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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薄野扶苏     风月上上签txt下载     风月上上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满纸荒唐言

    “八爷何出此言,本君只不过想去地府与秦广王叙叙旧,喝喝茶,何曾想做些什么?”

    黑无常不苟言笑,冰冰冷冷的说:“既然如此,我兄弟二人今日任务已毕,请帝君与我们一行回地府罢。”

    黑无常和白无常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黑无常整天绷着一张冰块脸,从来不笑,但为人耿介骨亢,肃正清明。

    白无常一张惨白的脸上整日介的挂着一抹寒碜的笑容,花花肠子也多。

    黑无常经常当着白无常的面打他的脸,就如此刻,白无常说他们好多任务没有做,黑无常接下来就搬起石头砸了他的脚,说出实情。

    奇怪的是,两人如此相左,千百年来却合作的十分契合,未红过一次脸,这实在是值得经常吵嘴的雷公电母学习。

    黑白无常用脚镣手铐锁着那女孩儿,那女孩儿尚不知道自己已然死了,忽然看到身边出现这么两个阴惨惨的人,吓得涕泗横流,惊惶四顾。

    一动才发现自己被人凶横恶霸的锁住了,极力想摆脱铁链的桎梏,大吼大叫,把幽深黎黑的铁链子弄的叮当作响。

    “你们是谁,快放开我,我要报警了!”

    无论她怎么嘶叫,黑白无常一脸古井不波,理也不理。

    温辞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露出招牌笑容:“小姑娘,别怕。”

    一入眼是眉如墨画,鬓若刀裁,美貌而温雅的温辞,姜颜一颗浮萍无依的心顿时有了着落,扣住他的手腕,泣涕零如雨:“帅哥,救我!”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颜痴惘的看着他,扣他的手松了一松:“帅哥,你在说什么?”

    温辞安抚的微笑,一针见血的说:“姑娘,你推了徐瑾萱,害得她进入医院,现在都没有醒..”

    他掏出警官证:“我是警察,那两位是与我一起来抓你的。”

    姜颜惶恐仇恨不甘不信的情感在心中五味杂陈的翻搅,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你血口喷人,信口雌黄,就算你的警官证是真的,但和你来抓人的警察怎么可能和一群搞cosplay的人一样?”

    经历了最初的张皇,姜颜的心情渐渐清醒了一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现如今这个社会,走到外面碰到一两个cosplay的二次元人物很正常。

    只不过这两个人用手脚镣拷着自己就不是很正常了。

    她从来没看到一个警察敢穿成这样抓人的,警察出外执行公务是可以穿便服,但决不允许穿这么花花绿绿,亮瞎人眼,辱没公门形象的服装出来。

    穿着这种吓人的衣服,而且抓人也不用标准的手铐,而是像古代一样用手脚镣,还想不想要自己饭碗了?

    而且这个叫温辞的,那张假的警官证做的惟妙惟肖,她差点就要信以为真。

    最明显不过的一个漏洞他竟然没发现,就和梁山泊一群好汉不知道蔡京的宅门要经过几道程序才能送一封信进去一样让人笑掉大牙。

    当今天朝,二十七岁就当上警察厅正局长,成为一级警监的人物就她所知,还没有生出来。

    她姜颜是什么人,其爷爷当年就在体制内混,从一个小小的公务员爬到中~央政委的位置,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听说过,但此等荒谬无稽的事第一回看到。

    她自认对于体制的事情了解的入木三分,不是耍处,不然爷爷也不会想让她走从政这条路。

    想到这里,她噙着嘲笑,语调陡然尖酸“我说温局,你带个假证件出来晃荡,冒充国家公职人员就算了。

    还带着这两个装神弄鬼吓唬人的玩意儿假装是警察局的人来挟持我,你知不知道,要是被查出来了,你们要罪加一等的!”

    姜颜的语气骤然一沉:“所以说,你们快些放了我,此刻放我们还有商量,我可以不去警察局告发你们,但你们要是不放,这大街上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们公然绑架一个老百姓,不到一个小时就会被抓。”

    这丫头挺厉害的,不过她这遭着实算错了门道。

    温辞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颜正在做对自己最好的打算,说的话都是字斟句酌,过过脑子的,没想到温辞根本不吃这一套,竟然在问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何会抓自己?

    难道她遇到了无差别犯罪?

    就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

    姜颜的心脏猛然一跳,没有多想就说:“我叫李艳,我李家也算的上是这冷川的有钱人,你们要钱的话我会马上给我爸妈打电话..”

    她说到钱这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口气,在暗地观察他们的表情,没想到他们根本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温辞掐指一算:“你不叫这个名字。”

    肯定是事先查过自己身份的,想保密肯定是不行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这回劫的不是钱,难道是色?

    姜颜的小脸顿时刷白,热腾腾的心凉到了谷底,刚才的硬气一扫而光,泪如断珠扑簌簌的掉,颤抖的说:“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今儿个她是第二个问他想干什么的人了,哦,不是,第一个是鬼,第二个才是人。

    温辞自认为自己长的人畜无害,怎么人人把他当作要吃人的猛兽一样。

    他很是想不通,温温和和的一笑:“姑娘,你觉得我很可怕?”

    姜颜一向是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女生,一想到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要给三个畜生给轮,就两股战战,几乎站不稳,唇瓣发抖,字难成句:“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温辞更加奇怪了,喃喃自语道:“看来真的是挺害怕我的。”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司幽就已经在他耳朵里打了一个盹儿,此刻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从他的耳朵里滚落出来,哈哈大笑:“温辞帝君,你这个衣冠禽兽,人面狼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宇宙第一大坏人,终于揭穿了自己的真面目,我心甚慰!”

    这等狂妄放肆的话落入众人耳里,不由引得人纷纷侧目。

    一只浑身素白,长着两对飞翅的小乳猪跌在温辞手中,在他手心恣睢打滚,笑的格外妖娆。

    温辞轻轻握住手掌:“司幽,你就在我的幻城迷津中困个十年八年的再出来,想来寂寞久了,嘴巴就会安静点。”

    “帝君!”司幽立刻吓得哇哇大哭,哭天抹泪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小子的话咋一听来狂妄稽诞,辱没清听,无根无据,无凭无依,但帝君你说,小子说的可有半分错?”

    温辞叹一口气:“你说的没错。”

    “没错帝君为何要关司幽,难道帝君是恼羞成怒,惩罚小子来逃避现实?”

第四十七章 too young

    “秦阎君。”

    “温辞帝君。”

    秦广王从幽冥案前疾步下来,因为脚步略急,帝帽有些晃。

    秦广王拱手礼:“帝君百年难得来我这里走动,今日一来,蓬荜生辉。”

    温辞淡笑:“阎君严重。”

    鬼婢搬上一张黑玉椅,温辞落座,向秦广王道:“吾今日来有两件事,一是久不见阎君,想与阎君叙叙旧,二则为了向阎君讨个情,只是不知道阎君肯不肯。”

    秦广王做阎王不是一天两天,这种事见的多了,滴水不漏的笑说:“帝君今日肯来小君这小庙,是小君的荣幸。”

    秦广王坐于殿堂中的案前,头戴帝帽,身着朝服,左侧摆有玉玺,背后设有荷叶屏风,后有两侍女或侍从手持大扇。

    温辞唇角蕴一缕淡笑:“本君在下界撞死了一个女孩儿,想让阎君查一下她是否大衍已至。”

    秦广王在地府摸爬滚打几千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初孙猴子大闹地府,勾地府生死簿好几本,他与其余九位阎君为此受了不少责罚,从此加意行事,不敢有行差踏错的地方。

    向他要人的神仙不是没有,温辞是帝君的身份摆在那儿,他本不敢辞。

    不过温辞在大蓁年间为地府惹了不少麻烦,况且又在戴罪立功期间。

    秦广王原是一位刚正不阿的阎君,是以面露难色,支吾道:“帝君,你也知道..”

    温辞知道这位秦广王是个看菜下碟的主儿,唇角的笑痕加深,眸中却殊无笑意,一片冰冷:“阎君斟酌,本君也是下界执行任务才不小心犯了个小小的错,他日帝玖上神与离珠上神的事情一了,我必然与两位帝君一起来拜谢阎君。”

    温辞把话说的颇重。

    他区区一个阎君,何曾敢劳动三位上神亲自登门道谢。

    温辞话中有话,分明是在暗示他若耽误了帝玖、离珠两位上神的事,到时候要一起来拿捏他才是。

    温辞这个人最是面善心毒不好惹,秦广王当即吓得手上一软:“温辞帝君,我看还不成么。”

    温辞温润一笑,向他欠身:“那有劳阎君。”

    秦广王身上带着一块黑色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皇”字,只要轻轻敲击三下令牌上的“皇”字,便会有鬼差出现。

    “阎君。”鬼差跪在地上。

    秦广王拿出威严:“去把人间的生死簿拿来。”

    “是。”鬼差应着,没过多久就把生死簿奉上来。

    秦广王翻到最新一页,上面果然显示出一个新来的灵魂,点了点薄上的名字:“帝君,可是姜颜?”

