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胜殊彦
不过斩妖剑威能虽巨可耗去的法力亦是极多,二人拼斗多时皆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并未奈何得对方。最终两口斩妖剑虚影俱各缓缓消失不见,能维持这般许久实属不易。
虚喘了数下殊彦道:“看来我确是小瞧了你。我自问勤修苦练无数年这才修出斩妖剑诀,而你不过区区两个寒暑即至我相当境界,着实厉害。”
顿了顿又道:“便那玄心怕也有所不及罢。”
陈墨风吁出口气面容坚毅道:“多谢夸奖,只我二人定要分出个胜负来。这次魁名我拿定了。”
殊彦嗤笑数声,面目顿凝道:“原本此招我是留着对付玄心而使,今日看来不得不先于你身上了。”
眼见殊彦的飞剑骤立其顶,悬浮着转个不止,随后双手掐出玄奥法诀,结成诀印对向陈墨风。
“今日真令我等老家伙大开眼界了。”云逸长老惊道:“未料到你门下弟子竟习成剑牢。”
元阳长老面带笑意:“是殊彦悟性高罢了,想来为年轻弟子中第三个学会此术者。只这小子怎一直瞒着,回去后定要好好教训。”
口中虽说欲行训诫但面上却笑意不减,剑牢一出,被困者若无特殊手段是断然出不去的。
胜负已分。
云逸往广元子偷偷瞥去,发现其面上似蒙了层淡淡的凝色,心中遂是窃喜。
场上的陈墨风一见此诀心下猛觉不妙,再欲反应时已来之不及!瞬见自己身躯周围陡现无数长剑虚影,顷刻间结成围牢之形,将自己立困其中!而殊彦顶上正旋转不止的飞剑浑身散发出明亮的光华!
陈墨风立在长剑纵横交错的剑牢内,面目凝重。
所成的长剑虚影宛似有着实质,光芒隐现,探手相触冰冷异常。
“认输罢。”殊彦喊道:“你逃不出的。”
观席上众御剑门弟子此时业已平静而下,这些弟子如何不知剑牢为何物!以剑为牢,困人生死,再无脱出之理,往年曾有弟子随长老外出游历,那些弟子亲眼得见长老施展出这剑牢法术,竟生生困住了一只实力强悍的妖兽!当初凝成的剑牢比今日所见更要大上数十倍!
的确胜负已分,弟子们面上露出惋惜之色,见陈墨风在剑牢内并未动弹,只探手轻抚,面容平静,仿佛放弃之模样。
莫非真个认输了?
殊彦此刻颇为得意,自己到底笑至了最后,如今只待对方认输即能进入最终决胜之战。
长老席上,元阳长老与云逸长老俱各笑地合不拢口,元阳长老道:“广元道兄对不住了,墨风虽说实力甚佳,但修我剑道之时依旧稍短呐。不过来日方长,往后必成大器。”
云逸长老亦于旁附和:“墨风师侄着实不易了。果不愧为广元道兄高徒呐。”
二人心情大好,既然自己胜不过广元子,能令徒弟吃瘪亦是泄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少谷长老冷哼一声道:“那下一场便是我门下弟子明乾待着殊彦了。”
明乾实力高过殊彦,此事门内人人皆晓。
元阳长老“嘿
嘿”笑道:“殊彦与明乾实力并无相差多少,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不过你等可想到殊彦已练成了斩妖剑与剑牢?明乾若无特殊手段怕不会轻易获胜罢,不定......”
“哼。”少谷也不言语,转头移目擂台。
这轮无形交锋看来是云逸与元阳二人占了上风。
此时广元子却出声笑道:“殊彦确是不凡,但我广元之徒岂会输与旁人!”
云逸与元阳二人方欲出言讥讽,猛然间神情陡变齐齐转目而向擂台!
陈墨风身上的气势已出现了变化,先是缕缕微风,不多时阵阵狂暴的龙卷于剑牢内涌出,那结成剑牢的无数长剑虚影竟被震地发出声声轻吟!
殊彦顶上垂立的长剑顿时颤抖不止,殊彦加强了法力这才堪堪稳下,心中颇有些惊愕。
“垂死挣扎,不过徒劳罢了!”殊彦厉声道,陈墨风气势的变化令其分外不安,希冀说些什么来缓和自己并不平稳的心境。
墨风身上道袍飘荡,鬓边两缕长丝剧烈飞舞,轻轻道:“剑牢虽是厉害,可其破绽之处我又怎会不知?”
殊彦面色登变:“怎么?!你怎会知晓?莫非......莫非......”
“不错,剑牢......我早已练成。”话音未落,但见陈墨风抬起头来透过牢隙直视殊彦,双目中厉色闪烁,面上煞气毕现!
众人未及回神,剑牢内风起云涌,霎那间便观之不清,下一刻独闻一道爆响,欲聋之声充斥所有人耳间!登时无数气浪翻腾而开,以陈墨风为中央往四周急速扩散!
待烟尘散尽众人再行看去,擂台上剑牢已消失不见,陈墨风竟立在殊彦身后,手执短剑横其脖颈之前!
全场登时寂静,鸦雀无声。
殊彦面露惊慌,双手直颤,张大了口欲说些什么却如何业言语不出。
观席上的长老们或前倾着身子或张大了口,这些老怪物观过的比斗已然无算,从未有着一场似今日这般出乎意料。
良久,裁决的管事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此次......此次比斗,陈......陈墨风胜!”
片刻后众人终是醒悟,整个剑台充斥沸腾一片,元阳长老一下瘫坐椅上怔怔不语,少谷、丹辰数位长老恭贺起广元子,对陈墨风是赞不绝口。
掌门太清真人亦赞道:“又出了一个似玄心般的杰出人物,当真是本门之幸呐。广元师弟,你立功不小!”
云逸长老见掌门将陈墨风与玄心相比心中着实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玄心无需参与这次比斗,并无机会得遇陈墨风。
云逸心中暗定,倘在剑盟之比上碰见定要玄心好好教训一番。
陈墨风缓缓放下手中短剑,轻轻道了声:“得罪了。”遂返身步下擂台,独余殊彦一人呆呆立在擂台上,双目空洞无神。
陈墨风正行下阶梯,忽闻观席上响起一片惊呼声!
心中一凛,猛然扭身躲去!
但见一道剑光贴着自己腰畔往前飞出,随后竟
一个折射又向自己击来!
“殊彦!你要作甚!”
一声大喝从长老席上传来,顿时有着四五道身影于四周射去!
陈墨风再次躲过飞剑,转身相视,发现殊彦面目狰狞地望向自己,那长剑于其身边飞舞不止,作势待出。
墨风愠怒下正待质问,已见五道身影刹那出现在殊彦身旁将其围住。
是五个执事,皆灵王实力。
其中一个似乎为领头之人怒道:“殊彦!你已判输,为何仍出手兀自偷袭!作何道理?!”
殊彦面容扭曲,口中嘶哑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凭他如何能胜我!为什么!为什么!”竟全然不顾那执事的问话!
紧接着出人意料地御起飞剑欲再行出手!
“哼!”执事冷哼一声身上法力激荡,探手间飞剑竟为其困入掌间,挣脱不得!
“拿下!”众人齐齐上前将殊彦擒住。
殊彦便被押走时双目中依旧透不信之色,口中喝骂不止。
元阳长老此时诚惶诚恐,低头对着掌门道:“掌门!这......这逆徒!元阳万万未料到其会如此!回去......回去后我定会严惩!还望掌门恕罪!”
太清真人面沉思水,威严至极。
无人不知真人秉性正直,平素最恨奸邪之徒,对于妖族魔类更不会放过,此刻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少谷长老于旁谓戒律长老无尘道:“无尘师兄,同门相残,其罪如何?”
无尘长老惜字如金,冷冷道:“其罪当诛。”
元阳长老闻听登时瑟瑟发抖,急道:“掌门开恩!谅殊彦初犯!请饶其性命呐!掌门开恩!掌门开恩!”边言边欲跪下,可至半却再跪将不得。
“你起来罢。”太清真人微微抬手,元阳长老遂不由自主得站立而起,略有些诧愣。
太清真人道:“我等修道者嫉妒心怎能这般之甚!元阳长老!你平日是怎生教导门下的!”语势虽轻却有如千钧般重压在元阳长老心上。
元阳长老冷汗顿时淌下,而众长老亦面色凝重。
残杀同门乃为大罪,这等事无人敢相帮。“是我管教不严,我......我知错了,掌门......”
元阳长老结结巴巴道,太清真人作为御剑门掌门又是剑盟盟主,自有一份威严与气势,四周氛围已压抑至极。
沉默良久,太清真人叹了口气似乎极为失望,道:“殊彦剑塔之励取消,面壁百年。元阳长老教导不严约束不力,扣罚一年供奉以示惩戒。”
“多谢掌门。”元阳长老暗自松了一口气,百年面壁之惩虽重,但殊彦至少不用身死,这怕是掌门惜才方饶其性命。
旋即太清真人谓无尘长老道:“无尘长老,此举可行?”
无尘面无表情道:“一切遵凭掌门。”
太清真人面色稍缓,又叹了口气:“此番我也是存有私心,亦有管教不力之责,便与元阳长老一般,扣罚一年供奉罢。”
第二十五章 弃权
“掌门!”长老们惊呼出声,却被其摆手制止:“我意已决,众长老无需多言。”
众人无话可说,气氛一时尴尬而起。
下一场比斗虽缓了些许时候不过依旧进行,少谷长老门下的明乾对上另一个实力不俗的弟子。二人斗法是精彩绝伦,不过有上一场陈墨风与殊彦之比在前当要失色不少,最后不出意料明乾技高一筹取胜。但底下欢呼喝彩声相较先前弱了甚多,众弟子口中议论的仍是陈墨风与殊彦那场。这等斗法在御剑门往常实属少见,怕要长久印刻众人心中,津津乐道不止了。
陈墨风此次倒未如往常那般兀自离去,而是寻了一僻静之地观看明乾那场,对于其中细处默记在心。
夜半。
陈墨风立在草屋前,数次欲行叩门又犹豫不止,最终正待转身离去忽闻门内竟传来声响:“是墨风么?进来罢。”
陈墨风略讶,旋即径推门入。
屋内檀香清袅,凝神静气,广元子盘膝蒲团上。
“为师知你有疑问。”广元子当先开口道。
师徒二人相对而坐。
陈墨风沉吟半晌,道:“师尊,获胜真比什么都重要么?”
“你是说今日之事罢?”广元子淡淡笑道。
墨风点了点头:“此等类似之事弟子在双剑门内亦遇见过,可本门这般大派,弟子心境修为应非比寻常,为何仍会如此?弟子不解。”
广元子道:“殊彦与你不同,其自幼便展露不凡天赋,于师门长辈的赞赏中长大。自从云逸收了玄心后却处处被压一头,心中早已失衡。今日又被你这只修炼了两年剑道之人胜去,心中那勉强用来压制的一丝平衡即被打破,故成这般之态。而你自小受尽苦难,步步磨砺而来,心性已被锤炼得坚韧不拔,胜之非一些半些。以为师观下,你心境修为怕比玄心业要更胜一筹。”
陈墨风略略一讶随后点了点头。
自己幼年便是炼气士,从无人正眼相看自己,而后好不容易发现灵根欲待修炼时又遭灭门,仿佛过街老鼠般被追着四处逃窜,浪迹天涯。于后遇见所爱之人竟又分开两地身死不知!一路上遇险遇难,数次险丢性命。但如此亦不知不觉中造就了自己不服输之性,倘是强过自己那便努力修行定要胜过对方,而非心态失衡下自暴自弃。修仙路上天赋不凡者甚多,却仍有徒自浪费那绝佳的天份。这点应是自己与旁人非同之处。
见陈墨风心有所思广元子并未开口,半晌后这才道:“墨风你记住,我等修仙之人最忌心中浮躁,妄欲一步登天者最后结局必是惨淡。只有脚踏实地,不骄不躁不嫉方能终成正果。”
“多谢师尊教诲,弟子铭记于心。”陈墨风拜下磕头,此时心间已豁然开朗,宛如明镜般再不迷茫。
“那师尊请歇息罢,弟子告退了。”
“去罢。”陈墨风扣好房门便目色坚毅得往自己草屋行去。
一处精致阁楼内。
“啪”的一声矮几瞬间散为齑粉,落了一地。
一旁一个年老道人正脸露怒容对着面前躬身的中年道人怒吼不已。
“玉凌!你是怎生
教徒的?!今日若非我求情殊彦怕不是要按门规处死了!”
只见这名唤作玉凌的道人战战兢兢不敢答话,大滴汗珠落在地上,身躯微颤。
“好了,元阳师弟,殊彦年轻气盛一时想不开,算与其一个教训罢。”
“云逸师兄!我便是气不过!我等师兄弟非其对手,原想收徒后力压一头,也不知广元从何处寻来那么一人!算何等天赋?!竟这般逆天!还累及殊彦如此!你道我气是不气!最可恨让少谷看了笑话!真气煞我也!”
原来二人便是元阳与云逸两位长老。
云逸长老放下手中茶盏,道:“算了,我等之敌是为少谷,广元还是别去得罪的好。你不想想,广元若相帮少谷早便表态了,何需如今依然中立?”
“可是师兄!你忘了当年险些死在广元手中之事了?莫非你不想报仇?!”元阳长老不忿道。
“如何会忘!”云逸长老面容骤冷,手中茶盏“砰”的声裂为数块四散抛飞,茶水溅射而出!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当云逸衣袍将被溅至时那些碎片与茶水竟刹那成水气消散不见!
厌恶地掸了掸整洁道袍,云逸长老道:“我等再行修炼怕业及不上广元,幸好其无意掌门之位,否则......如今还是别去直接招惹,一旦惹恼了只对我等不利。待我当上掌门后......哼哼。”云逸目色远眺窗外的黑暗,现出冷意。
“师兄咽得下这口气,我元阳却咽不下!”
云逸长老瞧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元阳长老,神色平静已复,道“师弟勿忧,我等虽不能直接发难,不过你放心,若其侥幸夺魁参与剑盟之比,你别忘了玄心亦要参加。”
元阳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面色舒缓道:“师兄之意......”
“便让玄心好好教训此人一顿,为师弟出这口恶气,何如?”
“哈哈,多谢师兄!以玄心师侄所能那岂非轻而易举?”
“哼,不过也要那陈墨风先过了明日难关方可。明乾非寻常之人,我不信未曾藏拙!”
二人相视,面上透着诡异的笑容。
第二日,剑台更是人山人海,所有人皆期待着决战开始。
经过昨日一战后陈墨风拥簇已然极多,观席上不时有人呼喝名姓以示支持,众人心中隐隐期待其今日能创造奇迹。不过业有不少嫉妒目光,暗自希冀输与了明乾,毕竟虽是修仙之人,但仍为凡夫俗胎,痴、嗔、怨三念斩之不去。
当然更多的年轻弟子已将陈墨风当作了自己的榜样与目标,不知多少弟子昼夜未眠兀自苦修,相信只要他人能做得自己亦能如此!
待场上判裁宣布后陈墨风与明乾便各自上了擂台,相对而立。
今日擂台乃为昨晚连夜搭建,不仅比原先大了数倍,更坚固了数倍!昨日比斗两个擂台尽被大威力的剑诀摧毁,再不能用。
陈墨风并未犹豫,当先御剑,短剑环绕其身缓缓飞舞不止。
既然自己已露出本身实力,那今日最终一战便无需隐藏。
可令人生疑的是眼前明乾并未有所行动,反倒面目怪异
地相视自己。
陈墨风猜度不出遂开口问道:“师侄何不出剑?”
但见明乾面上竟阴晴不定,颇有踌躇之色!
墨风心中狐疑,也不出手,只控着飞剑暗自戒备。
观席上的众弟子窃窃私语,脸上尽挂疑容。
“明乾在搞什么?”云逸长老向一旁少谷长老问道。
而少谷长老业透着不解,显然并不知情。
正当所有人正议论纷纷时却见明乾转过身来对着长老席方向大声说道:“弟子......弃权。”
顿时全场肃静了数个呼吸后即是一片哗然声响起,所有人脸上尽透不信!
实力强悍,性格高傲的明乾竟亲口说出“弃权”二字,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明乾,你为何如此?!”少谷长老“霍”地猛立起身来喝问道。
陈墨风撤回飞剑,面带讶疑,心中极欲知晓实力不弱的明乾为何有此般惊人之举。
明乾躬身施礼:“回禀师祖,明乾虽已修出了斩妖剑诀,但自问仍无法胜过墨风师叔,故而弃权。”
此言后明乾露出痛苦神情,想来这般决定需要多大的毅力。
少谷长老道:“可你尽全力还是有机会的。”
明乾摇了摇头:“师祖,殊彦师弟便是练成剑牢神技尚且不敌,弟子并未修出剑牢法诀,无法困之。弟子知晓墨风师叔的真正实力绝不仅限于此,今日如何也是胜过不得!不过师祖请放心,弟子虽弃权却并未认输,往后定会努力修炼,赶上墨风师叔。”言罢又深深一礼。
少谷长老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其如何不知明乾欲行获胜几无可能,只如此失败心中一时接受不了。
“师侄之举倒真令我佩服不已。”陈墨风由衷道。
这般豁达之人自己头回遇见,与昨日殊彦是大相径庭!
