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剑啸风吟TXT下载剑啸风吟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剑啸风吟全文阅读

作者:弦落     剑啸风吟txt下载     剑啸风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九章 关切

    老妪面露难色:“为师不知,只是那留存的风灵气,为师感觉并不会凑巧......火云宗的红莲山庄如今是一片白地,火云宗宗主赤天明死无全尸,而火明月更连尸首业寻不见,何人会有这般大仇恨?且听说仅存的一个火云宗弟子被人寻见时,口称行凶者是个年轻男子,双目明亮,神情冷漠。”

    白衣女子插言道:“师尊!那弟子现在何处?可有细问那人长相?!”

    老妪摇了摇头苦笑道:“可惜的是那弟子被寻见时独剩下半边身子,未过多久即断气了。”

    白衣女子神色顿显黯然,道:“年轻男子,双目明亮......必是墨风师弟!想来那战极为惨烈罢。”白衣女子神情幽幽,透着无比惆怅,面上露出担忧之色。

    几已能确信覆灭火云宗之人定是当年那个坚毅少年。

    老妪道:“要说那么短时修炼至灵王这等逆天之事绝非可能,依为师推测其必用了何秘法或丹药令自己实力暂得提高。以那小子之性应不会寻何帮手罢?”

    白衣女子重重点了点头:“当初墨风师弟亲口对我二人立誓,要亲手让火云宗全宗来陪葬,绝不会寻了帮手。”

    “那不就对了?”老妪道:“这便是为师担忧之处。”老妪边言边露凝色。

    “师尊有何忧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世间修炼并无捷径,速成之法其中禁忌颇多,反噬亦行如此,愈等阶低者瞬至高阶,反噬之力愈发可怕。故而为师担心......”

    “师尊担心,师弟如今已......”

    老妪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白衣女子怔怔,美眸中弥漫出一股雾气,银牙便将那唇也咬破了。

    老妪道:“你心已乱,今日不用修炼了。”

    随后爱怜地摸了摸白衣女子的脑袋,拄着龙头拐带门而出,独余屋内女子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直流淌下。

    某处的深山中,耸立着一座壮观无比的黑色宫殿。

    那宫殿若近前即能发现其上透着诡异,阴森异常。

    殿内一间华丽屋舍,一个面带黑纱的宫装女子正闭目打坐。

    此时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来至屋门前却是断了。

    也不见女子有何异动屋门突兀打开,只瞧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男子,面露惊讶。

    男子先愣了片刻旋即半跪在地道:“圣姑实力深不可测,属下佩服。”神色恭敬中带着惊恐,似乎对眼前这黑纱蒙面的女子颇为畏惧。

    “进来说话。”女子语势冷淡,嗓音清脆,似乎年岁并不大。

    那人立起身来恭敬异常,离女子二丈处便止住脚步,依然跪下,身后的房门“啪”地一声兀自闭拢,男子面上惊色一闪而过。

    黑纱蒙面的女子睁开眼目。

    那双眸子极为灵动,但细观之下便会所觉其中透出的森森冰寒。

    “何事来报。”女子嗓音仍是清冷。

    “禀报圣姑,圣姑吩咐之事有眉目了。”男子定了定心神道。

    “如何?”言

    语依旧简短,可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激动。

    男子巴不得其多说数句,便那清脆的嗓音宛如黄鹂般,令人悦耳。

    只男子并不敢有异想,眼前这女子的手段自己早已见过,那是无比狠辣,不带一丝情感。

    吞咽了下口水后男子忙收敛心神,赶紧道:“圣姑,火云宗数日前已被......已被灭了。”

    “什么?!”女子双目中登时射出寒光来,一股强大的威压散发,其势竟为皇阶!

    男子瞬觉自身周围冷下不少,隐有压迫,不自觉地颤抖不止。

    “还不细细道来!”女子嗓音凌厉而起,并无先前那分镇定。

    男子强按下心中惊骇,道:“属下亲自前去查寻,探得火云宗全宗上下近七百余口无一活命,掌门赤天明与两位护宗灵王尽数殒落......”

    “什么!”女子杏目瞪大,直视跪着的男子:“还有两个灵王?”

    “是......是......这也是属下最近方探知的......”男子额上顿淌下冷汗来,背上衣襟瞬间湿透,因其知晓眼前这女子已有了怒意。

    果不其然,黑纱蒙面的女子冷道:“为何往日未曾探知?要你这无能之辈有何用。”言语清淡,但在男子耳中有如阎王判命般。

    当即浑身抖若筛糠,口中连道“属下该死”不止,“砰砰”叩首。

    过了半晌女子冷哼一声道:“念你忠心,今日且饶你性命。”

    男子似闻天籁,心中稍松了口气,女子紧接着道:“不过死罪得免,活罪难逃。”

    男子心又提起,紧接着骤觉胸口处猛地一震,一阵疼痛袭来,喉中一甜仿佛有物喷涌欲出!

    男子暗道不好,强行克制。

    其心明了倘是自己这口血溅于此地不定更要惹怒面前之人,当下拼了命将其咽下。

    “咳......多谢圣姑不杀之恩,属下往后再不会犯!”

    “此是小惩,还有何异处未禀?”女子道。

    男子回忆了片刻,恭敬禀告:“属下费尽所能探得一事,有火云宗弟子看见是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杀死赤天明后又与两个灵王相斗。”

    “那年轻男子可有全身而退?”女子眼中一亮,语现颤抖,隐带惊喜。

    男子摇了摇头:“属下在那地查过,四周血迹喷洒地到处皆是,以属下之见若谁人流了这般多的血,怕......”男子不敢再言,低下头去。

    许久方闻女子一声叹息。

    男子按捺不住好奇微微抬起头来,见女子双眸中尽透哀色,并无往日那般冷酷,亦是心中惊讶。

    男子大着胆子道:“属下斗胆一言。”

    黑纱蒙面女子回过神来:“你说。”

    男子道:“以属下观之,圣姑与火云宗独有仇怨并无恩泽,以圣姑之能只需差下一位护法即能将其剿灭,为何要等待于此?”

    女子略有些呆愣,喃喃道:“他亲口对我说过定要自己灭去火云宗,故而我绝不会插手此事,令他不喜......我

    ......我为何要与你说这般多。”女子神色又恢复冷淡,双目寒意骤现。

    “你再去细探,一旦寻出那年轻男子的行踪立马来报!”女子吩咐道。

    “是,圣姑。”男子方应声而答,突见女子屈纤指向自己弹出一物!

    男子大惊,赶忙伸手!接过一看是枚皂黑色的丹药正在自己掌中滴溜溜转个不止。

    男子愣了一下,耳中闻女子道:“此丹不仅治你身上的伤,更能稳你如今境界,往后立功还有赏赐。”

    男子大喜,握紧手中丹药重重磕了个头。

    此药如何不识,效用远非女子先前所言那般简略,女子轻描淡写数句显然并不将此丹置入眼中,不由感叹到底是圣姑。

    男子正欲告辞,“慢着。”

    “圣姑还有何吩咐?”

    女子道:“此事仍秘密行进,不得与旁人相知,否则......”女子目光渐冷。

    男子打了个寒颤,更显敬畏,只面有苦色道:“教主若知,追问起来属下该怎生回答?”

    女子沉吟道:“义父教务繁忙,此事不必相扰,我自有说辞。”

    男子方欲应下,女子又语势加重冷冷道:“记住!行事切记隐秘,如今我天魔教还不到宣扬之际,倘被人发现身份,自行了断!”

    “是!圣姑!”男子心中一凛赶忙答应,告辞后恭敬带好了房门自行离去。

    无人时女子目中的凌厉尽消,美眸中现出无比柔意,口中自言自语道:“墨风哥哥,真个是你么......”娇叹一声,尽显怅意。

    墨儿已行了五日五夜,其心中焦急万分。

    身为心神相连的灵兽,陈墨风在自己背上的气息也愈发弱去,已微不可及,只有出气未有入气。

    墨儿打定主意,所行处正往那昆吾山御剑门方向,如今怕独有广元子方能将其救治。

    急行急赶,这五日来并无休息半分,但离昆吾山仍有二十日之遥,墨儿心中似要疯了般。

    墨儿虽是神兽之属,却到底为肉躯,这五日不休自当力竭,最后低吼一声摔倒在地。

    勉力爬起向陈墨风挪去,只见年轻男子双目紧闭,面如金纸,牙关更是紧咬,浑身上下浴满了殷红,亦不知是自己所流还是那赤家兄弟的鲜血,右胸前凹下一片,触目惊心。

    正此时远处传来言语声,墨儿一见不妙,假使此刻为人所见心存歹心,自己逃了倒不打紧,主人可如何是好?自己力尽,无法再与他人抗衡,急躁之下心思愈发杂乱。

    言语声愈发近切。正焦急间墨儿双目突兀瞥至一处。

    原来不远处恰巧有一个山洞,隐隐露出的洞口令其登时狂喜,挣扎着爬起身来拼尽全力将墨风驮于背上跌跌撞撞往山洞中冲去!

    此刻墨儿径不管不顾,身躯仿佛不似自己般,便弄出些许动静来业只得听天由命。

    一入洞内当即向前一倒,陈墨风摔落在旁,依旧无声无息。

    “咦,先前此地还有人在,怎一眨眼便不见了?”一个年轻男子立于路中疑惑道。

第四十章 再相见

    年轻男子长相颇为端正,唇红齿白,剑眉入鬓,难得是个俊俏人儿,身着紫袍,头戴紫金束发冠,显得丰神俊朗,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身后背着一张金色大弓!

    那弓约一人多高,弓身主色为金,辅以赤色,显得极为华贵,弓上所刻的玄奥灵符之纹表明此弓并非凡品。

    男子言罢望着跟前的女子。

    女子身着白衣,年纪约莫二十左右,极是美貌,饶世间任何与之相比尽要失色。

    毕竟眼前之人着实好看得紧,身材窈窕,凹凸有致,肤如凝脂,配上那张艳丽的脸孔,堪称绝世。

    只女子神情一片冰冷,与其样貌大相径庭,若在外人瞧来倒别有一番风情。

    “此事与我又有何干,还有,我有要事你不必再行相随。”女子冷冷道。

    “那怎么行!”年轻男子眉端一挑,神色顿显肃穆:“我立誓要相护于你,怎能半途而废!”

    “我无需你相护!”女子冷然,也不理睬,自顾向前行去。

    年轻男子四下张望,片刻后便是大喜,谓正行的女子道:“你可别走太快啊,我去去就来!”旋即身形一晃急驰那山洞,观身形之速竟有王阶!

    女子并无半分挂念,径直而行。

    自己这数十年来行遍各地,偶遇此人后再甩将不脱。不论用何法结果对方总会寻见自己,最后也只由他去了。

    正行间陡闻男子嗓音传来,语带惊讶。

    “雪绫姑娘,你快来看!这......这莫非是神兽麒麟?!”

    麒麟?女子娇躯猛地一震,脚下停止,沉思了片刻转身急往山洞!

    女子本待不理,但闻其所言后疑惑大增,心中此刻“砰砰”跳个不止。

    自己踏遍千山万水,所寻之人的灵兽不就是一只变异麒麟么!

    抱着一丝希冀女子脚步不由加快了数分。

    待至洞口向内张望,只一眼女子宛如被雷电相击般瞬间愣滞!

    墨儿正挣扎着欲立起身来相护陈墨风,对着眼前突兀出现的年轻男子低吼不断。看男子一脸惊讶,口中似乎呼叫同伴。那人还有帮手!墨儿心道,同时心中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可当另一人现入洞口时墨儿着实一愣,神情恍惚之下似乎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个抱着自己喂肉干的美丽女子,主人深爱之人。

    墨儿鼻中嗅了嗅并不能确定,毕竟时间已然甚久,自己年幼又无记忆其气息。

    “墨儿!”女子突兀开口叫道,神情中透着激动,紧接着猛扑将而去!

    墨儿一下被那女子搂在怀中,并未反抗,这熟悉的感觉必错不了!此刻自己已能断定这确是当年那女子,那个与自己主人相好的女子雪绫。

    眼前女子是雪绫未错,当初与陈墨风失散后并未回归本族反倒四下寻找,这一寻便寻了将近四十余年。

    一无所获。

    只其并未放弃,这数日听说火云宗被灭遂心中想起那人与火云宗素有大仇,寻至此间欲碰碰运气。

    年轻男子望着眼前这突来的一幕业是目瞪口呆,神情惊愕。

    雪绫似如见到了亲人般喜极而泣。

    “墨儿你长那么大了。”

    墨儿亦是探出小舌轻轻舔了舔女子的脸颊,口中“呜呜”叫唤,随后一扭身,挣扎着从雪绫怀中脱出,露出身后的陈墨风来。

    雪绫再次愣住,这个自己千思百念,遍寻不着的人儿此刻竟突然一下出现在面前!

    雪绫暗骂自己为何先前并未想到,墨儿要在此间那身为主人的陈墨风怎不会在!百感交集下紧视而去,可这一眼顿时面色一凝,露出讶愕,急探手搭其腕上,随即愁容满面。

    陈墨风体内灵气既微弱又凌乱,仿佛顷刻便会散去般。

    雪绫知晓,倘是旁人此时怕早已殒命。

    又见墨风全身俱被鲜血浸透,身上创伤无数,胸骨断裂,当即明白火云宗被灭怕确其所为。

    细观下雪绫发现当初那个少年如今业已长大,面上透出的那股坚毅却愈发浓厚。

    雪绫并不犹豫,玉手翻处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粉色丹药,异香扑鼻。

    将丹药灌入墨风口中,神情紧张得直直盯视,粉拳紧握,整个身躯微微发颤。

    年轻男子并不言语,只在一旁凝神观看,面上惊疑不定。

    过了约莫盏茶时分,陈墨风依如先前并无好转迹象。雪绫又搭其腕处,神情顿现慌乱!

    那丹药竟毫无用处!

    这可是如今自己身上最好的疗伤丹药了,却无能为力!

    雪绫心中暗恨为何不将族内续命良药取出带在身上,按这等情形不知何时陈墨风的生命之火即会熄去,自己踏遍千山万水苦苦所寻来的竟是这等结局!

    咬了咬嘴唇似下定决心般,猛地转首谓那男子道:“你身上可有续命灵药?”

    望着眼前女子,年轻男子径是一愣,少顷道:“你......可是在求我?”

    雪绫面色煞白,重重点了点头,道:“我是在求你,若你身上有续命灵药请取来与我,你往后要我做何事我都答应。”

    男子怔了怔,突兀道:“我要你身子,你也答应?”

    雪绫面色微红,却仍坚定得点了点头:“能将其救活,我便应你!”只银牙紧咬,将那红唇业咬出血来!

    想来要做这等决断必下了偌大的决心!

    墨儿闻得二人言语一下跃起,对着年轻男子大声吼叫,面上透出厉色,也不顾自身气力不济似乎下一刻即要一击而上!

    “墨儿!住手!”雪绫突然面色冷然:“你不想救你主人了?!”

    墨儿一怔,紧接着对着男子低吼连连,紫眸中露着无比怒意。

    年轻男子紧视这个面色坚毅的美丽女子顿觉分外陌生,又低头瞧了瞧地上昏迷不醒之人心中不由生起了一股悲哀。

    自己当时见其容颜后便无可救药得喜欢上了,放弃优越的奢华生活随其东奔西走受苦受难,但到头来却这般田地。自己如何看不出这昏迷男子与雪绫关系必非寻常,往日不定有着不一般的情谊,如今细想而起自己随着东奔西走岂非正是相寻眼前之人?

    “看来你也知我落星门的秘制圣药还灵

    丹。”年轻男子道。

    雪绫道:“落星门于凡界上乃前十之属,还灵丹闻名遐迩怎会不晓,你身为少主定是有的。你治好他,我......我便遂了你意。”

    “哈哈哈哈......”

    年轻男子突兀狂笑而起,令雪绫柳眉一皱,墨儿更嘶吼不已挡在雪绫身前。

    笑声震地山洞内落下不少尘土碎石,男子笑毕却朗声正色道:“我星耀岂是如此趁火打劫之人!若这般与那些宵小又有何不同?!”

    顿了顿又低声道:“其实我早知你实力不弱,并不需我守护,但我仍执意随你......”紧接着手一翻取出一个玉瓶,倒出枚蓝色丹药。丹药浑圆,上有数道秘纹,药香扑鼻。

    “这便是还灵丹,拿去罢。”年轻男子星耀将丹药毫不犹豫地递与雪绫。

    雪绫怔怔,并不相信眼前之事,墨儿亦停止了吼叫,不解地望着这一幕。

    雪绫缓缓伸出柔荑捻了还灵丹。

    那丹上还留有星耀的余温,一股精纯的灵气扑面而来。星耀欲趁势握住那取丹的纤纤玉手,可犹豫了半晌依然作罢。

    自己行此举岂不推翻了先前所言?

    “谢谢。”雪绫轻轻道,旋即毫不犹豫将还灵丹灌入陈墨风口中。

    星耀转过身去不再相看,愈看愈发难受,有如刀绞,心中不由暗生悔意,巴不得男子死去了方好。

    眼前女子的神情中透出无比的爱意!