    温辞心里一喜:“看下她阳寿尽了没。”

    秦广王满心不乐,碍于温辞的面子翻了过去,在生死簿上改了一笔:“阳寿未尽。”

    “那有劳阎君放她还阳吧。”

    秦广王老大不高兴,谁让人家是上神呢,他混了几千年才一个仙君而已。

    “是,帝君。”秦广王闷声道。

    温辞满意的离开地府。

    秦广王在心里骂骂咧咧,什么狗屁帝君,怪不得能和帝玖、离珠混成一气,都特么的蛮不讲理,自己做错事,非要人家来善后!

    “帝君,秦广老儿在背后骂你呢!”司幽从他耳朵里飞出来,愤愤不平的呸了一声:“秦广王说的没错,你和帝玖帝君一个德行,什么都喜欢作,把人作死了还不管善后!”

    司幽恨恨道:“只是秦广老儿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骂我家君父,臭不要脸!”

    温辞冷哼:“骂本君和帝玖你就理所当然,骂你君父你便打抱不平,你说说你君父又什么好货色了,杀人越货什么没做过。”

    司幽气愤,双眼冒火光:“君父那是不得已。”

    “是不得已,杀人不得已,杀完了就自戕还是不得已。”

    司幽气得满地打滚,在他面前耍无赖:“我不管我不管,我君父就是不得已,你怎样!”

    温辞给他闹的头疼,一巴掌拍过去,将他拍在手心,成为一枚血迹:“司幽,本君警告你,你再无理取闹,别怪本君不念你君父的面子。”

    司幽呜哇一声大哭起来,鼓起身子在他手心卖萌打滚。

    凄凄切切,温温软软的撒娇:“别嘛,帝君我错了还不成,我认错了,帝君别生气。”

    “卖萌可耻。”温辞咬着牙道:“别每次跟我来这招。”

    “帝君原谅人家嘛,人家还是个孩子~~”司幽继续卖萌耍痴。

    温辞按了按太阳穴,早晚给这家伙气死。

    “好了,快回去,我要回人间了。”

    “好叻。”司幽的态度瞬间变得无比好。

    毕竟吃过温辞的亏,每次闹得最凶的是它,服软最快的也是它,搞的温辞都不知道拿它怎么办好了。

    自从上次到月老庙,言知鱼梦见和慕南苏那个之后,每次见到慕南苏就不免有些面红耳赤,有将面前的人剥光扒尽,视奸慕南苏的危险想法。

    在她一度很烦恼的时候,恰巧这时候慕南苏当着全宿舍女生的面,提出了让她进住慕家的想法。

    这可怎么办?

    一声哥已经喊出去了。

    当时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想出来的都是什么烂招。

    糟糕糟糕。

    言知鱼这边悔不当初,慕南苏那边早已让纪简来搬行李了。

    她百般阻拦,纪简左右为难。

    左手是boss,右手是小女孩儿,听自然是听boss的,但小女孩睁着一双抵抗到底,死不服输的眼睛看着你,你总不好强来。

    唉,这年头,做属下难。

    “小姐..”纪简站在她的宿舍,在胡兰兰和徐瑾萱两双四只刺果果**辣的眼睛下,跟着慕南苏久经商战的人,竟一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言知鱼死死捍卫着自己的行李:“纪先生,我不走。”

    胡兰兰当然是不想言知鱼走,她早就知道言知鱼是千金小姐,没想到竟然是学校教授的妹妹,这种双重身份真的让她很兴奋。

    上次她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让纪简把自己安排进了世界top五的大公司做实习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工作机会!

    能攀住这棵大树最好。

    若她人走茶凉,日后想找她帮忙很不容易的。

    徐瑾萱巴不得言知鱼早点滚,别在她眼前现眼。

    两个人的想法不同,眼神倒出奇的一致。

    言知鱼不知道怎么说好,这个当口不好说不是慕南苏的妹妹,在纪简面前也不好说其他过分的话,只一味坚持不走。

    是打电话对boss说好,还是对峙下去?

    对boss说吧,怕他质疑自己办事的能力,对峙下去吧,这个点儿快傍晚了,再不走总不能留在这儿住宿。

    到了晚上还没有把人请回去,boss一样会质疑自己能力。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纪简拿起了手机向boss报告了这边的情况。

    慕南苏让他把手机交给言知鱼。

    纪简示意言知鱼接电话。

    言知鱼两只手抖了抖,心有戚焉的接过手机。

    那边传来慕南苏寒冽如深渊的音质:“住我家,免你一亿美金债务。”

    言知鱼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她本想慕南苏会怒不可遏,他却用债务做代价?

    她知道他做了很大的让步,得寸进尺搞不好真的惹怒他,她没什么好果子吃不说,还会连累言氏,连累身边的人。

    慕南苏的恐怖她已然领略过。

    言知鱼不敢再拿乔,虽然还是满腔的不愿意,还是低低道:“我知道了。”

    她终于松口,松一口气的是纪简,失望的是胡兰兰,开心的是徐瑾萱。

    纪简替她收拾好行李,她来时两个大箱子,去时仍旧两个大箱子。

    看着她恋恋不舍的与胡兰兰道别,纪简忽然觉得,言小姐这个人,too young too simple sometimes native。

    替胡兰兰安排工作之后,他对这类女孩儿心知肚明。

    胡兰兰绝对不是一个单纯无邪的小姑娘,她接近她有目的,工作也好,想要顺便揩好处也好。

    她把她当好友,她把她当肥羊。

    这差距..

    纪简不知道言知鱼发现没有。

    回慕家的路上言知鱼沉默不语。

    纪简很难揣测她此刻的心情,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他欲语不语的样子,言知鱼淡淡开口:“纪先生,你想说什么就说些什么吧。”

    纪简迟疑了很久:“言小姐,我从未见过总裁邀请过任何一个女孩儿回慕家,你是第一个。”

    想了想补了一句:“即使慕老先生用身体健康要挟,总裁也从未妥协。”

    “所以。”她眉毛动了动。

    “我想问的是,言小姐很抗拒住进慕家?”

    言知鱼给他一时问住了,她从未想过进慕家,抗拒之语无从说起。

    这是一个意外。

    她不小心说错话,又恰好让慕南苏利用。

    她转首看向璀璨的窗外,违心的说:“恩。”

    纪简默然了一晌才说:“言小姐你10岁写的第一部小说,其他的出版社都看不上,你拿到盛世旗下的出版社,他走后,总编看都没看就将你的书丢进了垃圾桶。”

    他缓口气继续:“那天总裁刚好去出版社,他那样爱干净,一套衣服从不穿第二次的人,竟然亲手把你的小说从垃圾桶里面捡出来。”

第四十八章 小说家

    她想起来了。

    彼时她估摸着盛世主编的态度,那本小说多半腰斩的结局,在家里烦恼了好一阵。

    没曾想翌日接到编辑的电话,说书不错,可以出版,考虑到市场,只能给她出两万本试水。

    她一10岁的小屁孩,能有人看得上她的书就很高兴了,根本没想那么多,白菜价卖给了盛世,他们说到做到,给她出了两万本简装书。

    没有精心的策划,出书的态度敷衍,书本设计等于零,粗制滥造的书页,捧着人生第一本出版书,她却格外认为人生很幸运很美好。

    当时没有想过这是因为有慕南苏这样的人物,屈尊捡了一下她的书稿。

    此时听来十分愕然,愣了一下,看着纪简,颇觉得世界是个段子手,她活生生活成了一个段子。

    “总裁欣赏有才华的人。”

    纪简的目光专注着前面的路,音如暖风:“言小姐,你是一个有才华的小说家。”

    小说家

    血液里似有岩浆流动,她感到全身燥热,一波一波热浪冲击着她的心脏,整个人如温水煮青蛙的火炉般渐渐沸腾。

    写手很容易,作者烂大街,纵然被捧为大神也可能一夜跌下神坛。

    这个娱乐至死,浮躁疯狂的时代,网络小说和通俗小说沦为大众最喜爱的套路小说。

    站在被文字吞没的汪洋大海里,和她同龄的人,敢问,几人,能担得起小说家这三个字?

    一股热血从脚底直窜入心肺和脑门,溶溶灼灼的热流在四肢百骸任意流淌。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白和懵攫掠着她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才从酥麻的轰旋中缓缓恢复神智。

    怔了很久方问:“慕南苏说,我是一个有才华的小说家?”

    她的眼睛是满是疑窦和惊愕。

    纪简见她很久没有回话,以为她不屑这话,一盏茶的功夫她又问起。

    他作答:“总裁他第一次看见你写的小说,说你很有才华,假以时日定会成长为令人瞩目的小说家,所以盛世一直用最昂贵的价格买你书的版权。”

    “这么多年,你一旦出书无不大卖,连相关的影视、动漫、电视剧都无一不火,证明总裁没有看错。”

    她感到手心发热,呼吸一滞,口角干涩:“如此说,慕南苏早就认识了我?”

