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定是伊人驻马来
慕南苏当真住步。
好一脸淡然!
言知鱼一想到他在专业主管那里说过什么,怒目攒眉:“我要你和我与专业主管当面对质。”
“对质?”
慕南苏打开门,抬腿进去:“正好,他还在。”
诚然,董诚意拎的清谁该得罪谁不该得罪。
面对言知鱼有理有据,逻辑严密,寸土不让的质问。
董诚意在慕南苏清冽的目光下,如一块放在铁板上烤的油滋滋的鱿鱼,无力的在内心挣扎了两下。
情急之中,扯了一个生硬的理由出来:“言同学,目前你要转的心理系学生名额已满,所以安排不了。”
言知鱼眸光如雪:“那汉语言文学系是否同样满了?”
既然慌已经撒下,就不能回头,董诚意索性端着一张冷硬的脸,把她所有想走的路都封死:“满了,只要有你想转的专业,都满了。”
“好,很好。”言知鱼义愤填膺,眼圈泛红:“偌大一个冷大,就没有王法,任慕南苏掌控!”
话说的很重,站在她旁边的慕南苏眸子黑沉,如一汪幽潭望不见底。
董诚意在很久以前,远远见识过这位总裁大人的杀伐决断。
隔着重重人影,攘攘呼吸,慕南苏盛气凌人,铁马冰河,即使他站在人群的最末端,也不由有些两股酸软。
慕南苏来冷大多年,头一回对一个学生关怀如此,专门为她找他。
把言知鱼逼急了,他这位置多半不保。
但慕南苏这尊大神,他更是碰也不敢碰。
董诚意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如抽筋般全身绵软,双手勉强扶住身后的桌子,心焦嘴麻,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说的倒没有错,这冷大还真就是我慕家的产业。”
慕南苏的嗓音如深谷冷泉,凉入人的心底。
呵,怪不得。
既然是慕家产业,莫说找专业主管了,找校长都没用。
言知鱼的脊背发冷,霍然转身,恶狠狠的瞪着慕南苏,贝齿咬着唇,都快要咬出血来。
慕南苏古井不波,任她瞪着。
看得久了,委屈和恨怒从心脏的最边缘漫漫侵入进心脏的中心,逼得她的喉咙发疼,眼眶火辣辣的痛。
她极力忍住快要溢出来的哭声,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她的脚步声听起来如走在透明的玻璃地板上,而那玻璃悬空,一个不慎,她就会掉下万丈深渊,于瞬间崩溃坍颓。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每走一步,就把他的心脏牢牢踩在脚下动弹不得,每走一步,就碾压在他的心脏之上,痛的渗出猩红的血。
他们背道而驰,连相互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言知鱼转身,她就会看到,其实她所有的痛恨,都转化成他的隐伤。
可惜她不会,不可能转身。
晚上沈沐宸如约给她打电话,经历过今天与慕南苏的事情之后,言知鱼有些兴趣缺缺。
但既然先前答应,此刻忽然说不去就太任性。
这两周所发生的事如黑色电影,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父母爷爷捧在手心宠的小公主。
没人护着,任性给谁看?
想了想,还是换了一条清新淡雅的小裙子。
冷川大剧院离冷大不远,她想着不用沈沐宸开车来接。
沈沐宸笑说:“你穿了裙子,怎么好让你走路。”
“我穿的平底鞋。”
沈沐宸坚持,言知鱼听罢就由他去了。
不一会儿到了冷川大剧院。
沈沐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我们来早了,还有一个钟才开始,要不我们先去隔壁的餐厅吃晚餐?”
沈沐宸买的票,不应该看不准时间,所以他是故意来早的。
言知鱼浅淡一笑:“你想吃什么?”
“这里新开了一家意大利餐厅,我带你去?”
在悠扬清越的小提琴音中,沈沐宸终于下定决心问一下。
“奶奶说让我们订婚,你拒绝了?”
言知鱼用银质叉子挽起意面,没有往口中送,放下了:“我觉得我们还年轻,不想这么早订婚。”
沈沐宸微微紧张的瞳孔不着痕迹的放松,唇角酝酿出一个笑容:“当初奶奶和爷爷也是18岁就订婚。”
其实沈沐宸的母亲生下他时才19岁,更年轻,但是他显然不想用这种来类比。
因为后面的结局太过悲惨。
银质的叉子在手中慢慢的旋转,色泽饱满靓丽的意面在冷银的刀叉下鲜明的灼人眼。
言知鱼还是很饿,呷了一口葡萄酒,面对美食失去了几分胃口:“阿宸,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好吗?”
自从两周以前言家的股东出现了小小的拨乱,言知鱼的性格变了许多,沉默些,也冷淡些。
大部分时间说话仍然是以前的没腔没调,率性不羁,偶然遇事,就会露出现在这样疏离淡薄的神情。
沈沐宸比言知鱼大两岁,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晚了两年入学,所以才和她念了一个班级,从小青梅竹马。
言知鱼的性格他把握的一清二楚,知道什么时候讨好她,什么时候与她生气,什么时候该拒绝,什么时候会挽留。
在最好的时机对她表白,最浪漫的时刻让她心动。
他想,言知鱼最大的梦想虽然不是嫁给自己,但此生能让她嫁的怕也就只有自己。
以为让沈老夫人向她提出订婚万无一失。
没想到她竟会拒绝。
而现在她显然是不想谈论这些。
沈沐宸忍住心中的怒气,眸子涩然,眼睑垂下,掩住那一星半点的沉沉浮浮:“知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言知鱼的呼吸一滞,他何以会说出这种话?
温暖的手掌去握他的手,眨眼微笑,略微俏皮的翘起嘴角:“我的心天地可鉴,昭然若揭。”
沈沐宸反握住她的手:“那你为何不答应?”
言知鱼手心的力度松懈,给他握在掌心,有些发软。
半晌她都没有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她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欺骗和搪塞。
她就近在咫尺,沈沐宸却觉得和她隔着天涯。
以前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的他开始摸不清她的想法。
不是没有一丝慌张的,沈沐宸尽量放柔了声音:“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
真的什么都可以说?
看着眼前这个清澈剔透的男孩儿,言知鱼忽然觉得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他在一个世界,自己再另一个世界。
自己的生活已然变成千疮百孔,难道要把他一起拖入黑暗?
是的,如有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即使她陷入泥沼,面临毁灭,仍然舍不得不去拥抱他的话。
那个人一定是沈沐宸。
她不惧和沈沐宸一同跳入深渊。
但每每要开口,她都会想到白夕颜。
凝露夕颜容光艳
定是伊人驻马来
轻盈袅娜,妩媚动人的白夕颜在最美好的年龄里遇到了沈凌云,为他诞下一子。
然后和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阒然零落的夕颜花一样,红颜薄命,盛年早夭。
所以她的不惧在对白夕颜的怜惜和不忍面前,轰然倒塌,成为齑粉。
儿时她见过白夕颜一面,那时候她瘦骨伶仃,执着她的手,咯的她生疼,苍白的容颜,如凋零的夕颜。
时光不曾催人老,情浅催人老。
明明是风华正茂,花信年华,她那颓败干薄的颜色却告诉所有人,她已提前步入苍老耄耋之年。
白夕颜的脸色黄的可怕,唇色白成雪,颤抖的对她说:“遇上沈凌云,我算是白活了这一生,但是阿宸,自从有了你之后,我不后悔。”
她说完已是有气进没气出。
那时候沈沐宸被沈凌云囚禁在英国的乡间别墅里。
爷爷说,夕颜这辈子很苦,临死之际已经神志不清,只记得自己有个小小的孩儿。
如果她能代替阿宸去看白阿姨,那就是她对人生最大的怜悯。
言知鱼拜那时人小所赐,在见了人间如此悲剧之后潸然泪下,痛哭了好几夜。
爷爷劝不住,在几天之后还是带她参加了白夕颜的葬礼。
直到白夕颜死,沈沐宸都没能见一见这个生他的母亲。
所以言知鱼爱沈沐宸,再率性而为都会考虑到白夕颜。
因为那是她到目前为此,人生第一次遇见死亡。
沈沐宸见她久久不回,仅有的耐心磨灭,逐渐放开了她的手,失望的说:“知知,我以为我们之间什么都可以说。”
言知鱼的笑容凉入心肺:“看来我们之间并不是什么都能说。”
沈沐宸又惊又痛的看着她,那双透澈如水的眸子夹杂几缕想要看穿的血丝,几乎要贯入她心底。
她强制自己坐在位置上,承受着他如炙的目光。
沈沐宸担心自己在看一眼就会轻易原谅,抓起座位上的西装外套,从口袋里拿出那两张票放在她的面前:“我没心情去了,你去罢。”
第三十二章 佳人是我家小叶子
“不用,你去吧。”言知鱼起身,快步向外走。
沈沐宸儿时性格孤郁,有自闭症的倾向,在音乐上却很有天赋,曾在国内顶尖的小提琴家手下学习过。
那时候她还听那位老师说,假以时日,沈沐宸会超越她,成为一颗在国际上闪闪发光的音乐新星。
后来不知为何沈沐宸说放弃就放弃了小提琴。
虽然不再拉小提琴,以后的日子,每次有大师小提琴演奏,他都不会错过。
itzak perlman来冷川十年难遇,她自然不想他错过。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外,不想沈沐宸追上来,她几乎是以奔跑的速度穿过街角,在人海和街道中随意穿梭。
天空阴沉欲雨,压着一朵朵黑色的云团。
她从来没有这样跑过,心脏咚咚咚的快要蹦出胸腔,呼吸短促,脸颊憋得通红。
稍微安心沈沐宸不会追上来后,她找了根灯柱缓缓倚在上面。
大口大口的喘气,言知鱼难受的捂住心脏的地方,额上的汗珠滚滚落到焦热的灰白地面。
天空滴滴答答的下起小雨,街上漫步的人似乎在出门前都看了天气预报,纷纷打起了伞。
仿佛有一个人伸出利爪在任意碾轧她的心脏,痛的她窒了好几次呼吸。
她顺着灯柱缓缓蹲下,用全身的力量来抵抗那股剧烈的疼痛。
小雨渐次变大,雨水和针线一样密密麻麻的往下掉,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把她全身笼罩在这个雨的世界里。
她却没工夫理那些难缠的雨,只顾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心脏,想让它好过些。
在雨中歇了十来分钟,那股灼烈的痛苦终于渐渐消失。
雨水如注,把她浇成一个落汤鸡,等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她才有空来逃避这场雨。
起身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这一带她没有来过。
在街头巷尾转了几圈,言知鱼才彻底发现,自己这大概是真的迷了路。
一个人忽然扯过她的胳膊,一把伞替她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慕南苏冷峻清贵的眉眼在晦暝的雨中模糊而不透彻。
“跟我回去。”他薄唇轻启,没半点温度。
言知鱼不防甩开他的手,退了两步,回到了雨中,冷道:“回哪里去,我没有家,不需要你送。”
慕南苏的眸子微缩,黑色的伞丢在地上,任风雨飘摇,一把抱住她,大步向车上走去:“回我家。”
言知鱼让他放下,他牢牢将她箍在怀里,没给她机会挣脱。
把她抱到车上,利落的上锁开车,言知鱼彻底失去先机。
雨水很冷,她又在被太阳烫的热气腾腾的地上蹲了好一阵,湿漉漉的衣裳紧贴在肉上,冷热交加,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脑袋有些昏沉不舒服。
到了山顶庄园,慕南苏停了车,让她下来,才发现她小小的窝在车的角落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伸手去碰,才发现她的身体冰冷,脸颊沸水般烫热。
连夜把医生叫醒,给她看病开药,让人为她泡了热水澡才算完。
言知鱼这一发烧就是一个星期。
幕老爷子不问慕南苏的意见,就为他推了课,让他每日守在言知鱼床前照顾。
病好之后,言知鱼向慕南苏道了谢,两件事相抵,谁也不欠谁。
自此打消了转科的念头。
除了寡言许多,她照常的上课下课,码大纲,替阿大大整理去巴厘岛要用的资料。
提前摸清去巴厘岛的人数,在网上预定来回机票,联系他们要住的酒店,要用的包车等等琐碎,她一项一项认真的做下来。
日月如梭,转眼间到了国庆节。
十月**清晨,林风登山俱乐部的人早早在机场汇合。
言知鱼比他们来的更早,为他们忙来忙去的取机票和登机牌,等他们来了,就把东西分发给每个人,并帮他们办理行李托运手续。
机林风夸她每件事都做的妥帖,说托运这件事可以让他们自己来做。
言知鱼拒绝了,觉得忙一点好,不忙的话她就会想起与慕南苏吵架,呃,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吵架吧,反正会想起那件不愉快的事。
沈沐宸和他们订的一班飞机。
李叔几乎是和言知鱼同时到达的机场,替沈沐宸上下打点。
沈沐宸几乎是和林风同时到达的机场,接过李叔手上的机票和登机牌。
沈沐宸似乎忘记了那天晚上的事,一见言知鱼为登山俱乐部的人忙的脚不沾地,就心疼的不行。
搂住她的肩:“我还以为林风说着玩,没想到真让你替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忙的不可开交。”
劝她:“别和他们一起去了,和我去吧。”
言知鱼又不是用着登山俱乐部的钱来白吃白喝的,不做事如何说的过去,从他的手中挣出来:“阿宸,我甘愿的。”
沈沐宸见劝不动,于是让李叔帮她的忙。
言知鱼头疼:“别,我是代替林伯的工作,你让李叔帮我,我还得把我收到的钱分他一份。”
沈沐宸讶然:“李叔不收钱。”
“李叔不收钱我过意不去,所以你别让他帮我了,又不是很重的活儿,我做得来。”
林风眸底一片嘲讽:“这沈家小少爷心疼我家小鱼,本来是件好事,可惜也得看人愿意不愿意呀,不然的话岂非成了自作多情?”
登山俱乐部的人明显以林风为瞻,跟着他好一阵讥笑。
沈沐宸面上过不去,羞恼道:“我帮知知,接受不接受是她的自由,要你们来多嘴!”
言知鱼拉着林风,知道他一张嘴难饶人:“阿大大,少说几句行不。”
林风一双桃花眼勾起微笑,看到唐瑜上气不接下气向他们跑来,那抹笑意掺杂了一丝丝别样的情节。
言知鱼提前和他商量过这事儿,他觉着既然人家是自己开销,只不过是同乘一班飞机,同去一个地方而已。
糖芋要去巴厘岛和沈沐宸的性质一样,他们只能当做途中遇见目的地相同的旅客。
言知鱼本不必和他说,既然和他说了,他总不能阻止两好姐妹儿之间的情谊。
当下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林风自认自己算不上情场高手,但略知一二风月事。
自从上回代替言知鱼去参加了唐瑜的跆拳道比赛,给她系了回鞋带,再次见她面时,直觉告诉他,她眼中的波澜不简单。
话说白易点,就是设定要崩,事情要坏。
林风最不喜欢和不经人事,不懂花月,只谈纯情的大学生有什么关系。
因为太麻烦,一旦沾上,就跟块牛皮糖似得甩不掉。
登山俱乐部清一色的男性,其中一个叫叶晓的男孩长得眉清目秀,肤白如画,是沈家大夫人叶青盈的弟弟。
言知鱼在高中的时候知道他是gay,对于他的取向她花了好一段时间接受。
但她一辈子都没想到他能和阿大大扯上关系。
这几年阿大大身边女友如车,不定期的换花样。
从来没见过阿大大带过男生在她面前晃荡。
所以当林风从人群里一把拽过叶晓,亲密的搂住他的腰,言笑晏晏的向她们介绍这是他小男友的时候。
言知鱼呛得面红耳赤,唐瑜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沈沐宸在国外见怪不怪,在国内少见,审视的打量了一眼在林风怀中羞得满脸通红的叶晓,一时撇过刚才林风言语针对,咳咳揶揄叶晓道:“怪不得头破血流要挤进俱乐部,原来是为和佳人见面。”
林风轻佻的勾起叶晓的下巴,在他软绵的唇上落下一吻,笑的好不妖调:“你错了,佳人是我家小叶子,不是我。”
这一吻落下,叶晓的脸红的滴血,羞涩欢喜的低下头,顺势埋在林风的胸前。
别说,林风身材颀长,丰神俊朗,叶晓身量较小,眉眼隽秀,两人一站,不仅形成最萌身高差,还大有忠犬攻与呆萌受的感觉。
林风把他搂的更紧了。
俱乐部的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总算是平时在风月场上玩惯的,什么男男女女的见多了,好多人自己也尝试过红粉娇娆,南风滋润。
半盏茶的功夫缓过劲儿来,俱乐部的人纷纷上前打趣两人。
季舒笑的毫不含蓄:“隐藏的好深!”
