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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妖狂途全文阅读

作者:人慢走     修妖狂途txt下载     修妖狂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兴师问罪

    顾君酌再度醒来,是在司马长老的急切呼喊之中。

    他一睁开眼,便瞧见了自己躺着的床前,此刻正簇拥了一群人,算是彻底将床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君酌刚睁开双眸,耳边便是司马长老喜出望外的声音。

    “快!快!师尊醒了!毛巾!热水!你们手脚都麻利点!”

    顾君酌被司马长老这大嗓门吵闹一番,外加四周众位弟子和高层的手忙脚乱,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捂着脑袋,在司马长老的帮助下靠在了身后的软枕头上休憩。

    “嘶……司马长老。”

    “在,在!”司马长老连忙应答,“师尊有何吩咐?”

    顾君酌摇了摇头,“没什么要紧的吩咐。”

    他却又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立刻顾不得脑袋的浑浑噩噩,抓过司马长老的肩膀摇晃道:“司马长老,本尊方才叫你办的事情,你都办得如何了?!”

    “哦!师尊是说昭告天下与殷童那妖孽断绝关系的事情吗?”司马长老见顾君酌目光急切,于是点了点头道:“师尊交于老朽的事情,老朽一向只敢办得妥妥当当的,又哪里敢有丝毫的怠慢?”

    顾君酌一听,冷汗渗出几分。

    “照长老的意思……”

    “如果再快些的话,师尊所吩咐的,此刻应当整个大陆都人尽皆知了吧。”

    司马长老思索片刻后,摸着狭长霜白的胡须缓缓说道。

    顾君酌听到这里,一颗心算是彻底冷了下去。

    “嘶……”他头疼一下子又犯了。

    司马长老见状,急忙扶住他:“师尊可是又哪里不舒服了?快,快,先靠着枕头。”

    而后,他转头大怒:“热水呢?!端水的弟子死哪里去了?!”

    “来了来了!”一个柔弱的声音挤了进来。

    “还不快些!”司马长老的声音不禁又提高了几分。

    “来了!长老,水来了,就在这!”

    顾君酌眯着眼,余光去瞧挤进来的送水的弟子,却见来者是殷童身边的红袖,不禁挑了挑眉。

    红袖颤颤巍巍将一杯热水递给顾君酌,“师尊快请用些热水吧。”

    顾君酌点了点头,正要接时,却听司马长老蹙眉道:“你这弟子,好生不懂规矩,没瞧见师尊如今是什么状况吗?快去伺候师尊喝水!”

    红袖立刻点点头道:“是,是!是弟子不知礼数,万望长老和师尊恕罪,弟子这就伺候师尊用热水,师尊,让弟子来吧。”

    说罢,拽紧那杯热水就要再上前几分。

    却被顾君酌摆了摆手阻止了。

    顾君酌蹙了蹙眉,余光瞥了司马长老一眼,又瞧了瞧红袖。

    他自己直起身子来,手一伸便将红袖手中那杯热水轻而易举夺了过来。

    一边喝一边说道:“不必了,国宗门没有奴隶,只有勤奋修炼的弟子,本尊没什么大碍,不需要如此大惊小怪,却连一杯热水都不能自己喝,还要个女弟子伺候来伺候去,你说呢?司马长老。”

    司马长老深知顾君酌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瞬间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是,是……师尊说得极是……”

    顾君酌便又对红袖说,“如今你不用再伺候人了,先退下去吧,以后你和其他弟子一同正常修炼,别忘了,你也是国宗门的弟子之一。”

    红袖一听,眼中顿时冒着星光,她惊喜地点了点头。

    “是!是!弟子多谢师尊!”

    说罢,她正要离开时,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只见红袖圆润的脸上转变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她抬眼望了望顾君酌,又快速低下头去。

    似乎是在纠结什么。

    然而很快,她终于还是脱口而出。

    “师尊,殷师姐……”

    顾君酌一听,手中一杯饮了一半的热水瞬间停住。

    只见他挑了挑眉,眼中有些许不快和怒意。

    一瞬间仿佛乌云密布,四周气氛顿时降低至零点……

    红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只觉得一颗心、两条腿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师尊……”

    “本尊让你退下去,你没听见吗?!退下!”

    顾君酌沉声呵斥着红袖。

    司马长老一见顾君酌动怒,自知大事不妙,立刻向红袖使着眼色,挥了挥手道:“不懂规矩!还不快退下。”

    红袖见状,呆呆地点头。

    “是,是,是……弟子知错了,这就退下。”

    红袖一出去,顾君酌只觉得心烦意乱,他手狠狠一甩,手中的杯子连带着那杯中的半杯热水一同甩了出去。

    杯子脆弱,一碰到坚硬的地砖,连带着那半杯热水瞬间炸裂开来。

    一瞬间便浸湿了地面,并发出了清脆刺耳的响声。

    顾君酌咬牙切齿,捂着太阳穴只觉得一肚子憋屈无处安放。

    “出去,都给本尊滚出去!”

    顾君酌头一次发如此大的火。

    司马长老见状,顿时挥舞着龙头拐杖驱赶着在场的其他人。

    “走走走,所有人都跟着老朽一起出去!师尊现在需要休息,所有人不许再打扰了!”

    不得不说,司马长老很了解顾君酌的心思,也很配合顾君酌的命令。

    有些事情,心有灵犀的属下不需要上司去刻意戳破,便可以把一切事情都做得非常出色。

    司马长老显然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纵然岁月夺去了他的外观,却夺不走他一颗历经世事的七窍玲珑心。

    顾君酌想休息,顺便冷静下来思考方才玄武殿所发生的一切,然而却偏偏有一个人并不会想要随了他的心思。

    司马长老携着其余人等急匆匆就要走到门口时,却只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十分急促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是伴随而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司马长老一听,暗道一声不妙。

    果然,大门被一道外来的力量粗鲁地推开。

    大门一开,那声音便足以清晰地传入每个在场的人的耳朵之中,自然也包括躺在床上还未安宁片刻的顾君酌。

    “顾师尊可真是清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喝得下水,睡得下床!可真是让人好生敬佩啊!不愧是名门正派的楷模,叫人大开眼界!”

    顾君酌一听这声音,一双眼睛立刻又睁开了起来。

    他撑着身躯坐了起来,就要起身,却被那道声音再度阻止。

    “别了别了,顾师尊可千万别!你要起来了,我可受不起!你还是坐着吧,免得待会又要昏迷一次。”

    此人说出来的话尖锐而带有强烈的攻击性,让顾君酌忍不住蹙了蹙眉。

    “凌鹭,你来便来了,这里是国宗门,别忘了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顾君酌冷声提醒着这来者不善的家伙。

    凌鹭一听,火气顿时又大了几分。

    他同殷童之前一般,也基本浑身缠了许多的绷带。

    然而此刻他却是不管不顾身上的伤势,一个劲儿的横冲直撞进门。

    司马长老正要阻拦他。

    “凌公子!切勿三思!快些冷静!”

    然而却被凌鹭一把推开。

    “这不关你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帮凶!”

    司马长老若不是手中有龙头拐杖的存在,险些便要被凌鹭那野蛮的行为推搡摔倒了。

    顾君酌知晓此时的凌鹭已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又瞧见司马长老安然无恙,便也不想再与他计较什么了,只是说道:“司马长老,这是本尊与他之间的事情,你先快些带其余人等离去吧,弟子们该练功了。”

    司马长老一听,点点头道:“是的师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他转身道:“所有人,全部离去!”

    话音一落,大家便都一刻也不敢久留了,于是藏的大门一瞬间便又关了起来。

    密闭的空间中就在一刹那只剩下了顾君酌与凌鹭两个人的存在。

    顾君酌与凌鹭的目光在空气中四目交接着,一瞬间电光火石,似乎有火花的噼啪作响之声。

    凌鹭多得话语权,率先开口道:“顾君酌!从前我只当你是个正人君子,做的事伟大,为的人也是不偏心,没想到,你前前后后做了诸多事宜,容得了天下众人,到头来却是连自己的徒弟都容不下!”

    顾君酌就知道他是为了殷童而来,叹气一声,而后才缓缓说道:“你说够了没有?”

    “自然没有!”

    凌鹭继续道:“顾君酌,若不是正好就在这国宗门之中,却不知道你们那玄武殿是真的如此厉害,惩罚人的手段越来越令人咂舌了,前有恶女鞭打,企图屈打成招,现在,连砍人一条尾巴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你们,你们还算什么天下名门正派吗?你们,你们简直就是疯子!禽兽都不如!顾君酌,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凌鹭,总算是看错你了!”

    顾君酌说道:“此事并不是如此,不许你平白无故无赖整个国宗门的声誉!”

    “事到如今,你就该明白,国宗门的声誉,是被你这个掌事人悉数败掉的!”

    凌鹭愤恨至了极点,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甘示弱,接二连三挑战顾君酌的底线。

    顾君酌一瞬间拳头捏得噼啪作响。

    “凌鹭!住嘴!”

    “怎么?我可没有尾巴让你砍!”

    “你!”

    ……

第一百二十三章:真相大白

    顾君酌暗自咬牙,他虽然知晓在玄武殿发生的事情,在这国宗门只怕是瞒不住的了,但是当凌鹭亲口复述这件事时,他才发现他的一颗心是如此痛苦。

    他指着凌鹭,你了老半天,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鹭见状,冷笑一声,说道:“顾君酌,妄你平日里能说会道,没想到有一天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还是被我凌鹭给呛的,真是可笑呢。”

    “凌鹭,你不了解一切,又何必再胡搅蛮缠进来?”

    顾君酌叹息着,靠在软枕头上只觉得无能为力,十分疲惫。

    凌鹭一听,瞥了瞥嘴角,一脸不屑。

    “我怎么不了解?我一路跟着殷童,陪着她做所有她必须去做的事情,直到现在,我知道的只会比别人多,不会比别人少!顾君酌,大家都是男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肚鸡肠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你不就是委屈嘛,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心里头不舒坦嘛。”

    顾君酌摇了摇头,“不全是如此,我与她,当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我养育她,教化她,没想到到头来,什么都不知晓,她宁愿将许多事情都一人承担,也不愿意一五一十说与我听,让我替她分忧,这又算什么?”

    凌鹭更加恼火了,“你只管想你这些事情,却不曾为她想想?!你倒是说的冠冕堂皇,要替她分忧?可你别忘了,当初若不是你当着她的面亲口说厌恶、憎恨妖魔,这一切又怎么发生?!”

    “我当时怎么知道她是狐妖?!我只以为她不过是只可怜的,被抛弃了的兽族狐狸而已!”

    顾君酌说到激动之处时,却也不管头疼的症状了,干脆掀开被子,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气冲冲走到凌鹭面前。

    此刻争吵如此,顾君酌终于也绷不住那平日里的谦谦君子的形象了。

    凌鹭挑了挑眉,说:“现在随便你怎么说了!反正现在,尾巴也割了,人也消失了,你随便怎么说都行,反正道理都在你那里!顾君酌,你可曾认真去想过,殷童纵然是妖,可她何时存了什么害人的心思?你又可曾认真去想过,为什么她如此害怕你会恼怒生气介意她的妖狐身份?”

    “只因为我是她的师傅,是这天底下名门正派的带领者,她怕为世人所不容,为我这个正义之士所不容。”

    顾君酌说罢,凌鹭却忽的上前去,一拳打在顾君酌脸上。

    顾君酌毫无防备,嘴角顿时青紫一块,肌肤裂开,渗出了一丝鲜血。

    他忍不住踉跄几步,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只听得凌鹭大吼:“你这个王八蛋!说的什么狼心狗肺的话!”

    顾君酌嘴边的疼痛感最直白反应给了他的大脑,于是顾君酌涣散的意识也逐渐回归。

    他生平第一次遭到这种对待,只觉得屈辱。

    顾君酌眼中满是怒火,他手中已缓缓汇聚着耀眼的白光。

    尤其是凌鹭那句王八蛋,让他实在无法忍受了!

    然而还未等到他白光汇聚成强劲的法术,凌鹭却更快了一步。

    只见凌鹭甩了甩手腕,冷哼一声,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物件扔向顾君酌。

    “凌鹭!”

    顾君酌大怒一声,却又被凌鹭丢过来的东西硬生生阻止了想做的事情。

    于是只得打散了手掌心中的白色光芒,不得已去接下那物件。

    “凌鹭,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凌鹭嗤笑道:“顾君酌,我打你骂你这些,全都是你应该受的,如果这样你就受不了,那你可真是不堪一击!哼,打开它看看吧!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

    顾君酌怒气未消,但还是半信半疑地打开了手中的物件。

    这好像是一副卷轴似的东西。

    顾君酌解开上方缠绕着的绳结,而后小心翼翼展开来。

    原来这是一副画作。

    顾君酌眯了眯眼,好端端的,凌鹭何故要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莫名其妙丢给自己一副画?

    伴随着画作一点一点打开,顾君酌蹙了蹙眉。

    只觉得这副画好生粗糙,画工不精细也就罢了,连选用的画纸都低劣不堪。

    顾君酌一边叹息地摇了摇头,一边继续打开。

    凌鹭瞧他那副表情,便知晓了一二关于他心中的那点心思。

    不禁暗中肺腑着……

    这画殷童是随便找了一家摊子买的,还奢望能有多好?

    更何况上头画的内容,更让画作低了一级!

    凌鹭不想承认,此刻内心有些嫉妒心泛滥。

    顾君酌终于将手里的那副画卷全部展开来,而当他定睛一看时,却呆住了心神。

    只见画卷上赫然描绘着一个清冷英俊,清风道骨的男子,一身极其淡雅的素色衣裳,却偏偏被他着出了不一样的感觉,恍若天上俊朗的神仙不小心闯入这红尘之中,他的身旁是许多翠绿的竹子,晴空万里之上飞过一排化作小点的飞禽。

    男子的神采,纵然这纸张的劣质,这粗糙不堪的画功都无法磨灭掩盖。

    顾君酌看着画卷上这男子,却恍惚了许久。

    他稍稍挪动眼眸,这画作一旁竟写了几个熟悉而娟秀的字样。

    吾爱为吾师……

    顾君酌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头里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此刻有许多事情随着这幅画作的现身,已然豁然开朗了许多。

    顾君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还是很模糊懵懂。

    凌鹭见他站在原地,手捧着画卷呆愣了许久都未曾有什么反应,不禁虚咳一声。

    于是一瞬间,顾君酌的意识便回魂了。

    他思索了许久,却又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他终于偏过头来问凌鹭,“告诉我,这画是谁画的,这字又是谁写的?”

    凌鹭轻描淡写地实话实说。

    “这画,粗糙成这样,不过是大陆上一些知晓你容颜的人画了去卖钱罢了,至于这买画的人,还有一边提着的字迹,顾君酌,我想你一定比我还清楚,事到如今,你还要我多说什么吗?”

    “是……”顾君酌头一次发现,要念出心目中那个答案是如此的困难,他甚至开始恐惧和害怕真实的答案。

    因为那极有可能让他难过和内疚到发疯。

    然而凌鹭此番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知晓一切,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凌鹭直截了当说出了顾君酌想逃避的那两个字。

    “不错,顾君酌,你猜的不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般,对,是殷童,就是她,你的前任大弟子,你那个为了报答你养育之恩割了自己一条尾巴逃之夭夭的徒弟!吾爱即吾师,顾君酌,你读的书比我还多,你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没错,殷童她,就是爱上你了,一开始就是!”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一开始……”

    顾君酌说出来的话已然开始断断续续的了。

    凌鹭继续补充着,说出来的话好似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插在顾君酌的心脏上!

    “对,就是一开始!打从你收留殷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深深喜欢上你了,你知道吗?!现在,你可以明白为什么殷童如此害怕你会知道她的妖孽身份了吧,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她从头到尾在乎的是你一个人的想法,不是天下人的顾君酌,不是国宗门的顾君酌,只是她一个人的师傅,她一个人的顾君酌的想法!”

    凌鹭说着说着,越说越激动,每每想起殷童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所受过的委屈和苦难,而眼前这个享受着他凌鹭永远得不到的感情,却还在挥霍着浪费着不自知,甚至在玄武殿,让殷童受了如此大的痛楚和心里的痛苦,他就真的恨不得将顾君酌狠狠揍一顿!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最欠揍了!