明乾望了墨风一眼,道:“今日我的确不如,但往后定要胜你!墨风师叔!”
“奉陪到底。”
陈墨风亦施礼表示自己的敬意,明乾还礼后即匆匆下了擂台。
看着那坚毅背影墨风心中感慨万分。
未料到自己竟这般便胜了,本以为还要经过一番苦斗,世间事当真出人意料。
长老席上。
少谷长老面露复杂之色,不知在思些何事。
广元子宽慰道:“少谷师弟,我等修道之人讲究随势而为,明乾此般并不丢人,往后必会大有作为。”
毕竟其与少谷长老有些交情,如今此事涉及陈墨风故而不好不说些什么。
少谷长老点了点头:“师兄所言极是,明乾是有分寸之人,不过......”
此时掌门太清真人开口道:“少谷长老,你亦修道多年,但心境怎不如明乾这三代弟子?广元师弟说地不错,我等道派遵循顺势而为,明乾所行正相符合。”
“掌门教训的是,少谷痴执了。”少谷道。
第二十六章 玄心
太清掌门点了点头:“明乾实力虽不及墨风未获第一,可心境颇为不凡,若经剑辰师叔点化之下定有收获。”
少谷长老先是一愣,旋即面露惊喜之色!
“少谷替明乾多谢掌门!”
自己昔年也曾获剑辰师叔指点,自受益匪浅,明乾受得点拨收获应会颇丰,自己这个做师祖的怎不欢喜!
而云逸长老等人却面上微露妒色,暗自不忿。
“这次比斗陈墨风胜!”执事高声响起传遍整个剑台,顿时观席上涌起了无数欢呼喝彩,震耳欲聋!
御剑门自玄心后又出了个天才人物,看情形似乎比玄心天赋更甚,怎不令人激动万分!
掌门太清真人立起身来,道:“众弟子先静一静。”
原本喧闹的欢呼声顿时隐下,众人齐齐望向掌门,静待其言语。
太清真人环顾四周,道:“今日我御剑门选拔得以圆满,其间发现许多可塑之才,着实令人欣慰。而执剑长老首徒更一鸣惊人。”
随即一指陈墨风,众人齐齐转头看向年轻道人。
“如今除了玄心,本门又多了个天才弟子!”
太清真人声如洪钟,四散传开,陈墨风微微欠了欠身以示谦逊。
“希望有更多弟子再接再厉,往后御剑门的兴盛便靠各位了!”
言毕喝彩声顿烈,众弟子神情激昂热血沸腾。
陈墨风这般被人注目也是略有些不自然,遂欲先下擂台,正待跨下突然耳闻一声:“玄心师兄回来了!”
观席上“哗”的一下似炸开锅般,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汇聚剑台入口处!
但见一个青年道人一马当先往擂台处行来,身后跟随一十二人,各分两列。
“确是玄心师兄!”
“玄心师叔杀妖回来了!”
“玄心师叔还是这般英武!”
“可不是,不过我觉得墨风师叔也挺俊的。”
人群中言语纷纷,甚为喧嚣。
陈墨风眯眼瞧去,为首这人气宇轩昂,不苟言笑,面目所见颇为俊朗。道冠端正,身上道袍一尘不染,显然是个极为注重修养之人。身后背着一口宝剑,只那宝剑却要比寻常宽大不少,模样倒似重刃般。
此人必是玄心无疑。
其身后相随的一十二个青年道人亦面露肃杀之气,所经处便是树枝草叶径往旁倒去,似为一只无形的大手分拂两边。
随着愈发近前观席上言语之人愈来愈少,最后竟鸦雀无声!
不多时那群人便尽数立在长老席下。
玄心与众弟子先稽首行礼,紧接着开口道:“掌门,各位师叔伯,弟子玄心回来复命。”言语声清淡至极,并不带一丝感情。
掌门点头,道:“玄心师侄辛苦了,此番如何?可顺畅?”
玄心微微躬身道:“一切顺利,我等与各派前辈联合捕那玄阴兽,各派死伤不少,本门一十三人无一受创,玄阴兽终被击杀。”
“玄阴兽?!”观席上爆出惊愕声。
“师
兄,玄阴兽是何等妖兽?很厉害么?”
当下有人悄悄解释道:“玄阴兽你也不知?玄阴兽是天地所成之恶兽,听说围剿的这只已有妖皇实力,伤我人族无数,听闻十数个门派覆灭,尸首俱被吃个干净!妖兽极为奸诈狡猾,所去追捕的修士皆惨遭毒手,各门各派遂各分出人手合力围杀。”
这些言语尽入陈墨风耳中,墨风面色微微一变,对于玄阴兽自己是知些底细的。
掌门问道:“无人受伤便好。最后妖兽死在何派何人手中?”
玄心并未言语,立其身后的一个弟子道:“回禀掌门,是玄心师叔所杀。”
闻言满场皆惊,连不少长老亦微微变色,陈墨风更眉头微蹙。
玄阴兽素以狡诈残暴闻名,如今又为皇阶,寻常人绝非对手,想来此般围剿别派高手定会出动不少。各派虽说合力,但其中不乏比试之心,而玄心在这些高手中竟能最终杀得玄阴兽!墨风心念急转,大略猜测了一番。
玄心微微欠身道:“些许小功何劳掌门过问。”
“想来众位风尘而回甚是疲惫,先去歇息罢。”太清真人道。
“是!掌门!”
众人齐齐应声,可玄心并未离开,道:“弟子来得甚巧,听说比斗已决出胜负,不知是哪位师侄参与剑盟大比?”
太清真人笑道:“是执剑长老之徒,你陈墨风师弟。”
“陈墨风师弟?”玄心微微皱眉,似乎正寻思此人之名为何这般陌生。
太清真人又道:“这数年你一直于外为本门奔波,不知不足为奇。陈墨风乃两年前新加入本门的。”
“两年前......”玄心喃喃自语,原本波澜不惊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猛然间转视擂台,恰巧与墨风四目相对!
陈墨风面上不悲不喜,凝望玄心。
二人双目一般的明朗,一般的有神,互不退让。
观席上众人弟子所观下竟皆呆了。往日门内弟子见了玄心无一敢举目直视,但今日陈墨风似乎并未现出半分惧怕!整个剑台鸦雀无声,连长老们业不言语,只面上神情各异。
气氛一时间冷下,颇为诡异。
良久,陈墨风出人意料地微微躬身道:“久闻玄心师兄威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玄心愣了愣亦行还礼:“墨风师弟两年内即有这般成就,着实令人意外。”
气氛仿佛缓下,又显一团和气。
玄心向长老席上施礼告退,带领众人离去,不过走数步陡然扭过头来谓陈墨风道:“我期待与师弟一战。”旋即径直而行。
陈墨风面露微笑,但细观下凝重微现。
先前二人对视时陈墨风所觉无比的压力向自己袭来,自己用尽全力方才抗下,循着玄心离去的背影也是神色复杂。
一切尘埃落定,选拔比斗终落下了帷幕,于路回去的弟子口中相谈尽为比斗之事,提到最多的便是这个神秘而又强大的陈墨风师叔。
夜半。
一间草屋内,一老一少二人相对而坐。
月光石透着莹莹光芒照亮
二人面容,正是广元子与陈墨风。
广元子道:“墨风,你能夺魁为师甚感欣慰,不过这也在为师意料之内。”
陈墨风略有些讶道:“师尊知晓弟子会获胜?”
广元子点了点头:“你实力我怎不明,当初那般言语只欲让你戒骄戒躁,以弱者相待,消却你自满之心。要知取胜并不单单凭着阶别,心境、对敌经验皆是重要。”
陈墨风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广元子苦心。
广元子忽然问道:“不过今日你所觉玄心比自己如何?”
“很强。”陈墨风沉吟片刻郑重道:“如今以我实力绝非对手。”
广元子点了点头:“有自知之明,很好。玄心是为师在本门中所见最有天赋之人。”
紧接着忽又补上一句:“不过那是在你入门之前。”
墨风苦笑道:“师尊何拿弟子来取笑。”
广元子道:“墨风,你不必妄自菲薄。为师虽不知你有过何等奇遇,但凭你天赋,假以时日定会超越玄心。”
“可是师尊,剑盟比斗还有三年即要举行,这三年短短之期弟子如何胜之?”陈墨风问道。
广元子沉思良久:“此一者要看你如何修炼了。二者......门内赐予你一个聆听剑辰师叔教诲之机,你切不可错过,不定能令你实力突飞猛进。”
“掌门口中的剑辰师叔是何人?师尊能否告知弟子一二?”
“告诉你也无妨,剑辰师叔是为师师尊的师弟,实力深不可测,对本门剑术的掌握远非我等能比。你应唤其一声师叔祖了。”广元子郑重道。
师尊的师叔?那不知有多少岁了?!
心中暗惊,随后问道:“剑辰师叔祖莫非是。。。。。。灵帝?!”
广元子望着陈墨风,微微摇了摇头,但口中所言仍令其吃惊不小。
“剑辰师叔并非灵帝,而是灵尊。”
墨风心中震惊,暗忖为何凡界这些年来再见不得尊阶、帝阶走动,看来尽隐于各门派中,不问世事。而御剑门这等大派怎会没有大能坐镇!殊不知本门到底有几位强者,要说独有一人陈墨风如何业是不信的。
广元子并不晓其心中所思,继续道:“不过剑辰师叔因有缘故需终身守着剑塔不得出离一步,唉......”
墨风自不晓其中因由,可料想必有一番曲折,遂道:“掌门让弟子明日便去剑塔,弟子定会好好珍惜,请师尊放心。”
“嗯,好了,你去休息罢,今日便无需修炼了。”广元子面上露出难得的慈爱之色,关切道。
“弟子尚不疲累,修炼片刻再行休息。”
墨风告退后便修习剑诀,只心中所想皆是明日去聆听教诲之事,遂坐在一块大石上仰视天空。
那满天的星斗仿佛触手可及般。
自从来御剑门后并未有得空闲欣赏如此景色,无边无际的夜空中点缀着密密麻麻闪耀星辰,顿觉心中开阔无比。
“仙界......便在那头罢......”
陈墨风口中喃喃,又欣赏了片刻即往自己草屋走去。
第二十七章 剑塔禁地
一座阁楼内。
“师尊唤我何事?”玄心躬身向面前的年老道人行礼。
云逸长老睁开双目,缓缓道:“玄心呐......这数年你来身为执事替门内奔波,直至今日方归,唉......粗粗算来为师已五年未见到你了。这般辛劳接下便好好休憩一番罢,三年后是剑盟大比了。”
玄心面无表情,道:“多谢师尊关心,剑盟大比弟子自有计较。”
“好,对你我很是放心,不过......”云逸长老话锋一转:“今日你所觉那陈墨风如何?”
说到墨风,玄心面上浮出一丝动容,旋即又恢复原先波澜不惊之色:“此人与弟子往日所见大不相同。若只用两年便将本门剑术发挥至这等境界,当真算是奇才。”
顿了顿玄心又道:“天赋应胜过弟子。”
云逸长老亦大能强者,怎看不出,心中早已暗自承认,遂冷哼一声:“也不知广元从何处寻得此人。”
“如此应是本门之幸,师尊为何忧虑?”玄心道。
云逸长老叹了口气,突兀道:“玄心,若你相助为师取得掌门,为师往生后这掌门之位定是你的。”
“师尊何出此言!师尊待弟子恩重如山,相助师尊弟子责无旁贷!但有一句话弟子不知当不当说。”玄心面色微变道。
“你我师徒无需顾及,言来便是。”
玄心沉思了片刻,道:“掌门虽寿元将至,却也非近切之时,弟子料掌门心中早有计较。弟子以为,师尊应以本门大局为重......”
“住口!”云逸长老一声大喝打断玄心。
“你是在教训为师么?”云逸长老愠怒道。
“弟子不敢。”玄心心中叹了口气,跪倒而下磕了个头道:“弟子只是心忧本门,并不敢忤逆师尊。”
云逸长老面色稍缓,道:“为师意已决,挡我者必死路一条。”
随后神色柔和地望着玄心:“玄心,这般多年来为师视你如子,为师的心思你应多少知晓一些的。有你相助为师把握将大上数分。此乃为师心愿,你断不会拒绝的,是么?”言毕凝视玄心。
“师尊,弟子......”玄心犹豫良久,道:“弟子谨遵师命。”
“好!果然不愧是为师的好弟子!”云逸长老大喜,将玄心扶起:“今日你也累了,自行去歇息罢。”
“是,师尊。”
玄心退出门外,云逸长老面色顿时冷下,阴晴不定。
第二日。
“师尊,弟子要去剑塔了。”陈墨风在门外躬身道。
“去罢,切莫忘了为师昨日之言。”
草屋内传来广元子的嗓音,墨风躬身一礼遂转身离去,远处立有一人,正相待着墨风。
此地是门内专划与广元子,旁人自不敢随意踏入。
陈墨风来至那中年道人身前稽首道:“玉泫师兄久等,劳烦师兄了。”
中年道人玉泫还礼道:“你我师兄弟何须多礼,这是掌门之令,亦玉泫之责。”
二人边走边言,玉泫道:“师兄要恭喜
墨风师弟能聆听剑辰师叔祖指点,此乃本门弟子梦寐以求之事,自我入派以来不过只区区五人。”
陈墨风奇道:“玉泫师兄,你为剑塔执事,那对剑辰师叔祖了解多少?”
玉泫沉吟道:“我虽为剑塔执事,但剑塔内并不能容我等擅入,有权出入剑塔者独掌门与执剑长老二人。自我印象中剑辰师叔似乎从未离开过剑塔,不过那些得师叔指点后的弟子实力大进倒是真的!”
陈墨风点了点头,暗道剑塔如此神秘,便连这剑塔执事亦不知晓,其中到底为何底细。
“剑塔在何处?我似乎从未见得。”墨风问道。
自己除了修炼平日并不出门,对门内大大小小虽已粗略所知却从未闻人提过剑塔之名,亦从未见有塔状建筑于门内,故而实不晓其在何处。
玉泫大笑:“师弟当真是苦修之士,尽两耳不闻窗外。”
旋即一指:“那处便是剑塔。”
墨风抬头一瞧,面露讶色!
只见远端耸立着一口巨剑!
这口巨剑高入云霄,往日如何会不见!自己以为不过巨大的剑形石雕罢了,原来竟是剑塔!
此刻细细观去这才发现原来巨剑乃一座楼阁,不过修成了剑形,剑柄着地,剑刃直指苍穹,极为霸气。
“这......这便是剑塔?!”墨风依旧惊色浮面。
玉泫郑重道:“不错,剑塔乃历代本门大能封剑之处,为本门禁地。倘是旁人无令而至,格杀勿论!”
墨风心悸,看来剑塔确是本门机密之地。
心念一动遂问道:“玉泫师兄,何谓封剑?”
玉泫闻言先一愣,接着笑道:“看来墨风师弟真个只知修炼,不问其他呀。本门掌门或对本门有大功的长老寿元至后肉身归入天地间,便将手中所使的佩剑供奉剑塔内以表其功勋。一层供奉一位,如今已供奉了六十五位掌门,四十三位长老,合计一百单八之数。”
“也便是说,本门已传承了六十五代?!”陈墨风道。
玉泫点了点头:“正是,而四十三位长老俱对本门有着莫世大功之人,故亦能将佩剑获置于剑塔以示荣耀。”
“那不知剑塔共有几层?”
“共三百六十数,取天罡之意。”
墨风心中暗叹,原来这剑塔竟这般高,当初得建恐怕非俗力所成。不过一想到御剑门本身便凌空悬浮昆吾仙山上,这等高塔反倒不算什么了。
二人边走边言,不多时墨风发现周围竟无一人!看来寻常弟子早被告诫过不得轻易擅入此地,只墨风转头看向数处,面露凝色。
“难道墨风师弟看出些什么了?”玉泫有些惊讶道。
陈墨风点头:“原来此地暗中亦有人在,且实力不弱。方才经过处便隐有六人。”
玉泫不可置信地望着墨风,讶道:“你连这也察觉得出?”
墨风一笑,算是默认。
看来此人果真有些门道,这般短时日即能胜过门内那些强手自有其道理,玉泫心中暗思,对于墨风不由又高看了数分。
行不多久四周与平
日所见的楼榭台阁并不一般,皆是郁郁葱葱的古树,独有中央一条台阶直通往高处,约莫一盏茶功夫陈墨风顿觉惑然开朗!
只见在草木相围的极大空地,一座剑形高塔便伫立其中!
如此近距得见心中更显震撼!
与此塔相比自己恍如蝼蚁般,尽显渺小,那直入云霄的剑刃透出一股不凡的破天之势!
“当真宏伟,本门果不负天下第一大派之名。”陈墨风脱口而出道,心中满是崇敬与自豪。
方欲跨入上前却被玉泫一把擎住肩膀。
“墨风师侄,无需心急。”玉泫一笑,探手取出一枚黑色令牌。
将令牌一扬,牌上顿时闪起光华。
玉泫又打出一套法诀,亮光更甚,随之地上浮现出闪耀光芒的图案来!
竟布有阵法!那阵法似围绕剑塔而成,观之是一个偌大的阴阳乾坤!