祁子云一拳轻锤在林风胸膛:“是啊,在一起了也不请哥们几个喝酒。”
童歌笑容满面,不怀好意:“林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和晓在一起就在一起罢,还瞒着兄弟几个!”
林风的笑容甜的能腻死人:“你们不知道我家小叶子害羞啊。”
几人嘻嘻笑笑,你来我往,闹成一团。
糖芋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厢才准备追林风,那厢林风就拎出一个如胶似漆的小男友,一张小脸白的比a4纸好不了多少。
言知鱼担忧的瞅着糖芋,握了握她的手,担心她会不会晕过去。
毕竟糖芋不是腐女,高中的时候看小说绝对不会看**。
“你难道不觉得两个男的相亲相爱很恶心?”
当时日漫《纯情罗曼史》在一波腐女筒子们之间传的火热,每每聊起小兔老师和美兴奋的跟吃了药一样。
糖芋和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嗤之以鼻,做出欲呕的动作。
言知鱼那时候才碰巧撞见过叶晓和一个高年级学长深情舌~吻,对这种事尚处于混乱的接受状态。
沉默了半晌,终究没有言语。
恋爱是个人自由,她不确定就因为人家性取向不同,就把人冠上变态神经病的意见到底有多好。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意见不是她可以接受的意见。
“鱼儿,我胃不舒服。”唐瑜唇瓣发抖。
言知鱼以为她碰到这种她最恶心难堪的事会落荒而逃。
但接下来的话让她不得不佩服唐瑜爱林风的决心。
“我去洗手间一趟,你等我回来。”
第三十三章 前世冤孽
唐瑜眼圈粉融,眸子里莹莹然,言知鱼觉得她应该在洗手间里哭过。
飞机之上,唐瑜一句话不说,光盯着窗外瞧了,对于那边林风和叶晓亲密无间的调笑充耳不闻。
林风拢住叶晓的肩,低着头,挨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逗得叶晓脸颊绯红,羞赧的都快笑出蜜汁来了。
季舒看不过,一个枕头砸过去。
想砸林风的,正砸中叶晓的头,林风忙对叶晓嘘寒问暖,那样子就像一个枕头能有多重似得,就把叶晓给砸伤了。
言知鱼在制定出行计划时与林伯有过对接,这次出行也是沿袭惯例,在尊飞私翼订的公务机包机,所以他们可以在飞机内随意打闹。
林风作势要还季舒一个枕头,叶晓忙说他没事,拉住了。
季舒语笑眈眈的说:“林哥,好歹你也收敛点,没老在我们这群单身狗面前秀恩爱。”
林风虚踢了他一脚,害他向后退了几步,差点站不住:“我还以为你为了什么来对我家小叶子行凶,原来是看不惯我们秀恩爱,你既然说了,我再不秀就实在对不起自己。”
说着又坐回了位置,挑起叶晓的下颌在他柔嫩的唇上印上一吻。
季舒一只手揪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做出一副心痛欲裂的神情,一只手向身后的祁子云摸去:“子云,我受到林哥一万点暴击,血槽已空,快来救我。”
祁子云合上手中的汽车杂志,无语的拍落他的手:“别装了,人林哥和小叶子正是浓情蜜意,烈火烹油的阶段,你还打扰人两个秀恩爱。
早知道你把你那些蝶儿啊花儿啊的带来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季舒收起那副嘴脸,换了正儿八经的表情,手搁在祁子云坐的椅子手把上:“非也,我们这回是来爬山,顺便艳遇的,带那些人来岂不是扫兴?”
童歌笑吟吟的说:“你若看不过林哥的小叶子秀恩爱,过来,哥哥来安慰你。”
季舒猛咳两声,连滚带爬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安生坐着,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童歌,我说你怎么一向不交女朋友,多少青春正茂的小女子投怀送抱你都不要。
说的好听点是洁身自好,说的难听点还以为你有隐疾,没想到你是个断袖,哥们儿我没这爱好,你请早吧您。”
“断袖?”林风正和叶晓耳鬓厮磨,情到浓处,就差**,釜底抽薪。
听闻季舒这一句话,林风桃花眼微微向他一瞥,笑靥如花,眸底却有些冷冷的。
季舒打了一个颤儿,狗腿的奉承:“林哥,我说的不是您。”
林风赞叹一声:“不愧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断袖这么专业的名词都知道。”
季舒干巴巴的挂着一抹笑,不知道如何是好。
“断袖,亦作"断(xiu)",与龙阳、余桃一样皆指男性之间的爱恋,俗称欢人。
也就是现在英文单词中的gay,英文用一个单词解决,而我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用多个词多方论证,得出了好南风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
不得不说我国文化博大精深,令人叹为观止。”
林风字字珠玑,口舌生粲,一手捧住叶晓的右脸,侧身在他左脸上轻轻一吻,细致而缠绵,桃花眼潋滟,不自觉的就撩拨了人心。
林风生的这样好皮相,那一双眼睛如澹澹湖水,幽幽绿色,摄人心魄。
季舒看的痴了,咋舌道:“幸亏林哥不是女人,不然我还真有点把持不住,哪里轮的上小叶。”
童歌扶了扶眼框,微笑说:“季舒,在林哥说了这么大句话后,你作为汉语言专业的,难道不是该是自惭形秽,以死谢罪,这个聊天方向歪了吧?”
季舒爽朗的笑了两声:“下了飞机,我私人做东,请你们喝酒,这算谢罪了吧?”
从出发到落地,言知鱼一耳朵里全是灌得林风与叶晓的深情厚谊,和季舒、童歌之间的你一嘴我一舌。
唐瑜闭着眼,不知道是否睡着,她索性带了隔音的耳机听歌。
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飞机终于落在了巴厘岛登巴萨国际机场。
包车司机是长期合作过的,见他们来了,热情的上前打招呼,替他们搬行李,照顾他们上车。
订的是龙目岛七星级酒店,到了之后,言知鱼去前台简单的交涉了几句,就有专门的服务员来引导他们去各自的房间。
林风叫住带领叶晓的那个服务员,用英语对他说:“我和他住一个房间。”
那个服务员没有迟疑,谦卑的说:“那我去把这个房间退了。”
糖芋看着林风和叶晓一高一矮离去的背影,一个清减挺拔,一个匀称有致,即使是两个男人,也这般般配,目光有些涣散。
言知鱼握住她的手:“我们走吧。”
为了节约钱,糖芋没有另外订,就和言知鱼住在一个房间,沈沐宸住在言知鱼旁边的房间。
休整了一夜,第二天言知鱼替他们联系了早已联系好的旅行社,准备停当,就待出发。
第一个目的地是巴杜尔火山,要用两天一夜的时间,第二个目的地是林查尼火山,订的是4天3夜的旅行。
这两个火山徒步必须要找当地旅行社,由向导带领,否则禁止入山。
言知鱼早在来之前就在网上订了当地最有名的旅行社rudy trekker,国庆节7天,把他们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旅行社会提供一切他们需要的物质,就算没有,他们爬过多次龙目岛火山,有了经验,该准备的一应俱全。
沈沐宸听说言知鱼不去爬山之后,对爬火山这事顿时没了兴趣。
林风嘲笑他:“一个男人,整天跟在小女孩儿身后算怎么回事,沈小少爷不会是在听说火山很难爬所以才临阵退缩的?”
林风说话一向能拿捏住人的要点。
他叫这一句‘沈小少爷’半讽半激的,仿佛在笑他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
果然挑起沈沐宸的慨然之情:“林少爷这话说差了,我怎会怕区区山脉,爬就爬。”
唐瑜自然要跟着他们一起出发。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言知鱼落个清净,酒店里什么都提供,她没有出去的理由,就整天在房间里码字。
心里嘀咕:“就是可惜了巴厘岛大好风光,外面有帅哥,有阳光,有沙滩,有美食,可浮潜,做什么不好,为了尽快还钱,现在要这么苦逼的码字,寸步挪不得。”
所幸在安静又优渥的环境里效率也是极高的,两天两夜,废寝忘食的奋斗,她的新书大纲势如破竹,水到渠成,初具规模。
揉~捏着酸痛的肩膀,言知鱼趿着鞋走出酒店,巴厘岛10月的天气和冷川一样,火伞高张,流金铄石。
但现在是清晨,阳光躲在云朵后面只羞答答的露了半张脸,所以温度还不怎么灼热。
言知鱼这两天在光线适度的房间里呆惯了,骤然撞上略有些白烈的阳光,不由得用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眯了眯眼,眺望远处的棕榈树和海滩。
酒店就建在海滩旁,三三两两的游客躺在海滩边上的白色沙滩椅上,享受美好一天的开端。
言知鱼把鞋脱下,赤脚踏在柔软的沙滩上,感受温暖的海风。
零星的贝壳和海螺点缀在澄黄的沙子上,早晨的阳光照耀,煞是迷人。
蔚蓝的海水如一汪透明的翡翠,干净的不参杂一丝杂质,言知鱼连日来的劳累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慰。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沉重的身体轻盈成一只翱翔的鸟儿,她张开双手,细细的体会那份微妙的自由。
“你好,我叫mike,能否有幸邀请你这位美丽的小姐共进早餐?”
言知鱼掀开眼眸,是一个金发碧眼,英英而立的外国小伙子在对她笑。
泰坦尼克号盛名至今,小李子陪跑奥斯卡20年,她常常扼腕长叹,那些人对小李子未免太不公。
这男生的长相竟和小李子年轻时有的一拼。
言知鱼心下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但她不习惯突然接受陌生人的好意:“谢谢,不用了。”
mike脸上很失望,舍不得就此打道回府,寻了个话题:“你一个人来的巴厘岛?”
言知鱼微笑:“我和很多人一起来的。”
mike逡巡一圈:“那怎么不见他们的人影?”
“mam,我要抱抱。”
一个小孩儿扑上来抱住她的大腿。
一个俊邪的男人看不惯小包子光明正大揩油的行为,拎起他搂在怀里,浅笑:“我抱你就行。”
mike纵然再没眼力介都知道这三人是个什么关系了。
在言知鱼娇嫩如花的脸蛋上扫了两眼,心中两分疑惑六分叹息,听闻china的女孩儿都很保守,怎么这么年轻的女孩儿都有老公和孩子了。
既然正主来了,他这个想搞艳遇的旁人就该让道,正准备走,男人优雅如流水的嗓音漫入他耳畔,仿佛一袭冰冻的碎凌僵住他的步伐。
“这是我的妻子,是不是很乖巧可爱?”
mike未直接对他对视,他那双冰冷入骨的眸子令他无所遁形,脊背发寒,快速而含糊的说一句对不起就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言知鱼觉得怎么自己到哪哪都有他,这怎么还搞成前世冤孽,摆脱不了了。
第三十四章 妾有意,郎无情
言知鱼想装作看不见回去,然慕眠暖一声软软的阿姨让她的脚步滞了滞。
利用小孩儿,太也无耻!
言知鱼兴师问罪,佯怒:“暖暖,刚才谁让你叫我那啥..”
“阿姨?”慕眠暖扑闪着大眼睛。
言知鱼咬牙:“上一个。”
慕眠暖小嘴一扁,葡萄眸子水盈盈:“阿姨,你生暖暖气了?”
这软糯的小嗓音,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超级无敌可爱的眼睛,委屈的小眼神,撒娇起来就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萌化了。
言知鱼本来要没底线的缴械投降,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扫过慕南苏那张高华清峻的脸,顿时又没了心情。
现在这情况掉头就走似乎太没礼貌,于是想着公事公办的向他寒暄几句,就推脱自己有事先走一步,这样怎么挑都不会出错。
这么想便这么做,唇角攒了一朵淡然的微笑:“慕先生也是来龙目岛爬火山?”
一个黑色西装的服务员从酒店里搬出一把椅子放在沙滩上,慕南苏把慕眠暖放上去,让他自己玩。
“本少爷没那么好的闲情逸致,来这里是处理公事。”
言知鱼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既然慕先生来处理公事,想必忙的很,正好我有事,就先告辞。”
转身不过一步,慕南苏拉住她:“正好这两天公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言知鱼摸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不用了,我还没吃早餐。”
慕南苏楞仲了一瞬:“我带你去吃。”
言知鱼说话不经大脑,掉进自己坑里,暗悔不及:“不好意思,我真有事,想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吃早餐。”
说一个人的时候特意咬了咬字。
“这样吧,你把国庆节剩下这几天的时间卖给我,我免除你一千万的债务如何?”
一千万!
言知鱼有些心动,她写本小说都不至于有一千万稿酬:“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出格的事具体指什么?”慕南苏修长的手指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
言知鱼的脸微红,轻咳两声:“就是那个..你懂得..孤男寡女..”
“你是说和我上床?”慕南苏云淡风轻的替她说出。
言知鱼的脸登时熟成个大虾。
“只要你不同意,我不会勉强你。”慕南苏觉得她很可爱,唇角有了一丝笑意。
言知鱼横心拍板下决定:“成交!”
慕南苏牵着慕眠暖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微偏头:“不是说要把这几天时间卖给我,还不跟上我脚步。”
言知鱼赶紧跟上。
慕南苏像牵一条小狗一样牵着慕眠暖,他这种年龄的小孩儿已经会走路了,就是走的不是很快,蹒跚趔趄。
即使是这样,言知鱼都赶不上慕南苏的大长腿,只得小跑着跟上。
到了十楼才知道,酒店有一层都是做的总统套房,其内低调奢华,美轮美奂、侈丽闳衍又不失典雅。
言知鱼自觉这十八年来生活在富裕优渥的家庭,得父母爷爷的宠爱,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用,也不是没见过沈家的上流风范。
但这样银屏金屋又华贵雍容的贵族房间还是人生第一回见。
不自禁的有些嗟叹,慕南苏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万恶资本家。
此刻,这个万恶的资本家闲闲的坐在那张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木古曲桌前,轻轻的向她示意。
一大桌香气诱人的早点在向她招手,言知鱼坐在慕南苏旁边,得了他的首肯后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慕眠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正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一碗豆汁。
慕南苏貌似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土司煎蛋就没再动过。
言知鱼觉得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是最好,退而求其次是和亲闺蜜,好朋友。
再其次是男朋友,再其次是自己一个人吃。
前两者大家吃饭很散漫没规矩,反正都很熟,随便作没关系。
和男朋友一起吃饭就得装一下得体什么的,时刻顾及自己吃相会不会太难看。
一个人吃倒什么不用顾及,只不过太冷清。
最不好的是现在这种情况。
自己明明吃的很香,被一个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人看着吃就败坏了不少胃口。
正想和慕南苏商量下,要不把眼睛移去看看窗外的美景,慕南苏仿佛知道她心中想法似的拿起桌上的英文早报看了起来。
言知鱼暗自松口气,呷了呷牛奶。
慕眠暖吃完之后很乖巧的说:“叔叔,我去找纪先生玩。”
慕南苏轻轻点头,他就爬下椅子,歪着小步伐走出去了。
慕眠暖一走,偌大的房间就剩言知鱼和慕南苏,坐了一会儿,言知鱼略觉尴尬,出来没带手机,不然现在还可以刷刷朋友圈掩饰下冷淡的气氛。
慕南苏见她坐在那里左右不是,收起手中的报纸:“你吃饱了?”
言知鱼点头。
“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
慕南苏微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当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言知鱼极力的想,然后摇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才来找我的?”
慕南苏见她着实想不起来有些无语,起身拉着她:“跟我走。”
泊车的门童把车开出来,慕南苏让她坐在副驾驶,亲自开车。
“我的手机没带。”言知鱼想下车拿手机。
慕南苏大手把她按回座位,顺手把车门了上:“不用带手机。”
言知鱼眼见出去无望,气急:“我还没跟阿大大说,万一有事找我呢?”
“我会让纪简和他们说。”
慕南苏发动引擎:“这几天你就乖乖的和我在一起就行了。”
言知鱼意识到什么:“这几天,你的意思是出去不回来了?”