    要说还灵丹确是有用,一炷香时后墨风的呼吸已趋平稳,雪绫探其脉搏,灵气虽仍微弱却已然顺畅,面上生出一丝血色,微微红润而起。

    墨儿欣喜下业是直叫唤,伸舌舔着陈墨风。

    雪绫松了口气,抹去额上冷汗。

    先前喂其服下还灵丹后自己极为紧张,一旦还灵丹无效当不知该怎生是好了,幸亏最终陈墨风凭此丹保住性命。

    “看情形这些时候定你不会离开此地。”星耀道:“那我便在洞外守候罢。”说着径直往外行去。

    雪绫心下不忍,本欲开口挽留可张了张口终言语不得。

    其知晓星耀并不想见自己与墨风亲密之态,故以此为借口离开。

    虽说星耀此刻的心境自己极能体会,但自己又何曾不是如此?对这个自己深爱,愿意相守一生的男子哪一日非牵肠挂肚,百般想念,从未断了寻找。这数十年的相思之苦又有何人能知?如今上苍有好生之德,竟在此被自己遇见,倘非星耀怕要失之交臂,倘非还灵丹怕最后业要抱憾终生。这其中的缘妙雪绫也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世事难料。

    看来这份情如何都还不清了,往后星耀有所要求自己绝难相拒。

    一思至此雪绫面上又泛起苦意,不过看着陈墨风面庞时这些苦意顿化为点点柔情,想起当年不顾被冻僵之险救助自己,一丝笑意又挂在脸上,泛起红晕。

    撕了些布条遂为陈墨风包扎起来,小心翼翼,仿佛眼前这个男子正熟睡间。

    如此般一连过了月余,陈墨风面色逐渐红润有了血色,只并未苏醒,而星耀日日守在洞外,除了打坐修炼便擦拭那张大弓。

第四十一章 苏醒

    这一日,墨儿卧在地上呼呼大睡,雪绫正紧靠其身假寐。

    这一月来其并未好好合过眼,今日累极方稍稍休憩一番。

    陈墨风躺其身旁,只要一有动静自己即能知晓。

    雪绫沉沉睡去,梦中时却见陈墨风与人争杀,周身尽数被血染红,神色狰狞,自己亦满身鲜血得躺在一旁,四周愈来愈多的人围上,如何皆斩杀不尽。好不容易堆满了残缺破败的尸体,再无一人,陈墨风紧紧抱着自己低头痛哭。

    雪绫瞧了瞧身上,此时宛如是个局外人般望着墨风抱着另一个自己。

    正胡思乱想之际耳畔忽闻轻微一声,自己身躯好似被何所吸入般,眼看着离怀抱着“自己”的陈墨风愈发远去,遁入一片黑暗中。

    雪绫一下警醒,睁眼一看仍在山洞。

    虽值盛夏但洞中透着寒意,所生的一个小火堆于不远处,光亮闪烁照耀着陈墨风的面庞。

    雪绫发现先前梦中那道细微声响正从墨风口中发出。

    原先呼呼大睡的墨儿业被惊醒,睁开紫色双目。

    雪绫凑过身去,发现墨风如梦呓般轻声道:“水......水......”

    急取出皮囊,小心翼翼将陈墨风扶起灌下些水去。

    墨风脸色似乎好了许多,也不再呓语。

    雪绫将其枕在膝上,这才好好打量眼前与自己分离多年之人。

    面容依如当初般俊俏,可稚气已然尽消,透出的那份成熟更有吸引力。长发散乱显出了一丝不羁,当雪绫目光停留额上时却大吃一惊。那道黑色妖异的竖纹仿如紧闭的第三只眼目般,极为诡秘。

    雪绫知晓,在虚迷境中逃过死劫后其额上便留有如此异样。不过当年只淡淡一丝,怎如今成这般模样?!其百思不解,探察陈墨风体内并无何不妥,感受着灵气畅通无阻得奔涌,显然正在痊愈。

    看来欲晓缘由仍要待其醒过后方可,亦不明这些年来于其身上发生过何事。

    拨开墨风凌乱的发丝,轻握其掌感受着那淡淡余温,雪绫思绪不禁又回到了当年。

    不知过了多久,猛觉手指在自己掌心中微微一动,一下将雪绫的思绪拉回,低头而去,但见陈墨风紧闭的双目正慢慢睁开。

    雪绫心中”砰砰“直跳而起,柔荑紧紧握住墨风手掌,生怕会再次不见般。

    陈墨风缓睁双目,面前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当其所见之下竟是雪绫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脸孔!止不住惊愕,双目瞪地溜圆,愣了半晌后挣扎着便欲爬起!但方抬起身时胸口一阵刺痛袭来。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令墨风再次倒下,口角溢出鲜血。

    “你急些什么。”

    雪绫艳丽的脸孔笑意盎然,陈墨风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渗入鼻间,甚是好闻,身心仿佛要醉了一般。

    “绫儿,真个是你?我不是在做梦罢。”强压住自己的激动墨风问道。

    紧紧握住雪绫玉手,生怕这真是一个梦境。为何自己会遇见雪绫?如何都不可能之事,但掌中的暖意却

    是真切,一时间令人分辨不清在梦里还是现实。

    “莫非我已入地府?此间俱为幻觉?”墨风又自言自语。

    雪绫一下掩住其口,嗔怒道:“刚醒便又胡言乱语。”随后美目中的泪珠却止不住地落下,滴在墨风脸上。

    温温的,又有一丝冰凉。

    陈墨风已能确定自己眼前所见并非虚幻,而是真真实实。

    虽说此刻全身无力,可依旧勉强抬起手来擦拭雪绫面上的泪水。

    “五十多年了,你......受了不少苦罢。”墨风柔声道,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

    其心极细,亦知今日二人相遇必非寻常。

    雪绫闻后心中更显柔软,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之意一下生出,又“呜呜咽咽”地哭起,便连墨风如何安慰业止将不住。

    待墨儿那湿湿的小舌头来舔舐泪水时雪绫这才破涕为笑,将事情原原本本相告。

    墨风听了心中感动至极,原来当初分别后雪绫竟寻了自己五十余年!如今怕是上苍怜惜,到底令二人相见。

    陈墨风亦将传送阵送自己于无边海上后所发生之事尽述,其间种种的九死一生着实令雪绫惊愕咋舌不已。

    “原来你遇见的竟这般惊险。”雪绫仍有后怕,先前听闻哪一件非殒命之事,而陈墨风堪堪尽皆幸运闯过,若差得些许恐怕二人这辈子便天人永隔了。

    “我拼命活到现在也是为了履行曾经许下的誓言,此刻再得相见,心愿已了。”说着翻手取出一物,竟是一个小小的香囊,其上绣着一只白色小狐。

    “没想到你还留着。”雪绫见了心生甜蜜。

    “绫儿赠我之物我怎会丢弃,如今火云宗覆灭我终为双剑门上下报了大仇。所挂念之事中一者便要寻我师姐师妹;二者便与你一起修得大道,共至仙境,做一对神仙眷侣。”

    雪绫闻言不禁面色潮红,道:“那你欲待何时去寻?”

    陈墨风叹了口气:“当初她二人被带离时那百花宗前辈曾说过不至王阶不得前去。怕仍需不少时日罢。”

    见墨风露出惆怅雪绫抬素手轻抚其面,道:“我对你师姐妹倒好奇的紧,是哪样女子令你这般牵挂。”

    陈墨风面色不禁微红起来,握其柔荑道:“你别多想,她二人与我经历生死,我视为姐妹,自与你不同......”

    二人正亲亲热热言语时却传来一声:“他终于醒了。”

    二人一惊,齐齐转首相望。

    星耀正立洞口紧视着二人,大弓依旧醒目地背在身上。

    陈墨风是头回见到星耀,先前从雪绫言语中方晓自己凭其还灵丹才能活命,却不知雪绫并未将星耀为何肯赠与灵丹之由相告,墨风只觉奇怪,如此灵丹那人怎会舍得。

    还灵丹乃疗伤圣药,落星门亦有不小来头,与百花宗、碧云剑宗等齐名,不过并未细询。

    所观眼前这男子约莫三十上下,面容英俊,器宇轩昂,显然久居高位,神态颇为高傲,望向二人的目光中尽透出一丝异样,陈墨风顿觉一股不善掠过自己。

    不过到底是对方相救,墨风也是一拱手道:“多谢星耀兄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墨风确是心存感谢。

    哪晓星耀却冷笑一声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这般言语。”

    陈墨风登时一愣,雪绫俏脸严寒厉声道:“星耀!你怎如此无礼!”而墨儿大吼不止,宣泄着不满。

    墨风面色逐渐冷下。其本是桀骜之人,对方相辱于理说自不能容忍,但这些年来心性已非往昔,况且先前星耀出声时自己竟未察觉出半分,想来此人实力极强,甚至比赤家兄弟中的赤阴灼业要高上些许!

    陈墨风忍下怒意沉声道:“道友为何出言不逊?在下感激你相救,你这般又因何道理?”

    星耀嗤笑一声,道:“若非雪绫姑娘应我我怎会舍得一枚还灵丹浪费在你身上。”

    “你!”雪绫气极,一下作声不得,其万万未料到星耀言行竟与自己相处时大相径庭!

    此刻的星耀神情傲慢,显然一副居高临下之势。

    陈墨风转过头来谓雪绫道:“绫儿,你答应他什么了?”

    雪绫泪水涌出,摇了摇头,亦不说话。

    “告诉我,你答应他什么了?”陈墨风再次问道。

    “雪绫姑娘承诺,只要救了你便是任何要求皆会应我。你但识趣半分,应明白还是早些离开雪绫姑娘罢,我不为难你。”星耀于旁道,语势清淡,其中甚至透着命令之意。

    而雪绫双手掩面,泪水从指尖滑落,口中喃喃道:“陈郎,对不起......对不起......当时我没有办法,救不了你......对不起......”

    叹了口气后陈墨风道:“我明白了。”

    抬手拭去雪绫面上泪珠,继续道:“若我为救你,对方如何要求哪怕是取我性命我尽会答应。”

    雪绫闻言更悲由心生。

    随后却见陈墨风挣扎着站起身来。

    胸口中的疼痛显然出乎自己意料,但墨风仍一咬牙挺立钢躯挡在雪绫身前。

    雪绫意外道:“陈郎,你......”

    陈墨风摆了摆手,正面直视星耀,冷道:“她欠的我来还你!”

    星耀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你来还?你如何来还!”星耀语势一下尖锐,面上冷意顿现,身上王阶之力四散而开!

    陈墨风依旧身躯笔直,并无半分后退。

    雪绫于旁看得呆了。

    “你说要我如何还?”墨风问道。

    星耀不屑:“我这所做的一切尽是为了雪绫姑娘,你应瞧出我对雪绫姑娘的心意,你说我要你还当有何用?”

    闻得星耀挑明雪绫业俏面羞红,不过当初自己为救陈墨风时已然亲口答应,此刻却反驳不得。

    陈墨风面色更为冷然,一股戾意突兀从心中浮起,道:“雪绫是我妻子,她所应承并未问过我,怎能作数。”

    “你!”星耀大怒,谓雪绫道:“雪绫姑娘!当时你答应的如今作不作数?!”

第四十二章 星耀的弓术

    雪绫垂粉首道:“陈郎是我夫君,我自随他。”

    但紧接着猛地抬起头来质问道:“星耀道友,先前你曾说过不做那趁火打劫之行,今日怎又出尔反尔?!”

    星耀一时语塞。

    雪绫所言不差,起初自己确是这般说辞,不过当见陈墨风醒后二人亲亲我我的模样,一股嫉妒酸醋之意瞬由心生,恨不得立时将眼前这男人碎尸万段,头脑一热下即有了先前言语。

    墨风瞧出端倪,遂道:“在下也知还灵丹的价值,这样,还灵丹值多少灵晶,赔你便是。”心中暗忖自己这些年来争杀下取得敌手身上不少灵晶,此刻已成庞大之数,倘要抵得还灵丹应当差不多少。

    星耀怒极反笑,笑声将山洞内的土石亦震塌跌下,无数碎岩尘土坠落,可陈墨风不闪不避只凝视星耀。

    星耀笑声戛然而止,嘴边挤出一丝狠意,道:“既然如此那便用你命来赔好了。”

    “星耀!要杀我陈郎需先问过我!”

    雪绫一下站起厉声相喝,陈墨风一横手却将其拦住,柔声道:“绫儿,一切有我。”

    旋即对着星耀神色坚定道:“既然星耀兄有此意,那来取便是。只在下定不会束手待毙,还灵丹虽非凡品,不过在下自度这条命倒比之珍贵甚多。”

    雪绫望着身前瘦削修长的背影,顿觉仿似一座大山般将危难险阻尽皆挡在自己身前,又如一柄大伞,任凭狂风暴雨却淋不湿分毫。

    这便是自己所需要的男人,能托付终生的男人。

    雪绫心中愈加肯定,暗叹不枉费自己当初逃出家族所耗的一番心力。

    星耀打量着陈墨风,傲然道:“此刻杀你倒让雪绫姑娘小看了,说我欺辱弱者。这样罢,待你伤好后我二人比试一番,若你在我手下走得出十招,还灵丹便送与你又有何妨!不过......”

    星耀面上陡然现出厉色:“你十招内在我手中毙命那便怪不得我!”

    雪绫一听大急,道:“星耀!你修炼这般久,陈郎才多少年限,修为怎及得上你!”

    星耀冷笑道:“此为我最后底限,我落星门少主屈尊相斗已是瞧得起他了。”

    雪绫欲待要言突为墨风制止。

    “好,便依你!”陈墨风朗声道。

    星耀见其并未惧怕也未被自己王阶气势相骇,颇为意外,又瞥一眼后遂面色难看地转身出了山洞。

    待星耀离去陈墨风骤然倒在地上,口中涌出血来。

    “陈郎!”雪绫径扑上前,墨儿亦吼叫连连。

    “我不碍事......”陈墨风恢复疲态,摆了摆手。

    此时与先前气势判若两人,尽显虚弱。

    强挤出一丝笑容后道:“不......不必担心,如今仍有些时日,待我伤好那一战应有数分把握。”

    “先别说那么多,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势!”雪绫解开墨风衣襟,发现身上略有血迹渗出,想来定因先前惹得伤口迸裂。

    又重新包扎后急探其腕,良久才放下

    心,如释重负道:“只是脱力,应无大碍。”

    随后紧握其掌道:“你......怎这般大胆......星耀有灵王实力,你......你怎是对手。要不......我们逃罢!”

    陈墨风摇了摇头:“此人守在洞外如何逃得脱,况且这事总要解决,归根到底一切皆因我起,怎能让绫儿你来担负?”

    雪绫闻言泪水又夺眶而出。

    陈墨风神色转忧:“落星门乃为大派,虽比不上御剑门不过业存有数千年久。其派之人擅使弓箭,只是我并不熟悉,绫儿你对此人可有了解?”

    雪绫止住哭泣,想了片刻道:“我倒知晓些。星耀本性骄傲,眼高于顶。修炼五百余年便至灵王,施展的灵诀我所知的独有那落星九式,威力着实不弱,其余......却不晓了。对了陈郎,先前倒忘了相问,如今你为何实力?”

    “我?嘿嘿,中阶灵帅。”墨风笑道,双目盯视着雪绫脸孔。

    “什么!”雪绫张大了檀口,面上尽显不信。

    “中阶......灵帅!陈郎你可不许诓骗我!”

    “怎会骗我的绫儿,我确是灵帅中阶。当时在御剑门时掌门真人还夸奖我哩。”陈墨风不无得意道,神情宛如孩童。

    雪绫恍觉又回至当年时,所见的那个狡黠少年。

    “这才过了多少时候,陈郎你修炼天赋怎这般逆天?”雪绫仍显讶愕。

    陈墨风道:“我也不知,绫儿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虚迷境中之事?”

    雪绫埋怨道:“怎不记得?着实将我吓个半死。”

    陈墨风若有所思:“当年相随的黑珠化入体内后我对修炼一途比往日快了甚多,不,应说是飞速。着实令人大惑不解。”

    “莫非是那黑珠之效?”雪绫疑惑道。

    墨风点了点头:“闻玉矶掌门,现在应是我玉矶师兄提及,此珠原先发现时便随我身,其却不知何物,只说相近时对天地间的灵气吸收加快了许多。想来应此缘故。”

    但雪绫依然面露愁色:“你修炼之速虽快,可到底非星耀对手,唉......”

    “那也未必!”陈墨风面上露出傲然:“我帅阶时便王阶亦能胜过,虽说有取巧之嫌。如今只需撑过十招之数,把握应当不小。”

    雪绫知其所言是指不归林内与魔牛皇冰玄之战。对于魔牛皇实力雪绫如何不知,当年便受其冰魄牛毛针而令二人死去活来,墨风能胜之想来必有些后手。况且已习得御剑门高深法诀,在星耀手中走过十招希望极大。而星耀并不明其底细,狂妄下倒是疏忽了。

    陈墨风又摸了摸一旁墨儿的脑袋,道:“这次还要谢谢墨儿,非其救助还不定能遇见你呢。”

    墨儿闻言似乎分外得意,欢快地绕着二人蹦跳,口中“呜呜”直叫,一时间气氛倒欢快了甚多。

    一个月后。

    两个年轻男子正相对而立,远处身着白衣的美丽女子倚靠山石,目不转睛地望向二人,神情中带着关切与忧虑。

    相峙双方是陈墨风与星耀。

    星耀仍一脸透着高傲。

    “为何不唤你那麒麟灵兽出来,如此你活下之机当会大上甚多。”语中透着轻蔑。

    陈墨风冷冷道:“不必!我一人便可!”

