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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窗外斜阳     操盘手札记txt下载     操盘手札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八章 怎么不答应他

    想到这,候贵说:“李总,难得碰见,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李欣一听,立刻推辞说:“别客气,我中午还有事儿,饭就不吃了,以后再说吧。”

    候贵怕李欣不去,只好说:“李总,你就别推辞了,反正你也要吃饭,就一起聚聚。其实吃饭只是借口,关键是想找你谈点事儿。”

    李欣奇怪地问道:“找我谈事儿?”

    候贵说:“对啊。”

    李欣说:“吃饭真的不去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袁副总也不是外人,能办的我就办,不能办的我也无能为力。”

    李欣实在是猜不出候贵要找自己谈什么事儿,自己和候贵的交集就是南方集团生产的铜,莫非候贵是想找自己套近乎,在进货的时候价格上多得点优惠?要是那样的话他可真是打错主意了。

    虽然李欣身为董事长助理,可是他根本没有权利插手集团生产和销售的业务,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多事之秋,扯进这些事情里去会被黄洪亮等人抓住把柄,说自己挖集团的墙角。这种事情,李欣是绝对不会干的。

    候贵见没有机会约李欣出去单独谈,他迟疑了一下,说:“李总,我的意思是想请你给我们厂里当个顾问。”

    李欣惊讶地说:“我给你们厂当顾问?”

    候贵说:“对啊。”

    李欣说:“不会吧?我根本不懂你们厂里的业务,哪有资格当顾问啊?”

    候贵说:“要说请你当顾问这事儿跟厂里的生产业务没有一点关系,那也不全对。你不是非常熟悉铜价走势吗?又精通期货业务,你的这些专长可以帮助我们厂里节约大量的生产成本,对我们厂的业务发展大有好处。从这个角度看,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我可是求贤若渴啊!”

    李欣说:“不行不行,你跟南方集团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他们你也不缺乏了解,南方集团内部的职工是绝对不允许私自在外兼职的,在这一点上,我想你们厂里也应该是一样的,对吧?”

    侯贵说:“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就好办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这事儿?李总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按我们厂给专家的待遇,每个月给你开四千元的报酬,你看怎么样?”

    李欣摆摆手说:“这真不行,还是算了吧。”

    侯贵听了心里暗想:看来李欣是嫌报酬太低了,这每月四千元在别人看来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可在他李欣的眼里估计根本就看不上。

    侯贵实在是不想错过这个把李欣招入麾下的机会,他一咬牙,心里豁出去了,说:“李总,我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个事儿,要不这样,每个月多少报酬你觉得合适你说个数字,我绝不还价。”

    平时做事比较小气的侯贵,说完了这句话,心里边立刻就有点后悔,他也担心当着袁杰的面,自己这句海口已经夸出去了,万一李欣听了自己这句话,一张嘴向他要每年二、三十万的年薪,自己又给不了,那岂不是很尴尬,很丢脸吗?

    李欣可是见过大钱的人,他随便说个数字,在自己眼里都是狮子大开口啊。

    没想到李欣听了他这话以后,呵呵一笑说:“多谢侯厂长抬举,这么看得起我,这还真不是钱的事儿,以后你要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过来,咱们随时沟通,至于去你们那边当顾问这事儿啊,还是真的不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何贵听了李欣的答复,心里边既有因为没有达成愿望的失落感,也暗暗有些如释重负,因为李欣没有开口要高价,让候贵避免了尴尬。于是他借着李欣的话,又往实处砸了两锤,说:“那行,李总,有你这话以后我就经常上门来讨扰了,到时候你可别不给我面子啊?”候贵心想:你答应了我有问题就可以来问你,这样也不错啊,基本上相当于已经是我的顾问了,还省了让我花钱来雇你。

    李欣说:“看你说的,互相探讨嘛,很多问题我也要向你请教的。那就这样,你们先聊着,我有点事先走了。”说完,李欣就告辞,下楼开车回公司去了。

    李欣回到办公室没多久,袁杰的电话跟着就来了:“你是怎么想的?刚才侯厂长的建议我觉得很好啊,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李欣笑道:“你怎么帮着他说话?是不是我走以后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给他当说客。”

    袁杰嗔怪道:“看你说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就是觉得这个机会你放弃了有点可惜,你给他当顾问,不就是帮他出出主意吗?又不用每天跑到他厂里去上班,每月还有四千块钱的收入,不赚白不赚,现在有几个人一个月能赚四千块钱啊?”

    李欣说:“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个顾问不是那么好当的。”

    袁杰没好气地说:“我觉得没什么啊,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吧?”

    李欣没有听出来袁杰情绪上的变化,他说:“不是我想得复杂,是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复杂。说服人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古语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侯贵这个人不是一个很好共事的人,和他在一起做事太累了。”

    袁杰听着没有说话,她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跟李欣完全相反。李欣一再推辞这件事情,让袁杰觉得李欣有些瞻前顾后,甚至有点婆婆妈妈的。

    所以李欣现在说的这些理由,在袁杰听来完全是狡辩。尤其是当她听到李欣搬出古语: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更是反感了。她淡淡地说道:“工作上本来就是要面对不同的人,这不是理由啊。”

    李欣解释说:“我现在在南方集团的工作性质,就有点像侯贵说的这种顾问。你知道我在这个岗位上工作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样的感触吗?”

    袁杰说:“你说来听听。”

    李欣说:“人和人之间最大的不同,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袁杰说:“要你说你自己的感受,你倒来问我?”

    李欣说:“人和人之所以不同,不是生理指标上的差异,而是思想上的不同。只要是正常人,每个人的生理指标都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互相之间差别不大。血压、心率、血脂等等这些生理指标,只要是正常人,估计都差不多。即使有一点点差别,那也只是数量上的差别,不是质量上的差别。我再给你举个例子,你一顿饭能吃两碗饭,别人能吃四碗,你挑五十斤的担子就累得够呛,别人挑着一百斤的担子却健步如飞,这差别够大了吧?可是这些差别说到底还只是数量上的差别,不是本质上的差别。可是人和人思想上的差别,即使在正常人之间也是天壤之别。对一个司空见惯的问题,不同的人得出的结论,有可能是完全相反的,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

    袁杰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会扯出这么多漫无边际的问题来,这和你说的问题毫不相干嘛。”

    李欣说:“你别急嘛,事情不是不相干的,我之所以前面做这些铺垫,是要告诉你下面这个观点。我在目前这个岗位上工作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觉得其实绝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在对牛弹琴。其实反过来也一样,别人也可能觉得他们对我说的话也是在对牛弹琴。别的就不说了,就说南方集团卖出套期保值这件事情,这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铜价会涨,他们觉得铜价会跌。这样的争执持续了很长时间,结果嘛,你也看到了。可是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我自己在其中的心路历程,外人是不知道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一片苦心被别人当成驴肝肺不说,还要顶着上边的种种冷嘲热讽,就这么个出力不讨好的职位,还随时被别人以撤职相威胁。”

    袁杰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李欣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唉,这些都不提了,再说回侯贵请我给他当顾问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在铜价涨起来之前,我就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他们厂应该做买入套期保值,反复交代他不要考虑铜价到底是涨是跌,只要觉得产品和原料成本之间有利润空间,就应该做这个买入套期保值。当时他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在持仓的过程中,一碰见价格波动,他随时就改变了主意。你说之前我给他这些建议,不就相当于给他做顾问吗?可是他真心听这样的意见了吗?也许他听的时候是真心的,可是碰见问题的时候,他又会按照他自己脑袋里边固有的那种思维模式去做事情。从我们集团董事长和侯贵这段时间以来的这些表现,我都可以猜得出来,即使将来我去给侯贵当顾问了,碰见问题我给他出的主意,他顶多左耳进右耳出,遇事他还是会按照他自己的步骤去操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给他出的主意有什么用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迟到的谈话

    李欣的右手有些酸,就把电话换到左手上接着说:“我在南方集团现在的感觉就是累,呕心沥血的帮他们做事情,帮他们出主意,到头来得不偿失。你说侯贵出的这四千块钱有这么好拿吗?跟着来的是无尽的烦恼!我是宁可图清静也不想去趟那趟浑水。”

    袁杰说:“你这是瞎清高!”

    李欣听了一愣,问道:“怎么这么说?”

    袁杰说:“你自己财大气粗,当然可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李欣说:“你还说你不是为侯贵说话,我去不去他们厂当顾问有这么重要吗?”

    袁杰说:“谁有闲工夫管你这些事儿啊,你爱去不去!”

    李欣越发不明白了,问:“那我就更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我财大气粗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里的别人是指侯贵呢,还是另有其人?这事儿跟别人也没关系啊。”

    袁杰说:“我懒得跟你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李欣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向善解人意的袁杰今天怎么会这样,前后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这态度变化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袁杰今天看着李欣在短短的十多分钟时间里平仓两千吨期铜,赚了三千五百多万元,这在她心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在为李欣高兴的同时,她的心里也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期盼,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一直坐在李欣身边,看着他完成了平仓的操作,就是想等这一切结束后和他多聊聊。

    可是这一切都让意外出现的侯贵给打乱了,不过好在侯贵的口无遮拦让袁杰有机会把平完仓起身要走的李欣又留在了自己办公室里。

    可是坐下来没多久,面对侯贵吃饭的邀约和当顾问的聘请,李欣全都推辞了,几句话之后就甩手而去。

    这让心中有所期待的袁杰非常失望,她其实很希望李欣能答应侯贵的邀约,这个邀约侯贵肯定不会落下她的,这样,在饭后有的是机会和李欣单独相处。

    可是,李欣的很快离去,让袁杰大失所望,她开始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在她看来,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可是李欣却视而不见,赚了这么多钱以后,他居然一声不响的转身就走了,没有任何表示!

    侯贵走后,袁杰在办公室里郁闷了好久,还是觉得心里憋屈,所以她才忍不住给李欣打了那个电话。

    在电话中,原本想发泄怨气的袁杰,却词不达意的让李欣误以为受到忽视的是别人,有口难言的她气得挂断了电话,恨恨地想:一直都很聪明的他,今天怎么傻得像一根木头一样?真是白对他那么好了!

    平仓过后的李欣,只觉得心里一阵轻松,这一笔交易带来的利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虽然此后的半个月时间里铜价又快速上涨了一波,逼近了五万七千元,但李欣并不觉得可惜,趁着十一假期,他带着江晓岚到海边度假去了。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让李欣有一种失去目标的感觉,手里这些资金下一步要投向哪里,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天,侯贵到南方集团来进货,办完了手续之后,他让手下去仓库提货,自己一转身走进黄洪亮的办公室找他聊天去了。

    见黄洪亮正和姜华坐在茶几前品茶,侯贵说:“黄总,姜主任,你们好兴致啊。”

    黄洪亮招呼他说:“侯厂长,来一起喝点,我刚买的茶,看看味道怎么样。”

    侯贵看着眼前那一套精美的茶具,说:“黄总喜欢品茶啊?”

    黄洪亮拿出一个杯子,用壶里的水烫了一下,然后倒了一杯茶递给侯贵:“也谈不上喜欢,我也是刚开始学着喝,附庸风雅罢了。”

    侯贵说:“这是土豪的享受啊,黄总你们今年赚了大钱,有的是时间和心情来享受生活,不像我们,每天被上涨的铜价搞得坐立不安的,哪有心情坐下来品茶啊!”

    黄洪亮和姜华听了这话,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外面的人都以为今年南方集团业绩会很好,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却都一肚子苦水没处说,也不能说。

    黄洪亮怕嘴很碎的侯贵喋喋不休的追问这些事情,赶紧把话题往侯贵身上引:“侯厂长,我听说电缆价格涨得也不错的,你们厂里今年没你说的这么差吧?”

    侯贵说:“唉,别提啦,电缆价格的涨幅哪里赶得上铜价的涨幅啊,除去生产成本以后,今年的利润我估计还不如去年的。”

    黄洪亮颇有感触地说:“今年这铜价涨得是有点太猛了!”

    侯贵说:“今年这种情况对我们这样的下游用铜企业来说日子不好过,可是对你们这样的上游企业却是难得的好机会啊,销售市场和期货市场上你们都可以赚钱,天赐良机啊!”

    黄洪亮说:“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啊,又不是神仙。”

    侯贵说:“黄总,你就别忽悠我了,难道你们没有在期货市场上赚钱吗?”

    黄洪亮答非所问地说:“你这是听谁说的?”

    侯贵说:“就上个月中旬的时候,你们集团的董事长助理李欣在期货市场上平仓了两千吨的多单,一次就赚了三千多万。刚开始我以为那是你们集团的单子,后来才知道那是他自己买的。他个人都做多买入了两千吨,你们集团不得买入更多吗?这样的行情,你们买个一两万吨多单,单是期货上就能赚一两个亿,不是吗?”

    姜华惊讶地说:“他九月中旬的时候才平仓的?我还以为价格在四万五千左右的时候他就平仓了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侯贵说:“那天他去期货公司平仓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怎么,你们不知道这事儿?”

    黄洪亮说:“这是他个人的事儿,他不说我们也不好随便打听。”

    侯贵看着黄洪亮和姜华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哦”了一声后就没有接着问了。他似乎也从黄洪亮的话语中听出些别的意思来,意识到自己好像也不该打听南方集团期货上的事儿。

    姜华听了侯贵说的话以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上次会上得知李欣赚了一千二百多万就已经够让他心塞的了,没想到最后李欣的利润翻了近两倍!

    从黄洪亮办公室出来后,姜华立刻去找刘中舟汇报去了,他还记得上次刘中舟怪他没有及时把李欣在期货市场上的举动反映上去,所以这次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就第一时间找刘中舟去了。

    刘中舟听了姜华汇报的情况后,沉吟半晌,这才慢悠悠地问道:“你这消息确不确实?”

    姜华说:“电缆厂的侯贵说李欣平仓的时候他就在李欣旁边,应该没错的。”

    刘中舟说:“行,我知道了。”

    刘中舟听了这个消息后,本想问问姜华对此事的看法,可是考虑到姜华对李欣一贯的态度,再加上姜华对铜价走势一窍不通,问了也是白问,没准还会招来很多他对李欣的抱怨之词,搅乱了自己的心情不说,关键是影响自己对价格形势的判断。

    所以他就没再说什么,扭头去看电脑屏幕去了。

    姜华虽然对价格不甚了解,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别人难以企及的,见刘中舟不再问什么,他就知趣地告辞出来了。

    姜华带来的这个消息,让焦头烂额的刘中舟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十月初的时候,铜价延续九月底的涨势,已经触及了六万元每吨的高位,可是紧接着,在随后的两个星期以内,铜价从六万元的高位迅速下探,跌到了五万五千元左右。

    这种五千元左右的跌幅,在近两年之内是罕见的,这让几乎已经绝望的刘中舟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希望。

    可是,此时的他,已经被不断的打击折磨得一点信心都没有了。眼看着久违的下跌已经来临,面对一直压在心头的那个继续做空的愿望,刘中舟却再一次犹豫不决起来。

    毕竟这个再次做空卖出的决策跟第一次做套期保值的情况不一样了,第一次下决心卖出的时候没有这么巨大的亏损,此时如果要继续在明年的合约上卖空,这个决心更难下,因为现在期货账户上的亏损已经达到了三亿三千万。

    要是这一次做空卖出能赚钱的话,之前的亏损就可以减少,甚至有机会反败为胜。可要是再失败的话,自己可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此时的刘中舟,比铜价回调之前更加矛盾,更加纠结。

    恰恰在这个时候,姜华给他送来了李欣平仓多单的这个消息。这让他心头一喜,他心想:李欣不是一直都看涨铜价的吗?现在他把他的多单平仓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也觉得这个价位偏高了。

    且不说李欣有没有反手做空,就说他现在不敢继续做多这个举动,就很有深意。再加上铜价此时刚好掉头往下走,莫非这就是自己等了这么久的做空良机吗?