    纪简打了一个方向盘,转入山上的公路:“总裁知道有你这号人,不过他从未深入了解过,那日慕老先生说起,他才知道你就是墨汐。”

    她心意难平,唇角扯出一个不知是喜是忧的浅浅弧度:“他过誉了,我担不起小说家三个字。”

    纪简笑笑,不再说话。

    两人一时静默。

    她眸色困乏,深深的倚靠在舒适有弹性的座椅上,渐渐放下心思,阖上了眼。

    10岁那年,抱着书稿去盛世固然不是她第一次。

    然鹅在此之前,她在网站上积累了几百万字的写作经验。

    人生除了念书就是写小说,从开始失败,失败,重复失败,到最终有人关注,有人评论,再到有人支持。

    她经历了无数的磋磨和折难才鼓起勇气写了一本自认为可以出版的书。

    她瞒着爸妈和爷爷跑了很多家出版社,现实的浪花无情的拍打着她的脸。

    人家一见她是个身量未齐,智齿都没长全的黄口小儿,无不是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回去看动画片,别跟那儿打扰大人的工作时间。

    盛世是最后一家。

    如果盛世再不行,她所有的勇气都将折戟于此。

    她在煎熬中度过一分一秒,挣扎过无数次,是夜辗转难眠。

    翌日接到盛世旗下编辑的电话她几乎从床上蹦起来。

    在那以后她受到鼓舞,井喷式爆发,连写了好几本畅销书,一时名声大噪,不是没有别的出版社高几倍价钱来挖她,她心怀感恩从未同意。

    可惜管理盛世旗下出版社的那位主编能力不足,好几年也就捧出她一个知名作家。

    面临大大小小出版社的市场挤压,盛世主编束手无策,盛世的业务方向本不在出版业,见旗下分公司尾大不掉,逐渐式微,也就果断的抛弃了这颗烂苹果,转战影视等行业。

    出版社没了,她没办法才转签了林氏,成为林风手下的一枚小作家。

    即使这样,她也没忘记盛世的恩情,但凡她的小说改编,都会交给盛世去做,盛世这方面也从未让林风和她失望。

    直到现在她都很感激盛世那位青睐过她的编辑。

    呵~~

    樱唇溢出一声薄薄的冷嘲,原来从始至终感激错了人。

    “言小姐,到了。”纪简替她打开车门,等她下车后去后车厢提出了行李。

    言知鱼看着眼前这座宏大华丽的庄园略有失神。

    “知知。”一个苍郁清亮的声音唤她,大有久别重逢,欢欣喜悦不足以用言语表达之感。

    她迎眼看去,老人杵着紫金五福拐杖,苍老矍铄的颜容,花白的胡子,岁月的风霜经过他的脸庞却留下精悍老道的花纹,眼角一道道褶子似乎在诉说他跌宕起伏、大风大浪的生平。

    慕南苏扶着老人的左手随侍左右,一个保姆抱住眼珠子乱转的慕眠暖。

    她一心觉得这种富贵滔天,权贵如日的人家定和沈家一般,是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

    即使她的来到不是个大事,至少慕眠暖在,也该看到他的父母。

    她晃了晃眼,庶几以为看错,没错,来者只有慕老爷子、慕南苏、慕眠暖,和一个保姆。

    老人蹒跚上前,双手用力的握住她的小手,暖洋洋的目光如那双大掌包裹在她身上,笑的合不拢嘴:“知知,听说你来,老头子我喜不自胜,一定要先来看你。”

    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张口结舌。

    分明之前没见过,慕老爷子自来熟未免太快。

    作为晚辈,她不好多说,温婉一笑:“慕老先生,擅自打搅,日后小辈若有不妥之处,万望海涵。”

    老爷子看孙媳妇,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咧着嘴,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连说了三个好字,赞叹道:“知知真是一个有礼貌有教养的好孩子。”

    这算是基本礼节,换个人都会这样说吧?

    言知鱼微一眨眼,对慕老爷子这波理解很是服气。

    “快进去吧。”慕老爷子发话,兴高采烈的向庄园里面进发,一面走一面说:“知知丫,你喜欢吃些什么,我好让人去准备。”

    言知鱼喜欢吃虾,作为一个客人自然要懂谦逊,莞然道:“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老先生和我一个小辈客气,让小辈诚惶诚恐。”

    慕老先生对日后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随和谦虚的孙媳妇很是称心得意,乐滋滋的拍了拍她的手:“那我让他们都准备一点。”

    慕南苏听了,微睇她一眼,黑宝石似的瞳孔如一汪幽邃的渊源,一袭清风,拂开他深沉暗昧的湖面,晕开粼粼如妗,涟漪如光。

    言知鱼不是很懂他那抹眼神的含义,探究的凝望去过,他却侧开了眼。

    她满腹困惑的回过目光。

    慕家的庄园着大的夸张,慕老爷子的脚步又慢,他们走了n久都还没有走到路程的一半。

    慕眠暖向她伸出玉藕似的小胳膊,声音软软糯糯的:“阿姨,抱抱。”

    保姆询问的看着慕老爷子。

    慕老爷子笑盈盈的:“阿暖很喜欢我们知知,极好的事。”

    言知鱼把慕眠暖搂在怀里。

    别看小团子小小个,体重不轻不说,在她怀里还不安分的扭来扭去。

    她万年不锻炼的软骨头,经他一折腾,大有脱臼断裂的风险。

    小包子不过三五岁,把他放地上牵着走吧,眺一眼长而宽的大道,这得多忍心。

    抱着小孩儿的言知鱼不出十来步就气喘吁吁,竟落后于慕老爷子和慕南苏。

    慕南苏似乎看出她的境,把慕老爷子交给保姆照顾,自己踱到她的身边,清淡道:“怎么,抱不动了?”

    知道还来看她笑话。

    言知鱼无视他。

    “你求我,我或许会考虑帮忙。”

    言知鱼才不想为了这种事向他低三下四的恳求。

    慕眠暖在顾暖暖的胸前蹭来蹭去,小下巴嗑在她的肩窝处,一手抓住她的发,玩的不亦乐乎。

    言知鱼吃力的把小包子搂在怀里,呼吸时断时续,小脸憋得绯红,额上虚汗直冒,看得出来走了这么久已经很勉强。

    慕南苏眸子一暗,把小家伙拎在自己手中,丢在肩膀上。

    小家伙不满的哼哼唧唧,给他眼神一凛,当即寒噤,鼓起小脸蛋,气呼呼的趴在他身上。

    在叔叔身上乱动要被打屁股滴,小家伙是个聪明的小孩儿,当然知趣的安静啦。

    言知鱼见慕南苏把小包子治的服服帖帖,不禁扑哧一笑。

    想伸手去捏捏小包子的脸蛋,奚落他两句,无奈慕南苏一米八五的身高,她着实够不着,只得作罢。

    到了饭点,坐在豪华大气的餐桌上,看到琳琅满目的菜品和饮品,才赫然想明白慕南苏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应该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喜欢的食物,这样也不必辛苦厨子既耗心血又耗时间,做他们几个人根本吃不完的‘满汉全席’。

第四十九章 私生妹妹

    “知知,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我让厨子随意做了几道菜,你别嫌弃,多吃点。”

    当慕老爷子真诚客气的说出这句话时,言知鱼的下巴都快惊掉。

    一桌珍馐美味还叫随意,你确定你不是在招仇恨?

    眉眼弯弯,保持得体的微笑:“承蒙老先生费心招待,小辈受宠若惊。”

    慕老爷子慈爱可掬:“别叫我老先生了,和南苏一样叫我爷爷,你若不习惯,慕爷爷也可以。”

    剧情发展的太快,她一时磕巴。

    想了想,盛情难却,她一未满十八的小孩在外面见到年老的老先生也是叫大爷来着。

    一声慕爷爷貌似也不那么突兀。

    桌上的菜式很多,中西式都有,显然慕老爷子是想让他们自己挑选爱吃的食物。

    佣人给慕老爷子布菜,色泽饱满澄亮、泛着黄金般的微光的大白鲟鱼子酱,旁边配了一杯酸甜醇美的香槟。

    慕老爷子舀一勺鱼子酱,祥爱的说:“知知,你爱吃什么对下人说。”

    言知鱼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品,和她平日在家吃的差距甚大,好些菜都叫不上名字。

    只她爱吃的虾都有油焖大虾、红烧大虾、香辣虾、椒盐虾、清蒸虾、白灼虾、蛋包虾仁、干煸虾等等好几种。

    她看的眼花缭乱,什么叫朱门富贵,穷的只剩下钱她算是真正理论加上了实践。

    吃完饭,下人带她去为她安排的房间。

    行李一件一件安置完毕,泡了个花瓣澡,换上一条清新舒雅的裙子,她抱着笔记本电脑,赤足走到阳台上。

    卧室外面的阳台很大,两人座的布艺沙发,缟色茶几,零星的名贵花草点缀。

    一览无遗的城市风光,恍若浮在清山绿林间的灯火,徐徐拂来的清风,山泉活水潺潺,人生仿佛得到一次洗涤升华。

    她构思了一会儿情节,然后打开笔记本,点开文档,窝在沙发上手指如飞的码字。

    码到中场,一时卡文,她愣愣的盯着电脑发呆,脑筋却飞速的运转,接下来该写什么。

    凝思半晌,终究无所获,她保存好文档,丢开电脑,活络活络酸麻的筋骨,起身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抿了一口水,举止抬眸间才猛然发现隔壁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阳台。

    两个阳台毗邻而建,中间一道复古的阑干相隔。

    她几乎不用费力,就可以从这边的阳台翻到那边的阳台。

    是客房?还是有人居住?