    顾君酌抖着嘴唇,就连身躯都开始颤抖不止了。

    凌鹭红了眼圈,还在不停诉说殷童的一切。

    “顾君酌,殷童怕你厌恶她,瞒着你找遍了所有的方法,查阅了所有古书典籍,才终于得到了一个能够将她自身妖族血脉永久封存的法子,但她却又一直舍不得离开你,若不是自身妖狐的特征愈发明显,我想,她就算知道了法子也定然是舍不得离开你的,因为她不忍你为她担忧,也不想看到你满世界寻她。”

    “可是后来你也知道了,你终究不是她一人的顾君酌,你还是这国宗门的顾君酌,天下名门正派的顾君酌,九玄玲珑塔,正如她所言,她迫不得已接受了天魂珠造成了众多弟子伤亡,而你却是那么的公私分明,她却连她的苦衷都说不出口,只能被你们所有人误会成是为了夺取天魂珠才干了坏事,害了旁人性命,任由你这个顾师尊惩罚,逼迫,任由那个千方百计迫害她的悠思用鞭子抽打她!”

    凌鹭越说越气,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了。

    顾君酌只是一直倾听着他替殷童不满的控诉,他呆若木鸡,浑身灵魂仿佛被抽取了一般。

    双目无神,眼神空洞,一张俊脸面如死灰,苍白如纸。

    只是手里死死捏着那副画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流鼻血

    凌鹭还在继续说着。

    “后来殷童将九玄玲珑塔作为借口,借机出逃寻找封印妖身的办法,结果却落入了慕容黎的圈套,被引去穹山,差点成了鎏鸿的祭品,最后虽然封印了妖身,却也失了记忆去了朔漠,后面的事情,顾君酌你也去到朔漠了,你应该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了。顾君酌,我今日将这些都实话告诉你,只是不想再看殷童背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了,她爱你入骨,连我都嫉妒得发狂,你又凭什么因为她爱你,你就这般作践她?你心底纵然气她欺你骗你,但她的初衷只是为了留在你身边罢了,而且如今都割了一条尾巴给你了,你还要恨她吗?你应当知道,她修炼成八尾是多么的不容易!”

    凌鹭说罢,喘了一口气,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殷童,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我这样做,你会怪我吗?我做的又是对的吗?

    顾君酌听后,沉默了许久,良久后,他缓缓卷起画卷,沉声道:“凌鹭,帮我把这幅画交给司马长老吧,他会帮我收好的。”

    凌鹭眯了眯眼,“为什么?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做?”

    顾君酌抬起头来,挑眉道:“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说来听听?”

    “找她。”

    顾君酌说罢,向大门走去,顺道把画卷交给凌鹭。

    凌鹭接过画卷,问道:“那请问至高无上的顾师尊,这次用的是什么身份去找你想找的人呢?”

    顾君酌经过凌鹭身边时,默默说道:“如今我已与她再无师徒名义,既不是师徒,便也不惧那些流言蜚语了,那么,自然要用最正当的理由了。”

    凌鹭眼中有些笑意,“比如?”

    “……”

    顾君酌没有再回答他,但凌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最正当的理由,莫过于国宗门顾师尊的心上人了……

    凌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底却还是免不得一丝苦涩。

    殷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我知道你心中从来没有我,但没关系,我凌鹭,却是真实心悦过你一场,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今后,你的生活里不会再有我的打扰了,我们将会是最好的朋友,仅此。

    凌鹭苦笑一声,捧着手中那副画卷正当要随着顾君酌的脚步走出去时,却听一道声音响起。

    “我从来不知道,我们苍幽国的皇帝竟是个这么慷慨的人,无私到能将爱情轻言放弃?”

    凌鹭抬头,只见卫清忧一脸笑意走了进来。

    凌鹭摇了摇头,“卫清忧,你在讽刺我吗?”

    “我在夸你,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嗯……如果你是在夸我无私奉献的话,那我便勉强答应。”凌鹭难得调侃了一句。

    卫清忧一听,便知道他是真的看开了。

    不过想不到他倒是直来直往,之前说爱便爱了,如今说拱手让人便真的拱手让人了。

    卫清忧只觉得越来越猜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干嘛?顾师尊既然决定去寻殷童,那他们一定还会回来国宗门的,我们要在这里等殷童回来吗?”

    “不了。”凌鹭笑道,“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卫清忧问道。

    “回苍幽。”

    凌鹭说完,卫清忧一双美眸瞬间睁大,她不敢相信凌鹭会突然想要回去。

    凌鹭走近几步,“想你兄长了吗?”

    卫清忧一听,眼眶瞬间红了几分。

    凌鹭见状,点了点头,“嗯,看来真的应该走了,免得某人哭鼻子。”

    “我没有哭!”

    “我有说是你吗?”

    凌鹭哈哈大笑,捧着画卷扬长而去。

    夜晚,用了晚饭后,凌鹭回到房间,准备开始收拾打道回府。

    忽然,只听得外头有人大喊一声。

    “不好了!有魔族之人闯进来了!!!”

    凌鹭一听,吓得立刻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大力推开门跑了出去。

    走没几步,果然见但凡是国宗门的弟子全部已拔出随身佩剑,整装待发,一脸警惕。

    凌鹭便也握紧手中佩剑,正巧看到司马长老拄着龙头拐杖正神色严峻赶了过来,于是急忙跑过去,问道:“司马长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蹙着眉说道:“凌公子应当有所耳闻,想不到师尊前脚刚走,便有魔族的人后脚急忙忙闯了进来!”

    说罢,他朝所有四处奔走的弟子大声喊叫道:“所有人听令!将国宗门上上下下全部搜罗一遍!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务必将魔界宵小翻出来,彻底消灭!”

    所有人一听,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是!是!是!!!”

    汇聚的声音振奋人心,响彻天际,今夜的国宗门注定不平静。

    凌鹭一听,便对司马长老说道:“司马长老,请让我也加入这场行动吧,虽然我就要走了,但魔王与我数次交手,已结下了怨恨,今后但凡魔界之人,都是我凌鹭的敌人!这样吧,我跟着大家,一起去搜查。”

    “好,好!”司马长老一听,有些高兴,“想不到凌公子如此正义凛然,是非分明,那就有劳凌公子了,魔界中人一向狡猾多端,能打破国宗门结界的一定不是普通的魔族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魔王,或者是魔王身边的人!烦请万事小心,如果真的遇上了魔王,切莫冲动,赶紧传递信号,所有人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援的。现在师尊不在,我就一定要守护好师尊的国宗门!”

    凌鹭心底充满了力量,他点了点头,“放心吧,司马长老!”

    说罢,他抽出佩剑调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凌鹭走了一段距离,因为国宗门过于庞大,他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却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而且一眨眼便拐了个弯不见了。

    凌鹭见周遭的弟子都在忙于搜罗其他的地方,便一个人提着剑追了过去。

    他终于跑到路的尽头,跟着那个黑影拐了个弯,发现眼前有一间屋子亮堂堂的,他也并未详细看大门之上刻写了什么字样,便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手握利剑闯了进来。

    凌鹭脚下用力,便将大门狠狠踹开来,他轻轻一跃,轻松进入屋中。

    不知怎的,一进到屋子里,眼前便多了许多散着暖意的雾气,耳边似乎还隐约听到水声。

    凌鹭没见到什么人,屋中吊着许多洁白的纱布,还放着许多遮来遮去的木板,凌鹭小心翼翼往里头走了进去。

    他寻着耳边听到的水声走着,最终在一块屏风面前停下。

    屏风后头透出一个玲珑的身影,水声愈发大了。

    凌鹭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手中利剑狠狠挥舞过去。

    眼前的屏风顿时被锐利的佩剑给砍成了两半,而后无力地向两边跑去。

    凌鹭大喊一声:“好你个魔族宵小!连国宗门都敢闯进来!简直是找死,既然你自寻死路,便怪不得我今日手下无情!拿命来!!”

    然而凌鹭的佩剑还未看向对方,对方却率先一步呐喊出声。

    凌鹭只听得水声骤停,瞬间换做了一个锐利的尖叫声。

    “啊!!!!”

    凌鹭被吵得耳朵疼,忍不住一只手空出来捂住嘴巴。

    然而却越听这声音越熟悉,于是他努力散开眼前那些烦人的云雾去看个清楚。

    却一瞬间吓了一大跳!

    只见呈现在凌鹭眼前的,赫然是一副活色生香的情景。

    眼前的人哪里是什么魔族的恶人?分明是个婀娜多姿的曼妙女子,而且此女子身上未着半寸衣物,空空如也的身躯,绝好的身材让凌鹭呆愣在了原地。

    凌鹭张了张嘴巴,声音有些哑了。

    “卫清忧……怎,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鹭眼前的女子,原来就是卫清忧。

    只见此时的卫清忧极力去捂住自己的身躯,然而她的手臂根本无法尽数挡住她身上那些让人遐想连篇的春光景色。

    卫清忧一张俏脸红得跟秋季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她美目怒瞪,眼中委屈连连,似有水光在缓缓打转。

    一头青丝尽数披散在背后,衬得她每一寸肌肤愈发白皙了。

    就连胸前那颗美丽动人的朱砂痣都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凌鹭呆若木鸡,眼睛想移开,浑身上下偏偏怎么也动不了。

    “你还敢问!这里可是国宗门的女子沐浴室!”

    卫清忧羞怒一声,凌鹭这才重新去观察四周的环境,却见到处摆满了沐浴的用品。

    他这才知晓自己愚蠢的行为,然而已经为时过晚了。

    他盯着卫清忧的身子,以及她胸前那颗朱砂痣,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熟悉的记忆在被唤醒。

    似乎有什么东西似曾相识。

    他蹙了蹙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熟悉的身影……

    他发呆的样子让卫清忧更加羞耻,只听得她娇羞怒喊:“还看!转过去啊!”

    “哦!哦!”凌鹭这才回过神来,强行压下心中的猜想,以及体内瞬间燃起的火焰,快速转过身去。

    耳边响起的穿衣声,凌鹭整个脑海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凌鹭只觉得鼻中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涌动而出。

    大事不妙。

    凌鹭用指尖沾了沾人中,定睛一看。

    鼻血……

第一百二十五章:找回帮手

    凌鹭被吓了一跳,急忙捂住鼻子,企图让那些不断涌动的鲜血立刻停止。

    然而四周温暖的水雾和脑海中不断闪过的艳丽场景,让他着实无法自拔,只觉得身体中火热一片,他脑袋晕晕涨涨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下腹一阵鼓鼓囊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凌鹭只听得耳边再度响起卫清忧轻盈若黄鹂的声音。

    “我好了,你不必如此了。”

    凌鹭却还是不敢放下捂住鼻子的手,但已经转了过去面对她了。

    他头一次在她眼前如此狼狈,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她。

    该死的卫清忧……头一次让他觉得……

    这女人长得倒是好看极了……

    凌鹭愣了愣,急忙甩了甩头,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想法实在太危险了……

    难道自己对卫清忧?

    不,不可能……

    自己明明前不久还喜欢着殷童。

    凌鹭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因为方才所看到的让他有些迷迷糊糊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卫清忧是个极好的女子,而他凌鹭也是个正常又健康的男人。

    仅此而已。

    只是,为何他的心跳得这样快?

    真是见鬼了!

    凌鹭皱了皱眉头,一双剑眉拧在一起,像打了个绳结一般。

    卫清忧咬了咬唇,不知道如何开口,一瞬间气氛尴尬极了。

    好半晌儿,还是卫清忧主动开了口。

    没办法,谁让眼前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一对耳朵都红透了呢?

    当初发生的那件事,凌鹭还不知道,卫清忧却能不知道吗?

    两人之间早已是数不尽的肌肤之亲,其实卫清忧方才也只是被吓了一跳,做过凌鹭女人的她,甚至庆幸,幸好闯进来的人是他,不是旁人。

    若是他,便也算不得清白不存了。

    故而卫清忧此刻,羞怯更多于愤怒。

    她说道:“方才你为何闯进来?”

    “我跟踪一个人来到这里的,结果只有这间屋子点着灯,外头黑,我无意间闯进来的,抱歉我不知道你,你在……咳咳,沐浴。”

    凌鹭这番说词倒是正经,因为事实确实是如此。

    卫清忧摇了摇头,说道:“我很早就来这里沐浴了,这段时间奔波在外,连个好好的热水澡都没有洗过,所以我才问了这里的女弟子前来此处,并未察觉到你说的什么黑影。”

    凌鹭一听,急忙说道:“我没有说错的!”

    “我知道,你没必要说谎,所以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卫清忧问道。

    凌鹭刚一抬头,便与之两眼相看,他一脸窘迫,下一刻直接侧过脸去了。

    他的脸颊上赫然映着两片似云彩一般的红晕。

    卫清忧嘴角弯起一抹笑,她头一次觉得这样的凌鹭十足的可爱和讨人喜欢。

    凌鹭抿了抿唇,只觉得有几分口干舌燥,他回答道:“听司马长老说是有魔界的人闯入了结界,现在正不知道躲在国宗门哪个角落里,所以我是帮着其他人一起搜查的。”

    “原来如此,那你还不快去?”

    卫清忧说罢,捧着余下的衣物等东西经过了凌鹭身边。

    一阵清风刮过,凌鹭似是闻到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好香……

    凌鹭忍不住用余光轻微往旁边一瞥,只见卫清忧背后的衣裳都被湿润的发尾渗透,隐约可见那些春光的泛滥。

    凌鹭再次紧紧捂住鼻子。

    同时暗骂自己今晚一定是疯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卫清忧即将踏出门去的前一刻朝她的背影大喊道:“等等,那个,我,我没看见什么!”

    背对着他的卫清忧嘴角的笑意愈发大了。

    “下次公子要去什么地方,可切莫要擦亮眼睛看仔细了,下一次可再碰不得我这样打赌的女子了。”

    说罢,卫清忧扬长而去。

    只留下凌鹭一个人手握着长剑盯着她曼妙的背影看得入了神。

    良久后,待凌鹭反应过来,连室内那温暖的水雾也不知在何时散去了许久。

    凌鹭暗骂不妙,自己明明是来搜查魔族中人的下落的,怎么就在这里耽搁了下来。

    也不知道其他人抓到什么蛛丝马迹了没有。

    凌鹭提着剑急急忙忙离开了,然而他却并未看见一个贴合着墙壁的黑影正在他背后虎视眈眈。

    终于等到凌鹭与卫清忧离开,那黑影在黑暗中藏匿了许久,这才得以再度现身。

    幸好……差点就要被发现了,也不知道凌鹭那小子何时如此灵敏了。

    那黑影感叹着,而后慢慢在黑暗中显现出了原型。

    却正是化作人形的慕容黎!

    然而慕容黎似乎藏匿了自身的锋芒,显得十分普通,若不是国宗门的结界能分辨的出他潜藏的魔族因子,慕容黎想,他的伪装觉得不会失败。

    慕容黎挑了挑眉,望着夜空中漫天的璀璨繁星,提了提嘴角。

    殷童,顾君酌,总有一天,你们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你,殷童!

    慕容黎握了握拳,身上的几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那是前不久刚和殷童于朔漠中的战斗中留下的。

    纵然魔王的自愈能力十分惊人,但慕容黎仍觉得被殷童伤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比从前要疼许多倍,却不知疼得是否是那一颗心了。

    慕容黎咬了咬后槽牙,若不是殷童打伤自己,他定可以隐藏的更加完美,又怎会轻易被国宗门那个不起眼的小结界识破了身份?

    慕容黎愤恨地想着,心一绝,转身再度化作一缕黑气,这次他再不敢光明正大。

    虽然此刻顾君酌与殷童不在,但慕容黎身上的伤势还未愈,和司马那群老东西硬碰硬的话,慕容黎并不觉得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索性国宗门的建筑几乎是连接一片的,尤其是越到那些无人的角落越如此。

    很快,慕容黎便来到了自己想要去到的地方。

    抬头一看,眼前赫然是一片荒凉,慕容黎邪魅一笑,手轻轻一挥,眼前那扇紧闭的大门便缓缓打开来。

    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慕容黎走进去,四下无人之际,眼前却忽然出现成片成片的墓碑,伴随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阵阵烟雾,偶尔传来几声鸦雀之声,显得异常的诡异。

    慕容黎伴随着迷雾走得更深入了一些。

    他的听力一向过人,耳边已随着脚步的增加,响起了几声的声响。

    “听闻国宗门的墓园常年无人看管,一向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荒芜之地,怎的却突然有人了?”