“防御法阵?!”墨风惊道。
这等法阵大略能看懂,只并无深究。
“不错,这是一个隐阵,不知者胡乱闯入九死无生。”玉泫面上虽露出微笑,但嗓音中却尽透冷意。
待令牌上光芒散去,法阵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般。
“好了,师弟,我们走罢。”
玉泫当先带路,二人便至塔下。
玉泫打出法诀,扬了扬手中令牌,法阵浮起后隐没。
想来不敢怠慢,将法阵再次激起。
如今在这等高塔下压迫之意更甚,墨风抬头仰望却瞧不着边际,仿佛那剑将天捅了个窟窿般。
高塔并无门楣,只塔旁有一个太极之形的法阵。
“师弟,我便送你至此。”
“怎么?师兄不随我同入?”陈墨风奇道。
“呵呵,我并无资格入塔,那处是传送法阵,师弟踏上后即会入得塔内。塔内自有人接待。我便于此待你。”言毕在传送法阵旁盘膝坐下。
“多谢师兄。”陈墨风施礼后毫不犹豫地踏上法阵,一阵嗡鸣过后白光扬起,身形顿时消失不见。
这便塔内了?墨风心中暗道,只见四处并不光亮,更有无数浮雕林立。
其上所刻尽为道人,只每一面皆有不相同,有的雕着御剑而飞,衣袍扬起仙风凛凛,维妙维肖;有的刻着正怒目与妖兽搏杀,手中长剑尽刺入妖兽体内。
莫非这即是供奉在塔内的一百单八个掌门长老之生平?石雕甚是精妙,其中景物仿佛自己亲眼所见般栩栩如生。
正待细数,似发现了什么猛然转头,登时骇了个激灵!
但见离自己不远处立着一个披发老者!
那老者无声无息,不知从何而来,正直愣愣相视自己!
其面上皱如橘皮,蓬头垢面,所着道袍褴褛异常。
陈墨风平复下心境,知晓定是玉泫所说相待自己之人。不过自己竟无法察觉其何时前来,实力必高出甚多,莫非是众人口中的剑辰师叔祖?
心中顿惊遂施礼道:“请问前辈可是剑辰师叔祖?”
第二十八章 剑辰与剑奴
话音落后良久,对面并无半分声响传来,陈墨风抬头发现披发老者依旧那般直愣愣地望着自己。
“请问前辈可是剑辰师叔祖?”
陈墨风又重复了一遍,依似先前般,心中疑惑,不由稍稍大声了些,但老者并无异动。
心中恼怒又带着深疑,正待再次相询却见披发老者指指自己耳部,又指指自己口边,摇了摇头。
陈墨风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原来老者竟为聋哑之人!无怪自己言语并无分毫反应。
正当脑中思量如何与其沟通时,披发老者却做了个手势,转身便行。
墨风明白,当下快步紧随而上。
绕过那些石雕出现了一个传送法阵。
老者示意站上,待踏入后老者打了一套法诀。
白光顿起遮蔽二人身形,墨风心中竟隐隐生出些许不安之意。
待光芒散尽,映入眼中的是一间精巧屋子。比先前小了甚多,约莫四五丈宽长,一个同样披发,道袍破旧的年老道人正盘膝坐在蒲团上。
显然年数颇久,蒲团几已辨不清颜色。
陈墨风一时间倒不知该怎生是好,怔怔看着眼前。
正此时那盘膝的老者突兀开口道:“我是剑辰。”
墨风闻言一惊,接着赶忙跪倒在地:“弟子叩见师叔祖!”
“起来罢。”剑辰师叔祖道,嗓音略有些嘶哑。
衣衫褴褛的披发老者自去墙角处闭目盘坐,对这边事竟不理不睬,恍如未见。
“坐罢。”剑辰师叔祖抬手指了指身前的蒲团,墨风依言,打量老者。
老者应当极老,面皮褶皱,不知如今年岁几何,并未戴有道冠,枯发散乱下尽显灰白。身上道袍虽不似先前那人褴褛却显然也是穿戴许久,破败异常,只其双目中闪耀着神采,仿佛一下即能洞穿人心般。
灵尊,自己身前所坐的竟是一位灵尊。
“你便是陈墨风?”剑辰师叔祖开口道:“为此次门内比斗魁首?”
墨风欠了欠身,恭敬道:“回禀师叔祖,弟子侥幸得到头名。”
“太清已与我说了,你是广元之徒,入门不过两年。”
墨风正待言语,可剑辰师叔祖又道:“不过我瞧得出,你修习御剑之术却不止这些时日,而你虚灵剑体所成应有数十年了。”
言毕凝视陈墨风,有如利刃的目光令墨风好似心亦要被剖开了般,顿时一凛!
老者并未见过自己,但所言尽一语中的!
陈墨风不敢诓骗,当即将自己取得乌灵双剑,于上习得御剑法门之事尽告与身前这个年老道人。
“师叔祖,弟子并非存心偷习,只那法诀太过精妙,弟子把持不住这才......”陈墨风面露惊慌之色。
在此人前自己心中竟生起了一股无比惧意。
“唉......”剑辰师叔祖叹了口气道:“我并未责怪于你,此乃上天与你的机缘,我等不可逆行。”
陈墨风闻言遂暗中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身后背上尽为冷汗浸湿。
“多谢师叔祖,这次掌门令弟子前来正要师叔祖稍稍指点弟子。”墨风诚恳道,心中希冀眼前这个大能可令自己再上一层楼,于修仙路上行得更远。
哪晓剑辰师叔祖随后之言却令其大吃一惊!
“我没什么好再指点你了。”老者淡淡道,带着那好似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师......师叔祖!莫非弟子惹师叔祖您老人家生气,不愿指点弟子?”陈墨风诧异道。
“年轻人,稍安勿躁。非我不愿指点,只你身上的确再无我能指点之处。”神情清淡,仍那平静模样。
在这个老人身上墨风看不出一丝悲喜。
“前辈此意何解?”墨风问道,其心中不明就里,颇为忐忑。
剑辰师叔祖道:“以你之资我的确没什么能指点你的了,只要你一如既往地勤奋,往后成就定不在广元之下。”
“真的?”墨风一惊。
“千真万确。不过......”剑辰师叔祖顿了顿又道:“不过年轻人,虽然对于修炼我无甚指点,却有个忠告。不知你可愿意听?”
“请师叔祖直言。”陈墨风赶忙道。
剑辰沉吟了片刻,道:“我观你天性本善,只不晓为何身怀暴戾之气。此非好事,往后你需自行时时注意,控制自己情绪,否则必将惹下大祸。还有你眉宇深蹙似怀有心事,依我之言尽早将心中所藏解决,否则定会影响你往后修炼进阶。”
陈墨风心中猛地一沉,老者似乎将自己尽数看穿一般!那隐藏的心事确是困扰自己多年,灭门之痛犹如扎在心间的一根刺般,往日修炼时即会不由自主地冒出,虽令自己更有动力,不过墨风知晓长久下这并非好事。
看来自己应当将其剔除了。
“多谢师叔祖指点。”陈墨风心中明了,剑辰师叔祖虽未令自己提升实力,但为自己的前进拨开了迷雾,指明方向。
“好了,你去罢。”
陈墨风正欲告退,却四下环顾不知如何离开。
这屋无门无窗,周围壁垒严实,所见只有传送法阵,又不敢随意踏上。
见得陈墨风窘态,老者轻轻唤道:“剑奴。”
只见那紧靠墙边的闭目老者猛然睁开双眼,随后立起身来。
墨风顿觉惊奇,老者耳聋口哑并不能听人言语,为何独闻剑辰师叔祖之言?旋即转念一想,或许师叔祖自有法门,毕竟身为灵尊几无所不能。
被称为剑奴的披发老者走上传送法阵,陈墨风快步相随,最后移目而向剑辰师叔祖。
师叔祖仍闭住眼目,如老僧入定般。
墨风这才发现那整个人竟未散发出一丝气息,倘不察下当无法发现分毫!心中登觉玄妙。
陈墨风知晓,怕此生再无机会见其一面了。
躬身行礼,紧接着阵上的白光将二人身形尽数遮蔽。
至当初来时之地剑奴示意陈墨风自己踏上传送法阵,墨风亦躬身施礼:“多谢前辈。”
披发老者面无表情,只呆呆看了陈墨风片刻遂转身离去。
不多时墨风身影业消失不见,剑塔内再次静寂无声。
下一瞬映入眼中的便是青天白日,淡淡阳光照耀其身,比先前剑塔中的压抑阴暗恍如天壤之别,心中一阵舒畅。
“师弟回来了?”
玉泫之声于旁响起,陈墨风踏下传送法阵道:“劳烦师兄相待了。”
“无妨,师弟怕收获颇多罢?”玉泫眼中带着些许笑意。
陈墨风心中苦笑,又不便言明,莫非说剑辰师叔祖什么都没教授自己,即是说出怕也无人可信,当下只一语带过,玉泫并不追问。
出了禁地陈墨风回头凝视了片刻直插云霄的剑塔,遂与玉泫作别。
回去后将情形一五一十告知广元子,广元子闻言眉头一皱。
“师叔真个只这般言语?”
“是的,弟子怎敢诓骗师尊。”
“剑辰师叔此言定有深意,怕我等不明罢了。”
二人思来想去尽不得其妙,广元子道:“既然如此那你便按师叔之意罢。其断言你往后成就甚大应非虚言,以师叔这等身份与实力没有诓骗一个晚辈的必要。”
陈墨风点了点头,道:“师尊,那能否允许弟子下山一行?”
广元子先是一愣,道:“你决定了?”
陈墨风坚定道:“弟子决定了!以弟子实力如今必能报得大仇,否则如在喉,师叔祖相言对于弟子修行业有着影响。”
广元子沉思了一番,道:“既然你意已决那为师不同意也是不行了。以你这份心性为师应无担忧的必要。不过为师仍要提醒一句,切莫大意。”
“多谢师尊关心,弟子定会平安而归。”
“为师这里有些宝物,你......”
“师尊,弟子想凭自己实力报仇,一旦用了师尊大威能的法宝往后进阶时必有所影响。”
“嗯......也是,天劫时或有心魔而生,为师的法宝确是厉害异常,若当年玉矶带走那么一件两件双剑门绝不会被灭......那你欲待何日出发?”
“明日。”望着神色坚毅的陈墨风,自己的弟子,广元子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陈墨风轻轻扣好自己屋门,来到广元子草屋前跪倒在地口中轻轻道:“师尊,弟子走了,您老人家要保重身体,弟子很快便回。”随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开。
良久,屋内传出了一道淡淡的叹息声。
来至山门处,遇见守门的两个弟子。
“小师叔又要下山采药呐?”陈墨风多次下山采摘草药,与二人也是熟识。
自陈墨风于门内一鸣惊人后那些弟子与其更显亲切,因墨风为人随和又且年幼,故而众人遂戏谑地以小师叔相唤。
墨风笑道:“师尊差我下山办事,说着取出广元子给予的下山令牌。那两个弟子验证无误后遂关闭了一些禁制。只见一口短剑从身上突兀飞出落在身前离地三寸处,陈墨风稳稳踏上,与二人作别后御剑飞行直下!
一路上所见故人颇多,明煜、明桓、明月等人亦是碰见。
如今墨风已晓三人分数三个长老门下,明桓为云逸长老门人,知其定会禀告便言自己下山采药,而墨风时常如此明桓并不疑有他。
第二十九章 下山
下了昆吾山后陈墨风寻得一僻静处将自己另置的衣物换上,解开道冠依旧将发披下。
这是早已打定的主意。
道袍上有御剑门标记,旁人见了必会认出,此番自己报仇倘是穿着御剑门道袍怕要引起事端来。
见又恢复往日模样自笑了笑便径直离去。
火摩城算是一个不小的城池,火云宗即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修仙宗派。不过陈墨风不明白为何宗主只有初阶灵帅的门派竟能控制着这么一个城池,且这般多年来没有其他门派崛起取而代之,当真匪夷所思。
立在城外凝视高大赤红的城墙若有所思。
城墙俱为赤色,远远观去整个城池仿佛被冉冉火焰相围般。
触手那壁上呈微微温热,这到底是何材料所造墨风并不甚明了。
陈墨风算得心细,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个斗笠,压低下将面容遮掩了大半。虽
已时过多年,可其本性谨慎小心,背不住城内仍有火云宗细作犹记当年之事。
城内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见时辰尚早遂决定先寻一处客栈住下再行打听一番。
思来想去并未寻城内最大的客栈居住,不定这客栈本身即为火云宗产业,自己如此撞将去岂非自投罗网,走了一圈寻得一间中型客栈,察看下见并无异处便步入其内,定好了住处小二方欲离开却被陈墨风唤住。
墨风问道:“小二哥,这火摩城城墙为何俱是红色,与其他城池大不相同?”
小二闻得斗笠下的嗓音竟这般年轻亦是楞了楞,遂满面堆笑道:“客官,你头回来此地罢?”
墨风点了点头:“路过暂住一宿,颇觉奇特。”
小二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听说原先我火摩城城墙俱是青石砖,于数百年前火云宗成为本城第一大派后便兴起土木将城墙重新装饰了一番,耗时两百余年即成今日。嘿,每个来的客官俱是好奇,客官,你非头一人了。”
这小二甚为健谈,娓娓将缘由道出,虽不明真假不过墨风心中业是暗喜,假意好奇试探道:“火云宗往日我曾听说过,想来此处许多为其下产业,如今我这居住之地应当是罢?”
小二闻言却摇了摇头:“本店不过小本经营,城内最大的赤梅阁方在火云宗名义下,现在也只有赤梅阁生意最好,别处的客栈都快开不下去了。”小二眉间生出忧愁,微微叹了口气。
陈墨风尽知以火云宗霸道之性怎会顾及过其他。不过小二这么一说自松了口气,看来此地并未有火云宗眼线,应暂且安全。
墨风继续道:“那其一派之长依旧是赤天明赤宗主么?”
“可不是。”小二道,只神色间却露出怨恨。
“要不是火云宗蛮横无理本店也不至于这般生意惨淡......当初本店的生意,啧啧。”小二自顾自发着一些牢骚,喋喋不休,于言语中陈墨风发现火云宗在此并不得人心。
又随意问了些遂扔了枚下品灵晶将其打发走了,小二自是欢天喜地,谢个不止。
待将门合上室内一片寂静,陈墨风陷入了沉思,不知过了多久便出了门去。
先前已从小二口中探出火摩城中
居所并非火云宗老巢,单为赤天明偶尔作议事之用,平日独留一个长老看守,而其本部所在是离火摩城两里地处一座极大的庄院,名唤红莲山庄,赤天明与各长老俱居住在此。
边欣赏着街景边沿路缓踱,墨风走得极慢,将街上细处暗记脑中。
虽说今日自己实力强过赤天明甚多,以一己之力灭去火云宗当非难事,只心中另有打算。
来得火云宗处,但见红墙红瓦占地极大,门口立着十数个身着红衣的精壮男子,袖口绣有赤红色云朵图案,应为火云宗弟子。
沿着墙转了一圈,将地形熟记于心便出了城去。
夜晚。
一座高丘上突兀现出道阴影,仔细看时竟是一人!
黑色衣袍戴着斗笠,面部遮蔽下观之不清。
那人正低头俯视。
远处有一座极为庞大的山庄,占地似有千顷,庄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斗笠人双目扫过,不时停留在庄内数十处。
其身躯与山石似乎融为了一体,旁人来此若不细察绝不能发现!
良久后轻轻的言语声从斗笠下传出,闻之甚是年轻。
“百年之约......我曾说过要以你全宗之人的性命来祭奠本门,哼哼......”
四周宛如结了冰般顿时冷下,瞬间那道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在此地现过......
火摩城中的一处院内。
洪长老正在居室内盘膝打坐。其为火云宗长老已有百十年了。
作为一个初阶灵将除了宗主与另数位长老外自己在城内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宗主信任下将此城尽交自己便宜行事,全权处理。
这种手握大权的感觉当真美妙至极,洪长老不仅一次做过替代赤天明为火云宗宗主的美梦。
不过在修炼至初阶灵帅前这毕竟只是美梦罢了。
睁开双目立起身来,今夜似乎心绪不宁,如何业平复不下,遂推开房门步入庭院内。
月色并不十分皎洁,天上不时有乌云遮蔽,而夏至带来的丝丝闷热令其心中烦躁异常。
洪长老叹了口气后欲转身往屋内行去,但方跨出一步陡然一愣,旋即猛地抬起头来!
眼见房门处正立有一道身影。
周身黑色衣袍,头戴斗笠,面容瞧之不清。
洪长老明明记得自己先前并未闻见丝毫声响,怎不知不觉一个转身后此地竟出现一人?!
虽是心惊可不多时即行稳下。
此为火云宗境地,谅旁人皆要给些颜面,方欲开口相询突觉一阵狂风在自己身躯周围掠过,那人抬起头来。
斗笠下露出一张年轻脸孔与一对璀璨眸子,于月色照耀下显得诡异非常。
那人面现冷笑,洪长老突兀看见其额上正中的黑色竖纹似乎散发着妖异光芒,将自己魂魄尽数吸入!