“看心情。”车子发动,向前驶去。
沙滩、海浪、绿树、石庙、美人诸多的异域风情在眼前一一展开,言知鱼却没有半分心情欣赏。
她是来与阿大大打下手的,为了挣钱这就撂手和慕南苏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阿大大会怎么想她。
这些是其次,她最怕阿大大如果有事找不到她怎么办。
慕南苏见她忧心忡忡,哪还有什么好心情欣赏风景,把手机递给她。
这意思不言而喻,慕南苏还有此等好心,言知鱼对他的印象改观几分,接过手机给林风拨了个电话。
打了几个没有接通,言知鱼继续拨糖芋和沈沐宸的,还是不通。
无奈把手机还给了慕南苏。
“没通?”
“恩。”
“那就安心玩。”
言知鱼无可奈何,只有等他们三个看到了回她。
车玻璃上印出他浅淡的影子,俊美的轮廓,挺拔的鼻子,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幽深的看不到底,薄唇清颜。
她想起以前偶尔翻看《源氏物语》,里面男主角‘光华源氏公子’绝代风华,惊才绝艳,与众多夭桃浓李、各有千秋的女子巫山**,****的故事。
她之前还专程在某站看了动漫版,又在度娘上面找了相关yy图片。
认真说来,慕南苏比书中那位源氏公子的颜值有过之无不及,而要说轻狂佻薄嘛,就只有阿大大能与之媲美。
慕南苏的美貌和林风的又不一样,两人都生的一样的好皮囊,慕南苏却偏偏一脸冰冷,身上散发着禁欲系的气质,让人可望不可即。
直到现在,她所见到和慕南苏吃饭的女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柳若离,一个是温挽卿。
况且他们只是简单吃饭而已,并未作出什么特别的动作,连手都没有碰过,之后她就再未听闻慕南苏和她们两个有什么纠葛。
再者从那两次慕南苏与她们吃饭的情况来看,只怕柳若离和温挽卿都是妾有意,郎无情。
两个都是一厢情愿找了个什么由头才让慕南苏纡尊降贵赴约的。
阿大大这个人就简单多了,有美女扑上来,只要他觉得那人可爱妖艳尚且得他欢心,就直接上了,腻了便换。
她虽然不赞同这种换女人如衣服的生活方式,但男未婚女未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确乎又没什么可指摘的。
说来奇怪,那些女人听闻大大诸多的香艳轶事,仍然源源不断,前赴后继的想要勾引他。
言知鱼一直没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后来她翻看相关心理学方面书籍,才知道原来所有人在年轻的时候都认为自己与普通人不同,别人做不到的事自己未必做不到,别人征服不了的人自己必然可以征服。
就算与事实不符,试还是要试的。
慕南苏和林风这样有钱的二世祖大约都可以归类在难以征服的行列。
言知鱼想到这里不由的翘着唇角,露出微芒的笑意,暗道:“其实慕南苏这样的只适合做上司,除了上司用来做什么都不好。
阿大大这样的做朋友最好。
要说找男朋友,还得和阿宸一样,温柔善解人意,透着小清纯。”
吱呀一声紧急刹车,打破了言知鱼的幻想。
慕南苏微蹙眉头,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去,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
第三十五章 宿缘岂可轻易改变
“怎么了?”言知鱼跟着下车。
“车子熄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慕南苏打电话让人来处理,对言知鱼道:“只能走路过去了。”
言知鱼望着笔直而宽阔的柏油马路,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上面,隐隐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远不远?”
“不是很远。”慕南苏唇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
言知鱼极少见慕南苏笑,他每次笑她都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他一向冷峻,笑起来又别样的好看。
她提出建议:“我们不能另外叫车过来?”
慕南苏看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间太长。”
言知鱼隐约猜出她无论说什么,他都有理由反驳,于是也就不说了:“那只好走路了。”
慕南苏很满意这种效果,两人走在公路之上,熏暖的阳光,清透的空气,美人如虹,本是人生极大的圆满。
若身边的美人是自己心爱的人更好。
言知鱼不怎么喜欢运动,对闲庭信步这种事没多大爱好,她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多码两个字。
兴趣爱好这种事很难说,码字是她心头所爱,散步就不是。
两人并肩,静静走了一路,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言知鱼是一厢漫步,一厢放飞思想。
慕南苏则不想开口打破这种安宁的时刻。
与一女子携手,安静的,祥和的,走在无人相识的异乡,双方谁都不说话,只是陪着对方而已。
远离商场波澜诡谲,远离凡世纷杂,远离一切复杂的是非。
而那女子,正是自己心悦之人。
这种时刻,他大约一辈子都不想忘记。
约莫一个钟后,言知鱼的脚跟酸痛,实在走不动了,反正难以跟上慕南苏的大长腿,索性就坐随便在公路边坐下,捶捶腿什么的。
慕南苏站在她旁边,眺望天际翻滚的云彩。
云蒸霞蔚的苍穹,翠色~欲流的椰子树,幽凉模糊的柏油马路,清冷如风的绿草,一个干净出尘的女孩儿坐着,娇小玲珑的身子,一只素手去握那只雪白的足踝。
一个清峻冷魅的男人一身黑色衬衫,衬出他那恍如天神的倾世之姿,一双冷锐狭长的凤眸,似乎只一眼,就可洞悉世间所有魑魅破碎。
这副绝美的画面,世上可能再无一人描述的出。
一只小小的少年坐在高高的云团之上,手执画笔,虔心描绘,几欲落不下笔。
画了又改,改了又涂,终是难以满意。
一刀一笔,无不是精工雕凿,一笔一划,无不是禀赤诚之心。
待成画之后,那画上的人儿几乎以假乱真,栩栩如生,要从画布上走下来,与他说话。
最后一笔落下,那少年凝视着画上的人,眼睑轻垂,微微喟叹,细声喃喃:“如有来世,和慕南苏,愿如参商,永不相见,可宿缘在此,岂可轻易改变?”
言知鱼歇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正待起身,一个少年用英语叫住他们,眯着眸子浅笑:“不好意思,打扰两位。”
言知鱼起身,慕南苏微偏头,向他轻轻一撇,同样英语回答:“你是谁?”
“我叫温辞。”他笑眯眯的拿出一张画:“路过此处,此画权作为相见之礼。”
言知鱼接过画,只见浓墨重彩、气势磅礴的背景之下,只有她和慕南苏宁淡安然,以浅笔作画。
一个微微低头,所有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一个稍稍仰首,仿若世界倾颓,只有他一人在她眼眸之中。
两人伫立于这金蛇狂舞的千丈红软之间,从容不迫,波澜不惊,只有对方耳。
呃,刚才他们两个绝对没这个意思吧?
言知鱼的耳边有些烧,慕南苏掣过那幅画,凝然看了半晌,尔后徐徐说:“这画你要多少钱?”
温辞不要钱:“漫漫人生无趣,能有幸见此绝世美景,落笔成画,是我的荣幸,不需要先生付钱。”
说完温辞向两人微笑颔首,上了不远处的车。
言知鱼和慕南苏刚才都没注意到这条公路上还有车过来,此刻见柏油路上凭空多了一辆车,都暗下狐疑不定。
然而或者是没有注意罢了,那一瞬间的疑影旋即不见。
温辞开车从他们身边滑过,经过他们的时候向两人点头致意。
两人目送他渐渐远了,言知鱼才问慕南苏:“我们还要走?”
慕南苏的目光不言而喻:“这附近有一片海,我们要去那里。”
言知鱼只能认命,霜打的茄子一样跟在慕南苏身后。
又走了一个钟,才渐渐看见大海,言知鱼心下一阵欢呼,终于不用走了。
海滩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所海蓝色的小屋。
说也奇怪,今天明明看着要出烈阳的,直到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太阳恹恹的躲在云朵之后,却是个大阴天。
此等天高气爽,温度适宜的天气正是到海边游玩的好时机。
言知鱼欢呼了一阵,脱下鞋,任海水打湿在双脚,感受细密的海水扑在面上的清爽之感。
海边摆了一桌海鲜大餐,慕南苏慢条斯理的剥蟹,看着言知鱼在远处捡海螺。
言知鱼精挑细选,捡了几个纹理洁白清素的海螺,才坐下来和他一起吃午饭。
“这个海螺送你。”
言知鱼选出一个最大的海螺递给慕南苏:“糖芋以前和我说,传说海螺可以传音,你有什么想说的,说给海螺,它可以保存你的声音,你把海螺送给别人,那个人就可以听到你说的话。
有点像录音机。”
慕南苏把剥好的蟹放在盘子里给她,接过海螺:“这种小孩儿都不相信的话,亏你还信以为真。”
话是这么说,然也收下了。
言知鱼对他这种得了便宜还乖的人直接在内心翻了翻白眼,拿起桌子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又用普通纸巾去手上湿纸巾的水份。
蟹黄鲜美之极,言知鱼连吃了几个。
慕南苏让她少吃些,还有其他海味。
“蟹性凉,吃多了小心腹痛。”
言知鱼剥着虾子,听他口吻,虽未情深款款,但言语之中,煞为关切,心下不由一动。
这慕南苏怎么回事?
真喜欢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吃虾的心情减损大半,心中翻来覆去的想,这情之一字,果然害人。
慕南苏何样人等,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果决狠戾,在情场上鲜有敌手,多少女人趋之若鹜,他可能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没想到对她这样一个黄毛小丫头如此目光绻缱,着实吓人。
念及此处,言知鱼小小的吧嗒了一下小嘴,双手支着下巴,一双清眸细细的看他。
长得自然是没有话说,只可惜强势霸道的很,以后沟通起来很困难。
而且如今这个社会,相差三岁沟通起来都有鸿沟,莫说他们之间差了十岁。
正胡思乱想,没个正经,慕南苏凤眸落在她那双不怀好意的打量之中,嗓音冷淡:“你若不想吃了就去打扫屋子。”
言知鱼何曾一个人打扫过一间屋子,况且这海边小屋哪是什么真切的小屋,乃一精致素雅的别墅是也。
许是很久没人来了,别墅里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她需得汲水一处一处的搽干净。
而慕南苏就双腿交叠,优雅的坐在海边的椅子上,桌上放着电脑,吹着海风,悠哉悠哉的处理公务。
言知鱼深悔怎能不知好歹的去打量他,触他虎须,这下苦果自食,挖的坑自己跳。
别墅一共上下两层,客厅、厨房、餐厅、书房、卧室、卫生间神马的自然有,然而言知鱼累死累活的打扫了一遍后深深的发现,连运动室、杂物室都有的别墅,卧室竟然只有一间!
没有客房!没有客房!
只有一间主卧!
她打扫完整间别墅已然是繁星点点的傍晚,依着慕南苏先前的话,今晚肯定是要在这里住的。
如果没有客房她睡哪里?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而且没有车子,难道要她路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走回酒店去?
言知鱼觉得自己被慕南苏算计了,但是她忍了,没关系,慕南苏大概不知道沙发也是可以睡人的,她今晚就将就在沙发上睡觉。
言知鱼打扫了一下午的房间,中午吃的那几个蟹黄早消化的一干二净了,又值腰酸背痛,累的不想动的时刻。
言知鱼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几分钟,理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从书房里拿了一本书,让慕南苏在外面看电脑,她就窝在沙发上看书。
看了一会儿有些困倦,书不知不觉的从手上掉了下来,言知鱼陷入了梦乡。
天色渐晚,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慕南苏起身,回到别墅。
言知鱼睡的香甜,长长的睫毛如天使的羽翅,纯白的脸纤尘不染,樱花般润泽的粉唇,让人忍不住想亲吻一口。
慕南苏没有打搅她,捡起地上的书,把她抱上床,替她盖好被子,在她唇上印了一吻,才到厨房做晚餐。
言知鱼睡的昏天黑地,感觉有微凉的手在抚摸她的脸。
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是慕南苏,吓了一跳,尚未从怔忪中清醒:“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慕南苏的嗓音微冷,轻轻挑眉。
我还以为在自己家呢,想到这里未免伤感,言知鱼赶紧适可而止:“我还以为在酒店,凭空冒出个鬼来。”
第三十六章 趁睡着耍流氓
慕南苏眉眼清泊:“你看我像鬼?”
言知鱼忙否认:“我这不是在做梦呢。”
慕南苏抬腿向外走:“下来吃饭了。”
言知鱼中午没吃多少,又劳累了一下午,睡了一觉,现下已经是饥肠辘辘,下床穿鞋一气呵成,亦趋亦步的跟着慕南苏。
大理石桌上面摆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色相好,味道好,言知鱼食指大动,赞不绝口,迷花眼笑:“慕先生,你一个堂堂集团总裁,竟然还有这种好手艺,不容易啊。”
慕南苏见她吃的欢快,略动了几下筷子:“你不会做饭?”
言知鱼在此等美味佳肴面前不想说这种扫兴的事,但既然他这个给她做饭的人问了,就不好不答:“这么说吧,我煮的所有能吃的食物中,只有泡面还可以吃。”
慕南苏眉角微挑:“泡面还用煮?”
他自小没吃过泡面,但职工加班吃泡面他还是见过的,他们都是直接把佐料放进去,用开水烫熟。
言知鱼咬着筷子:“我妈以前没让我吃过泡面,有一回我尝鲜,在糖芋家中和她偷偷拿泡面吃。
唐阿姨回来看见,说我们吃的太没水平了,帮我们煎了两个鸡蛋,另外烧了一锅水,不要佐料,直接放面进去,然后煮新鲜的瘦肉和青菜,最后起锅,把煎蛋放在面上。”
她微微抿了抿唇角:“我学着唐阿姨的煮法煮了几次,现在想起来,还是唐阿姨煮的那锅泡面最好吃。”
言知鱼伸手去夹糖醋排骨:“当然,泡面这种东西最好少吃,吃多了容易长痘。”
窗外一弯毛月亮朦胧氤氲,过不多久,乌云甸甸,雨丝从云团中淅淅沥沥的掉落。
晚餐到了后半场,言知鱼餍足,见慕南苏也不动筷子了,抢着要去收拾碗筷。
慕南苏没让她动手:“你除了会煮泡面可能也没有进过厨房,我来收。”
言知鱼站在旁边,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慕南苏把碗筷收到洗碗机里,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糕。
言知鱼以为这是饭后甜点,打开三合一,拿出里面的刀子准备切。
慕南苏止住她,无奈的揉着眉骨,都已经把蛋糕都拿出来了她还没反应:“我看你是真的记不得了。”
将暖黄的绸带解开,里面是一个浅黄色的经典芝士蛋糕,烤的很完美,浓郁的芝士香味扑鼻。
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挤了四个遒劲清峻、笔势豪纵的字。
生日快乐。
言知鱼豁然想起今天是她的18岁生日。
往年都是一家人一起过,今年言家出事,她忙着码新书,便忘记了。
慕南苏既然记得,那阿宸、阿大大和糖芋也该记得。
自然,他们没有一次忘记过。
每回生日他们都各自准时送了礼物,知道她不喜喧闹,阿大大好几回还专门为她包下了场地,任她挥霍之类的。
固然她这个人对于挥霍这件事没多大兴趣,但阿大大这份心意,她心怀感激。
“慕先生,你确定沈沐宸、林风和唐瑜没有回电话给我?”
自己专程为她准备了这许多,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慕南苏掏出手机:“据我所知,没有。”
言知鱼赶紧重新拨电话给三人,打了几次都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通话记录上面也没有他们的回电。
她之前为了防止三人以为这是陌生号码就不接,还给他们手机上发了短信。
短信上面显示他们收到了,如今短信也没回。
因为这次来巴厘岛旅行,所以都忘了?
言知鱼把手机还给慕南苏。
这忒也不像阿大大和糖芋的风格。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接受。
上回和沈沐宸因为订婚的事不欢而散,连大师的小提琴演奏都没能去,他不想理自己她倒能想的通。
要说阿大大新交了如胶似漆的小男友,糖芋一门心思扑在阿大大身上,这茫然无措的三角恋拉开,好吧,她咬咬牙,只能将之想通。
言知鱼顿时有些落落寡欢,这还真应了那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的话。
爷爷和爹妈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相见,走了以后就再不和她联系,固然他们是不会再给她贺诞生之喜。
沈沐宸因为订婚的事就和她闹成这样,她岂会不伤心。
唐瑜和她莫逆之交,阿大大和她几年的搭档,这几年来两人一直把对方当作肺腑朋友,如今因着恋情给她发个生日快乐的短信都不成。
言知鱼这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翻过去想,会不会自己想的太多了,或者是他们爬火山,中途发生了不可预料的事,才没有及时给她贺诞辰?