    她尚自乱想,一个沐浴而出的男人如往常一般掀开典雅的窗幔,双手用毛巾擦着**的头发,迈腿走到阳台上透风。

    凌乱的墨发,俊美的脸庞,结实的手臂,晶莹的水珠在他极具张力的肌肉上肆意流淌,一条宽大的浴巾包裹着匀称有力的下半身。

    他完美健硕的肌骨下蓬勃着男性的原始力量,如一个黑洞,引诱着人去探索发现,然那一双冷如霜的凤眸,霎时止住了人的念想。

    言知鱼的视线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落在他的身上,从头到脚,一寸寸看下去,心里盘算如何将这副身材描述进她的小说。

    倒忘了爷爷把言知鱼安排到了隔壁。

    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恬不知耻的看着男人的**,眼睛都不带眨。

    慕南苏双手散漫抱胸,冷睨着她:“要不要脱了浴巾给你看。”

    言知鱼微闪了眼:“唔?”

    急忙反应过来,摆手,呵呵笑道:“不用,这样挺好。”

    “是么。”慕南苏眸色沉凝,反勾出一抹邪肆促狭:“挺不挺的眼见为实比较好。”

    言知鱼怔忪一秒,见他手放在腰间,明显要解开浴巾的样子,骤然想起那日在月老庙与他旖旎的梦,吓得面红耳赤,光速抄起沙发上的笔记本落荒而逃:“慕南苏,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慕南苏见小东西跑的比兔子还快,心情愉悦如风,唇角不由扬起花枝颤抖的笑。

    言知鱼把脸埋在鹅毛绒被里,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桃色画面。

    真是要死了!

    她恼羞的以头撞枕。

    慕南苏这混蛋!

    哼,也不想想,她还是一个比他小十岁的纯情无知美少女。

    竟然调戏她。

    忒不要脸!

    天下第一不要脸!

    言知鱼无限纠结加烦闷,一个人歪缠了大半夜才迷迷迷糊糊的关灯睡着。

    翌日天蒙蒙亮她就在半睡半醒中睁开了眼睛。

    昏昏沉沉的起床穿衣洗脸刷牙一套流程,拾掇完毕天色已明。

    为了错开时间,她听着隔壁的声响,估摸着慕南苏已经下楼吃完早餐出门,才打开卧室的门。

    糖芋见她到点了没按时去上课,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

    她无不是用路上堵车这种烂借口叫她安心。

    下楼后心中咯噔一下,身子凉了半截。

    慕南苏还在那儿慢条斯理的吃早餐。

    大叔,你下楼将近两个小时,合着还在用早餐?

    你不是一向吃得少。

    她极度无语,想仰问苍天。

    又一想,既然住进慕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归要面对。

    “早上好。”她牵起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笑,用明快轻松的语气说到。

    慕南苏清冷睥视她一眼,淡声道:“你的睡眠时间和猪有什么两样。”

    她气愤腹诽,你才和猪没两样。

    坐下来,灌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在面包上涂上番茄酱,咬了一口:“都九点多了,今天没有高数课,你不上班呐?”

    慕南苏用刀切香肠:“看来你很急着行使你未来慕太太的权利?”

    言知鱼狂汗。

    慕老爷子忒慈眉善目的老先生,怎么养出慕南苏这种毒舌。

    她的眉脚抽了抽:“我只是随口一问。”

    他泠然:“你知道现在什么时间,想必也该知道你上课已经迟到了。”

    “我..”当然知道了,若非为了避开你,谁会这么晚下楼。

    慕南苏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淡然道:“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呃~~她诧异的瞄了他一眼,小声道:“你不会是为了送我才等了这么久。”

    “你说呢。”慕南苏眸子幽冷:“你凌晨三点睡的觉,六点十分起的床,能在房间里磨叽两个小时零五十分钟,挺能耐啊。”

    “你说说,两个多小时你在房里干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床,时间还掐的这么准?

    不应该吖。

    她嘴硬:“我昨晚很早就睡了,一起床就九点..”

    “你房间凌晨三点熄灯,六点十分亮灯。”

    他一句话截断她所有余地。

    她抵死不承认:“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说了就是没什么。”

    慕南苏轻描淡写的看她一眼:“不会是看了本少爷的**血脉喷张,臆想了一夜。”

    说完淡定神补刀:“你要真喜欢本少爷,夜晚爬墙不是很容易。”

    你丫的慕南苏!

    她跳脚,疾言厉色:“没有,绝对没有,我很早就睡了,很晚才起床。”

    “还有你才爬墙,本小姐才不会作爬墙这种事!”

    慕南苏的口吻一贯云淡风轻:“你若不爬墙,光明正大敲门进来,本少爷念在你反正会成为本少爷妻子的份上,可先允了你。”

    言知鱼彻底缴械无语。

    慕南苏这货...

    绝壁是她克星,绝对绝对,不会有错!

    “谢谢慕总裁专程送我。”言知鱼一路上霜降不语,这会儿打开车门,向他公式化的道谢。

    正待关上,慕南苏一把撑住车门,示意她的脸靠上去。

    她的心脏狂跳几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的他要干啥?

    他的神情略有不耐,身子倾斜,一只手拉过她,另一只手替她细致的抹去眼角处粘上的睫毛,嫌弃:“你该注意下养生了。”

    她一脸懵逼。

    掉眼睫毛又不是掉头发,关养生毛线事?

    “那不是慕教授吗?”某筒子激动不已。

    “是啊是啊,那女的是谁?”旁边附和激动,风凉嫉妒的提问。

    “内网头条,慕教授有一私生妹妹,大概就是她吧。”半信半疑的口吻。

    “私生女啊。”毫不掩饰的鄙视。

    “呜呜,我也相当慕教授的妹妹,别说私生女,干妹妹也没关系,你看看慕教授对她多好多温柔。”

    “小贱货,我们走了。”汹涌澎湃的尖酸刻薄。

    “挽卿,慕教授和他妹妹言知鱼。”某跟班邀功似的提醒温挽卿。

    温挽卿远远眺望,果然是他们。

    优雅华贵的银色跑车,谪仙般的男人,和精灵般的女孩。

    她抑制不住的情绪高亢,流星踏步上前,还未走近,女孩关上车门,引擎声低鸣,慕南苏已然离开。

    道路宽阔,此时上课时间,人头稀少,她不好掉头就走,只能兴趣缺缺的迎上去,脸上扯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偶遇似的,眸中煞是惊喜:“知知,早上好,你也是才到学校?”

    言知鱼余光触及一骑绝尘的银色跑车,心下了然,唇角浮出象征性笑容:“早上好。”

    温挽卿大家族出生,私生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她最清楚不过,慕南苏在人前对言知鱼的态度是一回事,私心还不知几何。

    与这种人交往点到即止就行了,况且她上次帮过唐瑜,言知鱼对自己只有感激的份。

    她想撤,却以进为退,温柔道:“知知不和我一起到教室?”

    言知鱼对她这种脸上笑嘻嘻心里看不起的能力颇服气,酝酿了一个别无二致的温柔:“不用了,我有事。”

    说完她就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糖芋又打电话来催,她走得太急,图书馆转角撞到了人,她忙说对不起,问他有没有怎样。

    “咦,墨汐大神?”对方先是惊了一下,确认无疑,喜悦的叫了她一声。

第五十章 你是笨蛋吗

    她听着耳熟,抬眼看对方,竟是顾致远。

    白色卫衣黑色外套,栗色长裤,鸭舌帽,耳罩,口罩,全副武装。

    “你好。”她结舌。

    顾致远却不像她拘谨,眉欢眼笑,热络道:“墨汐大神,你也是冷川的学生?”

    “这么说你也是..”

    他笑容满面的点头:“大神,你哪个系的。”

    “数学系。”

    他熟稔的自报家门:“我表演系。”

    她走路如风:“我还以为演员这种艺术生都会去念专门的艺术大学。”

    他拔步跟上她,笑语妍妍:“是这样,不过冷大的表演系专业比冷川电影学院的都还要好,不仅清一色的请国际知名教授授课,还经常邀国内外表演艺术家公开演讲,连冷川电影学院的学生都经常来冷大蹭课。”

    她一面大步流星向教学楼走去,一面明了的恩一声,没话找话:“你又上课又拍戏,很累吧?”

    “能有机会演墨汐大神的剧本,再累我也没关系。”

    他这话说的七分真挚三分别有深意,言知鱼听了心里怪怪的。

    “我叫言知鱼,在学校还是别叫我墨汐大神,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顾致远眉眼笑开:“你说的我都懂了,墨..言..后面是哪两个字。”

    “知道的知,小鱼大鱼的鱼。”

    “知鱼。”他念了一遍,省的什么似的恍悟道:“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那个?”

    “也可以这么说。”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分拆路口,言知鱼定住脚步:“我要去数学院,艺术院的好像不同路。”

    “那再见。”顾致远向她挥手。

    与顾致远分别,她小跑着拾级而上,眼看要到教学楼,接到了温辞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严肃官方:“你来警察局一趟。”

    她了望教学楼:“什么事?”

    “这是警察传唤,你必须来。”温辞的口吻严厉。

    她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温辞素来和气,看来是真出了大事。

    她飞快的转身向警察局,在路上顺便给糖芋发了条短信。

    “温警官。”

    她一赶到警察局,就见温辞和几个警员站在门口等她。

    她向温辞投去困惑的目光,温辞装没看到,没理她。

    进了屋,温辞坐下来,脸上的表情不似平日的温和文雅,透着一股子冷淡,吩咐一个警员:“你带她去做笔录。”

    笔录?

    她犯事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还是有什么案件牵涉到她身上?

    言氏的事?

