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及时
赵晗如挑了挑眉，她回国之后就一直和曲岳住在他的别墅，这个楼盘是鸿海集团开发的最昂贵的一个楼盘，在国内都是出了名的奢侈大宅。
住在里头的人非富即贵，当初严晓雯身为曲岳的助理，拿着高薪，却也住不起这个小区，现在她失业了，反倒能够住进来，这就很诡异了。
“她就住在小区刚进门的那几幢高层的公寓里，”方明犹豫了一下，“赵小姐，说句不该说的，她可能对曲先生有些想法……”
否则她怎么就挑中了这个楼盘的房子？而且他在调查严晓雯的过程中，发现了她对曲岳有特殊的情愫，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告诉雇主。
“我知道，但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她究竟是怎么住进来的？谁给她买的房子？或者说她的钱是哪里来的？”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曲岳和严晓雯有什么特殊关系，他要真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当初就不会那么绝情地开除她了。
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外面的诱惑时时刻刻都存在，她不可能天天疑神疑鬼地管着他，除了相信，还是只有相信。
“我仔细查过了她在京城的行踪，从鸿海集团离职后，她始终是一个人独居，并没有和谁有什么密切的接触，尤其是男人，她接触的就更少了，我本来以为可以排除她被人包养的可能，但是，”他顿了顿，“我在她的机票记录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经常出去旅游，但是每回旅游的目的地都是a省。”
“这么巧？”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总是去一个地方，那恐怕就不能称之为旅游了。”
“我又查了她的通话记录，发现她接到的电话有不少是加了密的。”不是所有的电话都能加密的，要么是打电话给她的人精通通信技术，要么就是级别够高，有加密的权限。
“她身后的人会不会是陈桥？你去查查从她离职到她经济变得宽裕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在哪一个场合和陈桥有过交集。”
“好的，”方明被她这么一说，也怀疑严晓雯身后的男人可能是陈桥，他像想到什么似的，“我查到严晓雯离职后，去非洲见了李婧一面，李婧和陈桥之前是好友，会不会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她想起曲岳曾经和她谈起过这件事，因为他们实在猜不出这两个女人都谈了些什么，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想恐怕还真和陈桥有关。
她唇角微勾，李婧和陈桥都是她的仇人，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她，倒还给她的复仇计划省事了。
“先查着吧，不要勉强，能查出来多少是多少。”如果严晓雯真的和陈桥有关系，事情就没那么好查了，毕竟陈桥的身份摆在那儿，如果一个私家侦探都能轻易地把封疆大吏的**查出来，那陈桥也别混了。
曲岳的一个电话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唐老现在要见你。”
“现在？”她怔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对，就是现在，我现在过去接你，唐老很忙，能够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你抓紧时间。”曲岳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刚从一个会议上溜出来，“别紧张，也不用打扮得太过精致，他用人只看能力。”
“好。”她立刻稳住了心神，陈桥他们来势汹汹，趁着他们现在还没来得及把赵雪如的事情爆出来，她必须要抓紧这个难得的机会，取得唐老的认同。
“赵小姐，那我先回去了。”方明很有眼色，知道她接下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立刻识相地告辞。
“你回去之后紧紧盯着赵雪如，严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和谁说过话，接打过那些电话，不惜一切代价监听她监视她，和她联系过的人全部都要把他们查个底朝天，她那里你一定要亲自去盯，别人我信不过。另外，严晓雯那里也不能放松，就算查不出那些加密电话和她在a省的联系，也要查查她在京城和那些人有联系。”她抿抿唇，有一种预感，赵雪如的事情很快就要被人爆出来了。
严晓雯虽然依附于陈桥，但是她在京城肯定不能凡事亲力亲为，一定有一帮人为她所用，如果能够提前查出那些人，个个击破，就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曲岳来接她的时候，见她一脸凝重，不由得笑了，“别这么紧张，放松点儿。”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生死关头都熬过来了，怎么还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紧张。
她回过神来苦笑，“还真不是因为唐老的事儿，我怀疑赵雪如这件事的后头有严晓雯的影子，严晓雯可能已经是陈桥的人了，那天酒吧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他们的手笔。”
“严晓雯？还真是她？”他惊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的第六感这么准？”
如果让他来猜，无论如何都不会猜到这些事情会是严晓雯的手笔，毕竟当初严晓雯在他的助理里能力并不突出，他不认为她有那个能力策划这些事情，但是既然她这么说了，就一定是得到了确凿的证据。
“不敢保证，我的手上没有证据，只能说我很怀疑，”她酸溜溜地说，“不过你别小看女人，女人对于自己的情敌有一种天然的直觉，这种直觉往往准得可怕。”
“她算你哪门子情敌？”他嗤笑，“我和她可没什么关系，你不是说她是陈桥的人吗？”
“说不定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呢，要不怎么会特地搬到那幢楼里住？”她随手指向不远处的高层，“如果有一天，她和你在小区里偶遇，你可别意外。”
“她搬到这里住了？”他的眉头拧了起来，有些被恶心到了，“她这种人都能住进来，物业处是怎么审查的？！”
这个小区以高大上著称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贵，还由于物业会对所有业主的资料进行严格审核，只有在上流社会中真正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买这个小区的房子，就连一些当红的影视明星都没有资格入住，所以在圈子里，拥有这里的房子，就是身份的象征。
如果严晓雯依旧在鸿海集团，顺顺利利地从助理升为高管，今后或许可以名正言顺地在这里拥有一套房子。
但是她狼狈退出了鸿海集团，还不顾廉耻地和陈桥有了关系，成了他供养的女人，像这样不三不四的人住在这里就是对全体业主的一种侮辱。
她看着他立刻给物业打电话，完全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被物业扫地出门，揭穿她见不得人的身份，让她成为圈子里津津乐道的笑柄，这本来就是严晓雯应得的惩罚，而这只是第一步。
“陈桥到底想干什么？”他挂断电话，神情忿忿中还有些不解，“他不可能猜到你想要报复他的事情，却在他想要更上一步的敏感时候，让严晓雯对我们下手，这步棋下得真够臭的，我们还没招惹他呢，他倒先惹上我们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吧，严晓雯聪明漂亮，作为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难免对年轻姑娘纵容一些。”她不知道严晓雯是不是真的和陈桥有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但是看看曲从简栽在李婧身上就知道了，很多男人聪明了一辈子，却在女色上犯了糊涂。
“色令智昏。”曲岳嗤笑一声，眼神一黯，显然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说不定很多人也想要把这四个字送给你。”她笑了起来，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得到鸿海集团那批以曲从简为首的元老们的认同，在他们眼中，她和古时候那些祸国殃民的祸水妖妃恐怕没有什么区别。
“别这么妄自菲薄，程子言让我和你说声谢谢。”他的目光温柔，“如果不是你当时态度坚决地建议我们报警，恐怕苏晓阳的事情就砸到我们手上了，刘平也没有这么容易从这件事里脱出来。”
在警方的调查笔录中，身为酒吧老板的刘平在第一时间里就发现了包厢里的不对劲，不仅制止了一起暴力犯罪，还及时报警，将受害者送去医院挽救了一条生命，不但无罪还有功。
如果没有及时报警处置，程子言的心腹刘平一旦惹上官司被定了罪，程子言也绝对讨不了好，而现在整件事的矛头全都指向了高崎他们几个胡作非为的二世祖，他们几个人则完全从这件事情里摘了出来。
她在这件事上的机敏谨慎，让程子言他们几个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善，虽然朋友的态度并不会影响他对她的感情，但是他们的认同，还是让他感到很高兴，甚至还有一丝与有荣焉的喜悦，这可是他喜欢的女人，他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
其实她也很想感谢程子言，虽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程子言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安排唐老和他们的会面，但是她不得不说这次会面真的是太及时了，再拖下去等到严晓雯他们出手了，她可就被动了。
第三百零二章 相似
曲岳的车接连驶过五处岗亭，在每一处都接受了严密的盘查，曲岳是老面孔了，警卫们还是一副不苟言笑，公事公办的样子，对赵晗如这个生面孔则更加挑剔戒备了。
短短的几百米路，两人被盘查了大半个小时，才进入会客室，进入会客室之前，两人还要接受一次全面安检。
赵晗如已经被查得没脾气了，一脸无奈地任由安检人员搜查，曲岳除了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之外，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也正被搜得底朝天呢。
在这样的搜查之下，她原来的紧张非但没有加重，反倒荡然无存了。
看着她那一脸求安慰的样子，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想要摸摸她的脸安抚两句，却眼尖地瞥见唐老已经走到了门口，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反应过来，连忙站了起身，带上了谦逊而敬重的表情，转头对唐老微笑。
这位身居高位的老人虽然年事已高，精气神依旧十足，此时背着手，眼神犀利，就连脸上那恰到好处的微笑都极有威严气度，可是这一切却在他的眼神触及赵晗如的那一瞬间凝固了。
如百合花一样清纯得惹人怜爱的容颜，带着局促羞涩却又甜美无比的笑容，那一双翦水明瞳正盈盈地向他望来，此刻这一张脸奇迹般地和他记忆深处的容颜重叠在一起。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女人是如何用那样温柔而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样年轻鲜活的姑娘倾尽所有的柔情呵护着遭遇大难的自己，在他落入人生谷底，人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只有她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甚至在最后为了保护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那个女人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犹如昙花一现，可正因为她出现的时间太短，带给他的全都是刻骨铭心的美好。
没有争吵、没有算计、没有背叛、没有索取……她的身上有着女人的一切美好，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非但没有忘记她，反倒用思念一层一层地给当年的她包裹上了重重光环，她在他的心中已经变成了完美的象征，更是毫无疑问地成了他心中最爱的女人。
这一张让他在午夜梦回时还无法忘却的容颜，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怎么能够不激动？
唐老的眼眶有些湿润，胸脯急速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就连与他相隔两三米远的曲岳和赵晗如都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曲岳和赵晗如面面相觑，不明白唐老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尤其是曲岳，他见过唐老许多次，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情，这位老人永远都是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失态的样子。
“唐老？”曲岳轻声唤了一句，总算将老人从难以平复的激动中唤醒。
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价格不菲的精致套装，将头发绾得整整齐齐，眉目虽然温柔秀气，却隐约带着凌厉和自信的女孩子，因为失望而渐渐平静了。
就算她们长得再像，她也不可能是那个她。
他在心里惨然一笑，逝者已矣，往事亦不可追，那个女孩子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长辫子，穿着朴素的卡其布套装，温柔而腼腆的笑容只能永远定格在他的回忆之中，成为他心里最值得铭记的画面。
当年的她早已埋骨于青山之下，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也明白就算她还活着，也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都可以做她的孙女了。
孙女？唐老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有些激动起来。
“你就是赵晗如？”唐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唐老表现得并不明显，但这一丝急躁的情绪波动却被曲岳捕捉到了，他疑惑地看了赵晗如一眼。
这是曲岳唯一一次见到唐老失态的模样，他好像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这让他有些疑惑，难道唐老认识她的家人？
“唐老，您好，我是赵晗如。”她笑了笑，隐隐也觉得有些奇怪。
“你父亲姓赵？你母亲姓什么？”
她呆了一下，她在心里设想过许多唐老会问她的问题，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
他这是要亲自对她的家世进行审查？他就这么看重曲岳？
“我父亲叫赵明宏，母亲叫宋瑜，他们是赵氏钢铁的创始人，十年前他们就去世了，我是独女，所以他们走后，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大大方方地简单介绍了一下父母的情况，态度平静而克制，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哀伤。
倒是唐老似乎有些遗憾和伤感，“你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也不在了吗？”
“不在了，”她摇摇头，心里更觉得奇怪，连祖辈都要查吗？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他们在十几年前都去世了。”
唐老有些失望地点点头，“你是哪里人？”
“我是a省c市人。”她一边回答一边觉得好笑，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把她的祖籍再给查一遍？
“祖籍也是c市的？”
果然！如果不是眼前的老人威名赫赫，她真的很想要笑出声来，“我的祖籍是b省的，那个时候我爷爷奶奶为了支援a省建设，主动提出来到a省来的。”
“b省？你说的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唐老的眼睛亮了亮。
赵晗如被问住了，这未免也问得太细了。
她绞尽脑汁回忆着，那时候她还没出生，哪里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只是从父亲和爷爷奶奶当年的只言片语中勉强拼凑出一个大概，“大概是六十年代吧，那个时候我爸爸刚刚出生不久。”
“知道他们原来在b省的哪里生活吗？”
“没怎么听他们提起过，不知道是在哪个市，好像是个什么农场吧……”她对那个年代的事情完全就是一脸懵，家里人提的不多，她也没有兴趣从来不多问，能够记得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唐老反倒激动起来，“好，好，好……”
这有什么可好的？难道唐老不喜欢a省人，喜欢b省人？作为领导人，这么明显的地域歧视真的好吗？
她一脸茫然，脑海中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
好在接下来的唐老总算是恢复了正常，问了她近几年的经历，目露赞赏，“很不容易，一个女孩子白手起家，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才华，能够创下这么大的事业，你很优秀。”
赵晗如心中一喜，这算是认同她了吧，那么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曲岳却一脸古怪，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要不然唐老这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我爸妈特别娇惯我，所以在我的十六岁以前一直过的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他们去世后，我才从那种像泡沫一样的美梦中清醒过来，这些年这么努力地工作，只是想着能够有朝一日为他们讨回公道。”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总算不再苦苦压抑自己的悲愤和哀伤了，不由自主地湿了眼眶，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叫她怎么能够不激动？