如此一来又不禁担心,他们爬的不是普通的山坡,而是火山,保不齐到了半途遇到火山爆发..
她这几天没功夫看新闻,想到这里,她急急的问慕南苏:“你的电脑可否借我用下?”
慕南苏已然是忍了很久,冷道:“我亲手给你做的蛋糕,你就这样不放在眼里?”
他黑曜般的眸子里隐忍着怒火,身上的气势如九尺寒冰,让她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言知鱼呐呐道歉:“我还以为这蛋糕是买的..”
这蛋糕烤的实在完美,不开裂、不回缩、不收腰,寻常人哪有这种手艺?
见他极冰般的气场瞬间蔓延周围十里,忙补一句:“就算是买的也不能给我这样无视的糟蹋!”
赶紧乖巧坐下,动手点蜡烛,自己给自己唱了首生日歌,尔后许愿,再就是切蛋糕,奉上一份给他,自己再吃了一块。
说实话,慕南苏这个蛋糕比起她之前吃的那些高级蛋糕房里面出的丝毫不逊色。
而且不知道他放了什么材料进去,这个蛋糕有一股特别的清香,让人爱不释手,吃了还想吃。
她一个人忙来忙去的做一整套生日该做的事,吃了一块又一块蛋糕,仿佛吃不腻似的。
慕南苏心中所有的怒气都化为柔软的好笑,坐下来尝了一口自己做的蛋糕,果然不错,他的手艺一向很好。
见他气色好很多,言知鱼暗自松了口气,吃饱了蛋糕,就静静陪在他身边,不敢再多说一句。
如此这般,待他用完蛋糕,时间划过夜色,不知不觉已然更深露重。
慕南苏收拾齐整餐桌和厨房,进浴室洗澡。
言知鱼趁机良机,把他的电脑抱了过来。
欲登qq看有没有他们几个的留言,才发现电脑要密码。
言知鱼长吁短叹,又把他的手机摸过来,所幸手机没锁,只不过qq和微信要手势密码解锁,同样登不成。
百般无计,言知鱼只得在娘度上面看看巴厘岛新闻,有无巴杜尔火山和林查尼火山的消息。
浏览了半天,并无相关方面的新闻,看来巴杜尔和林查尼并非那样容易火山爆发。
拍了拍脑袋,想什么呢,就算沈沐宸、阿大大和糖芋不给自己发生日短信,也不该料着他们出了事吧!
慕南苏从浴室出来,电脑和手机已经恢复原位。
瞧了一眼,言知鱼百无聊赖,在看电视。
“衣帽间有女生衣服,你不洗澡?”
碰巧在播美剧绝望的主妇,四主妇之一gabrielle在和17岁的情人john幽会,做不可描述之事。
听见慕南苏的声音,言知鱼连忙啪嗒一声关掉电视。
衣帽间有几大架女生的衣服,裙子、睡衣、休闲装、运动装等等分门别类,另外鞋子、包包之类的配套和装饰品皆很齐全。
言知鱼不知道曾经这里是否有女生住过,不像是慕南苏专为她准备的,衣服的风格和她很大不同。
她勉强选了一套相对保守点的睡衣,然后进了浴室。
全新全套的洗浴用品规规整整的摆在洗手台上。
言知鱼洗完澡出来,慕南苏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来他知道沙发可以睡人,而且并未打算与她共处一室。
言知鱼暗自琢磨,慕南苏这人还真难看得透,有时候强横不讲理,有时候待人又极温存。
回到卧室,言知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着窗外的风雨声有些睡不着。
索性起身去书房看会儿书好了。
随意翻了一本推理书来看,坐在沙发上,才发现书桌上撂着几本未看完的书。
扫了一眼书的内容,皆是高深的数学专业书籍。
为了写悬疑推理小说,她对天文地理、数学物理方面的知识多有涉猎。
虽然在冷大只接触了一些浅面的数学知识,但她对于比较晦涩奥古的数学知识略有触及。
好久没碰过这类佶屈聱牙的书籍,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兴趣。
随手翻开,看了一半的书上密密麻麻的做了注释和笔记,字迹流美疏朗、萧散跌宕。
难道是慕南苏做研究用的书?
回想起往日他讲课时板书的笔迹,两相对比,似乎有些合不上。
一本书的扉页之上写了一行小字,倒有些和慕南苏的字迹相似。
“敬祝我亲爱的爸爸生日快乐。”
这书是慕南苏父亲的?
言知鱼从未听他提及父亲,既然是他父亲的,他对自家父亲之事讳莫如深,那自己碰了岂非大大的不该?
把书放回原位,言知鱼继续看刚才找来的推理书。
一本书看了一半,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凌晨两点,五脏庙在和她抗议,她放下书,捏了捏酸涩的肩膀,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去厨房必然要经过客厅,慕南苏身上的被子掉了,这大雨纷飞,冷气逼人的晚上,毕竟是为了自己才睡的沙发,她看着不忍心,走上前替他掖好了棉被。
才想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力度太大,她没防备,一把给他拉到了沙发上,落在了他怀里。
沙发宽大,他这不经意间的拉扯未免太准。
言知鱼皱眉,想翻过沙发离开,他却紧紧锢着她的手腕不松开。
冷白的光线下,他深闭着眼,额上冷汗涔涔,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极不安稳,直到抱着她才稍稍安宁。
她叹口气,此番趁着睡着耍流氓,高,实在是高。
第三十七章 生日宴会略夸张
言知鱼觉得自己总不能这样睡一夜吧?
于是她轻手轻脚一根根掰开慕南苏的手指。
无奈这厮的决心不小,手腕掰开了,又一把搂住她的腰。
言知鱼哭笑不得,深吐一口气,直接把他推醒。
慕南苏从梦魇中醒来,恍然见到了言知鱼。
两人衣衫略有不整。
慕南苏揉着眉心:“小丫头见本少爷绝世美男,按耐不住很正常,本少爷都睡沙发了你都能爬上来,你这是要让本少爷理解理解?”
苍天大地玛利亚,耶稣佛祖观世音自然是心系苍生,顾不到她这等小虾米心中的呼声,若听到,也不至于让慕南苏狂妄到这种地步。
言知鱼整了整衣襟:“慕少爷,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慕南苏起身,倒了一杯凉白开,牛嚼牡丹般灌下,梦魇从心头彻底散去,好了很多:“真话。”
“真话就是固然大少爷您乃绝世美男,多少女人眼巴巴的等你临幸,吾等草民粗襟,着实没这心情来高攀您。”
她跳下沙发,微一勾眉:“慕少爷,我去睡觉,不打搅你了。”
慕南苏一把拉住她,一双凤眸似笑非笑:“本少爷准了如何?”
言知鱼真想吐三斗血出来,叫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急火攻心,以后心悸她这血流场面,妥妥的会少说几句祸害人的话,多做些正经事。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这种小说写多了的人喜欢大晚上做白日梦,原来这毛病很常见啊。”
这句话在心中上上下下的颠簸。
慕南苏这人实在不能惹,话都到嗓子眼了,言知鱼愣是吞了下去。
困倦的打一个呵欠,装出心神交瘁,弱柳扶风:“慕少爷早点休息,我今天走了两个钟的路,还没吃几口午饭,就给您差使来打扫这么大一幢别墅,真是精疲力竭。”
虽然有伪装的成分,但她向来肌肤透白,有白雪之姿,这累了一天,着实有些憔悴之色。
慕南苏果然吃这一套,当下放开她的手。
她暗自长舒胸臆。
尔后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慢着。”
言知鱼的胸臆又塞了塞,住步:“慕少爷,什么事?”
慕南苏到书房去了一会儿回来,把一个精致的浅蓝色盒子交给她:“生日礼物。”
这都过了12点了。
不过好歹是他一番心意,言知鱼接过诚挚道谢:“你早些休息。”
回到卧室,在床上绵了半晌,还是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小巧精美的地球仪。
送地球仪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上回见她走路吃力,送个地球仪给她,教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想了半晌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睡倦上来,困得她两眼发直,可肚中饥饿,又实在睡不着。
夜宵是吃不成了,只能期望躺一躺,节省点体力,能够抵消一部分饥饿。
然并暖,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堪堪挨到凌晨五点,言知鱼忍不住蹑手蹑脚的下楼。
这个时辰慕南苏还没有醒。
打开冰箱,里面全是些新鲜的蔬菜和肉类,翻到最里面才发现牛奶和吐司。
啃了两片面包,再喝了一罐牛奶,胃终于妥帖。
转头碰到一个黑影,言知鱼吓得呆若木鸡。
慕南苏竟然衣冠楚楚的站在她面前。
她手中还残留有土司的碎渣,他打量了她一眼:“这吐司是用来做三明治的,你就这样吃了?”
言知鱼拍了拍要飞升的心脏,让它落回原位:“慕少爷,你不会是鬼魅转世吧,走路怎么没声儿?”
慕南苏打开冰箱,一一拿出材料:“我是不是鬼魅转世你难道想亲身体验下?”
“咳咳。”言知鱼觉得自己好污好邪恶,怎么秒懂他话中含义,实在有愧这一脸清纯软妹子的外表,呛声道:“不必了。”
“快去洗漱,我们今天要去一个地方。”慕南苏和她说话,手中不闲着,利落的整理蔬菜和鸡蛋。
“去哪儿?”言知鱼迟疑不定:“走路去?”
打死都不想再走路了。
“开车,去你没去过的地方。”
言知鱼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那就好。”
昨天的衣服换下来她立刻就洗了,而且用烘干机烘干,因为对衣帽间那些女生衣服着实无感。
换上自己的衣服,快速的刷牙洗脸,言知鱼下楼的时候,慕南苏已做好了几样简单却勾人胃口的早餐。
两人随意用完早餐出了门,纪简开着车子在路边等他们。
慕眠暖不在。
慕南苏昨晚许是没睡好,在车上闭眼小寐,到了巴厘岛首府登巴萨机场才醒。
乘liou air到日惹机场。
一下飞机就有纪简安排的人来接他们。
到了景点才知道,这回他们来的地方是婆罗浮屠,它是印度尼西亚一座大乘佛教佛塔遗迹,与中国的长城、印度的泰姬陵、柬埔寨的吴哥窟并称为古代东方四大奇迹。
婆罗浮屠是绝佳的日出观赏地,不过应该选择凌晨来,他们一路飞机汽车的浪费了许多时间在路上,来的稍晚了些。
虽然没看成日出,但日出的尾巴还在,仅那一点尾巴就惊艳了她的这一刻人生。
璀璨瑰丽的霞光铺满天际,仿若红日出海,金珠万斛,朝阳喷彩,千里熔金。
慈悲而**的佛像之上,色彩斑斓的阳光直奔眼底。
琉璃苍穹,翡翠云团,莲花座座,佛像群壮观磅礴,震慑人心,梵音低沉,洗涤纤尘,法相长慈,慈光摄受一切众生。
慕南苏带着她一一祭拜而过。
长日将尽,余晖向晚,走到最后,他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言知鱼觉得他有心事般,但又说不出什么心事会让他礼佛之时都沉沉重重,不肯舒眉。
印尼除了大众熟知的巴厘岛美景如画,还有许多小众景点颇为可观。
接下来好几日他们却都在婆罗浮屠附近滞留不去。
国庆假期倏忽而过,一张飞机票,他们重回冷川。
一千万支票到手,言知鱼还未捂热,又通过银行还给南槿。
行李竟然已托运回来好端端的放在宿舍。
第一时间是去看手机,手机电量很足,她才拿到手上,林风的电话就来了。
他一下飞机就全副武装,直奔冷大来找她。
一巴掌轻呼过她的后脑勺:“小鱼,你倒清闲,把我们送出了酒店,就立刻一个人回冷川?”
“我..”一个人回的冷川?
言知鱼有些懵圈。
“前台都和我说了,你在酒店一个人无聊,买了机票自己回来,也不管我们。”
言知鱼脸上的表情几变,开了染坊似的精彩。
最后才回过味儿来,应该是慕南苏交代了酒店前台如此这般对他们说。
也好,其他人尚可,沈沐宸要知道她这几日和慕南苏厮混一处,得气成眉毛胡子一把抓。
虽则清者自清,但引起误会的事少一件是一件。
看来慕南苏这人着实善解人意。
“大大,我给你打电话了,你看见没?”
林风一脸羞惭,不好意思道:“实在对不住,这回林查尼火山深度游,走了好些地方手机没信号,回来才看见,不过你怎么用的陌生号码打来,我拨回去,没人接。”
“什么时候回拨的?”
“就是今天。”
如果是今天的话,既然她人都回来了,林风知道在哪儿找她,慕南苏肯定不耐烦接。
言知鱼囫囵扯一个谎:“那个是我借着别人手机打的,你以后不用管那个号码,直接打我的就成。”
林风点头应承,一件重要的事在心里过了好几遍,此刻才得以脱口而出:“你10月3号生日,我们在火山上,手机又无信号,急了半天,一时间又回不去,大家都筹划着今天晚上所有人在一起,给你补一个,你不准不去,不去就是在生和我们置气。”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去还真不成。
车上言知鱼一条条把手机上的信息看了个遍,原来沈沐宸、阿大大、糖芋的手机一旦有了信号之后都给她发了祝福短信。
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沈沐宸、阿大大、糖芋在今晨给她打的。
她和慕南苏的飞机晚点,所以她回去便只接到一个阿大大的电话。
一路翻下去,有一条是纪简的,上面写着:言小姐,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事情我处理好了,他们不知道你这几天和慕先生在一起。
看完之后言知鱼心中大动,着实感激纪简此番体贴入微的好意。
她先前还冤枉慕南苏善解人意,污蔑他清誉,惭愧之极惭愧之极。
原来是纪简通情达理,为她体恤着意。
在林风故作神秘的引导下,言知鱼站住脚,松开他的手,入眼即是霓虹灿烂,纸醉金迷,衣香鬓影。
不得不自心底发出一声感叹,沈沐宸和林风为她准备的生日宴会略略夸张。
包下寸土寸的酒店顶层做了流水席便罢了,还请了娱乐圈名流。
偏偏这娱乐圈的名流中就有好几个和林风挂着情沾着故,缠绵悱恻,纠缠不清,这也就罢了。
但什么温家公主温挽卿,项家千金项初菱,徐家小姐徐瑾萱,张家姑娘张易涵等等一干与她有罅隙的主儿雁门关大集合,来她的生日宴会是个什么鬼?
第三十八章 凑合着过罢了
和她不对付的群英会里面人物来的周全,言知鱼这厢额角生疼,那厢沈沐宸邀功似的对她说:“知你今天生日,同学们都要很热情。”
是很热情,热情过了头,就如夏热握火,一个不小心就会烫的她浑身冒青烟,七个窍五个难舒。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二三上再加上一个,一桌麻将都凑齐了,岂非更是烟熏火燎,绘声绘色,瓜子皮一地?
言知鱼是今天的主角,想避着那几位显然不能,所幸拿着一杯橙汁硬着头皮上去先寒暄见礼,免得率先落人话柄。
沈沐宸陪在她身边,走了几步,她在人群中逡巡一边,眼睃向他:“怎么没见糖芋?”
“唐阿姨打电话有急事找她,看那情景,她非回去不可,还让我们给你带句不好意思和生日快乐,等她空了给你补礼物。”
和糖芋从小到大的好基友,她最了解不过她的性子。
言知鱼估摸着在巴厘岛这几天,林风和叶晓在她面前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恩爱两不疑,伤足了她的心。
所以她听说林风这回来自己生日宴,不忍与他再见,才装作唐家有事回去的。
当下心中欷喟叹,想着避开众人给糖芋打一个电话,然她这步子已迈出几步,方向似乎明确,那边几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率先迎了上来。
“言同学,听说今天你生日,生日快乐。”
温挽卿宛然一笑,唇角笑意若隐若现,清波流转,举杯向她示意,她只得和她碰了杯,笑语嫣然的回了她一句多谢。
其余几人纷纷上来和她道贺碰杯。
言知鱼心中记挂糖芋,想尽早抽身,那几位同班同学却看穿似的,非要拉着她闲言闲语,家长里短,故意做出与她的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这副表象确实很能迷惑不明就里的外人,至少沈沐宸上道了,真心实意的以为她们是好盆友好闺蜜。
沈沐宸在旁目光温然的看着这一番莺莺侬侬,柔情假意,深以为他今日让她们来做的很对。
言知鱼初还一头雾水,怎么一个二个都给亚洲四大邪术改造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转弯。
在看到沈沐宸眸底苒苒笑意的那一刻,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几位筒子的用意。
若叫她们得逞还了得?