    慕容黎戏谑地说着,话语中满满的调侃和嘲讽之意。

    那头的之声骤然停止,一个声音尖锐响起,“谁?是谁在说话?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不知道这里是国宗门的墓园吗!简直不要命了!”

    慕容黎却未有正面回应这些话,只是继续说道:“哦对了,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唉,真糊涂,前段时间国宗门传言多了两个看守者,竟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实在……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罪过……罪过。”

    慕容黎故意朝前方双手合十做了个忏悔的举动,却显得无比讽刺。

    “废话少说!滚出墓园!”听声音,这似乎是个脾气火爆的女子。

    慕容黎却止住了戏谑之言,表情瞬间换上了严肃的神色。

    “悠思,好久不见了,本王难得想起你,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怎么刚一见面,你这臭脾气还是不改?怎么,你师傅罚你罚的还不够吗?”

    慕容黎缓缓扫开眼前那些困扰眼眸的云雾,走得更近了一些。

    只见面戴纱巾的一名女子,手中握着扫帚,正呆愣楞地看着慕容黎。

    不是悠思又能是谁?

    慕容黎挑了挑眉,“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见到本王看来你的反应很不错嘛。”

    “你……你……”悠思反应了过来,忽然抄起手中的扫帚就要对慕容黎大打出手。

    “你这个骗子!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你给我滚出去!”

    悠思的反应异常激烈,眼中的恨意代表了她对慕容黎的厌恶。

    慕容黎却是在那扫帚挥向自己的时候,轻轻一抬手,那扫帚就猛地脱离了悠思手中,转而被狠狠帅到一边去了。

    悠思见两手空空,手里已没了武器,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一抬眼,恰好正对上慕容黎可怕的眼神。

    “悠思,看来许久不见,你似乎已经忘了该如何向从前一样尊重一个魔王了,没关系,本王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你这种卑微的人族该遵守的礼仪。”

    说罢,慕容黎活动活动了筋骨,甚至发出了肌肉跳动的声音。

    悠思吞了吞唾沫,吓得跌坐在地。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然而她迟迟感知不到疼痛,悄悄抬眼,却见慕容黎又回到了面无表情的那副状态。

    只听他不屑道:“悠思,若不是你对本王仍然有用,你以为你有多少条命够本王折腾?像刚才那样的不尊敬,本王不希望再看到下一次!”

    悠思愤懑地咬了咬牙,说道:“这不公平,你先前答应我的事并未做到,却还要我仍然听令你!你忘了,穹山之上你是如何对我的了吗?你带走了殷童,保护了她,却违背了我与你的交易!慕容黎,你现在可还没统领大陆呢,这里是国宗门,你还想如何放肆?!”

    慕容黎笑了笑,忽然靠近她道:“那你可要看好听好了悠思,瞧瞧本王接下来怎么把这天下弄得一团糟。”

第一百二十六章:心魔横生

    悠思吓了一跳,扫帚倒在地上。

    “你想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悠思反问道。

    慕容黎呵呵一笑,“既然本王能到这里来找你,你觉得会没有一个周密的计划吗?”

    “我认为,早在穹山之上,你这个魔王那般待我,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悠思说道,“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何等凄惨的处境,以后都得待在这个墓园里了,我不认为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可以用来做交易的利用价值。”

    “怎么没有?”慕容黎靠近她,忽而捏住她的下巴,他锐利的目光盯着她面纱下的面容,“本王既然来了,便是有机会才来,不然何须浪费时间?悠思,不要小瞧你自己,像你这种人,可以利用的价值太多了,你说呢?”

    悠思却是狠狠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说道:“你且说说看?”

    慕容黎正当要说出口时,却被一道声音大声呵斥了。

    “慕容黎?!居然是你!你竟敢擅闯国宗门墓园!简直找死!”

    慕容黎一听,啧了一声,脸上显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悠思一听,慌乱自脸上一闪而过,她下意识转头望去,果然见到在烟雾尽头缓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公孙靖咬牙切齿,一脸怒意走了出来,不待悠思反应过来,便一把把悠思拉到了自己身后,自己则横在两人中间,一双剑眉星目怒瞪慕容黎。

    “慕容黎!你还敢来找我的女儿!你这个疯子!待我唤来其余人等,把你这个十恶不赦的魔头绑了去!”

    慕容黎却是冷笑一声,说道:“公孙靖,许久不见你的脾气还是如此,看来你们父女两个是在这墓园待太久了吧,还真以为自己是那些隐居桃源的神仙不成?若你们知晓外头现在是如何的翻天覆地,便知道本王是如何敢光明正大站在这里也不怕其余国宗门的杂碎。”

    公孙靖握紧了拳头,“放肆!休得辱骂国宗门任何人!你也配?!”

    慕容黎蹙了蹙眉,“公孙靖,今日若不是本王还有更要紧的事,就凭这墓园如此偏僻,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给本王发泄的!”

    说罢,慕容黎稍稍抬手,瞬间一个法术自他指尖弹出,在公孙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愣愣朝着他的眉心弹去。

    公孙靖防不胜防,上一秒还处在警惕的情况下,下一刻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法术弄得眼前晕晕乎乎的,上下眼皮很快开始打架。

    没过多久,公孙靖便腿肚子发软,身子往一侧斜歪歪地倒去了。

    公孙靖一倒下,却把悠思着实吓得不轻,她立刻跪在地上扶起她已然昏迷的父亲。

    却是如何呼喊都不见起效,她恶狠狠质问慕容黎:“混蛋!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慕容黎耸了耸肩,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你何必如此紧张,放心吧,本王今日还不想杀他,你难道没发现他很碍手碍脚吗?在我们谈事情的时候,本王想,最好让这个固执的人先睡上一觉,再好不过了不是吗?怎么样,本王较之从前是不是善良多了?”

    善良?!

    悠思冷哼一声,魔王会善良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

    悠思只好把公孙靖扶到一旁,转而问着慕容黎:“你可以继续说了。”

    慕容黎这才笑着说:“这就对了,态度好一点,说起话来也方便。”他顿了顿,“悠思,你只怕还不知道现在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吧?”

    “说来听听。”

    “你那个好师姐殷童,现在可是惨得很啊。”慕容黎故作腔调,装出一副叹息的样子。

    一听是有关殷童的,还是不好的,悠思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快说,快,继续说。”

    “你可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好戏,你可知,你的师姐现在已不再是你的师姐了?”

    悠思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

    “不错,玄武殿的时候,顾君酌亲口说的,要与殷童那厮断绝师徒关系。”

    “什么?!”悠思激动得站了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本王何故要欺骗你?”慕容黎挑了挑眉,“不仅如此,你的好师姐着实烈性,更是决定与顾君酌此生不复相见。”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悠思突然疯了一般仰天长啸,她笑得痴狂笑得狂风都在为她怒号,她脸上的面纱被大风卷走,露出那道狭长而狰狞的疤痕,配上她癫狂的笑,显得十分可怕。

    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角暗自落下两道清泪。

    “殷童!报应!这都是老天爷对你的报应!你这个贱人也有今天!真是太值得高兴了!!”

    良久,她才停住了此等疯狂的行为。

    她冷静了一会儿,继续问着慕容黎:“为何好端端会发生这种事?”

    “这便是重点了,还记得从前你知晓了殷童是妖孽一事吗?知道吗,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慕容黎不过轻轻一提点,悠思便全部都明白了过来。

    “那这么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殷童是妖孽一事了?”

    悠思问完,见慕容黎轻微点头,笑道:“哼!那都是她自己做的孽!她就该自己也尝尝这苦果的滋味!”

    慕容黎说道:“不仅如此,玄武殿时,为了报答顾君酌的养育之恩,殷童把一条尾巴割了下来,她是受了重伤遁逃的。悠思,现在顾君酌那厮又悔了,又要去找她了,现如今,国宗门接二连三发生这么些事,顾君酌不在,你的父亲又必须看守墓园,剩下的人却都是些不成器的,你不觉得,机会来了吗?”

    “什么机会,我不太明白。”悠思说道。

    慕容黎走了几步,“别傻了,你还真的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破烂荒凉的墓园不成?成天就守着这些死人堆过活?想想吧悠思,你之前没过过什么舒心的日子,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你难道还要犹豫吗?如果你想要的话,本王可以帮你。”

    悠思一听,心底开始动摇。

    对,她确实不甘心,她又怎能甘心?

    她悠思,天之骄女,国宗门的宠爱于一身,却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凭什么?!

    现在就是老天爷在帮她,在重新给她选择的机会!她还在犹豫什么?!

    如果错过了,便真的太傻了。

    人啊,心魔一出,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悠思不过犹豫片刻,想通之后,她抬头时,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和狠辣。

    “魔王,告诉我该如何做?”

    “很好很好,本王就喜欢跟识时务的人说话,这样才比较方便。”慕容黎满意地点了点头,“本王要你,光明正大走出这个墓园!”

    “走出墓园?”

    “对,只要你,为本王所用。”

    “如何为你所用?”

    慕容黎神秘笑道:“当然了,本王自有办法,你只管说你愿意或者不愿意即可。”

    “愿意,我自然愿意,只要能重获新生,要我如何都愿意!我要彻底摆脱殷童的阴影,让师傅真正看到我的存在!只要我变得足够强大,一定能夺回我想要的一切,和属于我的一切。到那个时候,所有和我作对过的人,必将不得好死,这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殷!童!”

    悠思磨着后槽牙,她此刻已被心魔彻底困扰,宛若鬼魅在生,可怕至极。

    殷童二字被她咬的极重,好似殷童本人正被她生吞活剥,拆骨入腹一般。

    慕容黎眼中闪过狠戾,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

    “很好,悠思,你要记住,这些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

    “那是自然,我自己说的话,怎么会有错?你若不信,我悠思,当可对天发誓。”

    悠思自顾自说着,却没发现慕容黎逐渐变得狰狞扭曲的表情,此刻慕容黎藏于背后的手掌心中正在暗暗散发着邪恶的黑色光芒。

    悠思话音刚落,慕容黎便迅速抽出背后的手,邪恶的黑气朝着悠思面上冲去。

    “慕容黎,你做什么?!啊!!!……”

    悠思还未反应过来,黑气已卷席她的脸,拼了命往她五官里钻,悠思只觉得脸上每一处肌肤都似灼烧一般疼痛不已。

    她大叫起来,发出来的声音却沙哑而难听,似被风沙刮过一般。

    悠思终于在理智仅存的最后一刻知晓了一个事实。

    她被骗了……

    “骗子!!!呕……”

    黑气尽数钻入悠思体内,悠思猛地吐出一口血,连连后退着。

    慕容黎却只是一脸笑意,冷眼旁观这一切。

    “你既要复仇,总要付出点代价的,以你如今的状况,为本王所用,成为魔族中人,怎能算是本王骗了你?方才你可是亲自发誓的,不然本王也没法名正言顺让黑气吞噬你的心神了。”

    慕容黎说完,悠思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她吸收完黑气后,整个人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原本白嫩似雪的肌肤开始被黑蓝色一点点吞噬覆盖,她的眼白和瞳仁被逐渐替代,取而代之的是整个眼眶似远古恶魔一般的血红色,眉心处泛滥一大片黑红色纹路,头发四散开来,指甲疯狂生长,整个人活生生一副行尸走肉!

第一百二十七章:忠心耿耿

    悠思内心深处最后一丝理智和清明仍在顽强地挣扎着,然而魔王的邪恶黑气比之还要生猛百倍,不多时,她那心中最后一块良知终究被黑暗尽数笼罩。

    于是,困扰她多时的心魔在这一刻仿佛如虎添翼,一瞬间便得到了永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压抑,也就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悠思似乎十分痛苦,她喉咙里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似哭泣,却又好似是哀求的嘤嘤之声,一会儿像水的咕噜声,一会儿却又似黄鹂鸟般清脆作响,然而凑在一起却是十分刺耳,让人只想蹙眉。

    慕容黎却好似不在乎这一切的发生,在他眼中,这些不过是最正常的程序了,是必不可少的过程罢了。

    入魔,从来就是如此。

    不似他们,生来就是邪恶无比,血脉纯正的魔鬼,人族自入世以来总归心存良善,故而若要入魔,便使得是最低贱最卑劣的手段,入了魔也是地位最低等的魔,慕容黎当初在朔漠之所以愿意殷童入魔,是因为殷童生来是妖族,本就与魔族血脉有一丝相连相似之处,再加上还是妖族中最高等的九尾狐妖,与悠思这种人族却是大不相同的。

    故而若殷童入魔,自然是魔王慕容黎的得力助手,但若像悠思,既是人族又在人族中不算是上乘存在,入了魔也同鬼族那些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但眼下,慕容黎逼不得已,万般无奈之下也没什么好挑的了,有总好过没有。

    果不其然,悠思双眼开始往上翻着,她四肢极速扭曲成奇怪的造型,只听到骨头弯曲的噼啪声,悠思似乎疼了,便发出呜呜的难听的声响,她嘴角留下一丝口水,整个人配上脸上那道奇异可怖的疤痕,显得鬼畜而疯魔。

    慕容黎见似乎差不多了,忽然伸手朝已然行尸走肉的悠思打了一个清脆有力的响指。

    悠思本来奇形怪状,却在听到这一声响之后,忽然安静了下去,也不发出难听的声音了,而且双手双脚快速转弯恢复成了原来正常的模样,她吸溜了一下嘴角泛出的银丝,在慕容黎面前慢慢直起原本有些弯曲的腰,最后,她呆愣了许久,终于将一直向上翻着的眼球翻了回来。

    然而一双眼睛已然不似从前一般明亮清澈,尽数被血腥的红色取而代之,全身上下原本应该是胜雪的肌肤,现在却成为了一身黑蓝色的肌理纹路。

    悠思吞了吞喉头,良久后小心翼翼发出了话语。

    “主……人?”

    慕容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本王从现在看是,便是你唯一需要服从的对象了,也就是你口中的主人,从今往后,在这个世上,你只需要听命于本王一个人的号令,可懂?”

    “懂……嗯……我懂。”悠思蹙了蹙眉,思虑片刻后肯定地回答了他。

    慕容黎想了想,朝她又挥了挥一阵黑风,悠思闭上了眼睛,享受地微笑着。

    “主人……好舒服……”

    “入了魔,你便也不会怕魔族的黑气了,从前的你只会觉得压抑和折磨,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对它,只会是需求和渴望,没有黑气,没有邪恶围绕的魔族可不是真正的魔族,不过没关系,现在的你才刚刚入魔,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让你慢慢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魔族中人,首先你的第一课便是如何让世上的人看不出来你的恶魔身份。”

    慕容黎自顾自说着,悠思似乎只听懂了懵懵懂懂的一部分。

    慕容黎蹙了蹙眉,说道:“你确实缺少一点悟性,算了,眼下你没什么时间了,待先办妥了第一件事情之后,你再慢慢去学习如何做一个恶魔吧。”

    悠思点了点头,慕容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顾君酌宠那只小狐狸宠得要命,你这种人,却是天生来的不争气,怨得了谁?也罢,终归是其中一个徒弟,得不到殷童,将就吧。”

    然而入了魔的悠思五感都较之从前灵敏了不知道多少倍,一不小心,慕容黎说的话便被她全数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也无法尽数理解什么,然而顾君酌这三个字慢悠悠传入她的耳朵时,她起先只是皱了皱眉头,然而心中猛地一荡漾,好似被海浪猛然拍了一个剧烈的浪头一般。

    她的头开始疼了起来,悠思痛苦至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她的身心。

    “顾君酌……啊!!!”

    慕容黎见状,只叹了一声不好,他毫不犹豫出手,朝悠思天灵盖就是狠狠一拍,却没有用力,而是将掌心中的黑气大量灌输进去,平稳她作为恶魔尚未稳定的身心。

    “一个两个的,一听到顾君酌,全都疯了一般,现在你可是本王的手下了,不得再想别的不相干的人,还不快住嘴!”

    随着慕容黎一声冷喝,黑气也顺利抵达到悠思的心灵深处,原本被黑暗尽数笼罩的心脏再度被染黑一层,黑得深入,黑得发亮。

    悠思忽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额……额……额……”

    “悠思,从现在开始,忘掉以前的你,忘掉以前的一切,你的记忆全数化整为零,你要记得,你现在,只是魔族的悠思,你只是魔王的悠思,你只听从魔王慕容黎的号令,记住了,魔王,慕容黎!”