“你是说你父母是被人害死的？”唐老日理万机，操心的都是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大事，之前自然不会留意赵氏夫妇的死有没有蹊跷。
她深吸一口气，将当年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她尽量用冷静客观的态度来叙述整件事，和唐老这样的人说话不应该代入太强的感**彩，是非曲直唐老自己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只见唐老的眉头渐渐拧了一个死结，其实这件事是很常见的利益集团为了谋取私利而对无辜的商人下手，这样谋财害命的事情唐老并不是第一次见，何况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前，时过境迁，时间改变了一切，包括当年的人和事，所以此刻的赵晗如心里十分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唐老究竟会对这件事做什么样的表态。
是让她忘记过去，不要再执着于当年的往事，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给她一个不算交代的交代？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他能够同情她的遭遇，不插手偏袒陈桥，这无形中就是纵容她今后对陈桥的报复。
可是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唐老，唐老对她并不了解，她这么早就把这件事抛出来，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她满心忐忑，心里焦虑却不后悔。
她不是曲岳，没有机会能够经常见到唐老，就连这次的会面都是程子言尽力安排的，等到下次再见到唐老的时候，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她这次要是不说，等到过几天陈桥先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唐老有了成见，她就更难得到他的认同了。
所以这一次她必须要孤注一掷，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
“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是谁从中作祟，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唐老的脸上蕴着沉怒的风暴，缓缓出口的每个字都重若千斤。
她微微张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算是许诺吗？
还是说这只是唐老的做事风格，把话说得掷地有声，到头来却只是轻轻放下？
第三百零三章 承诺
她一头雾水地从唐老那里出来，“唐老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真的要查？查到什么地步？”
如果唐老只是想查当年明面上的几个凶手，给她一个敷衍的交代的话，那大可不必，除了苟延残喘的张嘉和赵明宏之外，她基本也都把仇报得差不多了。
而陈桥那个层次的黑手，唐老真的会查？舍得对他们动手吗？她很怀疑。
“唐老从来不会胡乱许诺，他要替你出头了，傻姑娘。”曲岳揉揉她的头发，把她绾得整整齐齐的发丝又给扯乱了。
“别闹，他为什么要替我出头？”她将缠在他手里的头发抢了回来，“不过，我觉得他还真的挺看重你的。”
“你觉得我和陈桥比起来，谁在他的心中更重要？”他笑了起来，她看上去精明，有的时候还是挺迷糊的。
“那当然是陈桥。”陈桥做了这么多年的封疆大吏，想要找到一个和他年资、能力相当的人很不容易，而曲岳虽然年富力强，但也未必就是无可取代的。
“那他为什么会为我出头？”她愈加怀疑唐老刚才的话只是哄她的。
“别犯傻了，你觉得唐老会有那个闲心哄一个不相干的人？天子无戏言。”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卖关子了？”涉及到父母的深仇，她变得十分沉不住气，她对唐老的了解远逊于他。
“我不是卖关子，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唐老为什么会对你这么特别，他对你的看重超过了一般的后生晚辈。我算是他比较看重的年轻人了，可是他从来不会对我流露出这样慈爱的情绪，他刚才看你的情绪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不对，他对程子言都没有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他突然将车停在路边，一脸正色地看着她，“他好像透过你在看另外一个人，看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故人，他对那个人的感情一定很深。”
“那个人一定是个女的……”她有些尴尬，她是真心不想知道这些八卦秘辛，“我们会不会知道得太多了？”
“这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曲岳也有些无奈，他完全没有想到唐老会表现得如此失态，唐老这一生有过四个妻子，都已经亡故了，他不知道和赵晗如相似的那一位，是四个妻子中的一位，还是另外的一位。
如果是另外的一位，那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他是不是把我当成那个人的后代了？”她也反应过来，随即摇摇头，“那他恐怕要失望了，我长得和我妈不像，和我奶奶和外婆也不像，肯定和他心里的那个人没有血缘关系。”
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却未必会有血缘关系，而有血缘关系的也未必就长得相似。
就像她很确定自己是赵明宏和宋瑜的孩子，但是她却并不特别像他们之中的那一个，各取一部分拼凑出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她。
“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你和她长得像，能让唐老想起故人，爱屋及乌，对你也抱着几分善意，这就够了。”
“是啊，我也觉得今天挺幸运的，但愿他真的能够如他所说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她笑了笑，“不过希望不大，还是要靠自己。”
“不管怎么样，最难过的一关算是过了，庆祝一下吧。”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他这才想起来，她回国这么久，他还没有带她出门闲逛过。
“好啊，你想怎么庆祝？”这次和唐老的会面异常顺利，让她的心情陡然好转，回国这段时间，不是呆在家里养伤，就是忙着各种各样的琐事，现在还真有了想要出去转转的闲情逸致。
“待会儿去京城大学附近转转怎么样？那里的小吃一条街很有名。”要讨好一个挑嘴的吃货，那就带她去吃好吃的吧。
“好啊！”她果然兴致勃勃地连连点头，“不过得先回去换套衣服。”
为了见唐老，她特地把自己打扮得端庄得体，穿这么一套正儿八经的套装去大学附近玩儿还真不合适。
其实她还是更喜欢简单的t恤牛仔裤，尽管已经多年没有穿得这么轻松自在了。
以至于家里的家政阿姨看到她这副清汤挂面，白t牛仔裤的样子半天反应不过来，仿佛换了一套衣服，把她的气质都给改变了，原本的强大的气场尽数收敛起来，看上去还真像个学生妹。
“赵小姐，您这么穿我都认不出来了。”家政阿姨的嘴惊得半天都合不拢。
“好看吗？”她抿嘴直笑。
“好看好看，还是这样好，看上去和我那刚上大学的小女儿一样年纪。”家政阿姨频频点头，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年轻显小？
赵晗如的长相清纯，看上去本来就显小，之前在金融圈里的名气太大，衣着打扮走的都是商场精英女魔头的路线，难得这样洗尽铅华做回学生妹，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新鲜。
曲岳和她心有灵犀，也换上t恤牛仔裤，看上去就像穿着情侣装的小恋人，把她乐得见眉不见眼的，非要和他手拉着手并肩逛街。
国人好吃，每所大学附近总有大小餐馆林立，形成颇具规模的小吃街，正值午饭时间，京城大学附近的小吃摊子人满为患，每个摊位都要排队。
“我想吃那个。”她扯着曲岳的手，指着乌黑发臭的臭豆腐，一脸兴奋。
“你爱吃这个？”他一脸纠结正经。
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好这一口，这小姑娘看似好喂，实际上嘴挑得不得了，不爱吃的东西沾了沾唇就不碰了，他甚至为了她在近郊投资了一座农场，专门生产原生态的蔬菜水果和鸡鸭鱼肉，没想到一向口味清淡，吃得很健康的她，竟然能够接受臭豆腐这种黑暗料理。
“好香啊，你快去排队。”她眼睛亮晶晶的，撒娇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这家臭豆腐的生意很好，曲岳挤在一堆学生之中，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买到一碗热乎乎的臭豆腐。
他小心翼翼地将臭豆腐捧到她面前，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快点趁热吃。”
他这副小心的样子逗乐了她，用竹签叉起一块臭豆腐就要往他嘴里塞，“你也吃！”
“免了，你自个儿吃，我受不了这味道！”他的脸上有一丝狼狈，将头用力偏到一边避开她，显然是真的很厌恶这种味道。
臭豆腐这种东西就和榴莲一样，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一闻到这种味道就难受。
也难为他这么讨厌这种味道，还为了她在这儿忍受了这么久，她心头微甜，笑嘻嘻地将他手里的臭豆腐接过来，决定以后再也不折磨他了。
两人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曲岳只得揽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身侧，负责买买买，而她则捧着各种小吃，吃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地抬头伸手喂他几口。
“京城大学的人可真够多的，这里的小吃摊生意这么好，恐怕随便找个摊位包装一下，都能够直接上市了。”她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吐槽，“这种小吃摊的盈利率肯定比那种上市圈钱的垃圾公司强……”
“咳咳……”他嘴里的鱿鱼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就被她的话呛得不住咳嗽，“你啊，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两人的相貌不俗，气场又足，哪怕穿得和普通学生没什么差别，也会因为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而成为众人的焦点。
偏偏他们又毫不避讳地混在学生之中，一会儿深情对望，一会儿打情骂俏，还时不时地撒一把互相喂食的狗粮，其实在这条街上也不乏出双入对的少年情侣，但是他们的回头率却是最高的。
“你看他们穿的衣服，”她摇了摇他的手臂，“今天是京城大学的校庆？我们来的也太巧了吧！”
“好像是的，难怪人这么多。”他们俩都不是京城大学的学生，这所全国最好的大学什么时候校庆，和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她一脸蠢蠢欲动，京城大学是百年名校，培养出许多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如果当初没有那场意外，说不定她也会成为这所学校的学生。
“好啊，我们混进去看热闹。”他一脸宠溺地给她擦了擦嘴，“吃饱没有？”
“吃饱了，可是，唔，我还想吃一份芒果冰。”她看到路边小店那诱人的宣传图片又走不动路了，“我想吃，但是一整份太大了，我可能吃不完……”
“就算你能吃完，也不能让你全吃了，太过寒凉的东西对你的身体不好。”虽然今天是打定主意带她出来吃垃圾食品，但还是忍不住会操心她的身体。
“我就是想尝尝味道，但是吃不完扔掉又太浪费了……”她有些不甘心。
“那你吃上面的芒果，剩下的我吃。”他毫不犹豫地说。
“哎呀，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腻在他身边撒着娇。
他望着她，无法抑制心里涌动的柔情，外界疯传的“赵百亿”只需要一份廉价的芒果冰就能让她这么开心，他家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第三百零四章 八卦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豪车里，不无得意地对外张望，毕业这么多年，现在总算小有成就，这次能够特地被邀请回母校参加校庆，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等等，慢点！”他突然像看到什么似的，拍了拍前座司机的座椅。
司机一脸茫然，但还是很听话地按照老板的指示减慢了车速。
中年男人几乎将一张脸都贴到玻璃窗上了，努力眨了几回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真的是曲岳！可是他又不是京城大学的学生，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
他呵呵笑了两声，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八卦。
曲岳身边的那个小女生看上去年纪很小，大概大一大二的样子，模样很清纯，长发白t恤牛仔裤，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是那种很惹男人怜爱的女孩子，搁在学校应该是校花级别的人物，也难怪曲岳肯在今天特地为了她过来。
不知道是哪个系的小师妹竟然能够钓到曲岳这个级别的金龟婿，中年男人与有荣焉地笑着，虽然传说曲岳很爱那个将金融市场搅得天翻地覆的赵晗如，但是他却不大相信。
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似水的解语花？反倒喜欢咄咄逼人的女强人？尤其是他们这样功成名就的男人，更渴望有个嘘寒问暖的贤内助和一个温暖的家庭。
像赵晗如那种太过强势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找这么个老婆回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日子过得太累了。
中年男子颇为感慨，这次和他一块儿被邀请过来的几位商界精英，和他都是私交甚笃的老友，老友见面，难免聊起刚才的见闻，恰好也有另外两人看到了曲岳和他的“学生女友”。
“听说赵晗如的脾气太强势了，曲老爷子第一次见她就不喜欢，现在也是摆明了反对他们在一块儿，换成别的女人恐怕为了嫁入曲家，再怎么着也要低声下气学着讨公婆喜欢，这位赵小姐自己身家都过百亿了，可心高气傲了，哪里会低头服软，结果就一拍两散了……”
关于曲岳和赵晗如的婚事，坊间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有多少小道消息，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仿佛在场亲眼所见一样。
“我还听说赵晗如在美国卷了几十亿，得罪了不少人，回国之前被人撞成了残废，那时候拍到的曲岳情定残疾女就是她。”
“对啊，她现在残废了，要在轮椅上过一辈子，曲岳能照顾得了她一时，照顾不了一世，迟早会受不了离开的。”
“我怎么听说她回国后还开了几家金融公司呢？”
“她是腿没了，又不是没有脑子了，公司还能照开的嘛，何况她都已经这样了，也只能把情感寄托在工作上了。”
“我倒觉得她不会难过多久，他们搞金融的心肠都狠，何况做到赵晗如那个位子的人，不知道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血汗上位的，听说华尔街里还有传言说她走过的地方草都不长的，连她的同行都说她心狠，她的心该有多狠啊。”
“我也听说了，她不是一心想要搞垮赵氏钢铁嘛，竟然在国外逼得好几家和赵氏有业务往来的公司破产，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来的。”
他们没有亲眼见过赵晗如本人，只在新闻的配图上见过几张照片，印象十分模糊，此时却已经脑补出了一个眼神阴戾如巫婆的形象出来。
“不过当初赵明伟做的事还真有猫腻，别说是她了，咱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也怨不得人家恨了这么多年，简直就是一出现实版的基督山伯爵啊。”
“哈哈哈哈，这样的女人做合作伙伴挺好的，但真要娶她啊，还真是有点犯怵，一言不合就把你整得倾家荡产，谁受得了？”
“你以为曲岳是你啊？别忘了曲岳也不是普通人，不过我觉得曲岳最后还是会娶她，商业联姻嘛，听说赵晗如手上的ig公司和中天公司都很希望和鸿海集团交叉持股。”
“也是，曲岳是做大事的人，娶老婆可不会完全只看喜好，只是可怜我们那位小师妹了，不知道是哪个系的？”
“怎么？你想照顾她？”
“那可不敢，家里的黄脸婆第一个不答应，再说了，谁敢得罪鸿海集团？”男人脸上带着暧昧的微笑。
“不过这个神秘的小师妹能够让曲岳那样的人动心，肯定也不简单。你想想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美女向他投怀送抱，他竟然一个都看不上，我还真当他对赵晗如痴心一片呢。”
“如果他真像外头传的那么痴心，那我还觉得不正常。”
“可不是嘛，男人就应该美酒在手，美人在膝，这才是人生……”
几个常站在台上大谈成功学和社会责任感的男人嘻笑着，任谁都无法想象他们私下是这个样子的。
“几位师兄在聊什么？”同样毕业于京城大学的高仰平施施然走了过来。
“高总”
“高总……”
几人纷纷上前和高仰平握手寒暄，在他面前他们都不敢托大，他的年纪虽然最小，但是ig集团这几年发展的势头实在太猛了，现在是国内互联网的几大巨头之一。
高仰平更是互联网峰会时常年坐在主席台的大佬，是京城大学这次邀请来的最杰出的校友之一。
这次校庆，他大手笔地为母校捐建了一幢教学楼，还以自己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奖学金，待会儿他还要上台给在场的学生和校友做演讲。
“刚才我听到你们在聊曲岳？他也会来？”高仰平从读书时代开始后就很崇拜这位搞技术出身的少年天才。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的事业都各自走向了辉煌，平时也都算是日理万机，加上工作生活圈子不同，虽不是毫无交集，但接触的也不多，高仰平和赵晗如一块儿做互联网金融，两人接触的机会还要更多一些。
“刚才在校门口看到他了，带着一个很清纯的小师妹吃小吃呢。”
“咳咳……”立刻有人尴尬地轻咳两声，高仰平和赵晗如的关系密切，要是他把这种事传到赵晗如耳朵里，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
“高总也是男人，会理解的嘛。”嘴快的人干笑两声。
高仰平愕然，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们说曲岳和一个京城大学的女学生逛校园？”