以后她岂非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零零碎碎的日常她们就能轻易在沈沐宸那儿得到消息?
这样一来,她不想和她们打交道都不行。
此种光景,言知鱼只得不动声色的在场子里寻找林风。
无奈貌似行不通。
倒非她寻不见他,而是他众星拱月般,极易给寻见。
你说一棵闪闪发光的绿草周围粉色桃花朵朵开,把他围在中央,你看的见看不见?
不止看见,那风流得意,鲜衣怒马的少年都快亮瞎她的狗眼。
说也奇怪,林风和叶晓那等的琴瑟莫御,伉俪情深,今日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出那群如狼似虎的名媛小姐一波一波想往他身上扑,他这个拟定宴会名单,邀请嘉宾莅临的东道却未带叶晓来。
要知道像沈沐宸这样的沈家小少爷,还未曾有林风那样与诸多美女勾二连三,牵三挂四,若身边没有她,也是流水似的美人儿来搭讪呢。
言知鱼不过一分钟就恍然悟出一个道理,怪道在她面前从不避讳各色情人的阿大大,之前从未和她提起叶晓这等人物。
机场那会儿,貌似是见到糖芋来了才一把将叶晓从人群中拽出来亲热的。
估摸着叶晓是早心仪林风,林风一直未搭理,那时为了让糖芋死心,才临时想起拿叶晓来充数。
不然以阿大大的性子,这种场合焉会不把叶晓带出来撑场面,让那些对他纠缠不清的女人死心?
要说因为他们是龙阳断袖阿大大才不敢带出来吧,也不尽然。
从季舒等人的态度就可知一二。
这圈子里的人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什么牛鬼蛇神没听说,哪个不是风尘滚滚,看惯世道人心,于荆棘伦常之间辗转求生,谁又比谁高冷清贵?
区区男色,岂会让他们忌惮避讳?
况且商场中人,明面上个个都身清如水,美眷如花,但阴私之下,谁知道哪些是真正的纤尘不染,白玉无瑕,哪些又是诡谲波澜,龌蹉不堪?
林二公子乃一枚萧萧肃肃,风流人物,不仅继承了他外公一族的遗产,手里还握着林氏不少股份。
而叶晓濯濯如春月柳,是叶家第一顺位继承人,虽不及林家财大气粗,但配林风绝对不会差。
两人在一处,若蒹葭倚玉树,藤蔓缠磐石,好一段风流佳话,不仅赏心悦目,且足以供人茶余饭后,引人入胜。
岂不会为那些不学无术,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儿们所趋附?
想通此节,言知鱼眸底一片清明,晶莹璀璨的高脚玻璃杯里,颗颗饱满的橙子粒混合在橙色的果汁中,在五光十色的霓虹之中,散发着甜靡的味道。
阿大大打的这一手好牌。
只是想通归想通,现在她的麻烦并没有解除,阿大大又给人捧在中心,耳边全是甜言蜜语,想必是瞧不见她的求救。
沈沐宸巴不得她现在和这群心怀鬼胎的筒子们玩的开心,聊的高兴,自不会知道她此时心中痛楚。
正愁郁,一个服务员过来找她,指着一圈气球背后一个灰色人影道:“言小姐,有人找您。”
沈沐宸想跟着她,那服务员眼观鼻鼻观心及时说:“那先生有事找言小姐,希望她一个人去。”
影影绰绰的人群,沈沐宸微微垫脚,看不清找言知鱼的那人到底是谁,想过去悄悄看一眼吧,服务员一个错身,故意把红酒洒在他身上。
道歉的表情诚诚恳恳,声音却让人听出虚情假意,手慌脚乱替他擦拭脏了的衣裳,却惯熟能生巧的说让他把外套脱下来让酒店的人处理干净。
沈沐宸心烦意乱,哪管这些,在服务员的纠缠下脱下外套丢给他们,再去看,言知鱼和汽球后面那个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言知鱼按照服务员的指示走到汽球后面,转了两圈都没看到第一眼看到的灰色人影,且她过来,旋了几次,离得近的穿灰衣的人都是各行其是,并没有人来找她。
可能是哪个人对她的恶作剧,正巧解脱了她。
言知鱼走到人少处给糖芋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糖芋的声音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言知鱼心疼的不行:“我的心肝肉儿,你还在为情所困,不得超脱呐?”
糖芋呜呜咽咽的说:“小鱼,我早看出来他们两个是假的了,但你说,林风宁愿和一个男人在那儿亲亲我我,都不愿看我一看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我长的还不如那小白脸?”
她家糖芋还挺聪敏慧秀,比她还早看出来。
“倒不是。”言知鱼赶紧安慰她:“我猜阿大大可能是不想伤你的心。”
糖芋听出点苗头,心头重重一跳,微微扬声:“什么意思?”
言知鱼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糖芋放出狠话:“小鱼儿,你作为好基友你都不告诉我,我记恨你一辈子!”
这天和地分的一清二楚,山还有陵,江水未竭,冬雷不作,夏天雨是雨,未曾有雪,怎么就要与君绝了?
言知鱼吓得一个扑棱,结结巴巴道:“我看阿大大这把年纪的人喜欢好聚好散的轻熟女,不会丧心病狂到摧残祖国未来的小花朵。”
这说的好听是逍遥洒脱,不拘一格,说的难听是博爱无边,情人如云,和**一样令唐瑜很难接受。
果然,那厢唐瑜凄冷的抽了一口凉气之后再无声息。
各位看官,前面早说过,唐爸唐妈这辈子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从少年相爱到老年相伴的典型中层人士模范夫妻。
人这一生,原生家庭对人的性格脾气塑造最深最强,所以糖芋很难接受林风这种原谅我这一生放纵不羁爱自由的生活模式。
其实这种生活模式并不少见,西方发达国家流行的东西在我国上流社会同样很流行。
何止林风,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千金小姐亦是情人众多,更遑论和林风同一纬度的少爷公子千金名媛。
在他们的观念中没有毛爷爷说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这一说。
阿大大以前常在她耳边说人生苦短,譬如朝露。
现代社会一夫一妻制,高门大户又兴强强联合,日后要携手的那个人除非有一方家族没落,定然不会轻易说离婚,若再结婚之前还不意气风发,多上几个人,岂非太对不起这平淡乏味的人生?
而且就算不为了那些,也有其他原因。
有一回阿大大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若不多认识些女人,怎么知道自己心爱哪一款?”
他打了个贴切的比方:“就和你吃各种味道的巧克力一样,你因为穷或者社会或者家庭压力什么的,就只草草的尝了一颗,没把其他的拆骨入腹,深入体悟,焉敢说自己就只爱那一种口味?”
淡笑一声:“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因为以大多数人的资质,哪里谈得上找一个心心相印,各方面都十分合意的,都只是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凑合着过罢了。”
“说不上不好,但也谈不上很好,普通人就算过的很将就,也会因为有了孩子或离婚代价太大,依赖性太强,对未来的迷茫而选择继续婚姻。”
“这就是有钱任性的好处,对我来说,婚姻不止于此。
在遇到某个人之前,我若不想凑合着结婚生子,我就可以不因为年龄或社会压力而注册婚籍。”
“嗬,小鱼儿,我懂了。”
糖芋伤心的自嘲一声,落了几滴泪:“我懂了。”
言知鱼忧心忡忡:“我现在过来看你。”
第三十九章 旧情人找上门
“不,别来了。” 糖芋收住抽噎之声,忙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好吧。”言知鱼心有戚戚,但终无可奈何,眼风轻转,沈沐宸在向她走来:“你别太伤心。”
“恩。”
挂了电话,沈沐宸问:“找你的是什么人?”
“我猜是有人恶作剧,我过去发现没人,就给糖芋打了个电话。”
“对了。”言知鱼拉住沈沐宸,想和他唠一下她与温挽卿那几位同学并不很好,以后和她们少来往,徐瑾萱踩着恨天高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
清甜漾人的笑容:“言同学,怎么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言知鱼正待回她,只见一个斜刺里冲出一个瘦弱贫瘠的人影,恶狠狠一把将徐瑾萱砰然推倒在地。
徐瑾萱本来就穿着一双尖细高跟,站不甚稳,此刻蓦然遭人一推,轰然撞在旁边的白色雕花柱上,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这一动作想是练习过无数遍,熟稔间带着快恨准,逃跑的路线大概也是提前绸缪过的,不过一分钟,那人就两腿生风跑的没影儿了。
沈沐宸为防那人伤及言知鱼,挡在她身前,见那人跑了才连忙去看徐瑾萱。
言知鱼反应极快,先拨了急救电话,再打电话给警察,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去察看徐瑾萱伤势。
徐瑾萱一张俏脸如今痛苦的皱着,面如金纸,额上流血如注,濡湿了她黑色的头发和精致的妆容。
在学校简单学过急救措施,他们都没敢轻举妄动,以免加重她的伤势。
“酒店是谁联系的?”她蹙着眉头问。
沈沐宸看着徐瑾萱,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林风。”
迷醉的灯光从落地玻璃窗外漫透进来,那些人还惘然无知的各自饮酒谈笑。
言知鱼把林风从一群美女中拉了出来,好多人舍不得林风,于是跟着他们进门见到了满身是血,晕迷不醒的徐瑾萱,吓得失声尖叫,慌乱无措。
林风直接找到了酒店高层,与他对话,让他打开监控,吩咐保安去找那个伤人逃逸的人。
当时负责前台的员工也同时找了过来。
监控里一个包裹着严严实实的人在十分钟之前进入酒店,直接上了电梯,带着强烈的目的来到顶层,然后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叫杨青的前台在得知这一切后抖的筛糠似的哭:“经理,那个人说是林少爷的朋友,还出示了请帖,虽然打扮的奇怪,但我哪儿敢得罪林少爷的朋友,就让她进了。”
李经理气得跳脚,青筋直暴,呵斥她:“你看到他打扮奇怪还不多加注意,你知道这回受伤的是谁吗!”
林风一边不错过监控视频任何一个细节一边问杨青:“你说这人是个男的女的?”
杨青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问题,愣怔了一秒,饱含泪水:“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的。”
林风的视线仍紧紧盯着视频之上,未曾回头:“一看?这人全副武装,虽然骨架瘦小,但胸前平坦,你怎么看出来的?”
杨青因着哭泣说话瓮声瓮气:“她向我出示请帖的时候,指甲不小心呲到了柜台,下意识的就去查看,这是做惯美甲的女人才有的习惯性动作。”
“男人难道就没有爱做美甲,爱惜指甲的?”
一个温和如水的嗓音从门外传进来,清和平淡的扬入人的耳朵,令人无端的生出几分静来。
那人虽然穿着一身肃然正气的警服,但一张清润儒雅的脸庞,眸子清越温文,脸上蕴了淡笑,竟然梨涡隐现。
真真是个一般无二,不同寻常的警察。
白衬衣,黑裤子,黑皮鞋,简简单单的装束,一身温和不灼人的气势。
他向他们出示证件:“我是温辞,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官。”
能穿白衬衣的都是高级警官,温辞身后跟了几个下属,都是藏蓝色外套,内里铁灰色衬衫。
能惊动高级警官亲自出马,想必徐瑾萱的父亲已经得到了消息,局中有人,才强烈要求的温辞过来。
不然小小的一个蓄意伤人,在医生报告没出来的初级阶段,只会派两个民警来处理。
这种事情在有钱人的世界里不算什么。
言知鱼心中纳罕的是,这温辞的相貌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在温辞的指挥下,那几个下属已经询问的询问,看视频的看视频,各司其职。
温辞在和这件事有直接关联的杨青谈话。
忙碌半天,相关证据都收集完了,事情一时间没个着落,温辞让人把他们都请到局里喝茶。
徐先生比他们都先到,正在局里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等他们。
温辞一踏进办公室徐先生就心急如焚的上来问情况。
温辞只好据实说出。
“温局,你千万要帮我抓到那个凶手,严惩不殆!”
徐先生说话的气势好比他才是警察厅局长。
温辞不急不恼:“徐先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自有公断,轻判重判是法院的事,我们只负责抓。”
徐先生眸中隐隐含着湿气,方正纵横的脸上有些狰狞:“温局,我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抓到那个凶手?”
温辞不显山不露水,温然说:“现在我们还在梳理证据的过程中,这种影响恶劣的案件我们会及时破案。”
“徐先生,有进展我会让人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看徐小姐伤的不轻,你还是早点去医院看她的好。”
此话一出,徐先生就知道言尽于此,他该走人了。
温辞很好说话,很好的说话的时候就得好好和他说,若他下了逐客令,就最好莫再拖延。
新官上任,徐先生和温辞打了几个月交道,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再不识好歹。
“那我先走了。”
徐先生一口一口温局的叫的亲热,言知鱼和林风都暗自惊心,这温辞手段可见一斑。
年纪轻轻的就做到警察厅局长位置实在是自他们出生以来就没有的事。
再有权有钱有背景的人拉拔你,等你熬出头也得是个中年大叔了。
要知体制内的事情非同小可,绝不会允许有这种年纪轻轻就锋芒毕露的人坐局长之位。
两人正惊疑不定,那厢温辞让人带他们一个一个详细了解情况。
为了这事一直交代到深夜才放人。
林风说送言知鱼回学校,言知鱼累了一天极其疲乏,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大大,我明天没课,别送我回学校了,我去你那儿歇一夜,这里离你家近,现在回学校得开一个钟的车呢。”
之前言知鱼码稿子,林风为了催她及时截稿,往往把她拎到自家严密看管起来,饿了他叫外卖,困了就客房睡,此类丧尽天良的事干的海了去了。
对言知鱼来说,去阿大大家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他恐怖的催稿中度过的,如果实在没必要,她一般不会去。
阿大大一个单身汉,虽然喜欢在外面随心所欲交女友,但从不带回家里,她自然也不担心猛可一去就撞到活~春~宫或者轻熟女刺果果的湿~身~诱惑。
所以说万年难遇一回事的林风别墅,这回合当有事,她一踏进门就碰到了某枚为情所伤,伤欲入骨的小筒子。
林风乍然一见旧情人,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要知道这别墅地址他是不会告诉任何情人的,只可能是旧情人跟踪他或派人调查才能得知。
而林风这人,就恨人一声不吭在暗地里出阴招,把他看的一丝不挂。
言知鱼还没反应过来就吃了对方一巴掌。
林风流星踏步上前握住那人的手,眸子已然是燃着火焰:“不是说好了好聚好散,怎么还死皮赖脸黏上了?”
第四十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离开之后遇到那么多人,到最后我发现我还是最喜欢你,阿,我们重新开始行吗。”
言知鱼扑了扑眼,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来了,没错,这梨宋带雨,我见犹怜的粉黛就是她初中同学温尔岚!
能记住温岚主要是因为她在某年某月某日傍晚找人把她和宋冷安堵在了小巷子里,让其中两个渣男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和宋冷安逆行倒施,做不轨之事。
辛亏糖芋及时赶到,不然她们一身清白就毁了。
因为此事冷安的母亲担惊受怕了几天,终于还是让她回到了澳大利亚读书。
那时她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网络写手,还在写作这条漫长艰苦而黑暗的路上苦苦摸索,除了学习专业课,就把时间用在看课外书和磨砺文笔上面,所以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她也是从这件事后才开始专门了解了温尔岚。
温岚从初中开始就凭着一张娇媚横行,烟波荡漾的脸和一众小帅哥混搭,而且为人极其骄纵跋扈,仗着温家的势力在学校肆意妄为,从来不把其他女生放在眼中。
当时她们读的是公立学校,省重点初中,所以不像现在的冷大,大多是富家子弟。
温尔岚大概对自己的相貌不是很自信,最讨厌别人有一两处长得比她好。
光她从糖芋口中听到的就不下二十个女生被温尔岚找人羞辱过,几个家室不好长的漂亮的女生还给她亲手毁了容。
所以当时学校但凡有点姿色又没有啥背景的女生都畏惧温尔岚的淫威转了校。
如此一来,学校女生颜值集体下降。
温尔岚本身长得不差,现在没了众多竞争对手,矬子里面拔将军,于是得以在学校耀武扬威。
学校一大半纯情小男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沈沐宸是唯一一个长的无可挑剔又对她不假辞色的男生。
温尔岚还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结果俘虏了一圈小男生才发现,所有男生都不如一个沈沐宸,偏偏这个人还对她视而不见。
她和温挽卿一路货色,从小是温家的心肝蜜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的了,如何能承受如此打击。
是以言知鱼和宋冷安很倒霉成了那些女生中的两个。
温尔岚对付她她可以理解成是看不惯沈沐宸当时追自己,但对宋冷安是为什么?
