巍巍的说道。

    谢悠然这才转身离开,不过她并未着急走,因为她知道谢轻谣一定会过来的,她到时候可真是想看看谢轻谣看到这一幕的样子。

    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她可是从未发现谢轻谣的演技会如此的好。

    当日闹的那般的大,如今想来都是谢轻谣的计策。

    “今日之事多谢你们了,这是额外的钱算作诸位的辛苦钱。”谢悠然轻轻一笑,自腰间掏出了一叠银票,递到了为首的黑衣人手中。

    “小姐客气。”

    黑衣人此刻可谓是十足的开心,原本他们这些人就是生里来死里去,银子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而且今日这桩可是大生意,他们几乎不用出什么力气就有银子可以拿,何乐而不为?

    一众黑衣人接过银子后,一会就没影了。

    谢悠然也是领着流水走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处,马车瞬时飞奔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谢轻谣早就买好了东西等在了十里亭,但是她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娘亲和浅秋的到来,心中的不安感也是越发的浓重。

    按道理来说,清心居到十里亭的距离并不算远,娘亲也不至于花这么长的时间。

    就算是姜之洋诊病耽误了些时间,但是娘亲必然也会派人来通知自己一声才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了无音讯。

    谢轻谣越等心中的慌乱更甚,眼瞧着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苦等下去。

    她害怕和娘亲错过,特意找了个路人暂时待在这里,若是有人来找她,就告知在此先等一会。

    谢轻谣带着买好的吃食,匆匆就踏上了去清心居的路途,虽然她去的次数并不多,但路还是知道的,只是越是靠近,谢轻谣的心绪越是难以平静。

    就连右眼皮也是在此刻不住的跳着,她一个劲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许是娘亲在清心居待的久了些。

    谢轻谣刚开始只是走着的,到了后来就变成了跑,心中的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几乎就要将她吞噬。

    正当她跑的已经没了力气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围绕着一群百姓,而在那群人的所站的不远处,一辆被摔的七零八落的马车映入了谢轻谣的眼帘。

    “真可怜啊。”

    “是啊,也不知道是被何人给害了。”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发生这等事。”

    ……

    谢轻谣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立即拨开人群走了过去,车夫的尸体赫然躺在马车的跟前,谢轻谣心中更是恐慌,连忙四下寻找起了娘亲和浅秋的身影。

    再一转眼谢轻谣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浅秋,而此刻的浅秋早就因为重伤给晕了过去,身下的泥土似是都被浅秋的鲜血给染红了一般。

    谢轻谣连忙跑了过去,蹲下身子拉住了浅秋的手,泪水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双手不自觉都是

    颤颤巍巍的。

    她几乎都不敢去试试浅秋还有没有鼻息,只是就在这时,浅秋似是终于有了意识一般,低吟了一句:夫人。

    虽然声音很小,小到不可察觉的地步,但谢轻谣还是听见了,整个人连忙转身找起了柳月含。

    谢轻谣疯了似得在周围寻找,终是在一处杂草从找到了柳月含……

    整个人如中雷击一般,谢轻谣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连眼泪流下来也不自知。

    那个温柔的女人就这么被人随意地丢在了杂草堆里,身上各处都是刀痕,而脖间的那一道刀伤最是触目惊心,鲜血飞溅在杂草丛的每一处,似是在绿叶之中开出道道血花一般。

    “娘!”谢轻谣大声的叫喊道,她几乎是连跑带爬的到了柳月含的身侧,将柳月含的身子连忙抱住,只是手下皆是一片冰凉,毫无声息。

    柳月含的面上已是一片青灰之色,早就没了呼吸,只一双眼睛还睁着,似是蕴藏着无尽的悲切一般。

    “娘,你别离开我,别走!”谢轻谣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用手拼命按住流血的伤口,似是这样就能将柳月含的命给救回来一般。

    只是鲜血仍旧是没有停止的意思,好似要将柳月含体内的鲜血尽数流干一般。

    谢轻谣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这般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她没用,她救不了娘亲。

    “娘,对不起,对不起都是阿谣的错,阿谣以前总是不听您的话,阿谣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阿谣什么事都听你的。”谢轻谣紧紧的拥着柳月含早就冰凉的尸体不住的乞求道。

    只是柳月含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回应。

    明明今天早上她们才刚刚分别,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娘亲就这么死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推开了娘亲,整个人不住的后退,眼中满是惊吓。

    柳月含的身子猛的因为这一推,又是回到了原地,手也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谢轻谣蹲坐在一旁,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似是梦魇一般魔怔的呢喃道。

    “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娘亲没有死,娘亲活的好好的,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娘亲。”

    “她是假的!对她是假的!”

    “这位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节哀。”围观中的人似是同情谢轻谣一般,走上前安慰道。

    “不,你胡说,我娘没有死!”谢轻谣听了这话,登时大声反驳了起来,她娘没有死,她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不相信。

    “好心当做驴肝肺,人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还是早些下葬入土的好。”那人看着谢轻谣语气不善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也是起了来。

    “不用你管!”谢轻谣本来就处于奔溃的边缘,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人,她几乎是逃似的站起身子,但是脚下却是一软没了力气,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全身上下几乎都被柳月含的鲜血给沾湿。

    娘亲跟她说过的,要在十里亭等她,对,她还要去十里亭等娘亲,娘亲一定会来的。

    谢轻谣几乎是爬似的朝着的十里亭的方向,但是她猛然间想起在她扶起娘亲的时候,柳月含就是这样看着十里亭的方向,想到这里,谢轻谣趴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娘亲直到临死的时候还是只想着她,一心记挂着她,哪怕已是不能再赴约,但依然是注视着十里亭的方向,牵挂着她唯一的女儿。

    而在人群之中的一人,看着这一幕终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随后径直转身离去,不留丝毫的痕迹。

    时间好似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谢轻谣终是恢复了正常,止住了哭泣,但面上也终是一片冰冷,她根本不敢回头看,她害怕多看一眼自己就控制不住。

    或许不再多看,还能给自己保留一丝希望。

    “姑娘,你也别伤心了,眼下人已经死了,还是入土为安的好。”人群中有一人看着谢轻谣悲痛欲绝的模样,很是同情的说道。

    谢轻谣这才抬起头,哪怕她再不愿意面对现实,但是眼下还是要让娘亲入土才好。

    “这是一百两银子,劳烦大哥帮我一下。”谢轻谣眼眶通红,抹一把眼泪,随手从腰间掏出了一百两银子。

    她直接走上前将银票递到了那人手中,其他人看到谢轻谣掏出了一百两银票各个眼睛都绿了,皆是后悔自己刚刚没有主动说出那句话。

    那人拿了钱,连忙帮着谢轻谣两人一同将柳月含给带到了附近的野山上。

    谢轻谣不忍心看到娘亲就那般被土掩埋,径直背过身去,不愿看见。

    时间好似过了许久,那人才将柳月含掩埋,轻轻叫了一声姑娘。

    两人又是合力将浅秋给送回到了京城之中,谢轻谣也顾不得许多,刚一看到医馆就径直带着浅秋进去了。

    内里的大夫一看到谢轻谣和那人一身是血,心中还有些害怕。

    不过医者父母心,看到浅秋流血不止的样子,连忙给帮着抬了进去,一番忙活下来总算是将浅秋的血给止住了。

    谢轻谣看到这里总算是放下了心,随后便嘱咐了那人,浅秋治好之后,直接送去东郊的小院之中。

    处理完这一切,谢轻谣好似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痴傻的走在大道上,只是一身的血迹却是让人难以忽视,来往的路人纷纷侧目议论。

    不过谢轻谣对这一切都是置若罔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到了城中围观谢轻谣的人更是多了许多,皆是指指点点。

    还以为谢轻谣犯了什么事。

    谢轻谣随意的走进了一家酒楼,只是刚一进去,店内的众人纷纷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就连店小二也是凶神恶煞的说道。

    “这里不欢迎你,你去别家!”