“我们三个在刚才来的路上看见的，肯定没看错。”
高仰平还是一脸不可思议，曲岳和赵晗如有多恩爱，他是亲眼见过的。
几年前赵晗如还不是曲岳的女朋友，那个以清冷著称的少年就义无反顾地出面帮她谈ig公司的股权，后来他们俩在一起后，更是不得了，他看她的眼神，简直都快腻死人了，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这样的一个男人会出轨？打死他都不信。
“你们看错人了吧？”
“是是是，兴许是我们看错了。”几个男人倒也很识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只是茶余饭后的一则小八卦，高仰平信不信都无伤大雅。
他们这副样子，高仰平的心里倒是没底了，难道他们俩真发生什么变故分手了？
不可能，前几天鸿海的人还和他谈持股的事情。
莫非他们说的那个女孩儿是曲岳的表妹堂妹之类的……
可是曲岳那种人不像是会陪亲戚家小孩逛校园的人，他那么忙，除非是真的上了心的人呢，否则怎么会抽出时间来陪她？
高仰平越想越纠结，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在背后编派了这么大一个八卦的曲岳和赵晗如，此刻正手拉手漫步在校园中。
“我当年差一点就读了京城大学……”她不无遗憾地说，这里的建筑古朴庄重，有一种百年名校的沧桑和积淀，处处草木葱翠，又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生机和活力，她很喜欢这里，却因为意外和这里失之交臂。
“我觉得你更适合读st学院，”他捏紧了她的手，“不仅可以遇到我，还能做一个成功的银行家，而不是蹩脚的历史学家。”
“你怎么知道我做历史学家就不成功了？凭什么说我蹩脚？”她不服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期刊上发表论文了，那时候京城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亲自到我家来找我，态度诚恳地想要收我。”
他少年天才，人尽皆知，可她也不差啊，年仅十六岁被京城大学的教授邀请进入历史系，这在当时也是上了新闻的，她相信以自己的兴趣和能力，如果学历史，一定会比现在更开心快乐。
“我的晗如是最优秀的，无论做什么都能成功。”他捧着她的脸，深情款款地说，“无论是做金融、学历史，还是谈恋爱，都是世上最好的。”
她这才明白自己又被他套路了，明明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这么肉麻的话，这么深的套路，这么认真的样子，她还是不争气地又被打动了。
第三百零五章 乌龙
“那边那个是不是曲岳？”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打断了此刻颇为美好的氛围。
几个大学女生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一边偷觑着他们，一边还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
他的眉头紧紧拧到了一块儿，终于理解那些明星为什么对狗仔这么深恶痛绝了。
“曲岳今天怎么会来？他是我们京城大学毕业的吗？”
“没听说啊，不是说他从小就出国了吗？”
“难道是因为他身边那个……”
“哦”议论者的脸上浮起了暧昧而了然的笑容。
“哎呀，真的好羡慕啊，早知道有机会我也去努力试一试了。”
“不知道这个好命的女孩子是哪个系的。”
“你怎么知道她好命，豪门是那么好嫁的？再说了，曲岳那个未婚妻赵晗如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指不定有什么阴狠的手段等着这个女孩子呢……”
围观者的窃窃私语他们听不清楚，但也知道是在议论他们俩，尽管他们恋爱谈得光明正大，但被人这样围观议论还是有些尴尬，她揶揄地望着他，啧啧称奇，“真是没想到，你的知名度已经这么大了？”
“别理这些无聊的人。”他一脸黑线，拉着她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因为他的年纪和相貌在一群老头子中还算是出挑，所以这些年媒体很热衷报道他，偏偏程子言和严南生说这些正面的报道对他有好处，非不让他撤，竟把他炒到了什么“最想嫁的男神排行榜top1”的位子，也为他博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关注，当然这种事她不问，他是绝对不敢主动说的。
“真没想到你这么红，走在大学校园里竟然都能被人认出来，你干脆签约杜如松的中天公司，直接出道好了。”她被他拉着走，一路上收到不少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
“说话这么酸，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他猛地回头，因为她的话而染上笑意。
“是啊，我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你有这么多粉丝，我没有啊？”她“咯咯”直笑。
“你有我一个，就能抵得上所有了。”他揽着她的腰霸气地宣示。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大礼堂门口，她指着门口那张巨幅照片颇有些惊喜地说，“高仰平今天在这里做演讲，我们进去看看吧？”
“他的演讲有什么好看的，你前天不是刚刚见过他。”他没好气地说，他和她好不容易出来约会一次，还要把时间浪费在什么高仰平的演讲上，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好歹是朋友，捧捧场嘛，万一没人来看他的演讲，他可能会伤心的。”知道他是个醋缸子，她故意一脸无辜地说。
她的话让他一愕，随即大笑出声，虽然知道以高仰平现在的身份地位，他的演讲应该是限制人数的，他们临时出现在这里，恐怕都混进不去，但听她这么贬低高仰平，他的身心都愉悦起来了。
他一扫之前的阴霾，兴致勃勃地说，“好，我们进去看看。”
果真是个醋缸子，不过还真是好哄，她看了他一眼，也低头笑开。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很顺利就进到了礼堂，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挠，因为
高仰平的演讲已经结束了，偌大的礼堂，只有清洁工阿姨一个人落寞地扫着地……
“哎呀，真是可惜了。”她遗憾地摇摇头，“不知道他讲的有没有我好……”
他忍俊不禁，“肯定没法和你比，在我心里我们家小姑娘是最好的。”
他揽着她往外走，想起她当初在美国演讲时那自信而独立的样子，不知道折服了多少观众，忍不住低头亲亲她的发旋，她强势霸道的样子那么迷人，现在这副娇憨幼稚的样子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爱，他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好呢。
“曲总！”在校领导陪伴下，从大礼堂后头绕了一个圈出来的高仰平，眼尖地看到了揽着一个年轻姑娘的曲岳，不由得心中一紧，不会真的移情别恋了吧。
人都主动过来了，曲岳只得不情不愿地放开赵晗如，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高仰平这才看清了年轻姑娘的样子，总算心头一松，快步上前几步招呼道，笑盈盈地招呼道，“晗如。”
哼！叫得这么亲热，态度这么热情，是什么意思？
曲岳有些不爽，将她往自己身边又拉了拉。
赵晗如笑盈盈地伸出手去，正准备和高仰平握手，被他一拉，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恼怒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这醋吃得也太不分场合了吧。
“高总今天回母校演讲，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我们就别打扰他了。”曲岳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高仰平笑得十分开心，“不打扰不打扰，之前我听人说曲总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逛校园，我还紧张了一下，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曲岳一脸黑线，不明白外界怎么就这么喜欢编派他的花边新闻，“他们脸盲吗？只认得我，不认得她？”
从上次那个什么情定残疾女的新闻，再到现在恋上女大学生，怎么他们就认不出被他们传来传去的女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吗？
“唔，大概是我会川剧变脸？”她笑意不改，对他的花边新闻权当笑话看。
高仰平大笑，“是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名震华尔街的赵晗如应该是个三头六臂的母夜叉，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你看起来这么无害。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几位师兄……”
“陈总，邱总，庄总，这位就是赵晗如赵总，可不是你们说的京大小师妹哦。”高仰平觉得今天这桩乌龙，可以当成段子在不同的场合讲上无数次了。
几个中年男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只得干笑道，“赵总，真是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还长得这么小白花……
谁知道赵晗如原来长得这个样子啊？之前她在杂志上不是气势逼人，挺有女魔头的气场吗？怎么卸了妆看起来就和个大学女生一样？
最可怕的是，他们刚才竟然还觉得她清纯！怎么就没看出来她骨子里的凶残？
这个凶名赫赫的女人，此刻小鸟依人地靠在曲岳身边，笑得一派天真温柔，毫无半分矫揉造作，仿佛她本来就是如此纯真，画面美得毫无违和感，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女强人的想象。
这一刻他们终于有些理解曲岳了，娶一个武能出去手撕四方，文能在家做一朵娇柔小白花的女人，实在是男人的终极梦想啊。
“你对他们这么客气做什么？”他一脸不虞，原本的好心情全都被这伙人给搅和没了，明明该是难得的约会时光，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消息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就是再次当了一回八卦新闻男主角吗？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她笑嘻嘻地说。
“我这么洁身自好，结果硬生生被他们说成个花花公子，心里能好受吗？”他委屈了，除了她之外，他压根就没有和其他女人有过近距离接触，一片痴心可昭日月，传来传去的绯闻对象，无论怎么变换身份都还是她，可她竟然一点都不感动。
“我知道我知道，回去我就让他们在微博上发声明，不管是残疾女还是学生妹，我都认了，怎么样？我这也算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了。”她立刻安抚道。
她讨好的样子让他唇角微勾，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深爱着他，哪里会这样处处哄着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天能够停止爱她，而她的爱也让自己越来越爱她。
可是一想起她现在的处境，又有些心疼，唐老应该算是已经认同她了，但即便如此，严晓雯和陈桥来势汹汹，他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有没有在其中掺和，现在大环境的舆论对她很不利。
否则刚才那几个男人也不会将她错认成京城大学的学生了，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看好他们最后能走到一块儿。
“算了，你现在也在风口浪尖上。”他看着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心底涌出无限温柔，能有这么一个人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边，陪自己看遍世间风景，和自己携手面对风雨，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两人并肩走到京城大学门口，司机已经提前将车子开了过来，一边的保镖不赞同地看着他们。
“曲先生，赵小姐，为了你们的安全，这次的事情下不为例。”
“我们知道了，不好意思，辛苦你们了。”她抱歉地朝保镖笑了笑，他们难得任性一次，甩掉保镖自己出来玩儿，虽然知道他们其实一直跟在身后，但是他们故意甩掉保镖的行为还是显得挺不尊重人的。
两人向来行事稳重，这次任性地出来微服出游，做几个小时的大学生，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时间就如离弦的箭，一路向前，不可能回头，现在的他们已经不是大学生了，哪怕穿着t恤牛仔裤手拉着手逛校园，吃小吃，也不能改变他们的身份和责任。
第三百零六章 爆发
“有了唐老的态度做保证，我打算近期召开股东大会。”一连几日的加班劳碌让他的脸上添了几分倦色。
她微微一笑，他的话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准备逼迫他们同意我进入董事会？”
“总不能让他们这么无限期无底线地拖延下去，事情必须要做个了断，”他声音转柔，“但是他们可能会刁难你，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刁难这种事，我什么时候怕过？”她不以为然地笑道，相比真刀真枪的刁难，她更怕躲在阴暗处的毒蛇老鼠会突然蹿出来咬她一口。
这段时间赵雪如一直乖乖地躲在自己的小公寓里做小月子，除了一个月嫂，没有任何人和她有过接触，她的状态平静得就像是一颗弃子。
而严晓雯自从被曲岳大张旗鼓地赶出小区之后，却活得有些狼狈，在曲岳的授意下，她是陈桥外室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没有被登在报刊杂志上，但是这种圈子里心知肚明的消息对陈桥和严晓雯的伤害更大。
严晓雯也许是受不了别人那异样的目光，也许是怕陈桥的正室夫人来京城找她麻烦，不再敢参加任何宴会，租了一套普通套房躲了起来。
人虽然是躲了起来，但是她和那些大v小v媒体人的联系却没有少，尤其是几个水军头子，那是连官方都很讨厌的刺头儿。
虽然赵晗如让方明想办法给这些水军找些麻烦，可这件事却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数量太过庞大，以他们的能力实在没有办法尽数摆平。
事已至此，也只能静观其变，等着严晓雯发难的时候再作打算了。
她不怕被人当面刁难，曲岳却舍不得让她太难堪，股东大会那天竟然还特地请来了程子言，鸿海集团那一部分官方所持的股份正握在他的手上，有他在场，应该没有人敢太过放肆。
“晗如，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啊，我外公很欣赏你，直和我说曲岳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外公还没有这么夸过哪一个晚辈，你可是第一个啊。”会议开始之前，程子言热络地和赵晗如寒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够让坐在前头的大股东们听得清清楚楚。
曲从简原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而他那一系的股东们脸色阴晴不定，目露犹疑。
唐老这么摆明车马地支持曲岳和赵晗如，就是为了堵他们的嘴，他们这些人敢和曲岳这个年轻人对上，却没有任何底气对上唐老。
唐老是谁？带领国家走向辉煌的大人物，按古时候的说法，那就是天子啊。
何况他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天子，他处事机敏果断，这一生不知道化解了多少危机，是有大智慧大能耐，让全国人民都心服口服的人。
就拿鸿海当年内斗的事情来说，如果不是唐老当时果断出手，恐怕现在李婧还在和曲峰争斗不休，而唐老仅凭三言两就扶持曲岳上位，夺了曲从简他们三人的权，稳定了鸿海集团的局面。
面对这样一位老人，他们有什么资格和他作对？
股东们的态度让曲从简急了，要笑不笑地对程子言说道，“子言，你说的这话我可没听唐老提过，我知道你和曲岳的交情好，可是有些事却不能胡乱为人担保。”
程子言和曲岳是好友，他力挺曲岳在情理之中，却未必真代表了唐老的意思，说不定是狐假虎威。
“曲叔叔，您不会要外公亲自打电话给您吧？”程子言大喇喇地坐在位子上，玩着手机，似笑非笑地说，“不过外公最近忙得很，恐怕没时间打电话给您。”
不得不说曲从简很了解他，他还真是狐假虎威，据他所知自从赵晗如他们走了之后，唐老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神神秘秘地打了好几个电话，似乎吩咐下头的人在查什么事情，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对赵晗如的喜恶。
唐老在查些什么，他知道得并不清楚，但以他对唐老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讨厌赵晗如，否则早就把他抓过去敲打几句了。
只要他不表态，那就不讨厌，既然外公不讨厌，那他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行为，就不会惹他生气，还能还上之前欠赵晗如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唐老有时间见赵晗如，却连打一通电话给曲从简的时间都没有，这不是恰好说明了曲从简已经彻底失势，连唐老的电话他都没有资格接到，也是再一次向众人宣告，现在鸿海的主事人是曲岳，只有他才使唐老唯一承认的人。
曲从简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一向儒雅的风度变得有些狼狈，若在过去程子言这么个晚辈哪里敢对自己这么轻慢？他恨只恨之前对曲岳还有幻想，在唐老的敲打下，那么痛快地就交出了大部分股权，连董事会都退出了，造成了曲岳一言堂的局面。
现在他虽然还能参加股东大会，但是手里的股权太少，说话也不具分量，还得靠着自己这张老脸，到处拉反对曲岳的同盟军，而这些同盟并不牢靠，程子言只是撩拨个三言两语，他们就一脸退缩怀疑。
“子言，在场的大都是你叔叔伯伯，你这么对我说话恐怕不妥吧。”曲从简沉着脸说，暗示各位大股东，他曲从简被人轻慢的今天，可能就是他们的明天。
“哎哟，我的曲叔叔，您是曲岳的父亲，我哪敢对您不敬啊。”程子言嬉皮笑脸地说，“刚才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您多包涵多包涵哈。”
赵晗如几乎都要为程子言的应对起立鼓掌了，看在曲岳的份上才尊重曲从简，这简直就是“啪啪啪”打曲从简的脸啊，程子言三言两语就撩拨得有备而来的曲从简气得七窍生烟，还偏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这道行可真够深的。