    刘中舟来不及多想,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李欣:“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二百六十章 漏洞

    李欣说:“好的,我这就过来。”说完,他放下电话就赶紧来到刘中舟办公室的门口,推开门直接就进去了。

    “董事长,你找我?”李欣一进门就问道。

    刘中舟指了指房间中央的沙发,对李欣说:“你先坐吧。”

    接着,他又拿起电话说:“送两杯咖啡进来。”

    以往刘中舟叫李欣进来安排工作,或者李欣进来找刘中舟汇报工作的时候,李欣都是站在刘中舟的桌前,刘中舟吩咐完了,或者李欣汇报完了立刻就走。刘中舟办公桌对面有一个专门给进来谈事情的人坐的椅子,李欣都从来没有坐过。

    所以现在刘中舟叫自己坐在沙发上,李欣心里边就有点疑惑,不知道刘中舟今天找自己进来是要谈什么事情。可刘中舟自己不说,李欣也不好问,就按照刘中舟的吩咐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一两分钟以后,刘中舟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俞红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见俞红进来了,刘中舟这才从自己的大班椅上站起身来,走到沙发旁边,示意俞红把咖啡放在茶几上。

    俞红把两杯咖啡分别放在李欣和刘中舟面前,见刘中舟不再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

    让秘书给自己准备了一杯咖啡,又走到自己对面坐下来,刘中舟这样的举动,让李欣疑惑的同时,也让李欣心里也暗暗猜道:看来刘中舟还真是要找自己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不会这样的。以刘中舟以往做事的方式来看,就算他找副董事长薛晨志谈话,顶多也就是给薛晨志递一支烟而已。

    这场突如其来的谈话,让李欣觉得疑惑和不解,可是内心感到不安和忐忑的,却是刘中舟。

    因为架子问题,高高在上的刘中舟和李欣之间,以前不可能有相对平等的谈话。

    因为亏损和面子问题,刘中舟和李欣之间的这场谈话,被刘中舟刻意拖延着,他希望找一个好一点的机会再来进行,可是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刘中舟再拖延了。所以今天这场谈话,在时间上出乎了刘中舟的预料,突如其来的就这么来了。

    其实给李欣打完电话之后,刘中舟就一直在设想,跟李欣之间的这个谈话该怎么开场,怎么进行?该怎么把握尺度?他担心尺度把握得不好,会让自己原来一直高高在上的形象受到损害。

    可是尽管他左思右想的,想在谈话的进程当中,在言词上尽量保持自己的尊严和姿态,可是他的举动还是把他内心当中的有些东西给泄露了出来。

    正如李欣感觉到的那样,刘中舟让俞红给李欣倒咖啡,然后他又走到李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这两个举动,其实在外人看来,已经把谈话对象在刘中舟心目中的位置信息泄露出来了。

    而这一切,一直在考虑如何开口,如何进行谈话的刘中舟却没有意识到。

    可即使是这样,刘中舟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还是要比李欣老到得多。

    都说烟斗是外交家绝好的工具,在无话可说,或者无言以对的时候,可以用烟斗堵住自己的嘴,也可以把玩烟斗, 以掩饰自己紧张或焦虑的心情。

    刘中舟手里的雪茄,现在就有这个功能,他把雪茄叼在嘴上,避免了在李欣对面落座后那十几秒钟无言的尴尬。他镇定下来后,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看着对面一脸疑惑的李欣,开始了谈话:“现在的铜价走势你怎么看?”

    对这样的技术性问题,李欣手到擒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应该是冲高回落。”

    刘中舟哪里会满意这样的回答,他接着又问:“还会继续上涨吗?”

    李欣说:“这个不好说,看不准。”

    刘中舟说:“我听说你上个月把多单全部平仓了,是吗?”

    李欣说:“是的。”尽管他很惊讶刘中舟怎么会对自己平仓的消息知道得这么详细,可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刘中舟说:“你平仓多单以后有没有反手做空?”

    李欣说:“没有。”

    刘中舟说:“那你这个心态有点矛盾嘛,你把多单平了,就意味着你不继续看涨。俗话说行情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平仓了多单,就应该反手做空,这才说得通,如果你不做空,那也就没有必要平仓多单了。”

    李欣笑笑说:“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前期涨幅有点大了,对后市有些迷茫,看不清楚,所以才平仓的。”

    刘中舟听完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今天这场谈话的主题:“明年下半年期铜合约的价格,现在还在五万八、五万九左右,你觉得在明年下半年的合约上继续做空可不可行?”

    李欣听了心里一惊,暗想:原来刘中舟心里一直还在想着那个移仓的主意!可这事儿非同小可,明年下半年,也就是至少**个月以后的事情,自己怎么会看得清楚?要是自己看得清楚的话,现在也不至于空仓,不知道该如何做。

    这个问题太重大了,看刘中舟今天这架势,肯定是要自己给他一个意见的,可是自己该怎么说呢,说错了,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李欣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刘中舟刚才分析的也对,自己把多单平仓了,也就说明自己不敢继续看多,那么反手做空,应该也是一个相对合理的选择。

    而且事实上铜价到六万的高价以后,迅速下跌了五千元,后市还会不会继续下跌?如果铜价真的就此展开一**幅下跌的话,那么刘中舟在明年下半年的远期合约上抛空的举动就会带来巨大的利润。这是南方集团在期货市场上反败为胜的一个绝好时机,刘中舟此时这样想,也是完全合理的。

    想到这里,李欣问道:“董事长,打算卖出开仓多大的量?”

    刘中舟说:“三万吨。”

    这个数字比今年卖出的两万吨还要多百分之五十,李欣听完以后第一感觉就是:刘中舟这是在赌,他在赌这是一个大幅下跌的机会,他要借此机会把之前三亿三千万的亏损一把赚回来!

    李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在内心担忧的同时,也站在刘中舟的角度上想:如果刘中舟这一次估计对了的话,铜价从如此高位下跌,卖出三万吨,只要下跌一万一千元,之前的亏损几乎就已经全部补回来了。

    突然,李欣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董事长,明年卖出三万吨,资金上可能不够吧?”

    刘中舟说:“我大致算过,把11月、12月份的合约平仓以后,资金上是没有问题的。”

    李欣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在明年下半年的合约上持仓的话,就会遇到一个归还银行贷款的问题,我记得我们今年贷款的这两个亿,在明年六、七月份就应该归还银行的,如果这两个亿的贷款和利息还给银行以后,剩余的资金卖出开仓两万吨都不够,别说三万吨了。”

    刘中舟眉头一皱,问道:“是六七月份归还银行贷款吗?”

    李欣说:“我记得应该是,要不打电话把郑部长叫上来问问他?”

    刘中舟没说话,李欣说的这个问题,他之前还真没有考虑到,现在经李欣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是一惊:如此一来的话,资金的缺口就相当大了。

    他本想按李欣说的办,让李欣打个电话把郑国瑞叫上来详细的问问,那两个亿的贷款归还日期到底是什么时间?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样把郑国瑞叫上来的话,自己找李欣谈话的事情,又被第三个人知道了,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再说了,以李欣办事一向谨慎严密的风格来看,李欣说的这个时间,大概应该是对的,所以刘中舟就觉得没有必要叫郑国瑞上来了。

    刘中舟突然觉得很丢脸,自己思前想后的,不想在和李欣的谈话过程中掉价、掉面子,可没想到还是犯了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资金都不够,怎么长期持仓?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叼着雪茄沉默起来。

    李欣见刘中舟低头沉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端起茶几上摆着的咖啡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刘中舟缓缓地说:“银行贷款方面,还旧贷新也不难办。”

    这话刚说完,刘中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东西一样,说:“诶,不对啊,我记得我们抵押贷款的是债券,还了这个贷款以后,这些债券兑现之后就远远超过两亿元啊,所以资金根本不成问题,不需要再贷款的。”

    李欣说:“是吗?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刘中舟说:“对对对,你不提这个事儿我倒忘了,就是这么回事儿,下一次开仓不用贷款,再加上这两个多亿的资金足够了。”

    李欣里想了想,说:“但是这些资金里边还是包括了从销售公司和冶炼厂这边抽调过来的流动资金,是吧?如果除掉了这两部分资金以外,只靠债券兑现后的资金,还是不够三万吨的开仓用,更别说遇见价格大幅波动的时候还会出别的麻烦。”

第二百六十一章 走投无路

    李欣的话,又像一瓢凉水一样,再次把刘中舟心里头冒出来的希望的火苗给浇灭了。

    刘中舟自己也知道,他把销售公司和冶炼厂的流动资金抽过来维持期货账户上的持仓,这仅仅只是权宜之计,解一时之急的。按他原来的预计,这些资金也就是用到今年年底为止,这不可能是长期的策略,因为这样会严重的干扰冶炼厂和销售公司的生产经营,带来极大的隐患。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在今年年底之前,也就是一两个月之后,手上的持仓是完成不了弥补亏损的任务了。

    所以他才把眼光放在了明年下半年的市场上,可这样一来,这笔临时占用的资金就变成了长期占用,就像李欣说的,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资金不够,是绝对不能开仓的,今年卖出的这两万吨就让刘中舟吃尽了苦头,随着价格的不断攀升,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像救火队员一样四处忙着救急,想方设法到处找资金来养仓的事情就干了好几回。

    要是明年开仓也是这样的结局,他连想都不敢想!

    可即便是这样,刘中舟依然心有不甘,这毕竟是眼前唯一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了,他看着李欣问道:“铜价不可能长期在6万元左右的高位,迟早是要有一跌的,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等了这么久,熬了这么久,错过了太可惜,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刘中舟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急着要抓住一个能救命的东西,他的眼光里流露出一种期盼,希望李欣能给他一个好的建议,摆脱现在的这种困境。

    李欣听了刘中舟的话以后,感到非常为难,他暗想:这种办法哪里是临时抱佛脚突然之间就能想得出来的。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将来到底还会不会继续下跌,下跌的幅度会有多大,这两点如果不能做出明确的判断,就很难确定何时入场。还有,关于资金的问题,顶多只能卖出开仓几千吨到一万吨的量。”

    李欣的话,让刘中舟彻底陷入了绝望。到现在都一直坚持看空的他,其实心里边的那份底气,远远没有嘴上的信心那么足。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不断持续上涨的价格,不断持续扩大的亏损,已经把他心底里的那一点点精气神给消耗殆尽了。

    虽然他依然固执的认为价格终将有一次大幅度的下跌,可是,这个想法放在心里想想自然很容易,真的要用真金白银在期货市场上赌这个下跌,他已经有些蹑手蹑脚了。

    暂且不考虑资金的问题,就像李欣说的那样,这个价格到底还会不会继续下跌?跌幅会有多少?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要是再像上次卖出的那2万吨一样,卖出去以后等来的不是下跌,而是持续不断的上涨,那又该怎么办?

    还有一点,刘中舟之所以一开口就要把明年卖出开仓的仓位放大到3万吨,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心里边已经失去了长期看空的底气。他把仓位放大到3万吨,是想赌价格从高位肯定会有回调1万元左右的机会,抓住一次这样的机会就能把亏损的3亿3000万元捞回来。

    只要实现了这个目标,他就立马撤退,做卖出套期保值的说法,其实在他心里已经名存实亡了。

    可是,残酷的现实是,账上的资金顶多能卖出开仓1万吨。靠这点持仓数量要想挽回原来的损失,价格就必须有3万元的下跌,这样的跌幅在刘中舟自己看来也像是天方夜谭一样,完全没有可能了。

    刘中舟此时渐渐意识到,他自己打算在期货市场上搬回亏损的这个计划,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他的心凉到了极点。

    人, 其实是靠精神支撑着的,而人的精神支柱是希望。充满希望的人是精神百倍的,而失去了希望的人,是萎靡不振的。

    支撑着刘中舟坚持到现在的希望,就是在期货市场上能挽回损失。现在他这个希望彻底破灭了,刘中舟在精神层面上就好像是一个气球被抽掉了气一样,瞬间就坍塌了下去。

    他知道这三亿三千万的亏损补不回来意味着什么,明年自己肯定当不了董事长了,至于其他的处罚,他现在还没有心思去想。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这个烂摊子自己该怎么收拾。现在账户上还有11月,12月的两个合约共计4000吨的卖出持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最后这点尾巴做一个了断,然后统计一下最终的亏损是多少,好好考虑该怎么向上面汇报这个事情。

    刘中舟清了清嗓子,略显费力地问李欣:“那么剩下的这4000吨该怎么办?是现在平仓呢,还是再等等看?”

    李欣惊讶地发觉,刘中舟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了,这跟几分钟之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不知道刘中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又不好问,就只好回答刘中舟说:“既然现在跌了四、五千元,而且时间上距离最后的交割日也仅仅只剩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后面到底会不会继续下跌我们也看不准,那不如就趁这个下跌的机会,把它全部平仓算了。”

    已经彻底失去了翻盘机会的刘中舟,听了李欣的话以后,心里边突然也冒出一种感觉,想要尽快了断这个纠缠了自己很久的麻烦。他说:“那行吧,你这一两天就找机会全部平仓算了!”

    李欣说:“好的。”

    刘中舟沉默了一会儿,对李欣说:“就这样吧,你忙你的去。”

    尽管刘中舟极力掩饰,但是他那种沮丧的心情还是被李欣看出来了。

    李欣出去以后,刘中舟依然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他一个人在那里独自沉思:期货上亏损3亿3000万这件事情一直到现在为止,都还对上级部门隐瞒着。

    这一切都因为他心里边还一直存在着在期货市场上翻盘的希望,现在这个希望彻底破灭了,如何善后就成了眼前重中之重的事情了,这个消息一旦捅出去,无疑会在行业内引起一阵剧烈的震动,他要考虑如何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刘中舟今天的异常举动,不但李欣觉得奇怪,俞红也觉得很蹊跷。接到刘中舟要咖啡的电话时,她还以为是有什么贵客来拜访刘中舟,当她端着咖啡进去时才发现,这咖啡其实是为李欣准备的,因为刘中舟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很少喝咖啡。

    送完咖啡回到自己办公室后,俞红就开始琢磨起来了:看来李欣是要走运了。

    虽然俞红是乌云玉辞职以后才被抽调上来做刘中舟秘书的,对套期保值前期发生的种种争执不了解,但是关于在期货市场上集团巨额亏损,李欣赚了大钱这两件事她却一清二楚。

    在她看来,李欣被提拔只是早晚的事,今天刘中舟破格接待李欣的举动,莫非就是一个前奏?