    谢轻谣并未言语,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一叠子银票放到了小二的手中,虽说银票上沾了血,但到底是一百两银票,小二瞬间变得眉开眼笑了起来。

    “客官您要点什么。”

    “上酒。”谢轻谣淡淡的开口,直接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好咧,客官您稍等。”小二得了钱财,连忙小跑着去给谢轻谣拿酒。

    “这么重的血腥味这饭还怎么吃!”

    “老板你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就是,看到她就倒胃口。”

    ……

    吃饭的众人看这一身是血的谢轻谣,哪里还有什么好感,纷纷议论了起来,眼神中皆是蔑视,还带了一丝丝的害怕。

第四百二十一章 滚

    “各位爷实在是对不住,今天各位就……”酒楼老板登时就劝了起来。

    谢轻谣并未理会这群人,只是默默喝着自己的酒,发髻的凌乱让众人也看不见她的表情来,许是酒杯不尽兴,谢轻谣直接端起酒壶就倒了起来。

    面上尽是湿润,也不知是因为酒还是泪水的缘故。

    那群人见谢轻谣根本就不理会他们,也就没了兴致直接离开了酒楼,走之前还不忘道一声晦气。

    不过酒楼的老板倒也未曾相留,谢轻谣给的这些钱可是够他们几个月的收入了,哪里还管的上这些散客。

    “客官你若还需要什么,尽管告知我们。”老板好声好气的说道。

    “只管上酒。”

    以往的谢轻谣喝不了多少,就会醉的不醒人事,可是如今的她越喝越是清醒,白日里的那一幕还是电影播放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海中回放着。

    心也一次又一次的抽痛,每一次都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手下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似是只有辛辣的酒才会将她麻痹一般。

    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酒,谢轻谣都不知疲倦,哪怕是喝吐了,但是吐完之后,她就接着喝。

    而酒楼也是因为她的到来直接关门谢客,对于他们来说,好酒有的是,只要谢轻谣不住的掏钱便是。

    不过谢轻谣整日待在酒楼一楼实在是不太雅观,就让小二趁着谢轻谣醉酒之时直接将其抬进了二楼的雅间之中。

    身侧更是放满了数十坛的美酒,左右谢轻谣不过是想喝酒,决计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谢轻谣整日沉浸在醉生梦死之中,就连昏昏沉沉的梦境之中都是柳月含的身影。

    “阿谣,阿谣……”

    “阿谣,快来吃饺子,大年三十可一定要吃些饺子,这才能团团圆圆的。”

    “娘身旁一无所有,只留给了你一件嫁衣,阿谣可千万不要嫌弃。”

    ……

    柳月含的每一句话,都在谢轻谣的心中的回荡,每每午夜梦回之时,谢轻谣的衣袖尽湿,她不想醒过来,只要醒了过来就连娘亲的身影都见不到了。

    她知道,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娘亲了,再也无法见到那个心心念念只想着自己的人。

    每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总是直接抓起身侧的酒倒进嘴里,早就顾不得身子干净与不干净。

    也不知是过去了几日,谢轻谣早就已经不辨白天与黑夜,她也不敢回家,一回家,她只知道家里处处都是柳月含的气息。

    谢轻谣一只手扶着酒坛,醉意渐上,另一只手不住的倒酒,一壶接着一壶的倒下。

    砰!

    许久未曾开过的房间,门却是突然被人给踹了开来。

    谢轻谣下意识的遮住了眼,强烈的阳光几乎刺的她睁不开眼,只是她背过身子又是喝了起来,淡淡的说了一句。

    “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谢轻谣的语气虽轻,但内里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只是那人根本不动,谢轻谣也懒的应对,直接拿起面前的酒壶就朝着那人砸了过去,瞬间酒壶被摔了个粉碎。

    “滚!”

    此刻的谢轻谣变得易怒暴躁

    ,她不想有人来扰了自己这一份清静,她想就这样醉死过去,忘却世间所有烦恼的事。

    “你让谁滚!”秦子萱的声音顿时也是扬了几分,她一脸惊诧的看着面前的谢轻谣。

    几乎不敢相信她的眼睛,不过几日光景,谢轻谣怎的就成了这幅模样。

    屋内满是酒的恶臭之味,谢轻谣身上的血迹此刻因为酒的缘故,又是沾湿了起来,血腥味再混合一股子酒味更是让人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就连发髻也是松散着,面容更是憔悴,毫无血色。

    谢轻谣听到了秦子萱的声音,身形一僵,微微叹了一口气,面容一转冷冷的说道。

    “你走吧。”

    说完谢轻谣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径直喝了起来。

    秦子萱看到这里更是生气,径直走上前顿时夺过了谢轻谣的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到了地上。

    “我听闻手下的人说你未曾离开京城,特来寻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往我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谢轻谣去哪了?”

    “她早就死了,你不要再管我了,现在的我就是一堆烂泥,拜托你走吧!”谢轻谣此刻也是怒了,厉声说道。

    如今柳月含走了,世界上最在乎她的人走了,她没了娘亲,如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谢轻谣说完之后,又是坐了下来,拿出了另外的酒杯,倒起了酒。

    只是她一连喝了几日的酒,水米未进,猛地说了这么多话,一时间腹中绞痛难忍,直接扶着桌子呕吐了起来。

    因为没有进食的缘故,就算是吐出来也都是酒水,味道恶臭极其难闻,但秦子萱好似没有闻见一般,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谢轻谣的背,企图缓解一下她的痛苦。

    眼看着谢轻谣缓了过来,秦子萱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自顾自的拿起酒杯。

    “你不是想喝酒吗?那我就陪你喝,我们一块烂醉。”

    谢轻谣看着这一幕,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的悲切更甚,想要夺过酒杯,只是身子软弱无力,根本连手都抬不起来。

    腹中的那股子阵痛折磨的她又是蹙起了眉头,她也不由自主的趴了下来,额间更是不住的冒着冷汗,身子一歪,不由得疼昏了过去。

    秦子萱看到这里,更是紧张,连忙将谢轻谣扶起朝着门外走去,而马车更是早早地就在酒楼外等候着,先前下人来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有些不相信。

    明明轻谣应该已经离京了才是,但是如今当她真的看到谢轻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疼,她从未见过轻谣如此,就算是南宫承煜离开,谢轻谣也从未日日买醉。

    如今这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子萱一路快马来到了谢轻谣的小院,而往日还算热闹的小院如今只剩下了元荷一个人,一看到秦子萱还是有些惊讶。

    “秦小姐,这……”

    元荷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了一身是血的谢轻谣,心中大惊,这些日子以来小姐都未曾现身,前两日才有人将浅秋姐姐送回来,只是丝毫不见小姐的踪影。

    “快别多说了,我请的大夫马上就到,先将她扶进去。”秦子萱打断了元荷的话,两人这才将谢轻

    谣给扶进了府中。

    先前谢轻谣虽说将东西都收拾带走了,但是将浅秋着人送回来的时候,一众东西又是送回到了房间,元荷心知这是小姐的东西,也不敢乱动,屋内还是被堆的满满的。

    “怎么只有你一人,浅秋呢?”秦子萱环视了一眼,心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然轻谣不会如此。

    “浅秋姐姐受了重伤前两日才被送回来,一直养着还未醒来。”元荷老老实实的回答着秦子萱的话,当日只看到浅秋的时候,她还十分的担心小姐,可是只有她一人,浅秋姐姐又尚且需要人的照顾,她还不能离开去找小姐。

    幸好如今小姐回来了。

    “那夫人呢?”秦子萱虽是这样问,但心中已是有了答案,浅秋重伤轻谣又如此颓然,这一切都表示柳月含只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不然轻谣如此隐忍之人,岂会成了这副样子。

    秦子萱深知柳月含对于谢轻谣的重要性,虽然她和柳月含也只是见过几面,但柳月含为人温和谦实,更是轻谣的娘亲。

    思至此,秦子萱的面上也是一片悲切,眼泪更是在眼眶之中打转,那么温和的一个女子就这般没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荷又是连忙给谢轻谣换了身衣服,但是这身脏衣她却是不敢扔,小姐穿了这么些时日,许是醒来就要找。