    “好大的口气!”星耀怒由心起,从未有人敢与自己这般顶撞!当即不言,抬手摘下背后的长弓。

    金色弓身散发着迷蒙的光芒,显得颇为华贵,弓上印刻的符文更是光华流转,透着不凡。

    “此弓名破辰,虽不及传说中的神器射日弓,却亦非凡俗。”星耀修长的五指轻抚弓身,似在抚摸爱侣,紧接着陡然面现厉色:“你小心了!”双指一扣那如银线般的弓弦,大弓一下弯如满月!

    弓身上金芒闪烁,星耀的气势愈发强大。

    “嘣”的一声轻响弓弦骤然松开,陈墨风觅得真切,星耀手中虽无箭枝,可随着弓身的抖动一支金色长箭却突兀向自己飞来,气势凌厉至极!

    灵气化箭!

    墨风心中猛地生起此念,看来眼前之人极难对付,在凡界属高手之流,虽只初阶灵王,不过实力已不下高阶!

    陈墨风豪气顿生,自己不也是只有帅阶,但若论综合实力连王阶业是不惧,今日恰好检验自己实力!

    眼见其掐起法诀,随后单手往前一指,一道巨大的风柱顷刻涌现身前向金色箭枝迎去!

    二者瞬间即触,狂风四散,气浪翻腾,发出猛烈一声响来。

    周围顿时激起浓烈的烟尘。

    陈墨风突兀剑眉一挑,旋即双手连动,又有数道旋风出现身前。

    恰此时浓郁的烟雾中射出一道金光,原来先前金箭并未被风柱抵消,反倒射穿风柱直取陈墨风!

    到底是王阶,墨风心中暗叹,遂袍袖一拂,那数道旋风齐齐挡在金箭之前!

    耳闻“轰隆隆”连响,待一切散尽,旋风与金箭俱各消失不见!

    “啧啧啧。”星耀嗓音响起,其中尽带意外。

    “你竟还是异灵根修士!”面上露出嫉妒之意:“我道为何这般自信,原来是个风灵根的中阶灵帅,哼哼,往日想必你是以何秘术掩去了自身气息罢。”

    “星耀兄,我们休战如何?我赔与你灵晶,或用等价之物与你交换,必让你满意。”墨风诚恳道,对这等拼斗其真心不愿。

    星耀喝道:“你以为我堂堂落星门少主会怕你不成!你是异灵根修士那又如何?!以你此刻修为怎是我对手!我为何要休战!”神情激动说着又猛拉弓弦,全身法力孱动,一团极大的光芒于大弓前端爆出,愈发敞亮,夺人双目!

    “破星击!”星耀一声大喝松开弓弦!

    那团光芒带着呼啸便直射而来,其速甚快,经过的地面眨眼留下一道浅坑!

    想来威力极大。

    陈墨风知晓此非先前法术所能抵挡,双手急掐法诀,身前骤现一面硕大的风盾,箭芒顷刻击在风盾上,风盾竟抵挡不住,应声消散!

    箭芒击穿风盾后直直而去,径落远端矮山!

第四十三章 九星连珠箭

    “轰”一声响,矮山上爆起无数气浪碎石,崩塌了半边。

    陈墨风身形早已诡异地消失不见!

    雪绫露出紧张之色,紧握的骨节处业微微泛白。

    星耀一脸诧异,暗忖自己竟未发现陈墨风所往何处,但紧接着猛转身望向一边。

    只见陈墨风不知何时出现,面现寒意,手中正掐着一道繁复的法诀。

    “九龙风柱。”口中淡淡道,话音方毕四周地上“噌噌噌”突兀升起了九道硕大的长柱,直向天际!

    每道柱有三十余丈长,七八丈宽,尽为旋风凝成,无数刀般的风刃旋转不止。

    “嗯?”星耀面露惊疑,风灵根修士自己是头回遇见,而陈墨风施展的种种奇妙风系法术着实令人吃惊不小。

    少顷九条盘旋着的风龙从柱上浮出,随后似活了般,各各在九道风柱间游走不止!

    寻思片刻星耀毫不犹豫地举起破辰弓,拉动弓弦。

    大团的箭芒又于弓端现起,带着破空声一下射在柱上!

    令人惊异之事发生了,风柱只晃得一晃竟完好无损!

    “欲破坏九龙风柱,任你灵王之能怕也要费些功夫。”墨风在旁淡淡道:“星耀兄,几招了?”

    星耀恨恨道:“才不过两招,你又得意些什么!”说着再次动拉弓弦,气势急剧上升,强烈光芒四外散发,金冠下的青丝飘荡不已。

    陈墨风面色凝重,双指连点,围着游走的九条风龙龙首齐齐对准星耀狂吼不止。

    “灭星箭。”当星耀轻轻吐出这三字后,一支璀璨无比的长箭陡现弓上!

    双指紧扣住弓弦连着箭尾,箭刃犹如骄阳般夺目,神秘的符文于周围旋转不止,渐隐渐灭,又闪现不息。

    猛然间九条风龙突从各个柱上游离而下,直往星耀击来!

    与此同时星耀松开了弓弦,霎那风柱内金光闪烁,狂风呼啸不止,其中情形竟观不真切,只无数风刃充斥其中,气浪爆裂之音不绝。

    耳闻“隆隆”巨响,一阵无比巨大的气浪翻腾而出,带起冲天的气势瞬间掩没九龙风柱,同时以肉眼可见之速疾往四外扩散!所经处的树木、碎石、土丘一个呼吸间径化为了齑粉!

    雪绫正呆看着,忽觉身边出现一人,瞧下是陈墨风!

    墨风一搂其蛮腰,二人瞬于原地消失不见。

    片刻后雪绫先前立处尽被气浪吞没。

    离得甚远,望着眼前一幕陈墨风道:“被卷入其中星耀怕亦要受伤不小。”

    哪知雪绫却面露凝色,摇了摇头道:“应非可能,落星门少主绝非只这些本事。”

    果不其然,气浪消散后竟留下一个大坑!其形甚巨,地上已无一好物,皆散碎粉粒!而大坑中央处却有一团银色光罩,一道人影从中若隐若现。

    陈墨风向雪绫示意后退,自己不急不缓往前行去。

    那团浅浅的银光一下消散,星耀正立其内,顶上有着一面银色小镜漂浮。

    想来先前迷蒙银光为镜上散发。

    墨风可以断定,此镜必是一件了不得的防御性法宝,否则怎能令星耀在这等情形下依旧完好如初。

    不过其肉身虽无损但原本整洁考究的衣衫已被毁破不少,顶上所戴的紫金冠歪歪斜斜,堪堪欲坠,凌乱的发丝披散下,显得狼狈至极。

    星耀一探手,悬浮的银色小镜顿飞其掌中,一翻下消失不见。

    转过身来面上蕴含着无比的怒意,咬牙切齿道:“你!你竟敢令我这般狼狈不堪!幸亏我有银灵镜防身,否则倒要伤在你手下了,好,好得很啊!”

    要知星耀平生自诩英俊倜傥,似这般仍属头遭。况且其身份显贵,往日皆旁人奉承巴结,仿佛众星捧月,今时却被一低阶戏弄如此。

    在其眼中是戏弄,而陈墨风不过只为撑过十招罢了。

    星耀怒气横生,手如幻影般连动不止,耳闻一阵弓弦响声。

    陈墨风瞬间面色大变,身形急闪,顷刻站立处爆开,金光烁目,数个深坑陡然出现!

    “莫非这便是落星门的九星连珠箭?”墨风于远端现了身影,面带惊愕道。

    星耀一脸狠色:“你倒有些见识,正是九星连珠箭,先前不过前四箭,还有后五箭。”未言毕,弓弦响处破空声刹那由远及近。

    墨风双眉紧蹙,身形晃动,施出风行术带起一片黑影。

    只见数击于其身旁爆开,却未射中。

    此般业是惊险至极,便只差得分毫即会射中身躯上,其中一箭更连衣襟也是射穿了。

    “异灵根修士果然不俗,竟能躲开我的前八箭,哼!”星耀恨恨道:“那这最后一箭,便是第十招看你如何躲过!”

    随之星耀并未对着陈墨风,反倒仰弓直向天际,双指扣紧弓弦,破辰弓瞬如满月,下一刻好似便会折断一般!

    星耀此时的气势已至顶点,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金色光芒,破辰弓上的玄奥纹路莹莹亮起!

    陈墨风知晓此击定非好相与,遂暗自凝神戒备。

    猛然间星耀一松弓弦,只闻“嘣”一声响弓弦顷刻弹回,弯曲的弓身一下恢复常态!

    雪绫见了俏脸微变,口中暗道不好,欲轻移莲步相救却早已不及!

    陈墨风双目并未注视破辰弓本身,反紧盯那射出之物。眼见一团金芒带着凌厉的呼啸声急往天际飞去,至半空中那团金芒猛地爆裂开,发出震耳欲聋之声,旋即化为九颗流星,拖着金色尾翼径向落来!

    其速极快,且九颗金色流星已将墨风欲行之处隐隐笼罩,饶其身形再速已无法躲避!

    “这便是九星连珠箭的真面目,哈哈!也算你的造化,这招我已许久未用!死在此招下你该瞑目了!”星耀于旁狂笑,叫嚣声传出多远。

    陈墨风依旧凝神相视。

    “陈郎!”雪绫一声娇喝,面上带着急切正待奔出,可墨风回头微微一笑却令其止下脚步。

    于雪绫所见这一笑中含着无比自信,又似隐带睥睨天下的霸气

    陈墨风身上猛地爆开一团气浪,一簇银芒瞬间扬起!

    “飞剑?!”星耀原先仍洋洋得意的面上刹那变色,竟脱口而出,带起惊异无数。

    只见陈墨风并双指如剑,随意一点之下银芒便从其所指迎向九道流星!

    掐起剑诀,左手画出一道半圈,急速飞行的银芒顿化为九道,与落下的九颗金色流星各自相抵!

    只一个呼吸间银色长芒与金色流星击在一处,半空中金银之光闪烁交杂,“隆隆”巨响传出多远,宛如一阵闷雷。极为巨大的气爆连绵不断,声势浩大!

    未过多时,九颗金色流星与九道银芒俱皆消失不见!

    星耀仰望半空,口张地极大,目中流露出的尽显不信。

    缓缓低下头,但见一口短剑正绕墨风身躯飞舞不止。

    星耀终回过神来,沉声问道:“你是碧云剑派之人,还是御剑门?”

    紧接着却又兀自摇头:“碧云派剑势未有这般凌厉,此等之击怕独有御剑门,可对?”

    陈墨风见其看出端倪也不再避讳,点头淡淡道:“好眼力,我的确是御剑门弟子。”

    虽已猜中,不过墨风亲口承认之下星耀依旧愣上一愣。

    其万万未料到眼前这个修为低过自己的年轻男子竟会出自御剑门!

    御剑门乃天下第一大派,实力雄厚,自己落星门虽说业是大派,但与御剑门却并不能相提并论。原先与其约定以十招为限欲行斩杀,随后再缓缓感化雪绫,令人意外的是十招竟未能摆平,反倒栽了个大跟头!

    此刻星耀心中的恼怒是旁人如何都不敢想象,本打算心一横便撑得十招后亦将其杀死,不过见至最后所使剑术遂止了那份心思。

    心念急转星耀开口问道:“你是拜在哪位真人门下?”

    “家师广元子。”

    “什么!”星耀猛地一惊:“广元真人是你师父?”

    广元子名震凡界如何不知!当年成名时星耀仍未出生,传言剑术已趋化境,便比掌门太清真人亦要强上不少,久居御剑门执剑长老之位。如今这些年来虽深居简出,可星耀相信自己身为皇阶的父亲定走不过其手下十招!至于斩杀自己怕连剑也无需出罢?!

    一念至此冷汗不知不觉淌下,沉思片刻遂突兀笑道:“原来陈兄是广元真人门下,昔年遥见广元真人当真是风采绝伦,现今灵帝、灵尊早已隐匿,广元真人乃尊阶下第一人,看来陈兄不失乃师之风。我对广元真人仰慕的紧,唉,若早说我二人便不必争斗了。”

    要说星耀随口胡诌之能着实了得,明明自己从未见过广元子却偏要扯上关系。

    陈墨风面露笑容,怎瞧不出星耀是忌惮自己所在门派之威,欲给自己个台阶下之意。

    心中寻思了一番后知晓自己倘是不允,便拼尽全力也非其对手,不定反伤了雪绫,倒不如见好就收。

    当下飞剑隐于身畔,遂道:“早知这般的确无需战了,不过到底在下是欠了星耀兄人情,当不知如何去还......”

第四十四章 归山

    星耀闻言正色道:“哪里话!我星耀一言九鼎,说出的话怎不作数?!陈兄你撑过十招我便兑现诺言,还灵丹算我赠与陈兄的。”

    紧接着望了望已来到陈墨风身后的雪绫,心中虽极为不舍却依旧道:“当然也祝陈兄与雪绫姑娘白头偕老。”

    陈墨风拱手浅笑道:“那在下先谢过星耀兄了。”

    “陈兄伤好后欲待如何?”星耀眼珠一转装作不经意问道。

    陈墨风不动声色,打了个哈哈:“门内派我出行,如今任务已结当然是回昆吾山了。”

    星耀点了点头:“我也自回落星门。”

    寒暄了数句星耀即欲离去,行了数步却似突兀想起一事,转身道:“对了,希望二十年后灵仙大会上还能与陈兄一战。”随后不待陈墨风答话自顾哈哈大笑离去。

    对于星耀相言二十年后的那灵仙大会陈墨风已从御剑门中得知,每隔百年凡界所有人族门派皆要互相比试,决出优劣,以此判定每个门派能获资源多寡。愈排名靠前者所获的灵晶,灵丹妙药,以及宝物愈是繁多。更能占灵气充足之地以供门内修炼。门派之威亦得名扬,吸引一些有天份的弟子或隐居的大能散修前来。

    陈墨风知晓这次灵仙大会的召开之地正是本门!过往历届半数尽由御剑门夺魁,故而御剑门威名数百年来达到了鼎盛。比斗虽无规定,只各派自不会遣上那些早已成名的厉害人物,要说若御剑门数位长老齐出,其他门派哪个还是对手。

    “在想什么呐?”香风袭过,雪绫上前来在陈墨风耳畔轻声道,旋即挽住其臂膀。

    看着雪绫那美丽容颜墨风不由心神荡漾,微微一笑:“在想星耀先前言语。不过那是二十年后之事了。”顿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不过对此人雪绫你往后当要小心。这星耀颇有心计,先前见我为御剑门人便现出另一番神情,不得不防。”

    雪绫叹了口气:“这数十年来此人倒隐藏得颇深,我亦未瞧出有这般面目,只当谦谦君子,真是危险的紧哩。”

    如今想起陈墨风亦是生出一丝后怕来,遂搂住雪绫轻轻道:“都怪我不好,这些年苦了绫儿你,要东奔西跑来寻我,我......我真枉为男子!”

    雪绫赶忙制止:“陈郎,休要如此言语,这般岂不见外?这些年来你并不好过。无边海是何等之地,若陈郎你无心,只在黄龙岛上安稳一生便是,何苦冒着风险仍要回来。”

    陈墨风叹了口气,轻抚雪绫秀发,鼻中闻得芬芳。

    是啊,自己九死一生而回不就是为了实现那些曾经许下的诺言么,今日这些誓言已然一一兑现,心中的重负已去了半数。

    “我的陈郎也长大了......”雪绫幽幽道,将墨风抱地愈发紧实,生怕下一刻即会失去般。

    二人分离太久了。

    灭去火云宗报得大仇后陈墨风心中沉重的枷锁随之卸去,与雪绫一路上游山玩水,仿佛一对神仙眷侣。时而嬉戏林中,时而驾舟荡漾碧波上,时而临眺于山巅,好不快活!

    边游边走,这一日来至离昆吾山不远处的一座小镇内。

    购了一间清净的跨院让雪绫住下,陈墨风不舍道:“御剑门戒律森严,我无法将你带去。绫儿你暂且安心于此,有机会我便来相见。此处离御剑门不远,应极为安全,必无妖族袭扰,绫儿你放心罢。”

    雪绫面上古怪之意一闪而逝,又露出难舍难分之容。

    “陈郎你安心修炼无需顾我,两年后定要胜过玄心取得乾坤剑诀的修习之法。”

    陈墨风点了点头,豪气骤生:“便是为了你我也要学得这御剑门的镇山剑术,往后待我......”随之深情地凝视雪绫:“待我称霸一方,即是你我成亲之时。我定要风风光光得娶你!”

    雪绫闻言顿时粉面羞得通红,“嘤咛”一声扑入墨风怀中。

    二人又旖旎许久,陈墨风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雪绫依门墙而立,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又落下泪来,不过这次俏脸上却尽带笑意,直至瞧不见方回了屋去。

    正此时身后却发出轻微声响。

    雪绫止下莲步,道:“你二人来此做甚?”语势冰冷,其中甚至带着久居高位的傲然,比先前那小鸟依人之态是判若两人!

    耳闻身后传出一个男子嗓音:“大小姐,你真欲待与那人......”

    “住口!我事如何轮到你来管了!”雪绫一声娇叱,转过身来面上透着寒霜,目中露着杀气,与墨风头回见时并无二般。

    此刻面前半跪着两个年轻男子,身上所着一黑一白,面容俱俊美异常。

    但令人古怪的是二人眼珠一为碧绿,一为赤红,甚是诡异。

    二人似乎对雪绫恭敬异常,先前开口的白衣男子又道:“可是大小姐,族长大人那处我二人如何回报?族长当年令我们寻你回去,不过这般多年......”