她至今没搞懂。
或者仅仅是因为宋冷安是自己的朋友?
温尔岚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宋冷安。
此等大仇她时刻铭记在心,以备日后以血还血,只不过还没等到机会下手温岚就一张飞机票,去了日本留学。
至今她都对温岚恨得牙痒痒,时不时在心里臆想下如何报复她才能让她有切肤之感,让她对当初的事后悔一辈子。
沈沐宸那时候在追自己,温岚不服气很正常,不过自己那时并没有接受沈沐宸,千算万算都把帐算不到自己头上吧。
就算她接受了沈沐宸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轮不到温岚在她身上找存在感,引沈沐宸注意。
这就是自己没本事,怪社会太黑暗的典型。
言知鱼本来以为温岚这辈子就烂在日本不回来了,没想到有生之年,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几年前的帐还没和她算,现在找上门来又对她动手动脚?
言知鱼趁着温岚在和林风拉拉扯扯没防备的时候,上前就是刮辣辣一巴掌抡下去,她半张雪白的脸立刻肿成一根根腊肠紫印。
这一巴掌是几年前那个傍晚她赏的,现在还给她。
趁她一时间处于懵逼状态,言知鱼又是一个脆辣的耳光扇下去,几个呼吸之间,温岚左半边脸肿胀成辣条,和右边半脸形成了完美的对称。
这一巴掌才是因为几年前她让人将她推在地上折辱她还的。
这两巴掌下去,言知鱼心中恶气仍然未消,眯着眸子,搀住林风的胳膊,笑涡清甜,如一汪甘泉,浮水之下,是极冷的恨意:“抱歉了,你大概不知道吧,你没机会了,现在我才是阿认定的女友。”
温岚霸陵校园不是一日两日了,显然对她这等小虾米记得不甚清楚,所以根本没想起几年前言知鱼是被自己祸害的众多女生中的一个,还只以为言知鱼是在和她争风吃醋。
刚才她的注意力都在林风那儿,正上演涕泗横流的复合戏码,情到浓处,剧情到燃点,言知鱼一个猛冲,呼了她两巴掌。
她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才给言知鱼连续得手,现在那股劲儿过了,脸上刮鳞般痛的钻心。
她堂堂温家千金,何时受过此等侮辱,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扬手就要还回去。
林风一把扣住她的手,眸子生冷:“没听见她说的话么,你先违反游戏规则,就不要怪今日的自取其辱。”
之前两人何等的柔情蜜意,相处和谐,今日一旦变脸,全然不顾当日之情。
这自然是了。
她之前对那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人岂非比这个更为绝情。
这就是报应。
泪珠在眼中打转,温尔岚恶毒的盯了一眼言知鱼,仿佛一条毒蛇,随时都可能一口吞下她。
“很好,林风,从来是本小姐甩别人,没有别人敢甩本小姐,你是第一个,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温尔岚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言知鱼见她远去的背影,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唇,很好很好,能让自己四年难忘的事很少,这算其中一件,区区两巴掌怎么能够偿还,当初糖芋来救自己也是挂了彩的。
待找着机会本姑娘叫上糖芋,狠狠揍你一顿还回去才行。
林风很少见言知鱼动粗,在他记忆中好像就这一回。
“怎么,真看上本公子了?”林风笑眯眯道。
言知鱼赶紧把手抽回来,无语:“大大,你尚在大梦耶?”
林风不和她这种小丫头计较:“看不上就看不上,说实话,本公子对这种身无二两肉的黄豆芽同样没兴趣。”
“嘿嘿,我还要感谢你林公子的大恩大德,幸亏你看不上。”言知鱼乐呵呵道。
林风瞪了她一眼:“废话这么多,快进去洗澡睡觉。”
言知鱼收拾收拾进入她常住的那个房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在了深夜一点。
她坐在电脑桌前想了半天要不要给宋冷安发封邮件。
只不过既然之前她在qq上的留言她从来没回过,或许她已经不用国内的聊天软件了。
踌躇半晌,她不自禁的打开电脑,邮箱里写了删,删了写,最终写了五个字的标题。
冷安,我想你。
林风在外面敲门,她忙把电脑扣上去开门。
林风围着浴巾向她说:“你饿了没,我切了个西瓜。”
言知鱼晚上就来得及喝橙汁没吃饭,第一次进警察局被询问,重逢温尔岚都让她内心膨胀,紧张的不行,竟然没想起肚子饿这回事。
看了一眼桌上的电脑,她点头上门走出来:“饿了,除了西瓜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吃?”
林风下楼:“还有泡面。”
“那我煮个泡面我们两个吃。”言知鱼跟在下楼。
和林风在一起显然她的厨艺更胜一筹。
两个解决了晚餐,林风负责收拾碗筷,她回到卧房重新打开电脑。
宋冷安这个人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不可能回她信息,于是也就没抱希望,准备关闭网页睡觉。
正待点叉,新邮件提醒赫然撞入她的眼。
言知鱼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心脏止不住的狂跳起来。
在小鹿没把她心脏跳破之前,她怀着虔诚而颤抖的心点开了那封邮件。
上面写了一句话。
如果时光倒流,你我还是当初年少未及春深,花颜未及流年的模样,我一定会说:i miss you,too。
第四十一章 这个吻值一千万
言知鱼一晚上没睡好,在想宋冷安那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将将到了凌晨才睡着。
林风却早早的把还在和周公下棋的言知鱼从床上拎起来。
言知鱼睁不开眼:“大大,你这是干什么?”
林风把她扔进洗漱间:“收拾收拾,我们要去一趟盛世。”
“啊,为什么?”言知鱼恹恹的刷着牙,把头歪出去。
“你的小说改编成了剧本,相关方面电视剧制作已经准备好,订好了开机日期是今天,你这个原作者得去。”
“大大。”言知鱼幽幽的看他一眼,含糊其辞:“能不能不去呀..”
“不行。”林风拒绝,下楼,尾音在空气里飘荡:“洗漱完下来吃早餐。”
言知鱼困得不行,在车里小小的眯了一觉。
到了片场,言知鱼强撑着让自己脑袋不睡过去。
顾静好和顾致远两人都姓顾,站在一处不仅扎眼,细看还觉得有几分像。
“不会是兄妹吧。”言知鱼拉着林风悄声问。
“不是兄妹,顾致远是顾静好侄儿。”
人多眼杂,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风靠近她耳边。
“侄儿?”言知鱼惊讶的望着林风,小声说:“可顾静好看着年纪轻轻,怎么会有个二十好几的侄儿?”
林风微微一笑:“自然是因为顾静好的父母生她生的比较晚,没等到她长大,她的姐姐就生了孩子了。”
“这回你顾静好就是为了顾致远才来参拍你的小说的。”
两人聊了几句,那边的导演和制片都迎了上来。
顾静好和顾致远几位主演自然也跟了上来。
“墨汐,林大编辑。”
导演和制片都是很亲和热情的人,一上来就握他们的手。
“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要先烧香拜佛。”
在导演的指引下两人站好了位置。
言知鱼第一次参加这种拜佛仪式不敢轻率,称心诚意的鞠躬。
拜完之后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林风那意思也准备带她走。
顾静好上前一步说:“你们不留下看看我们拍戏?”
顾致远跟着说:“我也想有墨汐这个原作者在的话,给我们提些建议。”
导演和制片也附和要他们留下,导演说:“墨汐,林编辑,你们在的话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拳拳盛意,林风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两个人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一旦开机,人家都各有各的事,他们两个闲人站在这里反倒碍手碍脚。
“你知道为什么连导演和制片都对你这个只谋过一面的作者这么上心吗?”
林风问。
言知鱼摇头:“难道不是因为我墨汐的名号还挺响的?”
林风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当作者的脑洞都这么大?”
言知鱼白他一眼。
林风捏着笑疼的肚子,花颜璀璨:“我手下比你名气大的作者还有那么几个,对你上心自然是因为我是林氏集团二公子,上回我们两个又闹了绯闻的关系。”
言知鱼狐疑半晌,半信半疑:“上回你不是说连媒体都不知道那照片上的人是我吗,怎么这位导演晓得?”
“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信呐。”
林风收敛几分融融笑意:“其实当时我是那么以为,后来听记者圈里一位朋友说,徐瑾萱把u盘交给尚西主编,里面是一份完整的视频,之所以只出现了我的相貌,是因为某位大人物亲自出面,把事情压下来了。”
“你想,既然知道你长什么样儿,焉能查不出你的身份家世,既然查出来了,圈子就这么大,谈资就这么多,秘密传秘密,能传到冯导耳朵里不足为奇。”
“有这种事?”言知鱼仿佛听一段传奇般,澹澹的目光:“那是谁在背后替我消灾挡难,想必圈子就这么大,你们猜也猜出个大概来了吧?”
林风故作高深:“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言知鱼看不惯人装神弄鬼的,一脚虚踢过去:“林风,快说说。”
林风知她虚踢,下意识腿弯了一弯:“冷川能称得上大人物的就那么几位,和你有渊源的就一位,你说是谁?”
“谁?”言知鱼真是不知。
林风恨铁不成钢,一个爆栗过去:“慕家慕南苏啊!”
“是他?!”言知鱼震惊,险些跌跤。
如此一想,除了慕南苏确无别人。
那时候沈氏老夫妇在国外游玩,对这件事的反应没这么快,沈沐宸还在英国,就算他在冷川,也没有能力在那些成了精的媒体手中讨到便宜。
这个圈子里的人踩低拜高,眼里都钻在钱眼里,沈沐宸在沈家除了一个沈小少爷的身份,一无实权二无真金白银,连沈凌铃这个人轻言微的经理都不如,那些人不会买他的账。
“这么说还真的感谢他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一说到感谢之言,中午与导演们一起去酒店吃饭的时候就正好碰到了慕南苏。
他和一个外国人在一起,身后跟着纪简和一众职工,看样子有他这边的职工,也有外国人那边的职工。
林风手中的酒杯轻轻晃荡,微扬下巴,挤兑她:“你不是感谢他,现在人来了。”
言知鱼一脸黑线:“人在谈公事,我贸然上去太没脸没皮的了。”
导演和制片、两演员忙向他们点头致意。
慕南苏轻轻扫了一眼言知鱼,向那个angus先生的外国人寥寥几语介绍完他们。
angus先生似乎对他们很感兴趣:“慕先生,我有意要与贵公司合作制作影视剧,能否让我先认识一下贵公司的影视制作团队?”
慕南苏向冯导道:“你们是来吃饭的?”
冯导忙不迭回:“是。”
“可以和你们..”
冯导千百个愿意,未等慕南苏话说完:“我们的荣幸。”
于是他们就很和乐的在一堆吃中饭。
丰美的菜色鱼贯而上,不一会就摆满一桌。
世上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言知鱼几次与慕南苏吃饭,他都吃的很少,看来他甚没福气。
他是总裁,是老大,他不动筷子其他人都不好先动。
导演制片演员就不说了,辛苦的拍了一上午的戏,想也是饿的发晕。
言知鱼和林风早上潦草吃了点面包,现在也是饿的不行。
但饿归饿,都不敢先动手。
一干人只得干巴巴的看着满桌子珍馐,摸着空腹,望眼欲穿。
导演制片演员经过娱乐圈的千锤百炼,这点等人的风度保持的尚好。
林风这等大家公子即使饿的还剩一缕魂魄都不会在外人面前堕半分风仪。
当然就不是说言知鱼饿死鬼投胎,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但她的定力显然不如林风。
在慕南苏和angus先生谈论了半个钟有余,他们一桌子人还在干陪着不动筷子之后,言知鱼扶着林风,装作弯腰捡东西,背着大伙儿咽了咽口水。
他们坐的靠后,这一举动不会给任何人觑破,因为下一秒她又好端端的坐回去了。
她不知道慕南苏是怎么知道她想吃饭的。
在她坐回去后他的眸色明显沉了几分,看着她,如冷水浸浸的让人皮毛发寒。
“angus先生,我们不如先吃饭吧。”
众人大喜,先前一个个都端着和尊神一般,此刻都得了大赦,欢快的动起筷子,矜持的吃桌上的菜。
吃到中途温辞来电,言知鱼阒静退席,去走廊外接电话。
“温局,你们找到线索了?”言知鱼问。
温辞不置可否:“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协助,你可方便?”
言知鱼盘算着下午没事,他是警察局长,说不定有重要的事,当下答应下来。
才挂了电话,转身碰到慕南苏。
她知道他一向吃的少,不过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吃完了吧。
慕南苏的脸色不好,她还是谨慎点。
“慕先生,你..”
言知鱼剩下的言语吞没在他的热吻中。
他在她的唇上细致反复的啃允碾压,眸子幽黑,不带一丝情~欲。
言知鱼几乎给他吻的窒息。
半晌他放开她的下巴。
言知鱼狠狠抹他吻过的唇,几欲落泪。
“我是欠你钱,不代表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慕南苏的声音极淡,如冷玉碎泉:“这个吻值一千万,如何?”
“我不稀罕!”
“你自己说的。”慕南苏一把箍着她的腰,俯身吻下去,幽暗的眸子里清楚的倒映着她的清影。
无论她如何捶打挣扎,他都不放手,紧紧的搂住她,仿若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泪如断珠扑簌簌的落下,她在他的怀里撕咬踢打,如一只发怒的小兽。
慕南苏终于放开她。
“以后别和林风走的那么近。”
原来是为了这个!
言知鱼冷笑:“我又不是你妻子,你管天管地还管得到我和谁交朋友?”
“你不想做我的妻子,刚才就该接受我的提议。”慕南苏替她理好凌乱的鬓发,呓语似的喟叹一声:“你的吻也只有在我这儿才千金不换。”
第四十二章 做的深入骨髓
“你真的以为钱能解决一切,连感情都可以买?”
“至少能解决除了生老病死外大部分的问题,不,等有一天人类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想生便生,想死便死,同样要钱来解决。”
“错了,人类世界发展到最高境界是世界大同,到时候各取所需,按需分配,连钱都不用,何以谈钱能解决生死?”
“那是我们死后的事,现在我可以用钱解决大部分问题。”
“现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万一几十年后就实现了呢?”
“更好,谈钱伤感情。”
“那你刚才还谈钱?”
“我们的感情经得起沧海,经得起桑田,经得起世间一切磨难,区区钱不算什么。”
言知鱼现在正在看的是一本悬疑爱情小说。
男女主人公的这段对话在评论区的读者之间讨论的热火朝天。
楼已经歪了,读者发挥了他们极致的二次元想象力,将之改版成各种文体。
这是言知鱼在十七站首页上随便选的一本书,等公交的同时打发心中的委屈和烦郁。
林风说要开车送她,她拒绝了。
慕南苏这个混蛋。
言知鱼咬唇。
他的话犹如寒风,刮进耳朵,一片血淋。
“你真的以为钱能解决一切?”
“你之前不是为了钱答应和我在巴厘岛呆几天,又为什么不会为了钱买一个吻给我?”
他竟拿这个话来堵她。
也怪她鬼迷心窍,当初竟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这两件事性质完全不一样。”她一字一句的说,盯着他想剜他一块肉下来。
“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样。”慕南苏靠近她耳畔,身上幽淡的沈水香扑在她的鼻端,说的轻挑的话嗓音却清冷:“你若把你的身子卖给我,做我的妻子,我就免去你所有的债务,可好?”
“没兴趣。”
慕南苏大概是疯了,他对爱情的理解难道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言知鱼不再和他多说,直接走了。
“看来是我对言氏太仁慈了。”他拉住她的胳膊:“所以你才肆无忌惮?”
他用言氏来威胁她?
言知鱼心头猛跳,忍住呼吸里的痛,漠不关心:“随你怎样想,但爱情这种东西勉强不来,我真的要走了。”
“你喜欢姓沈的小子?”