    而秦子萱请来的大夫也很快到了,只说谢轻谣只是忧思过度,没有什么别的太大问题,好好休养便是。

    谢轻谣虽是在昏睡,但是梦中的她也睡得并不安稳,娘亲死时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眼前重放,谢轻谣好似在梦境重新看了一次柳月含的死亡一般。

    无数看不清面目的人,对着柳月含的身上喊了一刀又一刀,鲜血几乎喷溅到了谢轻谣的脸上,眼看着那人对准娘亲的脖子狠狠的割了下去,但是谢轻谣却什么都没做。

    双手将身下的褥子抓的紧紧的,额间不住的冒着冷汗,嘴里更是止不住的呓语。

    “娘,不要,不要。”

    秦子萱看着这一幕更是心疼,不住拿着细布给谢轻谣擦拭着冷汗,更是拿来清水为谢轻谣润唇。

    原以为谢轻谣第二日就会醒来,可是一连几日过去谢轻谣都没有醒来,额间更是越发的滚烫,请了大夫来也只是开了药。

    但谢轻谣在昏睡之中根本就喝不下药,即使两人强行喂入口中,还是会流出来一些。

    药效也发挥的极慢。

    谢轻谣的呓语也是越发的严重,两人也只好用凉水来强行给谢轻谣降温,准确的说只有秦子萱一人,元荷虽说也在一旁照料,但是浅秋那边也需要人手。

    谢轻谣每日都梦到的是同样的场景,她只恨自己为何没有陪娘亲一起去,为何明明知道京城这么危险还是让娘亲和浅秋同去,她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疏漏了。

    娘亲因为她的一时疏忽遭到了歹人的毒手,若是她再谨慎一些,会不会就是不一样的结果了。

    谢轻谣不舍娘亲,但她也因为自己的原因,更是愧疚,纵使是睡着,面上也是一片泪痕,为何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都没有任何好下场,这到底是为何?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我救不了她

    柳月含脖间的伤口是那么的深,谢轻谣几乎都不敢想象娘亲当时是有多痛,就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一直遥遥看着十里亭的方向。

    “不!”谢轻谣看着眼前虚幻的梦境,还是心痛万分,顿时惊呼一身,径直起身。

    而在一旁照看谢轻谣的秦子萱,也是猛地被吓了一跳,眼看着谢轻谣醒了过来,连忙坐在了床榻之上轻轻拥住谢轻谣安抚道。

    “轻谣没事了,没事了……”

    谢轻谣过了许久才回过神,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己已是到了房间之中,室内尽是明亮,处处都是收拾好的包袱和木箱,似是她们当日要离开之前的场景。

    秦子萱似是感觉到了谢轻谣的平静,这才放了开来,两人四目相对,未曾说一句话,但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谢轻谣眸中的泪水,也终是在此刻宣泄了出来,自从那日柳月含走后,她就觉得世间好似只剩下了她一人一般,她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直以来用酒来麻痹自己。

    可是如今回到了家,谢轻谣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隐忍的太久了,若是再不爆发,她怕她会疯掉。

    “子萱,我娘走了,我没能救她,我救不了她……”谢轻谣拉着秦子萱的手,大声的哭喊道。

    “轻谣,没事了,都过去了。”

    秦子萱看到这里,知道谢轻谣是要与她坦开心扉了,前两日她去酒楼找到谢轻谣的时候,谢轻谣根本就不会让她接近,更不用说展露如今的脆弱了。

    柳月含对于谢轻谣的意义几乎比命都要重要。

    当日在江南的时候,她几乎搭上一条命, 几次三番深陷险境就是为了替柳月含寻药,就连上次场上的冬狩也硬生生的打了一头野猪。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灵药,秦子萱永远都记得谢轻谣在说她娘病好时候的神采飞扬,只是还没过几天,柳月含却突然遭此横祸。

    “我娘没了,这个世间只剩下我一人,你们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回家了,我要回家。”谢轻谣一边哭泣一边哽咽的说着。

    当日她来到这里的时候,留住她的就是柳月含的亲情,她从未体会被父母疼爱的滋味,如今有了这第一次,却是如此的令人上瘾。

    她想方设法的想保住娘亲,治好娘亲的病,可是到头来一切都只是徒劳。

    如果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去,那么她宁愿从未得到过。

    因为不曾拥有,她就不会期盼,等到失去的时候也就不会如此的痛苦。

    “轻谣,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秦子萱听到这话,并没有多想,她还以为谢轻谣是想回江南了,只是江南家中的父亲好似待轻谣也不甚好,为何轻谣会如此说。

    “子萱,你不明白。”谢轻谣摇了摇头,虽然她有朋友,但是娘亲这个位置却是无法被替代的。

    “轻谣,你要学着向前看,你娘定然也不想看到你这般,世间不如意事十之**,人存于世间不止是为了别人,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若是一直伤心自怜,你娘在九泉之下定然也不会安心。”

    秦子萱听到这话,并未

    否认,有些痛确实不到自身无法触及,但是如今看着轻谣痛苦,她也是实实在在的心疼。

    谢轻谣听到这话,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无声的哭泣。

    “你忘了吗?浅秋如今还受着重伤尚未苏醒,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死亡的真相吗?”秦子萱看到这里,心知轻谣已经将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又是开口道。

    这两日她不止在轻谣身边照顾,更是早早的就派了人去调查这件事情,但是事出偏僻,周围又人迹罕至,并没有任何的线索。

    谢轻谣听到这里,这才回过神来,当日她太过伤心将浅秋安置过后,就再也没有问过,如今看来确实是自己疏忽了,连忙开口道。

    “浅秋怎么样了。”

    “大夫日日来看,伤口虽深,但也日渐愈合了,你不用忧心,如今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秦子萱看着谢轻谣有力气关心浅秋,这几日以来的忧虑总算是放下了些许。

    谢轻谣仍是有些迷惑,她没有受伤,只是当日喝了几天酒罢了。

    “你几日没有进食了!我去给你拿些清粥来,这几日一直都备着,生怕你二人醒来,体力不支。”

    说着秦子萱就从一旁的暖炉之中端出了一直暖着的清粥,轻轻倒在了碗里,给谢轻谣端了过去。

    “你这几日一直发热,我和元荷二人一直轮流着给你喂药,这么久没有进食,定然是饿了,来。”秦子萱拿着勺子直接喂起了谢轻谣。

    “不用了,我自己来。”谢轻谣抬手打算自己来吃,却被秦子萱直接开口拒绝了。

    “你来什么来,身子都未好全,前些日子还喝酒,你自己说说有没有力气。”秦子萱的语气也是更加严厉了几分,对于轻谣,她日后打算就这么说话,只有这样,轻谣才听的进去。

    谢轻谣试了一下,发现果真是浑身乏力,腹中更是隐隐的难受。

    “子萱,我……。”谢轻谣看着秦子萱颇是生气的样子,一时间有口难言。

    “我生气你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来找我,反而自己一个人闷着;生气你用酒壶砸我,我还得眼巴巴的照顾你……”秦子萱一边用勺子喂着,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从下人口中得知的,若是她不问,兴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子萱,谢谢你。”谢轻谣此刻也是想起了几日前,她用酒壶砸秦子萱的场景,如今自己潦倒至此,只有子萱仍是待自己如初。

    “好了,你如今重要的是将身子养好,初次进食这些就够了,明日再给你加些。”秦子萱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谢轻谣所说。

    她来照顾谢轻谣,是因为谢轻谣是她的挚友,她不会看着挚友如此的难过,她的这条命都是谢轻谣救回来,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

    谢轻谣淡淡的应了一声,这才躺了下来,神色间仍是有几分哀伤之意,她不忍让秦子萱看见便侧过身,闭上眼睛假寐。

    子萱说的没有错,她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只是一想到娘亲她还是忍不住会落泪,为何这么好的人,却没有好下场。

    为何在刚刚治

    好了病就遭此横祸,为何她们明明马上就离开去游历四海……

    她们母女之间的天伦之乐,也在那日戛然而止。

    谢轻谣知道她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娘了,再也没有一个像娘那么爱她的一个人。

    她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秦子萱知道自己方才已经将轻谣说通了,如今还是得让她自己想通才是,这般想着,秦子萱将房内的烛火灭掉,轻脚出了房间。