    正当她胡乱猜想的时候,听见对面李欣办公室门开门的声音,俞红知道是李欣从刘中舟那里回来了,于是她就起身跟了进去:“李大助理,感觉怎么样?”

    李欣抬起头来看看俞红,莫名奇妙地问道:“什么感觉怎么样?”

    俞红笑道:“电影上不是经常说,要是被某些部门请去喝咖啡的话,那感觉很不爽,不知道今天董事长请你去喝的这杯咖啡,你感觉怎么样?”

    李欣说:“你泡的咖啡味道怎么样你会不知道吗?你自己冲一杯喝喝不就知道了。”

    俞红说:“你就跟我装傻吧,我问的是那个意思吗?”

    李欣呵呵一笑,说:“那你是啥意思?”

    俞红说:“除了集团外来找董事长谈事的人,我就从来没见他请集团内的谁喝过咖啡,你是第一个,这感觉怎么样?”

    李欣说:“不怎么样,还不如不喝。”

    俞红听了眉头一皱,说:“这话就更耐人寻味了。”

    李欣说:“就你事儿多,什么事儿你都能琢磨出些别的东西来!”

    俞红说:“这事儿本来就不同寻常,董事长不可能请你去喝咖啡闲聊吧,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透露一点?”

    李欣说:“也跟闲聊差不多,就讨论一下期货上平仓的事儿,没有别的。”

    俞红有些不相信:“真的就这么简单,他没给你说点什么大事儿?”

    李欣敷衍道:“你可真能瞎猜,大事儿他能跟我谈吗?他就是吩咐我去做些平仓这一类的小事儿。”

    俞红似信非信地说:“哦,现在还有多少持仓?”

    李欣说:“4000吨。”

    俞红又问道:“今年到底亏了多少?”

    李欣说:“管理层开会的时候不是说过吗?你做的会议记录,大致就是那个数字了。”

    俞红做个鬼脸说:“这么多啊?”

    李欣说:“这些事情目前还是保密的,他们没有对外宣布之前,你可别拿到外面去乱说,免得惹麻烦。”

    俞红说:“我知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平仓以后

    看着低头在操作电脑的李欣,俞红还是有些不死心,又问道:“董事长真的没跟你谈别的?”

    李欣停下手来说:“你到底想问什么?”

    “难道他就没有跟你说加薪升职的事?”俞红一脸怀疑地问道。

    李欣说:“给我加薪升职吗?怎么想的你这是?”

    俞红说:“怎么不可能,你有能力在期货市场上帮公司赚钱,难道不该升职加薪吗?他今天请你喝咖啡,摆明了就是要重用你。”

    李欣苦笑了一下,说:“这不可能的,这是两码事儿。”

    俞红说:“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不可能?”

    李欣说:“你这么鬼精鬼精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通这个道理呢?”

    俞红一听,越发感兴趣了,呵呵一笑,说:“愿闻其详。”

    李欣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集团在期货市场上亏了三个多亿,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被加薪提拔的话,反而不会是一件好事,那样的话我很可能会被当做替罪羊。可是以我目前的职位和我在期货业务上的所作所为来看,把我当做替罪羊又显得太勉强,所以加薪提拔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俞红的眼珠转了转,显然没有想清楚李欣说的这个道理,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李欣接着说:“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看,我和董事长在期货业务上的意见是完全相反的,现在期货业务上亏了这么多,如果把我提拔起来的话,对董事长的声望没有好处,所以这个时候他是不会提拔我的。还有,你也不想想,现在董事长主张做的期货操作亏损这么多,他自身都难保,怎么会想得起来提拔下面的人呢?”

    俞红说:“也对哈,他的错误耽误了你的高升,想想都替你惋惜。”

    李欣说:“哎,你这话可别拿到外面去说啊,不然谁听了都觉得好像是我说的一样。”

    俞红笑道:“我就是在你这里说说而已,谁会拿去外面说。”

    第二天上午,李欣就把剩余的仓位全部平仓了。这件事情拖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看着账户上那巨额的资金,李欣的心情很是复杂,如果算上亏损的那些资金,眼前这个数字原本应该更庞大。

    他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和高辉、夏小娜、俞红、林立几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高辉说的话,南方集团在期货上这一笔的亏损,是当初糖业总公司亏损的好几倍。

    多亏了南方集团的家大业大,要不然的话,换做是别的实力稍微弱一点的公司,这一笔亏损就能把整个公司给毁掉。

    等不及结算数据出来,李欣马上就把当前账户上的资金情况做了一份邮件,立刻发给了刘中舟。

    他这样做,还是延续了以往每天向刘中舟汇报持仓和可用资金情况的思路,至于这一次套期保值操作最后总的亏损情况是怎么样的,应该由财务部的郑国瑞去汇报更合适。

    因为总的亏损数字里边,不但包含了开仓价和平仓价造成的亏损,还有数额不菲的手续费,这些数据要由财务部这边逐笔分类统计汇总。

    发完邮件后,李欣还是给郑国瑞打了个电话,想要提醒他一下:“郑部长,期货账户上的持仓我已经按照董事长的吩咐全部平仓了。”

    郑国瑞一听,立刻就明白了李欣的意思,他说:“好的,我知道了。”

    集团范围内的每一笔生意最终的损益情况,都要由集团的财务部这边出具最后的审核意见。这次套期保值的操作,直接就是在集团总部这边操作的,这笔生意的亏损情况当然也要由他这里来统计。

    郑国瑞对李欣告诉他的这个全部平仓的消息一点也不意外,在他看来早就应该平仓了,不应该拖到现在。他现在的心情跟李欣的心情有点类似,有一种放松,解脱的感觉。

    可紧接着又有一件让他觉得头痛的事情在等着他,就是统计汇报亏损的这个事情。

    薛晨志在销售科长的陪同下,去仓库里转了一圈,他指着仓库里的铜问道:“这些货订出去了多少?”

    销售科长说:“将近一半吧。”

    薛晨志挠了挠头,这段时间铜价的下跌,让他很是郁闷,冶炼厂的出厂价已经下调了两次,每一次价格下调,都意味着损失大把的银子,他心里特别心痛。

    已经习惯了价格不断持续上涨的他,非常不适应这样的价格走势,他现在处在矛盾之中,不知道该不该吩咐销售科长减缓出货的节奏。

    如果放缓出货的节奏,价格持续下跌的话,压在仓库里面的货将来的利润更薄。可是如果不控制出货的节奏,把货都卖在低价位上,将来价格再继续往上走,自己又会像之前那样,价格高的时候手里的货源反而少了,同样会损失很多利润。

    从仓库回到厂长办公室以后,薛晨志立刻就给黄洪亮打了个电话:“上面的销售形势怎么样?你对往后的价格怎么看呢?”

    黄洪亮说:“销售形势都还不错,有多少货都能卖掉,可就是价格下滑得有点快。至于后面价格到底会怎么走,我也说不准,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薛晨志又问:“老刘是怎么看的?”

    黄洪亮说:“不清楚,这几天都没见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呢。”

    黄洪亮的心情比薛晨志更着急,大好的销售形势下,价格突然就掉头急转直下,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尤其是他最早进的那两批货,进货的价格比他的销售价格还要高,这些货卖一吨亏一吨,这样长久下去,他肯定是吃不消的。

    这个时候的黄洪亮,突然想起了刘中舟套期保值的好处。他最近又常常看期货交易软件,仔细对比了铜价在6万元和目前55,000元左右这两个价位时期货账户上的资金变化,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其实这套期保值的主意还真是不错,可就是生不逢时,如果是在6万元左右的位置卖出开仓的话,销售上损失的这些利润就全都保住了。

    继而,他又想到了他自己那些因为亏损而平仓了的空头仓位,这样5000元左右的下跌,如果是卖在高位,平在低位的话,自己原来那些亏损不但可以全部弥补回来,而且还会有大把的利润。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放下薛晨志的电话后,黄洪亮又迫不及待的打开期货交易软件,想看看今天期货价格是不是又下跌了。

    从k线图上来看,价格与昨天相比变化倒是不大,可是当他查看持仓数据的时候,突然发现期货账户上所有的持仓都已经被全部平仓了,他心头一惊,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李欣问道:“怎么期货账户上的空头仓位全部被平仓了?是谁让平仓的?”

    李欣说:“是这样的,前两天董事长问我,这些持仓该怎么办?我建议他趁着价格下跌的机会平仓,他同意了,所以我昨天就按他的吩咐平仓了。”

    黄洪亮有些遗憾地说:“哦,是这样啊,我倒觉得应该多留一下,现在不是刚刚跌了5000多吗?难说还会继续下跌的,这样的话这些空头仓位的损失就可以少一点嘛。”

    李欣说:“也有这种可能,当时我和董事长讨论的时候,也设想过这种情况,但是根据时间情况来说,11月份的仓位还有10多天就必须要平仓了,12月份的仓位在平仓前最多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从时间上来说,继续留着这些仓位是弊大于利。”

    黄洪亮问:“现在全部平仓了,最后实际亏损的数字是多少?”

    李欣说:“我也只知道个大概,详细的数据你要问郑部长,以他那边的数字为准。”

    黄洪亮又问:“董事长有没有说平仓以后这些资金的用途?”

    李欣说:“他没有说,他只跟我说了平仓的事情。如果这些资金有别的用处的话,他也应该只会跟你和薛副总商量。”

    李欣的话,让黄洪亮心里很是受用,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南方集团的第三号人物,现在李欣都这么说,看来外人的看法跟他自己的是一样的。

    接着黄洪亮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建议董事长把空单平仓,那就是说你觉得价格还会继续上涨,是吧?”

    李欣解释说:“不是,我也不确定后面是不是还会继续上涨,平仓的考虑只是针对这些马上就要到交割日的空单,在这样5000元的下跌幅度下,平仓离场是一种比较好的选择。”

    黄洪亮这下算是听懂李欣的意思了。他叹了口气说:“也是,这也算是见好就收吧,最近价格波动太大,别说期货上价格走势很难判断,就连我们的销售业务都很难做,利润太薄了,一不留神还会倒贴。”

    李欣说:“是吗?算上冶炼厂那边的利润,集团应该还是很赚钱的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平仓之后(2)

    黄洪亮说:“那当然了,不过大头都在冶炼厂那边,我们销售公司就赚点进销差价而已。”

    李欣若有所思地说:“这倒也是。”

    自从李欣上次赚了钱不声不响的离去之后,袁杰对李欣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很长时间都没有主动跟李欣联系过。即使在得知南方集团的仓位全部平仓以后,她也没有第一时间给李欣打电话。

    可是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之后,在第3天上午,她就忍不住了。

    袁杰自己暗中测算了一下,就因为南方集团这一次在自己的公司开仓做套期保值,期间投入了这么大的资金,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她在这项业务当中的提成是相当客观的。

    不管于公于私,南方集团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袁杰心里十分清楚,像南方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投入资金在期货市场上操作,无非就是两种心态:一种是像过江龙一样,看准了机会进来抄一把就走,这种资金长期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另外一种,是因为他们本身业务的需要,必须长期关注期货市场,这样的资金进来后就有可能长期留在期货市场当中。

    南方集团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以上两种特点它都具有,既有可能长期留下来为他们生产的铜做套期保值,也有可能像过江龙一样抄一把就走。

    如果他们能长期留下来,袁杰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这样的话,她自己的收入就可以长期保持在非常高的水平上。

    可是南方集团这次在期货市场上的巨额亏损,让袁杰心里边充满了担忧。

    他们第一次在期货市场上操作就遭遇这么大的亏损,这样的情形,在袁杰的职业生涯中也是第一次见。袁杰见过很多公司在初次涉足期货交易的时候,呛了第一口水之后就一蹶不振,彻底离开了期货市场。

    袁杰非常担心南方集团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把资金撤走,那样的话自己的损失就太大了,像他们这样实力雄厚,一次就能投入几亿资金来做期货操作的公司,自己就是烧香拜佛也很难找到的。

    看着南方集团那几亿资金静静地躺在账户上,袁杰越看心里越不踏实,她心里很清楚,只要没有持仓,账户上的资金是很难留下来的。

    她犹豫了两天,左右权衡了利弊,还是觉得应该主动找李欣问一问,看看南方集团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她现在也想明白了,切不可意气用事,为别的事情赌气值不值得先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抓住李欣,留住南方集团这些资金,保持住自己这丰厚的收入。

    “怎么这段时间不过来了?”袁杰装作没事儿一样问道。

    李欣说:“煎熬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平仓了,无事一身轻,想清闲一段时间,看看其它地方有没有什么机会。”

    袁杰一听,心里的不安越发加重了。她原来只担心南方集团的资金会不会被转走,现在一听李欣这口气,似乎他的资金也有可能转到别的地方去,于是她问道:“那你发现别的机会了吗?”

    李欣说:“哪有那么容易啊!”

    袁杰说:“就是嘛,铜价最近波动比较大,难说这边的机会还多一些。”

    李欣说:“也许吧,不过看不准,停一段时间再说吧。”

    袁杰又问道:“那你们公司的打算呢?他们会不会在明年的合约上继续做套期保值?”

    李欣说:“不太清楚,谁知道他们上面是怎么考虑的。”

    袁杰这么一问,李欣就知道她打电话过来的用意是什么了。南方集团这么大的资金,对任何一家期货公司来说都是一块肥肉,袁杰要是对这件事情不上心,那才真的奇怪了。

    其实李欣心里很清楚,因为第一次操作就亏了三个多亿,南方集团应该不会再在期货市场上操作了,这笔资金被调走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一百。

    只有一种情况下会例外,那就是刘中舟继续担任董事长。从刘中舟和自己的谈话中,李欣感觉得出来,刘中舟依然不甘心,还想在期货市场上把亏损搬回来。可是在李欣看来,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之所以回答袁杰的时候模棱两可,是因为他不想把这样的判断提前告诉集团以外的人。

    袁杰继续游说道:“你们这样的公司是非常适合做套期保值的,这一次的操作不顺利,并不意味着以后没有机会,对吧?你给你们公司建议一下,长期坚持下去总是利大于弊的。”

    李欣说:“这个道理他们当然懂啊,根本用不着我提醒他们,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一次的操作。”

    袁杰说:“你很熟悉期货市场,我知道你的意见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能支持我们的时候,还是要多替我们说话哦。”

    李欣说:“这个你放心,该说的话我肯定会说的,但是你也看见了,我个人的意见在这里边其实是微不足道的,他们上面有自己的主意,我的意见要是能左右方向的话,也不会有这次的亏损。”

    袁杰听了李欣的话,心里的不祥之感更加重了。她本想用手续费提成作为利益驱动,让李欣在留住南方集团资金这件事情上出点力,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她又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她记得很清楚,第一次给李欣提这个话题的时候,李欣就断然拒绝了她的建议,而且主动要求她把手续费的比例降下来。李欣在期货市场上做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手续费提成这样的猫腻,如果他要是想赚这种钱的话,当初是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建议的。

    再说了,他刚刚赚了三千五百多万,心思根本就不在这种小钱上,在这个时候给他出这些主意,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只好有点失望地说:“那好吧,要是有什么新的动向,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

    李欣听了心想:要是有什么新的动向的话,我知道的时候你也应该知道了,每个公司期货账户上资金的变化,在你那里不是一清二楚的吗,还用得着我跟你说?再说了,如果我提前告诉你,不是有泄露公司商业机密的嫌疑吗?