    “怕我二人回去业难辞其咎。”黑衣男子接口道。

    雪绫神情一缓,沉吟片刻道:“我写一封书信,你二人带回后父亲见了定不会加罪。”

    二人相视一眼,方欲说些什么但雪绫已进了屋去,不多时取了一封信笺递与二人。

    白衣男子接过,略带疑问又惊讶道:“大小姐,你是要我二人都回去?那何人相护?旦你有失我二人只有自尽谢罪。”

    雪绫面上猝然罩着一层寒霜:“当年你二人未寻着时我不也安然度过了么。”

    白衣男子显然带着后怕,道:“大小姐你知当年有多惊险么!幸好......”

    “好了!”雪绫打断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紧接着顿了顿又道:“此处我很喜欢,并无危险,回去告诉父皇往后我自会回来请罪。”

    二人又相视一眼,面露苦色。

    二人深晓自己这个主上的脾性,与其父是一般无二,决定了的事万万不会更改。

    白衣男子方欲再行劝解但下一刻与黑衣男子俱各面色一变,口中道:“那大小姐保重,属下去了。”遂化作两道光影瞬间无踪无迹,好似从未出现此庭院般。

    不多时墨儿的身形竟从远端出现,略有狐疑地往院内四下扫视,终见再寻不出何异处遂一脸沮丧向雪绫行来。

    雪绫亦显惊奇,蹲下身子爱怜地抚摸墨儿,道:“墨儿你如何来了?怎不陪你主人哩?”先前面上散发出的杀气与冷意尽消。

    墨儿一扬麟首,雪绫这才发现其口中正衔着一封书信。

    取下看后娇叹一声。

    “绫儿吾爱,吾将墨儿留下,你之安危吾便再无担忧,有墨儿作陪自不会孤寂,吾安心矣。墨风留。”

    雪绫又轻抚墨儿,心中感叹陈墨风心细如发,知晓自己一人在此无人作伴定是苦闷,遂让墨儿前来,有墨儿在身旁自会增添许多人气。且墨儿本领高强,相护自己实为轻而易举之事。

    一思至此滚滚泪珠又流淌而下。

    陈墨风此刻正行在山间,心中感慨。

    自己独留下信笺而不亲自回去业是下了多大的决定,若再见雪绫怕便又克制不住拖延不肯离去了。如今只有让自己变得愈加强大方能保护自己的亲人,往日那等渺小之感,性命掌握旁人手中着实受够了。

    其性甚坚,最终仍战胜了心中的眷恋。

    眼前自己目标唯有一个,即于剑盟比斗上夺魁习得乾坤剑诀,往后在御剑门内做手握大权之人。

    墨风已然深知凭多人之力比单人独个要省力得多。

    回到悬浮的玉皇顶上,陈墨风立马拜见了广元子。

    广元子见其安然而回平淡的面上亦露出一丝欣喜,随即隐没:“回来了?此行可顺?”

    陈墨风将其中情形一五一十尽述与广元子,雪绫之事却是瞒过。

    广元子听后点了点头道:“当真凶险至极,也怪为师并未深虑,险些害你丢了性命,唉......原以为这等小派你是手到擒来,哪知还隐藏着两个灵王。”广元子面上透出后怕之色。

    陈墨风见其担忧自己而自责,心下感动:“不怪师尊,师尊事务繁杂怎会考虑这般精细,当怨弟子莽撞,报仇心切下并无详查。”

    广元子道:“为师好不容易收了个能传衣钵之人,失了岂不可惜,幸好你平安归来为师放心了。”

    顿了顿广元子又道:“你的天赋令为师亦要赞叹,往后必是本门中流砥柱,若为师老去后为师希望本门得以在你手下愈发强盛。”

    陈墨风从神情中可以看出广元子对御剑门感情之深显然出乎自己意料外。

    这两年自己接触所知以师尊这等心性绝非被束缚一处之人,师尊于此一待即是无数年,想来过去必发生过何等不寻常之事。

    不过紧接着广元子又兀自摇了摇头:“世上哪有长盛不衰之事......唉......是我执着了......”

第四十四章 神木泪

    听得这没头没脑言语陈墨风再聪慧业思量不出师尊如此感叹却是何意。

    “师尊,世上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当顺其自然,何需烦恼。”

    陈墨风插言道,陡见广元子露出怪异神色,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惹恼了师尊,当即歉然:“弟子胡言,还请师尊不要怪罪。”神情略有些惶恐。

    哪晓广元子却道:“不错,墨风你先前言语甚合道意,是为师纠结了,唉......看来为师也犯了那痴心,钻了牛角尖。为师修道多年反不如你看得通透,老了......老了......”

    望着广元子面上萧索之情墨风安慰道:“师尊何必想如此繁多,本门业属道家,道家祖师青牛真人所扬不就是清静无为么,只要坚持本心定成大道,青牛真人终突破帝阶成了仙体。往后事师尊何必现在烦恼。”

    广元子点头道:“有理,为师一时感慨下方想得多了。”随后广元子凝视陈墨风不语。

    “弟子......弟子可有不妥?”陈墨风大着胆子问道。

    谁知广元子突兀露出笑意:“这次回来为师见你神情与往日大不相同。往常你眉宇紧锁,神色中尽显忧愁,无一日舒缓。但如今却神采飞扬,看来卸下了心中一件大事确令你似变了个人般。”

    陈墨风闻言心中一紧,暗道师尊慧眼如炬。不过灭去火云宗报得大仇为其一,另一个缘由便是与雪绫相见,但此事绝不能告诉广元子。

    墨风遂顺水推舟,只道为双剑门报仇雪恨之故。

    广元子感慨道:“你算为你玉矶师兄报了大仇,唉......玉矶我徒应当瞑目了。”

    一提到玉矶子陈墨风遂思至了沈如霜与楚清柔,暗暗立志修炼至王阶即去百花宗相见二人。

    师徒又言语良久,广元子对陈墨风指点修炼后墨风这才告辞离开。

    自此往后陈墨风于门内勤苦修炼,日日研习灵术剑诀,但有广元子差遣采药便下山趁隙与雪绫相见。以现今速度,来去如风之下自不会耽误回山的时辰,故而广元子并未起疑。

    时如飞梭,两年一晃即过。

    这两年中陈墨风过得平淡且又满足,有时甚至希冀时日便这般而下,永是此般。

    这一日,谪仙殿中。

    掌门太清真人正在高座上,身后二童子各捧拂尘、长剑,面无表情地相侍而立。

    底下两排八位长老分坐其下,各个长老的弟子俱立身后。

    陈墨风自随着广元子,与其遥遥相对的便是玄心!

    二人目光偶尔碰在一处,虽无异端可陈墨风心中深知自己与其之战此刻便已开始了。

    太清真人肃穆开口道:“这次剑盟大会定于九月初三,由北斗剑派承立,我等九月初一赶至天魁山即可。以往常来看,比斗要九月初七方才启始,玄心与墨风当好休息一下

    。”底下长老各自颌首。

    陈墨风闻言心中一沉,北斗剑派?!这次竟要去北斗剑派!一思至北斗派脑中瞬间浮现当年情形,与龙渊、江璃霜于天星大会后同去天魁山,如今一个已为人妇,另一个也不知怎样了。

    一念及此陈墨风心中不由又泛起一股恨意。

    当年在北斗剑派中不知何人加害自己,令自己莫名其妙背负杀人罪名,于后好不容易得龙渊之助逃下山遇见雪绫。若参与比斗自己岂不又自投罗网?这可怎生是好?!顿时脑中一下纷乱繁杂。

    正此时师尊广元子嗓音却淡淡传来:“墨风,掌门与你说话你如何不应?”

    “啊!”墨风这才从沉思中惊醒,掌门问我话?!掌门问我何话?!暗骂自己先前走神。

    幸亏一旁少谷长老之徒,腰上挂着酒葫的玉珩轻声提醒:“掌门先前问你与玄心出战可有信心为本门争光?”

    陈墨风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急速理清思绪道:“回禀掌门,有玄心师兄与弟子在定不让头名落入旁人之手。而弟子早有与玄心师兄切磋一番之心了。”

    “哦?”太清真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墨风,对其先前出神之事并不在意,底下各个长老亦面露惊色。

    云逸长老一皱眉,广元子仍然闭目,仿佛所有事与其无关。

    陈墨风言罢双目移向玄心。

    玄心依旧与先前一般,无悲无喜,随后淡淡开口道:“墨风师弟身怀天才之资,弟子也早有切磋之意,倘师弟能至最后那我便待着师弟。”

    陈墨风先前之言犹如一石激起千浪来,众长老心晓从未有后入门的弟子敢这般与玄心言语,平日那些弟子俱抱着敬畏之心,便连望业不敢望其一眼,今日墨风足显霸气,又暗含绝决。

    “好!”掌门抚掌大笑:“此次意义重大,故而若谁夺魁便有修习本门至高无上剑诀乾坤剑诀之机。”整个大殿顿显安静。

    乾坤剑诀!那可是御剑门镇门法诀,天下最为高深玄奥的剑术!如今御剑门中修习者不过寥寥。这是任何一个剑修皆梦寐以求的法术,饶玄心面上亦现出一丝狂热。

    “还有。”掌门太清真人庄严的声音又回荡殿中。

    “除此本门奖励外还有剑盟也会颁下奖励,便是神木泪。”

    “什么!神木泪?!”长老中有人脱口惊道。

    “不错,神木泪。”太清真人点了点头:“我为剑盟盟主,前些时日已与剑盟诸派商议过,无人对拿出神木泪有何异议。”

    长老们间窃窃私语,陈墨风面带狐疑地悄悄问向一旁的玉珩:“玉珩师兄,神木泪是何物?”

    玉珩似乎有些意外,道:“怎么?你竟不知神木泪?”于其眼中对墨风不知神木泪而惊讶异常。

    陈墨风摇了摇头,目中的茫然显非虚假。

    珩见众长老仍言语不休,遂轻轻道:“我等凡界人族中央处有一棵参天大树,要说直耸云霄亦并不为过,这是我所见过最为高大的一颗树了。”玉珩神情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传言此树从凡界存在时便有,且灵气逼人,方圆百里内能令人精神充沛。恰好此树正在我剑盟中的银剑派之地。一日那巨树不知为何散发出翠绿的异光,周围每日尽能闻见异声,其音宛似啼哭,呜咽不止。更令人惊惧地是巨树所向处的天际竟现出异象,好似五彩涡旋般。银剑门惧怕之下遂禀告了剑盟中诸位长老,掌门亲自带着长老前去,我也有幸相随。至后异象依存,银剑派已聚集了无数修士。果不其然天上祥云阵阵,呜咽声诡异得好似在耳畔般。正当大家惊疑时空中猛然云雾翻腾,一道惨白异常又粗大万分的雷电直劈落下,正中巨树!四周顿时刮起无比狂风,令人岌岌可倒,一些低阶修士瞬间即被卷入风中化为齑粉。这等天地之力连皇阶业不敢硬抗。众人一见不妙,霎那间巨树周围空无一人。此时众人所想皆离得愈远愈好。但再行观看竟令所有人俱大吃一惊!”玉珩此时目中现着惊骇与恐惧,仿佛一切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般。

    平复了下心境玉珩继续道:“远远观去巨树上竟能瞧出我等人族的双目口鼻,五官清晰能辨!”

    陈墨风闻言心中一突,树杆上有五官?那这是何树?莫非已然成妖?!

    玉珩止住心中骇意,又道:“当时我这才明白,原来呜咽声正是巨树“口”中所发!于后掌门推测怕此树年老成了精灵,其力或将逆天,上界自不会令此事发生,故而降下天雷。此树或有预感,知晓自己命不久矣遂啼哭不止。众人观下无不惊骇,甚觉匪夷所思。最后巨树以肉眼可见之速由顶上枯萎急下,独留有枯死的树杆了。良久众人方大着胆子围上察看。显然巨树再无生息,令人惊讶的是树杆底下却留着一滴偌大的晶亮液滴,散发出迷蒙光芒!众人无一知晓为何物,掌门遂为其取名神木泪,收之匣中。这神木泪功效后经试验着实令人吃惊,只需小小一些即能令一个炼气士生生至了帅阶!如此神物你道逆不逆天?”

    陈墨风闻后咋舌不已,自己耗费多年修炼算是极快,但服下神木泪竟能令人瞬间至自己这等境界,倘是再多些岂不人人俱无需修炼皆可一蹴而就?

    正思量间掌门发话:“众位且安静。”

    众人这才止住窃窃,望向掌门太清真人。

    太清真人道:“除此外还有一件要事。”

    真人面上更显肃穆,道:“此次借剑盟之会我等还需与碧云剑宗、紫霄剑派商议三派合并之事。”

    此言一出顿将陈墨风惊了半晌,双目扫下发现除了众长老仍显平静外身后所立的各弟子面上俱与自己一般。看来此事长老们早已知晓,只并未相告过手下弟子。

    少谷长老道:“掌门所言极是,当年乾坤剑派一分为三,一为我御剑门,其二为碧云剑宗,三是紫霄剑派。二派掌门本同门长老,因些许误会方分派自治,如今若行合派业是大势所趋。”

第四十五章 三派合并

    陈墨风闻言心中苦笑,这三派之事自己早在地下陵墓从司马煌口中闻得,故而自比那些弟子知晓甚多,何为乾坤?天为乾,地为坤,这般相称便以天地居之,那创派祖师纯阳真人想来也是霸道之人呐,往日曾闻师尊提及纯阳祖师当年手执三尺青锋,上天杀魔鹏,入海斩恶蛟,杀遍人世邪徒,开宗立派,以杀止杀,看来着实对得起这份偌大口气。不过想来御剑门无人所知,除了碧云,紫霄,还有那赵元吉创下的蓬莱剑派。蓬莱剑派独余张文远一人,不晓其逃走后蛰伏何处,剑盟大会是否会去?

    陈墨风有预感,这次剑盟大会必非一帆风顺。

    此时云逸长老生怕自己落下,赶忙道:“掌门,三派合并确是势在必行,倘是真个成功往后本门更高枕无忧了。试想再有何派能与本门抗拒?立派千万年业是寻常,不定统一凡界便妖族也尽皆臣服,岂不甚好?”言毕得意非凡。

    哪晓太清真人摇了摇头道:“我本意并非如此。当年因某些缘故令本门一分为三,我这做掌门的难辞其咎,九泉下若见了开派祖师当真是无面目了。故而这次定要促成三派合一,仍复乾坤剑派之名。祖师偌大的基业不能毁在我太清之手。”

    众长老纷纷点头称是,只广元子微眯双目,业不知是否在听。

    陈墨风知晓,因掌门寿元无多,故而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当年无奈分为三派,有生之年要是不做些什么这门派的罪人便当定了。“那掌门欲派哪位长老前去?”云逸长老问道,面上透着一股焦急之态。

    太清真人扫视四下,道:“我已有人选。”

    众人皆伸长了脖子,不知掌门会点到哪位长老。而被委以此任的长老是意义非凡,众人皆心知肚明,这下任掌门的位子大致即能看出端倪。云逸长老面上现出迫切,少谷长老双手亦微微颤抖,显然心中激动非常。

    真人环顾后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开口道:“广元师弟,这次便劳烦你跑一趟罢。”

    众人顿时大讶,云逸长老愣了片刻后即露出怨恨之色,而少谷长老面现愕然,显然掌门这个决定出乎众人意料外。

    广元子身为执剑长老早已表现出无意掌门位之态,平素更深居简出,每日大殿长老会议几不参与,掌门怎会在这重要时期下此决定。

    少谷长老惊愣后遂趋于平静,看着云逸长老那副失望的脸孔心中反倒生起了一股幸灾乐祸之意,当下道:“掌门英明,广元兄确是最好的人选,众位长老中也就广元师兄威望最盛,我等俱是信服。”

    于其这般一言众人接连附和,便连云逸长老亦勉强露出笑意。

    广元子仍微眯着双眼,并无甚反应,淡淡道:“掌门师兄,你又何苦如此。”

    太清真人面上露出无奈,旋即一闪而逝,恳切道:“广元,此事非你莫属。”

    广元子抬头瞧了瞧太清真人,二人双目相对后不再言语。

    太清知晓广元子明白自己之意,心中也是欣慰,继续道:“丹辰长老,你便同去辅助广元罢。”

    面容仍是年轻男子的丹辰长老立起身来施礼接令。

    又商议片刻掌门遂让众人退下,独留广元子,墨风自相随于后。

    待众人离去,大殿中只剩五人,显得更为空空荡荡。

    太清真人道:“广元师弟,师兄迫不得已......”言辞中透着无奈,与先前那般肃穆威严大不相同,令陈墨风骤觉略略惊讶。

    广元子抿了一口香茶道:“师兄,我知你意。云逸与少谷的明争暗斗想来早已在你眼中,此番这般其实仍要平衡他们二人,否则将此事交与其中一人定会惹出何事端来。毕竟师兄你有生之年若不将三派合并,冥府中再无甚颜面去见本派前辈了。”

    太清真人点了点头:“师弟之智其实并不下我,如今一语中的我再没什么好说的了。实言少谷与云逸两位长老皆非本派掌门最适合人选,一旦我身故后师弟你比任何人更有资格,师弟你......”