第二日。
红莲山庄内一处奢华大殿。
大殿装饰考究,便顶梁与立柱皆包有金
箔,显得金碧辉煌。
大殿深处尽头摆着一张金色大椅,其上正坐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方正端鼻阔口,络腮胡须修剪得分外齐整,卧蚕眉,面如重枣,顶上一头火红短发甚为显眼,远远望去犹似翻腾的火焰般。
男子头戴紫金冠,身着赤金袍,如同帝王。
底下两排分坐不少人,中年男子正与底下人议事之际忽闻远处传来脚步声,甚是匆忙。
不多时那人来至近前,是个黑衣老者,面上神情焦急异常。
老者低头行礼道:“宗......宗主,出大事了!”
整个大殿顿时肃静,两旁座上之人俱睁大双目相视而去,各自心中诧异。
中年男子双目射出精光,直盯视老者,口中冷冷道:“秦长老,有何大事令你惊慌如此?!”嗓音洪亮威严,令人不怒自威。
“禀......禀宗......宗主......”老者言语有些结巴,神色极为惊恐,似乎正努力平复自己心境。
吐出一口气后黑衣老者终道:“宗主,洪长老......洪长老死了。尸首被挂在了城墙上。”
“什么?!”
周围瞬间炸开了锅,中年男子亦双目瞪大,卧蚕眉剔起,面上露出惊色!
“怎么回事!细细道来!”中年男子冷声道,只语中已带无比的愤怒,显然正努力克制。
男子并不吝惜底下死个把人,其恼怒的是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挑战本门之威。
秦长老额上微微淌落汗来,终于心一横道:“回宗主,属下早间得门内弟子急禀,说洪长老尸首高悬城墙上,属下怕有误遂亲自前去查看。果不其然,便立刻来报,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秦长老一惊,流着冷汗道:“而且城内我火云宗之地所有弟子俱被斩杀!”
只闻耳中传来“喀嚓”数响,秦长老心中一凛,眼见那金色高座的扶手竟一下被焚为灰烬,散落在地!
中年男子“嚯”的一下腾身立起,眉目间现出无比怒意!
“是谁敢在我赤天明之地做如此事!当真胆大包天!”愤恨声于大殿内回荡无数,连屋梁亦被震下不少碎屑来。
底下两旁所坐之人俱各不敢言语。
原来中年男子正是火云宗宗主赤天明。
赤天明因愤怒令本如重枣的脸孔更显赤红。
无人敢在火摩城这般挑衅火云宗,自赤天明接手起火云宗便是霸王般说一不二,敢反对的宗门早被铲除得一干二净。
火摩城不过是火云宗一家的火摩城。
“吴长老、李长老留下!其余长老随本宗去看个究竟!”
赤天明从高座上跨下,两排中所坐之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城中。
一具尸首躺倒在地,周围十数人相围,面露惊骇。
赤天明皱着眉头兀自思索。
“秦长老,你瞧见时可有何异处?”赤天明依旧双目紧视尸体,口中发问。
第三十章 暗杀
尸体赫然便是洪长老,此时其面容呈现惊惧之色,双目瞪大,须发散乱,微微张口,神情中带着不信,显然死前似遇见极为恐怖之事。
周身上下并无明显伤痕,只心间处隐隐渗出些许血迹。
秦长老道:“宗主,属下所见洪长老被一根粗绳垂吊城墙上,四周并无打斗痕迹,此间属下业已查过,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洪长老并未有任何反抗即失了性命!”
“哦?何以见得?”
秦长老回想片刻道:“这四处皆完好无损,无半分争斗之迹。洪长老为中阶灵将,实力当算不弱,这城中无一人是其对手,莫非......莫非为熟识之人这才出其不意?”
“嗯?!”赤天明面容骤显冷然,双目闪烁道:“所有长老将昨日行踪禀明!秦长老,立即派人去调查这数日中有无生人进出!”
“是!宗主!”
众长老遂一一禀告自己昨日所为,俱如惊恐之鸟,战战兢兢。
闻后赤天明露出凝色。
那些长老言语无一有用,真假无所知从,看来还待回去细细查探。
凶手到底是谁?赤天明又移目尸首。
整个尸首只心间那一处伤痕,且凶手手段高超,应是一击毙命,又有何人会对火云宗不利?
赤天明思不出,城内所有反对的门派已皆被扫荡涤清,整个火摩城尽在自己掌握之下。
莫非是他处来的大门派?洪长老将他们得罪了?赤天明思了片刻又摇头否定。倘是一些大门派前来细作禀报下自己早已躬身相迎,故而绝不可能。莫非为一个新崛起的门派欲夺取自己基业?这般业不可能,火摩城各门各派早在自己的监视中,若行有异怎逃得过!
思来想去赤天明仍毫无头绪。
数十具弟子尸首与洪长老尽呈一般,唯心间那道伤痕再无其他。
“厚葬洪长老与这些弟子,秦长老领弟子驻留此处。其余人等随本宗回去。”赤天明见再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只得下令。
“是!宗主!”
众人离开,独留下面色微微呆愣的秦长老。
第二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大殿的平静。
一个弟子飞奔至高座前神色惊慌道:“宗......宗主!不好了!”
“又有何事?!”赤天明心中隐隐生出不妙。
周围长老们亦窃窃私语而起。
“秦......秦长老死了!尸首被挂在城墙上!本宗之地不知何故燃起了大火,如今......如今已被烧个一干二净!”弟子言毕大气尽不敢出,惊骇地低头不敢直视。
赤天明猛地一下站起,所坐的金椅瞬间燃起熊熊烈火,不多时便化为一堆焦炭。
“到底何人所为!”赤天明此时已因愤怒而极近咆哮,面色赤红。
底下长老如何不知,宗主这般模样显然动了真怒。
“随我去看!”赤天明带着无比怒意当先急行,众长老不敢言语,人人自危。
现入赤天明与众人面前的只一片狼藉,原先的红砖高瓦尽不复存在,屋梁木石俱成焦黑,想来火势极盛,
否则必不能在一夜内将如此庞大之地毁成这等情形。更有不少人聚在远处正对着此间指指点点,显然闹出动静不小,此时城中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捻了些许炭灰于掌中细细察看,良久,赤天明面目颇有些变色。
这并非寻常火焰!
其心中暗惊,火云宗以火为本,自对火焰极为熟悉,赤天明从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若寻常火焰经过多时灰炭早已冷却,但方才一捻后灰烬中竟爆起一阵灼热!虽伤不着赤天明却仍令其一惊。
再观一旁秦长老尸首亦似洪长老般,独心间一处伤痕便再无其他!
赤天明不动声色道:“此处无需管他,众人随我回宗。另外,将那些闲杂人等驱离此地,接近者格杀勿论!”
众长老不敢发问,只得依行。
以赤天明之性此刻已怒到了极致,要是一个不甚反倒引火上身。
长老们各各俱为人精,哪不晓个中之道。
此时赤天明正面露愁色,盘膝坐在自己屋内。
屋内装饰奢华,所用无一非为上乘,彰显一派之主的地位。
不过这些今日再不入其眼中,忽地立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露出焦躁不安之态,因数日未曾修剪的胡须于面庞泛出一片青色。
正此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步入的是个中年弟子。
中年弟子小心翼翼扣好房门随即施礼道:“宗主。”
“本宗令你去探查之事如何了?”
中年弟子道:“长老们行踪并未察出有何异端,应当非假。只是......”中年弟子忽然面露难色,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赤天明面色渐冷,盯视于其。
中年弟子心中一惊,赶忙道:“只我火摩城中人流实在庞大,要查出有何生人所在......几......几无可能。”言毕不敢直视赤天明,身冒凉汗。
“什么!饭桶!”赤天明勃然大怒,一掌甩去中年弟子高大的身躯猛地抛飞而出,狠撞墙上!
弟子落下后不敢呼痛,急勉力爬起手脚并用跪在赤天明身前。
只其一处面颊已肿起多高,鼻口淌下鲜血。
“滚出去!”赤天明不耐道。
中年弟子如获大赦,跌跌撞撞赶忙离开。
赤天明面色更显凝重。
来回踱了数步却回头道:“你怎么看?”所言处并无一人!
下一刻令人吃惊之事发生了,只见一人从屋内阴影中突兀转出立其身前,是个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俊俏中透着妖异,浑身散发一股阴鹜之气,其一头火红的发丝中夹杂着数簇翠绿。
若陈墨风在此即会认出此人正是当年与自己对战,亦参与剿灭双剑门的封夜!
封夜施礼道:“宗主,此事甚奇,不如让属下亲出查探或有斩获。”
赤天明点了点头:“这次确是棘手,本宗总觉不妙。”
“一切包在属下身上。”
封夜正待离去却被赤天明唤住。
赤天明一改平日霸道神色柔声道:“自从红絮死后
我亲信手下便独你一人了。封夜,你随我已然许久了罢。”
封夜不晓其为何这般言语,道:“属下自幼为宗主收养有二百余年了,宗主待属下似父辈般,宗主有何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赤天明又望数眼摇了摇头:“无事,只心中突生念感,去罢。”
封夜拜别。
凝视其背影赤天明业不知思些何事,神色复杂。
封夜脱下身上火云宗的红色衣袍换了一套便服遂出了红莲山庄直奔城内。
被烧尽的原址前立有十数个火云宗弟子,俱手执兵刃杀气腾腾,四周再无旁人流连,不得已经过也是匆匆一瞥并不敢驻足。
那些弟子见一人来当即拦住,瞧下竟是封夜!
方欲施礼突为封夜神色相止,知不愿弄出太大动静遂微微躬身让开了道路。
封夜入得废墟于内穿梭不止。
此地极大,封夜不敢马虎,见有疑处即停留细细察看。
不过令人失望得是耗去多时并未发现何疑点。
如今这么一个仿佛幽魂的敌人潜在暗处不知何时再会动手,当真有如芒刺于背。
废墟中又寻得数十具弟子的尸首,早被烧成焦黑一片,轻轻一触即成飞灰。
莫非此人是个火灵根的高手?封夜心中惊疑不止,又不好妄下定论。
一上午的折腾连些许蛛丝马迹业未寻得,封夜焦虑不安,心中烦躁。
最终见再寻不出任何疑点并不停留遂匆匆离去。
此时其心间所思是否要另寻他法将这隐在暗中之人揪出,否则火云宗再无宁日。
红莲山庄离火摩城有两里路,非立马即能至得,其间多为山道,崎岖不堪,不过对修士而言算不上什么。
至于火云宗为何不设宗火摩城内只因前任火云宗宗主以高人隐士自居,门派岂能设在城内这等俗地,遂寻一清净之所建造了红莲山庄。
此般已有数百年久了。
封夜这次并未带着手下只独身一人,匆匆急行山路间心中寻思不止。
正行进时猛一抬头,所看下一道身影拦住自己去路!
惊讶之余打量去。
面前是个黑衣黑袍之人,并未擎得兵刃,顶上一张宽大斗笠遮住面容,浑身气息不知以何秘法尽数收敛,自己竟探查不出分毫!
心中疑惑又隐隐带有不安,顿时一沉已认定即是这两日来搅得火云宗鸡犬不宁之人。
遂蹙眉开口问道:“来者是谁?挡我因何道理?”言语中带着质问,不容不回。
黑衣人嗤笑一声道:“火云宗果然一如既往的霸道呐......你是封夜?”
其音听闻甚为年轻,封夜面上更带惊疑,此人莫非认得自己?!
与火云宗有隙的门派早铲除个一干二净,此人或为其中漏网之鱼,如今却来寻仇?且自己被宗主派出行事极少人获知,识得自己屈指可数,闻其嗓音并非老者,那此人又会是谁?
“你到底何人?!”封夜喝问道:“若再不以真面目示人休怪我不客气了!”言毕全身法力尽散,现出中阶灵将的气势来!
看来这四十余年来其修炼业是刻苦,不仅跨入了灵将,更至中阶!
第三十一章 暗伏
“不错,不错,比当年要好了甚多。”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夸赞道,语势中并无一丝惧怕。
封夜更显心惊,道:“道友你究竟是何人!有甚目的何不直言!这般行事并非明人所为!”
“你欲知晓我为何人?”那人冷笑道:“好,今日让你死个明白。”旋即从容将顶上斗笠摘下提在手中,露出本来脸孔。
封夜见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大惊失色!
“怎......怎么会是你!”其惊骇中发现,面前之人竟是当年火云宗灭双剑门时逃走的陈墨风!已四十余年未有音讯的陈墨风!
此刻回忆似乎又如潮水般涌入自己脑中,往事历历在目,逐渐清晰而起。
那个倔强的少年,那个心思机狡的少年,今日这面上已少了一分稚嫩却多了一丝坚毅与成熟。双目依如当年明亮、清澈,最令人惊异的是眉间额上处竟有一道漆黑竖纹,为其平添了一份妖异!
封夜知晓眼前的男子定有所历。陈墨风带着微笑看向面前惊慌失措的封夜。
这二日之事确是墨风所为,目的便要火云宗为双剑门死去所有人陪葬,自不会放过宗内任何一人。以如今修为火云宗内无人能发现得了其踪迹,擅于追踪的封夜业是不能。果然一切尽在意料中,从未有人敢挑战权威的火云宗惊恐不定,方寸大乱。
恰巧发现封夜出宗,墨风知晓赤天明定坐不住了。
“你怎么没死?”封夜不可置信道。
“我命大死不了,老天要我来报灭门之仇。”陈墨风淡淡道,面上神色平和,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之事般。
封夜平稳了下波动的心境恨恨道:“那你也算自投罗网!你别忘了,此地乃我火云宗之境,便你修为再长不少你觉能逃得出去么?!”
“哈哈哈哈......”
狂笑声陡然从墨风口中发出,封夜皱眉相望。
眼前的男子确与当初大不相同,竟露出有恃无恐之态,心中不安更甚。
双目扫视四周并未发现有何帮手,只其独自一人,心下惊疑不定。
“哈哈哈,不用看了,我一人而已。”墨风嘻嘻笑道:“你说我逃不出?不过我何必要逃!”
只见陈墨风面色骤然一冷,煞气隐现,紧接着身上收敛的法力荡开,一股磅礴之势瞬间往四面八方袭去!
“灵......灵帅?!怎么可能?!!”封夜脱口而出,面色呆愣,尽显不可思议之色!
其万万未料到当年一个小小的灵士只用了这四十余年即跨数个大境界,修炼至帅阶!
这有悖常理之事令一向心思机敏的封夜骤觉混乱不堪。
以往日所知灵士修炼至灵帅便天纵奇才亦需耗费百多年光阴方可,自己修炼速度已算不弱,但这些年来不过修炼至中阶灵将。此人为何竟这般逆天?!观下眼前威势作不得假,确是真真实实的帅阶之气。
“你......你怎么做到的?!”
“无可奉告。”
封夜知晓此人确来报仇,今日自己决计讨不了好,差了一个大境界绝抵挡不了五合
!当下不再言语,运起全身法力双手一挥,两条火龙瞬于膀上探出,带着熊熊烈焰直取陈墨风!
随即亦不停手,急速掐诀后眼见陈墨风所立处原本平整的地面陡然开裂,紧接着无数触须从底下升起虬结一处,竟皆由粗壮树木扭曲而成的一间牢笼!
封夜不待结果如何头也不回地往红莲山庄疾驰去!
未行数步耳闻身后传来爆裂声,脚下更加快数分。
片刻后面前突兀黑影一晃,陈墨风的身形竟诡异地相挡路中。
不及惊讶,急退下封夜偷眼而去。
两条火龙早化成一阵青烟,牢笼业片片散裂落地,烟尘四起一片狼藉。
封夜大骇,自己乃双灵根修士已属异类,先前所使出的法术本便不弱,那牢笼更为灵帝留下的“青木诀”上之法术,比寻常威力更甚,哪知这般轻易即被破去!除了惊骇心中此刻存在的独有惧怕。
不过封夜到底非寻常人,又掐起法诀来,身前的地面陡然射出无数木须直卷向陈墨风!
木须顶端尖锐异常,留有倒钩,想来若为其所缠不死亦要脱层皮。
那些木须似有生命般,翻卷着尽数围拢向墨风,铺天盖地。
陈墨风并未惊慌,面上浮起阵阵冷笑,袍袖一拂,将要触及身上的木须竟出人意料地寸寸断裂!
无穷无尽的木须前仆后继,但皆无法靠近分毫!
封夜着实心惊不已,瞬间呆愣。
“破!”
随着一声大喝四周猛然刮起狂风,呼啸阵阵,风中无数肉眼可见的风刃穿梭飞舞不止,所经处那些木须霎那齐齐化为齑粉,残屑飞散空中!
只耗了片刻此术即被破个一干二净!
封夜心中不得不信,眼前之人再非当年那个四处逃窜的少年,而是前来索命的罗刹!
再止将不住心中惧意,不顾其他翻身便逃!
边逃边咬破中指以自己鲜血急速在身上画出一道符文来,不知是何秘术,但见其身躯上猛然冒出熊熊火焰,直往外散去,相触之物尽皆焚烧,肌肤亦顷刻化为赤红色,甚是狰狞可怖!
封夜速度骤然爆起,比先前竟快了数倍,所经之地却留下两道深深焦痕!