“好了，人基本到齐了，我们准备开始吧。”曲从简毕竟年事已高，曲岳也怕他被气出个好歹，只得上前打断程子言。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努力，ig公司和中天公司都已经成为鸿海的股东，所以站在曲岳和赵晗如这边的少壮派股东也不算少，而曲从简那一系的股东有一部分墙头草在程子言的敲打下也倒戈，剩下几个顽固派一脸阴晴不定地顽抗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双方互不相让地扯着嘴皮，一晃近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曲岳长出一口气，股东会开到现在已经成了僵局，只要他再争取到一票，赵晗如入董事会就已经成为定局了，他眼神凌厉地扫过这几个刺头股东，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这一票看上去似乎无从下手。
会议开了一整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双方谁都不肯放弃，曲岳眼中闪过阴鸷，看来要动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逼迫这些人就范了，今天就必须把这件事给了结了，决不能拖到今后再生变数。
他以去洗手间为借口，离开会议室找来徐阳，“把叶炫抓过来，把之前搜集到的犯罪证据扔到他面前，告诉他如果不想坐牢，就去求他们家老爷子听话，不然今晚就让他进去。”
为了今天这场仗，他早就做了十足的准备，只不过他是斯文人，先礼后兵而已，既然他们不领情，那他也不必客气。
“那其他几位股东家里也照此办理吗？”徐阳立刻会意。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他们冥顽不灵，他只能奉陪到底。
“还有什么事？”一向行动力绝佳的徐阳没有立刻转身办事，让他有些奇怪，“有话直说，这么支支吾吾的不像你。”
徐阳眉目凝重，“boss，刚才网络上爆出来一则消息，赵雪如被指参加**易，还流出来好几张她参加一些那种派对的照片，这则消息把赵小姐也牵扯进去了。”
意料之中，曲岳接过徐阳递来的手机，不动声色地刷了一分钟新闻，“按照之前的计划，通知刘棋让这些网站全部中勒索病毒，再把那些发新闻传新闻的大v电脑给黑了，把他们电脑里的内容全都公之于众。另外通知王萍，按照原计划放消息出去，其他的等会后再讨论。”
“是，”徐阳点头，但还有些犹疑，这一波丑闻来势汹汹，还配上了照片，在各大媒体上都引发了爆炸性轰动，就连曲岳之前和赵晗如游京城大学的照片都被牵扯进来大做文章，虽然知道他们都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但是看得出来对方不仅是有备而来，还准备将他们一举击溃，不明真相的群众还真有可能被误导，“我担心这些丑闻会给赵小姐这次入董事会造成影响……”
这样的丑闻闹大了别说是赵晗如入董事会了，和曲岳的婚事都有可能出现变数。
“别担心，按照原计划布置下去。”曲岳淡定地做了个手势止住了他未尽的言语，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徐阳佩服地看着他的坚定的背影，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从不慌乱，甚至连多余的愤怒都没有，这一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第三百零七章 震惊
曲岳的淡定其实只是装的，他的心中翻滚的怒意几乎要从胸腔喷薄而出，那些抹黑赵晗如的新闻，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恶毒不堪。
赵晗如若有所感地朝他看了过来，他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心里却渐渐沉了下来，对方选在今天攻击赵晗如，显然是做足了准备，要挑动在场股东的神经了，他能够瞒得了现在，却瞒不了多久。
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赵晗如，相信她一眼就会明白。
他面无表情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只在目光掠过曲从简的时候多停留了一秒，事已至此，他怎么会不知道曲从简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他知道曲从简不喜欢他，却没有想到他竟恨他到了这种地步，明明知道她是他最喜爱在意的人，却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算计他们。
此时此刻他也说不出自己的心中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愤怒，也有失望，但更多的是平静和麻木，这是一种全然绝望的感觉，对这个人不再抱有一丝一毫善意的期望，自然而然就会变得这样的冷静。
有几个借口出去上洗手间的股东走了进来，难掩一脸怒意直接冲到赵晗如面前质问道，“赵小姐，现在外头铺天盖地都是你的丑闻，你怎么解释？”
赵晗如的模样十分平静，“我不认为我会卷入什么丑闻，无从解释。”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一个刚才态度还很和软的墙头草股东，突然变得强势起来，将一叠打印纸扔到她的面前，那是打印出来的新闻页面，上头赫然印着赵雪如的不雅照，新闻标题尤为醒目，“赵晗如之姐不雅照曝光，华尔街女王发家史存疑”“华尔街女王潜规则上位，曾与其姐共侍一夫”……
“赵雪如的丑闻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些媒体这么急吼吼地攀咬我，幕后恐怕是有人指使的吧？”她淡淡地瞥了一眼，气定神闲地说，似乎完全不受这些丑闻的影响。
“这些新闻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是攀咬吗？”这一叠打印件很快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股东手上，“赵雪如这样不知廉耻，你就能把自己撇干净？何况她也说了，你和她一样做过不要脸的事！”
“刘先生，你这话就可笑了，谁不知道赵雪如和我有仇，她的父亲害死我的父母，我和他们一家的仇恨不共戴天，她天天在外头抹黑攀咬我，这种话要是也能信，也未免太小看旁人的智商了吧？”
“不管旁人的智商高低，股民却信了，你自己看看实时股价，自从丑闻曝出来之后，鸿海的股价就一路下跌，哦，别说是鸿海的股价了，连你那个ig和中天的股价也跟着下跌，我就问你怎么和这么多股东交代！”一个股东拍案而起，他的话成功地让大部分股东开始骚动起来，就连高仰平和杜如松都有些坐不住了。
在他们看来，将赵晗如和赵雪如混为一谈实在是很可笑，可是没想到还真有人相信，并且影响到股价，他们的身家是由股价决定的，股价一跌，他们的身家就缩水，这可是与他们利益紧密相关的大事。
“龙生九子，各个不同。我有曲峰这样违法乱纪被送到牢里去的大哥，却不意味着我会和他一样腐化堕落，晗如有赵雪如这样的堂姐，也不代表她的品行就和赵雪如一样。股价的下跌是暂时的，不过是有人在幕后捣鬼而已，我倒想看看这个捣鬼的人能够操纵股价到几时？”曲岳慢悠悠地开口，“我想在座诸位应该不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个个都品行高洁，毫无瑕疵吧？”
他似笑非笑，威胁之意却溢于言表，谁家没几个纨绔子弟，而那些纨绔子弟最喜欢去的就是西山酒吧，顺着西山酒吧的线，拿到他们平时做的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证据并不难，那些破事儿虽然不能置人于死地，但要是也被人有意攀咬，却可以毁掉那些纨绔子弟的前途，连累他们的家族。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曲从简咬牙切齿，愤怒得脸色铁青，“曲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曲峰是你的亲大哥，你竟然拿他和赵雪如那种女人相提并论！”
“父亲说的对，赵雪如的道德品质出了问题，害的只是她自己，大哥却是违法犯罪，造成国有资产巨大损失，害人害己害国！两者的危害性相差太大，我的确不该将他们相提并论。”曲岳的言语很平静，其中的**味，却让所有人为之一窒，他将曲峰一脚踩到泥里还不够，现在还要再恶狠狠地补上两脚，这是要和曲从简在所有人面前撕破脸啊。
“曲岳，你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连最基本的伦理亲情都不顾了？！”曲从简霍然起身，恶狠狠地指着曲岳。
“曲叔叔，我们今天谈的是赵晗如入董事会的事儿，就事论事，您要是想要教训儿子，大可以回家去教训。否则您在这儿说这种话，倒显得鸿海集团是你们家私有似的。”程子言冷笑两声，“曲叔叔，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老人家什么都好，就是大局意识不够强，您可别忘了我外公让你创办鸿海集团的初衷，是为了这个国家，而不是为了你们曲家，为了曲峰和李婧！”
程子言说的话十分刻薄，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有些恼怒，赵雪如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可是这件事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出来，显然和曲从简脱不开干系。
其实在曲岳入主鸿海集团之初，曲从简还是很支持的，只是近年来两人的理念不合，加之曲从简始终觉得曲岳对曲峰和李婧太过残忍，两人才渐行渐远，直至反目成仇。
而程子言和曲岳合作也正始于曲从简和曲岳交恶的时候，曲从简没少给他使绊子，所以他对曲从简的印象极差，总觉得他是欺自己年轻资历浅有意针对，平时他多有忍耐，今天见曲岳都和他撕破脸了，说话便丝毫不加顾忌了。
“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直说了，我们绝不会允许一个品行不端的女人进入董事会。你说的对，鸿海不是曲家的，更不是曲岳的，他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别想要赔上整个鸿海集团，国家的利益，股东的利益绝不允许你们侵犯。”曲从简不怒反笑，“你们可以查一下鸿海的股价，现在已经跌到什么地步了。曲岳，你想为了一己之私，要所有人为你陪葬吗？”
“是啊，鸿海股价大跌，我们的资产一下子缩水了好几个亿！”
“话不能这样说，赵小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她现在也是鸿海的股东，这个丑闻和她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凭什么不能入董事会？”
“要不，这件事还是之后再议吧，先开新闻发布会，把股价风波压下来。”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是为了鸿海的将来着想。”
“是啊，曲总，现在不能意气用事啊。”
会议室里乱作一团，原先被他们争取来的人也都人心浮动，商人逐利，股价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眼看自己的钱在股市里缩水，谁都坐不住了。
无论是曲岳，还是赵晗如都有些凝重，他们已经对几个叫嚣得最凶的股东家里施压了，现在只能拖时间，等他们家人求上门来，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解决了，否则事情的变数更大。
“实在不行现在就直接投票吧？”
“对啊，现在投票最公平了！无论是什么结果，大家都认了！”
“现在拖着不投票是什么意思？要是不投票，那就直接散会，大家都忙，别耽误我们时间！”
“是啊，今天也议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要不就先散了吧？”
“既然不投票，这样僵持着也议不出什么来，改天再议吧？”
“现在出了这种事，平复股价才是当务之急，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
“曲总，你这么拖着大家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同意，你们就不让我们走是吗？”
“这也欺人太甚了，曲总，这里是股东会，不是董事会，你在董事会里已经是一言堂了，现在难道还想把整个股东会都控制起来？独断专行不是什么好事！”
曲从简一系一反刚才的隐忍，变得咄咄逼人，直接剑指曲岳。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看到曲岳的助理徐阳走了进来，曲从简指着他大怒，“还有没有一点规矩？这里是股东会，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么闯进来！”
徐阳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惶恐，连眼风都没有分给他一个，直接对曲岳说，“boss，唐老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什么？
唐老？哪个唐老？他们没听错吧？
曲从简傻了，怒意凝在脸上，看着曲岳那又惊又喜的样子，表情渐渐变得惶惑起来，曲岳竟然把唐老给请过来了！他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第三百零八章 靠山
听到这句话的股东不由得纷纷站了起来，唐老是什么样的人物！就算他们腰缠万贯，社会地位不低，可也不是能够随随便便见到唐老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震惊狂喜的神色，甚至都忘了去想唐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当然不管唐老为何而来，只要能在唐老面前混个脸熟，都是无比幸运的事情。
会议室里闹纷纷的，每个人都在议论着唐老，早把今天股东大会要谈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曲岳、赵晗如和程子言此刻也是茫然的，唐老当然不是他们请来的，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请得动这位老人。
可他还是来了，虽然他这个时候来，对他们无疑是一件很有利的事情，但他们还是想不通其中的缘故。
他们来不及想太多，唐老已经出现在门口了，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与他在电视上的形象毫无二致，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威严和距离感，让人肃然起敬。
“唐老好，唐老好……”众人纷纷上前，模样激动，程子言很自然地走到他的身侧，扶住他的一边胳膊，为他挡住众人过分的热情。
“大家好，大家好……”唐老点头笑着，出人意料地朝赵晗如招了招手，“丫头，过来，听说你刚被选上鸿海董事了？”
赵晗如捺下心头的古怪，快步走到唐老面前，笑得落落大方，“唐老，股东大会还没结束呢，这事儿还正在议……”
“哟，是我来早了。”唐老笑了起来，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开，我就在外头等着。”
让唐老在外面等他们开股东会？他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偏偏最该出面制止的程子言不说话，曲岳和赵晗如也没有任何反应。
“唐老，这不合适，怎么能让您在外头等呢？”曲从简只能硬着头皮出面说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们继续开，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的股东大会。”唐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曲从简被他那一眼看得冷汗直冒，唐老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警告之意，他竟然这么维护赵晗如？甚至远胜过当年对曲岳的维护！
唐老在会议室里逗留的时间不过几分钟，只能算是漫长会议进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却起了重要的决定性作用。
他老人现在就在外头等着，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威胁之意，他这是来给赵晗如撑腰，逼着他们立刻把她给选出来。
“那么现在，对赵晗如入选董事会还有没有人有不同意见？”曲岳气定神闲地扫过众人，他们的表情各异。
有人震惊，有人惶恐，更多的人是困惑，唐老的态度坚决得令人匪夷所思，当年唐老一心扶持曲岳上位，都没有在众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关怀。
刚才唐老对赵晗如的态度不仅是对下属的欣赏，那分明是对自家孩子的关爱和纵容。
自家孩子？
唐老现在八十好几了，而赵晗如才二十多岁……
是父女？还是祖孙？
始终站在赵晗如一边的高仰平和杜如松默默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刚才听说股价大跌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动摇过，可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让他们无比庆幸起之前和她合作的决定。
谁能够像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的真正靠山并不是曲岳，而是唐老？！
会议室很安静，众人都在暗暗揣测唐老和赵晗如的真正关系，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没有人敢再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很好，那么就开始投票吧。”曲岳满意地说。
争执了一整天，始终没有一个结果的事情，以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在十分钟之内高效地解决了，而且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敢流露出任何不满，无论他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在唐老亲自守在门外的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敢投反对票。
“全票通过，赵晗如女士顺利当选为我们鸿海集团董事会董事。”曲岳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过程虽然曲折，解决的方式也很意外，但结局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曲从简惶惶然地坐在位子上，眼神茫然，听着身边的人地起身，没有人再敢上前和他搭话。