    谢轻谣在黑暗之中,睁开了绝望的双眼,原来失去一个人的感觉会是这么的痛苦,一直以来她都是在追求先前她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可是到了这里,她拥有了一切,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她终究是孤家寡人,永远得不到爱,就算勉强得到了一段时间,也注定会消散。

    一如南宫承煜,一如娘亲那般。

    原本她一直抱着治好娘亲病的希望,但是却没有想到如今才刚刚治好,娘亲却直接离她而去了。

    她一直以来坚持下去的动力到了今日却是彻底化成了虚无。

    不知不觉间时间到了第二日,谢轻谣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的颓废。

    浅秋跟着娘亲当日去的时候就已经身受重伤,她当日将浅秋匆匆安置了之后,因着娘亲的死,她连浅秋也是给忽视了。

    若是浅秋能醒来,说不准还能知道到底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何人下的手,原本娘亲死的时候,她根本想不到思考这些事情,如今冷静下来,这些个疑问一直盘旋于她的脑海中。

    谢轻谣轻声慢步到了浅秋的房间,她自己如今虽说醒来了,还几日的颓废生活,还是将她的身体给拖垮了,一时间还难以恢复。

    此刻的浅秋还一脸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当日那一刀虽说是很重,但幸好并未伤及筋骨,这才能将一条命给捡回来,而元荷正坐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小姐。”元荷一看到谢轻谣的身影,连忙起身走到了谢轻谣的身侧扶了起来。

    “浅秋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谢轻谣拖着沙哑的嗓音轻声的问了起来,一直被元荷扶到了浅秋的床沿边这才坐了下来。

    “大夫日日来看,浅秋姐姐的伤虽说很严重,但如今也算是在慢慢恢复着了,小姐不必担心,大夫还说这两日估摸着就要醒了。”元荷连忙回应了起来,这几日她一直悉心照顾着浅秋,对于浅秋的病情了解的也比较详细。

    “如此便好,这几日辛苦你了。”谢轻谣点了点头,轻抚浅秋的苍白的面庞,谢轻谣的脸上满是心疼。

    浅秋本就不会武功,当日更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而她却一心只记挂着娘亲的死,丝毫没有在意浅秋的感受。

    “无妨小姐,那小姐先在这里,我去给浅秋姐姐和小姐弄些吃食过来。”元荷连忙摆手,低声退了下去。

    “浅秋,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谢轻谣紧紧的拉着浅秋的手,沙哑的说道。

    当日浅秋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已经失去了娘亲,她不能再失去浅秋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要留下来

    “浅秋,你睡了这般久,竟是比我睡得还久,你该醒来了,难道你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吗?……”谢轻谣一遍又一遍在浅秋身侧说着,似是这样就能将浅秋给叫醒一般。

    但是浅秋一直闭着眼睛,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秦子萱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谢轻谣坐在浅秋的身侧。

    她走到了谢轻谣的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放心,我已经唤御医来看过了,浅秋她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浅秋性子坚韧,这点伤她一定会挺过来的。”谢轻谣并未回头,缓缓的说道,语气间满是坚定。

    之前她从姑苏回来的时候,浅秋被打的只剩下了半条命,当日都能顽强的挺了下来,今日她相信也不例外,浅秋一定会没事的。

    “你别担心她了,你如今烧还没有完全退掉,还是要多休息才是,若是她醒了,元荷一定会第一时间禀报于你。”秦子萱瞧着谢轻谣还是面无精神的样子,又是开口劝慰道。

    如今她们主仆二人身子都不适,还是先将各自的身体养好,才能说以后的事情。

    “我知晓的,只是放心不下她,再就是……”

    有些愧疚,谢轻谣在心中补充道,浅秋原本是可以避开这一切的,但还是一直跟在她们母女身边照料,屡次因为她们身陷险境。

    谢轻谣说着又是头晕了起来,眉头也是微微蹙起,这段时间的酗酒再加上高烧,要说照顾浅秋,她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好了别说了,你先回去休息。”秦子萱看出了谢轻谣的痛楚,又是将她扶了起来。

    谢轻谣没得法子,也只好由秦子萱将她扶起,回到房间。

    一连几日的修养,谢轻谣的身子总算是好了许多。

    这一日,秦子萱正在一旁陪着谢轻谣喝药,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小姐,浅秋姐姐醒了!”元荷一看到浅秋醒了过来,连忙跑到了谢轻谣的房间,大声的呼喊道。

    “当真?”谢轻谣一听到这话,连忙放下了药碗,掀开被子,很是认真的问道。

    这些日以来虽说她们的身子都是在恢复,但是浅秋却是一直未曾醒来,也请过大夫再次来看,得到的答复也只是浅秋伤势过重,还需过些时日。

    “奴婢刚才过去给浅秋姐姐喂药的时候,发现浅秋姐姐已经醒了,奴婢顾不得别的,立即就来禀报小姐了。”元荷连忙点了点头,说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谢轻谣听到这里,连忙起身随意套了件外衣就朝着浅秋房间奔了过去。

    秦子萱深知谢轻谣等这一刻已是等了许久了,也是连忙起身跟上。

    “浅秋,你感觉怎么样。”谢轻谣还没有进门,就已是开口问了起来。

    浅秋一看见谢轻谣,连忙想起身坐起来,只是身上的伤口却是被牵扯到了,直将她疼得面色苍白了几分。

    “小姐……”

    声音有如细蚊一般的弱小,还透着一股子憔悴。

    “别起来,你受了重伤,如今才刚刚醒来还需要好好休息。”谢轻谣看出了浅秋的意图,连忙走上前将浅秋又是扶着躺了下去。

    刀伤的滋味可不好受,当日她在南疆为南宫承煜挡刀

    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痛楚,足足昏睡了几日才清醒过来,有了姜之洋的药,这才得以缓过来。

    “小姐,夫人,夫人呢?”浅秋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想起当日的景象,连忙开口问起柳月含的情况。

    当日她被那人一刀穿过之后,就晕了过去,昏迷前只看见那群黑衣人将夫人给拉了过去,但是再多的她也没有看见。

    谢轻谣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僵在了原地,这几日她控制自己尽量不去想娘亲的死,但是如今浅秋醒来,却还是逼得她必须得面对现实。

    “小姐,夫人到底怎么样了?”浅秋看着谢轻谣的表情,心中不详的预感也是越发的严重。

    夫人不会已经……

    “浅秋,你且先躺下,这几日你一直昏睡着。”谢轻谣并没有直接回答浅秋的问题,只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浅秋此刻也是明白了过来,看小姐的神情,只怕是夫人已经遭遇不测了……

    思至此,浅秋拖着受伤的身体,直接起身跪在了谢轻谣的面前,哽咽的说道。

    “小姐,一切都是奴婢的不好,奴婢没有护住夫人。”

    元荷刚想走上前去劝,但是秦子萱却是一把将其给拉了回来,这次是她们主仆二人之间的事,不管是轻谣还是浅秋,都需要时间。

    两人随后便从房间出了来。

    谢轻谣看着面前跪着的浅秋,心中埋藏已久的思念终是在此刻被诱导了出来,她连忙俯身将浅秋给扶了起来。

    “娘的死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小姐……”

    浅秋这才抬起头看向了谢轻谣,发现谢轻谣的面上不知何时起已经湿润一片,但仍是安慰着她。

    “如今你能平安无事,我已经很庆幸了。”谢轻谣伸手拭去了自己的眼泪,低声道。

    时至今日,她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她,当日的元宝因她而死,就连娘亲也只是留下了一具尸骨,浅秋已经是她最后仅存的一丝丝念想了。

    “小姐,夫人是被人杀害的,我们一定要为夫人报……”浅秋又是想起了当日那一众黑衣人的样子,各个虽是蒙着黑巾,凶神恶煞,明摆着是冲着她们来的。

    要不然怎么来的如此的巧,她们刚刚从清心居出来不久,就碰到了这伙杀手。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谢轻谣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

    “此次你病好之后,就直接返乡,不必再呆在我的身边。”谢轻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上已是没有了刚才的悲切,满是坚毅。

    此刻浅秋便是她最后的软肋,若是再留在她身边,她不能保证浅秋能一直平安无事。

    为今之计,只要浅秋离得远远的这样她才能安心。

    谢轻谣说完之后,不再看浅秋一眼,就径直离开了浅秋的房间。

    她不敢回头看,她怕,只要她一回头看,就狠不下心来。

    “小姐,我不走!我要一直陪着小姐,如今夫人的大仇还未报,我怎敢走,小姐你听我说……”

    “小姐!我要留下来!”