    可他还是不想让袁杰太失望,这样的消息能不能提前告诉她,关键在自己,于是他说:“好的。”

    彷徨犹豫之中的刘中舟,连续几天一上班就把自己关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边,他自己亲自执笔,写了一份这次套期保值的详细情况说明。这份情况说明完成后,他把它锁在自己的抽屉里,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丝丝:“今天几点下班?”

    丝丝说:“刘总,好长时间不见了,怎么今天又想到约我了?”

    刘中舟说:“想你了呗!”这还真是刘中舟的心里话,这段时间以来,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刘中舟苦不堪言。在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之后,刘中舟突然想要轻松一下,他心里很清楚,明天以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而在这种事情上,让他感觉最好最难忘的就是这个丝丝了。

    丝丝听了刘中舟这话,眉开眼笑地说:“哟,刘总,你可真会哄人开心,可别只是用好听话来忽悠我吧?”

    刘中舟说:“怎么会?我哪次亏待你了?”

    丝丝说:“我知道,跟你开个玩笑的,我5点下班,你过来接我吗?”

    刘中舟说:“行,我5点到你们酒店门口等你,诶,你记得穿你们酒店前台接待的那一身制服啊。”

    丝丝说:“好的,我现在就穿着这身制服,你要让我换别的,我一时还难找呢。”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刘中舟下楼开上车,直奔丝丝工作的酒店而去。

    他在酒店大门口的停车区找了一个位置停下车来,过了几分钟,就见丝丝从酒店那个巨大的旋转门里走了出来。

    刘中舟的目光立刻就被丝丝袅娜的身姿紧紧地吸引住了,他一直紧紧盯着丝丝,直到她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才忍不住咽了一口哈喇子,说:“你是越长越漂亮了,穿这身制服看着像空姐!”

    丝丝说:“真是奇怪了,怎么你也喜欢这身打扮啊?”

    刘中舟感兴趣地说:“怎么,还有别人对这身制服感兴趣吗?”

    丝丝掩饰道:“没有啦。”

    刘中舟大度地说:“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有空你给我说说看,我倒觉得这也是个乐。”

    丝丝说:“刘总,我们现在去哪?”

    刘中舟说:“去上次那个地方好不好?就是林场旁边那个小树林那里。”

    丝丝笑道:“又是去听你回忆学生时代吗?我还没吃饭呢!”

    刘中舟说:“吃饭着什么急啊?好饭不怕晚,完事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丝丝看着刘中舟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调笑说:“你有那么着急吗?吃完了饭不是有大把的时间吗?”

    刘中舟说:“吃完饭已经天黑了,黑灯瞎火的没有什么意思,现在过去时间正好,在落日的余晖下,吹着带有森林气息的山风卿卿我我,那才有意境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轩然大波

    丝丝笑道:“刘总,就你会享受,随便你吧,你说怎样就怎样了。”

    刘中舟一听心花怒放,他调转车头,直奔郊外的林场而去。

    到了林场,刘中舟沿着盘山公路来到半山腰,把车停在了树林边的一块空地上,他打开车门跳下车,丝丝见状问道:“刘总,你干啥呢?”

    刘中舟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宽大的越野车,他打开后排的车门,把第2排座椅靠背放平,这样一来,后备箱和第2排的空间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双人床,他又拿出一块垫子铺在地板上,这才招呼丝丝说:“你过来看看,这像不像一个行宫?”

    丝丝回头一看,笑道:“刘总,你可真会玩儿!”

    刘中舟在后面迫不及待地说:“你赶快过来啊,别磨蹭了!”

    丝丝说:“那我的鞋子怎么办?”

    刘中舟说:“你就把鞋子放在前排,从前排爬过来。”

    丝丝脱了鞋,弓着身子,从前排两个座椅中间钻了过来。刘中舟递给她一个靠垫,说:“拿这个当枕头,你躺下试试看舒不舒服?”

    丝丝躺下试了试,说:“真不错唉,刘总,你不会是想让我今天晚上也住在这吧?”

    刘中舟一边忙着把天窗打开,又把侧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一道缝隙,搞完了这些,他这才回答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住在这里可比住帐篷舒服多了,风雨无阻的。”

    丝丝左右看看:“可这里晚上黑灯瞎火的,连吃的都没有!”

    刘中舟说:“看你急的,跟我出来还能饿着你啊,我这是跟你开个玩笑,说的是能住在这里,但不是说今晚一定要你在这里住。咱们在这里欣赏一下风景,完事以后我带你回去吃好吃的。”

    丝丝指着车窗打开的缝隙说:“你开一条缝干啥,就不怕外面有人偷看?”

    刘中舟说:“这荒郊野岭的,哪会有人来偷看?开一条缝是为了通风,人呆在车里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氧气不够会出危险的。”

    此时已经是下午6点多,深秋时节,太阳落山比较早。落日的余晖,将山顶上的树林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透过车窗玻璃的缝隙,吹进来的山风呼呼作响,这个时候的风,已经有些寒意了。

    刘中舟平躺着,搂着身旁的丝丝。此刻的他,心情极为复杂,这么多年来,他的情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低落过。

    以往他带丝丝出来,为的都是释放生理需求,过程简单而直接。上一次他带丝丝来这个林场边的时候又略有不同,他就好像借尸还魂一样,带着丝丝玩了一把心理上的穿越,追忆了似水年华。那一次,除了以往都有的简单直接的生理释放以外,他还尝到了一种心理上的愉悦。

    可是今天,面对着同样秀色可餐的尤物,刘中舟内心深处却是一种吃最后晚餐的心情。

    刚才在丝丝工作的酒店门口,刘中舟还很文艺的说要到山上去欣赏落日的余晖,可是现在看着窗外层林尽染的景象,刘中舟心里却黯然神伤。

    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同样的景色,在心情不同的人眼里边是完全不一样的。

    夕阳西下,就意味着光明逐渐暗淡,黑暗慢慢降临。

    刘中舟知道他明天把这份资料交上去以后会是什么结果,遭遇这么大变故的他,心里边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悲剧美?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场景把心中无限的惆怅抒发出来。

    在商场打拼多年,志得意满的刘中舟,已经习惯了声色犬马,灯红酒绿,早已把学生时代的小资、文艺忘到了九霄云外。

    没想到多年以后,再有心情文艺的时候,却是这般的落魄和绝望,会莫名其妙的想看夕阳西下这样的景象。唯一的安慰是,虽然心情很糟,身边的佳人却很美。

    刘中舟知道,佳人就像优质铜矿,价高者得。以后这样的美味,恐怕是难得有机会再吃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景美人美,这一顿就细嚼慢咽,吃得久一点,刘中舟心想。

    他扭头问丝丝:“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丝丝说:“什么问题?”

    刘中舟说:“还有谁喜欢看你穿这套制服?”

    丝丝娇嗔道:“刘总你坏啦,老是问人家这种问题!”

    刘中舟腆着脸说:“是不是你的上级主管对你这么说?”

    丝丝说:“不是啦,同在一个办公室,怎么可能会这样。你会对你的直接下属这么说吗?比如说你会对你的秘书说这种暧昧的话吗?”

    刘中舟说:“我倒是想说,可是和她们不是这种关系,不敢说。”

    丝丝说:“就是嘛。”

    刘中舟突发奇想,说:“要不你当我的秘书吧!”

    丝丝说:“你是说现在还是以后?”

    刘中舟说:“当然是现在。”

    丝丝笑道:“好吧,那你就当我是你的秘书吧,我倒要听听看,你有些什么心里话想对她们说。刘总,你说你也是,当初我说让你把我调进南方集团去工作,你又推三阻四的,不然的话,让我当你的秘书,你早就啥都享受到了,还用等到今天?”

    刘中舟心想:早知道是今天这种局面,还不如就像丝丝说的那样,早点把她弄来给自己当秘书,也不至于事到临头还像一个饿饭的人一样,念念不忘的要猛吃一顿才甘心!

    可是这样的心情他那里敢在丝丝面前露出分毫,看着丝丝曼妙的身姿,刘中舟一边把她的手往要紧处牵引,一边忙不迭地说:“不提那些,你现在先跟我去卧室,我要和你谈谈下一步的日程安排……”

    刘中舟这顿晚餐吃得有些狂野,他就像一个要出远门的人,巴不得一顿就能吃下往后几天的东西。等到他筋疲力尽的收拾残局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了。

    借着车内的灯光,丝丝看着身上和手臂上的痕迹抱怨道:“刘总,你这是要吃人啊?明天我穿短袖怎么见人啊!”

    刘中舟意犹未尽地说:“这有什么,我还想在上面写个到此一游呢!”

    丝丝看着躺在一旁直喘粗气的刘中舟说:“现在舒服了吧?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黑灯瞎火的,看着挺人的!”

    刘中舟又躺了一会儿,喘匀了这口气以后,他才开车带着丝丝回城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中舟没有进公司,他直接去了工业厅。

    他汇报的情况立刻在工业厅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他的董事长职务被撤销,期货账户上的所有操作被叫停,账户上的资金被冻结。紧接着,工业厅计财处的人来找李欣,调走了所有的交易记录。

    这天下午,见李欣办公室里没人,俞红悄悄跑了进来问道:“今早上你办公室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找你谈话了没有?都说了些什么?”

    李欣说:“说是厅里财务处的人,也没谈什么,就是把期货交易的记录调走了。”

    俞红说:“这还叫没谈什么吗?你的心可真够大的!”

    李欣说:“真的没谈什么,那些交易记录都在电脑里,告诉他们账号和密码就行了,他们回去自己慢慢看。”

    俞红问道:“你觉得这次会怎么样?”

    李欣说:“这我哪里会知道?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些亏损已经那么长时间了,上面总会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董事长怎么对上面瞒了这么久!”

    俞红说:“薛副总、黄总,还有郑部长都被找去谈话了,下一个也许就轮到你了。”

    李欣说:“谈就谈呗,有些事情不辨不明,说说清楚也许更好些。”

    俞红说:“你知道吗?整个集团对外的支付全都停止了,现在是只可以收款,不能付款了。”

    李欣说:“真的吗?”

    俞红说:“当然是真的啦,我听财务部的人说的。”

    李欣说:“三个多亿的钱说没就没了,谁听了都会吓一大跳的,采取这样的紧急措施也在情理之中,等他们搞清楚问题的所在之后就会解禁的,不然下面这么多公司怎么运作?”

    俞红说:“那你觉得问题在哪里?”

    李欣说:“瞎指挥呗!”

    俞红想了想,又问道:“也是,你说他们会调查多久?”

    李欣说:“其实这事儿不难查,只要大家都说真话,一下午就全都搞清楚了。”

    俞红说:“不会吧?三个多亿的亏损,一下午哪里查得完?你忘了,那年糖业公司亏损了几千万都查了一两个月呢。”

    李欣说:“这次的情况跟糖业公司有些不同,当年糖业公司的亏损都是在销售渠道上产生的。别的不说,单说进货渠道就有十多家糖厂,每家糖厂又分不同批次的进货价和数量。再加上这些糖后来被发运到各地去销售,产生的运费和销售费用还得一笔笔统计。最关键的是,当初轻工厅派人来查的时候,所进的货还有很多压在手里没有销售出去,这才导致这件事情拖的时间比较长。这你应该很清楚啊,当时你们物资公司手里的糖不也是到最后才卖出去的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集体失声?

    俞红点点头:“是的。”

    李欣说:“可这次的情况不同,这些亏损全部是在期货市场上发生的,除了交易费用以外,没有其它名目繁多的费用需要统计。最关键的是,原有的持仓早就全部平仓了,亏损的数额是不会变动了的,只要把交易记录打印下来仔细看看,找两个财务人员花几个小时间就可以把整个的资金流水搞清楚。”

    俞红不以为然地说:“你从头到尾参与了这件事儿,当然对它一清二楚啦,别人要想搞清楚这里边的奥妙,短时间内怕是不行。”

    俞红的话让李欣想起了这件事情一路过来的点点滴滴,他在历次会议上和刘中舟的争执、其他参会人员那异样的眼光和冷嘲热讽,这时都一一浮现在眼前。他颇有感触地说:“也许吧,查证亏损的数额是比较容易,要想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真是不容易!”

    袁杰心里那份隐隐约约的担忧还是变成了现实,几天之后,南方集团期货账户上的资金突然被全部转走了。得到这个消息后,她立刻就打电话给李欣:“你可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变化也不提前跟我通个气!”

    李欣听了她这句满含怨气的话有些不知所措,说:“你说的是什么事儿?”

    袁杰说:“就是你们集团把资金全部调走的事儿,你不会说你不知道这事儿吧?”

    李欣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儿,什么时候调走的?”

    袁杰说:“就是今天上午。”

    李欣说:“哦,这样啊!”

    袁杰说:“你真不知道?”

    李欣说:“我真不知道,资金调拨的事儿归财务部长管,我这里只负责执行开仓平仓的操作。”

    细心的袁杰还是从李欣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异常,她问道:“不对啊,以往你们集团调资金进来的时候,虽然你不说,可是我一说你全都知道,怎么这次把资金全部撤走你却不知情?按理说你负责做交易,资金进出的事情没有必要瞒着你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欣说:“这么大的亏损暴露出来,你说会没事儿吗?”

    袁杰说:“会对你怎么样呢?”

    李欣说:“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这事儿我从头到尾都是反对的,顶多找我了解一下情况罢了。”

    袁杰说:“但愿如此吧!这种事情查起来就没个完,有什么影响很难说,你可别大意。”

    李欣说:“知道了。”

    俞红的话说得真没错,即使是到了现在,巨额的亏损被曝光出来了,可是在整个南方集团内部,对这件事情整体的轮廓有一个清楚认识的,还是仅限于原来参加管理层会议的那些人。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了一个多星期。

    在找有关人员谈过话,详细查清了亏损情况后,工业厅厅长代表上级部门在南方集团召开了一个情况通报会,向整个集团中层以上干部传达这一事件的处理结果,高辉、林立这样的业务骨干也在参会人员之列。

    在会上,工业厅长向参会人员宣布了两项决定:一,撤销刘中舟董事长的职务,降为副总经理,排名在薛晨志之后。二,任命金昌兴为新的董事长。

    宣布完这两项决定之后,工业厅长一一列举了南方集团历年取得的业绩,又对比了这次在期货市场上造成的巨额亏损,最后他感慨地说:“这次的损失是巨大的,教训是深刻的!我们有些人不按经济规律办事,不顾市场风险盲目追求高额利润,结果适得其反,这样的事情是决不允许再次发生的!”