    慕容黎循循善诱着,诱骗着她,强行将她洗脑。

    他的声音在悠思耳边听来变得十分缓慢,就好似一首腔调怪异而迷惑人心的乐章,这魔咒之语让人迷迷糊糊,沉醉其中,不知所谓,找不着东西南北。

    悠思彻底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何许人也了。

    她眼皮顿了顿,头轻轻一点,嘴唇跟着启动。

    “是的,魔王慕容黎,我的……主人。”

    慕容黎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他收了手,黑气随即停止灌输。

    悠思身体也停止了抖动,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头低低的。

    慕容黎再度打了一个响指,悠思便乖乖地抬起了头。

    慕容黎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自然记得。”悠思回答道,“我是悠思。”

    “悠思是谁?”慕容黎再度问道。

    “悠思是……悠思是魔族的人。”

    “然后呢?”

    “然后……悠思是魔王的手下。”

    慕容黎眼神中闪过一丝狡诈,“魔王又是谁?”

    “魔王是慕容黎。”

    “慕容黎在哪里?”

    悠思一顿,手指缓缓抬了起来,直愣愣指向眼前近在咫尺的慕容黎。

    “很好,很好,总算还算聪慧,孺子可教也。”慕容黎朝她鼓掌着。

    慕容黎示意她将手放下,望着她赤红的双眸和通体黑蓝色的肌肤,蹙着眉思索着。

    思虑良久后,慕容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补充说道:“嗯,对了,现在还差最后一样东西,便万事俱备了。”

    慕容黎绕着悠思走了一圈,忽而自她头顶上缓缓洒下一阵又一阵的黑暗魔气。

    魔气像雪花一般轻轻落在悠思的头发上、脸上、身上、脚上……

    很快的,魔气就在悠思周围刮起一阵又一阵大风,然而却很温柔,并不狂暴,也并不剧烈。

    悠思只觉得发自内心的舒适感,她缓缓闭上了双眼,不自觉感叹道:“好舒服啊,主人……”

    慕容黎皮笑肉不笑:“舒服?是的,做魔就是这般好,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本王自会好好待你。”

    “我明白的,主人。”悠思乖巧而听话地说道。

    黑色的风一阵又一阵围绕着她旋转着,当风声静止的时候,悠思再度睁眼,却发现了自己有了些许不一样的变化。

    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赤红色的可怕眼眸不见了,仍旧是那双眼白黑仁的双眸,墨黑色的头发乖巧而柔顺地附在身后,而入了魔才拥有的黑蓝色肌肤也变回了原本作为人族白皙的肌肤。

    只是虽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代价却是那眉心正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黑红色的魔族痕迹。

    慕容黎蹙了蹙眉,又是轻轻挥了挥手,神奇的是,连那必不可少的痕迹也消失不见了。

    现在的悠思一眼望过去,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包括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悠思一恢复到从前人族的模样,神智与身心便好似也恢复正常了,只是再也没什么感情起伏了,表情是冷漠的,就连说话时的声音也是那般的冰冷。

    “属下悠思,参见魔王陛下,愿吾王千秋万代,魔界万载长存。”

    她单膝下跪,一副臣服的模样。

    慕容黎朝她摆了摆手,“悠思,本王相信你会是一个忠实的下属的,如今你已完全是吾魔界中人,本王相信你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对吗?”

    “主人的一切吩咐,悠思必将誓死追随,永远效力。”

    悠思再度表达着她赤城的一颗忠心。

    慕容黎说道:“好极了,悠思,虽然一开始你并不是本王的第一人选,但幸好,你总归是服帖而乖顺的,就连入魔都是如此的顺利,本王心甚慰。眼下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只愿你办得好一些,莫要让本王空欢喜一场。”

第一百二十八章:天衣无缝的谎言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令主人如此忧心忡忡?请尽情命令我吧主人,让我为主人接触忧虑。”

    悠思忠诚而卑微的话让慕容黎十分受用。

    “好,那本王这次便信你一次,第一次用你,你可得好好表现了。”

    慕容黎话音刚落,他便施展了一个小小的法术,于是悠思身边便忽的又出现一个陌生的人。

    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一身魔族的打扮,只是奇怪的却是,此人一动不动不说,且双目空洞无神,若不是有血有肉,还真要以为这是尊塑像了。

    悠思瞥了这人一眼,见他也一言不发,便蹙了蹙眉,但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慕容黎主动为她答疑解惑着。

    “莫慌,这不过是本王一个幻术而已,这个幻术,除非本王亲自解除,或者是顾君酌那样的人的修为才看得破,否则以如今群龙无首的国宗门,休想破坏本王完美的计划。”

    说罢,他一把拉过悠思,一五一十将要施展的计划尽数附于悠思耳边说了个一清二楚。

    悠思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此时的国宗门还沉浸在全方位搜查所谓的魔界中人之中,却根本对墓园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凌鹭提着剑失神地回到司马长老身边,见周围已有不少弟子也早一步回来待命了,他便知道,不止是他一个人一无所获。

    司马长老见他回来,便拄着龙头拐杖挪了几步。

    “凌公子,如何了?”

    凌鹭摇了摇头,司马长老便叹了口气。

    “不可能啊,国宗门的结界是师尊亲手布下的,没道理会出错的。”

    很快的,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弟子回到原地,司马长老一见他们的神色便知晓又是没什么重要的消息,不禁有些着急。

    当所有派出去的弟子全部回来待命后,司马长老摇了摇头。

    “遭了,遭了啊。”

    “司马长老何出此言?没有魔族的人不是更好?”凌鹭问道。

    司马长老却摸了摸胡子叹息道:“凌公子有所不知,师尊的法阵向来没有出错过,这点无论如何都不值得去怀疑,明明结界显示有魔族的人擅闯进来,然而如此多的弟子却尽数一无所获,那只能是更加糟糕的情况。”

    凌鹭一点就通,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那名魔族的爪牙此刻正潜藏在国宗门的不知哪个角落里,随时可能乘人不备趁人之危?!”

    如果真是如此,实在是不能更加糟糕了。

    司马长老点了点头,“凌公子说得是,师尊前脚刚走,我若不能守护好国宗门,实在无颜面见师尊了。”

    凌鹭蹙眉道:“长老放心,有我在,有你在,还有其余的高层和诸多弟子,国宗门不会因为这一个魔族爪牙就翻了天去的!”

    司马长老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说道:“既然凌公子如此说,那便承你吉言了,也是,有这么多人,难道还真怕了什么不成?!”

    凌鹭点头,却见底下一群国宗门的子弟都面露疲惫之色,于是他又抬头望了望天,只见天色渐晚,月亮挂了一边都老半天了,亮的人愈发身子骨发软,头重脚轻的。

    凌鹭忍不住提醒着司马长老。

    “司马长老,既然一无所获,倒不如先让大家休息吧,不然以大家这副状态,若真的逮住了魔族的爪牙,也难免会有人受伤的,养精蓄锐方是良策,这是在国宗门,谅那魔族的宵小也不敢现在就来为非作歹,就算有什么周密的计划,也得好几日吧,足够大家打起精神来了。”

    司马长老见状,随着凌鹭的目光而望去,果真见到大家都累得很,于是摸着胡子说道:“也是,如今夜已深了,总归一时半会也还是没有收获,算了算了。”

    说罢,他朝所有人挥了挥手,一扯嗓子声音大若洪钟震耳欲聋。

    “诸位弟子,辛苦了,今晚都先回去了!”

    所有弟子本来都昏昏欲睡时,忽而听得这么一句话,顿时来了精神,齐刷刷抬起头道:“多谢长老体恤!”

    然而正当大家都要散去时,却又有一个人匆匆赶来。

    “魔族的爪牙就在这里!大家先别走!”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一听到魔族的爪牙终于现身,哪还有什么睡意?尽数都将目光移动过去了。

    司马长老和凌鹭一听这话,也惊了一跳,寻着声源而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所有人都猜不到的一个人。

    悠思在月光的照射下,缓缓从黑暗中走来。

    只见她不似从前一般总爱穿一些较为红艳的衣裳,反而着了一身的浅绿色衣料,淡薄之相,脸上又用白纱遮住了那道狭长之伤疤,只露出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眸,比之前已大不相同了。

    只是那双眼睛里似乎毫无任何情感掺杂,冷漠的模样冰的人只要望上那么一眼便会退避三舍。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竟是悠思师姐!怎么会,她不是在墓园里吗?”

    “师尊勒令她再不得踏出半步,她如今怎敢……”

    “悠思师姐何必再掺和什么?”

    ……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司马长老怎么也料不到会是悠思突然出现,他抖了抖胡子和花白的眉头,说道:“公孙悠思,师尊的命令你都忘了吗?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敢趁着师尊不在擅自违背他的命令?你要明白,如今国宗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再与你无任何瓜葛了,现在,你立刻回去墓园,可别忘了你墓园里的父亲,莫要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了。”

    司马长老一想起公孙靖,便只觉得一阵痛心,那本来该是与顾君酌齐名的传奇人物,国宗门难得有顾君酌和公孙靖两师兄弟一起携手,然而却是天妒英才,哪知公孙靖会遭此横祸。

    没了法力,废人一个,痛失爱妻,就连唯一的女儿都是那么的不争气。

    司马长老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悠思,却是想到了墓园里的公孙靖,不禁眼中酸涩。

    然而如今的悠思早已非比寻常,又哪里听得进去司马长老的一番苦心相劝?

    悠思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将身后之人拽了出来。

    待众人看清后,又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冬季的风最为刮人,这么一吸入,顿时心肝脾肺都凉得透骨,但也还是抵不住那份惊讶。

    司马长老拄着龙头拐杖的手愈发用力,凌鹭有些眼力见,悄无声息挪了几步,一把扶住司马长老,让其后背抵在自己强有力的手臂上,为其增加些气力。

    只见悠思狠狠甩出来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高大男子,那男子一席黑衣,周身邪气缠绕,明眼人自然一看便知其身份。

    可不就是国宗门上上下下折腾了诸多力气都在寻找的人物嘛。

    司马长老挥舞着龙头拐杖,轻轻一点,那男子便跪在地上,自己抬起了头。

    眉心那黑红纹路已再明显不过了。

    司马长老忍不住连连感叹:“好啊,果然,果然是窜逃捡来的魔界爪牙!总算抓住了!”

    司马长老一颗心至此也终于落了下来,不然他非得带着对顾君酌的不安和愧疚感在今夜辗转反侧不可!

    凌鹭自然也高兴魔族爪牙的落网,只是他盯着那名爪牙的面容观察了一番,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那爪牙的眼中,宛若一潭死水,平静无任何波澜,实在古怪得很。

    他忍不住在司马长老身边耳语一番,提示他小心为上。

    司马长老点了点头,也表示赞同,于是暗中弹了一个法术过去,那法术一靠近那名魔族爪牙,司马长老立刻得到了相应的感应。

    于是转过去朝凌鹭挑了挑眉,暗示准确无疑。

    凌鹭便觉得更加奇怪和疑惑了,难道,是他想太多了吗……

    可是真的好巧合……偏偏大家都找不到的情况下,就这样被悠思制服了?

    一个本应该安守本分不知晓外头发生了何事的人?

    然而具体说不上来什么证据,眼前这一切看上去也都是那么的正常。

    凌鹭不禁慢慢打消掉心中的疑虑,只是在看向悠思时,还是心底不太舒服。

    他可忘不掉这个疯女子从前对殷童的所作所为!

    不管再隔多少时间,他每每看到公孙悠思,都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可能这就是真切地讨厌一个人时内心深处那最真实的感受了吧。

    悠思笑道:“司马长老,现在你还要让我再回去墓园吗?”

    “不,等等。”司马长老立刻反悔,“说吧,怎么回事。”

    “这人逃到墓园,却不知道墓园是国宗门十分重要的地方,纵然整个国宗门外围有一道结界防护,而墓园四周却还有一道,双重保护方可保得墓园中的先辈长眠而不被受打扰。他便这样稀里糊涂被墓园外的结界防护给伤了,因为伤的毫无防备,所以很快没了什么还手的力气,轻而易举就被我绑过来了。”

    悠思将一切都说得天衣无缝,司马长老又望了望地上那名魔族宵小,问道:“那你父亲呢?”

    “我不想让他忧心,随便扯了个谎让他先睡了。”

    “好吧,好的……”司马长老似乎有些累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一试便知!

    司马长老叹息一声,说道:“悠思,你要做什么,你就说吧。”

    他知道,悠思明明可以喊人,或者喊公孙靖起来帮忙一起制服这个魔族的家伙,但她却选择自己一个人大半夜在此处携着这名魔族中人出现。

    这太明显了,悠思她,还不死心,她还有事要做,才选择利用这个机会再度掺和进来。

    果不其然,悠思面无表情说道:“长老确定要我在这里说?这可能会让你很为难的。”

    司马长老一听,便知道事态不对,他神色严峻,挥了挥手对其余人说:“别都站在这里不动,方才已让你们都回去休息的,现在一个两个的都还干嘛呢?不关你们的事了,全都给本长老回去睡觉!”

    司马长老在国宗门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一点并不会随着他逐渐年迈而轻易改变。

    一众弟子中有许多人是见识过司马长老发脾气的样子的,有的更甚至是领教过这其中的厉害滋味。

    谁都不愿意去承担司马长老的怒火,毕竟这可是除了顾君酌、公孙靖以外,国宗门里的第三把交椅了。

    于是纵然好奇心再重,所有人还是选择保下性命要紧,便都撇了撇嘴慢悠悠挪回自个儿的屋子里了。

    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却又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估摸着这一夜是彻底不用睡了。

    司马长老转身对凌鹭说:“凌公子,今夜也辛苦你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莫要再为我国宗门之事多加操劳了。”

    凌鹭虽然对悠思的突然出现十分的不喜,但他也权衡得了轻重,知晓司马长老是话中有话,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愿意有谁来掺和国宗门的事情,包括他凌鹭。

    所以凌鹭也识趣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多谢长老记挂,那晚辈便先回去休息了,请长老也注意身体,早些安歇。”

    司马长老说道:“好的,好的。”

    待凌鹭走后,司马长老这才直视悠思和跪在地上的那名魔族中人。

    “说吧,你又要做什么?”

    “长老的语气着实让人难过,我还能做什么,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悠思说罢,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家伙,义正言辞地说道:“长老,我从前确实做过不少错事,但我都是针对殷童的,您仔细想想,我何曾如那殷童一般,伤害过国宗门的弟子?殷童的所作所为我也已经听说了一二,我想,比起那个妖女,我应该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人吧?”

    司马长老因她本就是公孙靖的女儿,还有悠思那枉死的娘亲,也只叹她先前是年轻气盛,不愿多做责怪悠思,见她如今说这些话,已然有几分动摇。

    他点了点头,只觉得有几分道理,“嗯,你继续说吧。”

    悠思悄无声息扬了扬嘴角。

    “长老,我此番真的知道错了,魔族中人蠢蠢欲动,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瞧瞧,现在就已经敢明目张胆地闯进来,日后必有一场大战,眼下整个国宗门只有长老一个人在支撑,实在太辛苦了,不如将我放出来吧,我好从旁协助您。”

    “不行!”

    悠思话音刚落,立马就遭到了司马长老的呵斥,他拄着龙头拐杖锤了锤地面,说道:“是师尊亲口下令要将你关押起来,我如何能趁师尊不在就擅自做主?违背他的命令,我实在做不到,悠思,这里没有你的事,今夜你能抓住这魔族宵小,我司马感激不尽,但你说的事情,还是别再说了吧。”

    悠思却忽然下跪在司马长老面前,“长老,我心意已决,是真心诚意认错的,您若不答应我的请求,我便立刻在此自尽!反正整日在墓园里碌碌无为,没办法帮到什么,也是废人一个,倒不如趁现在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我也好跟我那早死的娘亲团聚去了!”