    “师兄。”广元子却打断道:“你知我为人,对于掌门之位我并无一丝兴趣,精研剑道方为我志。要非当年立下誓约我早已离开本门遨游天下,便在山边结庐而居业比这玉皇顶上自在得多。接任掌门之事师兄往后切莫再提罢。”

    太清真人摇头道:“师弟此言差矣。师弟之能我这做师兄的岂会不明?当年师兄弟中尤以师弟心思最为缜密细致,众皆不及。而你我二人交厚,年幼时直至今日,这千百年的情意师弟莫非也不放心中?”

    “这......”广元子终有一些动容,叹了口气道:“昔年往事我怎会相忘,只经历种种一切都变了......”

    身后的陈墨风从广元子语中觉至了一股浓烈的哀愁,目中所见广元子面上露出的复杂之色。

    看来师尊与掌门间往日必发生过一些事,而此事是二人都不愿提起,方会有此般并未尽言却心知肚明。

    掌门太清真人继续道:“师弟要为本门想想,当初师尊将本门交予我二人,师弟定不欲自我二人后本门起了内讧争端,一切皆毁在我二人手中罢?当年事此刻细想下我着实悔恨交加,若非我执意坚持元吉等人不会决裂而自立门户,唉......好好的乾坤剑派却成这般......”

    墨风见掌门面上露出懊悔之情,想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并无虚假。

    广元子道:“师兄,当年之事并不能尽数怪你,我们都有责任。”

    “我身为掌门,未能以大局为重便是大错,师弟你是我最信任之人,华阳和绛云与你颇有交情,这次一切靠师弟你了......”太清真人言辞恳切,透着无比希冀。

    广元子又叹了一声,道:“既是师兄重托广元不得不从,不过......”

    广元子顿了顿继续道:“这是我为师兄所做最后件事了,往后我一心钻研剑术,非门内危难当再不过问。”

    “师弟!”

    太清真人欲行相劝,但广元子却摆了摆手:“我意已决,师兄不必再言。”

    广元子的脾性太清尽晓,当下重叹一声摇头不语,显得失望至极。

    大殿一时寂静而下,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师兄,若无事那我便先回了。”广元子立起身道。

    真人道:“好吧,不过请师弟还以门内为重。”

    广元子点了点头,遂带着陈墨风一同离去,大殿内独余下掌门太清真人与那两个道童。

    真人神情中透着些许萎顿,仿佛又苍老了几岁。

    “泠月、泠风,你们如何看?”太清真人突兀开口问道。

    身后捧剑童子道:“师尊何需过于挂怀,一切自有定数。依弟子所观广元师叔并非那等无情之人,师尊以情动之,便冰人也会融化哩。”嗓音脆脆甜甜,似那七八岁的孩童,甚是可爱。

    太清真人点头道:“泠月,你随为师数百年,如今见识的确大有提升。不错,我们师兄弟之情绝非寻常能比,当年若非师弟无意这掌门怎会落在我头上。如今是我将掌门之位还与师弟时了。泠风,你道怎样?”

    另一个捧着拂尘的童子开口道:“师尊,掌门之位除了广元师叔旁人再无资格与实力。云逸长老与少谷长老并无十成能力可令本门更盛。而二人不和已久,倘是一人为掌门另一人必不服气,弟子怕......”泠风之音与泠月判若两人,粗淳厚实,宛如一个中年男子。

    这二人也是有着异遇方保持童子之身,真实年纪皆要七百余岁了。

    “为师亦这般所想,唉......本门千万不能毁在我太清之手。走罢。”最终三人离去,大殿一下再无任何声息。

    于路广元子师徒一前一后而行,并无多言。

    陡然间陈墨风开口道:“师尊,有一事弟子不知当不当说。”

    “但讲无妨。”

    墨风沉吟片刻小心翼翼道:“弟子以为师尊应当承接这掌门之位。”

    广元子一下止住脚步,紧接着转过身来。

    “何以见得?”广元子双目直视陈墨风。

    墨风泯了泯略有干涸的嘴唇,道:“弟子虽不知师尊与掌门当年发生何事,可弟子看得出师尊对本门之情并不似面上那般冷淡,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关切得多。”

    广元子脸上略略现出惊讶,剑眉一挑:“你为何会这般所觉?”

    墨风诚恳道:“倘非如此师尊为何会对门内之事了如指掌?云逸长老与少谷长老的掌门之争师尊又为何一清二楚?便二人一举一动尽在师尊掌握下。而先前掌门搬出同门之谊来师尊神情为何一下变了?此乃弟子愚见,还请师尊不要怪罪。”言毕深施一礼。

    广元子愣了片刻,面上的吃惊一闪而逝,良久却一转身往前行去,并不言语。

    陈墨风快步跟上,心中忐忑不安,暗骂自己先前不该这般直言。

    哪晓身前传来广元子嗓音:“唉......看来你心思比为师还要细致,要不是你入门时日尚浅,否则这掌门之位为师定推荐你来做。”

    陈墨风顿时红了脸,道:“弟子如何做得来这掌门,师尊取笑弟子了......”

    师徒二人边言边回到了草屋。

第四十六章 埋伏

    离前去剑盟大会仍两月有余,陈墨风抓紧一切时间潜心修炼,除了去探望雪绫外余下之时皆在苦练中度过。

    临行时天降大雪,遍地银装。

    雪绫立在跨院门口,手执油纸伞,一身素服,与那满目银色相得益彰,更显脱俗之态。

    二人相视而立,含情脉脉,目中俱显不舍之意。

    飘下的飞雪不时落在二人衣衫上,但二人好似浑然不觉。

    陈墨风轻轻抱了抱雪绫,道:“我走了,此行怕要有些时日。”

    雪绫吐气如兰:“陈郎不用挂念,有墨儿相陪应极为安全。况且此地民风朴实,周围乡邻俱是好人,无需担心。”

    陈墨风点了点头:“这镇上应数绫儿你修为最高,我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雪绫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犹豫半晌最后依旧道:“陈郎,你真个不将墨儿带去么?我......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有墨儿在你身旁我当好安心些......”眸中尽含关切之意。

    墨风轻轻拍了拍雪绫的俏脸,笑道:“有何不好预感,放心,我定会带着头名回来见你。”说着遂将雪绫拥入怀中。

    可雪绫却未发现,陈墨风笑意瞬间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抹浓浓忧色。

    半空中天气晴朗,并无落下半些雪来,阳光照耀下也是驱去了那么一丝寒意。

    地上两个农夫正辛勤挥锄耕耘,打理自己的药园,昨日下了一场大雪,所种下的灵药若无人清理积雪怕极快便会腐烂。二人仅凭这么个药园过活,这可是二人生计。

    或许是干得劳累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吁了口气仰头观天。

    这雪应是个好兆头,瑞雪兆丰年,明年药园收成必是好的,自己当能去买些宝物或提升实力的丹药。

    正胡思乱想之际那人望着天边的双目顿时瞪得溜圆,张大口来。

    片刻后结结巴巴道:“兄......兄弟!快看!”

    另一人闻其声颤抖,赶忙立起身来顺手指处往天边瞧去,这一看立时呆愣,只见空中来了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俱是飞剑!而每口飞剑上皆立有一人,虚观下约莫百余!这些人各列队形向一处飞去,不多时涿渐远离。

    直至不见时二人这才回过神来。

    其中一人道:“这......这应是御剑门的仙长罢?”

    另一人咽了下口水,道:“御剑飞行,此间除了御剑门这等剑派还有何人可以,唉......若我能加入御剑门还种什么草药......”面上颇显羡慕之色。

    先前那人笑骂道:“做你的梦去罢!就你这炼气士的资质还要入御剑门?唉......我等灵根未现,能平安一生当是足矣。”

    又抬头望着那些御剑飞行之人远去所向幽幽道:“这叱咤风云之事怎轮得到我们。”

    另一人叹息一声并不言语,继续挥锄劳作,毕竟药园方为现实之物,没了药园也是断了生计。

    空中先前飞过确是御剑门人,此行共一百二十人,声势浩大。

    头前正是广元子与丹辰子。

    二人虽为皇阶,凭空即能飞行并无需飞剑,不过此行却代

    表着御剑门,故而踏剑而立。

    二人身后即数个执事与陈墨风、玄心二人,余下相随皆精干弟子。

    执事俱为王阶,弟子中最弱的亦乃灵师,只这百余人尽能抵得寻常数个不弱的门派,足见御剑门底蕴深厚。

    这些人在空中行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剑队,不论行在何处为人所瞧无不惹起一片惊呼。

    广元子此刻正倒背着双手,腰杆笔直,顶上道冠端正,宽大的黑金色道袍迎风猎猎,长须飘荡,宛如下凡仙人般。

    而御剑门人俱各清一色黑白相间的道袍,显得整齐划一。

    正行进间广元子突兀向底下看去,随后一摆手。

    整个剑队霎时停止,众人御剑滞立,面上现出茫然。

    丹辰长老先是着愣,片刻后道:“广元师兄,底下仿佛有人呼救。”

    众人倾耳聆听,果然底下地面隐隐约约传来求救声,似受到妖兽的追逐。

    “师兄,我们要不要......”丹辰长老向广元子问道,毕竟此次以其为首。

    广元子低头相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身后一个执事道:“师叔,倘是下去相救怕要误了大会吉时,不如......”

    哪晓原本面无表情的广元子闻言却瞬间一冷,厉声道:“本门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见死不救非我辈所为,这等言语往后切莫再提!”

    那执事顿时面红耳赤,羞愧异常,不由喏喏连声。

    广元子脸色稍缓道:“我等也是行了甚久,不如下去休息片刻。剑盟大会不急这一时。”

    广元子令下无人不从,毕竟一连数日确是疲累。

    众人遂驾飞剑急速驰下。

    立在地上收起飞剑,呼救之人迎面奔来,是个年老农夫,只炼气士修为,此刻其面色煞白,气喘嘘嘘,身后不远处一只猿类的妖兽正紧追不舍。

    广元子谓身后道:“吩咐弟子将此妖斩了。”

    执事们不敢怠慢,当即点了两名弟子前去。

    那两个年轻弟子实力不弱,让过农夫相继抢上前去御起手中飞剑。

    不多时妖兽即被灭杀。

    农夫见此一幕业是呆愣了半晌,面前一下出现这么多道人将其吓得直哆嗦。

    看来此人并无见过甚大世面。

    一个执事上前安慰道:“老丈无需惊慌,妖兽已被我等杀死。”

    年老农夫这才定下神来赶忙拜谢。

    广元子问道:“你为何会来此深山?又因何被妖兽追击?”

    农夫喘了片刻,道:“仙长,我因家贫欲入山采些灵药灵果碰碰运气,谁知倒了大霉发现一个妖兽的巢穴。虽立马逃走却仍被发现。幸蒙仙长相救。”

    年老农夫显然心有余悸,言语中透着惧色。

    “妖兽巢穴?”丹辰长老一皱眉:“离此多远?”

    “约莫一里多地。”农夫回想片刻道。

    “广元师兄,那我们......”丹辰长老问道。

    广元子道:“这般近

    路所有人同去!待灭了妖兽老巢我等原地休整。”

    众弟子闻言要去灭妖兽老巢俱各神情兴奋,跃跃欲试。

    毕竟甚多弟子习得高深剑诀又从未出行游历过,今日当是头回能与妖兽争杀自激动非常。

    旋即由农夫领路众人浩浩荡荡往前行去。

    行了一里地后广元子问道:“怎还未到?”

    年老农夫口中连道:“快了快了!”脚下不由又加快了数分。

    广元子一摆手,众人停下。

    农夫见众人止步遂奇道:“仙长怎不走了?妖兽老巢便在前面。”

    广元子打量其片刻突兀冷声:“你究竟何人?”

    年老农夫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疑惑之色:“我?我只是一个种地之人,怎能与众位仙长相比......”

    “你到底有何目的!”广元子嗓音提高了些,瞬间打断年老农夫言语。

    年老农夫怔怔,片刻后竟裂嘴笑起,露出满口黄牙。

    “到底不愧是御剑门执剑长老,这般快即识破老夫了。”年老农夫哈哈大笑,再无先前那份卑小之态。

    只见其身上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在众人眼前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身上衣衫已化为黑色劲装,是个面容苍白的老者,眉眼斜耷,透着森森鬼气。

    “你认得我?原来你早在算计我们了。”广元子淡淡道。

    “不错!”老者笑道:“这一切皆在我等计划之中。”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有何目的?”

    “有何目的?”老者笑着随即发出一声高啸!

    陈墨风一扫四周顿觉不妙!此时众人恰正于一谷中,周围皆高丘险壁,有如瓮中之鳖般。

    老者长啸后但闻无数“呼啦”声响,四周山上陡然密密麻麻现出无数人影,皆着黑色衣衫,浑身散发着诡异之气,俱呈黑色!

    因人数众多那黑气骤成连绵不绝之态,将整个山谷尽数遮蔽!

    黑衣人手中各执一副弓箭,此时无不满弓拉弦,箭首直指众人。

    “凡界好像并无你这等门派。”广元子沉声道,面上不见惊慌,而丹辰长老亦冷冷相视。

    只底下弟子极多是头回出得昆吾山,从无见过此般场面,当即各有惊色,不由拔出背后长剑,一时间寒光闪烁,隐隐绰绰照耀四周。

    “好眼力!”老者先愣了一下,随后赞道:“执剑长老果然博闻,本教之名凡界无人能知。今日我等目的即要留下你们!”未言毕老者身上刹那爆起一股强大的气势,竟非先前炼气士之态而为高阶灵皇!

    双手成爪猝然向广元子击去,爪中探出两道黑气,眨眼即至广元子面前!

    那些密密麻麻所围的黑衣人似乎闻得号令,无数弓弦声发出,犹如下了一阵箭雨,笼罩底下百二十人!

    情势顷刻危急,众人无一料得竟会发生如此状况,当下便有执事大声喝道:“所有弟子听令!御剑!”

    瞬间百余口光华各异的长剑各于众人掌中飞向半空,蔚为壮观。

    而那些长剑飞舞不止,将密如细雨的箭支尽数挡下!

第四十七章 上古凶阵

    “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地上铺起了厚厚的一层。与此同时丹辰长老与数个执事俱各身形一晃掠往四周山上。

    陈墨风亦化作一道黑影急驰最近处,于眼角瞥下玄心与自己一般,玄心的长剑已然出鞘。

    对师尊自己心中并无十分担心,要说这世上除了那些尊阶、帝阶还有何人能伤其分毫?皇阶老者虽是诡异,但陈墨风知其必非师尊对手,并不成威胁。

    果不其然老者爪中的黑气还未触至广元子,却见广元子一拂袍袖,猛地平地刮起一道罡风,霎时将两团黑气生生震散!

    老者愣了一愣,旋即面目更显狰狞,双手向其抓来!其上显出令人惊异的乌黑色,泛着光泽,甚为可怖诡异。

    广元子毫不在意,随意探出掌。

    双爪还未触及时那一掌便印中老者胸口!

    只闻骨骼碎裂声响起,老者登时口吐鲜血倒飞而出,落在地上将地砸出了一个大坑!

    此时不少箭枝射来,可广元子仿如未见,对这些密麻如雨的箭支连看也不看一眼。说来奇怪,箭枝离其一丈处竟自行落下!

    广元子缓缓往前行去,双目不离老者。

    老者爬起身来呼呼喘着粗气,口鼻中鲜血溢出不止,其胸前凹下一大片,瞧着缓步来的广元子目中透出惧色。

    广元子止下身形,道:“我留你性命,不过你要说出实情,否则下一刻即你丧命之时。”

    老者抹去口边血渍“嘿嘿”怪笑道:“休想!今日我便要为本教立此不世之功!”说着不顾身上疼痛,身形再次向广元子爆射去!

    陈墨风此时施展剑诀已斩杀数十人,但那些黑衣人仿佛不知惧怕般尽蜂拥扑上,虽脸孔各异面上诡秘的神情却着实令其心惊不已,陡升寒意。

    每个人的表情皆呈一般,便连自己将其斩杀后脸上亦无痛苦之色,反倒露出笑容!若非如此陈墨风真个将这些人当做傀儡之身,而飞剑过后喷射出的鲜血与骨肉断裂之音更表明这些人真真实实是肉躯!

    远处隆隆不时响起,各色光华闪耀,所有人尽陷入争斗。更令陈墨风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似不怕死涌上前来,所有弟子边战边缓缓退至谷内。

    敌人层出不穷,愈战愈多,实力虽弱可胜在人数众多,这数千人一拥而上短时即是大能业无法脱身。

    墨风瞥见丹辰长老施展深奥剑诀,每次出手便扫倒一大片,周围地上已躺倒密密麻麻无数尸体,却有更多人前仆后继,竟全然不惧死亡。

    陈墨风心中狐疑手中不止,法诀施展下瞬间灭去围上的数人。

    正激战之际耳中忽闻“砰”的一声,忽见师尊广元子身前的黑衣老者正面带惶恐低头望着自己身躯,一个骇然的偌大孔洞现其胸腹处!

    广元子倒背双手,面无表情瞧着眼前,目中闪烁着疑问。

    老者抬起头,原先的惊恐此刻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竟是满面笑意,充斥着鬼态,令人不寒而栗。

    陈墨风一个激灵

    ,老者面上神情竟与被自己杀死之人俱显一般!此刻倒在自己手下之人面上亦露出同般神色!