    她胡乱猜测一通。

    警员带她到了讯问室,四方的屋子里只有一扇窗,一面门,一张长桌,对面是凛然正气的警员,她油然而生一股紧张感。

    “怎么回事?”她问出心中疑惑。

    警员毫不假以辞色,厉声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准有隐瞒!”

    他突然提高了声调,她骇了一跳,心神不宁之下下意识的向门外看去,想寻找温辞。

    “不准东张西望。”警员敲了敲桌面,警醒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连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就给警员一通轰炸,问的内容都是和张易涵、柳思思,还有一个姜颜的女孩儿有关。

    张易涵她门清不过,柳思思是大学才认识的,姜颜她闻所未闻。

    警员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得很快,又快又准,且交叉询问,故意不给她思考时间,话到中半,她已是头晕脑胀。

    敲门声响起。

    一个警官在外面向里面的警员招手。

    警员刮了言知鱼一眼,不情愿的去开门。

    一前一后两个人影从门后窜出。

    慕南苏隐忍着怒气,一把将言知鱼从讯问室拎了出来。

    纪简从皮夹里掏出名片递给警员:“我是言知鱼的律师纪简,从现在开始,我的当事人有权不回答任何问题。”

    警员盯了两眼名片,心有不甘又莫可奈何的一语不发。

    直到坐上车,言知鱼还没从不知所云中清醒过来。

    慕南苏面颊阴沉,一双眸子氤氲着凉薄冷气:“言知鱼,你是笨蛋吗。”

    她一时错愕。

    “那个人明显在套你的话,你怎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套什么话?”话说她又没犯事。

    慕南苏沉了沉气:“你高考作弊了?”

    “什么?”天降禽流感,言知鱼感到十分意外,下意识的说:“没有啊。”

    她的成绩耶鲁哈佛都没问题,不想出国才选的冷大,没事干嘛作弊。

    等等,难道她们以前的高中有人作弊,所以才牵涉到自己?

    慕南苏冷道:“这不是你不作弊的借口。”

    话外之意就是没有一个成绩好的帮忙,那些成绩差还真没底气作弊。

    她噎的心口堵塞,血气翻涌:“你不信我?”

    “姜颜、柳思思、张易涵和他们的父母众口铄词,坚称你是高考作弊的主谋。”

    言知鱼好气又好笑:“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慕少爷,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这么单纯好么。”

    慕南苏面颊阴沉,寒气逼人,低压冷冽的气氛迫得她呼吸凝了凝。

    她知话说重了,低声道歉:“我口无遮拦,你别生气。”

    他眸中情绪缓了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众口铄词来诬蔑你?”

    他信自己?

    她心头一股暖流,对他的问题答不上来,脑洞大开道:“一定在嫉妒本小姐美貌与智慧并存,看不惯本小姐才联手陷害了本小姐。”

    慕南苏倚在座椅上,冷睨了她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

    “那你和我说说呗。”她挤出笑,星星眼望着他,放软了嗓音,甜甜糯糯的。

    好似甘冽的泉水沁入心肺,慕南苏的脸色微霁:“纪简,你对她讲。”

    “是。”

    在纪简娓娓的叙述中,言知鱼终于理清了事情的真相,连徐瑾萱的受伤之谜都顺带解决。

    姜颜、张易涵、柳思思三人是一个院子长大的好友,成绩和颜值皆不在线的三人可谓难姐难妹。

    眼见高考来临,姜颜上重本无望,可把姜颜父母的心脏急坏成了一地碎玻璃。

    姜颜的爷爷对孙女寄予厚望,一直想后继有人,让姜颜从政。

    如果姜颜连重本都考不上,即使有他帮忙,她入党从政的路也不会那么一帆风顺。

    姜颜爷爷在高层担任重要职位,利用职务便利,谋取私利,偷窥高考题轻而易举。

    他本想让姜颜一人靠作弊手段上重本就行了,没想到姜颜这人蠢得无可救药,竟在一次小姐妹聚餐时为了炫耀,透露了这个口风。

    张易涵柳思思又不是傻子,还不顺藤摸瓜,打破沙锅问到底。

    姜颜招架不住,和盘托出。

    张柳两人半撒娇半乞求的让姜颜帮忙,姜颜没办法,只能把题目三人共享。

    趁着张柳两人去姜颜家玩,姜颜把高考卷从爷爷的抽屉里偷了出来,交给张柳二人用手机拍了个照又马上放了回去,严禁她们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其他外人,两人也答应了。

    张易涵为了方便背卷子,居然笨到去找外面的图文店把照片打印出来。

    高考过后,拿到冷川大学的通知书,三人都以为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只要她们和她们的家人不说,谁都不会知道。

    万万没想到,张易涵去打印照片时出了纰漏。

    图文店的员工认出了那是应届高中生高考卷,并默默记在了心里,跟踪张易涵找到了她所读的学校和家庭地址。

    高考一结束,她们的大学生活开始,图文店员工觉得时机成熟,张易涵不会为了他的敲诈勒索而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学生活,堂而皇之的找到教务处,假装是和张易涵闹了别扭的家人,查到了张易涵的专业和班级。

    那天马克思的课,言知鱼看到一个大汉来找张易涵,那大汉就是图文店员工。

    大汉想要骗色,答应只要张易涵陪他玩一玩就不告发她,张易涵一听说她们作弊的事情暴露大惊失色,惊惧不已,与大汉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张易涵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毕竟练过剑道,和一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大汉揪扯竟没落下风。

    张易涵的态度激怒了大汉,大汉吵嚷着要去教务处告发她作弊的事情。

    她当即心胆俱裂,魂飞魄散,在与大汉的撕扯中,抓起工地上的一块石头朝大汉的脑袋猛砸下去,正中他的太阳穴,把他失手砸死。

    摆脱了大汉的纠缠,张易涵才发现她杀了人,极度的恐慌之下她一屁股瘫在了地上,在原地僵化了很久。

    她不敢报警,反应过来后处理掉了大汉的尸体。

    等她处理完大汉的尸体后才吃惊的发现,姜颜在她生日时送她的银色心形项链掉了,她花了几天时间,翻遍了工地的每个地方都没找到。

    那条项链姜颜亲手设计,请瑞典一家珠宝店的首席设计师亲自打磨,一共三条,姜颜自己留了一条,其余两条送给了张易涵和柳思思。

    张易涵的项链丢失,姜颜和柳思思很快发现,张易涵恰好与言知鱼是宿敌,于是骗她们说项链被言知鱼抢了去。

    事情站在张易涵的角度,由她红口白牙的说。

    在姜颜的脑海里,言知鱼是从小到大欺压张易涵的恶人,平时就算了,这次竟敢抢她送张易涵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姜颜气愤不过,想要亲手给言知鱼一点颜色瞧瞧。

第五十一章 大案

    策划良久,姜颜在言知鱼生日那天刻意打电话让人把她叫到僻静处,算好角度,想要把她推倒撞柱,让她头破流血,看她以后还欺负不欺负张易涵。

    谁知天意弄人,徐瑾萱凭空冒出,姜颜从50米外冲出,发现徐瑾萱不知好歹的挡住了言知鱼,惯性使然,想收手已然来不及。

    她发现人错了,没有用十分的力气,谁让徐瑾萱穿了10厘米的高跟鞋,是个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柳秧子,济济跄跄的替言知鱼挡了一场飞来横祸。

    徐瑾萱住院,警方插手,温辞运用他无比专业的职业素能找到了故意伤人嫌疑人姜颜。

    柳思思听闻姜颜因为张易涵项链丢失的事惹上官司,抱不平的和张易涵打了一架。

    张易涵怎肯束手就擒,把柳思思华丽丽的按在地上摩擦。

    冷川大学校规,打架闹事者开除,没得商量。

    温挽卿指人犯事者乃张易涵一人所为,很有义气的保护了小跟班柳思思,看在言知鱼慕家二小姐份上,顺手荫庇了唐瑜。

    学校做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在开除张易涵之前把警察请到了现场,报备了她故意伤人的恶劣行径。

    警察因着冷川大学乃财大气粗,教书育人之地,不可怠慢小视,本着一颗为公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心,例行公事一查,哟呵,牵扯出张易涵一桩大案。

    大汉失踪后,其家人早已在公安局备案。

    接群众举报,公安局找到了大汉的尸体,正愁尸体泡的发臭发烂,找不到证据抓凶手,张易涵就自动送上了门。

    张易涵一进宫,警察把她翻来覆去,掘地三尺的查了一遍,连祖上三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顺手没放过。

    张易涵为了戴罪立功,主动插了为她两肋插刀的小姐妹两刀,把高考时与姜颜、柳思思作弊的事情抖了出来。

    警察蜀黍们一听这还了得,作弊是违法犯罪行为好么!