    浅秋也是听出了谢轻谣话语中的认真,她深知这一次谢轻谣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十分认真的语气。

    只是不管她如何哭喊,谢轻谣始终都没有回头。

    谢轻谣离去的面上也是透着一丝丝的不忍,浅秋你莫要怪我,如今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若是日后你要是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秦子萱看着谢轻谣这么快就出了来,还是有些惊讶,原以为两人这么久未见,会有许多事可以说。

    “元荷,等到浅秋身子痊愈了,你亲自送她返乡。”谢轻谣淡定的吩咐着元荷,越多的人跟在她身边就越是危险,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浅秋留在她的身边。

    “小姐,这是怎么了?”元荷一脸莫名所以,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样子。

    而在谢轻谣的身后,浅秋的呼喊声也是传了出来,元荷来不及多问,连忙走了进去安慰起了浅秋。

    秦子萱看着谢轻谣的神情,心中已是有了几分了然,如今轻谣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再次受到伤害。

    两人四目相对,对于子萱,谢轻谣也未曾掩藏自己的心思,她能做出如此的决定,必然是有她的理由,子萱定是会理解她的。

    自从浅秋醒了之后,便日日到谢轻谣的门前来求情,她只想跟在小姐的身旁,她想陪着小姐。

    如今夫人逝世,小姐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她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小姐。

    只是谢轻谣的房门一直没有打开过。

    “这已是第三日,你确定不去看看?”秦子萱看着门外的浅秋,一时间也是不忍心了,开口劝说了起来。

    “不了,若是她留下,因着我的缘故再有了性命之忧确实是不值当。”谢轻谣头也不抬的翻着手中的书册,只是余光却是不自觉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虽说眼下已经入了春, 但天气还是十分的凉,浅秋还受着伤,只怕是身子受不住。”秦子萱状似不经意走到了窗口处,开了一角透风。

    其实谢轻谣的想法她也能理解,但是浅秋也是个倔性子,这一对主仆着实是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

    “既然她愿意跪着,就由着她去,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谢轻谣说着,语气更是扬了几分,故意想让门外的浅秋听见,让她知难而退。

    门外。

    “浅秋姐姐,你要当心身子,不若还是由我送你返乡吧。”元荷在一旁看着也极为的不忍心,开口劝起了浅秋。

    元荷也不懂谢轻谣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浅秋姐姐没醒的时候,时常来看浅秋姐姐,怎么刚一醒,小姐就换了态度,让浅秋姐姐非要离开。

    浅秋听到这里,看向窗口处,眼中闪过一抹深意,最后才点了点头。

    “既然小姐心意已决,浅秋也不再强求,只愿小姐身体康健,奴婢走了!”浅秋随即便朝着门口处叩拜了下去,大声的呼喊道。

    谢轻谣听到这里,面上一僵,但还是立即起身,走到桌前的包袱上拿出了一叠银票。

    终是将许久未开的房门给打了开来,走到了浅秋的身旁,将银票缓缓放到了她的手中。

    “路上小心。”

    她也没有什么能留给浅秋的,如今剩下的只有钱财,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也能让浅秋在返乡之后的生活过的好些。

第四百二十四章 柳氏月含之墓

    “小姐……”浅秋看着此刻的谢轻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低语了一句,重重的点了点头。

    浅秋终是走了,元荷更是一早就找来了马车带着浅秋离开,而谢轻谣害怕娘亲的故事会重演,又是找了些护卫,一路上跟着浅秋离开。

    谢轻谣看着这满院空落落的场景,心中的悲凉之意更重,好似往日的热闹还在眼前一般。

    她轻抚这处小院的一草一木,无一不是浅秋悉心栽植过的,就连她房间的每一处都有浅秋清扫过的痕迹。

    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逼着浅秋离开,但真当浅秋离开之后,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谢轻谣独自一人坐在了这空落落的院子里,失神看着远方,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浅秋如今已是走了,她已经别无所求,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也都失去了意义。

    以往没觉得现代的生活有多么好,现在谢轻谣想起来,好似现代的生活也不差,起码她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日子。

    “你一个人坐在这干什么,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秦子萱一进来就看到谢轻谣孤独的坐在院子中间,高声说了一句,随后便走上前拉着谢轻谣的手,登时就要往出走。

    “你这是要拉着我去哪?”谢轻谣疑惑的问道。

    不得不说,此刻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一个安静的待着,只是秦子萱却是拉着她的手,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秦子萱故作神秘的说道,随后便拉着谢轻谣一同上了马车。

    一路上到了集市之中,谢轻谣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恍若隔世,这些时日以来她从未出过门,而外面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丝毫没有随着她的心情。

    马车还是缓缓的行驶着,闹市的声音也是变的越发的远了,不知不觉间几人已是重新出了城。

    谢轻谣看到这里更是莫名其妙,怎么秦子萱反倒是带她出了城。

    不多时,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秦子萱又是拉着谢轻谣下了马车,谢轻谣看着马车之外的荒郊野岭,四处的幽深茂密的丛林。

    “这是要去哪?”谢轻谣又是开口问了一遍秦子萱。

    “不急,还没到,还要走上片刻。”秦子萱一边拿着手中的包袱,一边拉着谢轻谣的手,耐心的说道。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方才我就看着遮的严严实实的。”谢轻谣又是问起了秦子萱另一只手拿着的包袱,好奇的问道。

    这个包袱从一开始就在秦子萱的身侧放着,她想看看,秦子萱都用身子故意遮挡着不让她看。

    “秘密。”秦子萱依旧保持着神秘,拉着谢轻谣一路上了山。

    她们二人待在一起没什么可怕的,因着之前被刺杀的缘故,赵宁稷更是给秦子萱身侧安置了不少的护卫来保护其周全。

    秦子萱一路熟悉的穿过树林,走在僻静的林间小道,两人一路穿梭,总算是来到了半山腰。

    一阵阵清脆的钟声自半山腰上的寺庙中传来,谢轻谣看到这里还是有些奇怪,难道今日秦子萱是想带自己来寺庙中礼佛?

    “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寺庙门口的小沙弥似是知道两人会来一般,双手合十给两人行了个礼,便将两人领

    到了寺庙之中。

    “此处便是静安寺,在方圆百里之内算是最有名的一处寺庙,求神问卜最是灵验,香火也极是鼎盛。若是你有何心愿也可来为神灵上上香火,不过我们今日的目的地不是在寺中。”秦子萱看出了谢轻谣的迷茫,便又开口解释了起来。

    谢轻谣摇了摇头,如今娘亲已死,她早就没有任何的心愿了。

    小沙弥一路领着两人穿过寺庙,一直走到了寺庙的后山处,曲径同幽,不远处便是静安寺的九层宝塔。

    “施主,前方便是目的地,小僧不便前往。”小沙弥将两人带到地方之后,便请辞了起来。

    说完之后,小沙弥便直接转头进入了寺庙之中。

    “还在前面。”秦子萱又是拉着谢轻谣一路朝前走去,直直走到了九层宝塔的附近。

    而九层宝塔又是修建的临近了山顶,而在宝塔不远处,约莫有数十米的位置有一处石碑,石碑的后面有一方高高的坟茔。

    谢轻谣看到这里,顿时就楞在了原地,侧头看向了秦子萱,眼中满是惊讶。

    “走吧。”秦子萱并未理会谢轻谣的惊讶,将谢轻谣径直给拉到了坟茔的位置。

    慈母柳氏月含之墓。

    墓碑上明晃晃的八个大字刺痛了谢轻谣的双眼。

    这段时间以来她整日都是在逃避现实,她不愿意相信娘亲已经逝世的消息,所以就连娘亲的尸首,她也是让人草草埋掉,就连一座碑都不曾留下,如今看到修葺的如此之好的墓碑,谢轻谣心中的愧疚感更甚。

    娘亲已经离去,而她却从未想过让娘亲走的安心一些,只顾得自己伤心,却从未想过来看看娘亲。

    扑通!