    他瞥了一眼坐在台下低头不语的刘中舟,说:“我们有些人派头大得很,又是秘书,又是助理的,很了不起嘛!我这个厅长都还没有助理呢!你说你搞这么大的排场有什么用?你要是赚大钱了也没关系啊,搞这么大的排场还亏损了,那不就成笑话了吗?”

    他这话一说完,李欣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虽然这话听上去说的是刘中舟,可是话里说自己这个助理是个摆设的意思也很明显。

    这个意思不单是李欣觉察到了,会场上很多人都听出来了,不少人的眼光都往刘中舟和李欣的身上瞟。

    还没等李欣细想,厅长又对下面说:“这个问题就出在刘中舟一个人身上吗?我看未必吧!你们下面这些高管是干什么吃的?刘中舟一个人糊涂就很难想象了,你们也集体失声,这又是怎么个意思?哪怕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反对意见,我看事情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欣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了,从厅长的话里边,他听出来被找去谈话的这些人并没有把实际情况说出来,他们都只说了对自己有利的事。关于自己从头到尾就一直反对做套期保值这件事,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过,不然的话,厅长这时候是不会像这样说的。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年糖业公司亏损时候发生的事,当时上面来人调查情况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找李欣谈话和了解过情况。被找去谈话的那些人不但没有如实反映情况,还颠倒黑白说了很多对自己不利的话。

    现在看来,当初那一幕又出现了。

    这种时候,如果自己不站出来辩解,说出实情,是没有任何人会为自己说话的,而且这样也对上面完整准确地了解整个事态的来由没有任何好处。

    就在他想找机会站起来说话的时候,突然,姜华在人群中说:“我们集团内部还存在一种怪现象,有人利用信息开老鼠仓,集团亏损了,他自己却赚钱了,这种现象恐怕也要处理一下。”

    姜华此言一出,会场上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人互相交头接耳,传来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很多人的眼光不由得投向李欣这边。

    厅长一听,立刻问道:“还有这种事儿?怎么之前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他眉头紧锁,严厉的目光扫视着刘中舟、薛晨志、黄洪亮和郑国瑞等人,他开始意识到被找去谈话的这些人还是对他隐瞒了很多东西。

    他见这几个人低着头不说话,就指着姜华说:“你说的是谁?他叫什么名字?这件事情是怎么样的?你现在说说看。”

    厅长刚才目光扫视的这几个人低头不语,不说实情的共同原因,就是实际情况说出来之后,不但对他们都不利,而且还会对李欣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这里边最不愿意提及此事的就是刘中舟,当他听见姜华在会议上提起这件事以后,心里不由得暗暗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当初我怎么就看中了你,让你当了办公室主任!

    他在心里暗暗说:完了,这件事情遮不住了!

    刚才他听见厅长用一种奚落的口气说自己请李欣当董事长助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边就很担心,他知道以李欣那种耿直的脾气,听了这种很不友好的话语之后,难说会在会上忍不住说出实情,为他自己正名。

    可是见厅长说完这件事以后,李欣并没有站起来发言,他心里的石头刚刚落地,就听见姜华开始了胡诌。

    薛晨志、黄洪亮和郑国瑞三人听了姜华的话后,心里也暗暗叫苦。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捅出来之后,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可是对李欣来说,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一心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把李欣搞臭的姜华听了厅长的鼓励,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于是他回答说:“我说的就是董事长助理李欣,他利用公司信息开老鼠仓,集团亏了三个多亿,他自己却赚了3000多万!”

    厅长一听,厉声说:“看来南方集团的盖子还没有揭开啊!你详细说说情况,这个李欣在不在现场?”

    厅长的话音刚落,姜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李欣就站起来朗声说:“厅长,我就是李欣,这件事情要是让姜华来讲,三天三夜也讲不清楚。还是我来说吧,你给我5分钟,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讲得清清楚楚的。”

    厅长何其精明,他一看李欣和江华之间互相直呼其名,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就知道两人之间以前肯定有很多过节,他可不想在这样的会议出现两个人之间互相扯皮磨牙的情形。

    他冷眼看着站起身来的李欣说:“有事儿说事儿啊,别扯没用的。会场上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站起来说要5分钟的时间发言,那这个会还怎么开?”

    李欣站起来的时候,会场上的很多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也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为李欣真的是像姜华说的那样,利用公司的信息开老鼠仓赚钱。如果是这样的话,面对这种当场的质问,李欣低头不作声、避其锋芒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李欣却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要当众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百六十六章 老鼠仓?

    被抽上来做会议接待工作的夏小娜也吓了一跳,李欣的举动让她立刻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面对唐建华的不屑,李欣也是这样毫不退缩地站出来,言辞激烈的当面顶撞唐建华。

    可现在面对的人级别更高,李欣这样做冒的风险更大,一招不慎,就有可能会面对更严厉的处罚,她不由得暗暗为李欣捏了一把汗。

    李欣说:“当然了,我要说的就是姜华提的这件事,如果他不提,我原本也不想说。可现在他已经说出来了,而且他说的跟事实完全相反,我要是不在这里用5分钟的时间把这事情彻底解释清楚,这个会散了以后,我花100个5分钟都没有办法挽回他这个话造成的负面效果。”

    厅长一听李欣说的也对啊,何不就给他5分钟,看看他本人怎么说。这件事情他就是当事人,现在不让他说,下来以后还得花时间找他了解情况。

    于是他就没吱声,看着李欣,一副等他解释的样子。

    得到默许后,李欣马上接着说:“所谓老鼠仓,首先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利用非公开的信息,二是开仓的方向要跟大资金的开仓方向一致。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才有可能是老鼠仓,才有可能利用大资金和信息为自己抬轿子,为自己谋利。”

    见大家都专心致志的听着,于是李欣接着又说:“我们先说信息这一条,我在期货市场上买入开仓所依据的信息,每一条都是公开的,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任何一条是保密的信息。姜华说我利用公司的信息赚钱,指的是哪一条?姜华你现在就可以指出来,看看这条信息是保密的,还是公开的。”

    说到这里,李欣侧过身子看着姜华,等了几秒钟,见姜华不言语,然后他又接着说:“我们再看第2条,我在期货市场上买入开仓的方向,跟集团卖出开仓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我做多,集团做空,我的仓位怎么可能会是老鼠仓呢?如果我的是老鼠仓,那我应该跟集团的开仓方向是一样的,是卖出开仓才对啊,那样的话我就不会赚钱,我应该亏钱才对。姜华,你到底对老鼠仓的概念清不清楚?你不知道就不应该乱说话,你这样乱说话对别人的影响是很大的,知不知道?”

    厅长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把目光转移到了姜华身上,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辩解。

    姜华听了李欣的话以后,这才明白自己又当众出了一次丑。看着厅长投过来的问询的目光,他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李欣一看姜华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挫败了他的阴谋,就转过头来对厅长说:“厅长,这件事情说清楚了,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说明一下,就是关于套期保值亏损的这件事情,其实也并不是像你了解到的那样是集体失声,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一直都在提反对意见,可是没有人听啊!”

    厅长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果真如此吗?”

    李欣说:“千真万确!除非我像刚才的某个人一样,脑袋里边全部是浆糊,那样才会胡言乱语,不知所云。否则的话,当着这满会场的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谎。集团的刘总、薛副总,还有销售公司的黄总和财务部的郑部长,他们都是每次会议的参与者,他们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退一万步说,即使他们都忘记了当初我说过的话,你还可以调阅每次会议的会议记录。据我所知,每次会议的会议记录做得都是比较完善的,这些会议记录上清楚地记录了每个人在会上的发言和意见,可以很好的还原当时的情景。”

    情急之下,李欣毫不客气地点了刘中舟、薛晨志等人的名,把以往主要的矛盾点和争执过程做了一个简要的说明。李欣在会上爆出的这些猛料,在今天之前是只有高层管理人员才知道的,现在他在会上这么一说,不但会场上其他人员惊讶不已,就连厅长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可厅长听李欣说完后,一看刘中舟等人尴尬的表情,心里就知道李欣说的十有**是对的,不然的话,只要这些情况有一点点与事实不符,刘中舟他们几个是绝对不会鸦雀无声的。

    他心想: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刘中舟他们几个居然还是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实。

    虽然李欣突如其来的发言打断了会议的进程,让厅长有些不快,可是李欣的这一番话,却让他了解到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信息,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丝好感。

    他对已经发完言的李欣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然后说:“你说的这些新情况我们会逐步核实的,现在继续开会。”

    李欣激愤之下说出来的这些实情,让刘中舟如坐针毡,他知道接下来自己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原来向上面汇报的情况是:在套期保值这件事情上,管理层的所有人员都同意刘中舟的意见,可现在突然出现的情况说明,在这件事情上,李欣是有反对意见的。

    如果仔细查下去,可以从会议记录上明确的看出来,刘中舟自己有利用权势打压反对意见的嫌疑。这样一来,在造成巨额亏损的事情上,刘中舟的责任就更大了。

    有同样担心的,还有黄洪亮和郑国瑞。

    会议当中的这个插曲,证实了他们在向厅里汇报情况的时候没有说实话,隐瞒了很多事实。这些情况厅里落实以后,自己就在上面落下了一个不诚实的映像,将来肯定会受到影响。

    他俩现在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今日是这种情况,当初就不该为刘中舟考虑太多。原本想刘中舟是业内的大佬,李欣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舍车保帅是很自然的事,没想到现在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

    薛晨志却没有心思顾及这些,他现在心里正憋着一股气。

    自从刘中舟把亏损的事情汇报到厅里,他的董事长职务被撤销以后,薛成志就一直在暗暗琢磨,以自己的资历和能力,自己应该是新董事长的不二人选。

    一直到今天开会宣布之前,薛晨志都一直以为自己即将就任新的董事长。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暗暗考虑自己就位以后,要做怎样的人事调整和工作安排。

    可没想到的是,今天这个情况通报会上,厅长宣布的新任董事长是从外面空降的,跟自己毫无关系,自己还是原来的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看着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宝座与自己擦肩而过,薛晨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默默奉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应该是自己转正的时机了,可没想到的是,在上面的眼里,自己根本就不是董事长的人选。

    此刻他仔细一想,突然觉得在厅长的眼里,自己完全就不算是一个什么人物。不然的话,董事长被撤职了,自己作为副董事长,即使不被挪正,要安排其他人担任新董事长,怎么也要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通个气吧?

    可现在宣布新任董事长的任命时,自己才和其他普通员工一样得知这个消息,说明自己在厅长的眼里根本就不受重视。

    想到这,他心里突然萌发出一种撂挑子不干的想法。

    心里边充满怨气的薛晨志,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厅长后面的讲话了,甚至连随后新任董事长的就职演说讲了些什么,他也一概没有听清。

    会议结束后,参会人员三三两两的议论着走出会场,对他们来说,很多事情在参会之前他们就知道了。他们来开这个会议,唯一感兴趣的是新任董事长是谁。

    这个问题在会议开始后不久,厅长就给出了答案。可没想到的是,姜华中途掀起的那个小插曲,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很多人原来都知道李欣赚了钱,而且数额不小,至少是几百万到一千万左右,可今天从姜华和李欣的对话中,听得出来李欣赚的钱远远不止这个数,而是三千多万。

    还有,在这次会议之前,他们都只知道集团亏损的数额,但具体是怎么亏损的,中间有什么过节,他们却完全一无所知。

    可从刚才李欣的话中,他们发觉原来这个亏损是可以避免的,如果刘中舟等人听了李欣的话,不要做卖出开仓,那就不会亏这三个多亿。

    还有的人在设想,李欣一个人就赚了3000多万,以集团的实力来说,如果听从李欣的正确建议,是不是可以赚三个多亿呢?

    马天明就是这样想的。

    姜华是个什么人,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马天明心里一清二楚,他平时对姜华也是非常不感冒,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今天他却暗暗感谢姜华在会上掀起了这么一场风波,不然的话,集团内部的这么多秘密会一直被掩盖下去,自己完全无从得知,也不会知道李欣这一次就赚了这么多钱。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别往心里去

    马天明原来心里是暗暗看好李欣的,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李欣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故意放慢了动作,拖在了散会人群的后面。出了会议室,他顺着走道直接走进了李欣的办公室。现在的他,心里边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以前,他隐隐感觉得出来,李欣在刘中舟、黄洪亮等人的眼里还是不怎么受待见的。所以为了顾及刘中舟等人的看法,他不敢和李欣走得太近。

    可是现在他想通了,能赚钱才是真本事,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别的不说,就说董事长刘中舟吧,在集团内部可以说是一言九鼎,没有人比他更大了。可是现在又怎么样呢?没有本事带着集团赚钱,一意孤行,不听正确的意见,搞得亏损了这么多,结果被撤职了。

    而李欣这个在他们眼里不起眼的小人物,却可以在这么激烈的市场环境中,一举赚得3000多万。

    马天明在职场上混了这么久,某些方面的敏感性比起李欣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会听不出来今天厅长在会上的那一番话,其实意味着李欣这个董事长助理的职位已经不保了。

    可是这样一个以前在他看来很重磅的消息,此刻在他眼里却完全就没当做一回事儿。他心想:李欣这样一个能赚3000多万的人,还会拿这个董事长助理的职位当回事儿吗?

    以前自己处处讨好董事长刘中舟,可刘中舟完全就没拿正眼瞧过自己。你既不拿我当回事儿,又没本事带着我们赚钱,那我还讨好你干啥?我还不如去讨好李欣。我跟李欣把关系搞好了,多少还能学点赚钱的真本事!

    李欣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他对刘中舟、薛晨志等人隐瞒事实的做法非常愤怒。在这些人里边,哪怕有一个人说实话,自己今天也不会遭遇这么大的羞辱。

    以前唐建华、刘中舟、姜华等人对自己的批驳和不屑,还仅仅局限于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虽然那样也让心高气傲的李欣觉得不可忍受,但是消除影响相对还比较容易。

    可是今天因为刘中舟等人的行为,让厅长在会上当着全集团中层以上干部说自己这个董事长助理是一个没用的摆设,这样的打击对李欣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他在会上站起来据理力争,挽回了一些颜面,但从内心深处的感觉来看,他觉得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刘中舟等人的所作所为,让李欣已经对南方集团彻底失望了。

    平心而论,李欣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要不是遭到今天这样的羞辱,李欣都不打算把套期保值这一过程中的争论过程公布出来。

    可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在他站起来发言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当初为套期保值跟刘中舟在会上争论的时候,刘中舟依据董事长的权势,完全超出技术讨论的层面,当着众人的面无情打击他的种种情形。

    他也想起了自己买入开仓的时候就暗暗下定的那个决心:等到这一笔交易结果最终水落石出的时候,自己错了就离开南方集团,自己要是对了,就要把刘中舟当时在会上对自己的种种羞辱加倍还给刘中舟。

    可即使已经这样义愤填膺了,李欣在后来的发言中,还是没有具体针对刘中舟本人,他仅仅只是如实的阐述了自己跟刘中舟在这件事情上的争论而已,言辞之中甚至都没有像奚落姜华没有脑子那样去打击刘中舟。

    因为在他看来,刘中舟隐瞒事实,仅仅只是为了保全他自己,还不算太坏。可是姜华就不一样了,姜华今天的举动,跟他上次在管理层会议上突然爆出自己买入开仓的事情一样,用心极其险恶,明摆着是想借上面的手来搞垮自己。

    所以,仅仅因为这一点区别,李欣在发言中对刘中舟和姜华的态度是绝然不同的。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李欣认为刘中舟被撤职已经够倒霉了,自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就足够了,没有必要继续为难他。

    虽然已经这样想了,心里边已经放下了很多以前的东西,但是回到办公室以后,李欣依然还是觉得五味杂陈,这个会议开得实在是很窝囊。

    别的不说,自己这样一个处处与人为善的人,迫不得已在这样的会议上当众反戈一击,集团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有谁会站在自己这个角度上想问题?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呢?