    业绩谁不想添一笔,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的把另两位嫌疑人捉归到案。

    纵使姜颜爷爷是高层大官,正是严打时期,孙女作弊的事情已然人尽皆知,各路消息满屏飞,想捂捂不住,只好集思广益,另辟蹊径,找个人背黑锅。

    显然,言知鱼作为与这件事多少沾亲带故的关系者,成为了他们的不二选择。

    口供容易串通,还未盖棺定论,也容易翻供。

    言知鱼头脑风暴,回忆那日在宿舍后面那片工地上看到张易涵的情形。

    衣衫之类的确实扯破了。

    纪简说张易涵没有昏迷过,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远,张易涵瘫在砂石上僵化时她恍惚看去像是昏迷。

    慕南苏摊开手掌。

    她有瞬间的迷茫。

    他菲薄的唇冷启,声音冷的吓人:“项链。”

    她乖乖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掏出用透明口袋装好的项链,交到他手中,未免误会解释两句:“项链不是我抢的,张易涵血口喷人,她和那个员工争吵时掉的,我捡来,还没机会还给她。”

    前面几句都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最后一话翻译出来就是她忙星星忙月亮,捡到后丢进包包就忘了,哪有时间为了这个专程找一趟把她洪水猛兽防着的张易涵。

    慕南苏把项链给纪简:“你让人查查。”

    纪简接到放入贴身的西装兜里,应声道:“慕先生,他们用言小姐顶包,大约是存了让您出面的意思,您看..”

    慕南苏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修长白皙的手指闲适的在膝上敲打了两下,冷淡的薄唇溢出几个字:“跳梁小丑,不必在意。”

    纪简微一颔首,继续有条不紊的开车。

    言知鱼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慕家的二小姐。

    慕家有的是钱,政商关系一向融洽,与官场交道日久,几句话还是说得上。

    张易涵犯的刑事罪关乎人命,她家里小门小户,赔不了多少钱给受害人家庭,不能取得原谅书,必然会重判,这且不说。

    姜颜和柳思思的家庭背景深厚,高考作弊的事可大可小,若咬定言知鱼是主谋,帮助她们考场作弊,姜颜爷爷根本没参与其中。

    慕家的势力,姜家的权力,柳家的财力,集齐三颗龙珠一起发难,暗箱操作,向高层施压,总有识相的看在诸位老爷大款们亲自出马的份上,姜颜爷爷脱罪,姜颜和柳思思、言知鱼的罪名轻判,皆大欢喜。

    想必慕南苏和纪简早就看出来,姜柳两家是在借她的名义,变相逼迫慕家参与进这场不光彩的权钱款曲里。

    但看慕南苏刚才的态度,想必以他的手段,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言知鱼想通这层关节,情不自禁模仿了一遍看破奸计的主角,冷哼一声,心头连连冷笑,脸上浮现出高冷傲娇,濯清涟而不妖的清高。

    慕南苏眼角波光清凉,唇角矜冷:“你受刺激太重,脸抽筋了?”

    言知鱼心想我来一场契合时机的即兴表演容易吗我。

    “你不是在闭目小憩么。”她嘀咕。

    慕南苏屈指给她脑门一个爆栗:“言知鱼,我看你以后还不长点心眼,净给我添麻烦。”

    她条件反射的捂住他动手的地方,努嘴,大动肝火道:“本小姐一大肘子肉,被那群疯狗小婊砸看上了,本小姐还委屈的不行呢。”

    横他一眼,艴然不悦:“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打我。”

    “language。”慕南苏轻皱眉心,又一个爆栗过去:“小小年纪的不学好,一口一个小婊砸,都跟谁学的。”

    言知鱼眉毛一颤,巍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打摆子似的抱了抱寒冷的手臂。

    得,一般人相差三岁就有代沟,她和慕南苏的10岁算是天堑,无法跨越了。

    这种网络词汇还需要学?

    她小范围的翻翻白眼,尽量不让他看见。

    他虚合着眼,却像在她身上长了眼睛一样,又双毫不客气的爆栗:“不服气?”

    第一次隔靴搔痒,第二次惩罚性强,这次天杀的慕南苏用了九成九的力道,言知鱼清透润白的额头上红成一片,嘶的一声抽了一口凉气,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负气的偏向车窗外,不理他。

    车子重新停在学校门口。

    她提着书包下车,砰的一声关上车窗,临走前见慕南苏仍旧闭着眼睛,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离开。

    她想今天这事儿终究还是要感谢他,张了张口,话在喉咙打转,愣是说不出来。

    车子平稳开走,她目送到很远,长了一口气,下次再说。

    糖芋向她招手,她小跑过去。

    她关切的问:“没事吧,温辞怎么说?”

    她把今天在警局发生的事对她说了。

    故事引人入胜,情节曲折,若不是牵涉到言知鱼,糖芋听得屏气敛息,颇想津津品味,一咏三叹一番。

    “小鱼,你不会有事吧?”

    言知鱼安抚的向她笑笑:“清者自清,她们没有证据,我不会有事的。”

    糖芋如释重负,舒眉:“那就好。”

    想起老妈的邀请:“中午到我家吃饭,我妈煮了油焖大虾。”

    她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嘿嘿一笑:“辛苦唐妈了。”

    糖芋在路上买了两支冰淇淋。

    她吃了一口,想起早上遇到的顾致远,闲聊一句:“糖芋,你知不知道顾致远在我们学校念书?”

    “顾致远,就是最近与顾静好联袂主演《倾世妆》,分饰男女主角的小鲜肉,我知道啊,怎么了?”

    言知鱼汗颜,看来是她的消息太过闭塞。

    糖芋用冰淇淋甜筒当话筒:“采访一下墨汐大神,顾致远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顾静好当红大明星,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拍戏。”

    “顾静好有自己的工作室,不捧自己签的艺人,反而捧盛世的人,岂非太奇怪了,是否还有我们这些外人不知道的秘辛,《倾世妆》的原作者墨汐大神请问你是否有内幕透露一小下?”

    顾致远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曝光与顾静好的关系,以博取眼球,争取更多资源,说明他有自己的顾虑。

    她作为一个外人,随便说了会不会不大好?

    “小鱼!”

    糖芋见她忸怩不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爽朗的排住她的香肩,露出一口明亮的白牙:“我开玩笑的,知道你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不会为难你啦。”

    言知鱼心下一松,展颜回搂她:“谢谢我们贴心的小糖芋。”

    “看把你紧张的。”糖芋坏笑。

    “我哪有。”

    “就是有吖~~”她拖长尾音。

    emmmmmm

    “对了,小鱼。”糖芋的嗓音忽然沉寂。

    “什么?”她回头看她。

    糖芋思量很久,才低声道:“林风,我想找个机会靠近他。”

    她脑筋一时发轴。

    “我想过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糖芋故作潇洒的扬起笑:“不然他上班,我上学,一年时间很快过去了。”

    言知鱼沉默一晌:“出版社应该会招兼职编辑,你可以去试试,学习工作两不耽误。”

    “谢谢小鱼。”糖芋喜得捧着她的脸吧唧了一口。

    她用手擦了擦她的口水,提醒道:“阿大大手中负责好几个炙手可热的大作家,忙的时候轴心转,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你能和他分在一组最好,接触的时间会多一点。”

    “他是几组。”

    “一组。”

    “我一定会努力哒!”糖芋眼中是坚定的决心。

第五十二章 五十万

    关乎身家,言知鱼还没那么洒脱,吃完饭返校的时候给温辞打了一个电话。

    “言同学。”温辞人畜无害的笑,选择性失忆上午发生过的事。

    言知鱼无语。

    “温局,上午的事你怎么解释?”她一上来先声夺人。

    “上午?”温辞顿了顿,想起似的,温然一笑:“例行公事。”

    言知鱼内心吐槽那你事先不提醒一声,典型的笑面虎:“温局不会就这点程度吧,连姜颜她们诬陷我都查不出来。”

    她话中带刺,温辞也不恼,仍旧温和一笑:“这是内部机密,恕不能透露。”

    言知鱼碰了软钉子,知道问不出什么,寒暄了两句挂断电话。

    “怎么样?”糖芋凑上来。

    “说是机密,不能透露。”她眼睑下垂,心想温辞的态度不明,姜颜等人若一定要诬赖自己,证明大约是伪造齐备的,她只能见招拆招。

    糖芋失望的叹口气,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

    自从她慕家二小姐的身份以咬耳朵和内网八卦的方式传了出去,学校内暗自爱慕慕南苏的筒子们对她的态度大为改观,统统由嫉妒变为了羡慕嫉妒恨,讨好她还来不及,没人再敢公然找她的麻烦。

    这节课是概率论。

    两人一进教室就看到沈沐宸向她们招手。

    “知知。”她们还未坐下,沈沐宸就递了一张小纸条过去:“好多同学在递交社团申请,你们想好要加入什么社团没有?”

    社团?

    言知鱼楞了一秒,看向唐瑜。

    唐瑜恍然似得碰了碰她的胳膊,悄声道:“开学报名那天社团招募活动满天飞,你家里不是正好出了事,我帮你报的名,看你焦头烂额,不想增加你的负担,之后我也忘了,就没对你说社团的事。”

    是了,大学还有社团这么一个重量级选手。

    “学校都有哪些社团?”她回递小纸条给沈沐宸。

    沈沐宸打开手机qq班级群,点开群文件给她看。

    有比较正常的文艺社、棋艺社、摄影社、美术社、歌唱队、话剧团、美工社、篆刻社等等,也有什么外星人研究社,日漫社,美剧社等比较边缘的社团。

    社团申请截止日期就在这几天。

    “你们想加入什么社?”