    谢轻谣直直的跪在了娘亲的墓碑前,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似是要将这些时日以来的隐忍都要在今日哭完一般。

    “静安寺是大寺,伯母能葬在这里享万世香火,定然是平和万分,而且此地高山遥望京城,伯母定然是能看到你的。”秦子萱看着谢轻谣这般的反应,并没有过多的意外,纵使这些时日以来谢轻谣都是在假装无事,但是她却从未提起过伯母尸首的事情,也从未提起过要过来看看。

    “娘,对不起,对不起,阿谣到了今天才过来看你,是阿谣的错。”谢轻谣抚着娘亲的墓碑,大声的哭诉了起来。

    确实是她只顾自己,忘了娘亲的感受,她的一时怯懦让娘亲差点安睡在了荒野之间,如今倒是子萱帮自己完成了这一切,一想到这里,谢轻谣哭的更是厉害了几分。

    秦子萱看到眼里,将手中的包袱缓缓放了下来,打了开来,内里都是一些祭祀所用的黄纸香烛,还有一些瓜果。

    她径直在一旁摆了起来,如今轻谣尚且需要发泄一下,兴许大哭一场就能打起精神来了。

    秦子萱只是自己在一旁默默的忙碌着,更是帮着谢轻谣给柳月含烧些纸钱,原本这些事情都应该让谢轻谣自己动手才对,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由秦子萱代劳了。

    当日她曾让人去打听了当日的事情,因着不少人都看到了那次事件,一下子就得知了谢轻谣将柳月含埋在了何处。

    她虽是理解谢轻谣的心思,但是柳月含毕竟是轻谣的母亲,待在这等荒郊野岭实在是可惜。

    静安寺是她费尽心思找到的地方,将墓迁至此地也是代谢轻谣给柳月含一个栖身之地。

    谢轻谣哭着哭着眼泪也是渐渐缓了下来,看着秦子萱在忙碌,心中的感动更甚。

    “子萱,谢谢。”谢轻谣这句话是由衷的感谢,这辈子她有子萱这么一个朋友也是值了。

    秦子萱并未说话,只是将自己手边的黄纸递给谢轻谣,她们之间本就无须多言,一个眼神便能看懂对方的心思。

    谢轻谣也是伸手擦了擦眼泪,接过黄纸给娘亲烧了起来。

    “娘,是女儿的不是,今日才过来看你,娘你莫要怪罪。”谢轻谣一边烧着纸,一边给柳月含说着话,许是这样柳月含就能听见一般。

    秦子萱看着谢轻谣的情绪终是稳定了下来,这才起身,看了看九层宝塔位置,点了点头。

    浅秋也是从内里出了来,默默的走到了谢轻谣的身侧,拿起一旁的黄纸烧了起来。

    谢轻谣看到浅秋后还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也没有阻拦和浅秋一同烧了起来。

    秦子萱哪里会不懂谢轻谣的心思,口口声声让浅秋离开自己,但是心中却还是舍不得的。

    再说了,若是浅秋走了,轻谣就真的是只剩下孤家寡人了,要是轻谣的身侧没有人照顾,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而浅秋便是最好的选择。

    直到黄纸烧完后,浅秋这才跪在了谢轻谣身侧,开口说道。

    “小姐,就让我跟着小姐,若是小姐不愿意收留我,我便一直默默的陪伴小姐,哪怕小姐真的要我赶走,也等我将夫人的大仇报了,如若不然,我决计是不肯走的。”

    谢轻谣并未回答,只是看向了浅秋,目光之中隐隐有些犹豫。

    “如今伯母之死还没有头绪,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才是,不然你整日消沉,身侧还没人照顾,伯母如今能走的安心?”秦子萱看着谢轻谣在一旁并不说话,也是开口劝了起来。

    确实,浅秋如今还不到走的时候。

    谢轻谣沉默了良久,终是点了点头,低声道。

    “既然这样你就留下,不过我有一条件,日后若是遇到任何危险的事,顾好自身安危为重,若是你能保护得了自己,我就让你留下。”

    浅秋不会武功,谢轻谣先前的那般的决定也是为了她好,不过待在京城实在是过于危险。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顾好自身安全,替夫人报仇!”浅秋听到这话,才破涕为笑,连忙说道。

    谢轻谣这才蹲下身子将浅秋给扶了起来,直到今天早上浅秋走的时候,其实她是后悔的,只是浅秋也确实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实在是没必要留在她的身边,她这才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娘亲的仇,我一定会报。”谢轻谣似是在告诉浅秋,又是在告诫自己一般,眼神中满是肃杀之意。

    不管幕后之人是谁,这一次她统统不会放过!

    “好了好了,你们二人还在一起便好,轻谣明日你也该去一趟书院了,这些时日以来你未曾上课,只怕……”秦子萱又是开口提醒起了谢轻谣。

    书院制度森严,谢轻谣如今唯一能往上爬的机会,便是凰仪书院之中的女官大比,品阶之争,如今回去说不准还有一线希望。

第四百二十五章 遗书

    自从年后已经过了十几日,轻谣一直在消沉,根本就没有要去上课的意思。

    她虽是用夫君的权力压下了一些,但时日一长是根本压不住的。

    如今大考期限都已经过了,听说明日便是此次宣告此次书院晋升闺秀名册的日子,若是轻谣错过了明日的日子,就再也不能回到凰仪书院。

    这也是她为何今天要带轻谣来柳月含坟墓的原因,只有这样,轻谣才会重新打起精神。

    “子萱,我知晓的,这段时间整日陪着我,真是辛苦你了,我明日定会去书院的。”谢轻谣这时也明白过来秦子萱的用心良苦,慎重的说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下山了,伯母看到你如此也会安心的,静安寺后山最是清净,这里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扰。”秦子萱又是看了看天色,对着两人劝慰道。

    谢轻谣点了点头,临走前摸了摸娘亲的墓碑,轻声的说了一句:娘,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随后几人这才下了山,谢轻谣的心情总算是舒缓了几分,看着满山林间,远处不少的鲜花已然盛开,空气中透着一股子清香。

    谢轻谣看着浅秋,又看了看秦子萱,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开口问起了两人。

    “你们二人何时背着我,竟是合谋在了一起?”

    浅秋和秦子萱对视了一眼,皆是轻笑了起来, 两人皆是想到了几日前,浅秋跪在外面向谢轻谣求情的那个午后。

    “不告诉你,轻谣我告诉你,我如今可是在你身边安插了一个奸细,你若是再酗酒,不好好吃饭,浅秋定然是会告诉我的。浅秋你说是不是?”秦子萱眼波一转,戏谑道。

    “是,秦小姐说的极是。”浅秋接收到了秦子萱的目光,连忙点头道。

    “好啊你浅秋,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谢轻谣看到这里,也是将眸中的黯然隐了下去,径直就朝浅秋的方向追了过去。