终于人都走得一干二净了，他还是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动，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更不明白唐老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唐家和曲家是世交，在唐老最困难的时候，是曲家不离不弃，和他一路风雨，披荆斩棘地走到今天的。
他比唐老小十几岁，一直把这位老大哥当成长辈看待，对他言听计从，敬畏有加，唐老说要成立金融公司，他二话没说就倾曲家全族之力创办了鸿海集团，在唐老主持大局的时候，是鸿海集团帮助他解决了不少实实在在的问题。
他知道，因为李婧和曲峰内斗的事情，唐老近年对他颇为不满，可是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唐老就算再不满，也不该这样捧两个毛孩子，来下自己的面子，尤其是赵晗如，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满这个未来儿媳妇，是担心她成为李婧第二，可是唐老非但不谅解他这一片苦心，还这样当众给他难堪，就算他脾气再温软，此时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怨恨。
“曲老先生，唐老请您过去。”唐老的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在他的身旁微微弯腰，对他轻声说道。
他如梦初醒，知道唐老这是准备给他一个解释了。
他苦笑着起身，其实不必解释，无非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而已，他年纪大了，唐老要他走远一点，好给年轻人让位……
唐老坐在曲岳的办公室里，眉目端肃，让人望之生畏，而程子言和曲岳、赵晗如都只能候在门口，看来他是唐老第一个要见的人，这让他的心里稍稍有些好受，随即又泛起了一阵涩意，在唐老心里这些青涩的年轻人比他的位置还要重要，上位者果然凉薄。
“唐老。”他站在唐老面前，低着头，一把年纪的人还如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呆站着，让人觉得十分心酸。
“你坐吧，别搞得像我有意磋磨你一样。”唐老做了个手势，虽说是让他坐，可话里的**味却十足。
曲从简愕然抬头，唐老现在对他连做做表面功夫都不屑了？
他那毫不掩饰的委屈模样，让唐老不由得一叹，“你现在心里肯定在埋怨我吧？觉得我无情无义，完全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
“我不敢。”曲从简嘴上虽这么说，但那副对天长叹的模样，却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心里的怨念极深。
“我听说你们今天选晗如做董事，一整天都在僵持不下，如果不是我来，你们还选不出来，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不惜用造谣抹黑她的手段也要阻止她进入董事会？”唐老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是站在鸿海的角度考虑，以她的资格还不够进入董事会……”
“别和我说这些虚的，我就问你一句，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唐老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有没有私心？”
曲从简沉默片刻，闭了闭眼，“有，曲岳太看重她了，我担心她会影响曲岳的判断力，让我的儿子重蹈我的覆辙。”
“晗如和李婧可不一样，她比李婧有能力得多，她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在华尔街创下那么大的事业，李婧能做得到吗？如果不是曲岳求她加入鸿海集团董事会，你以为她会愿意上你们这艘破船？”
曲从简的脸皮涨得如猪肝一样，没有想到唐老会如此偏袒赵晗如，口口声声“晗如”，如果不是他知道赵晗如的身世底细，还真以为她会是唐老的孙女。
“你还是没有说实话，其实你知道李婧害死了晗如的父母，担心她加入鸿海集团，是来报仇的对不对？”看着他那难堪的样子，唐老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曲从简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唐老竟然会知道这件事，“唐老，李婧当初虽然想要收购赵氏钢铁，但是她真的没有动手杀人。”
“以她的身份需要亲自动手杀人吗？”唐老眼神阴鸷，“只要她一声令下，自然有人愿意为她代劳，事到如今，你还要替她狡辩！就冲着你包庇李婧的行为，你就是共犯！”
“我……”曲从简知道唐老这么说，一定是证据确凿了，他知道前段时间赵晗如见了唐老，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心急把赵明宏的事情告诉第一次见面的唐老，更没有想到唐老会真的出面为她主持公道。
这公道真的就公道吗？赵明宏和唐老素不相识，唐老却为了这么个从未谋面的人，来追究他这个追随他多年的老将的责任，这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第三百零九章 暴怒
唐老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不忿的曲从简，话锋一转，“你还记不记得几十年前，我被打倒的那段日子？我被送到b省农场里接受改造，在那里认识了顾含之……”
曲从简眼神茫然地皱起眉头，不知道唐老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当年的事他虽然知道的并不清楚，但也知道那个叫顾含之的女孩子曾经和唐老有一段情感纠葛，只得顺着他说下去，“我知道，后来顾小姐在农场去世了。”
其实唐老和顾含之的这段往事，他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得知顾含之死讯的时候，唐老就病倒了，缠绵病榻足足两年之久，后来每年顾含之忌日，他都会远赴b省凭吊怀念。
“她是去世了，可她最终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那个孩子是她用命换来的，”唐老的眼中浮起了泪光。
唐老的意思是，那个孩子还活着！曲从简目露骇然，可是为什么唐老找了这么多年，却没有得到一点儿音讯？在这个时候，唐老突然提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曲从简大脑飞速运转着，却怎么也想不透其中的缘由。
“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农场里一对多年无子的赵氏夫妻给抱走了，对外宣称说是一尸两命，后来那对夫妻怕惹上是非，找了个由头抱着孩子来到了a省c市定居。”
曲从简如遭雷击，顿时瘫软在椅子上，赵氏夫妻！a省c市！
“这个我心爱的女人拿命换来的儿子，这个我始终不知道存在的儿子，这个优秀仁厚却和我素未谋面的儿子，才四十出头就被你的女人害死了！她为了自己的权势，要夺走我儿子辛辛苦苦创办的企业，捏造罪名将他关进看守所里，然后买通警察找了几个小混混给他打了一剂毒药，制造他心脏病发的假象，同时还找人制造车祸生生撞死了我儿媳妇，从此我的孙女就成了孤儿，如果不是她聪明，远遁国外，恐怕也会被你们害死，变成一堆灰和她的父母作伴！”唐老疾言厉色地说完这一连串的话后，便捂着胸口，痛不欲生，眼里刻骨的恨意和戾气几乎要将曲从简击穿。
曲从简设想过一万种唐老偏袒赵晗如的可能，却独独漏算了这一件，他从来没有见过顾含之，又怎么会想到赵晗如是唐老和顾含之的孙女，而被李婧害死的赵明宏，竟然是唐老的亲生儿子！
他没有去质疑赵明宏身份血缘的真实性，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只需要赵晗如的一根头发，就一切真相大白，唐老的态度这么笃定，就说明他一定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在猜出李婧当年为了收购赵氏钢铁，而对赵明宏下毒手的时候，他曾经也愤怒过，但是赵明宏死都死了，他不能为了一个死人，过分苛责李婧，毕竟她是他用心疼爱的妻子，谁亲谁疏，一目了然，他的选择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反正赵明宏白手起家，没有什么身家背景，就连他的亲兄弟和结拜兄弟都参加到谋害他的计划之中，根本不怕有人为他复仇，而他的独生女赵晗如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孩子，就更不足为惧了。
唯一让他担忧的就是，赵晗如勾引了他的儿子曲岳，让曲岳为了她神魂颠倒，甚至不惜和父母反目，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无原则无理智的模样，他真的很担心，何况他一直认为赵晗如最终的目的就是通过曲岳来向他们夫妇复仇，所以他始终坚持不懈反对他们在一起。
虽然他觉得李婧当年的手段不光明，但并未对赵氏夫妇的死感到愧疚，更是害怕赵晗如的寻衅报复，因为在他看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赵氏夫妇不过是被残酷的商场自然淘汰了而已。
可是赵明宏竟然是唐老的儿子！
在这个事实面前，他的不以为然和担忧谋算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的妻子杀了唐老的儿子！
曲从简抖若筛糠，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他几乎要瘫软在地了，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有什么资格埋怨唐老薄情寡义？这么多年的情分，恐怕在唐老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就全部化为飞灰了。
“我，我不知道……”他翕动着双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不知道赵明宏是我儿子，还是不知道李婧做了这么恶毒的事情？”唐老冷冷地看着他惊慌恐惧的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是的，就是完完全全的嫌恶。
“李婧做的事，其实你是知道的吧？恐怕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肯定也不是她最后一次做这种，她这么有恃无恐，背后就是你在撑腰，对不对？”他不是纯良之人，也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可是李婧的手段太过下作，栽赃、陷害、谋杀……桩桩件件都挑战到他的底线，就算她害的是一个普通人，都会让他愤怒，何况害死的还是他素未谋面的亲生儿子！
“唐老，我真的不知道，”曲从简面无土色，“我知道您可能不信，但是李婧的性格强势，我一直习惯让着她，当初我想把鸿海留给曲峰，对她有些愧疚，所以对她做的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是事后才发觉她用的手段恐怕不光明正大，当时我立刻就叫停了这个项目，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害死赵明宏和宋瑜的事情也是她一手操纵的。”
“那你知道之后呢，还是保护了她，甚至还觉得曲岳做事心狠手辣，三番四次地给他下绊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一手培养出来的曲峰，知法犯法，造成大量国有资产流失，现在被送进牢里去了，你的枕边人更加阴狠毒辣，视人命如草芥，他们两个这个样子，你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我看根本原因就出在你身上！”
唐老愤怒至极，丝毫不给他颜面，他这一生有过不少女人，但只有顾含之一个人为了他而死，永远停留在青春美好的岁月；他也有不少儿子女儿，但每一个都受到他的荫庇，过着优渥的生活，只有赵明宏一个靠着自己白手起家，没有沾到他的半点光，却奋斗到钢铁大王的位子，却英年早逝。
失去的总是最好的，顾含之这些年在他的回忆里被镀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金光，已经成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的化身，而他唯一离世的儿子赵明宏，也被他不由自主地层层美化，变成了他想象中世间最完美的儿子。
他聪敏、仁厚、正直、孝顺、温和、稳重、成熟……拥有世间一切最美好的品质。
刚硬如他在查阅赵明宏档案时，总会不受控制地妒忌着赵明宏的养父母，这个早慧的儿子到赵家才两年，养父母就怀上了赵明伟，他们觉得赵明宏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没敢把他抛弃掉，虽然也是当成亲生儿子养在身边，但是养子和亲子总是不同的，赵明宏得到的关爱是最少的，可是他却很懂事地早早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小小年纪就懂得赚钱贴补家用，后来抓住机遇一手创办了赵氏钢铁，让赵家人全都过上了好日子。
他看着他孝顺养父母的档案记录，不由得落下泪来，这样优秀的孩子，不愧是他和顾含之的儿子，他有多为他骄傲自豪，就有多为他的死愤怒，他多想见他一面，和他共叙天伦，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如果不是赵晗如最后选择了曲岳，他甚至都想毁掉曲家为儿子陪葬。
曲从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冷汗早已浸湿了他的衬衫，看着唐老那暴怒阴鸷的模样，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敢说出来，这是自顾含之死后，他第一次看到唐老愤怒的样子。
赵明宏已经死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活过来，而罪魁祸首就是李婧，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推卸不掉的。
“没想到我让你创立的鸿海集团，最终却夺走了我儿子的命，这算是什么？因果循环？”唐老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渐渐收敛了怒意，最终化为苍凉的悲哀，这是鸿海集团最好的一间办公室，雍容大气带着生杀予夺的气势，就是为了这个位子，他的儿子成了最最无辜的牺牲品。
曲从简无言以对，冷汗涔涔，心乱如麻，无论说什么，都和狡辩无异。
“晗如对你们家曲岳一往情深，她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我不忍心再拆散她和曲岳，好在曲岳和你不同，他是个明事理顾大局的孩子，他们愿意在一块儿，就成全他们吧。”唐老叹了口气，“有些事，如果由他们俩来做，会落人话柄，说他们不孝顺，说他们心狠手辣，说不定今后又会变成伤害他们的工具，那么坏人就让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来做吧，今后我下去见了含之和明宏，也好向他们交代。”
“唐……唐老……”曲从简面色如土，僵硬得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唐老这是准备要他们以命抵命？
第三百一十章 出气
“你怕了？人都是怕死的，你爱惜自己的命，别人也爱惜自己的命，你们凭什么就认为，自己的命比别人的贵重？你们有没有想过明宏和宋瑜在临死前的感受？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女儿的年纪还那么小，他们一定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可是你们就是不给他们活路……”唐老面容悲戚，他这几天每看赵明宏的资料一次，心里就接受一次刀割凌迟，就算将这些杀人凶手全部凌迟处死，都无法解他的心头之恨。
而当年孤弱无依的赵晗如却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去，她这些年过得该有多么痛苦折磨。
“放心吧，杀人的事情我不会做，否则我和李婧有什么两样？你认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是有底线的吗？”唐老自嘲地一笑，“只不过我不想再看到你和李婧这么逍遥了，当年做了错事，还不知悔改，曲岳就是对你们太宽容了，才让你们有闲心对鸿海集团指手画脚，往我孙女身上泼脏水，你自己说说看，今天外面那铺天盖地和晗如相关的丑闻，是不是你干的？”
曲从简脸色惨白，如果知道赵晗如的身份，打死他也不会做下这样的蠢事，虽说今天的事情不是他一手策划的，但是他积极地奔走，牵线搭桥，也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说吧，还有谁掺和了今天这件破事儿？”唐老冷冷地看着他。
“陈桥的女朋友严晓雯……”曲从简嗫嚅道。
唐老并不知道严晓雯是什么人，但是陈桥却在他心中的黑名单里，本来他对这个颇有些魄力的地方大员寄予厚望，觉得他是个能干事干实事的人才，现在因为赵明宏的死，他已经彻底恨上了这个幕后黑手。
“陈桥的手伸得够长的啊，当年害死明宏还不够，现在还想对晗如下手？不知悔改！”唐老神色冷厉。
曲从简嘴里暗暗发苦，要是知道赵明宏是你亲儿子，赵晗如是你亲孙女，就算给我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啊。
千金难买早知道，既然没有后悔药卖，那也只能默默吞下这枚苦果了。
唐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当年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了，今天他们不满赵晗如进入鸿海董事会，和严晓雯联手做的那点手脚怎么可能瞒得过唐老，在唐老看来，他们这些人就是一错再错，无药可救了。
“你们年纪大了，也做了不少错事，还是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反省反省吧。”唐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有晗如和曲岳的事情，你打算阻挠到什么时候？”
“不，不敢……”曲从简一窒，赵晗如现在是什么身份？和公主几乎没什么两样了，他哪里还敢挑剔她半句不是？
“我不是以权压你，我现在是以女方家长的身份，和你平等对话，你不用摆出这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对她有什么不满你就直说，她父母双亡，就我这个爷爷能给她做主了。”唐老冷哼一声。
曲从简哪里不知道，唐老这么说是故意给赵晗如出气的，唐老这个人一向护短，赵明宏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偏偏他今天还故意坏了她的名声，这让唐老这口气怎么能够咽得下去？
“唐老，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因为她姓赵，我就以为她和那个赵雪如一样，如果知道她是您的亲孙女，我怎么可能怀疑她？别说是让她当董事了，就算是让她当董事长都是应该的。”曲从简低低地说，鸿海集团虽说是曲家创办的，但最终给谁，还不是唐老一句话说了算。