    糖芋秒回:“跆拳道社。”

    沈沐宸没有特别的喜好,大约也算:“你加入什么我就加入什么。”

    言知鱼看完了,心里认真的捣鼓、斟酌、犹豫了几下,摇头道:“阿宸,我没时间参加社团活动。”

    “社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参加社团活动是以后到社会工作的一种铺垫,你不参加失去一个机会多可惜。”

    这倒没什么好担心的,言知鱼弯弯唇角:“以后我写小说好了。”

    沈沐宸无奈的宠溺的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好吧,拿你没办法,我也不参加了。”

    放学后糖芋先走,沈沐宸与言知鱼并排走在校园里。

    “我早就想问了,你什么时候成了慕南苏的妹妹?”

    沈沐宸不可思议的问:“我和你算的上青梅竹马了吧,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一个谎撒出去了,就需要很多慌来圆。

    事已至此,不好打自己的脸,她移开了目光,看着脚尖:“就是说啊,我也是最近慕家招来才知道的。”

    沈沐宸半信半疑的揣度她的神情。

    慕南苏那辆风骚明亮,手工打造的水银色迈巴赫停在校门口,纪简见她出来,下车替她开后车厢的车门,引来一阵又惊又羡的低叹。

    慕南苏就在后车厢等她,她感到耳朵微微发烧,一颗心脏在抛物线上下左右跳动,堪堪要脱离引力的控制。

    沈沐宸还在身边。

    在他灼灼的注目礼下,她半边脸颊有些发麻,口不对心的说:“我哥来接我了,先走一步。”

    说完也不去看沈沐宸何种表情,低着头匆匆疾去。

    坐到慕南苏的身边,她先是轻吐一口气,尔后油然心生尴尬感:“慕少爷,你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专程来接的我?”

    慕南苏平淡的恩了一声:“知道本少爷亲自来接你,还不感恩戴德。”

    言知鱼顿时一脸黑线,嘟哝:“我又没让你来..”

    车内气压骤然降至零点,她胸臆一堵,识时务为俊杰,献媚的改口:“小的谢慕少爷鸿恩。”

    慕南苏眉间展了展,高冷道:“以后少和沈沐宸呆在一起。”

    她一只手撑着脸腮,瞅着前方,哼哼唧唧道:“你管天管地还管我交朋友?”

    他口吻冷淡,看她一眼,几乎想翻白眼了:“白痴,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言知鱼眼前一晕,和他说话能少活几十年的架势:“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我和他两小无猜,比你了解他。”

    慕南苏见她神色不虞,白皙的肌肤隐隐发青,不再多说:“晚上有个慈善晚会,和我一起去。”

    求人的一方表情和口气能把他仅剩的好感度降至负一万分,真的很欠揍。

    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伸手,闷葫芦声音:“要我去可以,多少钱?”

    “言知鱼你掉钱眼里了是吧。”慕南苏一手拍掉她的手掌,鄙视的扫她一眼:“一百万。”

    她嘿嘿一笑,分外妖娆,两根手指:“两百万,否则不去。”

    慕南苏心中好笑,眸中带了一丝自己都未发觉的宠溺,调侃道:“你主动献吻,本少爷考虑给你五百万,怎样?”

    她做个鬼脸,长长吐舌:“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慕南苏一只大掌揉去过,将她本就捆得不甚扎实的头发好一阵蹂躏。

    头可断发不可乱,言知鱼赶紧护住脑袋,委屈的奶音:“慕南苏你欺负人。”

    慕南苏一只手按着手机,根本没将她不值一提的防守放在眼里,另一只手坚定不移的把她的头发揉成了马蜂窝。

    去晚会的路上,言知鱼的功夫全放在了理头发这项重大宏远有意义的伟业上。

    “挽上我的手。”进入酒店之前慕南苏把手机交给了纪简收下。

    言知鱼好容易好头发整理清楚,闷闷不乐的了望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声音:“五十万。”

    慕南苏唇角一抿,长手一带,将她的手牢牢箍在自己胳膊上。

    不带这么玩的,言知鱼下意识的挣扎,晚会的大门洞开,里面的人不约而同站起,朝这边看。

    看风景的人也在看你。

    言知鱼打量着里面的人,一个个穿着华丽,霓裳羽衣,金碧辉煌,赫然温柔富贵乡。

    她少不得收住略显狰狞的表情,端出一副大家闺秀,一般一般,天下第三的作态。

    “那不是慕少爷?”一个女的打了鸡血般全程亢奋。

    又是一个官方女配踩低,刻意压低声音:“慕少爷旁边那个寒酸得掉牙的女人是谁啊,在场哪个千金小姐不比她好。”

    言下之意就是站在慕南苏身边该是她自己。

    拜托这位兄台,这种落针可闻的气氛,你以为别人耳聋听不见?

    “我听说慕少爷极少出席公开场合,仅有的那么几次也从未带过女人出场,那女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她明显想象到了另一女的的绝世大白眼:“那你以为温挽卿和她堂妹温尔岚那种有身份的有钱人为什么来参加这个破晚会啊,还有顾静好,说出去是不得了的大明星,工作室挂在盛世旗下,没有盛世根本活不下去,给慕少爷提鞋都不配。”

    “别说了,他们走过来了。”

    言知鱼目不斜视,眼风刮过去,见私下聊得热火朝天的那两个女人在她和慕南苏经过时,挺胸提臀,脸上挂着矜持又端庄的浅笑。

    两人的出现无疑是整个晚会的焦点,连镁光灯都自觉的打在了他们身上。

    站在远方高台之上的是三百年专业主持人柳若离。

    离得有些远,言知鱼纵目,颇觉她十指尖尖快把掌上的肉给掐断了,私心替她疼了一把。

    输人不输阵是古往今来的至理名言,她脸上挂着一抹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微笑。

    红毯太长,她在脸笑僵的那么一瞬间古怪的觉得,这特么怎么有点像在和慕南苏举行轰动全城的婚礼。

    她的个子玲珑,惯常穿一袭清美可人的小白裙,衬托着慕南苏刺目的大长腿,手工高定黑色西装,好似小白莲攀附着大松树,颇有金主爸爸带着小情人出场的科幻感。

    言知鱼硬撑着走完了这一段路。

    两人在安排好的位置上落座。

    晚会的人气氛在柳若离的带动重新活跃。

    这场慈善晚会拍卖的不仅是一些贵妇太太用过的珠宝首饰和箱包,还有好几样文物级别的收藏品。

    慕南苏优雅的啜着红酒。

    以前父母虽经常参加慈善晚会,言知鱼却一次都没跟去过。

    填饱肚子后四下张望,在场除了一色富商,还有政治要人,各色明星偶像。

    林风、林风珉、顾静好、顾致远、温挽卿、温尔岚、沈沐宸和他家人也来了,不过不是这桌,是相近和较远的几桌。

    人物倒凑的很齐,她小呷一口橙汁,轻轻的咂摸了一下嘴,这晚会卧龙藏虎,看来来不得来不得。

    “接下来是庄秋水太太珍藏的,一本明万历著名文学批评家金圣叹亲笔脂批点评的《水浒传》原版书籍,起价500万。”

    她看到慕南苏放下了酒杯,眸色敛了敛。

第五十三章 巧克力

    柳若离的嗓音宛如出谷黄鹂,清脆欢快,调节着晚会气氛:“慕南苏先生出价500万,多谢慕总,还有谁超过500万?”

    柳若离顿了一会儿,等待下一次举牌出价。

    慕家的人谁敢其锋。

    晚会难得阒静。

    慕南苏那一张人神共愤的俊美脸庞映入言知鱼眼帘。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柔和的灯光洒在他淡漠的脸上。

    眉如刀裁,瞳如点漆,鬓发如墨,挺拔的身姿岩岩萧萧,全身散发着神般的矜贵清冷。

    眸光摇曳间,杀伐之气内敛无华,叫人移不开眼。

    着实没想到他会对收藏古书有兴趣。

    要说言知鱼也对收集古籍挺感兴趣,卖掉别墅后,她带走两只大皮箱,其中一只装她的日常生活用品衣物,其中一只装的尽皆喜欢的书本和以前收藏的古籍。

    其中诸如《生花梦》、《吴江雪》、《温凉盏》之类的孤本有好几本,是爷爷为了鼓励她创作花重金在外收罗来的,她压在箱底,不时拿出来缅怀一番。

    脆薄如枯叶蝶的纸张,泛着静谧的墨香,手指触动间,好似一位故人遥遥而来,与你秉烛夜谈。

    若言氏没有出事,听说有如此宝贝面世拍卖,爷爷一定会来,买下这本《水浒传》哄她开心吧。

    话筒把柳若离的声音带到晚会的每个角落,清晰而极具煽动性:“五百万一次..”

    她的音调有层次的提高,速度不快不慢,似在催促人们尽快做决定,又似在故意拖着好让所有人有思考的时间:“五百万两次..”

    “600万!”柳若离的声音略略拔高,犹如热烈招商的led广告:“慕白意先生加价到六百万。”

    慕白意?

    也姓慕。

    言知鱼的眼珠在会场转动一圈,找到了那个叫慕白意的男人。

    和慕南苏有几分相似,清隽的轮廓,挺直的鼻梁,冷淡的唇,颀长的身躯,样样都很出挑,只是那双细长的眸子,视线凝在人身上,叫人怪不舒服。

    “慕白意是你家的亲戚?”她好奇心起,轻轻的拉着他的袖口悄咪咪的问。

    “你感兴趣?”他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扫向慕白意。

    慕南苏笑的时候如清幽的湖水上几点青莲,一抹浮光掠过影子,极淡极淡,极为惊艳。

    言知鱼很少见他如此笑,磕了一下,良久发自肺腑的赞叹:“你笑起来真是好看。”

    见他眸中意绪沉沉,唇角笑意加深,她又觉得心中有点发毛,蜻蜓点水般说:“我的意思是你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

    他果然不笑了。

    “十年少,你嫌我老?”

    emmm

    “对我来说...”