    正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马天明进来了。

    马天明一进来就满脸堆笑地招呼:“李总,恭喜啊!”

    马天明这句话在心情沮丧的李欣听来很不入耳,他本来不想理马天明,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马天明这个时候满脸堆笑地进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李欣不忍心让他太难堪,于是就摇摇手说:“本来就不是什么李总,以后就别这样叫了,就叫李欣吧。”

    马天明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欣指的是什么了。他在李欣对面坐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嗨, 听癞蛤蟆叫还不种庄稼啦?他们这些话你就当是耳旁风,跟他们计较太不值得了。”

    马天明这样的反应,让李欣很是吃惊。

    在他印象里,马天明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像今天这样的会议之后,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马天明应该不会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到办公室来找自己。

    所以马天明刚才一进来的时候,李欣还以为他是因为别的事情过来找自己。可是没想到马天明一开口,态度就显得跟以往截然不同,他似乎根本就没把上面蔑视自己这个董事长助理的态度放在心上。

    没有有色系统背景的马天明现在也看出来了,自己头上有一块透明的玻璃天花板,再想往上升几乎是不可能的。刘中舟执掌大权的时候,他和薛晨志、黄洪亮等人抱成一团,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边的人。

    现在新来的董事长依然还是有色系统的**湖,在他们眼里,自己从根子上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能保住现在这个职位就已经不错了。

    在这一点上,他觉得李欣的情况跟自己很相似,不同的是,李欣这人对价格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度。

    原来在糖业公司的时候,他就能把蔗糖期货吃得很透,现在在南方集团他又能把期货铜的价格搞得如此精通,这一点是他的长处,即使像刘中舟、薛晨志和王洪亮这些有色系统的**湖都没办法跟他相比。

    当初刘中舟提拔李欣当董事长助理的时候,马天明也一度认为刘中舟的眼光非常不错。可是今天从李欣披露出来的这些情况中,马天明这才知道由于刘中舟的刚愎自用,集团错过了一次绝好的赚钱机会。

    马天明实在是有些想不通,李欣在会上说的那些反对做空的理由,就是自己这个外行听着都很有道理,为什么刘中舟这样一个有色系统的**湖会不相信这样的理由呢?

    看着李欣疑惑的目光,马天明说:“你这块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他们不识货是他们的损失。有空多到我那里去走走,多指点指点。你看你这一次做期货铜大赚一笔,这样的消息要是告诉兄弟一声,我不是也可以跟着你赚钱嘛。”

    这样的话从马天明嘴里说出来,让李欣完全没有想到,他心头一热,说:“当初大着胆子买入的时候,赚钱也只是一个愿望,到底会不会实现还得两说呢,万一要是亏了怎么办?那不就害了你们吗?”

    马天明颇有感触地说:“我就喜欢听你说这样交心的大实话!没错,开仓的时候是愿望,平仓的时候才知道结果。可是愿望和愿望还是不同的,起码成功的概率就不一样。”

    他用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说:“他们开仓的时候也有一个愿望,可要是跟着他们干,结果如何?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你要是看得起兄弟的话,有什么消息就给我透露一点,我跟着你做!”

    马天明可是比李欣年长不少的,他这样当面跟李欣称兄道弟的,让李欣很不习惯。李欣赶紧说:“你别这么说,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多探讨,这个没问题。”

    马天明一听,赶紧说:“那我当你答应了啊?”

    李欣点点头,其实这个时候他自己也没有主意,下一阶段到底该做什么样的投资。

    马天明回头瞥了一眼门口,然后小声对李欣说:“赚钱才是硬道理,在集团任何一个位置上都没多大意思,别太认真了。我这是说了不算,要是我说了能算的话,我让你到我们销售公司去,啥事都不用干,就帮我出主意,我给你开董事长助理三倍的工资,就怕你不愿意去!”

    李欣听了呵呵一笑:“好啊, 这下我不用担心了,万一我的饭碗砸了,我就到你那里去给你当助理,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啊,三倍的工资。”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要助理

    马天明一脸认真地说:“我说的肯定算数啊,就算集团不开这个工资,我自己掏钱给你补上差额,行不行?只要你愿意去!”

    李欣笑笑说:“我这种小人物将来会被安排去哪里,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跟你开个玩笑的。”

    马天明一拍大腿说:“谁说不是呢,事情难就难在这里了!诶,不过我说的可是真话哦。”

    马天明还真的想过,自己眼下能筹集到几十万的资金,如果李欣再有这么好的投资机会的话,他真的宁愿每个月出那么几千块钱的工资给李欣,让李欣帮他出主意。这点工资,抓住一个机会很快就能成倍的赚回来,这样的事情值得干啊!

    可是他也知道,以李欣现在的身家,这每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李欣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李欣于公于私都是不可能去给他做什么助理的。

    李欣也看得出来马天明这份心像是真的,就说:“这我知道,心领了哈!”

    中午,回到家的夏小娜给李欣打了个电话:“你怎么还是那个脾气啊?”

    李欣莫名其妙地问道:“怎么了?”

    夏小娜说:“还是那么倔,一点弯都不会拐!”

    李欣这才知道夏小娜指的是什么事儿,他说:“这些事我要不站出来解释,谁会替我说话?难道还要让我像在糖业公司那样忍气吞声的替他们背黑锅?那样的话,说不准哪一天我又被他们发配到矿山上去挖铜矿去了!”

    夏小娜笑道:“那倒还不至于,只是我担心你今天这样做,以后跟他们的关系怎么处?还有啊,新来的董事长会不会觉得你这个人是个刺头儿。”

    李欣说:“原来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都在一个公司里边共事,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破的好,给他们留点面子。可是今天在会上我突然发觉,他们这样罔顾事实,就根本没有想过怎么样和我相处。他们都不为我考虑,我干嘛替他们考虑呀?至于新来的董事长怎么看这事儿,我也顾不上了,以其让他以为我是个摆设,不如把一切事情都摊开,让他看看到底谁是脓包。”

    夏小娜听完李欣这些话,一时无言以对,她这才知道李欣心里的怒气依然没有消。

    从李欣现在这些话语当中,夏小娜突然发觉,李欣上午在会场上说的那些话其实已经很克制了。如果上午他是现在这种态度的话,那么对刘中舟和黄洪亮他们这些人的言辞肯定会激烈得多。

    要说这次事件对李欣带来的影响,可比当初在糖业公司的时候唐建华蔑视李欣的影响要大得多。那时候的李欣,作为办公室的一个小职员,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就敢据理力争,把不可一世的唐建华怼得面红耳赤。

    今天面对着已经尘埃落定的结果,李欣在完全有可能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也仅仅只是用事实为自己正名,这已经很难得了。

    夏小娜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李欣当初被贬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偏僻小站去做仓库保管员,在那几个月里,李欣会是怎样的一种心路历程?

    今天,像这样因上级遮掩事实而被人误解的情况几乎再次发生,可想而知,已经吃过一次哑巴亏的李欣会是怎样一种感受。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敢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那他还是李欣吗?

    不过,夏小娜的担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两天以后,新任董事长金昌兴在他上任后第一次召开的管理层会议上,安排完其它工作以后,他顺带说了一句:“李欣,你擅长做价格分析和信息收集这一块工作,那就继续做吧。不过我这个人不习惯要什么助理,至于你手上这块工作将来要不要成立一个新的部门,或者是把这块工作归属到其他部门去,我们大家再考虑一下嘛,以后慢慢再斟酌,这个工作还是要继续做。今天这样的会议以后你有时间的时候还是都来旁听一下吧,好不好?”

    金昌兴此言一出,会场上的其他人都纷纷把头低了下来,他们有的在玩弄手里的笔,有的在眼前的笔记本上盲目地写画着什么。

    这些人此时的心态各异,可是面对着金昌兴安排李欣的这句话,他们明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对李欣来说是很尴尬的,可他们都不敢再用那种嬉戏的眼光打量李欣了,也没有了以往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和当初李欣在这个会议上遭到刘中舟的质疑和反驳时,他们那种看热闹的态度决然相反。在这些人中,就算是姜华都没有信心继续再找李欣的麻烦了。

    李欣当然听得出来,这样的安排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这甚至比当初刘中舟把自己挂在空挡上不闻不问的时候更让人难堪。现在的自己,做的还是同样的工作,可是居然连明确的归属部门都没有了。

    他再次想到了辞职,离开南方集团。不过在会上当着大家的面,他还是点点头,给足了金昌兴这个新任董事长面子。他心想:你爱怎么样尽可以随意,我要走也就是一转身的事儿,用不着跟你们掰扯。

    金昌兴到南方集团上任之前,就从各种渠道上对南方集团的方方面面做了相当详尽的了解。可要说他到南方集团上任之后的最大意外,还是在厅长宣布他任命的干部会上见到的李欣的表现。

    这个年轻人在会议上的所作所为,留给他的印象远远超过薛晨志、黄洪亮、郑国瑞等这些南方集团的大员们。

    当时金昌兴就有两个很明显的直觉:一,如果他说的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此人很有用。二,此人太直,不能重用。

    在仔细了解过李欣说的那些情况之后,金昌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甚至暗暗赞叹前任刘中舟把李欣放在董事长助理这个位置上的做法,这其实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不过他以前有过秘书,还真的没有过什么助理。就算他有心要让李欣继续当这个董事长助理,有厅长那句话放在前面,他也不敢了。

    原本他也想把李欣归到行政部门去,可仔细一了解才发现,在那次会议上跟李欣掐得最厉害的姜华就是行政办的主任。

    要是把李欣放到行政办去,原本和姜华平起平坐的李欣就成了姜华的直接下属,水火不容的这俩人肯定会把行政办闹得不可开交。

    如果真的是这样,对行政办主任姜华会带来什么样的不利影响他还没来得及考虑,反正李欣在姜华手下肯定是没有办法安心工作了。这是刚刚执掌大权的金昌兴所不愿意看到的,他还想最大限度的利用李欣的价值呢。

    所以,金昌兴在李欣这件事情上,其实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他把李欣的工作单独独立出来,甚至放话说将来有可能会成立一个什么新的部门,这就留有后手了,预示着如果李欣做得好的话,不排除在一定程度上再提拔李欣。

    可是李欣哪里知道金昌兴心里边有这么多弯弯绕,他只知道自己又再一次被人家拨弄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上。

    安排完这些事,金昌兴扭头问薛晨志:“薛副总,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薛晨志说:“没有了,这样很好。”

    对薛晨志,金昌兴还是很看重的。他自己只身一个人来南方集团上任,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是很清楚的。即便排除这个因素,薛晨志作为冶炼厂的厂长,这个人的重要性是别人无法取代的,至少在短时间内没有别人能取代。

    所以他做完这些部署之后,立刻就征求薛晨志的意见,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谢晨志很充足的面子。

    除了薛晨志以外,另外一个他需要笼络的人就是黄洪亮。黄宏亮手里掌握的销售网络和客户资源,也是南方集团很重要的一项财富。

    他原本也想征求一下黄洪亮的意见,可是看到旁边坐着的刘中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黄洪亮在管理层里的排位是在刘中舟之后的。

    对自己这个前任,金昌兴是不太看在眼里的。他知道,刘中舟身上的这些麻烦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刘中舟要想东山再起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就完全没有把刘中舟放在眼里。

    刚才安排下一步的工作时,金昌兴着重谈了冶炼厂和销售公司的业务,对薛晨志和黄洪亮也是几番嘱咐。可是对刘中舟,金昌兴却完全没有做任何安排。

    他知道,厅里给刘中舟这个副总经理的位置,只不过是一个虚职,已经不希望他再对集团的业务有太多的干涉了,这个人的重要性已经没有办法跟握有生产和销售实权的薛晨志和黄洪亮相比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跳过刘中舟直接去征求黄洪亮的意见,又太打刘中舟的脸了,在已经架空了他的情况下,这样做似乎没有必要。

    所以金昌兴就没有再继续征求其他人的意见,直接宣布散会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过关了

    刘中舟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回忆着刚才在管理层会议上的一幕幕,心里无比的凄凉。

    善谋权术的他,此时被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心里的感觉可想而知。

    看着昔日的那些手下,尤其是薛晨志和黄洪亮这两个掌握着实权的人,他有一种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的悲凉感觉。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从说一不二的集团老总一下子变成了大权旁落的失意者,刘中舟经历了人生中的一个大坎儿。

    虽然金昌兴没有过度难为他,还是让他呆在原来的这间办公室里,但是工作当中的种种安排和旁人的眼光,还是时刻提醒着刘中舟:自己此刻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自从被撤职以后,他不止一次的仔细回想过这一次败走麦城的点点滴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次卖出开仓确实是做错了,但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心有不甘。

    他不甘心的根本原因是觉得上天没有给他充足的时间,如果此时不是年底,而是年初,自己再有半年到8个月的时间,就一定能等到机会的。

    铜价最高涨到6万,现在跌回到57000左右,这么高的价格,怎么可能会是一种常态?如果再有半年的时间,即使不可能赚到大钱,把这3亿多的亏损弥补回来是不成问题的,那样的话,自己这个董事长的职位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再或者,把卖出开仓的时机选在现在,那岂不是就可以赚3亿多?刘中舟越想越觉得老天在和自己作对。

    没有当上董事长心里有怨气的薛晨志,原来想撂挑子不干,可是在亲眼看到刘中舟落魄后的那种神态,以及金昌兴铁腕对待刘中州的现实后,那点心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位高权重的刘中舟失势后都落到这步田地,薛晨志自己掂量了一下,要是自己失去了冶炼厂厂长这个职位,肯定只会比刘中舟更惨。

    南方集团如今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斗,其实从根本上来说,自己这个副董事长还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尤其是在李欣把一切事情都抖出来之后,薛晨志就更清楚,如果要追查责任的话,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

    在这件事情上,至少自己没有李欣那种优势。李欣一直在提反对意见,自己就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不然的话,这件事情被全部揭开之后,对自己应该是会有些好处的。

    他曾经也在心里想过,上面没有让自己来当董事长,会不会这就是一个根本的原因?