    几人笑闹着离开了静安寺,丝毫不见来时的压抑和悲凉。

    秦子萱瞧着谢轻谣终于无事,这才放下了心,回到了宁王府。

    谢轻谣便和浅秋一起回到了小院,转眼间已是夜幕降临,元荷似是知道浅秋会回来一般,更是早早的给两人准备起了晚膳。

    浅秋刚一回来便去帮助起了元荷,如今院内只剩下了她们二人,活自然是多一些的。

    谢轻谣回来之后,却是径直去了娘亲的房间,先前她总是不敢来,几乎连靠近都不敢。

    吱嘎一声,打开了房门,虽说几日未曾进入,但还是洁净如新,即便谢轻谣没有进来,元荷还是整日进来的收拾着的。

    内里的包袱都是和之前摆放的一模一样,先前谢轻谣并没有过多理会,只让人将娘亲的遗物都送回了府,只是她却一直未曾再度看过。

    谢轻谣细细摸着每一处娘亲曾经待过的地方,鼻尖还是忍不住的酸涩,谢轻谣看着房间之中摆满的着的包袱,将其纷纷打了开来,无一不是娘亲之前用过的东西。

    她轻轻的握着娘亲的衣服,强忍着不让自己留下眼泪来。

    角落里的一方木匣

    却是吸引了谢轻谣的注意,那个木匣娘亲以往最是宝贵,都不曾让她看过。

    谢轻谣此刻也是有些好奇了起来,扬手直接将那个木匣给抱到了桌前打了开来,只是刚一打开谢轻谣就愣在了原地。

    内里摆放的是一件正红色的嫁衣,其上凤凰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五彩的丝线蕴含其中,凤尾的翎羽皆是用金色丝线所绣,其下更是绣着一朵朵的祥云,针脚细密无一不是用了心的,谢轻谣光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出自娘亲的手笔。

    怪不得自己先前总看见娘亲在绣些什么,原来是一方嫁衣。

    只是因为那日的刺杀,就连嫁衣此刻摆放的都有些散乱,看的谢轻谣不自觉眼泪就流了出来。

    她伸手将嫁衣给拿了出来,直接摆放到了桌案上,只是在抬起嫁衣的时候,衣裙间似是有东西滑落了下来。

    谢轻谣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发现竟是一封信。

    阿谣亲启。

    信封的正面写着四个字,只是一看到这四个字,谢轻谣的双手竟是不自觉有些颤抖了起来。

    而在信封的边角已是沾上了鲜血,几处晕红。

    就连谢轻谣握着嫁衣的双手一时间也是有些异样的触感,她扬手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手边也是沾满了鲜血。

    信封之上有血迹,自己刚刚摸过嫁衣的手上也有血迹,谢轻谣略微一想,便知是那日娘亲逝世的时候,不小心将血迹给沾了上去。

    不过此刻的她来不及想太多,她迫切的想知道娘亲到底给自己写了些什么。

    她直接俯身将信封给捡了起来,因着心急,越是想看,信封却是从手中的滑落了下去。

    谢轻谣强迫自己镇定,不要慌乱,这才缓缓的将信封给拿了起来,慢慢拆开。

    只见信封之上写着:

    阿谣:

    爱女阿谣,见字如吾。

    娘自知身子已是无力回天,命不久矣,特写此信是为遗书。

    人世间生死自有定数,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娘若身死你不必过分介怀。

    十六年前生你之时于娘来说恍若昨日,如今阿谣你已是长大成人,娘却不能陪伴身侧,看你出嫁,实在遗憾。

    多年以来,娘身无旁物,反倒连累你一同受苦。

    如今看着你出任女官,娘亲甚感欣慰,唯一事放心不下,女子归宿是为终身大事,但娘却是无缘得见。

    匣中嫁衣,是为娘耗尽半年心血所绣,虽是比不上京城绣女的针法,不过娘也深知阿谣定然是不会嫌弃为娘。

    这一针一线无一不是娘对阿谣你的祈愿,惟愿阿谣与良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若是阿谣平安喜乐,娘于九泉之下已是安心。

    柳氏月含绝笔!

    谢轻谣看到这里,握着信的双手,更是颤抖,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谢轻谣放下书信,看着嫁衣,眸中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她方才用手轻轻抚过的嫁衣,这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娘亲在重病的时候绣的,还绣了足足半年之久。

    那时候的娘亲

    身子都已是站不起来,还整日嗜睡,却还能坚持将嫁衣绣好。

    如此复杂的绣法,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绣得出来的。

    谢轻谣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紧紧的攥着鲜红色的嫁衣,只有放声的哭泣才能宣泄她此刻的内心。

    丝毫不管嫁衣上的鲜血沾满了自己的全身,谢轻谣知道这都是娘亲的心血,自己还没有找到解药的时候,娘亲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这些时日的欢愉对于娘亲来说都是偷来的日子。

    她和娘亲相处的画面,好似还在昨日,往事一幕幕在谢轻谣的眼前浮现。

    娘亲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平生什么坏事都不曾干过,与人为善,可有人偏偏不肯放过她们母女,偏偏要至她们母女于死地!

    不管幕后之人到底是谁,这一次她都不会放过!

    这般想着,谢轻谣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子萱说的没错,她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不但不能为娘亲报仇,说不准就连她自己也有性命之忧。

    谢轻谣伸手将血红色的嫁衣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小心翼翼将嫁衣放置到了木匣之中,将书信也慢慢的塞回到了信封之中。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谢轻谣的心绪已是恢复了平静。

    如今的她,别无选择,她必须镇定。

    “小姐,晚膳做好了,快出来吃吧。”浅秋这时也从房间外面开始唤起了谢轻谣。

    刚才谢轻谣在房内的哭喊声,她和元荷都是听到,只是却无人敢进去打扰小姐,她们都知道小姐今日回来就是为了同夫人告别。

    浅秋听见了谢轻谣的哭声,心中更是悲切,鼻尖一酸,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浅秋姐姐。”元荷看到这里,心中也是不由得惶恐起来。

    “没事,你先将晚膳端上来,我去唤小姐。”浅秋听了这话这才抬起头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

    一直到房内的哭声渐歇,浅秋这才走上前轻声唤起了谢轻谣。

    “来了。”谢轻谣低声回应道,旋即转身将木匣放置到了原来的地方,好似什么都没有变过一般。

    直到处置好了一切,谢轻谣这才打开门出了来,身上各处无一不是沾上了鲜血,就连面上也都是沾上了一些血迹。

    “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快叫我看看。”浅秋看到这一幕,还以为谢轻谣受伤了,连忙关切的问了起来。

    谢轻谣刚一抬眼也是看到了浅秋红红的眼眶,轻轻拍了拍浅秋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今日之后,娘亲的房间谁也不能入内。”

    她知道她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这样下去更是带着浅秋都要伤心难过,她必须将娘亲的房间封存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暂且麻木下来,专心做好接下来的事情。

    “是小姐。”浅秋连连应下,而后便拉着谢轻谣进了房间检查伤口,只是四下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受伤的地方。

    就在浅秋还在奇怪的时候,谢轻谣这才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

    “我没事,瞧你紧张的,洗漱一番就好。”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返乡

    “原是如此,我还以为小姐哪里受伤了呢。”浅秋听到这话,总算是放下了心,幸亏小姐没有做傻事。

    “好了,你不是晚膳做好了,我们完了一块去吃。”

    谢轻谣很快就洗漱完,换了身衣服,特地来到了正厅,同几人吃起了饭。

    浅秋已经很习惯的坐在了谢轻谣的身侧,只是元荷还有些局促,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元荷你怎得不坐?”谢轻谣看着元荷,轻声问道。

    这些时日,不得不说元荷也是为她们做了许多,若不是元荷还待在小院,只怕浅秋如今还没有人照顾。

    “小姐,我方才已经叫她一起坐了,元荷说是主仆有别。”浅秋很快就明白了谢轻谣的意思,登时就开口说了起来。

    “小姐,奴婢只是一个婢女,这样着实有些不合适。”元荷连忙开口辩解了起来,浅秋姐姐对于小姐是自江南就带过来的,关系自然是不一般的。

    “这有什么合不合适的,眼下这么大的院子就剩下我们三人,何必拘束于那些小节。元荷你日后就随我们一同吃,你瞧浅秋都不自称奴婢,日后我们三人相依为命,这些繁礼就免了吧。”

    谢轻谣看着元荷好似看见另一个浅秋一般,好似之前的那般的拘束,她也是改了许久,这才改了过来。

    “小姐,奴婢,这……”元荷的面上满是为难。

    她从未遇见过如此的小姐,昔日谢府中的大小姐根本不拿婢女当人,非打即骂。

    如今的小姐却是真心对待她们的,而且还对她们这些婢女甚好。

    以往虽说不能靠近内院,但吃穿月俸这些事情上从来没有短过她们的。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若是不同意,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银两返乡了。”谢轻谣故作严肃的说道。