“想逃?”陈墨风口中带着不屑,毫无征兆地从原地消失不见,倘是明眼人能见一片淡淡的黑芒似风驰电掣般已向前疾驰而去。
封夜心知这逃命秘术极为损耗法力,不过如今性命攸关当顾不得其他,只需接近红莲山庄便自有人来搭救。
正疾行间猛然一股大力于身前传来,数息间陈墨风黑色身影现出,手中正呈一拳击出之势!
封夜急抬双臂抵挡前胸,那股大力却卸之不脱,整个人顿被抛飞,粗壮无比的树木俱被撞地根根断裂,最终落在一块巨石上方止住身形。
只闻“哗啦哗啦”声不绝于耳,散碎的石块铺落满地将封夜尽掩其下。
墨风缓步而行,来到碎石堆前低头察看,可下一瞬那些碎石猝然四散飞出,须臾之际一道赤光直插陈墨风面门!
陈墨风脸色
未变只抬手微抓,一口火剑径被握在掌中,神色如常。
而另一厢封夜身上隐带血迹,口中虚喘下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一幕迟迟不敢相信!
墨风也不言语,五指发力火剑竟被生生捏个粉碎,烈焰四散迸发!
紧接着毫无征兆地一脚扫出,正中腰间,如同沙包般又似断了线的风筝封夜急往后落去,坠在地上溅起无数土石。
一个浅坑中,封夜口中呕血不止,四周血迹斑驳,触目惊心。
其早失却往日的俊逸,发丝散乱衣袍损破,眉宇间透着一片死灰色,欲行挣扎爬起但全身竟动弹不得分毫!
瞧着缓步来的陈墨风,眼中现出从未有过的惧怕之意,浑身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陈墨风边走边言:“你有想过当日旁人性命于你手中时便这般景象?旁人向你求生之刻你心中又作何想?”
封夜咳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道:“别......别妄想我会向你求饶,成王败寇,今日我技不如你,当无怨言。只是......只是我恨!我恨当初为何没能将你杀死!”
话音未落陡见其一抹身上鲜血,双手急速掐了个法诀,大喝一声猛然双掌击地!
陈墨风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未行动。
下一刻面前景物变换,周围土木林石俱各不见,封夜旋即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参天大树棵棵排列,树上泛出幽冷之光。
“又来这招?”陈墨风嘴角微扬,浮现一丝笑来。
封夜呼出一口气,盯视着立在原地正双目紧闭,并未移动分毫的陈墨风,心下稍安。
见其被自己的青木幻阵相迷,当正趁这时机回红莲山庄报信。
此刻阵内的陈墨风确是紧闭眼目。
树木比当年所见更为繁多,望去一眼瞧不到边际。
但见陈墨风陡然睁开双目,随后衣袍鼓动,磅礴的灵帅之气四外散发而开!
上前数步双手抬起不知虚握何物,紧接着便两分下猛然撕开!
令人吃惊之事发生了,似一道画卷被扯开了般一眼正发现欲行逃离的封夜!
封夜闻得身后异动扭头看下瞬间呆愣,眼见着陈墨风一步跨出,与此同时青木阵内的幻境阵阵扭曲,刹那消失不见。
“你......你......”封夜结结巴巴,口不能言,原先离去之势竟一步业跨出不得!
“若你与我同阶,这幻阵我是决计脱不出的。”陈墨风开口道,面色渐冷,团团气流于掌中汇集。
封夜面色死灰一片,自己拼着降低实力原以为这最后的手段能困住其一时三刻,哪晓不多时即被破去!
如今已是万念俱灰。
“赤天明可在红莲山庄中?”陈墨风问道。
封夜面无表情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费唇舌!赤宗主待我如父如母我岂能背叛!”
陈墨风叹了口气,见其面上决绝之色料想定问不出什么,遂也不开言,一抬手便往封夜顶上罩去。
第三十二章 斩尽杀绝
一道肉眼能见的猛烈风柱于掌下陡现,顿将封夜周身尽笼入内!
未闻些许声响,待收回掌后风柱消失不见。
同时无迹无踪的还有封夜,只些许飞尘随风而去,散于天地之间。
封夜殒落,修仙之路就此终结。
“嗯?”陈墨风低头一瞧,发现先前封夜所在处的地上正静静躺着一枚赤色小印!四四方方,雕有盘旋火蛟,栩栩如生。
墨风拾起,小印竟微微温热,瞬觉自己周围充斥着浓烈的火灵气,竟不下火凰扇!
细观发现印上刻着三个古篆文烈蛟印。
墨风心念急转,这才思起当初封夜提及的火云宗五宝,自己昔年取了惠真头陀的火凰扇,今日又得烈蛟印。
陈墨风心知自己风系法术之威,寻常宝物在这风刃中必存不得,而烈蛟印毫发无伤料来定非俗物,倒便宜了自己。
毫不客气将烈蛟印收入囊中,见四处再无任何引人注目的迹象遂施展身形消失不见。
第二日,一个火云宗弟子惊慌失措得奔入大殿中,“扑通”声跪在高座前结结巴巴道:“宗......宗主!本门失踪了许多弟子!”
高座上的赤天明皱了下眉,道:“怎这般惊惶!慢慢道来!”
那弟子稍稍稳定了下心神道:“回禀宗主,今日早间清点门下弟子人数,发现......发现少了四十二人!”
“什么!”赤天明一挑双眉,面上露出惊色,底下长老们亦窃窃私语而起。
“还......还有,在山庄外警戒的暗哨尽数......尽数被人杀死了!”
“哼!一群饭桶!”赤天明冷声道。
“宗主,怕又是杀死秦长老、洪长老那刺客所为。”底下站起一个中年长老道。
赤天明面色不善,沉声道:“还用你来说!一夜拔除我三十四处暗桩,除了那人还会有谁敢!死了这般多人竟连其面目业未见得!你们是如何查的?!”
站起那人面露愧色满脸通红,竟作声不得。
赤天明思了片刻,道:“今夜加派人手,吴长老,张长老,你二人隐在庄外,却看到底是何人作怪。”
吴长老与张长老一个为高阶灵将一个为中阶灵将,俱是长老中的一把好手,可闻言心中不由一沉,相互低视了一眼面露苦笑,只宗主发话不得不从,立时答应。
赤天明恨恨道:“今夜便要瞧个水落石出,若被我擒到定碎尸万段!”
出了大殿,那些未被点到的长老面露悻悻,隐有喜色。
吴长老与张长老行在一处,吴长老道:“张老弟,今日怕我等苦楚之时,唉......”
“可不是。”张长老露出忧色:“我有预感今晚必会有事发生。”
吴长老道:“你我将所有宝物尽皆携着以备不时之需,晚上定要互相照应。”
“正是正是!我将那张引雷符也一并带上。”张长老一片心痛之色:“那可是我花了极大代价得来的......”
吴长老劝慰道:“这些乃身外之物,还是性命要紧。也不知何人......唉!”
二人边言边回,无人
知晓相待二人的是何等结局。
三更天时。
张长老悄悄谓吴长老道:“看来今夜平安无事,那人不会来了。”
吴长老点了点头,小声骂道:“呸,害老子睁了一夜的眼,老弟再坚持些时候,明日禀报宗主你我再好好休息一番。”
“吴哥所言极是。”张长老应道,随意一转首,但下一刻整个人若雷击般呆滞异常!
“张老弟,你在看什么?”吴长老边询边望去,只一瞬间亦如张长老那般!
不远处是一道戴着斗笠的黑色人影,似乎正直面相视二人!
吴长老与张长老欲行呼喊,喉间却仿佛被堵住竟出声不得!再看之下那人已不见踪迹!
次日。
一个火云宗弟子急急忙忙赶来,边走边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吴长老与张长老......死了!”声音虽不甚响但尽入众人耳中。
如晴天霹雳般所有人皆目瞪口呆,惊愕非常。
宗主赤天明猛地站立而起,双目瞪地溜圆。
立在二位长老尸身前赤天明并无一丝表情,双眉紧锁不知沉思些何事。
只见两位长老皆心口处微现血迹,不细观当无法注意。
显然又是那人的手法,一击毙命。
四周并无打斗痕迹,且两人连任何法宝业未祭出即已身死。
此人出手极快。
赤天明愈思面色愈发赤红,显然愤怒已极!
两位长老实力着实不弱,这般轻易死去若非熟识之人所为即能断定此人实力最低也是帅阶!自己宗派何时惹过这般一个对头?赤天明如何都回忆不起。
本派行事所为强者绝不敢惹,而弱者早被斩草除根,为何会突兀生出这等麻烦来。更令其恼火的是与两位长老一同在庄外守卫的一百三十名弟子竟无一人得活!其中不乏四十余处暗哨!那人竟这般熟悉!是外人还是内贼,赤天明怎生皆思量不清。
这一百三十人俱一剑毙命,无有列外。
“厚葬众人,今晚开始十人一队进行防护,距离不得超过三十丈,若有异常相互救助。众位长老今夜辛劳一下,各自统领一队人马,务必要将那人揪出!”
赤天明言毕便一抖披风恨恨离去,独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各个长老,面现苦色。
宗内出了这等事是人心惶惶,谣言满天飞,任谁尽知有一个神秘杀手专挑夜晚针对本门之人,只要在外巡逻防卫者无不身死!此等情形下弟子们各自暗暗逃离,但在赤天明下令杀了十数人后方稍稍平息。
不过庄内气氛顿显肃穆,再无往日那般轻松,弟子处处全神戒备,草木皆兵。
夜晚,阴风习习,天上乌云阵阵并无一丝月光,虽是初夏却显得冷森异常。
一队十人的弟子正在庄外巡逻,为首者是个中年弟子。
巡至一处那中年弟子猛一挥手:“停下!”紧接着凝神戒备。
众人面上顿露惊恐之色,有数人拔腿便欲逃跑。
“不是那人!”中年弟子看清后遂轻轻喝道,众人这才安稳而下。
只见不远处似乎有一道身影横卧
于地。
中年弟子一摆手示意众人上前察看。
众弟子互视数眼,遂齐齐大着胆子手执兵刃,祭出宝物遍布周围,这才小心翼翼地步上前去。
中年弟子用手中长刀拨弄着地上那道身影,所见下竟是个火云宗弟子!
中年弟子大惊,赶忙以刀将其身躯翻转而过,一瞧发现此人正是日间偷偷逃离红莲山庄的弟子之一!
只见那弟子面色平静,胸口处隐隐透着血迹,已然干涸。
看来死去应超过六个时辰了。
“这......”中年弟子方欲转身谓身后同伴,下一刻双目瞪地溜圆!眼中所见一道黑影正在众人间穿梭不止,自己同伴连半分声响业未发出即软绵绵地躺倒在地!
中年弟子大惊,正欲呼叫可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口短剑!
一口明晃晃的锋利短剑!
猝觉心窝一凉,目中便一片黑暗袭来。
黑影止住身形,是个穿黑衣戴斗笠之人,擦了擦剑上血迹骤于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横七竖八的尸体。
“砰!”
赤天明面前桌台一下被拍裂成数截,发出巨响震荡大殿中。
底下两个长老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赤天明的喝骂声仍在继续。
“你们知不知道,昨日本门死了几个弟子?三百余人!竟占本门半数!”赤天明怒道:“派出的长老尽数死绝!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何人与本门过不去?!”
“宗主息怒,唯今之计当放弃庄外,我等只在红莲山庄内。”其中一个长老开口道。
“莫非你让我做那缩头乌龟不成!”赤天明骂道。
“宗主。”另一个长老站起身来,约莫六旬年纪,面如满月透红润,发如银丝胜飞雪,顶上双抓髻,似道非道,似俗非俗,鼠目中透着狡黠的精光。
正是陈墨风的大仇人,当年灭双剑门满门的火明月!
火明月道:“宗主,这次怕要麻烦老宗主了......”
“不行!”还未言毕即为赤天明斩钉截铁地打断。
“爹与二叔早已言过,二人闭关冲击下一境界,不至宗门危急时刻便不会出关,我等怎能打扰!”
“可是宗主!本门弟子已死去大半,长老余我二人,这怎非危急时刻?一向皆是我火云宗欺旁人,今日倒被人欺上门来,宗主你忍得下这口恶气?”火明月幽幽道。
“这......让我想想......”赤天明面上现出犹豫之色,低头沉思不语。
良久抬起头来,双眉紧锁依旧摇了摇头:“不行,如今不定是二老紧要关头,我绝不能做赤家的罪人。若因我令二老功亏一篑......绝对不行。”
见赤天明拒绝,火明月暗自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赤天明道:“令所有弟子在庄内巡视,轮拨休息,不得擅离职守。庄外放弃,看那人再欲如何!”
“是,宗主。”两位长老离去布置。
赤天明仿佛觉得浑身气力尽被抽光了般一下瘫坐在金椅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满面愁容。
第三十三章 现身
陈墨风此时正立一棵高树的枝桠上遥视红莲山庄。
那树枝极为细小,但于墨风所立竟未折断!
“龟缩庄内不出来了?”斗笠下的陈墨风喃喃自语,看不清面容。
现今已待了两日,这两日只山庄门口布有火云宗弟子守卫,其余巡逻之人以及暗哨俱皆消失不见!
想来是被杀得怕了,再不敢派遣弟子出来送死。
“既然如此那我直接些罢。该算总账了。”看着庄上阵墨风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来,其中尽透冷意。
八名弟子正在山庄门口守卫,忽然齐齐转目,一个头戴斗笠之人正慢悠悠地往山庄处踱来!
众人顿时兵刃出鞘,首领大声喝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眼见斗笠人脚步不止,口中却道:“我并非闲杂人等。”
“嗯?”首领面露诧异,以刀尖相指叫道:“那你是何人?”
“要你们命的人。”
首领一愣,未及回神便发现面前空空如也!
四周微风流淌,斗笠人下一刻竟出现在八人身后,衣袂微微飘动!
“扑通”“扑通”声不绝,八人毫无征兆地躺倒于地,再无任何声息。
而斗笠人却瞧也不瞧一眼地上的尸首,径往内行去。
当赤天明得到禀报带着仅剩的两个长老冲出殿外时,现入眼中的情形已宛如炼狱般,只见四周远近倒着无数弟子,血流成河,虚数下约数百余!火云宗弟子几乎死绝!
而那些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尸体中却立有一人,顶戴斗笠,身着黑色衣袍,并无兵刃在手。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三人一愣,赤天明面上已近赤红,双掌骨节“咔咔”作响,两团火焰现出。
强忍着怒意赤天明喝问道:“你便是这数日残杀本门弟子之人?”
“不错。”清澈的嗓音从斗笠下传出,甚是年轻。
“你到底何人?为何如此?本门可曾得罪于你?”赤天明有些意外,也不及多想连连问道,双手中的火焰旺盛,四下跳跃。
“我是何人?”斗笠下发出“嗤”的一声,似乎赤天明的言语甚是好笑。
那人继续道:“赤宗主当真贵人多忘事,若未有仇怨我来寻你作甚。”
言语清淡,在三人耳中所闻却有如冥府中的魔音般,连赤天明这等久居高位、杀人如麻者亦身上泛起森森冷意。
这在往日是绝不可能发生,赤天明欲将那股惧怕强自压下,可无论如何都止将不住,双掌微微颤抖,惹得火焰晃动不已。
一旁火明月喝道:“你究竟何人?我火云宗何时得罪过?!道友怎不言明!”
斗笠人似乎正望着火明月,良久后道:“火长老,时日长久不知还曾记得在下否?”边言边将斗笠摘下。
那是一张年轻脸孔,目如朗星,容貌俊美,长发散于肩上,一道妖异的漆黑竖纹现在额上正中处。
火明月先
是一愣,旋即整张老脸竟变地异常惊恐而起,口中不止道:“你?!你!!是你!!!你没死?!!”
见火明月神情赤天明沉思片刻后亦惊愕道:“你便是当初双剑门中那个逃走的陈墨风?!”
“哦?”陈墨风轻轻一笑:“想起来了?”随手将斗笠抛在一旁地上。
“我当这六十年过去众位早已忘却了。”
“杀弟之仇怎能相忘!”赤天明怒道,粗壮的脖颈上青筋道道爆起,想来当年惠真头陀赤天宇之死一直令其耿耿于怀。毕竟二人乃一母同胞的兄弟,骨肉之情磨灭不去。
“惠真作恶多端,死在我手中乃其劫数。今日前来我便是践那百年之约!火长老,可曾忘了?”说着冰冷的双目移视火明月!
此时火明月身上冷汗直流,眼前这个年轻人虽无甚大变化,但与当年相比却判若两人!沉着、冷静,甚至是......可怕!
要说这数日并无旁人相助而其独自所为,岂不令人胆寒!不知不觉杀死将近六百余人,更将灵将修为的长老杀个精绝,这是何等实力,最低业要帅阶!
六十年竟能从灵士修炼至灵帅?!这般匪夷所思之事火明月闻所未闻。
况且当年其实力不济而强行催使火凰扇,更一日使用二次,这反噬之力怎抗得过来!
种种的种种火明月顿觉脑中一片紊乱,似乎一切尽皆颠覆了往日之见。
眼前的年轻人虽未泄出半分气息而观不清实力,可火明月心中的惧意却源源不断,止将不住。
半晌后火明月苦着脸道:“当年之事老夫记得清清楚楚。一切皆老夫所为,你为何迁怒本门弟子!”