    今天开会之前,其实薛晨志心里很是忐忑,他对自己将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很是担忧。他心里很清楚,新董事长上任后的首次高层会议非常重要,这几乎是一个定调子的会议,将来哪些人会面对怎样的境遇,在这次会议上都可以摸出很多信息来。

    尤其是在金昌兴对李欣的那番话说出来之后,他就更是觉得有些不妙了:在套期保值这件大事上,唯一持正确意见的就是李欣了,可是现在连他都落到这样不明不白的境地,那自己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可让薛晨志意外的是,金昌兴在处理完李欣以后,就没有再继续打压谁,反而满面笑容地征求自己的意见。

    从他那副神态来看,这次会议的议程已经结束了,而且他在这个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征求自己这个副董事长的意见,很明显是给自己一个善意的信号,预示着自己已经平稳过关了。

    薛成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厅里撤了刘中舟这个董事长的职,现在集团高层会议上又撤了李欣这个董事长助理的职,其他人却都安然无恙?也就是说,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板子最后就只落在了这两个人身上。

    虽然结果令人难以置信,但是经验丰富的薛晨志仔细一分析,还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李欣的结果都出来了,要是还有别的坏消息,也只会在今天宣布,今天要是没有,以后就都没有了!

    看着金昌兴投过来的笑脸,薛晨志突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刘中舟当董事长的时候,薛晨志和刘中舟就一直面和心不和,刘中舟以往都很少对自己有这样的笑脸,现在金昌兴能这样对自己,让心虚的薛晨志心头一暖,回答金昌兴的时候,他突然增添了不少底气,声音明显比会议当中介绍冶炼厂情况的时候高了很多。

    散会以后,他就没有在集团办公室里多呆,布置好相应的事情后,就让司机准备车子,回冶炼厂去了。

    自从套期保值亏损这件事情被曝光以后,这是他最安心的一天,消除了后顾之忧,他又觉得其实冶炼厂才是自己的大本营。

    黄洪亮下午下班以后,就开着车到学校接儿子去了,一路上,心情不错的他还吹起了口哨。

    他这一副轻松的神态,在近几个月的时间里是很难见到的。

    董事长刘中舟被厅里免职,自己在集团内部会面临怎样的处理,这个问题不只是薛晨志和黄洪亮在担心,所有的高管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比起手里握有特殊资源的薛晨志,黄洪亮的心里更是没有底,可是今天的会议开完以后,黄洪亮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落下来了。

    原本就不傻的黄洪亮从金昌兴安排销售工作,布置销售任务时对自己的那种态度里看得出来,自己这个销售公司总经理的职位暂时是稳定的,不然的话,在今天这样的会议上,金昌兴是不会对自己这样的。

    仔细一回味,他突然觉得自己原来的估计是正确的,除非新来的董事长自带左膀右臂,不然的话,在南方集团内部要找到替代自己的人,还真不容易。

    心头最大的隐患去掉之后,黄洪亮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无非就是打一份工而已,谁当董事长跟我关系不大,只要你对我好,我肯定给你好好干活。刘中舟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以后的日子里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对待这个新董事长。

    黄洪亮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儿子背着书包从学校里边出来,他走过去摸着儿子的头说:“臭小子,怎么现在才出来?让我等这么久。”

    他儿子低着头说:“老师在布置作业,然后又打扫卫生。”

    黄洪亮问道:“今天想吃什么啊?”

    他儿子说:“随便都行。”

    黄洪亮说:“你不是喜欢吃水煮肉片吗?今天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他儿子说:“好吧。”

    黄洪亮虽然觉得儿子今天的情绪有些低落,但他也没往心里去,他拎着儿子的书包,带着儿子往停车场走去。

    坐进车里以后,黄洪亮问道:“最近作业写得怎么样?上星期你不是说有个考试吗?成绩出来了没有?拿来我看看。”

    他儿子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在书包里翻了好一会儿,拿出两本作业本和几张试卷递给黄洪亮。

    黄洪亮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见作业本上的作业有很多叉叉,完成的情况不是很好,再看那几张试卷,分数也就是70多分,连80分以上的都很少。

    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最近的学习是怎么回事啊?不但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就考这70多分,说得过去吗?”

    他儿子把头扭到一边,一声不吭。

    黄洪亮说:“诶, 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回事?”

    他儿子扭过头来,瞪着眼睛说了一句:“你都不管我,还来说这些!”

    黄洪亮一听,既惊讶又生气的问道:“我怎么会舍得不管你?!”

    这话一出口,他立刻觉得有些不对,立马就停住了,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他这个时候才回想起来,今天在校门口一见到儿子的时候,这孩子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可他刚才没往心里去。此刻听见儿子这么说,再看看他梗着脖子顶撞自己的异常表现,黄洪亮突然觉得这里边似乎有些别的事情。

    再仔细往前一想,黄洪亮突然觉得事情其实早有苗头,只是自己没太在意罢了。之前的两个星期,自己打电话去接儿子过来的时候,儿子不是推三阻四,就是找各种原因,说自己没空来自己这边了。他今天这样的表现,就更说明后面另有原因。

    黄洪亮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我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要你过来我这边,你都说你要写作业,要和你表弟玩,不过来了,现在怎么又说我不管你呢?”

    见儿子扭头盯着窗外不回答,黄洪亮心想:这样的话小孩子凭空是想不出来的,会不会是谁教他说的呢?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你妈跟你说我不管你的?”

    他儿子听了以后,依然看着窗外一声不吭。

    黄洪亮现在心里明白了,这孩子从小就跟他妈王菊芬比较亲,在很多事情上不管王菊芬做得对不对,他都听她的,也很袒护他妈。

第二百七十章 妇人之仁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王菊芬教他的,自己这样问他,这孩子肯定会站出来反驳自己。他现在闷声不吭气的这种表现,就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说自己不管他这句话,一定是王菊芬跟他说的,这孩子自己想不出来这话。

    黄洪亮搞清了这个问题后,跟着立刻就明白了王菊芬为什么会教孩子这样说。

    这两个月以来,王菊芬已经让儿子两次跟自己提出要增加抚养费了。当初离婚的时候,关于抚养费两人之间就有过明确的协定,那是按黄洪亮的工资收入来定的,黄洪亮按照那个要求每月支付着抚养费。而且当初离婚的时候,黄洪亮和王菊芬就有过一个约定,在抚养费方面,或者其他涉及儿子的事情只在大人之间谈,不要跟孩子说。

    所以当儿子跟自己提出了要增加抚养费的时候,黄洪亮第一个感觉就是很惊奇,为什么王菊芬要让孩子出面来跟自己谈这个事情?

    尽管很吃惊,但黄洪亮还是跟儿子解释说,自己这段时间的收入不高,等以后有条件的时候再增加抚养费,儿子听了以后不置可否,但那一脸的不乐意是很明显的。

    黄洪亮知道儿子会把自己这个答复转告给王菊芬,所以事后也就没有往心里去。此刻前后左右联系起来一想,黄洪亮突然觉得心里一惊:当初自己跟王菊芬约定有些事情不要跟儿子谈,在大人之间谈,其实是有先见之明的。自己原本就预想到王菊芬没有头脑,说不定会对儿子说些不该说的话,会伤害儿子和自己之间的感情。现在看来,这样的结果果然不幸被自己言中了。

    这件事情最要命的地方还不是王菊芬的没有头脑,而是儿子的不经世事。

    王菊芬把儿子推到前面来跟自己要抚养费,儿子这个年纪,很多事情他根本不懂,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他开口跟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要增加抚养费的时候,自己没有按他的要求给他。

    而自己又不能对着这么一个半大孩子去讲自己每个月的收入不是很高,扣除还债的钱以后,自己每个月都过得紧巴巴的。这些东西不合适跟儿子讲,就算讲了他也不懂,而这些事情王菊芬是一清二楚的。

    当时黄洪亮就在心里恨恨地骂王菊芬:你就是当老子是个提款机,也得老子这部机器是好的才行啊,我要是饿死了,你连这份抚养费都得不着!

    可现在仔细一想,黄洪亮心里突然很绝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儿子的教育环境。小孩子的可塑性极强,王菊芬整天这样教育他,这个儿子将来会怎么样看问题?

    这个女人在孩子心里种下仇恨,莫非是处心积虑的要让自己将来在情感上彻底失去这个孩子?

    真要是这样的话,当初自己不忍心在法庭上和她争夺孩子的监护权就真的是妇人之仁了!

    黄宏亮长叹一口气,他在心里暗暗想:没想到自己的眼光还不如王菊芬,当初怎么就看不到几个月之后的这种景象。

    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冷漠的儿子,仿佛已经看到十年、二十年以后,他对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是怎样一种态度。

    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当初自己不忍心在法庭上跟王菊芬争夺儿子的监护权,就是因为怕伤害儿子的感情,如果现在再和王菊芬重提儿子监护权的事,对儿子的伤害只会更大。

    可要是这样继续下去,儿子将来的思维模式肯定会跟王菊芬很像,这是黄洪亮不敢想象的。

    一番斟酌之后,黄洪亮决定先想办法满足王菊芬增加抚养费的要求,然后再尽量多争取跟儿子接触的机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思维模式,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心灰意冷的李欣开车来到江晓岚宿舍楼下,他们俩约好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李欣停下车以后给江晓岚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江晓岚急匆匆地跑下楼来说:“今晚可能不行了,临时有事,改天吧。”

    李欣不满地说:“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突然变卦了?”

    江晓岚说:“我们实习那个课题组的课题讨论会临时改时间了,改在今天晚上7:00,所以出去吃饭就不行了,改天吧。”

    李欣说:“反正要吃饭的啊,吃完饭我再送你回来也来得及。”

    江晓岚说:“出去外面吃匆匆忙忙的赶时间,不如在我们学校食堂吃吧,你不是说好久没吃学校食堂的伙食了吗?今天我请你。”

    李欣说:“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江晓岚走过来挽住李欣的胳膊说:“走,现在就过去,我请你大搓一顿,呵呵。”

    李欣说:“还大搓一顿呢,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江晓岚说:“多了,啥都有,你自己看着点就行。”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学生食堂里人流如织,李欣找了个桌子坐下,对江晓岚说:“你先去买吧,你买完了我再去买。”

    江晓岚说:“一块儿去呗,一次就买回来了。”

    李欣说:“还是你先去吧,你买你自己的,好不容易来你们学生食堂吃一顿,我得好好转转,找几个好吃的菜。”

    江晓岚说:“那你坐着,我先去。”

    不一会儿,江晓岚回来了,她把饭卡递给李欣说:“你去吧,要吃什么自己买。”

    李欣接过饭卡,去找了一个餐盘,在各个窗口转来转去的绕了半天,打了四个菜,这才端着盘子回到江晓岚对面坐下。

    江晓岚一看,李欣的盘子里装着四个菜:红烧牛肉、麻婆豆腐、泡椒炒青笋,还有凉拌黄瓜。

    她问道:“你怎么没有买饭?”

    李欣说:“不吃饭了,今天专门吃菜。”

    江晓岚笑道:“你这也叫大吃一顿啊?”

    李欣呵呵一笑,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很少有一次吃4个菜的,还有啊,这牛肉我是打了双份儿的,跟以前相比已经够奢侈了,你来帮我吃一点儿。”说着他就夹了几块牛肉搁在江晓岚的盘子里。

    李欣一边吃,一边四处望望:“你还别说,这学校食堂里就是氛围好,一进来就胃口大开,特想吃东西。”

    江晓岚说:“要不我给你办张饭卡,你每天来我们学校食堂搭伙算了。”

    李欣说:“你这主意还真不错,可就是路太远,每天来来回回的跑太麻烦。你们学校要是在我们公司旁边,我肯定每天来你们食堂吃饭。”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后,江晓岚说:“现在时间还早,你陪我散散步嘛。”

    李欣说:“在你们食堂吃饭可真节省时间,吃完了还可以散散步,要是去外面吃的话,现在估计还没上菜呢。”

    俩人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并肩走着,过了一会儿,江晓岚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李欣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晓岚伸出手指在李欣眉头上一划,说:“都在这写着呢!”

    李欣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眉头说:“这都能看出来?”

    江晓岚说:“你脸上就藏不住事,说说吧,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李欣就一五一十的把心中的郁闷说了出来。江晓岚听了以后,不解问道:“你不是说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的吗?怎么现在他们这样对你?”

    李欣说:“唉,单位内部的事,每时每刻都在勾心斗角,越想越没意思。”

    江晓岚说:“这种事情估计哪里都一样,你也别往心里去,辞职太不划算了!你不是也说,你这次能赚这些钱也跟在南方集团的经历有关吗?如果不了解铜的这些基本情况,也未必能抓住这样的机会。你现在辞职出去一个人在外面也没有多大意思啊,何不就继续在公司里,说不定还能碰见其它机会呢?”

    见李欣不吱声,江晓岚又劝道:“有些事情你不要太认真。”

    李欣说:“不认真怎么能赚钱啊?”

    江晓岚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其他人对你的态度你不能太认真,别把它当做一回事。尤其是在你认为你自己做对的情况下,别人的议论就只能当耳旁风。”

    江晓岚的话让李欣很有感触,他对江晓岚说:“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大学时候的一件事儿。”

    江晓岚说:“什么事儿?”

    李欣说:“大三暑假的时候,有个老师布置了一道社会实践作业,让我们去考察一家单位,仔细分析它近一两年来发生的变化,根据数据做出分析,然后形成自己的结论。这个考察报告最终的评分就作为这门课的考试结果,这就让大家都不敢不把它当做一回事儿了。我家有个亲戚在一家造纸厂工作,我专门托他的关系找这个厂的厂长,像个记者一样认认真真地采访了他一上午。我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特认真,估计那个厂长也是第一次有人专门采访他,他也特认真。这次采访我拿到了这个厂近几年的生产数据和详细的情况,回去以后认认真真地写了一篇分析报告交上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太认真

    江晓岚说:“这不是很好吗?”

    李欣说:“我也以为很好,因为在和同宿舍的同学交流的时候,我也问过别人是怎么写这篇报告的。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很多同学并没有实际到任何单位去做这种采访,只是在报刊杂志上找类似的文章,抄抄改改就作为自己的考察报告交上去了。”

    江晓岚说:“是吗?那结果呢?”

    李欣说:“我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后,心里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份报告怎么也能得一个高分吧。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郁闷了很久才想通这其中的道理。”

    江晓岚问道:“是怎么回事儿?”

    李欣说:“几天以后,这门课的老师托一个同学转告我,说晚上七点到他宿舍去找他。我还满心欢喜地认为也许是我这篇报告写得不错,他要当面表扬我。可是见面以后,这老师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大吃一惊。他说李欣,你这篇报告是不是你自己写的?我非常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问,立刻就回答他说,当然是我写的了!那老师接着问,这报告里边涉及到很多原料数据,产品数据,还有每年的销售额,销售利润,每年的增长率,这些数据都很详实,都是你自己亲自调查得来的吗?那老师问话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但是目光里却充满了质疑。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这老师找我来的原因是什么:他根本就不相信这篇文章是我自己写的!”