“哼，你知道就好，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不会对你们曲家这么客气。”唐老有心补偿赵晗如这个孙女，恨不得一切都随了她的心意，幸亏她和曲岳是两情相悦，如果她喜欢曲岳，而曲岳不喜欢她，他说不定会把这个孙女婿强抢过来，仗势逼曲岳娶她。
“唐老，我会把李婧叫回来的，我们夫妇犯下的错，理应承担，无从推卸。”知道唐老是有心要保曲家了，曲从简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是羞愧又是惶恐地表态。
“李婧那里不需要你去叫了，我已经让人把她接回来了，你好好和她谈谈吧。”唐老强势地说，摆明了不再相信曲从简，让他去叫李婧回来，说不定就是给她通风报信，让她逃跑的。
曲从简知道他的意思，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唐老对他连最后的一点儿信任都没有了，他们今后将会完完全全失去自由，留着他们夫妇这一条命，不过是给曲岳面子而已。
唐老朝他挥挥手，让他离开，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见他，对这个自己已经彻底恨上了的故人，他不会再提起见他的兴致。
曲从简失魂落魄地从办公室里出来，对门外站着的几人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一不小心差点撞上了赵晗如，抬起头撞上了她那双盈满了疑惑的眼睛，竟然像是被蜂蛰了一样，连忙移开视线，低着头匆匆离开了，一向风度卓然的他竟然还心不在焉地踉跄了一下。
曲岳和赵晗如面面相觑，曲从简刚才的眼神实在太诡异了，既像是畏惧，又像是羞愧，照理说他就算在里头吃了唐老的挂落，也不该对她有这样的态度啊。
“哎，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还真入了我外公的法眼了。”程子言不可思议地走了过来，一脸惊奇地看着赵晗如，“我外公要单独见你。”
他发誓自己之前说唐老赞赏她的话，只是随口胡诌的，哪里想得到，唐老竟然真的这么看重她！
单独见她？连曲岳也不能陪着她进去？她有预感，唐老对她说的话绝对非同小可。
她心中一跳，不由得朝曲岳看去，他朝她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这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你们刚才又打什么机锋，合着就瞒着我一个人啊？”程子言不满地撞了一下曲岳的手肘，“不够意思了啊。”
“走吧，先去会议室喝喝茶，恐怕他们的谈话没这么快结束。”曲岳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觉得此刻房门里一定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赵晗如刚刚在唐老面前坐下，他就将一张泛黄的照片推到她的面前。
她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差点惊跳起来，这张照片很普通，像是从档案里撕下来的证件照，并没有什么稀罕的，但最恐怖的却是照片上的女人几乎和她一模一样，连她自己都险些错认了。
只是照片上的女人扎着两条辫子，穿着过时的白衬衫，应该是几十年前的人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还长得如此相似的人，看来之前的推测没有错，这个女人就是唐老偏袒她的原因。
她微微放松下来，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有些厌恶自己太过清纯无辜的长相，觉得这是软弱可欺的象征，没想到最后还是托了这张脸的福。
“她叫顾含之，几十年前是个有名的才女，就读于京城大学中文系，也许你没有听说过她，因为她没有留下什么著述，时间一久，人们就渐渐把她给忘了，如果她还活着也是个七十四岁的老人了，可是她的年纪却永远停留在二十岁的青春年华。”唐老一边说着，一边将照片小心翼翼地取回，认真地端详着，这张照片明明已经看了无数次，却依旧百看不厌。
赵晗如却有些膈应，看着八十好几的唐老这么深情地凝望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真的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唐老没有察觉她复杂的脸色，自顾自地往下说着，“她刚进京城大学就表现得十分活跃，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学校开除了，发配到b省农场劳动，而我那个时候也在那个农场接受改造，我们就这么认识了。她崇拜我，我欣赏她，在那样几乎是痛苦的绝境里，她是我生命的绿洲，是我唯一的安慰……”
唐老的嘴边浮起一丝笑容，显然这段回忆对他来说十分美好，但很快脸色又变得沉痛起来，“后来她怀上了我的孩子，刚开始我们一直瞒着，但是肚子一天一天地变大，无论如何都瞒不下去了。她被人揪了出来，逼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了保护我，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他们就折磨她，如果她妥协把孩子打掉，兴许可以活下来，我偷偷劝了她好几次，可是她铁了心要把孩子生下来。那些人变本加厉地折磨她，让她干最重的活，不给她东西吃……刚开始我还在农场里，还能偷偷给她送些东西，想办法托人照顾她，后来我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她却被留下来了。听说我走以后，他们对她的虐待升级了，让她挺着大肚子下地干重活，时不时地将她踹倒在田埂上，他们想要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可是她的求生意志很强，一直努力挣扎着让自己和孩子活下去，口粮不够，实在饿得不行了，连棉絮、稻草都吃……”
第三百一十一章 疼爱
唐老的语调平缓，将那一段往事娓娓道来，她却听得遍体生寒，眼前浮现出顾含之艰难求生的身影，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生活境遇和自己有如天壤之别。
她家境优渥，一直以来都没有受过什么物质上的苦，小时候有父母悉心呵护着，长大之后曲岳也宠着她哄着她，生怕她少吃一口饭，她甚至不知道饥饿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挺着大肚子干重活，吃棉絮、稻草……顾含之曾经受的苦让她感同身受，仿佛冥冥之中，两人有什么特殊的联系一样。
只是因为她们的脸长得像吗？
她一脸古怪，突然想到转世投胎这一说，自己不会是顾含之转世吧？
念头甫一闪过，她就从难过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着唐老这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她还真没有办法产生什么死去活来的感情。
饶是唐老久经世故，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也猜不到赵晗如的脑洞竟然会开得这么大，见她面露痛苦纠结，以为她接受不了这样太过血腥残忍的描述，连忙说道，“我吓坏你了吧？你们这个年代出生的孩子，没有吃过苦，很多事情都是无法想象的。”
赵晗如点头如捣蒜，的确很难想象，光是听唐老这么描述，她都觉得很难接受，“那个孩子生下来了吗？后来怎么样了？”
“孩子生下来了，我想办法去查问过，说是一尸两命，后来等我重新回到位子上后，想办法到b省查了个彻底，还是得到相同的结论。”
赵晗如叹了口气，这也在意料之中，顾含之那个时候孤立无援，那些人一心想要她一尸两命，又正是产后虚弱的时候，的确是难逃厄运。
“直到我前段时间见到了你，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也许是我始终无法相信她那么聪慧坚强的女人会这样离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去查了你和你父亲的档案，同时”
唐老将一份亲子鉴定书推到她的面前。
她惊呆了，没有想到唐老竟然会疯狂到这个地步，凭着一面之缘的怀疑，就偷偷对她进行dna鉴定。
而现在他这么和颜悦色地和她说话，还把这份鉴定书送到自己面前……
她预感到了些什么，犹豫了几秒才鼓足勇气低头看了下去。
果然……
她反反复复地看着那一句医学术语，唇瓣不受控制地轻颤着，眼眶里渐渐聚起了雾气，随后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不是喜极而泣的泪水，而是委屈的泪水。
不是为了她自己委屈，而是为十年前无辜枉死的赵明宏和宋瑜委屈。
“如果……十年前……”她捂着脸泣不成声。
如果十年前，就知道赵明宏是唐老的亲生儿子，还有谁敢动他一根寒毛？
他还会被人当作争权夺利的棋子，毫不留情地牺牲掉吗？
唐老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由得老泪纵横，他多想要亲眼看看自己最爱的女人拼了命给自己生下的儿子，如果赵明宏还在，他看着这个白手起家凭借自己的能力打下一个钢铁王国的优秀儿子，该有多么的自豪，就像他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优秀的孙女赵晗如一样……
他们的身上流着顾含之的血，聪明，坚韧，有一股永不妥协的劲头。
人临老了，总是希望看着自己的血脉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这种传承不是简单的血缘传承，而是溶于血脉之中的精气神。
赵明宏和赵晗如的身上有着他想要看到的一切。
“好孩子，我一定会帮你爸爸妈妈讨回这个公道。”
这一次，赵晗如不再怀疑唐老的话，也相信他会彻彻底底地把这个公道讨回来。
杀子之仇，世上有几人能忍？
“唐老，谢谢您！”她由衷地说，只要能报父母的仇，一切的努力付出都值了。
“你谢我？别忘了你爸爸是我儿子，我是你爷爷！”唐老极具威严，他这么说，一般人还真分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生气了。
赵晗如却破涕为笑，毫不犹豫地喊了他一声，“爷爷！”
这份鉴定报告让她明白了，那对被她喊了好几年“爷爷”“奶奶”的老人为什么会对自己一家这么客气疏离，又为什么会逼着赵明宏将赵氏交给赵明伟一家，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儿，偌大的家业一定需要由儿子来继承。
而是因为赵明伟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赵明宏再优秀再孝顺，为他们做得再多，他们依然将他当成外人，恨不得将他的一切夺过来交给赵明伟。
正是他们的纵容，赵明宏的忍让，才成全了赵明伟的野心，让他毫不犹豫地害死了对他始终宽容有加的大哥。
可惜不是他们的，终究不是他们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赵家人自恃将赵明宏抚养长大，肆无忌惮地向他索取，甚至害死了他，也还无愧色，他们这么做，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不知道赵明宏在生前，究竟是否知道自己并不是二老的亲生儿子，不过以他的聪明，要想完全瞒过他并不容易，也许他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但他却没有和任何人说，包括对她这个女儿，他感念养父母的养育之恩，是铁了心要做他们的孩子，将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对待的。
不过可惜，他的善意没有得到回报。
赵明宏的死让赵晗如对赵家充满了怨恨，这一声“爷爷”喊得是毫无心理障碍。
这一声脆喊让唐老心怀激荡，他有不少孙子孙女，却没有哪个喊他“爷爷”能让他激动到这个地步的。
“好，好孩子……”唐老拭去泪水，看着她慈爱地笑着，“你和我好好说说你爸爸的事情。”
她的眼底闪着泪光，父母去世十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要求她谈起他们，原本以为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像她一样思念着他们，却没有想到竟让她找到了唐老这个亲爷爷。
她能够感受到老人的善意，他对赵明宏的爱和思念是发自内心的，不求任何回报的。
曲岳猜到唐老会和赵晗如谈上一阵，却没有想到他们竟会谈这么久，眼看夜渐渐深了，他开始不安地看着手表，频频往门口张望。
“我和你说话呢，你就这么心不在焉？”程子言笑了起来，“晗如能和我外公谈上这么久是好事，不知道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
“这也谈得太久了吧，进去起码有三个小时了！”曲岳看着表皱起了眉头，“她的胃不好，这么久没吃东西，很伤胃的。”
“我的胃也不好，也很久没吃东西了，还坐在你对面被你灌了三个小时的茶水，也不知道叫点东西来给我填填肚子，你再这么重色轻友，会失去我这个朋友的。”程子言傲娇地说。
曲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叫来助理，“带程先生去吃晚饭。”
“你让我一个人去吃？”程子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程先生不愿意一个人吃饭，你们几个好好陪陪他。”曲岳一本正经地对助理吩咐道。
“你呢？你不吃饭？”程子言决定忍了，曲岳这个人向来古板，不知道什么叫做待客之道。
“我要等他们。”曲岳眼巴巴地看着门口。
“难怪严南生说你是忠犬。”程子言频频摇头，“真是没治了，我突然有些明白你爸的感觉了，你要是在古代，那就是十足的昏君，赵晗如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你为了她还真是……”
“别胡说！”他不悦地看着他。
“哟哟哟，这就心疼了？”程子言正要再打趣他几句，门却开了，赵晗如扶着唐老出来。
曲岳快步迎上去，一眼就看出来她那双眼睛红红的，刚刚肯定哭过一场，不由得心头一紧，有心问上几句，却又碍于唐老在场，不得不按捺住心头的焦急。
唐老看着他这副上心的模样，心里原来的挑剔也渐渐散去。
他疼爱赵晗如这个刚认回来的孙女，自然想要给她最好的，可他就算再挑剔，也不得不承认孙女的眼光很好，她给自己挑的丈夫的确是万中无一的优秀，无论是从相貌还是学识、能力、人品上来说，几乎都找不到可以和他匹敌的人，尤其是他对她确实是一往情深，连他这个老头子看了，都觉得他们太肉麻了。
“怎么？觉得晗如被我欺负了，心疼了？”唐老打趣地看着他，赵晗如眼眶一红，这小伙子就心疼得六神无主了。
“唐老，晗如的胃不好，我想先带她去吃点东西。”曲岳的话中带着歉意，态度却很坚决。
“外公，刚才晗如在里头和你说话，他就一直在这里坐立不安的，一直念叨着他媳妇儿，生怕人饿坏了，我都快被他给烦死了。”程子言笑道。
唐老这才反应过来，自责道，“这都这么迟了，是我没注意到，好孩子，饿坏了吧？你胃不好？我找几个医生给你好好调理一下。”
程子言和曲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还是叱咤风云的唐老吗？竟然会发自肺腑这么慈爱地关怀一个晚辈？
第三百一十二章 倾诉
“外公，我可是你亲外孙啊，你可没对我这么关心过。”程子言一脸疑惑，挽着唐老的另一只手臂笑道，眼中有着浓浓的探究，莫名觉得唐老和赵晗如的关系比他还要亲密。
“男子汉大丈夫的，和你妹妹计较这个，真没出息。”唐老虽是嗔怒，脸上却是笑着的，似乎心情很好。
“妹妹？”程子言惊呆了。
曲岳虽然之前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是真相太过惊人，此刻也不由得脸色微变，朝赵晗如望去。
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他这才定定神，放下心来，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是你妹妹，”唐老笃定地说，“今后你这个做哥哥的，可要保护好晗如，谁要是敢让她不高兴，你尽管出手，有我在后头撑着。”
虽说他和顾含之没有结过婚，赵明宏只能算是他的私生子，但是到了他这把岁数，这个地位，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何况他本就对赵明宏满是亏欠，他还打算这几天就马上把赵晗如和他的关系传扬出去，省得那些杂碎成天抹黑她，还把她拿来和赵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相比。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因为赵明伟害死赵明宏的事，唐老原本对赵家老夫妇抚养赵明宏长大的感激之情早已烟消云散，现在的他对整个赵家都充满了浓浓的厌恶。
他的儿子、孙女，怎么能和那些龌龊的人相提并论？
“是，我明白了。”程子言努力抑下自己的震惊，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虽然他并不知道细节，但是唐老一生风流多情，自然子女众多，几乎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对于突然多出一个妹妹，他并不觉得奇怪，不知道他是该叫赵明宏舅舅，还是该叫宋瑜阿姨。
唐老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着曲岳道，“结婚之前和晗如来家里一趟，她在国内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长辈了，你想娶她，还得过我这关。”
“是，我会好好对她的。”曲岳心中一凛，握着赵晗如的手紧了紧。
“哼，光嘴上说可没用，还得看你的实际行动。”唐老冷哼一声，就算他再满意曲岳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一种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这可是他的孙女，还是最出色优秀的一个，如果可以他真想再留她几年。
唐老走后，公关公司就传来消息，网络上关于赵晗如的负面新闻全都消失无踪，就像被水洗过一样干净，而另外一则小道新闻悄然传开了，说赵明宏是被收养的，和赵明伟并无血缘关系，赵明伟仗着自己是父母亲生儿子，一直在向赵明宏一家索取，欲壑难填之下，赵明伟杀了赵明宏夫妇，而他的女儿赵雪如就更不堪了，从小嫉妒堂妹赵晗如，在种种场合之下欺辱抹黑她……
“这是我们公关公司的手笔，还是我爷爷的？”赵晗如翻着网络上的消息，之前那些散布消息抹黑她的大v已经不是被黑客攻击那么简单了，还被人上门查了水表。
“一半一半吧，这些消息的内容显然是在我们之前的预案基础上作了一些增加和修改的，但是凭我们自己的实力动用不了那么多关系，应该是唐老亲自出手了。”曲岳苦笑，“为什么我觉得要娶你越来越难了？”
两人的婚前协议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在双方的律师团队见证之下签署了，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对付鸿海集团里的那些老头子，可是在唐老面前却没有一点把握。