陈墨风闻言顿时哈哈大笑,笑声森然,直透苍穹,似诉说着无尽的萧索。
笑毕后面色骤冷,反问道:“火长老记得清楚,我又何尝相忘!当年我说要以火云宗全宗来祭奠我双剑门死去弟子的性命!火长老莫非忘了!”
闻言火明月不禁打了个寒颤,身躯竟不自觉往后退去。
赤天明哼了一声,火明月这才发觉,遂抹了一把额上汗珠,袖口竟被浸湿。
“不过你今日来得正好。虽说死了这般多弟子却能令你自投罗网。当年我等寻找之物怕仍在你身上罢?”赤天明突兀发问道。
墨风愣了一愣,寻思道,当年寻找之物?当年灭去双剑们满门只为相寻一物?!
一思至此无比的愤怒顿斥心间!为了一件宝物灭人全派这种毒手竟也能做出!如此草菅人命!
见陈墨风疑怒交加,赤天明不耐道:“你装什么蒜!我不信你会不识钨钰!”
钨钰?!
陈墨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火云宗当年相寻竟是自己从惠真头陀身上搜出的那一大块钨钰!
钨钰乃天地神物,坚硬无比,这一大块若让御剑门那些大能相见亦会眼红,何况这赤天明!且其仅仅不过怀疑,竟灭了双剑门!
“这么多条人命,莫非连那么块石头业是不如?”墨风平静而下,沉声问道。
赤天明道:“贱命岂能与钨钰相比,待我有
了钨钰,炼成宝物兵刃还会惧怕何人!”
陈墨风闻言面色更显阴沉:“你去灭别派我当不管,但你灭我双剑门我又岂能放过你。”
“不论如何今日你来得正好。还不将钨钰速速交出!虽说不知你有何奇遇修至灵帅,可我亦为灵帅,今日又占了地利人和,你绝非对手!”
陈墨风笑道:“便如此自信?”
“哼!你不过是个擅偷袭的宵小之徒,正面交锋我身怀天地灵宝又何惧之有!对了,封夜何在?!”赤天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封夜?”陈墨风假意思了片刻,道:“不知赤宗主识得此物?”手翻下一枚赤红色的小印顿现掌心中!
赤天明一见猝然怒气勃发:“你!你竟杀了封夜!”紧接着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法力波动来,整个身躯“腾”的一下冒出熊熊火焰,化作一道赤光数个呼吸间便来至陈墨风身前!掌中掀起的大片火焰径直砸下!
耳闻“轰”一声响,赤天明双拳猛穿过墨风身躯,巨大的火焰登时升腾而起,将四周地面焚成一片焦黑。
下一刻赤天明毫不迟疑,扭身化拳如刀往后横劈!
但见手掌上那火焰顷刻化成长刀之形,带起一片火芒!
“太慢了。”陈墨风边笑边往后退去。
眼看离得这般近却无论怎样皆斩之不及,赤天明冷哼道:“那你看此招如何。”
火焰长刀瞬间爆起,刀刃陡变巨大直刺正退却的陈墨风!
陡见击至,可墨风不退反进整个人竟贴着刀刃前行,差之只有毫厘,惊险至极!
一晃来到赤天明身前,一拳击出!
赤天明未料及其有这等大胆之举,变招也是不及,急切下猛抬起左臂!
刹那二人即行相交,骤然爆起巨响一声,狂暴的气浪向四外扩散而出,便连远端宫殿亦受波及。
大殿外墙的檐栏被摧毁甚多,伴随着“哗啦啦”声连绵不绝,碎裂的砖瓦掉落一地。
此时再观二人,只见陈墨风依旧立在原地,双手背负身后气定神闲,赤天明已退出七八步外,微微虚喘不已。
“嘀嗒”,轻轻一声传出,竟是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在地上,赤天明左臂的青筋仿佛立时即要爆裂,弯弯曲曲似同无数盘折的蚯蚓般,指节处渗出了血迹!
赤天明面上一片铁青,先瞥了瞥自己的伤处随后咬牙道:“真没想到竟放虎归山。这些年你到底有何际遇!可成如此?!”
陈墨风并不作答,反问道:“如今你还觉得能与我相抗么?”
赤天明面露恨色,向墨风身后道:“你二人还愣着作甚!我等齐齐夹攻!”
火明月与另一长老早已惊地呆愣,心悸不已。
有心欲行逃跑不知为何却迈不动脚步,且宗主发话更无法离去,只得硬着头皮。
火明月双掌刹那殷红一片,渗出赤色火焰来攻向陈墨风背后;另一个长老抽剑直刺。
陈墨风身前的赤天明怎会放弃这大好时机,双掌一合一伸下一团火球猝现掌中,眨眼飞速疾扑墨风!
第三十四章 五宝
陈墨风不慌不忙,未见如何动弹整个身形忽然消失不见,下一刻已现于那持剑长老身后!
长老情知不妙方欲转身,突觉真气不畅,自己后颈瞬为一只手掌所擎!
身躯一下被提地而离,耳闻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去罢!”
自己登时不由自主地直往前飞去,迎面来是赤天明发出的巨大火球!
长老骇地魂飞魄散,欲行躲闪再是不及。
火球径撞于身爆起一团火焰,顷刻将长老尽数吞没!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传彻九霄。
陈墨风身影不止,出现在诧愕的火明月身前。
火明月一个激灵,毫无犹豫地转身即逃,毕竟差了一个大境界,怎生相比,此刻心中的恐惧占了上风,知晓当年自己亲自出手灭宗,此人必不会相饶。
“火长老,你今日之速怎不及当初?”冰冷的言语声于耳畔响起,带着一丝讥讽,似又紧贴自己后背而发。
火明月骤觉冷汗有如泉涌,脚下不由加快了数分。
“当年你如何对待玉矶掌门,今日我便如何还你。”嗓音虽是轻柔,在火明月耳中却好比地狱的恶鬼般。
猛觉顶上一片炽热,火明月抬起头来往上观去,脚步立时一滞!
眼见一枚仿佛房屋般大小的印章正直向自己砸落!
那印怎生不识,正是赤天明赐予封夜的烈蛟印!
烈蛟印浑身冒着赤红火焰,倘是细观下便会发现围绕大印游走不止的烈焰竟呈条条蛟龙模样!
无数火蛟!
“休伤我长老!”赤天明于后大声喝道,身形暴涨犹赶之不及!
“饶......饶命......”火明月不由骇地脱口而出道,只为时已晚,烈蛟印“轰隆”一声落下,火明月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那被大印相覆之地霎时沉陷,气浪烟尘飞腾弥漫。
陈墨风身形晃了数晃出现在大殿的浅檐之上,烈蛟印瞬间变小飞落其掌中,又尽复原本模样,并无先前那般气势。
赤天明止下脚步望去,地面方方正正陷下竟有半丈多深,所见径是漆黑一片,阵阵烟雾于上翻腾,散发着灼热之气。
焦味传入鼻间,甚为呛人。
火明月应是被烈蛟印当头压成肉泥,随后更为无数火蛟焚成了虚无。
这般死相着实惨烈异常,连赤天明心中业是一阵心惊胆颤,暗叹此人年纪轻轻当真心狠手辣。
此刻其已生出了一丝悔意。
现今之时长老尽数死绝,而弟子亡了九成,自己这火云宗差不多毁了,且毁在一人手中。
“你先前与我对战时并无拿出十分本领!”赤天明沉声道。
陈墨风立在屋上的身形潇洒飘逸,居高临下俯瞰赤天明。
“赤宗主一派之长,我怎能让你立时便死了?”
“好!”赤天明一剔卧蚕眉,猛地扯下身后披风扔在地上:“如今已是不死不休,便见真章罢!”
但见其手一翻,一柄小小的长枪顿现掌中,
紧接着眨眼变大!
赤天明握住枪杆舞出数道枪花来,陈墨风瞧之微微皱眉。
枪影中似乎隐隐有着火龙盘旋,四散的火星落在地上,地面瞬成焦黑一片,真个是枪似游龙扎一点,舞动生花妙无穷。
长枪之形不凡,杆长八尺,全身火红,上雕赤身盘龙,精细异常。枪头长约七寸,尖端锐利无比,其上赤红火焰透出,仿佛能灼尽世间一切!
赤天明此时实力不知为何竟隐隐直跨灵王!
看来此枪甚是玄妙,本身属性与赤天明相符,赤天明亦借助长枪之势现出并不相称的实力。
陈墨风眯眼看了片刻,道:“此枪......莫非是五宝之一?”
赤天明道:“不错!此枪名唤龙炎,威力为五宝中最甚者!”说着单掌猛一拍枪尾,长枪“嗖”的一声于其手中飞出,直射向陈墨风!
果然枪如其名,枪尖透出火焰龙首之形,枪杆如龙身,恰似一条火龙正张开大口!
陈墨风单腿一点,双脚方离屋檐长枪顷刻即至!
那片屋刹那被火龙吞噬,焚为虚无,而枪势不减直往上飞去,须臾间将大殿穹顶穿透!
陈墨风身形于半空翻转,赤天明冷冷一笑,随后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陡见长枪在空中一个折转,枪首所向独指陈墨风!
火焰翻腾宛若赤色龙鳞,龙口张开极大,欲将面眼前一切尽吞噬入口。
半空中已避无可避,墨风不无惊慌,赶忙掐诀,随着双掌“呼啦”一下展开,一面青乌色的风盾在身前立时骤现!
旋即手动不止,一左一右两柄风矛虚握掌中,齐射长枪,本身借着反弹之力骤往底下落去!
长枪一下钉在风盾上,登时狂风四散,枪上腾起的火焰将风盾悉数吞没,紧随来的两柄风矛坚持未久即“轰”的一声四散裂开。
此时陈墨风已稳稳落地。
赤天明不由暗恨,遂高高跃起,长枪如生了眼般飞其掌中,握住枪尾便当头抡下!
墨风只觉一股无比的灼热袭来将自己俱皆笼罩入内。
冷哼一声身上爆起气势来,抬掌一下顿将长枪托住!
赤天明受制也是大喝一声,手中发力,竟硬生生将墨风砸入地下!
但下一刻赤天明身后地面陡然开裂,伴随着飞溅的土石陈墨风身影竟从中射出,两口明晃晃的短剑直刺赤天明腰畔!
赤天明急横长枪阻隔,“砰”的声响一剑弹开,另一口剑却插入其腰间!
疼痛之下赤天明急忙撤出,陈墨风并未停歇手中掐诀,无数风锥于半空如雨般直落赤天明!
赤天明将龙炎枪舞地好比风车般,自身周围俱被火焰相围,若细细观去烈焰竟成一条火龙盘旋,声势浩大。
无数风锥急落不止,却尽为盘旋的火龙所挡,触上即化为一团气劲消散不见。
赤天明面上微有痛苦之色。
火龙散发的火焰摇曳不止,待风锥尽数落下后赤天明依旧完好如初。
陈墨风有些诧异,法术之威自己亦知,竟无法相破
赤天明捂住腰际,只见殷红的鲜血于指缝间流淌,滴落在地。
赤天明喘了数口道:“你这是从何处学来的法术?比那寻常风系法术威力大了甚多。以我龙炎枪之威帅阶中能抵挡的也没几个。”
墨风心中略略一惊,有些明白为何赤天明仅是帅阶的掌门却能控制一个不小城池。
“你也令我大吃一惊......或许是你手中的龙炎枪令我大吃一惊。既然你枪为龙炎,那试试此招如何!”说着陈墨风双手掐出一道法诀,紧接着十指连点赤天明周围!
赤天明神色紧绷,严阵以待,但见“噌噌噌”连响不止,赤天明周身外竟从地底升起了九道风柱!
风柱四尺多粗,俱是急速流淌的风刃凝成,直升至三十丈方行停止。
赤天明双目盯视这些风柱,手中长枪微微抖动,赤红的火焰在枪尖隐隐散发。
“此乃九龙风柱之术,倒看看是你火龙厉害,还是我风龙逞威!”随着墨风点指下那九道柱上骤然狂风涌动,九条盘旋的青色风龙缓缓浮现,一瞬间宛似活了般!
九条风龙围着九道巨柱游动不止,其内仿佛正刮着无比的飓风,赤天明衣袂飘动不止,不时有割痕于衣上显现。
看来是急速涌动的气流所带起的细小风刃,只赤天明宛如不觉,独凝神戒备。
九条风龙游动得愈发速起,而护住赤天明身躯的火龙已围绕着盘旋不止。
“破!”陈墨风轻轻喝道,九条风龙顿时齐齐往赤天明扑去!
赤天明平举龙炎枪,枪身泛起明亮的赤红光芒,赤天明周身瞬为红光包裹!随之大喝一声,赤红光芒猛地闪耀,火龙身躯登时暴涨数倍有余!
赤天明一抛长枪,龙炎枪猝与火龙合为一体,迎着九条风龙便围斗一处!
眼见九柱内火光四溅,狂风迭起,好一场恶斗,竟一时难分高下!
不过火龙到底独木难支,时间久了怎为九龙对手,遂落入下风,身上火焰兀自淡下不少。
陈墨风观赤天明神情并无惊慌,心念一动即道:“赤宗主,再过不多时便你火云宗覆灭之际,赤宗主好定力,仍这般气幽神闲,佩服,佩服。”
赤天明嗤笑一声,道:“覆灭?你可记得我火云宗有五宝?”
陈墨风闻言眉头微皱。
五宝中火凰扇与烈蛟印已为自己所得,焚火珠当年是火明月使用,龙炎枪如今在赤天明手中,还有另一宝自己并未见过。
惊疑之际见赤天明怪异一笑,探出左手来。
定睛一瞧,只见又一柄与之一模一样的小枪宝物!
“这!”陈墨风诧异道。
“龙炎枪本为两件宝物,分雌雄,成双成对!先前的是雌枪,这柄为雄枪!”
小枪一下变大,枪身与原先那柄并无二般,刹那升腾的火焰熊熊燃起!
赤天明将其往上一抛,雄枪顿亦化为火龙之形,与雌枪齐齐抗衡九条风龙!
九柱内缠斗激烈更甚,十一条异龙纠缠撕咬不止,火龙身上的火焰灼烧着风龙,风龙身上风刃撕裂着火龙,绞作一团。
第三十五章 报仇
约莫一炷香后陈墨风道:“赤宗主二宝虽厉害无比,但怎及得上天地间这无穷无尽的悠悠清风。”
赤天明见了大吃一惊,两条火龙虽是骁勇,可身上的火焰已被削弱不少,想来时间耗地愈久并无补给当为不利。
反观九条风龙却愈战愈勇,身上便被龙焰撕裂下一刻又完好如初!
依墨风所言,空气中流淌的风灵气源源不断,这般而来雌雄火龙枪虽是厉害法宝,终有力竭之时。
赤天明面色铁青,并不言语,赶忙从身上掏出一物,竟是一枚火红色的圆润小珠。
陈墨风一眼认出,此珠即焚火珠!
正疑惑间惊见赤天明似下了何等狠心般,竟出人意料地将焚火珠一口吞下!
见此怪异举动墨风也是骇了一跳,心中隐隐生出不妙之意。
片刻后赤天明身躯上泛起微微红丝来,面上亦是如此。那红丝以肉眼能见之速愈发多起,只数个呼吸间赤天明周身尽火透般赤红,早已没了原先之色!其身上衣衫金冠陡然化为黑色碎屑如雨般纷纷落下,显然已成灰烬。
一簇火焰突兀从赤红色的**上浮现,瞬裹其身竟连结形成了一副火焰盔甲!
陈墨风瞧之呆愣,赤天明已无本来面目,映入眼帘俱呈狰狞之态,好似一尊火焰魔神!
突见其双手平举于天,掌心瞬间喷涌出无数火焰,直往九条风龙席卷而去,竟一下将风龙迫开!
紧接着双腿一蹬,整个人竟直射欺上!
与此同时两条火龙互相缠绕,刹那间合为一柄粗大的火焰长枪!龙尾为托,龙首为尖,赤天明径抄入手中即向九条风龙横扫去!
只一击九条风龙骤被挥为两段!
焚火珠竟有这般之效!
陈墨风心中暗惊,双手连动不止。但见狂风呼啸后九条风龙又尽复原样,与赤天明化成的火人缠斗不止。
赤天明施展出十分武艺,手中长枪有如游龙一般,风龙竟奈何不得!
一见形势不妙陈墨风又法诀掐出,道:“合!”
九条风龙飞舞而出,风声过后齐齐拢成了一条巨大的青色风龙,张开大口直咬赤天明!
赤天明并无退缩,抖擞精神持枪迎上,长枪过处带起一片烈焰,风龙掠动激起阵阵狂风,双方顿成均势力敌。
便如此墨风这厢情况业是不妙,赤天明集有三宝之力,饶陈墨风此术颇强可所现的威能仍要高上一截,巨大的风龙缓缓有不敌之势。
墨风眉头紧蹙,又观望片刻便毫无声息地抬起双手平放于胸前,结出了一个繁复的诀印来,口中喝道:“散!”
巨龙一下化成原本的九条风龙来,齐齐飞散盘在九道风柱上,九道风柱发出阵阵异响,柱身颤动不止!
“爆!”
随之风柱各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这一片地界尽数被光芒所笼罩,陈墨风身形急往后退去!
只一瞬光芒猛然耀起,耳闻一道震彻天际的响声,磅礴气浪以九柱为中央往外翻腾
出,云气涌动下再无法看清,连地面似乎也是颤抖不止!