    江晓岚说:“还有这种事儿?那你跟他解释了没有?”

    李欣说:“我当然跟他解释了,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到最后我甚至把那个厂长的名字告诉了这个老师,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可以打电话找这个厂长落实,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件事情。”

    江晓岚问道:“那后来呢?”

    李欣说:“这老师见我说得这么肯定,估计他也看得出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所以就说这只是想要详细了解一下情况,没有别的意思,说完就让我回去了。我回去以后私下了解过,我们班因为这篇考察报告被找去谈话的,就只有我一个。这件事情我郁闷了好久才想通这边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我这篇文章写得太真了,这个老师以前见惯了抄抄改改的文章,此刻见到我这篇报告的数据如此详实,所有的事情都太真了,所以他就怀疑我这篇文章也是从别处抄来的。而且他最担心的是我这篇文章抄得一字都不改,让他担心,害怕会出事儿,所以他才找我去谈,想要了解我这篇报告来自何处。”

    李欣长叹一口气说:“这件事情以后我悟出了一个道理: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马马虎虎的时候,你认认真真做的事,别人反而会觉得有问题!所以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现在南方集团就是这种情况,多数人都错了,我的意见是对的,现在如果他们把我拿出来表扬的话,那才怪了!”

    江晓岚说:“就是嘛,你现在这样想不就对了。”

    说完,她看看手表:“哎呀,时间来不及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开车回去吧,我就不陪你了啊。”

    李欣说:“这么着急要走,你有没有用心听我说啊?”

    江晓岚说:“我听了的,下次再跟你说啊,我走了。”说完,她挥挥手,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渐渐走远的江晓岚,李欣心里有些失落,刚刚开始吐露的心声突然间被打断了,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他又百无聊赖地在校园里转了一会儿,看着天渐渐黑了,这才开车回家去了。

    就在刘中舟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眼看铜价从高位开始下跌,自己却大权旁落,再也没有力量组织反攻,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机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铜价却在56,000元左右站稳了脚跟,然后逐步开始往上攀升。

    元旦过后,成交量最大的主力合约上,期货铜的价格更是突破了6万元的前期高点,创下了了62,500元的历史新高。

    刘中舟看着再次继续往上涨的铜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铜价还会继续上涨,难道自己判断又错了?

    好在他手里没有持仓,那个从57,000元开始往下做空就可以挽回损失的想法,只是一个虚幻的设想,所以即使铜价又上涨了几千元创出了新高,对刘中舟带来的也只是一点点心理上的影响。这跟以前看着账户上每天都要亏损上百万的真金白银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和被架空后无所事事,整天待在办公室里看期货行情的刘中舟不一样,铜价的再次上涨,就像是给薛晨志打了一针兴奋剂。他指挥着冶炼厂里的各个车间开足马力加紧生产,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期货空单带来的亏损,铜价上涨带来的每一块钱利润都是实实在在的。

    看着仓库里堆得满满的铜,薛晨志吩咐销售科长说:“那些付了款的客户,要立刻给人家发货,一刻也不要耽误。”

    销售科长点点头说:“厂长您放心,我会办的。”

    薛晨志现在也学乖了,他从刘中舟身上吸取了经验教训:既然市场价格无法预测,那我就不去预测它。

    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两件,一是加紧生产,二是赶紧销货。不管是谁,只要客户按他的出厂价打款过来,他立刻就给客户发货。

    这一天,听到一丝风声的电缆厂厂长侯贵,借着打听铜价的机会,跑到了黄洪亮的办公室里。他见房间里没有外人,就开门见山地问道:“黄总,听说刘董事长下来了,是不是真的?”

    黄洪亮说:“是啊。”

    侯贵说:“外面有人说是因为期货上亏损的事,是不是这个原因?”

    黄洪亮也不想跟他详细解释,就敷衍道:“这都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

    侯贵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样呢?你们是做空吗?”

    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黄洪亮不想提以前那些旧事儿,有些不耐烦地说:“唉,这些事不提了。”对黄洪亮手里这样的销售公司来说,产品销售价格上涨是天大的好事儿,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像是过年一样,候贵一来就提那些让他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的心情会好吗?

    侯贵见状也不好继续再问,就说:“刘董事长下来了,那董事长助理李欣呢?”

    谁都知道,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的人选在很大程度上是根据董事长个人的意愿来决定的,董事长换人以后,这个董事长助理的位置就很微妙了。这个职位很多时候权力不亚于副总经理,可是又比副总经理这样的副职要特殊很多。

    总经理被换掉以后,副总经理不一定会受影响,甚至有的副总经理会因此而高升,被扶正成为总经理。可是董事长换人以后,根据他的用人习惯选拔上来的董事长助理,一般都很难进入下一任董事长的视野里,就更不用说会被提拔任用了。

    侯贵听说刘中舟被撤职的消息以后,心里一直就有两大疑问,首先,他怎么也想不到南方集团会在这种位置上做空,导致这么大的亏损。按他原来的设想,南方集团应该在这一轮价格上涨中赚大钱才对啊。刘中舟这个董事长在期货市场上做空巨亏,而李欣这个董事长助理自己在期货市场上做多赚了大钱,侯贵脑洞再怎么大,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人就没有互相影响一下?

    可是这个问题问了以后,他见黄洪亮避而不答,就知道这里边的原因肯定不简单,连黄洪亮也不敢随便乱议论,所以他也就换了个话题,想打听一下刘中舟被撤职以后,李欣的去向。

    黄洪亮说:“李欣现在已经不当董事长助理了。”

    侯贵听了,心里暗想: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那他现在具体做什么呢?”侯贵问道。

    黄洪亮说:“还是原来的市场分析这一块吧。”

    侯贵说:“哦,这样啊。”

    因为刘中舟的被撤职,侯贵大致就能估计到李欣这个董事长助理的位置已经不保了,可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为什么南方集团会在期货上卖出做空,这里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黄洪亮的嘴太紧,在他这里打听不出来什么别的消息,侯贵又跟黄洪亮闲扯了一会儿,就告辞出来了,他带着心里的疑问,上楼到李欣的办公室找李欣去了。

    侯贵来到门口的时候,李欣正埋头在桌子上写东西,没看见他。

    侯贵在门口迟疑了一下,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欣,叫李总吧,显然有些不合适了,可是直呼其名呢,似乎更不妥。要是让李欣从称呼上觉察出来自己对他的态度产生了变化,那以前自己做的那些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经常在酒桌上混的侯贵知道给人戴高帽总不会错的,于是他就还是按照原来的称呼说:“李总,忙啥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怎么不告诉我

    李欣听见招呼,抬起头来见是候贵,说:“是侯厂长啊,请坐。”接着,李欣又很随意地说:“以后别叫李总了,本来就名不副实,还是叫李欣吧。”

    侯贵没想到李欣这么洒脱,也就不再隐藏什么,直言相劝道:“看淡一点,我也是听到一些风声才知道的,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怎么会是这样?”

    李欣隔着桌子扔过去一支烟,故作轻松地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明枪暗箭的,谁能躲得了!”

    侯贵一听李欣这口气,似乎比黄洪亮的要宽松得多,没准能从他这里问出些什么消息来,于是他就说:“不是,我就没搞明白,刘董事长怎么就会敢做空呢?他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外面都传开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于是李欣就回答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他的想法跟你的一样。”

    侯贵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欣是什么意思,就问道:“跟我的想法一样?那他应该买入做多才对啊!”

    李欣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卖出开仓是想做套期保值,知道了吧?”

    侯贵一听恍然大悟:“哦!难怪!他想为你们生产的铜做套期保值?”

    李欣点点头。

    侯贵惊讶得嘴巴半张着,好一会儿没有合上,他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似乎突然想清楚了这里边的问题,似问似答喃喃地说:“我说为什么他不跟着你做多呢?不过也是哈,你们做套期保值也只能是卖出开仓。”

    侯贵想了想说:“看来这套期保值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靠谱的!”

    李欣说:“那当然了,这世上哪有包治百病的药?关键是大势要看对,方向错了就麻烦了。”

    侯贵说:“是啊,在这一波上涨中,你们做卖出套期保值,这一路上来肯定跟大势是相反的,反而把利润对冲掉了。我做的买入套期保值方向倒是对了,可是资金太少,期货上买入的头寸太小了,根本对冲不了原料价格的上涨,降低成本的效果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李欣说:“有一点总比没有好吧,跟我们卖出套期保值相比,这完全是对与错的本质区别,以后有把握的时候,你把资金放大,期货上的头寸增加一些不就可以了。”

    侯贵摇摇头说:“对全部原料都做保值也不现实,我没有那么多资金啊。诶,对了,这铜价又涨到63,000元左右了,下一步你觉得还会涨吗?你怎么看的?”

    李欣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也看不明白了,我要是能看出来后市会怎么走,我也不会卖那么早,少赚了多少啊!”

    侯贵呵呵一笑,说:“也是,每吨少赚了六七千元,我都替你可惜,要是留到现在,少说也能多赚1000万了吧?”

    李欣说:“差不多吧,唉,这些赚不到的都不是自己的钱,不去想那些。”

    侯贵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新来的董事长怎么样?”

    李欣说:“这个不好说,没有太多的接触。”

    侯贵说:“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欣说:“具体的不太了解,不过听人说,他也是有色系统的**湖了,不然也不会到南方集团来当老总。”

    侯贵说:“那当然了,外行肯定是不行的。”

    在跟李欣交谈的时候,侯贵非常注意观察李欣脸上表情的变化。他已经搞清楚了南方集团在期货上亏损这么多的原因,可他对李欣为何被撤职的原因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侯贵凭自己的直觉就知道这里边的故事肯定很多,刚才李欣解释南方集团在期货上亏损的原因时,用一句卖出套期保值就让他恍然大悟了。可李欣被贬这件事情就绝不会这么简单,它会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事关系。

    虽然侯贵非常想打听这里边的细节,可是他也知道,这种问题太敏感了,当面问李欣实在是有些难堪,也许在别人那里旁敲侧击地问会更好一些。

    他刚才把话题引到新来的董事长身上的时候,注意到李欣说话的表情并没有特别的异常,言语之中也听不出李欣对这个新来的董事长有什么不满。

    看李欣这样子似乎就像他刚才说话的态度一样,真没把这件事情往心里去,不然的话,要是他对此事耿耿于怀,话语中肯定会流露出来一些情绪的。

    侯贵在心里暗暗想:没想到这小伙子有这么大的气度,真是不容易。

    侯贵作为局外人,当然不会知道李欣在刚刚知道自己被误会时候的心情,要是他见到李欣在新董事长任命会上的那些表现,他也就知道李欣的反应还是很激烈的。

    李欣现在这么洒脱,那是因为他和江晓岚那次谈话过后悟出了很多道理,如果说当初他决定留在南方集团的原因和心情还有些复杂的话,现在他的想法就非常简单了。

    他已经决定要走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更好的去处,他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工作,在南方集团这里也可以继续做。他继续留在这里,眼睛却一直在寻找另外一个比南方集团更好一点的地方,只要一有目标,他会立刻毫不犹豫的离开。

    侯贵从李欣办公室出来后,立刻就去了期货公司。一上楼,他就碰到了刚刚从财务室出来的袁杰。

    袁杰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今天穿一条孕妇背带裤,上身披着一件长外套,行动有些迟缓,走路的动作也不像以前穿高跟鞋和西装裙的时候那么优美,两脚已经有点像鸭子走路了。

    侯贵问道:“袁副总,你这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袁杰说:“不知道,现在医院里不让问这个。”

    侯贵说:“找个熟人查查看啊,应该可以的。”

    袁杰说:“算了,医生说b超也不准的,到时候生出来就知道了,是儿子是女儿都好,说不准的事儿,现在就不去操那个心了。”

    侯贵知道袁杰谨慎,肯定没对自己说实话,就说:“袁副总,你的嘴可真紧,你可是一贯如此啊!”

    袁杰笑笑,说:“哪有啊,还一贯如此?”

    侯贵说:“南方集团做期货亏损的事,你不就是一字不露吗?我还是在别处听到消息了才知道他们原来就是在你这里开户的,而且还亏了那么多。你说你嘴紧不紧嘛?这样的消息也不跟我透个气,真不够朋友。”

    袁杰说:“这个你可错怪我了,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说,我们这里是有纪律的,客户的资料不能透露给第三人,不然是会被处分的。”

    侯贵说:“有这么严重吗?”

    袁杰说:“当然了,这属于商业机密啊,就像侯厂长你们厂账户上的资金规模、仓位数量和持仓方向这些数据,我要是对第三人说了你也不愿意,对不对?”

    侯贵说:“那倒是。”

    紧接着,他又神秘地对袁杰说:“你知道吗?李欣被撤职了。”

    袁杰听了,有些不相信,问道:“不会吧,你听谁说的?”

    袁杰现在一门心思全部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她已经好久没有跟李欣见面了,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感到非常吃惊。

    侯贵说:“别说你不信,就连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觉得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了,可这确实是真的,我刚刚从南方集团过来的,这还会有假?”

    袁杰说:“这是为什么啊?”

    侯贵说:“搞不清楚,估计这事不简单,销售公司的老黄和李欣自己都不愿意谈这个事儿,我也不好问。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李欣怂恿他们董事长做卖出套期保值导致巨亏?”

    袁杰很肯定地脱口而出:“这绝不可能!”

    袁杰这样很肯定的语气,让侯贵觉得有些意外,可他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原因,就说:“这也不是不可能啊,李欣自己是买入开仓,但这并不妨碍他给公司出主意,让公司做卖出套期保值,因为南方集团就是生产铜的,他们如果做套期保值的话,就只能是卖出开仓,这两点不矛盾啊。”

    袁杰欲言又止,她很想为李欣说几句话,可话都到嘴边了,她又忍住没说。

    袁杰虽然不是南方集团的人,但是作为期货公司的副总经理,南方集团账户上的交易情况她是一清二楚的,再加上李欣跟她说过的他和董事长之间对套期保值意见的分歧与争执,所以袁杰对南方集团这里边的内幕是十分了解的。

    对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说,这里边的话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件事情很敏感,要是让侯贵知道了这里边的细节,难免会多想,没准会猜出自己和李欣之间的亲密关系。

    所以即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早已谈不上什么商业机密了,可是袁杰依然不敢透露半分。

    她反问道:“你不是说你刚从南方集团过来吗?那这件事情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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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盘手札记介绍:
都说商场如战场,可是有多少人知道期货市场是战场上刺刀见红的前沿阵地? 人生就像k线图,有阴线,也有阳线。 是怎样的人生经历,让男主角发出了“向左看,一目了然;向右看,一片茫然!”的感慨? 请走进这部小说,走进书中人物的内心世界,一窥主人公在漫山遍野芬芳中的情感历程,回望期货市场波诡云谲的变化,体会一飞冲天的快乐,也品尝泥沙俱下的痛楚。 本故事人物﹑情节均为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操盘手札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操盘手札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操盘手札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