    墨风心中登时一紧,恰在此时额上又传来一片滚烫。

    老者怪笑数声也不顾口中连续淌下的血迹,道:“教......教主说得没错,你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今日便是我为神教献身之时,嘿嘿!嘿嘿!”

    说着老者竟有出人意料之举,眼见其双指连点自己身上数处,最后一下更点在眉心,肌肤数个呼吸间被一片血红相覆!

    广元子剑眉一蹙,静观其变。

    令人恐怖之事发生了,随着老者狂笑整个人瞬如一滩烂泥般霎那间落在地上,“哗啦啦”声后地面只留有一滩血水,腥臭之气四散,老者已消失不见!

    广元子见此一幕面上不由露出惊色,其万万未料到老者的献身竟令整个人俱化为一滩血水!血水沿着地面不规则地扩散,那股血腥气浓重异常,闻之作呕。

    正此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所有黑衣人闻后手中攻击俱皆一顿。

    众人一时惊讶,随之一幕令所有人尽骇地魂飞魄散!只见这些黑衣人齐齐双指连点身上各处,最终点在自己眉心!未过多久这千余先前仍活生生的黑衣人即各化为一滩血水!

    当时便有胆小的弟子惊出声来。

    要说有些弟子今日杀人业为头遭,更不用提眼前这恐怖诡异的一幕!

    无数血水沿着地上流淌,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而开,当即有一些弟子忍不住吐将起来。

    陈墨风眉头一皱,血腥臭气令其心中极不舒适,额上热意仍未散去,似有一团气息于中涌动,且有愈发强烈之势。

    丹辰长老数个起落便来至广元子身边,低声问道:“广元师兄,你可看出端倪?”

    广元子双目凝视血水,摇头道:“此来得诡异,看来是针对我等,这般自尽之行怕有后手,必非寻常。告诫众人小心戒备。”

    各个执事、弟子亦三三两两围拢前来,望着诡异之情议论纷纷。

    少顷广元子面色微变,突兀开口道:“此地不祥,不论如何我等还是速速离开罢。”

    丹辰长老点了点头方欲令下,人群中却爆出一声响,声音颤抖似见到了可怕之物。

    “你......你们看!这些血......”

    众人不由低头,半晌后俱显惊愣!只见无数鲜血宛似有生命般各自横流!

    广元子凝视了片刻突兀大叫:“不好!这是一个法阵!大家快走!”

    众人闻得连广元子声中业带惊骇,心下更为惊慌,各各驱使飞剑一踏而上,随之飞离了地面!

    可方离开耳中却闻“轰隆”一声响,顶上的天空顿化血红!

    陈墨风抬头观下心中一惊!并非天空变得赤红,而是有一道血红色的壁障瞬间出现,犹如翻出一个穹盖,又似一片红云将此谷一下罩住!

    有飞得快的弟

    子已接近血红色壁障,连壁障上流淌的丝丝液体也瞧得一清二楚,更有浓郁的血腥气传来,甚为刺鼻。

    一个弟子眼见即要穿过薄障,心中大喜,但随后发生径将身后人骇地心惊胆颤!那红色薄障上猛然腾起一片赤红,好似一张大手般霎时将那弟子卷入其中!那弟子连呼喊一声亦未发出即没入这无边的红色内,肉眼可见的无数赤红液体尽淌向那处,原本淡淡的红色骤化为一片暗红!

    众人为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惊地不能自已,脚下所踏飞剑一下止住,怔怔发愣。

    那弟子只眨眼的功夫即被无数赤红淹没,数个呼吸间赤红四散退去,尽复先前之色,那弟子身形已消失不见!

    所有人皆是骇愣,“哐当”,一道脆响将众人惊醒,循音而去,是先前弟子的飞剑跌落,其声甚为刺耳,一下击入众弟子心中!

    此时众人的惊骇无以复加,仿佛再不是呼风唤雨的御剑门人,而是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先前这实力不弱的同伴连呼得一声亦来之不及即尸骨无存死于非命,这般一来无人不惧,慌乱神色径现面上!

    “众弟子听令,远离此处!随我而行!”广元子一见不妙大声喝道,当先飞往地面。

    众人御剑急随,知晓若血色红雾袭来行动反倒不便,当即听命朝下飞去。

    至少脚踏实地心中当能稍安些。

    陈墨风亦为先前一幕所惊,这是片吃人的红云。

    荒谬的念头于脑中生起瞬间即被摒弃。

    此物又非妖兽,怎会食人,定法阵作怪。

    随着广元子令下众人落至原先所在。

    甚为讽刺,先前要脱离之地此刻反倒是令众人心安的港湾。

    低头中陈墨风一惊,如今居高临下觅得真切,底下确是个大阵,血液便是画出的阵图,先前并未发觉,原来此处地上已被刻下了繁复的法阵来。

    师尊说得未错。

    无数血液已流过每一寸阵图,陈墨风心中明白,无怪乎需这般多人,原来竟为了激活此阵!这次出行皆门内精英,况且又有两个高阶灵皇坐镇,其中一位更是皇阶第一人,那阵着实诡异恐怖,要对付如此阵仗必非俗物,看来早让人算计了!

    地面亮起血红色,众人眼中所见俱为红彤一片,鼻中所闻腥味更浓,满面皆异样之色。

    只众人不晓,远处高山上正有数道目光盯视着众人。

    一个穿着袍铠,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负手凝视那片被血红之光笼罩的山谷,身后黑压压站了一大片人。

    只见其并未转头,口中却向身旁一人问道:“朱雀使此举可有把握?”

    身旁所立之人身躯颇为矮小,俱笼血红长袍下,见不得面目。

    耳闻“嘎嘎”怪笑传出:“青龙使何必担心,若非对付广元子我也不会拿出这血冥大阵来。你道血冥大阵价值几何?我要损失多少?”

    声音刺耳,竟辨别不出年岁。其周身尽为血腥之气包裹。

第四十八章 困境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目中疑色少了些,道:“此乃教主赐你之秘术,今日我亦头回见得,当真不凡。也只有你这血灵根方能驱使如此上古凶阵,不过可惜了这些血傀儡......”

    被称为朱雀使的血袍人笑道:“反正这些人被掳来前也是无用的炼气士,如今身受本教秘术达到从未至得的境界,还应感谢本教呢。受此恩惠为本教献身当是自然。”

    中年男子点头道:“若朱雀使今日能建奇功,教主定会大大赞赏了。灭去广元与丹辰这两个长老......哈哈,御剑门相当毁去了半数!”

    二人再未言语,独看着被红芒遮蔽的谷中。

    大阵中。

    众人正惊疑不定,心慌意乱。

    陈墨风四下扫去发现如海水般滚滚流淌的血色红云似乎比先前又深暗了不少!原先仍能透过所见的天空此刻模糊不清!众人隐隐明白此刻情形,一阵骚动于弟子中涌出,恐惧之意瞬间传遍。

    突兀间,“噌”的一声龙吟却是响彻耳际,顿令众人身躯一震,脑中骤然清明!

    “是广元师叔祖!”

    “师叔祖出剑了!”

    弟子中有人出声道,惊讶溢于颜表。

    长剑出鞘之音仿佛击在心中般猝然将众人惊醒,众弟子慌乱之情比先前好了甚多,所有人目光俱各汇集广元子的飞剑上,心中不由自主地安定而起。

    在众人印象中执剑长老从未出过剑,今次得见还是头遭,无人能掩住心中那份崇敬之情,从某种程度而言弟子们对执剑长老的敬畏比掌门更甚!

    丹辰长老与一些执事业不过只见得一次,且当时的情形已如明星般永留众人心中,不得磨灭。而丹辰长老更于中顿悟方有今日这般成就,故在心中广元子便似自己师尊般,不过自己从未说出口罢了。

    陈墨风认出广元子的飞剑正是平日里供在草屋案上的那口,往常不知看过多少次,从未觉得有何异常。其上并无玄奥符文,也没有精细的雕饰,样式古朴。

    多少次陈墨风所觉这不过是一口寻常剑器,令其古怪非常,堂堂御剑门执剑长老竟使用这么一口寒酸的长剑。

    不过只一次,便偶尔的一次令墨风于上觉至了危险之意。

    那一日广元子差遣陈墨风回屋内取一件物什,一人进师尊屋子墨风还是头遭,当取得师尊所需后却瞥见了案架上的长剑。墨风不知为何并未离开,反向长剑行去。

    每往前一步心中疑问更甚,这到底是如何一口剑呢?

    正当探手欲触及长剑时,突见那剑竟兀自抖动而起,一股冷意顷刻袭来!

    墨风“噔噔噔”不由自主地退后数步!待站定时发现自己背后衣襟已被冷汗浸湿!心更宛如要跃出腔子般!

    此时长剑又趋平静,依旧安稳得躺在几案上,再无一丝动静。

    那股危险之气实在强烈,似下一刻便会出鞘将自己斩杀!

    墨风知晓先前所见所感定非错觉。

    这口剑,非同寻常。

    今日自己终于见得师尊使用这口剑。

    此时飞剑身上散

    发着亮光,恍如夜空中璀璨的流星般,而广元子身上道袍鼓动,五柳长须飘荡,仙意盎然。

    师尊能驱使双剑,却不晓还有一口剑藏在何处。

    丹辰长老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背后长剑亦随之出鞘!

    众弟子又为声势相引,齐齐转头观去。

    丹辰子的长剑一望即知乃非凡物,剑身透着幽迷的紫芒,飞射盘旋。

    广元子与丹辰子二人的长剑不约而同径往红云击去,带起一阵破空声,而广元子剑首处的空间好似扭曲了般,层层激荡。

    只有剑术趋于化境者方能至此等境界。

    众人耳中但闻两声巨响,血色红云竟一下被击出了两个偌大的孔洞!

    于外光芒顿时耀入,一下将谷内照亮,众弟子不由以手掩面。

    山上。

    被称为青龙使的中年男子面带惊骇道:“广元子二人竟这般厉害!朱雀使!这血云大阵没问题罢?!”

    血袍人并未惊慌,阴阴笑道:“放心,上古凶阵岂会轻易被破?此阵完好时连帝阶亦能困住,如今虽已残缺,不过教主这等神人已将其补全,青龙使无需忧虑。此处山谷地下已被埋上人首千余,浇灌鲜血无数,破不了的。”

    中年男子这才转忧为喜。

    丹辰长老一见红云被戳穿两个大窟窿,面露惊喜方欲呼喝众人,耳中却闻广元子喝道:“丹辰!收剑!”

    丹辰长老一个激灵,长剑飞回!

    也这眨眼间,长剑先前所在处一下涌来大片红云,被击透的两个大洞只一眨眼即完好如初!

    谷中骤然又黯淡而下,众人再次为刺目的红色所包围。

    广元子二人各使飞剑施展剑诀,威力那是相当惊人,陈墨风发现寻常的剑术在二人手中发挥之威比自己要胜上数十倍,心中不由感慨何时方能至得这等境界。

    不过饶是如此二人各自攻击下那些被破坏之处仍似前般立时完好,只闻“隆隆”声不止,一炷香后红云依旧铺天盖地。

    广元子不由皱起了眉头,丹辰长老更满面怒容。

    众弟子顿时愣住。

    连两位长老,本门的中流砥柱也未可破开,这阵到底何底细?竟有这般大威能?!先前的兴奋逐渐化为了失望,陈墨风已能深深感受到周围弟子身上流露出的不安、惊恐。

    广元子出人意料得收回了飞剑,飞剑浮其面前,移目细细察看。

    丹辰长老不解,方欲相询却闻广元子道:“此阵不凡,血色红云似乎能吸收我等攻击威能,丹辰你看。”

    丹辰长老凑过相视面露惊色!

    只见广元子长剑上沾染着一块血凝。

    “这些红血云会想方设法吞噬离其最近之物,此阵诡异,便我这长剑业不敢轻易靠近。”

    丹辰长老点了点头,道:“怪不得。倘是寻常血云受我二人之击早已溃散,怎会依然无损。”

    “此等凶阵往日从未闻过,怕为上古秘阵。”广元子面露忧色。

    正言语之际忽闻人群中传来一声惨叫,众

    人齐齐望去,眼见众人站立的一处“哗啦”似潮水般散开,一个弟子在中央面容痛苦,其身躯正以肉眼可见之速由白转红,丝丝热气于上冒出,甚是可怖。

    众人皆惊骇无比得瞧着眼前一幕,俱露不可思议之色。

    “师......叔......祖,我......好......痛......苦......”

    那弟子的痛色绝非作假,此时众人无不呆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转眼间那弟子顿成一个“血人”,下一刻身躯如球般急速鼓起,当众人未回过神来之际,“砰”一声响后那人猛然爆开!肉块四散而飞落在地上,顷刻即化为脓血!

    离得近些身上被溅到的弟子禁不住弯腰呕吐,不论何人见此恐怖的一幕无不害怕。

    “好戏已经开始了。”山上的血袍人嘎嘎笑道,仿佛勾魂的无常般,连中年男子亦觉一股寒意,身躯不由微微离开了些。

    其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令自己鼻中所闻似乎也不好受,中年男子微微有些厌恶,但又不好说出口。

    谷内,广元子与丹辰长老见此惊人一幕业大为着愣,未待二人发话数道惨叫声传来!再行瞧去,发现又有两名弟子如先前那人般,数个呼吸间便爆体而亡!

    刹那一股恐慌的情绪蔓延至每个人身上,众弟子面上尽皆充斥着惊慌失措,只少数人依能保持镇定。

    也不怪那些弟子,许多人虽实力颇高,可跨出昆吾山倒是头遭,并无遇事经验,一见这等诡骇情形如何不慌,如何不乱!

    此刻玄心心中亦有些急躁,先前弟子死态尽入眼中,缘由并无人知晓,暗忖不知何时便会轮到自己。

    正胡思乱想之际眼角不经意间瞥见陈墨风,见其却静静而立,似呈思索之态,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惊异之情。

    陈墨风自始至终冷静异常,别看其年纪轻轻,却已多少次在鬼门关前走回,经历的怪异可怖之事只多不少,故而面上观去并无半分惊乱。

    墨风心中寻思地比谁都快,先前红云聚集再至方才爆体而亡的弟子,如影般于脑中流淌。

    猛然间身躯一震,似想到了什么,少顷后面上露出惊骇。

    正此时闻得广元子嗓音掠过每一人耳边,甚是清晰。

    “众人听令,速速原地坐下运气!切记要让全身灵气护住筋脉!”

    早已六神无主的众人好比拾起了一根救命稻草,不论怎样当即席地盘膝运起气来。

    陈墨风依言而行,心中思量。

    看来师尊业已探出了其中缘由,自己起初并未发现,不过思至那弟子血红之身,再往自己体内探察这才陡然发现身躯中的血液似隐隐有着沸腾之意!这在平日乃绝非可能之事!

    墨风知晓以灵气护住自己身躯的确可以延缓血液沸腾。

    显而易见,一切皆为这血红的古怪法阵所致,若不离开此处爆体而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广元师兄......”

    丹辰长老方欲言语却为广元子制止:“丹辰你也坐下。”

    丹辰长老张了张口,最终仍是盘膝而坐。

第四十九章 乾坤剑诀之威

    广元子环顾四周,陈墨风见其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停留了数个呼吸时却是离开,旋即飞身而上!

    师尊要做什么?!

    墨风心中一惊,望着并未御剑却直接踏空的广元子,心中惊疑,面上露出关切之色。

    广元子飞至半空中俯瞰底下,顶上处便是遮天蔽日的血色红云,触目惊心的红色于上翻腾不已,有如巨浪一般。

    广元子面色平静,双指一探一画,背后飞剑带起龙吟瞬间飞出,围绕其身躯周围飞舞不止。

    “上天为乾,落地为坤,乾坤合一,斩妖除魔!”轻轻的低语声从广元子口中传出,而其神情亦是前所未有地肃穆,双目缓缓闭起。

    底下众人骤觉一股滔天的气势散发,令人隐有窒息之感,陈墨风更察觉这气势比当年天星城的灵尊姬重锋也只不过弱上少许。

    顶上血色红云似乎为其气势所逼,一下宛如滔滔洪水般尽向四旁散开,聚集,散开,如此循环往复,始终无法合起。

    山顶上的二人将此情形瞧个真切,中年男子担忧道:“朱雀使!这是如何?!”

    血袍人并无先前得意,半晌方道:“广元子正在运功,哼!垂死挣扎不过徒劳,血冥大阵岂如此好破!片刻便让你化成脓血!”

    中年男子闻言心下稍安,不过仍然惊骇。

    虽说自己也是皇阶中顶尖的存在,但与广元子一比却显而易见地相形见拙。与其争斗必败无疑!

    希望大阵能将其杀死此处,男子心中恶毒得想道,面露狞色。

    谷内,此时长剑已剑首朝下停留在广元子身前远处,广元子手中掐起一道诀印,口中念念有词,猛然间双目睁开,精光四射!与此同时一股狂暴的气势于其身上四散,道袍飞掀猎猎作响,长须与发丝飘荡不止!

    “起!”

    一声大喝,剑身上登时亮起光芒来,夺人双目,众人只觉四周地面竟有微微震动!

    “怎么回事?!”

    不少弟子惊叫而起,因众人发现地面确在震动不已,且有愈烈之势。连四周的山壁亦落下不少碎石来,小者似拳头般,大者有如车轮。

    “朱雀使!这又怎么回事?!”中年男子在旁惊叫,杀气腾腾的虎目直视血袍人。

    血袍人似乎底气不足。“我......我也不知......”