    悠思说罢,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二话不说就要往胸口刺去。

    司马长老吓坏了,立刻打掉她手中的利器,扶住她大声斥责:“你这个臭丫头!竟然敢动不动就使自杀的招数来吓我这个老人家,你疯了不成?!你娘亲都死了,你还要跟着去,这像话吗?这叫你父亲怎么办?他可现在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说罢,连忙扶着悠思起来,却见悠思已然双目聚泪。

    “长老……悠思知错了……但悠思是真的很想帮上一点事情的,我真的知道错了,长老,您就放我出来吧。”

    司马长老其实极其疼爱她的娘亲阿琦,阿琦死后司马长老一直郁郁寡欢,见悠思这些年愈发不争气也气得干脆不想割舍对阿琦的疼爱到她身上,但说到底,还是不忍看她死在自己面前的。

    他犹豫着:“可是,这……”

    悠思一听,知道事态有望,于是趁热打铁道:“长老,不如这样吧?您就先放我出来,待日后师傅回来了,我马上就回去墓园继续看守,一切自然等同于没有发生过,这样我既能帮忙,长老您也不算违背师傅的命令了,不是吗?”

    司马长老皱了皱眉,最终在悠思满眼泪水的注视下,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悠思见状,笑道:“悠思多谢长老成全了!”

    “这可是你说的,时候到了你自己就主动回去,还有,这段时间,别对其他弟子透露太多,你自己也安分守己,不许外出,也不许在国宗门惹是生非,明白吗?”

    “那是自然,放心吧,我这次是真的改过自习了。”悠思说道。

    司马长老这才扬了扬眉毛,“好了,现在天色晚了,你且去墓园收拾收拾行囊,顺道去告诉你父亲一声,当然了,若因你出来了,你父亲也愿意出来,那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好的,那长老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司马长老打了个哈欠,“也是,我确实累了,唉,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悠思,这魔族的宵小就交给你处理了,你带着他先去玄武殿吧。”

    他一边絮絮叨叨着一边拄着龙头拐杖慢慢悠悠离开了悠思的视线。

    然而他却并未回头看一看,在他身后的悠思,额间悄然显现出一抹黑红色的邪恶纹路,若隐若现,,张扬至极。

    悠思眯了眯眼,目送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

    “老东西,放心吧,你很快就没机会再这么辛苦了。”

    她冷眼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忽而伸手扬起一团黑色的火焰,一把洒在那所谓的魔族中人身上,但那人却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任凭火焰将其吞噬干净。

    最后,那人消失不见了,火焰也随之消散于空气中。

    悠思走近几步,蹲下去看,只见地上赫然只剩下一个绑着红绳的小草人。

    慕容黎使的竟是个如此好笑的法术,却骗得别人团团转。

    悠思拾起那个小草人,收回怀中,转身面无表情回了墓园的必经之路。

    ……

    凌鹭回到屋中,长夜漫漫只剩一半,他却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一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今晚不小心看到的卫清忧……

    凌鹭原本平静的心再度浮躁起来,他的呼吸加重了几分。

    该死的,好熟悉的感觉,今夜卫清忧的身躯让他只觉得好熟悉,尤其是胸口处那颗妩媚的朱砂痣,让他乱了心绪。

    凌鹭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记忆有关于此。

    正当苦闷之际时,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凌鹭吓得立刻坐了起来。

    他终于想起为何在看到那颗朱砂痣时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了。

    前不久,穹山事件后他在客栈酒后乱心的那一夜,依稀记得,与自己翻云覆雨的那名陌生女子,胸口处好似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凌鹭想到这里,吓得顿时三魂不见了七魄。

    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那一夜,真的是卫清忧?!

    不,不可能的,第二天,他明明问了卫清忧,可她却一问三不知,看那模样,却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不,也不能这般笃定,万一真的……

    也是,若真的是,她一个姑娘,怎么好意思说,更何况自己从前一直说讨厌她什么的,她自然不想说与自己听了,她同卫傅一般,本就是个要强的人。

    凌鹭蹙了蹙眉,忽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同时嘴里念念叨叨着。

    “凌鹭,若真是如此,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一想到若自己真的这般伤害过卫清忧,凌鹭便恨不得抽死自己算了。

    一个清白姑娘,真的受了这般委屈的话,该哭掉多少眼泪啊?

    凌鹭一想到这里,脑海中便浮现出卫清忧蒙着被子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抽抽搭搭的场景。

    一颗心不知怎的便疼了起来。

    自己难道真的就这么讨厌她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自己,才不讨厌她……

    凌鹭心乱如麻,为了探清事实,他心生一计。

    既然有了第一次,倒不如再来第二次,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第一百三十章:第一次激烈争吵

    第二天,凌鹭再度醒来时,竟然已经接近晌午时分了。

    他惊了一跳,连忙起身洗漱穿衣。

    都怪自己昨夜想了太多事,一直到后半夜甚至接近凌晨时才朦朦胧胧睡着,结果竟破天荒赖床了。

    凌鹭手忙脚乱至极,出门时差点连鞋子都穿反了。

    “该死的,真烦。”他忍不住咒骂一声,却忽而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无暇顾及,只顾着与脚下的鞋子作斗争,只随意喊了一句,“谁?进来吧。”

    卫清忧推门而进时,凌鹭还不知晓。

    卫清忧端着早饭过来给他,见他有些狼狈,摇了摇头,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难得睡的晚了些,就连鞋子也不会穿了吗?”

    说罢,她在他面前蹲下,捧起他的脚,抓住靴子,没两下就帮他穿好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凌鹭却有些不知所措。

    “我自己来也可以的,你无需如此。”

    经过昨夜的胡思乱想后,凌鹭现在看卫清忧甚至有些扭扭捏捏的。

    他自己都纳闷了,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对劲了。

    嗯……都怪这女人……太无所谓了……

    对,一定是这样!

    凌鹭虚咳一声,却又忍不住将眼睛移到她身上。

    这女人,今天穿了碧蓝色的冬衣,边缘修缝着一圈深白色的茸毛,看上去十分暖和,却也将她的线条勾勒得玲珑有致,若隐若现。

    她肌肤可谓吹弹可破,白又亮,侧颜泛着微微的粉嫩,好似刚剥了壳的鸡蛋。

    凌鹭以前可从未觉得她好看,可是最近奇了怪了,她怎么越看越这么顺眼……

    他忍不住看得痴了,连卫清忧同她说话都不知道。

    “你这人好奇怪,当皇帝的时候一定许多人伺候你,怎么我不过帮你穿个鞋,你就要对我说这么见外的话?快过来吃东西吧,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早饭了,你瞧瞧外头这么亮,若是夏日,太阳铁定热得很。”

    然而卫清忧却久久得不到一句回应。

    “凌鹭?”

    “……”

    卫清忧于是转过身去,却见凌鹭盯着自己不知在发什么呆,她蹙了眉,只叹好生奇怪,今天他是怎么了?

    她只好走过去,却见他还是呆呆的样子。

    她有些被吓到了,忽而想到什么,慌忙伸出手去探他的体温。

    她的手有些冰冷,但肌肤的细滑却让人只觉得好舒服,刚放到凌鹭额头上,便把他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凌鹭下意识往后弹,卫清忧被他低吼一句,也猝不及防,连忙收回手,不喜道:“你才是干什么呢,我喊你老半天你都不搭话,也不过来吃东西,我还以为你病了呢!”

    “哦,哦,原来,原来是用早饭啊。”凌鹭双眼飘忽不定,神色恍惚着走了过去。

    卫清忧摇了摇头,“好还意思说早饭?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凌鹭机械性地点了点头,卫清忧愈发不明白了。

    好端端一个人,不过睡了一晚,也没生病,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她陪着他坐下,就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吃饭。

    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她双眸忽然睁大,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自以为想得正确,一张小脸因为脑海中的事而霎时间变得通红一片。

    一定是因为此事吧,所以凌鹭才忽然变得如此反应……

    卫清忧想了想,支支吾吾开口问话,但却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一瞬间恍若蚊子般细小。

    “那个,你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所以看到我不太舒服,是吗?”

    此话一出,凌鹭顿时喷饭。

    他猛地被米粒呛到咽喉,便剧烈咳嗽了起来,一张脸被气堵得发红。

    “咳咳咳咳咳!!!”

    “诶!你没事吧!”卫清忧吓个半死,连忙站起来帮他顺背,然而还是不起作用,她慌了手脚,余光瞥见一旁的茶壶,便急忙去为他倒一杯温热的茶水。

    而后又快速递给他,“快,快,快喝些下去,才会舒服些。”

    凌鹭急忙夺过茶杯,一饮而尽,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这口气。

    卫清忧泪珠都出来了,一边替他拍着背一边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嘴太笨了,竟忘了你还在吃饭,惹得你呛到了,对不起……”

    见她哭了,凌鹭咳了好几声,停下来看着她。

    “你……咳咳……你是白痴吗?总爱讲些不对头的话。”

    “对不起……”卫清忧想再继续为他添茶。

    却被凌鹭拦下,他摆了摆手,松了好大一口气,“不用了,我这样就好了。”

    见卫清忧咬着嘴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欲哭不哭,他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可真是……算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呛到,与你无关,都是我自己不当心,你不过刚好方才说了句话而已。”

    “真的?”卫清忧抿了抿唇,“我不信,你若真是为了昨夜的事记挂于心,其实你不必如此。”

    “怎么个不必法?”凌鹭不太爱听这话,他蹙了蹙眉。

    卫清忧却并未察觉到他的模样,只是自顾自说着自认为合适的话。

    “你若难受,大可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同外头别的人一样,张口闭口就要负责,我也不会缠着你要这一套,我们都知道,昨夜你不是有意的,此事应该就此翻篇,以后彼此绝口不提才是。”

    卫清忧倔强,所以处理事情向来带着一股子独有的高傲在其中,宁愿自己吃亏,却也不愿让旁人小瞧了去,或者是特意给别人添什么麻烦。

    但却让凌鹭觉得无比刺耳。

    她一副疏离的样子,让凌鹭心头莫名恼火。

    “那倘若不是我,换作别的什么男人也看到了你,你也这样说吗?你也不追究责任吗?还是你的身子就是天生白白给别人看的?!卫清忧,有时候我可真觉得你是不是个笨蛋!”

    他一生气,便话也不经思考地说了,向往常一样,只顾自己痛快,不曾估计卫清忧的感受。

    卫清忧吓了一跳,但却也生气。

    他竟这样看自己吗?!

    将自己比作什么了?那娼妓馆中的下作货色?那青楼里头的庸脂俗粉?

    他与旁的男人,如何比得?

    卫清忧一双大眼睛狠狠瞪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不掉下来,逼得眼中赤红一片。

    凌鹭被她这模样吓到了,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的什么话。

    可是……他也是太气了……他气她说疏远的话……他气她平白无故要委屈自己……

    明明是自己珍贵的身躯,十几年来的清白,女儿家最重要的名誉。

    别说是旁人,就连是自己,自己都愧疚不已,自责难耐,她却打碎牙齿往肚子吞……

    他不过是气她这脾性,却也是心疼她而已……

    结果一不小心,又是说错了话……

    “我……”凌鹭想说什么来弥补,却一瞬间被卫清忧抢去了话头。

    “凌鹭!你别总是小瞧别人了!若昨夜换作旁人,我卫清忧一定拔剑杀了那人,要不然,我一根绳子就吊死我自己!偏偏就是你,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因为偏偏是你闯了进来,我才不想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总是自以为是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平白无故这样欺负人!你才是笨蛋!”

    卫清忧气得够呛,她从未这样梗着脖子和凌鹭争吵,今日算是彻底爆发了。

    她自顾自噼里啪啦将委屈都倾倒出来,而后也不再听凌鹭接着说些什么,便自顾自哭着喊着跑了出去。

    她的夺门而出,让凌鹭刷的站了起来,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和愈发远去的哭泣声,又无奈的,不知所措地跌坐回去。

    凌鹭一瞬间觉得四周有些冷清,方才的事历历在目,让他有些缓不过神了,耳边尽数是卫清忧挥之不去的控诉和委屈哭诉。

    他望着桌上的吃食,发了好一会儿呆,良久后,他猛地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的疼痛让他终于恢复了清醒。

    “凌鹭,你就是个混蛋!明明是你瞧了她的身子,甚至可能污了她的清白,你还说这些话伤她的心!你太不是个东西了!”

    凌鹭狠狠咒骂着自己,叹息不断,后悔不已。

    时间一熬一熬的,便熬到了晚上,凌鹭偷了厨房一瓶烧酒来,连晚饭也不吃,只是躲在房中偷喝着闷酒。

    卫清忧这次没来给他送饭。

    凌鹭知道,自己这是自作自受。

    本来想效仿上次,故技重施,假装喝酒去卫清忧房中弄清楚上次与自己交合的让人是不是她,可现在,自己心中却是惆怅一片,无需演戏,是真的需要喝些酒了。

    凌鹭想着,往嘴里毫不犹豫就灌了满满一大口。

    哇……

    这酒,够辣,够劲,呛得人嗓子和肚子一阵痛快。

    难怪国宗门烧出来的菜肴也不华丽,却十分好吃。

    凌鹭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又是一口。

    他顿时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好似烦恼忧愁真的减去不少一般。

    于是好久好久,他都饮着那瓶酒。

    临醉前,他迷迷糊糊嘟囔一句。

    “清忧……我错了……对不起……”

    ……

第一百三十一章:为什么我不可以?

    入夜时分,一个晚上已经是过去了一大半。

    悠思却不呆在自己房中,而是小心翼翼推开门,神秘兮兮地走了出来。

    安静而谨慎的模样,让人生疑。

    悠思抿着唇,虽说面无表情,一张脸,一双眼睛,每一个毛孔,每一处肌理都在四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若是耳朵稍微捕捉到一丁点儿动静,她便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地快速闪到一旁去。

    待良久后,她才敢又偷偷摸摸探出头来看。

    就这样,一段不怎么长的路,倒是被她走了许久,也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待她到了目的地后,慕容黎早已等得十分不耐烦了。

    见悠思一脸贼眉鼠目之态,他讽刺道:“既做了魔,怎么比从前还平添了几分窝囊样?本王可不记得入魔后有这种好笑的副作用。”

    悠思鞠躬道:“主人息怒,凡事小心为上。”

    “算了,来了也就行了,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便不与你多费唇舌了。”

    “主人请吩咐。”

    慕容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瓶,递给她,说道:“拿着,小心点,接下来没了它可不行。”

    悠思遵从命令,好奇而小心地接了过去,她捧在手中观察着,却不敢打开。

    “这是魔界特殊的药散,如今你已经能自由在国宗门走动了,去吧,用它洒在所有弟子的饭菜里,连一壶酒,一杯茶水,一碗调料都别放过,只要一点就行了。”

    慕容黎说罢,悠思乖巧地点了点头,抬起眼问道:“主人,我会照办的,请放心吧。”

    “嗯。”慕容黎显得很满意,见悠思有着疑问却又不敢说的样子,他也不急着给她答疑,只是神神秘秘地说着,“好好办,至于为何如此,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悠思不敢多问什么,她将白瓷瓶缓慢收入囊中。

    “好的主人。”

    “好了,夜深了,你该回去了,记住了,今晚上你一直乖乖呆在房里,从未离开半步,明白吗?”慕容黎千叮咛万嘱咐着。

    悠思便跟着一字不漏背了一遍,“知道,今晚上我一直在房里安歇,从未踏出房门半步。”

    “很好。”慕容黎嘴角扬起一抹笑,他打了个响指,一瞬间便化作一缕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悠思目送他离去,只觉得怀中的白瓷瓶有些沉重……

    另一边,凌鹭的房门被从里向外大力推开。

    凌鹭红着脸,摇晃着身子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酒瓶,身上沾了烈酒的气息。

    “卫清忧……”

    他嘟囔着卫清忧的姓名,身子被迷糊的神志操控着,双脚很快便不听使唤挪到了卫清忧的房门前。

    卫清忧白天被凌鹭气得不轻,同样躲在房中,但她没有喝酒,她不擅长,她只是闷在被窝里哭泣而已。

    好不容易熬到泪水哭不出来了,眼睛和心智都困得很,卫清忧铺了床刚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觉时,偏偏总是不遂心愿。

    “叩叩叩!”

    “嗯?”卫清忧抬头望去,耳朵敏锐捕捉到这声响,“是谁?”

    她轻声问着,门外却无人响应。

    她心里顿时似敲鼓一般七上八下,挪了几步到门口,随手便抄起旁边一根扫帚。

    “是谁?”她又问了一遍,然而从里面只能隐约看到门外一个高大的黑影。

    卫清忧吞了吞咽喉,手握紧手中的‘武器’。

    只要一打开门,她一定叫这个半夜三更偷摸进别人房间的无耻盗贼吃不得好果子!