言知鱼沉默不语。
“你走吧。”慕南苏放开她的手。
那个女孩穿着一条乖巧的棉麻白裙,绸缎般柔软的发随意挽了一个小丸子,精致白皙的脸蛋,纯净的仿若天使。
削白的身影,身后是一张浅绿色的广告牌,更衬着她玲珑如玉,姣花照水。
近了才发现,那女孩郁结难舒,仿佛鱼刺鲠喉,痛苦难抑。
“你在想什么?”
温和的声音,却让人无法忽视。
言知鱼转身,是温辞。
一个呼吸间,她就展眉,隐约作笑意:“我没想什么。”
“你带我去哪儿?”
言知鱼在车上问。
温辞只顾开车:“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了车才知道是月老庙。
言知鱼看了半晌:“温局,你没带我走错吧?”
“没有。”温辞向她眨眼,清然一笑,先踏上台阶。
言知鱼还记得当初糖芋带她来过。
那时候她抽了一支上上签,庙祝解签时说,她要一辈子与妖孽纠缠。
这句话在她人生中仅此一句,别无分店,她记得门清,一刻不忘,就是想知道庙祝口中的妖孽到底是真的妖孽还是假的妖孽。
真的妖孽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千年老妖怪,人妖相恋虽然有违天道,但古往今来的戏折子、话本子都喜欢或多或少的写一写。
假的妖孽是说一个人的性格或者长相太妖孽了。
目前为止,她尚未遇到很妖孽的人。
那慕南苏呢?
细细想来,他的性格算的上..
不,他绝对不是!
言知鱼为自己的想法深深的恐惧了一把。
温辞带着她绕了姻缘树几圈,取下一块姻缘树上的姻缘牌,向她说:“你看看。”
温辞的举动很奇怪,言知鱼疑惑的打开姻缘牌一看,上面霍然写了六个字。
慕南苏
言知鱼
六个字以小篆写成,要不是因为言知鱼小时对这个有研究,差点认不出。
朱红的姻缘牌质地很沉,古老而陈旧,腰上合~欢蔓绕,两旁镌刻两行小字,似乎是两人的生辰八字。
大和元年七月丙午 乙丑
大蓁一千五百三十二年十月已酉仲秋 癸亥
“难道是慕南苏独自来求的?”言知鱼心中讶然。
温辞覆上她的手,一股看不见的水银色灵力在他们之间流转。
来月老庙的人只见一个女孩和一个***在一起,那个女孩忽然晕了过去。
那个男人抱住女孩儿进了月老庙的一间屋子里,尔后就没出来过。
沉暗而堂皇的房间内,一个面容消瘦,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头趺坐于地,收起内息,起身向言知鱼看去。
“老君,真的要这样做?”
“恩。”
温辞想再说什么,被老君阻止。
“这样对她最好。”
“是。”温辞垂头去看言知鱼,苍白的小脸,素手紧攥着姻缘牌。
姻缘姻缘。
姻,婿家也,女之所因,故曰姻。
缘,命运纠缠的丝线。
姻缘皆由月老红线牵。
千山万水,物是人非,都抵不过姻缘二字。
言知鱼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里有很多人,梦里有很多事,但她只记得慕南苏。
在梦中,他们躺在一张沉香木雕花大床上,他在上,她在下,他修长而强健的身体在她身上任意攻城略地,驰骋往来,而她嘤咛有声,缠绵有致,扭身迎合,两人欲~仙~欲~死,共赴极乐。
诚然,两人是在做不可描述之事,做的很欢愉,做的很happy,做的忘情,做的深入骨髓。
她就这么看着,一张小脸被烙的滚烫的铁钳烧的肉~香四溢,毛焦火辣。
醒来的时候看到温辞她还在回味梦中的情况。
温辞不知道老君到底让她回想起了什么画面,有些好奇:“你刚才突然睡过去了,有没有做梦?”
“没有。”言知鱼说谎话闪到了舌头。
老君不可能做无用功。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可是我见你一脸淫笑,应该是梦到什么了。”淫笑是没有,但温辞这个人有种明察秋毫,洞悉人心的力量。
说笑了,这种事一猜就猜出来了。
老君这个人做事没啥爱好,就喜欢胡作非为,怎么乱来他怎么来,往往能出奇制胜,一击即中。
再结合言知鱼咬紧牙关,打死不说的表情。
若不是难以启齿的话,她不会不说出来。
“我淫笑了?”言知鱼猛咳两声,做贼心虚,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凌乱。
温辞更加肯定:“恩。”
“没什么啊..真的没什么..”言知鱼这把嫩骨头不要都不会告诉温辞她梦到什么了。
温辞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的影儿,了然似的:“哦,你不用说了。”
老君这个老不修。
“为什么?”这回轮到言知鱼紧张了,他是个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纪,对这种事了解也很正常。
千万不要猜中啊!!
不然这张脸真是没处搁。
“我这个人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你不想说,我不会强迫你说,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你,想必你也烦得很。”
言知鱼狂跳的心脏瞬间恢复了原样,洁白的额上密密的汗珠流淌。
温辞心中大笑。
这丫头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无缘无故带我来月老庙做什么?”
“啊?”暗道一声糟糕,真实的理由不能说,合情合理的理由事先没想好。
温辞何等样人?
旋即口占一句:“带你来,主要是为了侦查案件。”
“是徐瑾萱那件案子?”
“恩。”
“那你来这儿查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查到才走,查到了就留在月老庙了,还走什么?”
说的貌似有几分道理。
第四十三章 慕家二小姐
这几天高数言知鱼都没来上课。
慕南苏雷厉风行,直接跑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言知鱼接到慕南苏的电话,如接到了一只烫手的山芋,几乎没把手机摔了。
摔了没钱买,在落地的那一刻她赶紧捞住。
捞住那一刻她忽然想到个法子,她就假装手机不在身上不就得了?
幸亏胡兰兰今天去上课没在宿舍。
言知鱼直接把手机设置成为静音,任慕南苏打多少个电话也不准备接。
她有张良计,那壁有过墙梯。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慕南苏堂而皇之的进了女生宿舍,而那个平时威风凛凛,四面八方的宿管阿姨居然没有管。
那些女生丧心病狂,有男人乍然进来,见到了她们衣衫不整的样子,她们的反应竟然是亢奋狂热的尖叫,而不是合力把色狼赶出去。
言知鱼正在码字,有人一脚把她那本就薄弱似风中蒲柳的门给踹开了。
言知鱼正待破口大骂,严词相诟,那厢见到是慕南苏一脸的威仪,面如沉水,眸似寒星,眉如长剑。
霎时就堕了气势。
慕南苏觑一眼她床上摆的端端正正的手机。
“没带?”他挑眉。
“我刚才在洗手间洗澡,没听见铃声。”
慕南苏抬腿进来,打量她齐齐整整的衣服:“你动作挺快,这就穿好了?”
“恩,不行?”言知鱼对那天他强吻她自然心怀芥蒂,但这几天避而不见却不是为了那个。
着实是因为她自从上回去了月老庙,可耻的梦到她与慕南苏行那等令人吐血狂奔的苟且之事后,自觉无颜再见他。
这个无颜的意思是她一旦见到他,不仅会想起那种事,而且还有股冲动,想上了他。
慕南苏固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理活动,所以他俯身上前,修长而略有薄茧的手挽住她雪白脖颈间的一绺青丝。
“头发干燥,你说你刚才从浴室出来?”
言知鱼的头皮发怵,慕南苏背后是一群女筒子一朵朵幽绿幽绿的目光,那目光似乎是坟墓间的鬼火,下一秒就能把她推入薄馆,掩埋入土,活活憋死。
慕南苏这等人如何能不知道他这样一个令人误会的动作能让一群小女生发狂?
所以他今天是故意让她在宿舍楼呆不下去的?
之前因为他她得罪了全班爱慕他的女筒子,如今她要因为他得罪整栋宿舍楼的女筒子?
慕南苏,你这个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渣男!!
很好嘛,这是你逼我的!!
派上表演天赋的时刻到了。
言知鱼扒拉着慕南苏的手,小脸嘎白,哭的凄惨:“大哥,我虽然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但好歹我们也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
十八年啊,是快石头也捂热了。
我不怪你,大哥。
我能够理解你爱上了温尔岚,所以听了她的话,说我们家住不下我,你才要感我出慕家的。
我吞声饮泣了这几个月,就是想要你们两个得到幸福,所以从来没有公布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之前你对我几番刁难,我也忍了,为此还遭到了好多小伙伴的猜忌。
没想到到了最后,我做了这么多牺牲,你仍然要轻信美人言,我这个做小妹的已经被赶出了家门,你还不罢休,都追到我宿舍来了!!”
言知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慕南苏身上蹭:“大哥,你大我十岁,父母不再身边,所谓长兄如父,在没有温尔岚之前你一直像爸爸一样照顾我。
如今有了她,加上爸妈不在国内,你就这么待我,你良心上过意得去吗?”
“呜呜呜呜~~”言知鱼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哭号果然引得那群如狼似虎的女筒子们头来了一票票同情的目光。
有些人还在私下猜测,温尔岚是谁。
有些以前她们初高中的旧筒子告诉不知道的人:“温尔岚这人良心大大的坏,在我们读初中的时候骄纵上了天,欺负的好多同学转校,有些甚至闹自杀。”
慕南苏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回过神来,你既然有计,我不入翁,将计就计如何对得起你?
他当即反应过来,背着那群筒子,手掌无限柔情的抚上了她的头发,阴测测笑道:“小妹,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委屈了。
从小锦衣玉食的掼着你,如今你却住在这种破宿舍,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你走之后,大哥想了很多,你说女朋友哪有亲骨肉来的亲,我来这里不为别的,就为了接你回去。”
才有个鬼了,言知鱼做弱柳扶风,嘤嘤怯怯状:“大哥,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失去爱情,你还是和她一起双宿双飞吧,我就不回去碍你们的眼,打搅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慕南苏笑的时候会露出一排森森獠牙,俊邪的眸子清波微漾:“放心罢,你这么贴心的妹妹我怎么舍得。
我们家的庄园那么大,岂会容不下一个你,别说了,听哥的话,我这就带你回去。”
慕南苏不由分说,就给纪简打电话:“派人来学校把二小姐的行李收拾收拾,回家。”
纪简正在接待外国一家公司的领导,和他洽谈南槿的业务,好歹到了尾声,慕南苏一个电话,他匆匆向下属交代几句,就开车奔到了冷大。
慕南苏在电话里面没有说清楚,他们家只有个慕小少爷,何时来了个二小姐?
等上了三楼,见到言知鱼才瞬间明白,两人正这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双簧的兴头正浓。
纪简三下五除二的把她两个箱子能装完的东西收拾完,慕南苏连拉带拽的就把言知鱼推进了车里。
言知鱼来的时候是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全宿舍的人夹道相送。
有暗悔平时和她作对的,有深恨平时没有和她结交的。
慕家二小姐就在她们身边,还是慕南苏给带大的,她们之前竟然没发现!!
这是眼瞎到何等程度?
但凡觉得自己眼睛还在的筒子,都有自戳双目的冲动了。
临了临了,无论什么心情都汇聚成了一个殷切的眼光,好似一束太阳光在小孔穿像,凝结成一个燃点。
意思再明白不过:苟富贵,勿相忘,你是慕教授的妹子,看在我们一个宿舍的,千万要替我们在他面前提点提点啊。
可是不好意思,你们这么多张脸,我还真记不住。
况且慕南苏真不是我大哥,提点有什么用,他只有一个男人,能把你们都收了?
肾会承受不住滴。
一下车,言知鱼就拖着行李箱回去。
慕南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从容不迫的说:“你确定要回去?”
“不回去难道还真住你这儿?”
“你可想好了,今天你的话传遍了全宿舍,不过十分钟,就会传遍校内网,到时候全校都知道你是我妹妹,你说你不做,会是个什么凄惨下场,恩?”
慕南苏是看准她现在境地窘迫,离不开冷大。
“这件事你自己作出来的,还得你自己考虑考虑。”
言知鱼觉得慕南苏说的话一点儿不错,但她怎么这么想掐死他?
看着他那一张得势乔致的模样,言知鱼忽然改变主意了。
“免费吃免费住?”
慕南苏骨节分明的手微动,让纪简给她提行李。
“既然四年后你注定要成为我的妻子,我就勉为其难,让你提前行使妻子的权利。”
“为难你了。”言知鱼扭头,对他乖离一笑。
慕南苏有几句话说的很对,其一,庄园很大,她选个离他住的地方远点的,只要不想见面,还真就难的见一面。
其二,言知鱼是数学系慕教授同父异母的小妹,而且被他从小养育的事情在十分钟内传遍了校内网,很多人看猩猩看月亮,专程跑到数分的课上来看她是何等模样。
糖芋作为她资深闺蜜,第一时间打她电话来问候是个什么情况。
言知鱼据实相对。
糖芋太息:“要说你和慕教授还真是孽缘很深。”
言知鱼万分赞同这句话:“你说的对,是作孽的缘分。”
温挽卿坐不住了,因为这场讨论中牵涉到她妹妹的名誉。
张易涵坐不住了,作为长期以来和她作对的人没有之一,她明明是言家大小姐,怎么成了慕家二小姐了?
她唯一想起的还有个项初菱,大约在剧组拍戏,所以没赶上这场伐诛盛会。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项初菱不知内情,又不得要领,在得知她是慕南苏妹妹之后,应该立刻站在她的阵营才对。
数分课一下,温挽卿一上来就想揍她,但为了关乎她的淑女形象,忍住了。
“你凭什么说温尔岚勾引慕教授?!”温挽卿一双眸子如钩肉的钩子。
温挽卿自小在国外读书,可能是不知道温尔岚对她们做的好事,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理直气壮来质问她们。
言知鱼这回不过是小小报复一下温尔岚而已,她又没在冷大读书,名誉有损波及不到她的人身安全,自认为做的够可以了:“我亲眼看见的。”
“眼见为虚,你有图片吗?”
“我哥都没反驳,难道你是在说我和他合伙就为了陷害温尔岚?”
言知鱼清笑:“我是何温尔岚做过初中同学,不过那时候没有交集,反倒是温尔岚,如果诸位冷大的同学中还有我们的初中同学的话,温尔岚是个什么角色,想必都知道,不必我多说。”
她说话故意留了余地,知道的就知道,不知道的就自己乱猜,反正不干她事。
温尔岚的事温挽卿听说过几句,不过自家小妹,性子有些跋扈她知道,又如何轮到外人来说?
正待反诘,张易涵走出来说:“那当初和我们念一个初中高中的同学也应该知道,你有父母有爷爷,一直姓言,什么时候又成慕家的二小姐了,你这不是在诳人?”
这个就更好解决了。
第四十四章 打架是个技术活儿
言知鱼大言不惭:“我和我哥是同父异母兄妹,说的隐晦点呢我乃私生女,所以我爸爸把我寄养在言家,名义上是寄养,实际上还是我哥在照顾我。”
言知鱼颇为自得,自己这一番急智甚妙,只是这番自得之下是心如椒麻。
在梦里她和慕南苏赤诚相见,袒腹相迎,以后见到他肯定是不能愉快的交谈了。
张易涵正待再怼她,柳思思走路带风,越众而出,上前豁然把张易涵推到。
张易涵一个趔趄,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言知鱼和糖芋都认为柳思思推错了人,下一秒就会反应过来推言知鱼,糖芋一个抢身,把言知鱼挡在身后。
没想到柳思思好像推的就是张易涵,根本没有去撕言知鱼的意思,一个俯身,好像和张易涵有深仇大恨,扑到她身上又踢又咬,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在她身上怎么狠怎么作。
张易涵自然是不甘被打,索性豁出去了,大叫一声和柳思思撕扯扭到到一块儿。
柳思思不是数学系的,言知鱼之前和她没有什么交集,自然是不认识她,她突然出来,只以为她是张易涵那边的人。
“这谁呀?”言知鱼小声问糖芋。
“柳思思,她爸是政委书记,她妈是某集团的老总。”
“她和张易涵有仇?”
“不清楚啊。”
糖芋幽幽说:“但和我们有些小过节就是了。”
“什么过节?”