顾含之和唐老的故事让他听得目瞪口呆，老一辈人的恩怨他不想去评价，但是他很确定，唐老会把对顾含之和赵明宏的愧疚全都弥补到赵晗如身上，他对她越爱重，对他就会越挑剔，何况她和顾含之还长得那么相似，唐老恐怕不会轻易把她嫁出去。
“怕了吧？我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她得意地瞟着他，“看你以后还敢随便欺负我？”
“欺负你？我要是欺负你，惹你生气，最后受苦的还不是我自己？”他没好气地说，从认识她开始，他就被她吃得死死的。
“知道就好，”她抿嘴笑了起来，“别担心了，我会和爷爷说我们婚事的，感觉得到他很尊重我，就算他不希望我们这么早结婚，只要我坚定不移，他不会勉强我的。”
他脸色稍霁，叹了一口气，“真想马上就把你娶到手。”
“一纸婚书而已，只是个形式，你怎么这么看重？”她有的时候很不明白他的固执，他们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早已和夫妻无异，结不结婚对她来说还真是挺无所谓的。
“那怎么一样，现在你是赵小姐，结婚之后是曲太太，这就是最大的差别。”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安全感，他对她一见钟情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别的男人，后来到了美国，她的身边也不乏追求者，连和他关系最亲近的表哥展令元都爱着她，虽然她对他始终如一，但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怕她离开他。
“大男子主义。”她冷哼一声，并不知道他奇怪的心态，“我以后让人叫我赵女士……”
她突然顿了顿，神色黯然，“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姓赵了，我不喜欢赵家人，可是爸爸至死也没有改姓，我还是应该随他姓。”
“喝一杯吧？”她起身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他。
“心里有些不舒服，我爸这辈子活得太苦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喊了那么多年的‘爹妈’的人其实不是他的亲生父母的。但我觉得，以他的聪明应该早就知道了，可是他选择什么都不说，事事顺从着他们。只要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他就算再累再辛苦，也要送到他们面前。后来他们病了，我爸那么忙，却放下手里的所有生意，守在病床前尽孝，喂他们吃饭，给他们擦身，事无巨细，才不假手他人，那时候我们家境已经不错了，这些事完全可以请护工来完成，可是他说这是他的父母，应该要由他来亲手照顾……那时赵明伟的母亲癌症晚期，疼得睡不着，是我爸在她身边值夜，整宿给她按摩，因为休息不好，一下子瘦了近二十斤，而赵明伟却从来没有在医院值过一晚的夜，因为老太太心疼亲生儿子。”
她冷哼一声，连再称呼他们为“爷爷奶奶”都不屑，因为他们也从未将她当成亲孙女看待过。
“那时候，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偏心，明明我爸要比赵明伟优秀那么多，后来我听见老太太在弥留之际，握着我爸的手，说赵刚是赵家唯一的后人，一定要将赵氏交给他，她才能安心离去。那时候我在门外哭了，虽然我对赵氏没有兴趣，可是我觉得自己对不起我爸妈，因为我是个女孩儿才害得他们守不住赵氏的。我没有怪老人，因为老一辈重男轻女无可厚非，只怪我是个女孩儿，他们才这么不待见我爸妈。可是爸爸妈妈都说不是我的错……那个时候，他们一定都知道我爸其实是被收养的了，所以我妈才会在一开始就为我留了一条后路，她知道赵家的人不会顾念亲情，因为他们对我们一家从来就没有任何亲情可言。”
这些话她没敢对唐老说，因为她知道这些话会让真正心疼儿子的爷爷难过，老人家已经沉浸在悲伤中了，她不能再刺激他。
但是这些话不说，又如鲠在喉，实在难受，好在身边还有个他。
她端着酒杯，走到露台，望着天空闪烁的群星，父母已经化作天上最亮的两颗星星，一直陪伴守护着她，而她也终于不负他们的期望。
他静静地听着，知道她只是想要倾诉，便做个最合格的倾听者。
“我很好奇，我爸爸究竟有没有想要找过他的亲生父母……”她摇摇头，“他没有找过，因为他觉得自己去寻找亲生父母，要是让养父母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他重情重义，绝不会舍得让他们难过。而且他一定以为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所以才会对赵家感恩戴德，百般迁就。”
“曲岳，你说如果我爸爸当初不要那么顾及赵家，努力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了？”她颤着声音，抓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道。
“当年的事情连唐老都查不出来，更不用说是伯父了，何况以唐老的身份，不是谁都有机会站在他的面前的，伯父和唐老长得并不像，就算他们见面了，唐老也不会往当年的事情上想，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以伯父的性格更不可能上前相认了，反而他还会千方百计地掩饰这件事情。”他站在她身后，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很多年之前，那时候还在美国，他们也像现在这样站在露台上，吹着风，喝着酒……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满心仇恨，向自己诉说着迫不及待报仇的**，而现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她似乎也并不见得有多开心。
第三百一十三章 腻歪
“你说的对，一切都是天意。如果我爸妈还活着，我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那么我就不会认识你，永远不可能站到爷爷面前。没有见到我这张和奶奶相同的脸，他也不会产生怀疑，我爸的身世永远都只能是一个谜。”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宁愿永远都不和他相认。”
只要爸爸妈妈能够好好的，身世究竟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唐老再位高权重，又怎么比得上对她细心呵护的父母。
“不会的。”他沉沉开口。
“什么？”她奇怪地回头看他。
“你不会不认识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认识你。”明明知道她只是随口说说的，他的表情却是少见的严肃。
她玩心顿起，故意较真，“我不去美国，怎么认识你？”
“你忘记我之前早就见过你了？”
她想起来之前他曾经提过，在她的历史老师家见过她，还说是一见钟情，不过
“我可不信，我在美国见到你的时候，还是我主动上前和你搭讪的，什么一见钟情，你根本就没想来找我啊。”她有些不悦，在st学院的初次见面，他表现得冷冷淡淡的，她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呢。
“第一次见过你之后，我就回美国了，可是总是会想你，想要看到你眼里的光，想要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后来我才会在暑假回国去了c市，那次就是专程去找你的。否则c市那么大，我怎么就那么巧在你家附近遇到你？何况以我的性格，你觉得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对人伸出援手的人吗？”他上前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错失她。
“我还以为你以前性格就是那么暖呢，”她吃吃地笑了起来，眼底盛着世上最美的星光，“可是你那次帮了我之后，就消失了啊，如果不是我去了美国，我们可能就再也不会遇见了。”
“我没有消失，那之后我去你家找了你好几次，但是再也没有见过你，后来听说你家出事了，还没有等我打听清楚，我在美国的事业也后院起火，就是我被tus踢出管理层的事情，那时候我急匆匆地赶回美国，等我再赶回c市时，你家已经人去楼空……”
“你真找过我？”她的心淌过一丝暖流，想起之前见过的那张落魄的照片，又有些心疼，他那个时候事业失败，情场失意，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回不了神，所以才变成后来那副流浪汉的模样吧。
“后来我流浪了几个月后，一闭上眼睛就是你的模样，只能借酒浇愁，直到有一天突然想开了，决心无论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找到你。于是我找了私家侦探查你的行踪，查出来你到了美国，准备考st学院，然后我就心甘情愿地卖掉了tus，拿了一笔钱，也进了st学院。”如果不是两人现在感情稳定，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在她面前坦诚这段过去，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枕边人动用私家侦探查她的。
“假的吧？”她震惊地张大了嘴，如果是真的，他对她的感情该深到什么地步……
“你说呢？”
“你那时候只见过我一两次，根本就不了解我，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就会爱得这么深了？
她眼眶微湿，想着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温柔包容，心里又酸又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轻吻着她头顶的发，也说不出来自己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爱上了她。
彼时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甚至心里还爱着别人，可他还是这么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心甘情愿地画地为牢，静静地守了她这么多年，才等到她满心满眼的也都是他。
“曲岳，你对我这么好，会把我惯坏的。”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娇娇懒懒地撒娇，能够被他这样性情清冷寡淡的人热烈地爱着，还爱了这么多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惯都已经惯了，还能坏到哪里去？”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觉得她眼里的光胜过天上最美最亮的星星，比初见时还要让他动心，“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小姑娘，不用心惯着怎么行？”
“曲岳，我们生个孩子吧？”她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就算以身相许，都无以为报，恨不得竭尽所能，把一切都给他，“不过，我们想要孩子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出来想要个孩子了，两人因为暂时还没有结婚，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太过急切纠结。
他挑眉，“你这是在嫌我不够努力？”
其实他一直都以为她这个想法只是见到陈子珊的儿子可爱，随口说着玩玩的，没想到她旧事重提，可见是上了心的。
他们在美国的时候聚少离多，后来她又出了车祸，顾及她的身体状况，他一直都不敢太过放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他一露出这种危险的表情，她就头大，连忙干笑两声，“没有没有，你已经很努力了，我是怕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别胡思乱想，”他细细吻去她唇边的酒渍，“就算没有孩子也无所谓，一想到有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儿来破坏我们的二人世界，我就心烦……”
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知道他是想到了陈子珊的儿子，那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嗓门大而且特别爱哭，陈子珊和刘棋都被他给整得快神经衰弱了。
“可是我想生一个像你一样的孩子，最好是个儿子，我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模样，真想看看小曲岳是什么样子的……”一个成天面无表情，不爱搭理人的小娃娃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听上去很不招人喜欢，可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不已，恨不得把他童年时的遗憾，在他儿子身上弥补。
“小曲岳你没见过？”他将她往自己身上摁了摁，不无暗示地说。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俏脸爆红，咬牙切齿地说，“你还能有点节操和下限吗？”
在这样花前月下的浪漫时分开黄腔，到底是谁说他清冷高傲的？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两个人闹了大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自然起不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依旧懒在床上不肯起来，曲岳早就已经去公司了，昨天鸿海刚刚选出了她这个新董事，她可以偷懒不去露面，他却是得出面安抚人心的。
她懒得起床，就躺在床上发呆，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筹谋了那么久的复仇计划，处心积虑地想着怎么样才能说服唐老为父母复仇，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做空次贷，一直到现在陈子珊还在美国帮她扫尾，听说还为此惹上了一些麻烦……
她以为自己还要付出许多代价，所以这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却没有想到事情会结束得这么轻而易举，好像生命中突然失去了目标，报完仇后，她该做些什么？
曲岳的电话将她从神游中唤醒，“听人说你还没起床？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你不吃早饭，是打算连午饭也不吃了吗？”
“嗯，很累，你下次要再这么折腾我，我连晚饭都不吃了……”听着他的声音，她的心头一暖，连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的了。
他最受不了她撒娇，她一撒娇，昨夜火热的记忆又尽数涌上心头，昨夜的她也是这么软软地哀求他，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欺负她，她那无辜可怜的样子让他怎么也要不够，放不下。
幻想着她现在躺在床上那娇弱的小模样，他的喉咙有些干，声音也变得微微发紧，“乖，快起来，我临走前煲了你最喜欢的腌笃鲜，待会儿多喝两碗。”
“我不想起床，你来喂我好了。”她躺在床上，声音格外慵懒，像一把小刷子挠得他心里痒痒。
“好，我现在就回去，先把我喂饱了，再喂饱你……”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脸上的表情温柔得不像话，看得正准备和他说话程子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真弄不懂怎么有人能够十年如一日地腻歪。
赵晗如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忙不迭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起来了，你千万别回来，我下午还有事儿。”
她已经和杜如松约好了，下午去中天公司讨论股票的增发和配股问题，杜如松雄心勃勃想要趁如今娱乐产业势头正健的时候，继续扩大自己的规模，她可不想一副双腿发软，萎靡不振的样子出门。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好笑，亏得自己刚才还一副没有目标的空虚样子，其实到了她这个位子上，就算她真的空虚得没有目标，也会有人给她找一堆事做，这后半生恐怕还是个劳碌命。
“还知道怕就好，”他笑了起来，又叮嘱了她几句，“乖一点，中午多吃一点，好好补补。”
程子言耐着性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真的被腻歪坏了，“我说你们适可而止啊，再这么腻下去，我连吃午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宠妻狂魔
曲岳看了他一眼，又恢复那副不动如山的寡淡模样，和刚才的温柔深情简直判若两人。
“你这变脸绝艺可以去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了，说变就变，绝不拖泥带水，我算是服了你。”程子言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外公还担心晗如会被你欺负，就你这副宠妻狂魔的模样，没被她虐都要庆幸了。我告诉你啊，女人可不能像你这样宠，再这么宠下去，宠得她上房揭瓦，苦的可是你自己。”
“宠妻狂魔”这几个字取悦了他，总算露出点儿笑模样，“我记得唐老让你好好照顾、保护晗如，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会怎么样。”
“我把你当兄弟才说这些的，你要是出卖我，也太不讲义气了吧。”程子言揽着他的肩膀，“我说妹夫啊，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就能做到这么多年只喜欢她一个人的？你身边那么多美女来来往往，你真的一个都不动心？你没有试过别人，怎么知道她才是最适合你的？”
他是真的很好奇，十几岁时少年懵懂的心动怎么就能坚持这么多年？
当年展令元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越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情场老手”，越是不能明白这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感觉，在他们看来，世上女子千千万万，每一款都各有风情，都让人割舍不下，换来换去，自己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人了。
“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去想适合不适合？”他奇怪地反问，爱就是爱，单纯得容不下一丝算计，难道遇上自己喜欢的人，还要反复权衡计算适不适合，值不值得吗？