    “吱呀”

    “是我。”

    “啊!额?”凌鹭在卫清忧推开门的一瞬间冷不丁开了口,然而卫清忧却是闭着眼睛举起扫帚作势就要挥舞下去,却听到了这一声后,只得硬生生停住动作。

    一瞬间的功夫,那扫帚便停在了距离凌鹭头上不过一丁点的距离。

    只能说卫清忧停得好,停得及时,若再迟一些,凌鹭的额头上非得出现一个红印不可。

    凌鹭还有些醉醺醺的,他哪里知晓他差一点就要受那无端的皮肉之苦了?

    他只是看到了卫清忧,便不自觉傻笑而已,顺带傻里傻气打了个酒嗝。

    熏得卫清忧一张小脸苦成一片。

    “你又喝酒?!”卫清忧一句话说得十分巧妙。

    她将手中的扫帚放下,顺带领了他进屋。

    “你遇到了事情,都喜欢喝酒逃避吗?”想起上一次与凌鹭的一夜缠绵,就是因为这烦人的酒,卫清忧心中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懂,明明每次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又懂得死死抓住她的弱点,让她每一次气到极致时又一直选择怜悯他和原谅他。

    卫清忧纵然早上被眼前的人气得差点吐血,还躲在被窝里哭了不知多少泪水,一看到他喝得醉醺醺的,便又忍不住开始心疼了。

    “喝酒伤身,这道理不知以后还得同你说多少遍。”卫清忧说罢,领了凌鹭坐下,“给,自己拿着,先喝杯热水下去,晚一点我再偷摸着去厨房给你煮醒酒汤。”

    凌鹭接过去,却不喝,只是盯着她看。

    他喝了酒,一张脸红润,眼睛便显得真挚而亮澄。

    卫清忧却还在气头上,纵然他此刻十分俊朗,她也选择扭头不看。

    “你说我喝酒是为了逃避,那你每次遇事也很喜欢哭啊。”

    凌鹭可没放过她脸上一双红肿得似核桃的眼眸。

    卫清忧听罢,撇了撇嘴:“你到底醉了没?怎么还可以清晰地说出这些话。”

    凌鹭其实醉了,但其实也没醉,准确来说,是醉了一半。

    今夜他必须弄清楚那一夜的真相,又怎么可能真的喝得毫无意识,酩酊大醉?

    当然,演戏要演全套,入木三分才能显得逼真,所以凌鹭其实也醉的差不多了,但还算清醒,不过脑袋略微发胀罢了。

    但他相信,就算是这样的自己,套一个卫清忧的话柄也是足够轻松了。

    “唔……额……”凌鹭不正面回答她,他索性趴在桌子上,“卫清忧……我好难受,胃里,额……扶我……”

    他不得不演戏。

    但卫清忧担心他,所以很轻松便信了他的话。

    “你这人,喝了酒便是如此,一而再的,是不是还想再而三?都说事不过三,你这都是第二次了,就不能长点记性吗?明明是个沾了酒就爱忘事的人……”

    卫清忧这话说得含糊,凌鹭挑了挑眉。

    看来事态有些不对……

    凌鹭眯了眯眼,既然如此,加点猛料可能能知道的更多。

    卫清忧,看你还要将所有实话隐瞒多久。

    我若什么都不知道,我却也不是傻子。

    你太小瞧人了。

    卫清忧虽然嘀咕着话,但哪里真的舍得对他不管不顾?否则也不会让他进来了。

    她仍旧心甘情愿扶着他,“凌鹭,你真是吃准了我不会拒绝你。”

    凌鹭一听,心中微微刺痛。

    他半眯着眼睛,整个重量压在卫清忧身上。

    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人陶醉,却也间接又唤起了凌鹭那一夜遗失的更多的记忆。

    卫清忧……

    凌鹭砸吧砸吧嘴,将一个醉人演得十分相像,卫清忧迟迟没发现,只是任劳任怨将他扶到床边躺下。

    帮他盖完被子后,她一张白皙的脸上已然出了些许汗珠。

    “还是这么重。”卫清忧感叹一句,顺带擦了擦汗。

    她按照自顾自的约定,正准备去帮凌鹭弄醒酒茶时,好巧不巧,只听身后的凌鹭又呢喃一声,手又胡乱挥舞着逃出了温暖的被窝。

    卫清忧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走了过去,正要帮他掖好被角时,却忽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蛮力带了下去。

    卫清忧被一拉,整个人就往床上扑倒。

    确切地说,是往躺在床上的凌鹭的身上倒去。

    一瞬间便听到凌鹭胸膛里心房剧烈而有力的跳动声,卫清忧没有反应过来,耳边一直传来‘咚!’‘咚!’的声音。

    凌鹭深吸一口气,趁她看不见,鼓起勇气一翻身,两人又是换了一个姿势。

    凌鹭将卫清忧轻松压在了身下。

    借着酒气壮胆,也为了弄清事实,凌鹭闭着眼睛,喷洒着浓烈的酒味,抿着唇缓缓低下了头。

    “啪!”

    凌鹭还未偷得一个香吻,脸颊已然火辣辣一片了。

    凌鹭睁开眼眸,并未急着去捂着脸,手不舍得变化姿势。

    他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卫清忧那一双已经盛满了泪水的大眼睛。

    “凌鹭,你可真是太混蛋了!我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人!”

    卫清忧忽而呜咽出声,凌鹭只是拧着眉头听她说。

    “你一个大男人,做事何故如此?喝酒了就了不起吗?喝了酒醉了就天下第一了吗?凭什么借着这个缘由无端端欺负了我一次,如今却还要欺负我第二次?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你我之间心意相通,纵然你醉了,我还是抱着希望给予你最珍贵的,但我哪能知道,你喊得是别人的名字?你第二天还敢什么都不记得!你就是个王八蛋!现在你还想要再欺负我第二次吗?然后第二天又是忘了?只留我一个人委屈,这算什么!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能这般作践我!”

    卫清忧捂着脸痛哭起来。

    “你可不能如此,太过分了。凌鹭,你也就拿准我只敢在此刻说罢,因为反正你第二天就会忘记的……凌鹭,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就是喜欢殷童不喜欢我呢?我可从来不舍得你为我拼命和受伤,但为什么偏偏不是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对啊,为什么你不可以。”……

第一百三十二章:和好如初

    凌鹭只是一直在听着卫清忧痛哭地诉说她隐藏已久的委屈。

    当她哭诉说:“为什么我不可以?”

    凌鹭脑袋一热,心头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对啊,为什么你不可以?”

    这句话,既是对她的交代,也是对自己内心的审视。

    卫清忧愣了,她刹那间停止了哭泣,慢慢放下手去,视野得以恢复,她便看得见凌鹭一双眼眸与之近在咫尺,眼中只有她一人。

    卫清忧心头狂跳不已,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也尽数落入凌鹭眼中。

    她哭得凄惨,配上那么一张美貌的容颜,却是起到了恰到好处的点缀,衬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好似历经过暴风雨后的花骨朵儿,娇艳欲滴,隐约带着一点倔强,上头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摘,甚至据为己有。

    这样的女子,没有人不心动,凌鹭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更何况如今已知晓那一夜,与自己交合缠绵的正是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心境更是不同以往了。

    凌鹭得不到殷童,也算是处在失恋的时期,这个时候,一个卫清忧拼了命在弥补他内心的失落和难过,他如何不心动?

    凌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女子,望着她那双水雾雾的大眼睛,好似丛林中初涉世事的梅花鹿,凌鹭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一直以来,自己好像一直在错过很多……

    “卫清忧,你听着,我从来没说过你不可以。”

    良久后,凌鹭才思索出这么一句话,态度含糊不清,却让卫清忧觉得体温迅速上升。

    “凌鹭,你几个意思?”卫清忧挂着泪水问道。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世事无绝对,有些事情,总该换个角度去看待,我想,对于我而言,你应该是可以的。”

    卫清忧又惊又喜,“你,你是说……”

    她的话还未说全,却已经被眼前压在身上的男子俯身而下,一张略带冷意的薄唇缓缓附上。

    卫清忧剩余的话都被堵在喉咙了。

    凌鹭不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他仅有的经验只是之前那一次,却还是在他迷迷糊糊的状态下。

    良久后,当两人分开之际,不止卫清忧头脑发胀,就连凌鹭自己也是觉得昏昏沉沉的。

    也许就是这个滋味吧,纵然刚开始有些难受,凌鹭也悟出了几分甘之如饴的感觉。

    卫清忧望着他的眼眸,只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你,你这次,到底醉没醉?”她吞吞吐吐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凌鹭忽而被她逗笑了,竟觉得眼前的女子前所未有的可爱。

    他嘴角带着撩拨人心的笑意,低头贴在她耳边,轻轻说话。

    “我是喝了酒,但我可没醉,卫清忧,我现在清醒的很,我知道自己在同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忘记任何细节了,你不用惧怕第二天起来我会一问三不知。”

    卫清忧抿唇不语,羞红了脸。

    “既然没醉,自然也知道今晚你说的每一句话,包括……那一晚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我也绝不会再忘了。”

    “……”卫清忧已不知说什么了。

    “清忧,我不想我的人生中有什么经验是浑浑噩噩,一概不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鹭忽而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卫清忧慌了心神。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再试一次吧。”凌鹭笑了笑。

    “……”

    随着温暖的棉被被男子一拉,整张被子轻而易举便覆盖住了两人同在床榻上的身躯。

    后半夜,一室旖旎,只留下点着了的烛火燃烧自己,直至天亮……

    第二天晌午时分,司马长老正在室内看书。

    悠思正在外头候命,只听司马长老于里头传唤了一声。

    “悠思,看茶。”

    “好的长老。”出来后的悠思表现的十分乖巧,“我这就来。”

    悠思甚至甘愿当起了司马长老身旁伺候的一名普通弟子,递茶倒水这些小事她全部包揽,从前趾高气扬的大小姐脾气,她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一回事。

    不一会儿,悠思端着一壶温热的茶水和一个擦得白亮的茶杯走了进来。

    她站在桌案旁边,将茶壶放在最边缘的地带,好似怕弄湿了桌上一些书籍似得。

    她动作还算娴熟,也十分小心谨慎,很快的,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就递到了司马长老面前。

    司马长老放下手中书籍,揉了揉眼睛,感叹道:“唉,人老了,可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早些时候大清早起来,用过早饭就看书,眼睛都不会觉得怎么样,现在不行了,越发晚时辰起身不说,这才看了稍微过半个时辰,这一双眼睛就恍恍惚惚的,连脑袋都晕沉沉的。”

    说罢,他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叹气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去注意那两鬓斑白,他看上去很沧桑很无奈。

    悠思凑了过去,帮他把书安置在一旁,安慰道:“长老别多想了,这国宗门没了您可不行啊。”

    “我自然明白。”司马长老放下茶杯,“现在什么时辰了?”

    “是该用午饭的时候了。”悠思回答道。

    “是吗?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一个早上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司马长老一晃神,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凌鹭凌公子用过午饭了没?没有的话就喊他过来吧,和我一起吃,顺带可以叫厨房端些好菜来,他昨夜不知是什么原因,连饭都没吃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他是师尊的贵客,还是那苍幽国的皇帝,可不能有一丁点怠慢。”

    司马长老思虑得周全,悠思却说道:“长老,正想和您说这事呢,那人……那位凌公子今天一大清早就打包了行囊离开国宗门了,一道同行的,还有那位……”

    司马长老随即补充道:“卫清忧,卫姑娘?”

    “是,是了,两人连话都没说就悄悄走了,长老恐怕不能叫他们一起用饭了。”

    司马长老皱了皱眉头,“实在没道理,走了就走了,怎么连话也不说一声?”

    “哦,还是有的,这算吗?”悠思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长老,方才有弟子去凌公子房中时,发现了这个,不过没有长老过目,谁都没有拆开,所以长老先看看吧,说不定那上边就是道别之辞?”

    司马长老伸手接过去,“一定就是他道别的言语了。”

    而后,他慢慢拆开那封书信,墨迹才刚干不久,可见悠思此话不假。

    上头的字迹笔力十足,力道均匀,一看写信之人就是常常拿笔的主,而且颇有见识。

    司马长老阅读过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信件收了起来。

    悠思忍不住问道:“长老?”

    “凌公子在那上头说了一些感激的话,至于为何要走,全因苍幽事务繁忙,他身为皇帝再也耽搁不起了,故而才携着那姑娘离开了,不过他说了,也不算走的匆忙,说是这几天就在准备中了,不过是因前天晚上的魔族一事耽搁了一会儿罢了。”

    悠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既然他们走了,那就我自己一个人吃吧。”司马长老说罢,起身走到饭桌旁。

    悠思连忙说:“长老,我去喊人端菜。”

    “嗯。”司马长老点头着。

    悠思便缓缓退了出去。

    当离开了司马长老的房间有几步路时,悠思终于卸下了全部的伪装。

    她脸上再看不见方才那一脸乖巧顺从的模样,有的只不过是数不尽的不屑和冰冷。

    她面无表情地捏了捏藏在手心多时的白瓷瓶,那个慕容黎才给她的白瓷瓶。

    “哼,老东西,还敢对我吆五喝六的,如今你吃下了魔王的毒药,待日后,有你好受的!”……

    悠思走到了国宗门的厨房,但她也不急着为司马长老端菜,而是拐了个弯先仔仔细细查看整个厨房。

    整个国宗门没人会不知道这个悠思从前的‘丰功伟绩’,毕竟她从小到大,在国宗门蛮不讲理可是出了名的。

    厨房里所有在里头忙活的人,或是如悠思一般来查看的弟子,或是来偷腥的弟子,或是跑来和主厨闲聊的弟子,或是那些炒菜烧菜,砍柴烧饭的手下人。

    他们一见到悠思踏了进来,便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顾不得会耽误事情,却深怕得罪了这位国宗门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纵然悠思被差遣去了墓园,只要还有顾君酌和公孙靖在,就没人敢对她无礼。

    悠思此番出来,一直在做戏,所以对这些人的态度也发生了诸多转变。

    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向悠思说话,也行了该有的礼数。

    “悠思师姐!”……

    悠思轻微点头,微笑道:“大家不用这样,该干什么就还干什么吧,我就是来看看的,顺带拿走司马长老的饭菜。”

    有一位较为狗腿的厨子,一听悠思这样说,便迎着笑脸凑了上去。

    “师姐,长老的饭菜在这里呢,烧得正热乎,准备得都差不多了,您过来吧,刚好可以拿走。”

    悠思却摆了摆手,笑道:“不急,还不急。”

    ……

第一百三十三章:她会有报应!

    那拍马屁的厨子见被驳了面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强颜欢笑道:“那师姐还想看什么,不如我来带路吧?这厨房人多事杂的,又脏又乱,师姐要是一个不小心弄脏了衣服,那就不好了,师姐,你说是吧?”

    悠思挑了挑眉,道:“怎么,你很闲吗?”

    厨子有些不知所措,“啊,不是啊师姐,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既然不是,你还不快去做你的事情?我是来拿长老的饭菜,顺便四处看一看而已,如果我有什么需要我自然会叫人的,轮得到你在我跟前碍手碍脚?你快些去把司马长老的饭菜准备好,然后我等一下才可以拿走,还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做事!国宗门可不养闲人,小心明天我就叫你卷铺盖走人!”

    悠思眯了眯眼,一张嘴可谓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堵得那名厨子面红耳赤,灰溜溜走了。

    悠思看着他离去,见他撇了撇嘴蹲下去为主厨添柴火,这才知道他是一个烧火的后厨人员,悠思不屑地说道:“原来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烧火的家伙,还敢跑到我面前来叽叽歪歪?”

    那名后厨脸色发颤,却又不敢再吭声什么。

    厨房的气氛一时间因为悠思的到来变得战战兢兢,小心谨慎。

    其他人也不敢去嘲笑那名被悠思讽刺了的厨子,谁又能预料到下一个被宰的羔羊是不是自己呢?