糖芋敲她脑袋:“你忘记了,她初中的时候一直跟在温尔岚身后作威作福,当初欺负你和宋冷安,她有一份。”
当时煌煌云云的人,她只记得温尔岚和她找的那个大汉,哪会去看人群中有一个柳思思。
现在这年头都是看热闹的多,起哄的多,劝架的人少。
一大群筒子不是在拍视频上传现场直播,就是在剥着瓜子唠嗑。
张易涵学过剑术,身有二两肌肉,柳思思袭一身娇态,哪是她的对手,给张易涵打的鼻青脸肿,估计她老妈都认不出来。
虽然是柳思思先动的手,但张易涵下手狠辣,毫不留情,且有愈打愈上瘾的态势,把对言知鱼的恶气都出在了柳思思身上。
眼看事情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虽然柳思思在初中和她们有隙,但焉知她不是受了温尔岚的胁迫或惧怕温尔岚的嚣张?
当初学校这种人很多。
只不过是一群胆小怕事的小女生,以为跟着强势的人就不会被欺负了。
当初欺负她和宋冷安的主谋是温尔岚。
柳思思捱了这么多拳也够了。
言知鱼大吼一声:“别打了!”
张易涵抬头,愣了一瞬,还以为是什么人物,见是言知鱼这小贱丫头,不把她放眼里,又继续对柳思思施加暴力。
两人打的如火如荼,沙尘漫天。
主要是张易涵在打,柳思思在挨打。
打了几拳柳思思都不能动弹了。
言知鱼扑上去拉架。
糖芋扶额,这人还真是白莲花圣母心,柳思思是个什么人,值得她陪她一起吃张易涵的拳头?
糖芋把她一把拽到身后,一个飞毛腿踹过去,身法漂亮利落,把张易涵踹倒在地,捂着肩膀嘶嘶的吸冷气。
张易涵的压制骤然失去,柳思思被揍的地方死去活来的酸痛,疼的呲牙咧嘴,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不知道哪个好事者竟然把这事儿报告给了教务处主任,他得到消息飞奔过来,正巧看到了柳思思和张易涵两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这一幕。
医务室的人就跟在主任身后,快手快脚的来处理两人的伤口。
“扶她们去医务室治伤。”主任头脑清晰,下达命令。
医生和护士们扶着张柳二人离开。
主任犀利而洞彻的眼神在众人面上轻轻一扫,开口道:“今天的事都有谁动手了?”
言知鱼的眉眼突突一跳,学校明令禁止不准打架,一旦动手,不管谁的错谁有理,一律开除学籍。
普通的大学自然没有这项破规定,然而冷大是私人府邸,来这里念书的筒子们都是千金小姐公子哥儿。
董事们恰好是他们的父母,大概都觉得打架的都是孽障,留在校园里会带坏他们纯洁的小天使。
所以才有了这项没人情味的清规戒律。
糖芋为了她动过手。
温挽卿为了她的妹妹才和她有了过节,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然而令言知鱼大跌眼镜的是,温挽卿并没有供出糖芋。
“主任,我们当时都在场,只有张易涵动了手。”温挽卿向主任说完,眼波静静在所有人身上流转了一圈。
到言知鱼这儿的时候,秋水如泓,似乎有微风吹皱涟漪。
言知鱼不知道为何温挽卿要保护柳思思,但是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如果自己敢说出实情,那她说出糖芋同样没得商量。
反正这件事温挽卿没动手,她保谁不保谁都牵扯不到她身上。
言知鱼肯定不会这样作死,让温挽卿说出糖芋。
至于其他同学听温挽卿这一说,更是三缄其口,默然不做声。
温家是什么?
那是一脚踩在冷川的地上,地都要抖上一抖的。
温挽卿是谁?
温挽卿是温家大小姐,第一等的荣宠。
她说出来的话有谁敢找死指出谬误?
没有。
所以她这么说大家就只得这么信。
教务处主任也不例外。
“张易涵动的手,那好,我会给予她相应的处罚,我先去医务室看看她们的伤势,你们都散了吧。”
主任就是主任,即使是拍温挽卿的马屁都不动声色,润物无声。
“你真的是慕南苏的妹妹?”
言知鱼糖芋正待去吃午饭,温挽卿追出来问。
“你说呢?”言知鱼毫不胆怯的看着她。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这个时候她就不能再畏首畏尾,以免把自己拖下水。
“恩。”温挽卿一时有些踌躇,细细想起来她之前对她好像没有什么不礼貌的举动,就算看不起她,也只是心理活动的多。
柳思思那件事,和她无关。
温挽卿把所有的别扭吞进肚子了,妍丽一笑:“言同学,我不是故意为了尔岚的事情为难你,只是尔岚在我面前哭诉,说她真的和慕教授没关系,我才来问你的。”
言知鱼瞬间明白温挽卿这次来的目的了。
唇角淡淡一笑:“温同学,我知道。”
这几个字说的不多不少,让温挽卿很难接下去。
她们之间本来就没用什么共同话题。
但温挽卿自幼跟着父母见识的大场面多了,这点小case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微微攒出一个笑靥:“为了赔罪,我请你们吃个中饭吧。”
“不用了。”言知鱼温文有礼的拒绝:“不是什么大事,让你破费实在没有必要。”
温挽卿何时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要不是因为慕南苏,早想拔腿就走,此刻仍然保持一抹微笑:“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好。”言知鱼唇角的弧度不多不少。
温挽卿走的远了,糖芋吐舌笑道:“上回同学聚餐她就表示就慕教授有意思,这回知道你是他的妹妹还不得后悔死?”
“这个妹妹能做多久有得一说,我们还是低调谨慎点好,别一个不小心,作茧自缚。”
“我知道啦。”糖芋弹她脑袋。
在去食堂的半路上言知鱼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折了几步:“徐瑾萱进了医院之后我们还没去看过她,虽然素有嫌隙,但好歹是同班同学,下午没课,不如我们买点水果去看看,不管怎么样,是尽了一点同学之谊。”
糖芋肚子饿的咕咕叫,朝着近在眼前的食堂吞了吞口水:“恩,徐瑾萱横遭此祸,想必她父母都哭成人干了。”
“不急,我们吃了饭再去。”言知鱼挽住她的胳膊。
“小鱼儿,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非也,老夫掐指一算,知你五脏空空。”
吃完饭,两人到了医院,遇到了温辞。
“温..”温局,温辞,温挽卿,温尔岚..
之前因为徐瑾萱的事事出突然,她和温辞打交道的时候几番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温局。”言知鱼把他拉过来,低声问:“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和温家有什么关系?”
“哪个温家?”
换个问法:“你认识温挽卿和温尔岚吗?”
“没听过说。”
“真的不认识?”
“我为什么要认识她们?”
那太好了。
言知鱼甜甜一笑:“没什么。”
温辞觉得言知鱼奇奇怪怪的。
言知鱼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滴。
几人一道进了病房,徐妈和几个护士守在徐瑾萱身边。
“你们都是徐瑾萱的同学吧?”徐妈接过温辞和言知鱼手中的水果。
温辞对于自己很显年轻这回事知道的甚清楚,于是慢条斯理的说:“我是负责你女儿这起案子的警官。”
徐妈端详了他好几眼,才勉强接受:“请教贵姓?”
“温辞。”他伸手去握徐妈的手。
徐妈回握。
“那你们两个是萱儿的同学了?”徐妈显然对温辞的事接受困难,问这个话的时候有些谨慎。
言知鱼和糖芋说:“我们是徐瑾萱的同学。”
“哦哦,请坐。”
徐妈还是很有社交手腕,虽然急于问温辞徐瑾萱的情况,但还是把言知鱼和糖芋照顾到了。
温辞说:“推你女儿的嫌疑人已经有了线索,但暂目前不方便透露。”
第四十五章 古旧胭脂色
“我懂。”徐妈说,老泪盈眶:“我不求别的,就想让你们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这是自然。”
温辞一行人略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言知鱼和糖芋挽着手:“糖芋,我晚上住你那儿。”
“好呀,一个多月你没去我那儿了,我妈还一直在念叨你呢,说你也不去吃她做的油焖虾。”
温辞微眯着眼,看着两人在夕阳下甜蜜的背影。
这一世,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甚好。
时也,命也。
谁能知道,三百年前还是仇雠的两个人,三百年后就能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友?
“温辞帝君,你说老君到底给君父看了些什么啊,挺有用的,这不,前段时间还和帝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才几天,就搬到慕家去住了。”
一只小乳猪从他的耳朵里钻出来,哼哧哼哧的说。
“司幽,这关你什么事,你问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不好,睡觉最适合你。”
司幽委屈的耸耸鼻子,撒娇卖萌在他脖子上打滚:“不嘛,帝君,告诉小子嘛。”
温辞简直欲吐,一囫囵呼过去:“给老子安静。”
平时最管用的招数都不管用了,司幽没办法,四仰八叉的躺在他脖子上晒太阳,脸孔朝天:“帝君,你不给我说,我就不安静。”
温辞森寒一笑,露出几颗獠牙:“你确定?”
司幽打了一个寒噤,鲤鱼打挺跳了一尺高:“坏人!”
温辞添唇:“话说烤乳猪这道美味..”
“坏人是我!”司幽掷地有声。
温辞满意的颌首。
司幽哀莫大于心死的瞪了他一眼。
趴在温辞肩头,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满地打滚,笑得眼泪直流:“温辞帝君,你还记得几千年前唐瑜和君父怎么说来着?”
温辞进车发动引擎:“怎么说?”
“恩,咳咳。”
司幽一本正色的学唐瑜冷若冰霜的话:“言知鱼,我要你死!”
捏着嗓子又换:“我可曾招你惹你,你莫名其妙跑出来要我死?”
“你受死即死,管那么多!”
“然后两个就不知所谓的打起来了。”
“好笑?”温辞开车出停车场。
“好笑!”
司幽继续笑:“帝君可还记得那支歌?”
不等温辞言语,他就放开喉咙破开嗓子大唱:
峄山孤桐话秋色,一如我琴瑟,玉矶敲冰叹寂寞,低吟着离合,北宿苍颜,古木不鉴,等你的心未曾改变。
梦裹红妆,浅唱两茫,你曾经残留的暗香,如今成为一抹古旧的胭脂色。
伞下笑颜,雨中搁浅,转身的距离不曾太远,却似梦魇,沉溺在藏色的画里面。
跫音幽怨,窗扉紧掩,你却依旧如琼草去信笺,一心一意不流连。
秀灵山河画中舍,一如你承诺,青灯黯然怨失色,轻描着遗落。
石墙烟雨,流水如泣,雨在滂沱,我心悱恻,黄泉碧落,闺阁命薄,谁怜谁会成好合?
这破锣嗓子,呕哑噪杂难为听,人家唱歌要钱,他唱歌要命。
温辞一个紧急刹车,把司幽从脖子上扯下来,准备捏死他。
司幽憋得喘不过气,一张白生生的皮霎时红的像头烧滚的乳猪。
把他摔在旁边的座位上,温辞又恢复了他一副温和淡然,万物不萦纡怀的道貌岸然君子样。
司幽如生鱼滚渊,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翻身,又赖到温辞身上。
温辞悠然的开车,司幽一头撞到他身上,撞得头晕眼花腿抽筋。
“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别拿到本君眼前丢人现眼了。”温辞一只手拎起他,仍旧丢在自己脖子上。
司幽恨然:“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不过一头乳猪,小人都成不了,何曾能做君子?”
“你这个混蛋!”司幽吹胡子瞪眼,又一头撞到他脸上。
司幽极小的一个个子,在温辞身上如何为非作歹,于他都只是隔靴搔痒。
“你再闹,我把你关进司幽阁一千年,不给吃不给喝,看你神气!”
司幽双目通红,大吼一声,冲到温辞的眼睛里。
如一粒灰尘入眼,温辞一眨,就把司幽吞进了眸中。
司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他深谷似的瞳孔里爬出来,浑身沾满清如水的粘液,恶心的吐回去了。
司幽一时好一时抽风,三番五次见缝插针的和温辞作对,温辞回回惩罚他,他就是不长记性。
“温辞帝君,你说君父这辈子有希望和帝玖在一起吗?”
司幽抽筋的时候过去蛮正常。
“我如何知道,这皆造化。”
“什么是造化?”
“说来你也不懂。”
司幽又发疯:“帝君给小子说说。”
“天生地极,万物成形,八荒四合,风雨变化,皆可为造化。”
“我没听懂。”
“知道你听不懂,你非得听。”
“帝君,前面有人,快刹车!”
‘嗤’的一声,车子紧急刹住。
一个人翻滚在他车底。
长得很瘦弱,一身黑衣,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个女孩儿和那天推徐瑾萱的人有点相似。
然并暖,现在棘手的是,这个女孩儿一命呜呼,命丧车轮。
司幽不忍猝看,从指缝中露出两只粉白的小眼睛,咋咋呼呼的叫道:“帝君,你杀人了,我要上禀天帝,让你受九刑,最不济也要把你关入仙牢五百年,和佛珠把那猴子关在花果山一样!!”
“你闭嘴!”司幽聒噪,温辞不冷不热的斥她一句。
“温辞帝君,久违久违!”
看来这女孩儿阳寿已尽,不然黑白无常不会来的这么及时。
“原来是黑白无常二位爷。”温辞平时与他们并无交集,此刻少不得要装熟悉。
白无常吐着一条长长的红舌头,甩出勾魂勾,把女孩儿的魂魄勾到手中,笑眯眯的说:“听闻这些年温辞帝君为了离珠上神的事东奔西走,劳形费心,十分辛苦呐。”
温辞客气两句:“哪里有二位夜辛苦,兢兢业业,但凡经你二位手的魂魄,向来没有差错。”
白无常笑道:“温辞帝君莫不是在揶揄我们两位,想当初人间历法来算,大约是大蓁年间吧。
人间战乱不休,烽火连天,孤魂野鬼四处游荡,更有甚至,一日死七八次的。
我们兄弟二人两手难敌无数孤魂,抓都抓不过来,地府满贯,才转生投胎的人又死,才死的人是宁愿成为无主之鬼都不愿还阳,如此手忙脚乱,没能仔细核验,哪敢说没有行差踏错?”
温辞听出点味儿来了。
大蓁年间的事他最清楚不过,当初那场战争与他有些关系,人间大乱,阴曹人满为患,为此连着他和秦广王几位阎君都受过天帝责罚。
这白无常可能是瞧着自家主子跟着自己吃了点亏,所以心生不满,但又不敢明面上对自己不恭敬,只能绵中藏针,暗讽他两句。
温辞是个温和大气的神君,不和他计较:“正是呢,距离人间大蓁朝代到如今已有些年头了,本君因为帝命在身,所以不得空到府上亲自向秦广王谢罪,连累你二位爷平白得了好些气受,今日正巧遇见二位爷,我们何不一起到地府去,本君也好和秦广王叙叙旧。”
黑白无常心头对他有意见,也就过过嘴瘾,哪敢真的让他屈尊到地府去,莫说请罪了,就是他去秦广王面前稍微提两句,他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别介,帝君,我们兄弟二人还要去勾别的魂魄,不能陪帝君一行了。”白无常赶紧辞掉这种惹一身骚的建议。
温辞此去的真实目的是想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女孩儿的姓名给弄回来,毕竟人间无缘无故少个人肯定要查,到时候一查监控,他很难脱干系。
当然,他仙法一扫,那监控自然就黑屏了,不过嘛,天帝有令,他在人间最好不用仙法,用一次就会对他这次的任务评价造成减分。
对他来说,反正闲的无聊,去看一看秦广王,安慰一下他受伤的玻璃心,再顺手把女孩儿的魂给召回来,岂非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
温辞觉得自己一向仁慈,这种事做的最顺手不过。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本君跟着二位爷出勤,等你们二位爷今天的任务完了,再一起回地府便罢了。”
白无常本来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温辞竟然当真了,他们今天的任务就这一个,哪儿还有其他什么任务。
温辞这是铁心要去地府给他们添不自在啊。
白无常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早就听说这位帝君面和心善,但第一个不好惹,早知道就信这个邪,不去暗讽他了。
现在他执意要跟着自己去地府,到时候见了秦广王,向他抱怨两句,说两句嘴,那还有他的好吗?
白无常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帝君,地府阴气深重,您何必去把自己的仙气..”
他话未完,温辞温然一笑:“此言差矣,本君与十位阎君皆奉命于天庭,在天帝跟前服侍着,什么阴气仙气的都是一脉,七爷不必担心这些细枝末节。”
“可是帝君..”白无常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黑无常在旁边一向不说话。
此话忽然开口:“帝君,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