    “小姐,奴婢不返乡,奴婢想在这里照顾小姐。”元荷听到这里更是惊慌连忙开口说道。

    只是看着浅秋和谢轻谣的神情,元荷知道若是今日她不坐下来吃这顿饭,只怕是不行。

    思至此,元荷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只是神情间一直都有些不安,她从未见过像谢轻谣这样对待下人如此和善的人。

    她们不过都是一些下等人,都是被主子家中买回来的丫头,根本就不会有人在乎她们的死活,如今谢轻谣却是让自己坐下一同吃饭。

    “吃饭吧,元荷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又要照顾浅秋还要照看院子,可是要好生补补才是。”谢轻谣看着元荷坐了下来,随手就给元荷夹了一口菜。

    “多谢小姐,奴婢实在是受不得。”元荷看到这里连忙端起碗接了过来,惶恐道。

    “方才都教了你怎么还如此说话,好了我也不强逼于你,浅秋初时也是这般,先吃饭吧。”谢轻谣并没有在意元荷的话语,瞧着元荷惶恐的样子,好似浅秋这般还是在昨日。

    元荷听了这话,连忙将头转向了浅秋处求助,只是浅秋只是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饭,根本就没有理会元荷的样子。

    没了办法,元荷只好硬着头皮吃起了饭。

    一顿饭几人很快就吃完了,也不似之前那般的压抑,谢轻谣吃完之后,直接回房间收拾起了东西,明日她就要去书院,这段时间一直过

    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让她恢复正常,谢轻谣一时间也是有些不太适应。

    也不知明日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小姐,这是你要穿的衣服,我都给你收拾出来,这些东西我都一一归了位,小姐明日到了书院只怕是不太好受。”浅秋的心中此刻也是万分的担忧,不知明日小姐到底会如何。

    书院的那些学士又会如何的惩罚小姐,这么多日未曾上课,若是小姐要留在书院,只怕是难上加难。

    “浅秋,你早些睡吧,不用顾虑我。”谢轻谣看着浅秋如此担心,轻声说道。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回书院上课,那么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是不会改变想法。

    只是谢轻谣说完话良久,浅秋仍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面色谨慎,似是有话要说一般。

    “怎么了浅秋?”谢轻谣随口问道,以往的浅秋可是从来不会憋着话不与她说。

    扑通!

    浅秋闻声跪下,言辞恳切的说道。

    “请小姐教浅秋武功,当日夫人被抓时,我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任人摆布,若是学了武功定然不一样的结果,恳请小姐教我武功吧。”

    当日夫人被抓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所欺负,如今她已是不能再靠着小姐软弱下去。

    她不想当小姐的软肋,不想做别人来威胁小姐的筹码,她也想为小姐做些事情,做些以往自己从来不曾做过的事情。

    “起来吧,我何曾说过不教你。”谢轻谣看着浅秋如此慎重的模样,还是有些想笑,就算浅秋不说,她也正有这个打算。

    留在自己身边,对于浅秋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若想保护自己就必须学好武功,这样遇袭之时,也就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她不求别的,能自保就行。

    “小姐说真的?”浅秋听了这话,顿时喜出往外,她先前还以为小姐不肯教自己,在心中暗自琢磨了好些时日,没想到如今小姐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这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别动不动跪着了,小心元荷跟着学你。”谢轻谣坐在软塌之上很是冷静的开口道。

    “是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浅秋一听说练武功,整个人也是兴奋了起来,登时就要拉着谢轻谣给她传授一二。

    “今夜太晚了,我先教你一招基础的,蹲马步,你且看好了。”

    谢轻谣思虑了一下,若是教导浅秋还是要从最基础的教学,稳扎稳打才好,不然一味的揠苗助长,才真的是害了浅秋。

    两人说做就做,谢轻谣先是给浅秋摆了一个扎马步的正确姿势,她的马步还是在当初离落教导于她的,为此她可是蹲了好几日的马步。

    浅秋连忙跟着学了起来,谢轻谣从旁指导起了姿势,谢轻谣原本以为没一会浅秋就坚持不下去了,只是一直到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睡觉的时候,浅秋还是在扎马步。

    即使身子已经累的皮肉都有些颤抖起来,浅秋仍是没有放弃。

    “你且先回去吧,明日再练,这两日学会这个就行了。”谢轻谣看到这里,轻声劝说了一句。

    练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还需要时间苦练。

    “小姐,你先就寝,我再练会便回去休息。”浅秋听了谢轻谣的话,缓缓走到了院子里,自己练了起来。

    她不想自己到头来还是一窍不通,如今小姐好不容易答应了教她武功,自然是要更加认真练习才是。

    原本她就笨拙,更是要付出十足的努力才能有一日为夫人报仇。

    谢轻谣看到这里,也未再劝说,浅秋认定的事情纵使是她,也没有办法说服其改变。

    时间转瞬即逝,谢轻谣感觉自己不过是刚刚躺下,没一会就已是天亮了。

    天亮了,也到了她要去书院的时候了。

    霍湘君这几日以来可谓是很兴奋,前些天的大考之中那些个试题她基本都能答得上来,而且写的是条理分明,想来这一次一定能晋升中品了。

    有了寒金书卷再加上谢轻谣所给的书籍,确实是提供了不少的帮助。

    只是谢轻谣已经十几日没有出现在书院了,前些日子她在专心复习也没有顾得上这许多的事情。

    但是如今考试结束,这才察觉出来,她已是许多天都没有看到谢轻谣了。

    别不是出了什么事?霍湘君一时间也是疑惑了起来。

    就在霍湘君还在思考的时候,台上的讲师已是高声的呼喊了起来。

    “诸位,今日召大家前来就是要揭晓此次大考的成绩名册,此次不少的闺秀已有了长足的进步,着实是令人欣慰。”

    底下听课的众人对于此次大考皆是充满了期待,无一不是希望自己能考中一个比较好的成绩,这样才能晋升品阶,从而给家族带来荣耀。

    这般想着,不少人皆是仰着头看着台上的几名讲师,颇是好奇的盯着。

    “学士,您快些说吧,学生们都有些等不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连忙开口询问了起来。

    对于她们来说,只有大考才是唯一出头的机会,以往那般宫宴、祭祀、冬狩根本就不会有她们的出头之日。

    “莫要着急,压压你们这些性子,有些人过了个年节,岁数倒是长了,反倒是学识尽数都忘了。”讲师听了这话也并未生气,此刻底下的一众闺秀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算是一等一的学生,就连年节也是难得休息的时日。

    此次大考就是为了测试,经过一个假期之后,有没有人将所学的知识尽数忘记了。

    说完之后,讲师就开始念起了此次考试的名单,只不过这次并未分出一个第一第二,而是晋升大比,只论进步,不论名次。

    “柳氏风华文策成绩上,晋升从五品。”

    “安氏慧软史论成绩上,晋升正六品。”

    ……

    讲师念了一大半的名字,基本所有人的名字都是晋升品阶了的,只是就在于晋升的多与少罢了。

    讲师在念到下一个人名字的时候,将书册合了上来,很是认真的看着众人说了起来。

    “接下来的这位闺秀,进步十分的大,原先所写的文章皆是通俗之话。如今所写有理有据,引经据典,着实成熟了不少,对待策论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听了讲师的话,众人对于这位进步十分明显的闺秀,更是充满了十足的好奇心。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030/ 第一时间欣赏庶女无敌:挡我者跪最新章节! 作者:漱芳斋丫环所写的《庶女无敌:挡我者跪》为转载作品,庶女无敌:挡我者跪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庶女无敌:挡我者跪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庶女无敌:挡我者跪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庶女无敌:挡我者跪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庶女无敌:挡我者跪介绍:
二十一世纪的孤女,竟一朝穿越异世沦为庶女。 岂料刚刚醒来,就挨了一记耳光! 嫡妹迫害、刁奴下毒、娘亲危在旦夕…… 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她,就在此时从天而降高冷世子爷。 某日,她对着世子爷扔了三个铜板的巨款,一脸笑意,毫不知耻地说道:“我们合作吧!”庶女无敌:挡我者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女无敌:挡我者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女无敌:挡我者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