    见悠思讲话如此直白狠毒,态度又如此恶劣,再加上有这个厨子当例子,便也没人再敢凑到悠思面前了,于是大家都自顾自继续开始干活。

    厨房人多地小,事情又杂又乱的,被那些油烟熏一熏,很快厨房又忙得热火朝天了,便也没人再去理会或是招呼悠思了。

    然而却不知道,这正是悠思想要的结果。

    悠思方才好一番做戏,才换来了没什么存在感,试想,若刚才不在所有人面前故意对那厨子恶语相向,所有人一定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无时不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这样悠思想要做的事情简直是寸步难行了。

    悠思又小心翼翼望了望四周,见真的没有人再搭理自己了,于是嘴角一扬,假装正在摸索那些瓶瓶罐罐。

    一会儿瞧一瞧这个,一会儿又看一看那个。

    装出一副一脸好奇的模样,而后她才借由自己的身子作遮挡,将慕容黎先前给自己的那个白瓷瓶拿了出来。

    她将白瓷瓶的红木塞拔出,将瓶中的药粉都撒一点在每一个瓶子里罐子里,包括那些厨子要用到的调料等,她一样都不放过,直到那个白瓷瓶里的药粉只剩下一点点了,她才终于肯收手。

    然而彼时,还是没有人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她做完这一切后,便又若无其事地端着司马长老的饭菜堂而皇之离开了厨房。

    待她走后,方才那名被她奚落的厨子才终于直起腰来,他对着悠思的背影啐了一口浓郁的痰水,而后恶狠狠地说道:“呸!下作的女人,算个什么东西!趁着师尊不在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数,居然说服了司马长老将她放了出来,这个妖怪,在司马长老面前装得有模有样的,我还以为她真的改头换面变成好人了呢,没想到那张嘴还是那样下贱!”

    旁边另一个在切菜的厨子一听他抱怨连连,知晓他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心有怨气,便放下菜刀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算了吧,谁让她始终是这国宗门的大小姐呢?咱们这种在厨房里干活的,连普通弟子都不如,她也就是说这几句臭脾气的话了,忍忍就过去了,再说了,谁让你方才眼巴巴凑到她跟前去的?你也不能埋怨什么了。”

    那名厨子一听,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像她这种人,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到时候看她怎么死!”

    ……

    悠思端了饭菜回到司马长老那里。

    司马长老在她一进门的时候,便抱怨连连了。

    “悠思,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这都什么时辰了,你真是的!早知道这样,我一早就叫别的弟子去了,也快过你啊,你要知道,像我这种老人饿不得的,唉,又是主动说要办事,结果又搞成这样?”

    悠思立刻装模作样起来,她挤了挤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说:“长老,我知道错了,我很少做这种事,还不太熟练的,方才在厨房里我一不小心给其他人添了一些麻烦,这才姗姗来迟了,但我实在很想帮忙的,长老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司马长老见悠思眉眼处颇有几分阿琦的模样,她一哭,就好像看见了阿琦刚来时也是笨手笨脚的模样,也爱哭。

    后来又嫁给了公孙靖,后来又生下了悠思,后来……

    司马长老叹了口气,忽而冷不丁说道:“阿琦她一直是个好孩子,真是可惜了……”

    悠思蹙了蹙眉,“长老你刚才说什么?”

    司马长老一恍惚,“没什么,悠思,你去吧,以后小心点,做事上点心,知道吗?”

    悠思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的长老,我以后会注意的,那我先走了?”

    “嗯,你先退下吧。”

    见悠思离去,司马长老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阿琦,但愿你的女儿不会让大家失望。”

    ……

    悠思从司马长老的房间退出来后,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而是再次避人耳目,前往了墓园。

    自从那一晚后,她每次与慕容黎见面,都不约而同在墓园。

    墓园是国宗门最隐蔽的地方,也最不会被人察觉。

    悠思到了墓园后,只见慕容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慕容黎见到她便走了几步上前,在这时,悠思额间的黑红色纹路才逐渐显现出来。

    她再次变化成魔族的模样,奇异的瞳孔颜色,浑身湛蓝的肌肤,还有眉心那独属魔族的印记。

    悠思直愣愣下跪,开口的声音沙哑又鬼魅。

    “参见主人。”

    “起来吧。”慕容黎示意了她一下,“悠思,本王叫你办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悠思起了身,拱了拱手,回复道:“禀报主人,您叫我办的事情,悠思全办妥了,请主人放心?”

    “嗯,很好。”慕容黎眯了眯眼睛,“本王给你的白瓷瓶呢,拿出来给本王看看?”

    悠思点了点头,按他说的照做了。

    慕容黎接过白瓷瓶,打开来一看,见里头果然如悠思所言,只剩下不过一点点药散,而瓶口还略微沾了一点厨房里的胡椒面儿,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顺道将白瓷瓶收了起来,说道:“很好,你做得不错,看来你确实是一个合格的下属,至于这个白瓷瓶,以免你被国宗门的人发现什么端倪,最好不要留在你身边,本王顺带收回去吧。”

    “一切听从主人吩咐。”悠思说道,“主人,还有什么要事需要我去做的吗?”

    慕容黎摇了摇头,“暂且没了,现在本王急需回魔界一趟,有要事要处理,在本王没有再来找你之前,你先乖乖埋伏在国宗门,明白了吗?”

    “是的,主人。”

    “对了,这两天,本王施了法术让公孙靖睡了一觉,现在他差不多快醒了,本王无瑕再去处置他了,既然他是你的生父,本王想,你会处理的很好的,对吗?”

    慕容黎挑了挑眉,眯着眼睛盯着悠思,悠思点头道:“自然,我绝不会让他破坏主人的计划的,还请主人放心。”

    “好,那么本王就先走了。”

    “恭送主人。”

    慕容黎走后,悠思走入了墓园深处,在阿琦,也就是自己娘亲的坟墓前看到了熟睡的公孙靖。

    她蹲在他面前,而后变幻出一段绳索出来……

    当公孙靖迷迷糊糊,再度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有些眩晕。

    他被光线照的有些刺眼,正想站起来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他吓了一跳,连忙去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不知道什么人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见身旁是亡妻的墓碑,他又松了一口气,朝外面大喊一声:“悠思!悠思!”

    “我在。”悠思冷不丁出现在他的身后。

    公孙靖见状,说道:“悠思,还好你在,快,快将为父身上的绳索解开,也不知道是谁闯入了墓园,对为父做了此等事情!此时非同小可,等会我们一起在墓园里好好盘查一番。”

    然而悠思根本不为所动,公孙靖蹙了蹙眉,“悠思,你在想什么?还不快帮为父解开?”

    “怎么说呢?不行。”悠思冰冷的语气让公孙靖吓了一跳。

    “什么?你说什么?”公孙靖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你说不行?”

    “是,我不可以帮你解开绳索。”

    公孙靖瞪大双眼,“这是为何?!”

    “很简单,因为就是我绑的你啊。”悠思说的轻描淡写,让公孙靖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你这个孽女!你说的什么胡话?!你竟敢这么做?!”

    公孙靖一瞬间怒火涌上心头,他如何也想不到,好端端的,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风荒国

    悠思对他的怒火并未感到惧怕,甚至有几分不屑和视而不见。

    她嗤笑一声,说道:“只要是主人吩咐我做的事情,我有什么不敢?莫说你是我的父亲,为了主人,我可以连我的性命也不要。”

    公孙靖心头一愣,“你,你说的什么话?!什么主人?哪来的主人?你的主人是谁!”

    悠思眯了眯眼,“你算什么?你的耳朵也配听知主人的尊名?!”

    公孙靖扭了扭绳索,见那绳索果真是绑得死死的,他咬牙切齿说道:“快说!你快给我如实说!”

    或许终究是她的父亲,悠思内心深处面对着他赤红的双眼和怒意的咆哮,还是止不住颤抖了一瞬。

    她咽了咽喉头,“好,好吧,你乖些听好了,可别被吓破了胆子。”

    “……”

    “我的主人,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魔王,慕容黎!”

    悠思说罢,却许久得不到公孙靖的回应,悠思嗤笑一声,“我不说,你非要听,现在好了,瞧你吓得。”

    “孽障,畜生。”公孙靖低着头,低沉着声音谩骂了一句,声音好似那海底深处,冷得透彻心扉。

    “你说什么?”悠思不敢置信,“你竟如此辱骂我!”

    “我骂你?还算轻的呢!”公孙靖忽然蹭着阿琦的墓碑站了起来,在悠思震惊而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而狠狠往她腹部招呼了一脚。

    这一脚,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踢得悠思一瞬间瞪大双眼,皮肉被一阵冲击弹得七荤八素,那肚子里的大肠小肠皆被搅得乱七八糟。

    悠思惊呼一声,整个人摔了出去,那整个侧身重重地,实打实地摔在地上,疼得她差点没晕死过去。

    她迷迷糊糊间,摇摇晃晃着勉强站起来,忽然只觉得自胃里涌上至喉头的一阵恶心。

    “哇!”她张大嘴巴,猛地将一大堆黄胆水呕吐在了地上。

    待好不容易吐干净后,那肚子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了,便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疼得那是一个彻骨淋漓,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却是什么词都形容不来她的感受了,悠思更愿意就此昏死过去算了,可想而知公孙靖有多么生气,而这一脚的力道又是多么大!

    公孙靖见她如此,却没有一丝作为父亲该有的心疼,只觉得眼前这人是自作自受。

    “你,你!”悠思顿时虚弱地话都说得飘飘乎乎的,“你,偷袭我!”

    “瞧瞧你说话的样子,说得又是什么话,连我这个父亲都不认了,我若再不揍你,你真要翻了天了!当着你娘的墓碑,你那张破嘴也好意思讲得出这种话?还敢和魔王合作,现在连什么主人都叫上了,狗屁连篇!真是白费你娘生前疼惜你,白费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你百般宠爱!却想不到,陪你到这墓园了,连师尊都不当了,你还不死心,还不悔改,还想着害人!你瞧瞧你现在六亲不认的,还算个人吗?!”

    公孙靖痛斥她的所作所为,眼眶却红了,他沙哑着嗓子,好像被风刮过一般。

    “你,我,你……”悠思竟一时被骂的话也说不全,再加上腹部的剧烈疼痛,她只能不断在那里喘着粗气。

    她没晕死过去,也真算得上皮糙肉厚了。

    公孙靖咬了咬牙,“打从今天起,你便做你魔族的走狗,你敢和害死你娘的人合作,我便没你这个女儿!”

    “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父亲吗?!跟我的主人比起来,你不过命如草芥,等着吧你,总有一天我定要报这一脚之仇!”

    悠思此刻已彻底被魔王控制,她心里眼里只有慕容黎,连自己到底在干嘛,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只是一心一意,张口闭口主人二字。

    公孙靖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怒火无处发泄,那恨铁不成钢的痛楚也一并憋在心中,最后他一口气憋不出来,倒换作他当着悠思的面,两眼一翻,比悠思早一步昏死在了阿琦的墓碑旁边。

    悠思愤恨地走到他面前,却连踢他报仇的力气都没有了。

    “哼,走着瞧!就先让你睡在这里吧,待我主人大事办成,待我恢复元气,你必死无疑!”

    说罢,她留下公孙靖一人,自己拖着虚弱的身躯一步一步挪着逃走了。

    ……

    顾君酌孑然一身到达了一个名叫风荒国的国度。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特意捏造了一张虚假的人族通行证。

    起了个不过张三李四般的假名,轻松便进入了这个国家。

    这小国较为偏远,身处大陆中部,到了冬天,不冷不热,反而多了几分舒适感,但终究为不起眼的小国家,最多也不过苍幽一半的国土。

    瞧着街道人挤人的模样,顾君酌蹙了蹙眉。

    这小国,虽小了些,却人多得很,要找起殷童来,实在有些困难。

    眼下他也不方便如何施展法术,还是找间客栈先行住下,待入了夜再行动吧。

    打定主意,顾君酌拎着腰间一袋沉甸甸的钱袋找起了客栈。

    那是司马长老在他临走前为他特意准备的,其实纵然没有这东西,以顾君酌的本事,也绝不会亏了自己。

    但司马长老长年累月早已习惯了事事为他操心,今次又知晓顾君酌决意低调出门,说什么也把这袋子硬塞到了顾君酌手里。

    顾君酌倒也没有怎么拒绝,既然要装个普通人,那就低调又多几分俗气,而世上还有什么比铜钱味还要俗的吗?

    再者说了,出门在外,若靠不了亲朋好友,有几个钱,还是方便得多。

    这风荒国面积小,所以房屋都是紧紧挨着的,一座接着一座,隔壁的胡大娘开个窗就能借到邻居家的李大娘的柴米油盐,那建筑盖的时候是恨不得占尽每一寸土地,养了个绝不浪费奢靡的好习惯倒是。

    故而顾君酌很容易便寻到了一家条件不错的客栈,倒不如说放眼望去,几乎一条街每隔几步就是一座客栈了。

    顾君酌随意挑了一间就走了进去。

    不管身在何处,不管是哪里的客栈,那招呼人的店小二永远是那么的热情。

    万变不离其宗:招呼客人,赚钱!

    小二笑脸盈盈,一脸狗腿子相的将顾君酌请到了里头,尤其是眼睛滴流滴流瞧到了顾君酌腰间的钱袋后,那笑恨不得咧到眼角处去了。

    顾君酌扯了扯嘴角,“小二,废话不多说,替我备间房吧。”

    “好的,好的!”小二毕恭毕敬地应着话。

    当顾君酌上楼后,发现被给了一件最好的,也是最贵的客房,他失笑般摇了摇头,走了进去,躺在了床上。

    他想入夜后再行动,故而假寐着便眯到寻常人用晚饭的时间。

    顾君酌准时准点被生物钟敲醒,他伸了伸手,活动了骨头,又理了理衣裳上的褶皱,叠了被子就下楼了。

    堂子里都是人,大家都在各自的桌子上三五成堆的,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眼下正好是打听一些消息的好时候,人多口杂,这时候,顾君酌只需要饮一杯茶,配上一双耳朵暗自倾听即可。

    顾君酌之所以能找到这风荒国来,全赖了殷童心狠之际在玄武殿割下的那条狐狸尾巴。

    那尾巴上带了殷童的血和气息,顾君酌施个法术便一路被它牵引到了这风荒国。

    一想到那天魂珠竟将殷童传送到如此远而狭小的地方,顾君酌便恨得牙痒痒。

    但是那狐狸尾巴离了主人,到底是个没了活气的死物了,顾君酌一到这风荒国,那狐狸尾巴便彻底失了最后一丝魂儿,顾君酌也就在这里断了线索。

    他也才只好入住客栈。

    小二手脚很麻利,为他上了一壶好茶,还顺带自作主张递了一叠炒的香甜的花生米。

    顾君酌不吃这玩意,于是饮着茶偷听着话。

    “哎呀,那国宗门的事近来实在多了些。”

    “可不是嘛?这不,才过了多久啊,那大名鼎鼎的顾师尊又昭告天下说是要废了他千辛万苦收的大徒弟殷童?这闹得又是哪一出啊。”

    “唉,那些名门正派的事多如牛毛,修炼之余还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就是就是!”

    ……

    顾君酌听的拳头几乎握得紧紧的。

    他要来听的,可不是这些话,这会让他想起玄武殿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容易心态不适了。

    每每提及,他便对殷童百感交集,心中更是痛楚连连,焦急万分。

    他的殷童,唉……

    顾君酌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了心态,此刻茶水已经饮了好几杯了。

    他忍不住又为自己添了一杯,饮了一口继续听着闲言碎语。

    “唉!对了,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哎呀,就是郊外的事儿,就那件事儿啊!”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妖怪的事儿嘛,哎呀还提啊,太吓人了,别说了别说了。”

    一听妖怪二字,顾君酌一下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直了直身子,将法术缠绕在耳边继续偷听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狐妖伤人?!

    “嘿,这茶余饭后的,如何说不得?”

    顾君酌点点头。

    另一个人说,“你们一来二去的,我却还不甚了解,来来来,快说说快说说。”

    “哦哦哦!就是郊外啊,那附近啊再往里走一些,有一个大森林,最近听闻有狐妖出没啊!唉呀妈呀可吓人了!”

    “真的假的啊?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何来证据?”

    “这还要什么证据啊,隔壁王老五亲口跟我说的!说是先前有一队打猎的,大冬天的想去打打牙祭,结果被那妖怪给袭击了,队伍里只有最小那个小伙子跑回来了,也是伤的不轻,到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高烧不退的,而且有人亲耳听到,那一晚山头附近狐狸的啼叫声不断,吓人得很!”

    “我的天啊!这风荒国居然也有那些妖魔鬼怪的,那怎么还不快些上报朝廷?”

    “报什么报?你真傻,没危害多大,顶多死几个人,朝廷那几个狗肺的榨我们的油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管这些事儿?”