    “什么!”中年男子怒喝道,随后猛一转身凝视着被血云所遮的山谷,默然不语。

    于其眼中山谷此刻已抖动地极为厉害,不时有山石坍塌,自己相离甚远竟能清晰察觉。

    红云中,更为惊异的情形映入众人眼目。

    伴着大地的抖动只见一十二口巨大的剑器缓缓从地上冒出!

    先是锐利的剑首,接着是剑刃,只数个呼吸间众人周围便升起了一二十口古朴的巨剑虚影!

    剑身光华明亮,带着毁天灭地之势,顶上广元子目光坚毅,身上气息散发至盛!

    是何法诀?!

    陈墨风心中暗惊,自己从未修习过这等招式,众人心中的疑问俱是一般,御剑门中何时有过此般剑诀!

    随着剑身浮出地面已是道道裂开,原先的法阵呈现破裂之态,四周所覆盖的血色红云刹那翻腾起,似乎极为惧怕。

    “乾......坤......剑......诀......”

    低低的嗓音从丹辰长老口中道出,未逃离陈墨风双耳。

    原来这便是御剑门镇山剑诀乾坤剑诀!

    无怪旁人无一识得,也只有丹辰子这等习过之人知晓,而于其亦显惊讶的面上墨风推测,广元子似已至极为高深的境界!

    此境界显然是丹辰子未能达到的。

    “破。”轻轻的冷喝声从广元子口中发出,其音不大却在谷中回荡不已。

    但闻隆隆声更甚,震耳欲聋,大地剧烈抖动,众皆站立不稳!

    中年男子与血袍人望着山谷,其中散发出的气势着实令二人心悸不已。

    猛然间二人双目一瞪!眼中所见十二口巨剑骤然射出,齐齐穿透了血色云雾!随之而来的是震天巨响,连绵不绝,大团白色浓尘于谷底升起,瞬间将整个山谷笼罩入内,那片血红尽被吞没!

    “血......血冥大阵......”血袍人露出惊疑,笼在袍内的身躯颤抖不已。

    看来其依然不信威力极大的上古凶阵,独有自己这等血灵根修士方能操控的上古凶阵这么便被破了!

    事虽发生眼前,口中依旧喃喃不已。

    “朱雀使,走罢!此地不可久留!”中年男子面上现出恨色,所瞧向血袍人的眼神中透出一阵鄙夷,不过毕竟为自己同伴,若相弃逃离导致血袍人被广元子斩杀,日后回到教内于教主处当无法交代。

    二人同为教内四大神使之一,死了一个神使教主必定大怒,况且此次截杀算是失败,二人受罚总比一人受罚得好。

    中年男子心中一阵懊恼,出动了两个高阶皇者,又动用了血冥大阵,浪费这般多血傀儡作为阵引,自己更死了一个皇阶手下,如此种种不过只杀死了对方三四名弟子!回去后真不知该怎么交代了。

    血袍人为中年男子一催促业是警醒,急谓身后道了声:“走!”二人身形齐齐不见,无数黑衣人身影晃动,不多时便似潮水般退个一干二净。

    谷内隆隆响声仍然不断,却愈发小去。

    半晌后从满天的尘雾中飞出二人,黑色金边道袍颇为霸气,顶上道冠手执长剑,一前一后落在当初中年男子与血袍人所立处。

    其中一个年轻道人双目扫视了片刻道:“广元师兄,他们已离开了。”

    二人正是广元子与丹辰长老。

    广元子点了点头:“走了这般多时我等追之不及,连些许踪迹亦未留下。”

    “师兄可看出何端倪?先前那人提及的教派到底为何?”丹辰长老疑惑道,转头望向广元子。

    广元子叹了口气:“这等教派行事诡异毒辣,于我从未闻听过。如今恶斗一场我等死了

    三四个弟子却连对方是何底细业未摸清,当真惭愧得紧。”

    一思至死去的数名弟子,那甚是年轻的面庞,丹辰长老心中似被什么堵住般。

    原以为这次一路顺利,殊不知竟踏入了旁人设下的圈套中,自己两个堂堂皇阶大派长老却查不出分毫,当真丢脸到家了。

    二人见谷中烟雾已然尽散,此地再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遂飞离而去。

    落在谷底后,各弟子皆已站起,没了血阵所有人随之安然无恙,此时谷中一片狼藉,甚至能称得上是支离破碎,破坏殆尽!

    地面上遗有一十二个巨大孔洞,密密麻麻的裂缝遍布谷中,已无一块好地。

    四周山壁断裂坠落,树枝草木尽数消失不见,独留灰蒙蒙一片碎土沙地。

    先前剑气纵横下连地面亦被削去了一片。

    弟子们面色俱各惨白,显然仍心有余悸,倘非执剑长老所能今日怕所有人都活不了,故而见广元子飞来众人目中敬畏之意更甚。

    两位长老与众执事商议了片刻即由丹辰长老领着两个灵王执事及二十余名弟子原路返回。一者此事非同小可,定要速速回去禀报;二者再怕路上有人伏击,有丹辰子不至抵敌不过。

    广元子领着余下众人依旧向北斗剑派所在的天魁山而去。

    这次死了四个弟子也是御剑门一大耻辱,往日哪个门派胆敢这般而为,天下第一大派非寻常人能惹得起的!

    休息了片刻后众人遂兵分二路。

    一路上广元子面色凝重,一言不发,陈墨风与其言语只是略略,显然心事重重。

    不过幸好余下再无人袭截,众人按时来到了天魁山。

    陈墨风立在飞剑上,四周云雾翻腾,却仍瞧见了北斗剑派的偌大山门,七八丈高的白色硬石上日月星辰清晰可辨。

    随着御剑愈发近切,底下微如细蚁的黑点逐渐变大,原来是一个个身着蓝色道袍之人,约莫有五六十个,而更多似乎正从山上行下。

    广元子先前已差一位执事前去送上拜帖,此时北斗剑派应当知晓御剑门人前来。

    心中不由一阵恍惚,又一阵忐忑,往日之事浮现脑中,不知龙渊现今如何?墨风真心期待能早些相见。

    又一思至自己当初被冤枉杀人,今日自投罗网对方若见必不会放过。

    不过自己此刻已是年轻道人,与往日大不相同,当年是少年模样,虽与现今面貌相差不大,但时日长久后对方并不定识得。

    正思量之际众人已御剑至了山门平台。

    广元子当先落下,随后执事、弟子陆续而降,陈墨风有意将身形隐入周围弟子中。

    山门处已站立了许多蓝袍道人,见众人御剑面上俱露出了惊讶,其中甚至夹杂一丝嫉妒。

    虽同为剑盟之属,可御剑飞行乃三派不传之秘,旁人自无法习得。

    站在人群当前者是数个身着深蓝道袍的道人,与身后之人的衣衫并不相同,观气度亦显不凡,隐有出尘之资。

第五十章 故友重逢

    墨风偷眼观去发现为首者正是北斗剑派掌门苍玄真人,身后相随数人即是号称北斗七剑的长老!如今其中只有五人。

    这将近七十年来众人似乎变化不大,陈墨风依能依稀辨出当初指认自己为杀徒凶手的天玑子亦在其中,正露出笑意望着前来的众人。

    陈墨风低下头来双目往旁处瞧去,暗自祈祷不要被其认出。

    不经意间却是发现天璇子身后所立者正为龙渊!

    墨风身躯顿时一震,心中生出亲切之意。

    龙渊乃自己第一个相交好友,又在危难时不顾自身安危而放自己下山离去,这份情谊当永世难忘!

    龙渊似乎清瘦了不少,原先充满英气的面庞更显成熟。

    不及细看只见苍玄真人领着众长老笑呵呵地迎上前来,一见为首的广元子便作揖稽首道:“原来这次贵门前来的是广元真人,着实令贫道大吃一惊呐!有礼,有礼了!”

    苍玄真人见是广元子领队大出意外,身为御剑门执剑长老的广元子其怎会不识,天下御剑第一人,隐居昆吾山玉皇顶数百年未出,此次竟亲身前来,苍玄真人顿时受宠若惊。

    身后的五个长老亦齐齐躬身:“见过广元真人。”

    广元子稽首回礼道:“苍玄道友,你乃一派掌门何必多礼,北斗七剑斩妖除魔维我正道更令人钦佩,敝门倒是叨扰了。”

    “哪里哪里。”苍玄真人客气道,双目一瞥下瞧见广元子身后不远处的玄心。

    玄心青年俊彦,气质不凡,在众人间鹤立鸡群。

    “贵派高徒玄心也来了?!看来这次剑盟比斗又无悬念咯。”

    苍玄真人嗓音并不甚响,但玄心二字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所有人耳中。北斗剑派众人的目光俱往中间移去,要知玄心乃后起之秀第一人,上届剑盟大比得胜者,虽声名远播可许多人并不相识,当下各各伸长了脖子欲一睹真容。

    更有不少北斗剑派的女弟子两眼放出光来,玄心长相英俊又气质不凡,那些尚未婚配者无不心中涌起好感。若寻得这等有相貌,又有地位,实力强悍者为道侣,不知是前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而男弟子心中妒忌却无可奈何。

    “玄心师侄,上前见礼。”

    闻得广元子招呼玄心跨步而来,躬身礼道:“玄心见过苍玄真人,见过各位真人。”

    “呵呵,免礼免礼。”苍玄真人笑道:“玄心师侄这些年来修为又是精进,此次应无人能敌了。”

    玄心欠了欠身,道:“回真人,此次怕不尽然,玄心的小师弟亦为魁名的有力争夺者。”边言边向后略略瞥了一瞥。

    人群中的陈墨风闻言心中猛然一沉,冷汗顷刻淌下,心中急思对策却乱如一团麻绳。

    广元子面色变化瞬间即逝。

    墨风来前已与自己提过,当年之事亦未思出如何解决,本待至后再慢慢探查,但玄心不知下竟将陈墨风推上了风口浪尖,倘于众目睽睽怎不会被认出!

    “哦?!”苍玄真人

    露出惊讶之色,谓广元子道:“贵门又出了哪位高徒?怎些许风声业未传出?真人何不引荐一番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认识认识,往后自能激励门下努力修炼。”

    陈墨风额上冷汗已如泉涌般,长袖中的双拳紧握,便连指节处也微微发白。

    此时陡闻广元子哈哈大笑,道:“道友,玄心不过戏言罢了,我等修道之人礼让谦恭为德,玄心深谙其道。玄心师侄,你说是也不是?”

    玄心何等人物,非是聪明绝顶怎会修炼比旁人快这般之多!虽有疑惑却心念一转即晓广元师叔并不欲透露出陈墨风,当即接口道:“先前若玄心承认岂不狂妄自大,请真人不要怪罪。”

    “呵呵,怎么会!玄心师侄不持才傲物当真令人钦佩。”既然二人皆这般言语苍玄真人也不会去深究。

    陈墨风心顿时放下,暗中长长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冷汗已将自己衣襟浸湿。

    时值冬日,汗液不多时即冰冷异常,令人微微觉出寒意,不过到底是躲将过去了。

    又寒暄片刻苍玄真人遂亲自领着众修士上山而去,送至下榻处方才离开。

    御剑门的贵客怎能怠慢,当初执事拜帖送至后苍玄真人独留两个长老招呼已然前来的别派客人,赶忙带着余下五位长老急步下山来迎。

    其他小派自有迎客弟子接待,要是再大派顶多出动长老,便掌门亲迎这仍为头遭,足见御剑门实力强大,而御剑门人的住处也是北斗剑派所有客房中最佳。

    夜晚,广元子将陈墨风唤入自己房中,师徒二人相对而坐。

    陈墨风道:“多谢师尊为弟子解围,否则弟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广元子摆了摆手:“你我师徒何必言谢。不过躲得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比斗时你定会被识出。墨风你可思得应对之法?”

    陈墨风道:“先前屋内弟子已寻思了一番,弟子决定晚些时候去寻龙渊,这些年来不知其有何发现。”

    广元子点头道:“如今只能这般了。墨风你切记要小心,此处不比我御剑门中随你走动,一不小心为人发现怕要引起事端来。毕竟我等前来是代表着御剑门。”

    “弟子明白,请师尊放心,若非有异能者以弟子风灵根之速怕寻不到弟子。弟子不会恰好碰见苍玄老道罢。”墨风嘻嘻一笑,显得胸有成竹。

    的确,如今以其中阶灵帅修为一旦全力施展风行术,便连北斗派七位长老业不定能发现得了。

    “你呀......不可心存侥幸。不过凭你谨慎之性为师倒不十分担心,速去速回,若要为师相助尽管开口。”

    “多谢师尊!弟子去也!”陈墨风站起施礼,紧接着骤化轻风在广元子面前消失不见,屋中独遗房门开启之声。

    “这小子,在为师面前也敢卖弄......”广元子摇了摇头,数日来面上头回露出笑意。

    夜半,整个天魁山静寂无声,只有仍值夜守的弟子正兢兢业业来回巡视,手中提着镶有月光石的灯笼在黑暗中发出迷蒙亮芒。

    时至初春风中透着一丝凛冽,值夜弟

    子不时打着冷颤。两个弟子边低声窃语边经过一棵大树旁,只二人未曾发现树上正有一双眼目望着二人离去,愈走愈远,随后带起轻风,只留下微微摇晃的枝叶。

    龙渊正在屋内打坐修炼,“笃笃笃”三声叩门之音响起。

    龙渊睁开双目面露疑色。

    这等时刻还有何人会来此?

    立起身打开了屋门,顿时一股寒风于外吹将入内,不由打了个寒颤。

    屋内的暖意被驱散了些。

    龙渊瞧下并无人在门外,面上惑色更甚,疾走数步来至庭院内。

    但见四下空无一人,连道鬼影业未发现。

    带着一片狐疑退入屋内,合上门心中暗自思量。

    正转头却猛地一惊!原先自己打坐处正有一个黑衣蒙面人!一双炯炯有神的明亮双目紧紧盯视自己!

    刹那冷汗直流,心中暗讶此人功夫之高,何时入得屋内自己竟毫不知觉!此人到底有何目的?!暗忖莫非要与自己不利?龙渊心中否定,自己这些年来并未得罪过何人。且此人黑巾蒙面,想来有意不欲令人识出。只这双明亮眸子隐隐所觉曾几何时见过。

    那人依旧一言不发,龙渊凝神戒备。

    自己的雷鸣剑正置不远处剑架上,倘是速度快些应能取之对敌。

    有雷鸣剑在手当会增加不少底气。

    一思至此立展身形,毫无征兆地往雷鸣剑移去!

    眼见对方依旧坐在蒲团上龙渊随之大喜,可当即要触及雷鸣剑时身旁却陡然扬起一阵风来!一团黑影瞬间现于自己身侧!

    龙渊手方搭上剑鞘黑衣蒙面人竟一掌向其腕上切去!

    顾不得取剑龙渊急抬掌格挡,二人瞬间拆了数招。

    相斗间那剑已被掌风掀上飞起多高来。

    四目直视下又过数十招后黑衣人眼疾手快,一下将剑抄入掌中!

    龙渊心中大骇,对方后发制人却能抢至自己身前!交手后更惊觉此人实力在自己之上!如今剑已落旁人手中,自己气势骤弱三分。

    身形退后数丈沉声问道:“道友何方神圣,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只见那人把玩了雷鸣剑片刻突兀哈哈大笑而起,边扯下黑巾边道:“数十年未见,龙兄别来无恙?”

    龙渊猝然变得惊愕,旋即面露狂喜,身形带风疾步上前一把扶住来人臂膀,激动道:“陈兄?!我没看错吧?!真个是你?!”

    这黑衣蒙面人竟是陈墨风!

    墨风面上带有笑意,将剑置回剑架,道:“先前相戏,龙兄不会怪我罢?”

    “怎会怪你!陈兄你如何来此?!”龙渊神情极为激动,双手微微颤抖,但下一刻却低声道:“陈兄!你来此有无被人看见?!你着实胆大!那件事仍未了你却还敢回来!”

    陈墨风低声笑道:“龙兄勿忧,我正为此事而来。”

    龙渊走出门外又瞧了数瞧将门掩实,二人坐定。

第五十一章 密议

    陈墨风将当初逃下天魁山后之事简略地叙了叙,令龙渊听地心驰神往,心惊不已。

    “未料到陈兄还有此等非凡经历。”龙渊叹了口气,其不晓陈墨风数次于生死间徘徊。

    顿了顿平复下自己心境,龙渊道:“那陈兄随着御剑门上山而来可有人瞧见?”

    墨风笑道:“我这道人打扮连自己也一下辨认不得,再说前来皆清一色的御剑门弟子。我隐在其中何人会注意。”

    “陈兄真是艺高人胆大!唉,没想到只这些年陈兄便修炼至中阶灵帅,更入了御剑门!怕那玄心业比不上你罢,当真令人好生嫉妒。”龙渊由衷道。

    “龙兄何必自谦。”陈墨风撇了撇嘴:“龙兄不亦是修炼至了初阶灵帅?”