程子言愣住了，若要论合适，其实曲岳和赵晗如是最不应该在一起的，别说鸿海集团里有那么多元老反对，就连曲从简那个脾气温软的老好人都那么偏激地阻止他们在一起，更不用说他们之间还横亘着赵晗如的杀父仇人李婧。
可偏偏就是这样两个人，一路上顶住了无数压力，一直走到了今天，曲岳和赵晗如望着对方时的默契和深情，半分不容错认。
这两个叱咤金融圈的银行家，明明是最会算计权衡利弊的人，却没有把这份心思分一星半点在感情上，他们对对方的感情真挚而纯粹，就像是两个中学生，单纯地相爱着，不带一丝杂质。
程子言总算是服了，像他们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明明知道不合适，还是拼了命地要在一起，这样的他们其实才是最合适的，“外公可以完全不用担心了，遇到晗如，是你的福气，她能遇到你，也是她的福气。”
赵晗如披了一件睡袍懒洋洋地下楼，如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带着刚刚沐浴过的潮气，给看上去娇弱的她平添了几分明艳。
保姆刘婶见她下楼，连忙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只是桌旁还站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陌生少女，此刻正一脸挑剔地看着她。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用这样无礼的眼神看过了，不由得愣了一下。
刘婶连忙拉了那个少女一把，一脸抱歉地对她说，“赵小姐，这是我女儿晓月，她是京城大学的学生，今天正好没课，来看看我。”
她朝刘婶客气地笑了笑，“京城大学不错，刘婶好福气。”
“哪里哪里……”刘婶嘴上虽然谦虚着，但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骄傲和自豪，能考上京城大学的学生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她虽然在有钱人家里帮佣，工资不菲，但是毕竟受教育程度有限，能够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女儿，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晓月把头扭过去，依旧没有掩饰脸上的不屑，赵晗如那懒洋洋的样子让她十分看不上，不过是一只被男人豢养的金丝猫，一个玩物而已，有什么资格来评价她的大学和母亲。
赵晗如不知道这个少女的敌意从何而来，不过也不是很关心，埋头喝她男人给她煲的汤。
“曲先生真是疼赵小姐，一早就起来煲汤，还设了闹钟，提醒我放料，真是半点都不马虎。”刘婶服务过不少富贵人家，对女朋友这么上心的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知道我挑嘴。”她淡淡一笑，其实她本来也没有这么挑嘴，完全就是被他惯坏的。
凭什么？晓月的脸色更加不忿，她今天没课，本想着来这里给母亲搭把手，减轻一下她的负担，却没想到偶遇了这家的男主人，那个男人清俊卓然，让人一见倾心，只是可惜这样优秀的男人，也有富贵人家的习性，在家里包养了个女人，她的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可是眼神还是不由得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
他一走，她就失魂落魄的，无心帮母亲做事，一个劲儿地追问男人的事情，可是母亲是个守规矩的人，一张嘴闭得紧紧的，就算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肯透露一个字，她到现在连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那个被当作玩物的女人，则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到中午才起床，像这样的女人没有内涵，没有才华，没有追求，甚至连尊严都没有，除了在床笫上讨好男人，她恐怕一无是处。
晓月越想越愤慨，那样如谪仙一样俊朗的男人，竟然会喜欢这种女人，还亲手为她煲汤？
凭什么？
就凭她这张长得不错的皮相吗？虽然知道这种女人色衰爱弛后，下场必定好不到哪里去，可她还是愤愤不平。
她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才考进了京城大学，背负着学业和生活的压力，也希望有个优秀的男人能够给她关爱，可是同龄的男人都太幼稚，社会上的男人又太庸俗，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偏偏把这样空长了一副好容貌，毫无大脑的女人捧在手心上，老天爷对她太不公平了！
刘婶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将她一把扯进厨房，压低声音斥道，“你不是说来给我帮忙的吗？别添乱！”
“我没有！”晓月倔强地转过身。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心事，曲先生和赵小姐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趁早给我死了那份心。”刘婶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犯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你把我生得漂亮一点，我就不用死心了！”晓月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地说，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娶这样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女人？这世上的好男人都瞎眼了吗？那样连独立人格都没有的女人迟早要被人抛弃……
她恶狠狠地在心里诅咒着，可是还是无法缓解心理的不平衡。
其实她长得并不丑，也算是一个清秀佳人，可是比起赵晗如那种柔弱得让男人心疼的美人，还是有很长的一段差距的。
刘婶被她气得几乎要晕了过去，早知道带她过来会让她生出这份不该有的心思，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她今天来。
“刘婶，谢允过来了，添一副碗筷。”赵晗如的声音打断了刘婶的怒气，她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晓月一眼，才换上一副笑脸，给谢允添碗筷。
“不用了，不用了……”谢允诚惶诚恐，“boss，这是曲先生给您做的，我哪敢吃啊。”
“到底谁是你boss？我让你吃，你就吃，坐下吧，边吃边谈，被人盯着吃东西，我没胃口。”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谢允只得坐下。
对上晓月那双充满敌意的双眼，谢允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保姆刘婶她是见过的，什么时候身边带了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难道是新来的厨娘？
“这小姑娘是谁？我招惹她了？”谢允看着刘婶将小姑娘再度拖回厨房，觉得更加古怪。
“刘婶的女儿，估计是我招惹的。”她不以为意，一个将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而已，还不值得她上心。
“怎么了？”谢允神情一肃，她实在不像是会轻易招惹别人的人。
“曲岳惹的风流债呗，这小姑娘为他抱不平呢，大概是觉得我这么个以色侍人的女人，配不上她的男神。”她非但不觉得生气，还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晓月这么傻乎乎的，今后刘婶绝对不会允许她再出现在这里，所以完全无须顾虑。
谢允也觉得可笑，懒得再搭理这个幼稚的小姑娘，直接和她聊起了工作。
晓月还是不甘心，刘婶不让她出去，她就趴在门缝上，偷窥着这两个女人，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会有穿着职业套装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在装模作样。
很快她就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了，因为那个被她认为脑中塞满了稻草的女人从嘴里冒出了一串又一串的专业名词，夹杂着大量的英文，而且她的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身为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她竟然有一半听不懂。
而从那几个凑巧被她听懂的名词来看，她们应该在聊金融方面问题，那个披着睡袍只知道在床上睡大觉的女人，竟然真的是这个穿得很商场精英的女人的老板，晓月觉得自己的三观碎裂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妒忌
“新星报业的薛佳宇这两天一直在联系我，她想要和您见个面。”谢允翻阅着手中的备忘录，尽职地说。
“我知道，她之前找了不少方式试探过我，”她慢条斯理地喝着汤，“不过别理她，之前我惹上麻烦的时候，他们袖手旁观，现在想要来占我便宜？世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她冷笑一声，眼下她正春风得意，不摆摆架子，都对不起身上流的血。
当初薛佳宇旗下的新锐周刊求了她很久，她才允许他们过来做专访的，后来他们也把样刊寄过来给她看过了，她对那篇稿子挺满意的，也就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谁知道正式发行的时候做了大幅度的删减，甚至连整个专题都被取代了，成了一篇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专访。
那时候正值金融危机的风口浪尖，她忙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虽然知道他们的用意，也对此十分不满，但到底没有和他们较真，不过却打定主意不再和他们打交道。
这件事她甚至没怎么和曲岳提起过，如果不是她回国之后，薛佳宇这么主动地一次次想和她接触，她甚至都忘了有过这么一茬。
不过想到薛佳宇和严南生的关系匪浅，她又犹豫了一下，“别把话说得太死，就说我最近忙，再挡她几次，如果她的态度好，再给她安排两个月后的时间。”
就算最后碍于情面帮了薛佳宇的忙，之前也得刁难她几次，不然怎么能出心头这股恶气。
“我明白了，”谢允顿了顿，用法语说道，“刘婶的女儿一直在厨房偷听我们的谈话，她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关系，曲岳能够允许刘婶带她进来，就说明他查过她的底了，他不会让有问题的人混到家里来。”她不以为然地回以法语。
谢允抚额，觉得自家boss对曲岳已经是无底线无条件地信任了，连多过问一句都觉得没有必要，对一个男人这么毫无保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别看了！”刘婶忙完厨房的事情，一转身发现晓月还趴在门缝上，一把将她拉了过来，“赵小姐可不是一般人，你放尊重一点，别以为你读了京城大学就了不起，在人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刘婶很少对掌上明珠说这么重的话，可是如果不把话说白一些，晓月就会越陷越深。
“妈，你就告诉我吧，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听了半天，她只知道男主人姓曲，那个漂亮精致的女人姓赵，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
“告诉你这些做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好像都是金融圈里的名人，钱多得吓死人。我告诉你，越是这样的富贵人家，越重规矩，你可别乱打什么鬼主意。”刘婶瞪了她一眼。
不该问的事情绝不多问，不该瞎打听的事情绝不打听，这是刘婶这么多年在有钱人家帮佣的经验，其实像曲岳和赵晗如这样的人，稍一打听，就能明白他们的身份。
可是刘婶为人本分，主人家没有主动提起的事情，她绝不会去打听，这也是曲岳放心雇佣她的原因，这一对年轻的情侣为人随和，没有什么规矩，也没有太多人需要伺候，能在这样的家里工作，钱多事少，不知道多少人抢破头，她可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本以为她的女儿也应该是个踏实本分的人，没想到见了曲岳之后，倒是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怪这一对金童玉女长得太好了点儿。
“真的是金融圈的人……”晓月一脸惆怅，当初的她是多么渴望能够考入京城大学金融系，可是她的成绩虽好，还没有好到出类拔萃，京城大学的金融系又是热门专业，不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挤进去，她自然争不过别人，以她的分数只能委委屈屈地去读了历史系。
她自命清高，又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自尊心奇高，平时不大爱与别人交流接触，自然没有什么好朋友。
读了历史之后更是天天埋首书堆，与古来寂寞的圣贤对话，对曲岳和赵晗如这一对金融圈的名人，以及前段时间京大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曲岳和女学生共游京大校园的消息，竟然毫不知情。
“你要是真想要学金融，就好好努力，争取考研的时候考到金融系去，出国读金融也行，妈咬紧牙关也会攒够钱送你出去的。”看到爱女失落，刘婶到底还是心有不忍，她的女儿这么聪明，如果她也能够像那些有钱人一样给孩子最好的学习条件，晓月一定不会比别人差的。
何况她也觉得女儿的志向没有错，谁希望一辈子都和故纸堆打交道，学历史的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穷书生。
学金融就不一样了，曲先生和赵小姐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年纪轻轻的就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就算今后什么都不用干，几辈子都花不完这么多钱，可见这一行有多么赚钱。
谁不向往荣华富贵，她也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学金融，能像他们一样大把大把的赚钱，这才是人生的价值所在。
至于他们在背后付出的辛苦，她自然是看不见的。
“哪有那么好考的？”晓月脸沉了下来，手一甩就坐到一旁生闷气。
她不是母亲那种没有文化的妇女，她知道学金融的人有多辛苦，那一行的竞争有多激烈，京城大学本来就是强者如云，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已经让她看清了现实，她在高中时代或许是个强者，但到了京城大学后，她发现自己只能算是普普通通而已，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考上京大的金融硕士。
再说就算考上了又有什么用，那个女人已经功成名就了，她还在只是个学生……
这个时候赵晗如早就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了，她趴在厨房的窗户上看着刚才那个一脸慵懒妩媚的女子换上了黑白两色的职业套装，披散在肩头长发尽数绾起，明明是同一张脸，可是气势却截然不同，俨然就是一个职场女魔头，她的助理站在身侧毕恭毕敬地给她开车门，很快那一辆低调稳重的豪车绝尘而去……
她动了动唇，脸色颓废，这个女人拥有她所梦想的一切，美貌、金钱、男人、智慧……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男人们最喜欢的恐怕就是这种女人了，在家是小鸟依人的菟丝花，在外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她将手里的胡萝卜狠狠一摔，真是讨厌，为什么有人天生就这么好命！什么都能得到？！
刘婶吓了一跳，朝门外看了看，幸好男女主人都出门去了，否则她这么撒泼，要是真惹怒了他们，她可是第一个要被赶出去的，“你今天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添乱的？”
母亲一句平常的埋怨，点燃了她心里的***，“都是你，要不是你只是一个帮佣的，我怎么会过这种日子？”
刘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晓月就不管不顾地冲出厨房，她再也不想到这个地方来了！
她不想以一个帮佣之女的身份再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更不想被那个女人看轻！
赵晗如根本无暇顾及一个帮佣之女的内心感受，晓月的出现，于她而言，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朵浪花，根本没有任何值得费心记住之处，此时娱乐圈大佬杜如松正在向她描绘着将触角伸至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大肆扩张公司规模的美好前景。
“你一家娱乐公司，也去房地产业瞎掺和做什么？”她薄唇微勾，随手翻着他的计划书，“一下子把盘子铺得太大不是什么好事，娱乐产业里面本身就有很多值得深挖的东西，你不去稳固这些产业，跑出去和圈外人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看房地产这几年赚钱吗？”杜如松赔笑道，其实他本来虽然动心，却也没有这么急切地想要进军房地产，只不过是昨天看赵晗如和唐老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才打起了这个主意，也是想要试试她的口风，如果她有意向进军房地产，他愿意打前站，身后有唐老站着，左右有鸿海集团加持，这生意稳赚不赔啊。
“赚钱的行当多了去，你们娱乐产业半点不比房地产差。”她立刻看穿他的用意，冷哼一声，“老杜啊，你很聪明，可是有的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太喜欢耍小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是是是，您说的对……”杜如松赔笑道，就算他在圈子里如何地有影响力，如何一呼百应，在她面前却始终是唯唯诺诺，尤其是现在，一想到她身后站着的那位老人，他就肃然起敬，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
“再改改吧，否则你连我都说服不了，怎么去说服其他股东和承销公司？”她合上计划书，态度十分坚决。
“好的好的，我就算熬夜通宵也要在这几天里赶出来。”杜如松讨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