此刻陈墨风已退开多远,盯视着偌大的声势兀自心惊不已。
这亦是驭风诀上法术,以九柱九龙之力围杀敌手,若非有异能者几无法脱逃。
待一切静下,再往中间展目而去不由瞪大了双目!此术威能出人意料之外!方圆五十丈内竟无一块好地,原先横七竖八散落的弟子死尸如今俱齐齐不见踪迹!房屋住所,便连那大殿尽成断壁残垣,草木土石无一得存!赤天明所立处已呈一个深深的大坑!
陈墨风身形晃动来至近前,见赤天明全身**地躺在地上并无动弹,身上尽布伤痕,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受创不小。
而其身旁静静躺着两杆赤红色小枪,其上隐淌烈芒。
墨风这才发现二者细微的相异处,那雄枪比雌枪要略长上些许,枪刃亦要宽大。
墨风取过二枪收入乾坤袋中,这等宝物岂能放过,随即低头俯视已昏迷不醒的赤天明,心中五味杂成,感慨良多。
自己这便报了大仇?陈墨风顿时仰天狂笑,那笑声充斥天际!
“玉矶掌门,众位双剑门师兄弟,今日我陈墨风终为你们报了大仇!有火云宗陪葬,你们在天之灵尽可瞑目了!”墨风虽是狂笑,眼角却泛起了泪花。
少顷止住笑声轻轻道:“如霜师姐、清柔师妹,我终于兑现了承诺。”
低头紧视赤天明,陈墨风探出二指,指尖处斜出一截风刃来,直向赤天明心间!
一切都结束了,陈墨风欲令这个困扰无数年的噩梦警醒。
正待将风剑刺下,哪知远端猛然爆起两股极为强大的气势来,直冲天际!
墨风惊讶,手中之势旋即停止,分辨发现那两团气势竟皆是灵王!
一个乃初阶,另一个为中阶!
伴随着不知是何倒塌之声,两股气势瞬向自己这处而来,只数息即见两道人影立在不远处!
那是两个老者,俱身披麻衣,脚蹬草鞋,披头散发,眉宇间透着冷冽的气势。
墨风扫瞰之下发现二人面容极为相像。
正惊疑不定,二人瞧了瞧陈墨风,随后视线便移至底下昏迷不醒的赤天明。
其中一人突兀开口道:“小辈怎敢在我火云宗放肆。”嗓音不大却充满威严,字字入耳。
墨风大惊,心道火云宗怎还有两个王阶?!急转之下业是明了。火云宗能在这凡界上安稳立足,原来实力并非如面上所现那般,亦非仅仅独凭赤天明身怀异宝震慑同阶,最为关键的便有两个王阶坐镇!亦不晓二人与赤天明是何等干系。
此时另一人道:“我乃赤行烈,这为我弟赤阴灼。”
紧接着顿了顿,望着赤天明又道:“赤天明乃我独子。”
陈墨风登时惊愕不已,原来眼前二人竟是赤天明的父亲与叔叔!
心中不由沉下,自己如今将火云宗基业尽数毁去,又伤赤天明成此般,这二人怎能放过自己!一个初阶灵王自己还能勉强对付,但两
个灵王又怎是对手!
赤阴灼冷冷道:“放下天明,留你全尸。”
墨风暗忖自己决计非二人敌手,现今又被气势相罩,逃是逃不得了。
赤行烈催促道:“我与二弟早不问世事,只要参悟天机,若非独天明一个子嗣今日必不会破出关来。这样罢,我做主,只要放了天明便让你离去,怎样?”
陈墨风看向二人,发现二人虽是沉稳,目中却闪烁焦急,生怕自己不应。
似悟到了什么陈墨风猛地一下将赤天明从地上提起捏其脖颈处,指尖上剑形风刃抵住胸口,道:“既然如此,那请二位前辈先行退离,只要我入安全之地自会放其一条生路。”
“小辈!如何敢与我等讨价还价!”赤阴灼怒道,赤行烈亦气得发抖,有心欲救又怕伤了赤天明。
陈墨风缓缓往后退去,二人依旧兀自不敢动弹。
墨风心中好笑,两个灵王竟忌惮自己这个帅阶,只要退出红莲山庄外,有这般多距离凭速度饶二人是灵王业寻不见自己!如今好汉不吃眼前亏,赤天明性命暂且寄下,自己早晚会回来算这笔账!
正退后之际忽见赤天明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响声,虽捏其脖颈可赤天明却猛第一下转过头来,二人四目相交,将陈墨风骇得着实不轻。
赤天明竟在此刻醒来,一见是墨风便举手来打!
恰此时陈墨风眼角瞥至赤行烈与赤阴灼二人身形俱从原地不见,两道人影正似箭般直射扑来!
看来二人皆是看见先前突兀发生之事,立时采取了行动!
墨风咬了咬牙,再顾不得其他指上风剑猝然急刺赤天明!
“住手!”
一声暴喝传来,是赤行烈嗓音,但陈墨风如充耳不闻细长的风刃尽透入赤天明心间!
赤天明猛地一滞,旋即双目瞬间失却神采,原本抬起的臂膀软软垂落,浑身上下仿佛一滩烂泥般。
“啊!!”赤行烈大呼一声栽倒于地,其音撕心裂肺,凄厉异常。
赤阴灼止下身形赶忙上前扶起,道了声:“大哥!”
陈墨风于后却另有出人意料之举,但见其并未将风剑抽出,反倒斜斜划去,顷刻将天明胸前破开一个大洞!
风刃消失不见,探手一入一出,眨眼将一物摄入手中。
是枚赤红色圆珠,正在掌心中滴溜溜转个不止。
“你......你!”赤行烈与赤阴灼二人竟说不出话来,赤行烈更面色惨白,目眦俱裂!自己亲子如此下场怕任何一个做父亲的俱接受不得,且亲眼所见更觉触目惊心。
“大哥,今日不将此人抽筋扒皮为天明报仇,你我还怎立足天地间!”
赤阴灼高声叫道,赤行烈挣扎着爬起面露愤恨:“小辈!不将你碎尸万段我 赤行烈誓不为人!”
但墨风早将圆珠收好,此刻在掌中已是一枚黄褐色丹药!
丹上散发出的气味隐带苦意,只见陈墨风似下定何决心般一下将丹药吞入口中。
第三十六章 火云宗的底蕴
龙蝎丹,正是当初在天星拍卖大会以凝冰暖玉与马姓老者换回的物品之一,作用能将一人的实力生生提上一个大境界。也便是说药力生效后陈墨风即会由中阶灵帅提升至中阶灵王!不过效用只三炷香之时,且过后反噬甚大,轻则落下修为卧床不起,重则当场毙命!
不过如今之势陈墨风再顾不得其他。两个灵王,自己还没有强大到以帅阶实力去战胜两个王阶。原本所立之誓是以整个火云宗来作为陪葬,既然这二人出现自要算入。
墨风身上瞬间浮起一片金黄,整个人颤抖不止,气息正缓缓向上升起!
“不好!大哥!是增强实力的丹药!”赤阴灼急道。
“快!在吸收药力前将其灭杀!”赤行烈边喝边重重挥掌而下!
灵王到底是灵王,王阶出手山崩地裂!其并无任何兵刃法宝,只徒手那么一击,伴随着破空声一股强大的威势直袭陈墨风!
墨风猛地一抬双目,也顾不得将药力尽数吸收全力往后避去!
中阶灵王之速快如闪电,方退出些许拳势已至。
陡觉一股磅礴充斥四间,倘是正击自己身上定会骨断筋折!不过衣衫仍被拳风侵袭,飘荡不止。
那拳径砸在地面上,一个肉眼可见的深坑顿现,“轰”一声巨响土石飞溅,烟尘翻腾,迷人双目。
墨风堪堪躲过了赤行烈之击,却未避及一旁夹攻的赤阴灼。猛地一阵罡风袭来,映入眼中便是那踢出的一脚,正中腰畔!
只见陈墨风仿佛失了线的风筝般直飞抛出撞上断壁残垣!
去势未减下最后重重落在土石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墨风勉力爬起,此时身上的金光已尽数退去。
往一旁啐了一口,大团唾沫中带着殷红。
暗自运行体内灵气,发现内腑已有损伤,只并未重创,亏得药力发挥神速,受此击前一刻自己已至初阶灵王,否则若帅阶中了那腿后不定早动弹不得!
兄弟二人从烟尘中缓缓走出,直向陈墨风。
赤行烈边走边言道:“这是何等丹药,竟令你生生提升两阶。”
墨风闻言心中苦笑不已,这龙蝎丹明明能令自己提升一个大境界,只先前受了打击,药力断裂下自己提升至初阶灵王,与赤阴灼一般,如此一来这战怕要艰苦甚多。
不过墨风口中不言语,冷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赤阴灼心中暗暗惊异,自己与大哥配合多年心意相通,先前之击用上了全力,灵帅所中者必当场毙命,而灵王若未曾防护直直受此业要重伤,但那年轻人如今仍能站起,且似乎受创未深之模样,肉身怎会这般强悍!
恰此时陈墨风突兀面色微变。
“怎么?怕了?”赤阴灼道,与赤行烈缓缓逼近。
二人不晓,此刻其心中与墨儿正兀自交流。
墨儿强烈要求齐齐对敌,陈墨风只是坚持不允,这等大仇定要亲自来报。
最后墨儿拗不过,不得不与墨风约定一旦危急时便自行而出。
“拿命来罢。”赤行烈狠狠道,旋即双手一掐法诀!
身上骤现火焰,背后竟缓缓浮出一只硕大的火凤!
火凤原先双翅并拢,待至行烈顶上后猛将双翅一展!猝然半空中闪耀着赤红光芒,身上火焰翻腾不止,煞是好看!
火凤挥舞双翅,口中尖鸣,无比的热浪四散,一些细小碎石登成黑色齑粉,墨风隐隐所觉口干舌燥。
一旁赤阴灼双手合拢后径往两边展开,于其身躯周围陡现数十口火焰飞刀,刀刃俱对准了陈墨风。
墨风不知,这些飞刀亦为不凡宝物,有个名号唤作“弑火刃”,共有七七四十九把,乃聚地心之火淬炼而成,赤阴灼耗费不少精力方炼制成功,刀上带有无边神火,威力非凡,四十九口无穷无尽,往日对敌无不获胜。
陈墨风见此情形心中明了二人已使出生平本事,那种压迫之意非比往常,幸好自己暂为灵王,否则这股气势便承受不得。
心念急转双手掐诀使出四象风烈阵,当四座风壁将二人围困后飓风凝成的四灵兽呼啸不已。
赤阴灼面色寒沉,抬手一挥,七七四十九口火刃毫无征兆地向风壁上击去!
陈墨风面色凝重,飞刀所向正是青龙风壁。
只见青色风龙瞬间从风壁顶上消失不见,随之突兀现于风壁上,风壁中的无数风刃旋转得更为猛烈。
“轰隆隆”数声响,飞刃前仆后继,连绵不绝,顿时火焰黑云翻腾,狂风大作,声势浩大。
“二弟!为兄来助你一臂之力!”赤行烈边言边探手一指,浮其身后的硕大火凤高声尖鸣,缓缓飞往前去,双翅对着风壁便猛地一挥!
无数烈焰从火凤身躯上散发而出,直击风壁!
那焰呈金黄色,甚是夺目。
正紧视着的陈墨风面色骤然一变,竟急速向后退去!
但见风壁上现出无比亮芒,随之相伴的却是惊天骇地一声巨响,大团云雾于地面冒起,方圆数里皆为气云笼罩,磅礴无比的气浪四散翻腾,整个红莲山庄的围墙块块碎裂,化为粉尘!
待烟雾散尽后远端现出两道异影,一团硕大的火焰似包裹着什么,而一旁为一件人形赤色铠甲。
那团硕大的火焰猛地一散,竟是两道火翅展开,赤行烈身形从中显现。
火凤以双翅围绕,凭身躯为其抵挡。
身旁的赤色铠甲发出“噌噌”声响,散开化成四十九口火焰飞刀,正是弑火刃!
赤阴灼指挥着弑火刃依旧浮在身躯周围,谓赤行烈道:“大哥,方才好险,此人风系法术威力着实不凡,竟与我等火系之击造成如此声势。”
赤行烈点头:“幸得我二人先前为了斩之已出最强之力,我驱使火凤之术与你的弑火刃挡去不少,那小辈确为劲敌。”
赤阴灼大喝道:“小辈,躲藏又有何用,莫非还待我等将你寻出不成!”
回音袅袅充斥四周,远处一道身影正从刚刚散去的雾中出现。
陈墨风缓缓行来,手中提着一口银光闪闪的短剑。
二人相视一眼,如今已不轻视墨风,自不再答话,火凤扇着翅膀,弑火刃蠢蠢欲动。
陈墨风掐了个剑诀,脚踏
七星,二人一见当下一愣。
“你又是剑修?”赤行烈奇道。
墨风冷笑一声:“是与不是一会便知。”
行烈与阴灼再不言语,火凤嘶鸣着向陈墨风扑去,七七四十九口火刃亦蜂拥尽至。
墨风浅笑,随后手执短剑画出数道诀印,火凤向陈墨风一挥硕大双翅,无数火焰于上飞舞出,烈焰所经处尽被焚为一片焦黑。
弑火刃声势可怖,倘被击中身躯上必会多出无数窟窿。
令人吃惊之事发生了,只见陈墨风手执短剑的剑首上突兀出现了一朵巨大青色莲花,正缓缓张开莲瓣,宛如幻影般,玄妙非常。
莲花开启后火凤所出的火焰与四十九口弑火刃却再入不得半分!
赤行烈与赤阴灼见了大吃一惊,二人联手之击竟被此人法术挡住!
“你是剑盟中何门何派?!”赤行烈叫道,神情中透着骇色:“赤剑宗?!还是巨剑门?!莫非是北斗剑派?!!”
陈墨风并不答话,仍尽力相挡。
青莲剑虽是厉害,不过二人之击业是不凡,莲瓣片片落下又片片生出,陈墨风身上法力流失不止。
青莲剑虽能抵挡不过耗费的真气法力甚多,这般而下当不是办法。
陈墨风心念急转即有所决定。
青莲眨眼消失不见,其身形一跃半空之中,火凤与弑火刃失去目标顿击在地上。
地面径被轰出了一个巨大深坑。
在空中的陈墨风却短剑脱手,旋即双指成剑。
只见短剑竟不落下,反倒绕其周身,四下急速飞舞!
陈墨风脚尖一点飞剑落在地上。
“你!你是碧云剑宗?!还是御剑门?!”赤行烈惊呼道,赤阴灼原本阴沉的面容露出惊骇之色,二人一时忘了攻击。
“似是与非如今又有何意义?二位乃前辈高人,为何发此一问?当真令人可笑。“墨风口中讥讽道。
行烈与阴灼相视一眼。
二人心意相通,此刻所思尽是一般。
若其为碧云宗或御剑门二人是怎生都得罪不起的,这二派高手如云,御剑门更为剑盟之首,号称天下第一大派,随意遣出数人即能将自己灭去。
墨风从二人面上瞧出了一丝怯意,自忖时辰过半,而龙蝎丹的效力只三炷香时,自己当速战速决。
二人已看出些端倪来,一点那胆怯逃离自己到时不知何处去寻了。
一念思定遂掐起法诀,飞剑缓缓升起,其上猝然浮现出一口巨剑虚影!
巨剑周身俱呈黑色,上刻玄奥纹路,显得极为霸道。整口剑造型古朴,似乃上古之物,剑身隐隐散发着无边的正气。
“斩妖除魔,方为吾辈行事之道。此乃斩妖剑,斩尽天下妖佞,破除世间魔障!”
陈墨风喃喃自语,面上神色肃穆,眉宇间透着一股浩然!
“斩!”
猛地大喝一声,黑色巨剑顿往前落去,带着隆隆破空之音,剑身竟发出阵阵龙吟!
第三十七章 疯狂
“二弟快躲开!”赤行烈大叫,伸手推开一旁的赤阴灼!
巨剑一下斩于地上,一道粗大的恐怖裂缝刹那现出,剑势深远,直直延向远端!
二人虽竭力避开,可火凤与弑火刃却首当其冲脱离不得!火凤发出悲鸣被生生斩为两半!七七四十九口弑火刃更为剑势相卷尽绞成了碎片!
“我的法宝!”赤阴灼先是一愣,紧接着面上现出痛苦之色。
此宝耗费不少心力、物力方炼制而成,今日尽数毁去心中痛惜之情自溢于颜表。
赤行烈却要更甚,火凤乃其本身所炼的火焰凝化,威力自是奇大,此番被毁相当自身亦受了不小的伤。
火凤被一斩为二时赤行烈一口鲜血突兀喷出,面色煞白,显然受创不小。
“大哥!”赤阴灼赶忙扶住,行烈方未跌倒在地。
陈墨风收回法术,巨剑缓缓散去,面前一道黑色沟壑真真切切地现入众人眼中。
斩妖剑之威竟这般巨大,比当初与殊彦比斗时更甚!这也是墨风灵王之效,故而生成的斩妖剑威力自非帅阶能比。
墨风呼呼微喘,抹去额上汗珠,心中暗思到底非寻常法术,先前已耗费不少法力,此刻只能勉强再施展一次了。
“咳......好......好厉害。”赤行烈边咳边道。
赤阴灼关切道:“大哥!你怎样了?!”