    龙渊苦笑道:“我哪能与你相比,古往今来能区区六十年便至中阶灵帅者不过寥寥一二人。”

    “对了龙兄,当初......当初你放我离去后,你......可有受苦?”墨风凝重问道。

    龙渊不屑道:“陈兄何必介怀,因我也算门内栋梁,加之师尊又为我周旋,门内那些老家伙不过罚我面壁二十年以示惩戒罢了。”

    陈墨风见龙渊说地轻松,但其心尽知二十年孤苦面壁的滋味绝不好受。这二十年中只独自一个,再无旁人与你言语,若非耐得住寂寞怕要被逼疯了。

    见龙渊轻描淡写心中更不好受,用力拍了拍龙渊肩膀恳切道:“龙兄,为我之事却苦了你。”

    龙渊哈哈大笑:“你我兄弟何需如此!那面壁并非没好处,我能修炼至今日这番境界着实托其之福。这二十年中倒想通了甚多往常修炼时所遇到的难解处。且我更从雷鸣剑中偶然发现了奔雷剑皇隐在其中的剑诀与修炼法门,实力大增!否则怎能在这短时修炼到初阶灵帅!这皆是陈兄你给我的机缘呐!”

    随后龙渊神情却肃穆而起:“不过当年之事蹊跷异常,我面壁结束后即暗中调查,倒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是何证据?!”陈墨风猛地一震,身躯微微前倾。

    龙渊回忆片刻道:“由于此事无人为证,而天玑师叔一口咬定是你所为,我心中有疑遂从天玑师叔开始查起。起初一无所获,后来偶然间天玑师叔门下一个与我交厚的弟子悄悄相告,一日晚间其腹中疼痛难忍便出行解手,经过圭拓所住屋后却发现一人身影。”

    “是谁?!”墨风不由喊出声来,双手紧握住龙渊肩膀。

    可随后察觉自己太过激动,歉然道:“在这关键处我便控制不住了。”

    龙渊道:“我是你业会如此。”

    “龙兄,到底是谁?”墨风异常急切,那个名字于龙渊口中呼之欲出。

    龙渊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天玑师叔。”

    “是他?!”陈墨风愕然,旋即陷入了沉思,良久皱眉道:“若是他倒有可能。当时堂上我犹记此人呼喊最为凶狠,一力指责仿佛亲眼所见般。但我当初不过偶然上山,与其素昧平生,并无任何过节瓜葛,却为何要陷害于我?”

    龙渊两手一摊:“这我倒不知了。除了这个疑点我再无查出半分,毕竟只那人见得似乎是天玑师叔,而你走入圭拓房内却众目睽睽。且房内残留有微弱的风灵气,一切不利皆指向你,唉......想要证明清白几无可能......”

    “那个与你交厚之人现在何处,有其指认至少能证明凶手并非一定是我!”陈墨风似乎想到一事,赶忙问道。

    可龙渊面露苦笑着摇了摇头:“被我询问后不久此人即被天玑师叔差下山去,未多时在一次争斗中死于非命。”

    “什么!”陈墨风呆了一呆,脱口道:“怎会有这般凑巧之事?!”

    龙渊亦双眉紧蹙,沉思不语。

    片刻后二人俱自面带惊色,异口同声道:“杀人灭口!”言罢各各心中泛起冷意。

    “定是你调查之事被天玑发现,故而惹其对弟子痛下杀手以掩盖事实。只要那弟子一死世上再无人能证明其去过圭拓屋内。虽已告你,但人人尽知你我交厚,这等言语不过更令人以为龙兄你为我开脱罢了。”

    龙渊点头道:“当时我还颇觉古怪,并不为意。如今细细想来其中蹊跷之处甚为显眼。明明师叔能派他人前去却独独指名那人,想来已起了杀心。那场争斗无人得见,尸首也是旁人送回山上的。天玑师叔当时还痛哭了许久,这般看来当真虚伪的紧。”

    “好毒辣的心思。”墨风道:“你师叔心机着实深沉,此事若真其所为,杀圭拓自算不得什么了。有这样的师父当真令人心悸。”

    墨风心中想起广元子,感慨为何同为人师尊差别却这么大,宛如天壤之别。

    “只令人不明的是为何偏偏要嫁祸陈兄你?其中到底隐藏何目的?”龙渊百思不得其解,猜想不透。

    “不行!我得告诉师尊。”龙渊忽地一下立起身来,面上现出正色。

    “你疯啦!”陈墨风一把扯住其臂膀,道:“你如此去说天璇真人会信你么?”

    见龙渊露出迟疑,墨风又道:“倘是一不小心传入天玑耳中,以其残暴之性你道他会放过你?更会连累天璇真人。”

    墨风重重道:“龙兄,我可不想你为了我再失却性命。”

    龙渊颓然坐下,恨恨道:“便让其逍遥法外,反冤枉了好人么?!”

    “如今也是无法,这些时日我留在屋内无人会注意到我。但再过数日剑盟各派比斗时便藏不住了......”

    “陈兄,那你就不能不参加么?”龙渊奇道。

    陈墨风摇了摇头:“不能,其中有我所需,我......无法放弃。”

    龙渊做出明白模样:“你是为了神木泪吧?如此好物确是人人皆欲得到的。有了你与玄心,恐怕这次御剑门又要独占鳌头了。”

    墨风笑笑,并未接口,其实在心中神木泪倒非最为重要,凭自己修炼势头进阶不过时间问题,而自己最想得到的便是乾坤剑诀修炼之法。

    二人又商议了片刻依旧毫无进展,龙渊答应这数日再行调查一番

    ,不定有何发现。

    陈墨风心中沮丧得回到自己住处,先将情形禀告了师尊广元子,广元子闻言也是面上隐现愁容,淡淡道:“这数日你便不要再行出门。”

    陈墨风正待答应,可广元子沉吟片刻,道:“墨风,假使为师不让你参加这次比斗,你待如何?”

    陈墨风闻言登时大吃一惊,心念急转即明白师尊之意。

    北斗剑派一旦见了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参加比斗,甚至还入了御剑门,必会引起两派极大的风波与事端,广元子身为执剑长老又是此次主事,本门声誉自要考虑。毕竟作为天下第一大派,有多少门派于旁虎视眈眈,希冀生出些事端来好将其从这第一大派的宝座上扳下。此等风险是御剑门任何人俱承担不起的,太清真人承担不起,广元子承担不起,那些长老们也承担不起,陈墨风更承担不起。

    墨风并未言语,却“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墨风你这是何意?!”广元子讶道。

    “弟子的心思想来师尊已知,还请师尊成全!”墨风满面肃容,沉声道。

    “你这孩子......”广元子蹙了蹙眉,袍袖拂去墨风只觉一股大力从膝下传来,不由自主竟站立而起。

    “师尊......”

    “为师又没说不让你参加,你着急些什么。”

    “是,弟子知错。”

    广元子叹了口气道:“若非门规森严,为师业想将乾坤剑诀传授于你,如此你往后定能比为师更强。让为师再另想他法罢......”

    望着师尊略略闪现的忧色,墨风瞧出广元子是真心关切自己,广元子明白这次是陈墨风习得乾坤剑诀的唯一之机。

    陈墨风深施一礼,默默退出师尊屋内。

    回至自己住处一下躺倒床榻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目茫然地直视顶上雕梁画栋。

    此时心绪繁乱下并无助修炼,故而并不强行打坐,不知不觉中遂沉沉睡去。

    日出日落,陈墨风依言并未出行,只其不晓一桩大事正在天魁山上某处屋内发生。

    远离御剑门屋舍的连绵跨院中,一间精致的二楼小阁隐于其间。

    此刻三人正在蒲团上相对而坐。

    屋内清香枭枭荡荡。两个道人、一个道姑。

    其中一人赫然是广元子!

    对面一个黄色面皮,颌下短须的威严道人似乎正苦苦思索,身上着有青绿色道袍,绣着精致纹路。

    威严道人身旁是个容貌甚美的道姑,观年岁约莫四十上下,柳眉凤眼,清新脱俗,若非身上所穿的紫色道袍与手中拂尘,怕任何人皆要想入非非。

    广元子开口道:“华阳师弟、绛云师妹,你们考虑地怎样了?

    青色道袍的黄面道人华阳子似做出决定,郑重道:“师兄,我不能答应你!我好不容易创立了青云剑宗,此乃多年的心血,倘是答应三派合并那我如何与门下弟子交代!”

第五十二章 聚集

    广元子面色微皱,旋即转头移目道姑,想来道姑便是其口中的绛云师妹了。

    绛云吐气如兰,幽幽道:“广元师兄,恕我也不能应。”

    广元子沉声道:“为何?”

    绛云道:“当年之事想来师兄不会不清楚罢?若非太清师兄不念旧情我与华阳师兄绝不会脱离,更不至令元吉师弟如今音讯全无,身死不知!”

    “我亦这般想法。”华阳子附和道。

    广元子似回想起往事,面露惋惜,道:“太清师兄虽说无情了些,不过其初衷却为了本门,情有可原。再说元吉师弟当年犯了如此大禁......”

    谁知未言毕突为华阳子打断:“广元师兄!元吉当年确是有错在先犯了门规,但太清为何不念同门之谊,坚决要取元吉师弟性命!”

    广元子闻言亦厉声回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元吉师弟当初所犯禁条乃师门代代相传!剑器附灵法诀极是妖邪,故而门内禁止,掌门相饶往后如何向门内众弟子交代?此禁一开如何再堵门下悠悠之口?!”

    “可那是情同手足的亲师弟!相交数百年的亲师弟呐!他便下得了手?!”华阳子忽地一下腾身站起,对着广元子吼道,显然已是气极。

    “师兄,你失态了。”绛云淡淡道。

    华阳子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坐下。

    “两位师兄稍安勿躁。当年之事孰是孰非如今业已远去。”绛云道。

    广元子叹了口气,声色渐柔:“华阳师弟,我知元吉与你最为交厚,情意颇深。你心中生气我能理解。如今掌门心中颇有悔意,后悔当初过于冷酷无情了。”

    “现在后悔,当年又为何这般赶尽杀绝?还有广元你!当初你为何不替元吉说一句话?!”华阳子言语咄咄逼人,看来当初之事的确怨恨深重,非一时能解。

    广元子闻言正色道:“你知我为人!此事确是元吉师弟有错在先,我又怎生开口?!”

    绛云怕二人又要吵将起来,赶忙道:“广元师兄为人我等尽知,当年恩怨早已忘却。如今我紫霄派,青云宗与你御剑门毫不相干。广元师兄再相劝怕徒费唇舌而已。”

    华阳子亦道:“广元师兄还是请回罢。”

    广元子重重叹了口气,旋即双目紧视二人,道:“今日我等已呈陌路,倘是师尊九泉下见我众人四分五裂怕不会安生罢。”

    绛云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却再言语不得,而华阳面上阴晴不定。

    “二位再好好考虑考虑罢,待比斗过后广元再来相寻。”广元子稽首告辞。

    步至门口却突兀转身问道:“对了,此次前来二位可曾遇到何怪事?”

    “怪事?”绛云疑惑道,少顷露出惊色:“师兄莫非说的是来路上?”

    “正是。”广元子点了点头,心中一沉。

    “来路上我青云宗被袭击了。”华阳子沉声道。

    “我紫霄派亦受人暗中伏击,莫非师兄你也......”

    “不错,我御剑门为人偷袭,死了四名弟子。”

    三人开言后俱发现袭击者皆着黑衣,浑身透着鬼气,而袭击青云宗与紫霄派之人并未用过那等诡异恐怖的法阵,尽一击不中下即立时退却。

    三人商议不出何头绪来。

    待广元子走后二人相互望视。

    “华阳师兄,你怎么看?”绛云问道。

    华阳子沉吟片刻,道:“此事怪异不得其解,不过已至北斗剑派应当安全,往后再议不迟,可三派合并......”

    “师尊......”绛云道:“师尊待我们恩重如山......唉......”

    华阳子咬了咬牙道:“我等的确对不起师尊,但也是太清不义在先,怪不得我等!”

    “算了,待比斗后再说罢。”

    先前广元子提起师尊似乎一下击在二人心间,绛云微微有些动摇。

    华阳子道:“哼!若非太清亲口道歉寻回元吉师弟,否则我是万万不会同意三派合并的!”

    广元子正在回客居的路上,此次出师不利心中业是暗暗忧愁,最后迫不得已只有搬出师尊来。

    此乃其早已想好,倘二人竭力不允怕独有死去的师尊这最后一条路了。还有墨风之事,神秘人袭击件件缠绕心头。

    往后凡界怕不得安稳了,愈思心中愈隐隐生出不妙。

    天魁山上虽风景如画,广元子却无心欣赏,低头只往前行去。

    数日间,各派掌门陆陆续续皆至,天魁山上好不热闹,一路尽是形形色色的各派服饰,而有人之地便有争斗,各派弟子早在暗中互相比斗了数十起,或为名声所累,或往日互有积怨,此次确是个了却的好时机,平素再无何事能将剑盟这般多派同时聚至一处了。

    于比斗召开的前一日,各派掌门受邀去天杓殿,整个大殿上人头攒动,皆为各派举足轻重之人物。

    北斗剑派为主办者苍玄掌门自坐上首,而御剑门、青云剑宗、紫霄剑派等剑盟大派亦排列前端,那些小派掌门却愈坐愈远。

    要说一些小派虽属剑盟,只平日无人注意,这次盛会一下见至如此多大能人物那些掌门自不会失此机会带门人弟子来见见世面,一旦有幸门下能胜得一两场比斗当算争了颜面,往后自有吹嘘资本。

    苍玄掌门作为主持之人自将所有事操办得井井有条,宾客无不其乐融融,便连往日素有仇怨者亦相互含笑致意。

    剑盟大会启始所有仇怨一并放下,不得提起,此乃一条不成文之规。

    毕竟面上众人皆行遵守。大家议论着凡界最近发生的轶闻,洽谈甚欢。

    正至酣处只见一个老者立起身来有些气呼呼道:“这次前来我飞虹派路上却被人偷袭,来人当真大胆的紧呐,敢在我剑盟头上动土!”

    飞虹派实力不凡,剑盟之中足能排入前十之数,故而自敢站起说话,要是一些小派哪敢在此出言。

    但老者语毕却见原先略有喧闹的大殿陡然安静,静得甚至有些可怕,望下众人的目光俱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神情惊异,好似面上长了何异物般。

    “怎......

    怎么......”老者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

    于其眼中连原先一直闭目的御剑门执剑长老亦凝视自己。

    莫非自己说错话了?老者暗道,心中疑惑更甚。

    “我罗山派也遇见了。”冷不丁身旁传来一声,老者瞧去是罗山派掌门,此刻其面上业透着一丝惊色。

    “你......你也被人袭击了?”老者不敢相信。

    愈发多起的声音连绵响起:“我们被袭击了!”

    “有一伙蒙面黑衣人袭击了我宣城派!”

    嗓音此起彼伏,响彻大殿。

    这一来便发现约有三成门派俱是遭袭,或多或少派内死了些许弟子,而这些宗派皆剑盟中实力颇强的门派,一些实力寻常或低下的门派倒一帆风顺地来至这天魁山。

    华阳子站起身道:“众位道友,如何看待此事?”

    只见底下一人“呼”地立起大声道:“华阳真人,怕有人要与剑盟不利!”

    “对!”

    “对!定是这般!”

    此人言毕即有不少人附和。

    “或有可能。”华阳子点了点头,旋即皱眉道:“有何人敢这般大胆欺至我剑盟头上?”

    众人颇显狐疑,毕竟剑盟如此大个联盟旁人谁敢相欺!况且尽是剑盟中的大派遭袭,连御剑门也不例外,凡界上有哪个门派敢明目张胆地来捋虎须?

    “莫非是妖族?”

    底下有人出声道,华阳子却摇了摇头:“我并无见得一个妖族之人,御剑门与紫霄派亦所见一般,不知众位道友见那偷袭者是何等模样?”

    这一问底下纷纷答言,果是清一色的黑衣蒙面人,身上透着森森鬼气,与旁人诡谲之意。

    “看来是同一伙人所为。”绛云道姑道,宛如风雪中的傲梅,在大殿中显得极为脱俗,许多人的目光汇聚其身便再挪移不开。

    若非碍于出家人身份又兼灵皇之阶,怕极多大派之人会去求亲。

    而绛云所收弟子也极为严厉,非天赋不凡的女子不收,故而紫霄派门中无一男子,俱为貌美如花的女弟子,且实力高超,各各身着紫色道袍,现出非一般的风情来,每每有紫霄派的女弟子在天魁山上走动定会必人驻足观看。

    当即有人接口道:“绛云仙子说得有理,应同一伙人所为无疑,其目的当是为何?以如今看来那些人并未得逞,我等无甚损伤。”

    “莫非那些人并不欲让这次大会成行?”又有人出言道。

    “却是何故?说不通么。”立时便有人否定,大殿上顿时熙熙攘攘,时有争辩之声,又嘈杂而起。

    “大家静一静。”华阳子的嗓音于每个人耳畔响起,众人齐齐住口,移目这身着青绿道袍的大能。

    华阳子清了清喉咙,道:“如此争论毫无意义,此刻我等所知有三个疑问!”

    目光扫视底下,见众人俱望向自己华阳子继续道:“其一,如今凡界有何大派能遣出这般多高手同时对付我剑盟三成的门派?!”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090/ 第一时间欣赏剑啸风吟最新章节! 作者:弦落所写的《剑啸风吟》为转载作品,剑啸风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剑啸风吟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剑啸风吟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剑啸风吟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剑啸风吟介绍:
仙途迢迢孤绝影,尘路漫漫独寂行。 世事变幻无踪循,万般不离唯本心。 且看一个寻常少年如何踏上修炼之路,在这混乱又凶险的修真世界中如何生存,面对着族仇家恨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而他又有什么隐秘的身世?一切尽在《剑啸风吟》中。剑啸风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啸风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啸风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