    “也是……”

    ……

    接下来,那些人的谈论话题逐渐变成有关风荒国的政治问题。

    顾君酌无心再听接下去那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话题,到这里便也已经足够了。

    顾君酌原本一开始听到那些人说到狐妖等相关字眼,还十分开心,以为终于找到线索了,然而接下去那些话却让他心头一凉。

    怎么回事?

    狐妖……杀人……

    不,不可能的,殷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但是……

    顾君酌一想到随身携带的那条殷童的断尾,便又怀疑起来。

    妖族也并非没有为了吸取人族身上的精华而误入歧途的法子和案例,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殷童若真是为了疗伤,或者是因为恨他而向那些无辜的人发泄情绪,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毕竟说到底,她确实是个妖。

    顾君酌又想起在玄武殿殷童于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师傅……我想我是恨你的……”

    是的,现在的殷童一定很恨他。

    故而若此番风荒国狐妖伤人事件真是她所为,顾君酌也不知所措了。

    那这么说的话,始作俑者莫非是……他?!

    不,不!

    若他真的是害死那些人的源头,实在太不安了。

    顾君酌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殷童了,若她真的杀了人的话。

    顾君酌一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顾君酌咬了咬牙,不,现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他决不能轻而易举就下结论,定了殷童的罪。

    她最恨别人冤枉他,他早前在玄武殿便已经三番两次伤了她的心了,这次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顾君酌瞧了瞧外头的天色,便已然下定了主意。

    事态究竟如何,他决不能凭着这些人的三言两语去了解,若要知晓那狐妖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倒不如自己去一探究竟!

    打定主意后,顾君酌趁着大堂一堆人吃着饭还在七嘴八舌期间,自顾自喝完了茶水,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回了房间,他开始等待着。

    待夜更深了一些,他估摸着这会儿所有人应该都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房间中安眠时,他才悄然翻墙而出。

    ……

    殷童这几日待在山洞里都十分痛苦。

    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在发呆了。

    “天魂珠,我到底还要杀多少个人,才能够治好自己的伤势?”

    纵然顾君酌对殷童此番是百般袒护,不相信那伤人的就是殷童,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些人,此番确实是殷童所为。

    天魂珠在殷童的丹田处震动起来。

    “主人,你很难过吗?那就收手吧。”

    “那我的尾巴怎么办?”

    殷童黯然失神着。

    天魂珠说道:“主人,既然您很难坚持,我建议您收手。”

    “可是,人族死后凝结的精元可供我断尾重生,起初,是那些人族发现了我,企图趁我重伤冒犯于我,结果我一不小心发了妖性,却错杀了他们,哪曾想,误打误撞知晓他们的精元可治疗我脊背的伤势……”

    殷童说的时候,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是的,她根本不想这么做,但那些精元飘到她脊背上时,她的伤口一瞬间得到了治愈,是那般地舒适,让她根本停不下来。

    “主人,是那些人色胆包天,他们见你貌美,又见你似乎十分虚弱,故而心生歹意,这种人,杀便杀了,这也是他们的报应,主人实在无需过于自责。”

    “不,不……”殷童咬了咬牙,“可我到底杀了人,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我到底还是犯了罪过,可能这就是顾君酌一直恨极了妖魔的原因吧,他说的对,原来妖性一发时,我真的会变成没有心智的可怕的刽子手。”

    “主人……”天魂珠抖了抖,“您这又是何苦呢?您不是说了吗?要为自己而活,而且,那人已与你无关了,主人,想想你那断了的尾巴。”

    殷童一愣,心头猛地一头,“是啊,你说得对,事到如今,我怎么还这么傻,处处为他人着想。”

    殷童脑海中回想起顾君酌说的那些绝情的话。

    顿时心中又怒又恨,妖性又再一次隐隐而作。

    她瞳孔一瞬间化作一条红色的竖线,在那阴暗的山洞中显得诡异而可怕。

    “对,对!我凭什么总要为顾君酌着想,他,他都不要我了!现在我只能靠我自己,我就要死了,还差点被那些贼人侵犯,我杀了他们,取些精元为自己所用又怎么了?反正我是妖,纵然伤人,也是在所难免,有何错?错的是那些心怀歹意的人,是他们执意要来送死,我毕竟不是主动伤他们的,我没错!天魂珠,你说得对,顾君酌已经和我没有任何瓜葛了,从今以后,他当他的名门正派,我做我的绝世狐妖,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殷童愤恨说着,但不知为何,说得越多,越气,那眼角的泪水便越来越汹涌。

    “主人,您能明白就好了,只是,为什么您又哭了呢?”

    “你看错了天魂珠,我只是眼睛有些酸了罢了……”

    “好的主人。”

    殷童走了几步,对着那漫天繁星思绪万千。

    是的,顾君酌,我可真是,恨透了你……

    ……

    凌鹭与卫清忧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愿多耽搁,尽管已经到了夜晚,但今夜天气还算不错,他们二人便也没什么困意。

    “凌鹭,我只觉得漫天都是星星,真好看,我们现在好像飞在云层上似得,离天真的好近,好舒服!”

    凌鹭的轻功很好,他搂着卫清忧在高空中不时弹跳着,丝毫不成问题。

    卫清忧有些瘦,但却瘦的恰到好处,对凌鹭而已,卫清忧简直轻的不成模样。

    凌鹭见她也不困,笑得很开心,说得话傻里傻气的,他的嘴角却不由自主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若舒服,我便带你多飞一阵?”

    “好啊好啊。”卫清忧笑得灿烂,却又忽然有些担心,“那你呢,你不困吗?若你困了的话,我们还是歇一歇比较好,毕竟你带着我走,已经很辛苦了不是吗?而且苍幽还有好远的路程。”

    卫清忧一向是如此的温柔体贴,只是以前凌鹭没有去了解去仔细地发现,这才一直忽略了,现在他眼里心里只有卫清忧,于是当感知到卫清忧的那种独特的柔情后,便愈发无法自拔了。

    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似水一般的女子的柔情蜜意?

    那温柔乡中足以让许多男人神魂颠倒了。

    凌鹭笑道:“我都不累,你却总为我操什么心?没事,你不是要看星星嘛,机会难得,我们正该如此享受,就这么几天,对我来说不足挂齿,现在最重要的是,快些回到苍幽才行。”

    “是啊,苍幽……”卫清忧忽而有些哽咽,“我确实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哥哥他……”

    卫清忧差点落泪,一瞬间心情又差了。

    “傻子,又哭?”凌鹭摇了摇头,却也因为卫清忧而百感交集。

    那种浓郁的思乡之情一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他是那个国家最高的统率,他比卫清忧还要牵挂和担忧国家的全部,包括国里的每一个人。

    那都是他的臣民,他这一生都要去尽力守护的家园和人。

    “清忧,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到苍幽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和卫傅见面了。”

    凌鹭是个男人,现在还是卫清忧的男人,自然首先是要先平稳她的情绪。

    总不能她难过落泪,他也跟着她嚎啕大哭吧?

    那成什么样了?

    还怎么回家?

    卫清忧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却仍有几分委屈。

    “凌鹭,算了,今夜还是休息吧,我如今已没什么心情赏夜了。”卫清忧说道。

    凌鹭叹息道:“好,我懂了,别哭,我们这就找地方睡一会。”

    “嗯。”

    凌鹭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运着轻功慢慢落了下去。

    两人一瞬间似从天而降的谪仙,在一片树林里降落。

    降落之后,凌鹭抱着她环望四周。

    “清忧,你看!”

    ……

第一百三十六章:矛盾的一颗心

    卫清忧被凌鹭这么一喊,便乖乖跟着望了过去看。

    难怪凌鹭要喊了,原来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居然绑着两头结结实实的布料。

    卫清忧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是个吊床!

    她于是也跟着凌鹭开心了起来。

    设想一下,在这种四周一无所有,空空如也的巨大森林中,突然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可以休憩片刻的吊床,且无人认领。

    那可真是结合了那句老话了:“天上竟真的有免费的午餐可言?!”

    卫清忧笑了笑,这却是名副其实的你困了就将枕头送到你头下啊。

    谁又能想得到会有这般的好运呢?

    卫清忧说道:“凌鹭,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

    凌鹭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今天晚上总算不用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说实在的,现在整个大陆都是冬季,风餐露宿的感觉还真是有些不好受的。

    若是现在只有凌鹭一个人前进那倒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情况可谓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凌鹭不再是孑然一身地闯荡前方的道理,现如今遇上一点什么事儿,他的身边总算多了一个卫清忧在他身边与他共进退了。

    那便是福祸相依,生死与共的关系了。

    那也就是说,若凌鹭他天地为安息之地,卫清忧也是会一道跟随着的。

    虽然卫清忧自己为了凌鹭,乐在其中的,倒是无所谓,甚至有几分期待与凌鹭一起做任何事情。

    但凌鹭既然成了卫清忧的男人,她的依靠,那么纵然卫清忧自己心甘情愿,凌鹭也是绝对不可能让她这般做的,他甚至根本不想有这种机会的发生。

    身为她的男人,身为苍幽国的一国之君,身为需要守护许多人的一个坚强的后盾。

    凌鹭决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卫清忧,受任何苦楚,从现在开始算起。

    而凌鹭原本还在担心着这个问题,关于卫清忧是否睡得安稳的问题时,这吊床便好似老天爷下了一场及时雨似得。

    正所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凌鹭笑道:“是啊,清忧,太好了,今晚我们不用受风餐露宿的苦楚了,也算是可以在回到苍幽之前再睡上一个好觉了。”

    “对。”卫清忧抿了抿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掩盖不住她眼底潜藏不住的喜悦之情,“就该如此,没道理总让人受苦受罪的,诶对了,上头一定还挂着一些雨露之类的,别提有多冷了,我先去收拾一下吧,等会我们才能入睡得更快和更加安稳一些?”

    这次凌鹭倒是没有过多地推辞,他点了点头,默认了卫清忧的话语和她接下去弹去雨露水珠的一系列举动。

    倒不是他舍得卫清忧劳累,只是这些较为细致的活儿果然还是真的只能交给卫清忧这种温柔体贴又细心的柔情似水之女子来做才最为合适了。

    毕竟若换作往日,他凌鹭若发现了这么一个天降之物的吊床,早就二话不说和衣而睡上去了。

    又哪里会同卫清忧一般想那么多,比如上头的水珠是否会妨碍自己的睡眠或者是浸湿自己的衣裳?

    在凌鹭看来,这些东西其实无伤大雅,有一些也没什么的,反正只有一夜,一夜合眼而睡之后过得如此之快,人真的在极度困乏的情况下是绝不会去计较那么多的!

    不过凌鹭知晓男人有男人的事情,女人自然也有女人可以做的分配工作。

    就比如现在卫清忧主动提出的这件事。

    凌鹭跟在卫清忧身后,就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拿出帕子将吊床上头沾染到的尘埃水珠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待亲临干净完毕之后,已经是夜半更深的时候了。

    良久良久,凌鹭总算抱着卫清忧躺在了那张从天而降的舒服的吊床之上了。

    凌鹭早就将自身外围的那件厚厚的衣裳脱了下来,而后抱着卫清忧,最后将那件衣裳盖在了二人的身上。

    凌鹭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也就那样,但是卫清忧是那样的娇小,对比凌鹭而言,故而一盖在了她的身上,便显得她愈发灵巧可爱了几分。

    惹得凌鹭越看越钟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而且越看越开心,心动不已。

    也就是这样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确实对方做什么都会叫你乐不思蜀,开心个好半天了的。

    卫清忧侧着身子紧密与凌鹭贴在一起,没办法,毕竟那张吊床对于两个人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勉强了,再加上凌鹭那高大的身躯再往上面那么一躺,若再加上一个卫清忧,那势必得如现在的他们这般。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现如今,这些浅薄的肌肤之亲对凌鹭和卫清忧这两个人来说已经是轻微又轻微,十分不足挂齿,十分正常得了。

    卫清忧一颗脑袋窝在凌鹭的怀中。

    耳边能听到他胸膛里强而有力,振奋鼓舞的心跳声。

    卫清忧听着听着,只觉得像一首动听的催眠曲,听得她几句安全感,心里头也平静了下来,像是在哄她入睡一般,很快卫清忧就在凌鹭的怀中缓缓地闭上了那双灵动又使人心动的美眸,而后沉沉地睡去了。

    “清忧,清忧?”凌鹭很快发现了这个小女人睡着了的事实,他不免低笑几声,“看来倒也真的是累了,傻瓜,累了怎么又憋着不告诉我呢?还撒谎说不困,说要看什么星星,说外头那风吹起来有多么多么的舒服,傻瓜,如此急着回家,如此为我着想,却总是忽略了你自己,你何时才能学会替自己想一想呢?卫清忧,你这个家伙,真叫人又爱又恨,叫人操碎了一颗心,却也叫人爱惨了一颗心,清忧,突然发现,有你也挺好的。”

    凌鹭对着她自言自语着。

    末了,他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头。

    “卫清忧,对的,有你真好……”

    而这些,对于已经沉沉地睡去了的卫清忧,已经是弦外之音,已经听不太到了。

    卫清忧只是偶尔感知得到耳边似乎是有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罢了,但具体是什么她不太清楚,因为困意的卷席她也不想清楚,不知道如何清楚了。

    她只是下意识地砸吧砸吧嘴,发出了啧啧啧的几声梦话之语罢了。

    然而这却逗得凌鹭几乎是半宿都难以入眠,只是紧紧抱住她保护着她,用身躯尽量为她带去这寒冬中最真诚的暖意,以及绵绵不绝的爱意和眼底如何也藏不住的宠溺。

    ……

    顾君酌在入夜后总算来到了所谓的风荒国的郊外所在地。

    也就是那些人茶余饭后闲聊得风生水起的,所谓的风荒国狐妖伤人事件的发生地点。

    顾君酌眯了眯眼,用法术略施小计。

    却发现真的可以在空气中牵引到那一丝浅薄而不易被发现的血气。

    但凡只要这附近近来发生过一些较为血腥的事情,都会有肉眼所不可见的受害者那灵魂深处的血气飘散出来。

    除非是像顾君酌这种懂一些门路和有一些道行的人,才会懂得如何快速勘察得出来。

    顾君酌闻着那血腥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他向来不喜欢这味道,因为这味道象征了一切不好的负面之词。

    那是让人绝望的气息……

    顾君酌叹了口气,殷童,你真的在这里吗?那个狐妖,真的是你吗?

    顾君酌纵然不愿意知晓,却也还是不得不被命运推搡着前进去一探究竟。

    顾君酌将体内白光牵引至两指指尖,随后两指并拢去点了点那空气中四处飘散着的血之气息。

    那些血气在遇到顾君酌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就好像遇上了真正的主人一般,随后十分听话地排列了起来,它们慢慢汇聚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条鲜艳而血红的细线,远远望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那传说中所谓的月老牵引姻缘的红绳呢!

    但顾君酌深深知晓,那不是,那是可怕而恶心的血腥……

    顾君酌咬了咬牙,强忍住心中的不适,任凭那血红色的细线缠绕在自己的指腹上。

    他叹了一口气,蹙着眉头,忽而严肃地对着那条细线发出独有的命令话语。

    “带我去寻找你们生前的宿主,以及危害你们宿主的凶手!”

    此话一出,他不过话音刚落下,那条细线便真的是听懂了他的话语一般,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很快的,那条细线的另一端开始行动。

    顾君酌感知到手指被牵引着开始往前方的某个方形前进时,他一颗心也开始紧紧绷起。

    殷童,千万不要是你,千万不要是你,若你是凶手,你让我如何做呢?

    顾君酌忽然恨不得那牵引方向的血之细线再缓慢一些,再细长一些,而脚下那条道路也再漫长一些。

    最好不要那么快。

    真是自相矛盾的心理,他是如此迫不及待要去处置伤天害理的凶手,却又是那么惧怕得知一切真相啊。

    顾君酌很少这般摇摆不定,但自从殷童接二连三出事之后。

    他的一颗心,尤其是在爱上她之后,已经越来越不是自己的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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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九尾狐族的最后一位公主好不容易降世,却是前所未有的废材体质,弱不禁风外加长相丑陋,为了保全狐族维系已久的颜面,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殷童惨遭父母无情遗弃。而后遇上隐士高人顾君酌,拜师茶外加一声甜糯糯的师傅,殷童从此有了横着走的资本。
直到某一天,殷童发现眼前的师傅变得越来越顺眼时,才后知后觉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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