赤行烈虚弱地摇了摇头:“大哥无事,只需修养个十数年即能再聚火凤,不过如今......”
赤行烈面露恨色:“不论如何先将此人灭杀,否则必成后患!将其杀死后我二人便隐形埋名,哼!不信那等大派会寻至我们!”
赤阴灼点了点头:“大哥,那还等什么!”
“二弟,你我最强的合击之术,烈火两仪阵。”
赤行烈挣扎而起,平复心中的波动,赤阴灼道:“当年我们兄弟帅阶时便凭此术灭杀一个王阶,那小辈虽厉害又怎是我二人对手!”面露阴毒之色二人同步往墨风行去。
于墨风看来这两兄弟粗瞧下面容几乎无二,自己一下竟有些分辨不清,二人五指分别成爪相互交错,赤阴灼身形猛然动起!但令陈墨风奇怪得是赤阴灼并未向自己击来,反倒绕了一道弧线于自己身后与赤行烈遥遥相对。
墨风暗中戒备,现在不明二人所为自不敢胡乱施展而失了先机。
哪晓此时二人却动了,双手犹似幻影展开,随后赤光从身上现出,四掌中猛地爆起一团火焰来。
二人掌心似有相连,火焰瞬间翻腾结在一处,冲天而起,以二人为界形成了一个火罩,将附近尽笼入其中!远远望去似个半球之形,其内的陈墨风已观之不见!
墨风此时身上热汗直流,自己被罩在火焰中,行烈与阴灼身影业模糊不清。
心念一动御剑飞起,只见短剑“嗖”的一声直向火罩击去,可当要触及罩壁时那壁上却翻起烈焰来一下将飞剑打出多远!
墨风大吃一惊,甩手一道法术,数十轮月牙风刃未触及火壁即被猛然卷起的熊熊烈火吞噬,化为一阵青烟。
“没用的。”赤阴灼那有如老
鸦的言语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显得飘飘渺渺。
“这烈火两仪阵为我与大哥合毕生心力所创,乃以我二人炼出的心火得成,你于此下独有被焚尽一途,哈哈......”笑声回荡四周,包围着陈墨风的只一片火海,铺天盖地。
但见火壁上瞬间浮现出赤行烈与赤阴灼二人的脸孔,显得极为扭曲,二人口一张,无边火焰从中袭来!
数道急速旋转的风柱顷刻挡在陈墨风身前,相触火上爆裂声不断,火焰与狂风翻腾,令人惊骇的是火焰却不见小,反倒更为势大!
墨风猛惊,转念一思便是了然。
在这等火中自己风势为火焰压制,只能助长其势。除非自己有着压倒性的实力,否则决计脱出不得。
陈墨风遂断了以风系灵术比斗之念,双指一点飞剑盘旋顶上,身上王阶之力尽数往四外散发,熊熊火焰顿为之迫退,不得近身。
“你还做垂死挣扎么......”
二人嗓音交替,似有蛊惑,也彷带威胁,但墨风并不为所动,双目闭拢口中念念有词。
猛地眼眸陡然睁开,双手掐诀后双指一点飞剑!
飞剑浑身震颤,陈墨风身上亦发出光亮,面容肃穆。
随着剑吟声一口巨大利剑于上浮出,漆黑剑身,金色纹路,透着浩然正气,正是斩妖剑!
此时斩妖剑比先前更为巨大,显然陈墨风已运用全部法力来凝结做最后一击。
破釜沉舟在此一举。
壁上两张脸孔“嘎嘎”怪笑,紧接着卷起更大的火势。
陈墨风口中轻声道:“纯阳祖师,请保佑弟子。”
巨大的斩妖剑毫不犹豫往前直劈去!
一炷香后。
若旁人立在远端山上向下眺望便会发现原本山下的红莲山庄此刻尽为白地,独有些许断辕依存,却业已焦黑一片,以手触之即会寸寸散落。
四周树木早被焚毁殆尽,只树根仍参杂着火苗,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焦味。
原本大片浓黑的烟雾已被吹散,地上现出三道人影。
二人相互扶持并肩而立,另一人单膝跪地以手相撑。
那相互扶持的二人遥遥欲倒,是两个老者,须发散乱,血迹点点于身,衣衫破烂,大多为火焰焚毁,露出焦黑。
另一边那年轻人亦衣衫褴褛,呼呼直喘。
正是陈墨风与赤行烈兄弟二人。
先前斩妖剑一击竟有如此之威,不仅偌大的一个红莲山庄尽被毁去,地面上一道半丈宽的裂痕绵延而出,直向远方。
灵王这击便有此等威力,倘是皇阶、尊阶乃至帝阶,威能更无可想象!
“小......小辈!你......你怎还有那么大力。咳......咳......”行烈道,其先前便已受伤,此刻更显萎顿。
赤阴灼面色煞白,嘴角溢出血迹来。
“哼!如今......如今你二人亦脱力了罢。”陈墨风面色冷然,身躯微微发颤,显然已耗去全身法力,正竭力支撑不令自己倒下。
赤阴灼恨恨道:“你这一击虽让我二人尽了全力,更使出保命之法,不过你怕也好不到哪去!小辈!你动不了罢!”
陈墨风心中苦笑,赤阴灼说得一点未错,自己虽借斩妖剑之能破去二人法术,只情形却不比二人好上些许。身躯的肌肉与骨骼仿佛被撕裂了般,动弹半分便钻心的痛楚袭来,再要斩杀对方业无法了。
陈墨风真个欲如此般睡去,却猛然心中一沉!
距自己吞下龙蝎丹后至此已过大半时!
身上不由冷汗直流,心念急转。
若药效所至最终死的怕是自己。
不行!抬眼望着无力的二人,陈墨风紧咬牙关,勉力站起。
疼痛已能用撕心裂肺来言,似有千百只蚂蚁在伤口中撕咬,周身尽为冷汗侵湿。当迈开腿时仿佛身下不属自己般,整个即要断裂!
赤行烈与赤阴灼目瞪口呆地看着挣扎来的陈墨风,亦显愕然。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只墨风沉重的喘气声与身躯拖行的摩擦之音留在天地间,双方的距离愈发小去。
不知过了多久,相离不过一丈之距,便连墨风面上无数汗珠与微颤的双唇二人也看地无比清晰。
此时陈墨风掌中多出了一口明晃晃的短剑,瞧向二人的目光充斥着狰狞之意,额上那道漆黑竖纹在二人相观下似更为粗大,妖异非常。
赤行烈与赤阴灼乃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幼齐齐修炼至今有八百余年,早已做到了心意相通。
并不见二人言语,遂互相搀扶着探掌往前击打去!
二人法力耗竭却并不如陈墨风独为一人,身躯虽疼痛难忍依旧相互借力,当要好上些许。
墨风见那拳势所至无力躲闪,一下被赤阴灼一拳击至小腹!
阴灼方喜,可随后面容陡转错愕!自己腕处竟被陈墨风扣住,双目所视中是对方微带的笑意!
一道明亮的剑光在面前闪过!
“啊!!!”剧烈的疼痛令赤阴灼止不住叫唤,身躯向后仰面跌倒,鲜血喷涌一地!
“二弟!”赤行烈高呼扑去,先前那幕尽入其目中,断裂的手腕落在地上,五指依旧微颤不止。
陈墨风喷出大口的鲜血来,毕竟先前生生受了赤阴灼一拳,体内脏腑翻江倒海仿佛挪移了位去。
身躯上的剧痛显然,墨风弯下腰,面前地上的殷红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潭。
“咳咳......嘿嘿......”笑声显得分外刺耳。
“一拳换你一手,怎么说也是我值了。”
如今的墨风面上尽显疯狂,而赤行烈一瞥下心底竟升起了一股骇然。
“大哥......大哥!别管我!杀了他!杀了他!”赤阴灼撕心裂肺得喊叫着,自己已为残废,心中恨意冲天!
“噌”的一声墨风以剑拄地,支撑着渐为崩塌的身躯,指上疼痛令其握住剑柄亦极为困难,双腿更宛如千针所刺,支撑不得。
赤行烈望了望二弟,旋即又移目陈墨风,最后一咬牙步履蹒跚地跌撞而来,用尽自身气力双拳击出!
第三十八章 惨烈
于行烈所思自己这击即能要了墨风性命来为二弟报仇,故而不留有余地。
陈墨风见拳势已至,勉强抬起手来截住一拳,但另一拳再无法躲避,一下骤击胸口上!
耳中闻得骨骼碎裂之音,口鼻中顿时涌出无数血沫来,喷了行烈一脸!
赤行烈皱了皱眉,化拳为刀向陈墨风胸内插入!
皮肉撕裂的异音传出,但手刀所进寸许便再入不得半分!
行烈满面惊讶,怔怔不已。
此刻陈墨风面容坚定地大吼一声:“墨儿!不许出来!”
墨儿?赤行烈脑中生出疑惑,急转头四外看去,并未看见有何帮手。谨慎中赶忙欲撤回手刀,不过一扯下当即大骇!不知何缘故那插入陈墨风胸中的手掌竟无法扯出!不经意间面对陈墨风双眸,其中尽现冷意。
赤行烈通体生寒,未及有所动作整个人却猛地一震!缓缓低下头去,所见处是自己胸腹,一口短剑正没入其中!下一刻赤行烈宛觉无边的痛意往自己体内袭来。
“嘿嘿......我当年立下重誓要你火云宗来陪葬......”边言边拼尽气力狠狠一绞!
赤行烈双目一下瞪出,张口欲说些什么,只身上的气力仿佛被抽去了般,最后整个人软软地挂在墨风身上,再不动弹。
陈墨风甩下赤行烈尸首,见其已然死绝遂缓缓向伏在地上的赤阴灼行去。
“大......大哥......”
赤阴灼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此时陈墨风有如地狱爬出的恶鬼全身浴血,每行一步地下便留有一滩红色印痕来。其右胸处凹下大片,阴灼所思怕不是只妖兽方有这般强悍的身躯,受了二人先前数拳业未倒下。虽无法力,灵王一拳之力并不能小觑。
其不晓陈墨风却正以意志相撑,自己眼前早已一片模糊,连赤阴灼身形也隐隐绰绰。
墨风明了自己身受伤重,失血过多之下渐行恍惚。
龙蝎丹的药力似正缓缓退去,不定下一刻即要倒下。
赤阴灼依在面前,自己即是死亦要将其斩杀。
拖着沉重的步伐,手提短剑,离老者愈发近切。
此时的赤阴灼惊惶异常,断腕之痛尽相顾不得,再无当初那份气定神闲,欲行退后怎奈无论如何皆动弹不得!
“你......你......”
只见陈墨风立其身前低头俯视,目中冰寒浓重。
“放......放我一条生路......我......”未及言毕赤阴灼陡见自己胸前多出了一柄短剑,余下言语再出不了口!
不知为何,种种往事忽从脑中浮现历历在目,旋即一切便烟消云散,随其身躯的倒下地面上仅溅起了些许土尘。
转身望着双剑门之向,陈墨风如释重负,口中轻轻道:“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不过其并无分毫喜色,反倒透着哀愁。
此时仿佛听见无数哭泣声在耳畔环绕,包围自己,四周双剑门死去弟子的身影模糊而现,大火正于真武殿上汹汹燃烧。
下一刻即仰面
倒下,发出重重一声响。
四周寂静一片。
未过多久,墨风身旁闪现一只黑色小兽,宛似麒麟,顶上独角锋锐异常,四爪如钩。
也不知于何而出,见了倒在地上的陈墨风便是直吼,显得颇为生气。
但那怒吼旋即化为低沉的“呜呜”声,若细瞧下即会发现紫色的双目中隐有泪光。
小兽顶了顶陈墨风身躯,见其并未动弹顿急切而起,“呜呜呜”地又唤个不止。
围绕转了数圈后猛一抬头,往四周一扫再不犹豫,以顶上独角将墨风身躯挑在自己身上便四肢齐动,霎那不见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一处驰来两道光芒,一翠一红,是两件飞行法器。
红者乃圆盘,立着一中年文士;绿者长梭,于上是个中年女子,样貌平平,穿着朴素,观二人神情似为道侣。
飞行法器落地,二人踏下后即环视四周,面上猝现讶色,少顷双目齐齐落在了赤行烈与赤阴灼尸首之上,原先的讶色猝化惊愕。
“这......这不是赤家兄弟么!”中年文士异道。
“夫君,赤家兄弟实力不凡,怎会死在此处?况且你看周围,火云宗的红莲山庄已被夷为平地,这是如何一场打斗呐!”中年女子满面惊意。
正此时远处遁来一道人影,于近前止下,是个老者,一见二人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原来是白鹤先生伉俪。”
二人一见亦是相识,中年文士白鹤先生道:“莫道友察觉此地之事了?”
莫姓老者点了点头:“老朽本不欲来,但终究按不下那好奇心,不知火云宗在搞什么鬼,先前爆裂声......”
当老者双目触及地上二人尸首时却半句话也出不了口。
“行烈兄与阴灼兄......竟然死了?!是何人下的手?”莫姓老者怎么都不敢相信,实力强悍的赤家兄弟竟然死了。
中年女子道:“我二人方至不久,此处乃火云宗地界,我二人洞府离得甚远,赶来时已呈如此。”
莫姓老者愣了半晌,又将四周察看了一番道:“空中火灵气充足,想来为兄弟二人的手笔,要胜过对方必来了三人以上,而其中......隐藏风系气息,莫非有异灵根修士参与?烈火两仪阵便是你我三人合力业对付不得。”
白鹤先生点了点头:“否则火云宗也不会占据此地称霸多时,非我等散修能比。不过火云宗树敌颇多,背不住是何人寻仇来了。”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见再寻不出何缘由遂将二人身上宝物搜出后平平分了。
三人与赤行烈兄弟不过泛泛,并无深交,今日兄弟二人身死宝物自便宜了后来者。
此后不少修士亦循声寻来,但一见这三人遂各自溜走,毕竟三人为王阶强者。
一道险峻的山峰上连绵数间屋舍,虽无十分奢华却显得精致异常。
峰上树木郁郁葱葱,令人惊奇的是漫山竟盛开出朵朵青色莲花来!
要知平日青莲只水中而生,湖中所养,可如今尽栽于土,围绕着那些屋舍。
阵阵清幽的莲香飘散在空气中,沁人
心脾,闻之神清气爽。
一个老妪正疾步匆匆来至一间屋前,径推开了门。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屋内陈设甚是简朴,与青莲一般尽显幽淡。
一个女子盘膝坐在蒲团上,身旁缭绕着缕缕檀香。
女子身着白衣,观面容颇为年轻,约莫二十余岁,容貌秀丽脱俗,煞是好看,只神情中泛出冷若冰霜之意。
见有来人女子睁开双目立起身施礼道:“师尊。”
老妪点了点头,坐下道:“坐罢。”
女子依言,神态谦恭。
“师尊寻弟子何事?”白衣女子问道。
老妪沉吟了片刻道:“有一事,为师方得来的消息。”
顿了顿见白衣女子神情疑惑,老妪道:“火云宗已然被灭。”
“什么!”白衣女子脱口而出,一直平淡如水的神情登时变得无比激动!
“师......师尊,此言当真?”女子面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千真万确。”老妪重重点头肯定道。
“可是......可是那人所为?”白衣女子深呼了一口气,试问道。
老妪道:“据细作来报,火云宗尽被覆灭,连红莲山庄亦夷为平地。空气中残留的除了火灵气......还有那风灵气。”
白衣女子猛地娇躯一震,面上冰冷之色尽消,取而代之却是那似水柔情。
倘有同门之人相瞧必会无比惊讶。
“定是他错不了。”白衣女子柔声道,美目似同一泓秋水,巧盼嫣兮。
老妪观其模样遂爱怜地摇了摇头道:“霜儿,你呐......不过话说回来那人倒算信守诺言,终究报了大仇。”
老妪思了片刻,犹豫道:“还有一事,为师不知当不当说。”
白衣女子见老妪面上并无喜色,反倒带有一丝忧愁,遂道:“师尊但讲无妨,弟子承受得住。”
老妪道:“其实我等皆小看了火云宗。”
“怎么?!”白衣女子带着惊讶,心中隐隐生出不妙。
“原先这等三流小派并不入我百花宗之眼,只数日前细作来报后为师即差人细察了一番。”
白衣女子心中一暖,看来师尊对自己之事甚是上心,知晓乃自己心病。
老妪接着道:“为师一查便大吃一惊,那火云宗竟有两个灵王坐镇。”
“啊!”白衣女子愕愣道:“如何会这般!”
沉吟片刻白衣女子道:“不过师尊所言火云宗已被灭宗,想来他并未有事。”
女子紧蹙的柳眉顿时舒展,望着老妪,似欲从其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哪晓老妪仍面露忧色,道:“这便是疑问所在,才过了六十多年,饶天赋再好也绝不可能至灵王之阶。两个灵王尸首已被确认,你道那小子会修炼至王阶?为师所觉却不可能。世间从未闻得如此短时跃升这么多修为。”
白衣女子神色转忧,道:“师尊的意思是火云宗并非毁其手中?莫非是别派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