    两人正小声攀谈着,柳若离看不下去打断了他们:“慕白意先生出600万,600万一次..”

    慕南苏又举一次牌。

    “700万!慕南苏先生加到700万!”

    慕白意和他过不去似的,又加了一次价。

    两人你来我往,寸土不让,慕白意很快出到了一个亿。

    就在众人以为慕南苏势在必得,要将加价进行到底之时,慕南苏忽然安之若素的不动了。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三次,恭喜慕白意先生获得明万历著名文学批评家金圣叹亲笔脂批点评的《水浒传》原版书籍,同时谨代表晚会的主办发感谢慕白意先生为慈善做的贡献。”

    言知鱼听到在场好一片冷斯声,底价五百万的东西,在慕南苏和慕白意的强劲竞价中溢价高达百分之二十,以高出原价九千五百万成交。

    言知鱼看向慕南苏,只见他面色沉静,端起桌上红酒杯,向慕白意隔空示意,像一只得逞的老狐狸。

    其实她心中有些失落,她和慕白意不熟悉,如果是慕南苏得到那本古籍,她还可以借来翻一翻。

    失落归失落,但人家慕白意真金白银买回去的,她又能如何?

    谁叫她现在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况且即使言家没有势败,以言氏的能力也不一定买得起。

    言知鱼失落的同时偷偷咋舌。

    慕南苏手段真是不一般,慕白意又不是傻子,价格高出这么多不可能没怀疑,竟然上了钩?

    慕白意定定的凝视着慕南苏,不举杯不作任何回应,一张脸在珍珠般白润的灯光下透出一股死寂的白。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在慕白意耳边说了几句话,慕白意恶毒的盯了一下慕南苏,整了整西装,阴冷的站起来大步离开了现场。

    晚会继续进行,慕南苏用三百万拍了一盒由lake forest confections推出,simons jewelers设计的le chocolat一盒。

    “我们走。”

    拍完巧克力,慕南苏没兴趣再呆在这儿,牵着言知鱼手离开。

    言知鱼想着我还没有和阿宸、阿大大打招呼呢,你怎么就走了。

    当着在场那么多人的面,她不想和慕南苏发生争执,只好匆匆向沈沐宸和林风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林风倒没什么,沈沐宸长腿一迈追了出去,温挽卿见状,也紧跟其后。

    两人正欲上车,沈沐宸叫住两人。

    “知知,慕先生。”

    沈沐宸气息不稳,扬起澄澈的笑脸:“能否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慕南苏刚要拒绝,温挽卿聪明的抢先,表示了一把亲昵,缠住言知鱼的胳膊,笑容甜腻,声线脆嫩娇柔的都能掐出水来,缓缓流入人的心脾:“知知,这个点大家都饿了,西街那边新开了一家意大利店,一起去好么?”

    言知鱼起一身鸡皮疙瘩,心说我不喜欢吃意大利菜,就是吃也不想和你去。

    看着沈沐宸殷切渴望的目光,心软了下:“嗯..”

    慕南苏纾冷的眸光投在她脸上:“饿了?”

    言知鱼口是心非的点头:“饿了。”

    慕南苏抿着唇:“饿了就忍着,回去再吃,饿不死你。”

    说着把她推进了车,自己也坐了进去。

    温挽卿和沈沐宸一脸懵逼。

    what!

    不按套路出牌?

    言知鱼也是震惊脸,说好的套路在哪里?

    她说饿了慕南苏的反应不该是马上出发去吃饭?

    不过算了,慕南苏如此做深得她心。

    沈沐宸是支甜筒,温挽卿就是围绕甜筒嗡嗡响的苍蝇,和沈沐宸吃饭她很乐意,没得让苍蝇污了心情。

    还不如和慕南苏回慕家吃饭,对面是个冰柱,她就当炎炎夏季清凉一夏。

    言知鱼胡思乱想着,突然怀中一个东西,她低头,竟是慕南苏今晚拍下的价值几百万的巧克力。

    她莫名感动了了一把,拿出一颗放在口里,甜而不腻的巧克力融化在唇齿之间:“你买来就是给我吃的?”

    慕南苏道:“买给暖暖的,你若饿了就先垫着。”

    言知鱼郁闷了一小下,她一个大人和小孩抢吃的说不过去,把巧克力还给他:“我不吃了。”

    慕南苏眸色一暗,塞进她手里:“我说能吃就能吃。”

    言知鱼茫然的瞧着他,这是闹哪出?

    他的唇角抿成薄薄的一条线,神色如冷泉,沁而非寒。

    她扑闪一下眼,倏而心头一热,明白了什么,淡淡的攒出一朵甜甜的笑:“你是买给我和暖暖的就明说嘛,我又不会怪你。”

    她扬了扬手中的巧克力,笑的灿烂:“谢啦。”

    她拆开盒子,捻出一颗金色包裹的巧克力,递到他面前:“你要么?”

    “咳。”她的手离的太近,他有一息的不自然,喉咙滚了滚:“我不喜吃甜食。”

    “那好吧~_~”她讪讪的收回手,剥开锡纸,丢在嘴里,巧克力的浓郁香甜在唇齿间蔓延,她甜蜜的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瞬间幸福在流淌。

    慈善晚会接近尾声,林风什么都没买就离开了。

    林风珉知道他从来不做无用功,前后脚走在他身边,试探:“你没有看上的东西?”

    林风悠闲的走在路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你觉得我该看上什么?”

    林风珉冷哼着瞥他一眼,下巴一别:“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这种无聊的慈善晚会没你想要的你会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风懒与他说,淡然的顾盼,果然温尔岚和顾静好一前一后不落下风。

    “阿!”人未到,顾静好的声先到。

    林风佯装亲切的拍了拍林风珉的肩,低头向他耳语了几句,林风珉初始不信,尔后清秀的眼睛如一定要吃糖的小孩般迸发出惊喜和踌躇满志的神情。

    “哥,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如果错失让别人抢先了先机,别怪做兄弟的没提醒你。”

    林风嘻嘻笑道,风华决绝的脸上好一片赤子之心。

    林风珉知他向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性格乖张,虽心有疑惑,但他说的没错,温挽卿心有所属,别人无机可乘,温尔岚不一样,只要努力,何愁不能成为温家女婿?

    有了温家做助力,彼时父亲会更加信任自己,说不定还会把公司交给自己打理。

    想到这里,林风珉早已有了决断。

    林风几不可闻的喟然,唇角隐然跳跃出笑意,哥,对不住,温尔岚交给你,相信你们会相处的很愉快。

    温顾二人一靠近,还未来不及说话,林风眼疾手快的扳住了顾静好的香肩,春风一笑,好似十里繁花,魅惑的桃花眼轻眨:“各位,先走一步。”

    温尔岚怎肯让步,当即上前一步想阻止两人离开,被林风珉一挡,肉墙似的将她和林风阻隔成了千山万水。

    她挣扎着想要绕道而行,林风珉却知情识趣、阴魂不散的如臂使指,她走哪儿他跟到哪儿。

    温尔岚心急火燎,眼睁睁目睹林风和顾静好这对狗男女亲亲我我远去。

    林风珉忒不要脸,舔笑得不明所以。

    温尔岚急得满头是汗,恶狠狠一巴掌抡了过去,扇的林风珉大脑一片空白,愣神良久终是怒了。

第五十四章 如何攻略我

    怒归怒,对方终究是一女的,且是温家的掌上明珠。

    林风珉不敢得罪了温家,紧紧攥着拳头,一腔忿忿无处发泄,憋的胸口血气翻涌。

    “走远了,还不放手?”

    顾静好剔着眼拍掉林风扒拉在她肩上的贱爪子。

    林风收好爪子,一脸稀奇,婀娜的瞅着她的脸:“顾静好,你不是非我不嫁,把我当心肝蜜饯的喜欢,我主动靠着你,你不说花痴的眩晕过去吧,至少也表示表示哈喇子,这就把我推开,可别后悔。”

    顾静好好笑道:“林风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越是容易到手的女人你越是瞧不上,所以我呀。”

    她笑眯眯的摸了他的俊脸一把:“还就得这么端着。”

    她的举动极富挑逗却又恰到好处。

    林风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未曾想到有一天给人抓住了小尾巴,她那一只柔若无骨又窈窕不羁的手跟只小猫挠似的扰得他心痒。

    他摇曳一笑,笑靥盛满微光:“顾静好,看来你对我志在必得咯?”

    顾静好红妆一笑,如勾人心神的狐妖:“要我说,你要么乖乖从了我,要么乖乖从了我。”

    这是林风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所以他毫不客气、无声笑了起来,眼泪都差点给笑出来了:“顾静好,假如我是一个gay,你打算如何攻略我。”

    顾静好的笑下一秒杳无音信,唇色灰白:“这么说你和叶家小少爷叶晓的事是真的了?”

    林风没想到她信以为真,笑容渐渐收敛。

    明媚的女子慢慢所有光芒消失,如天地间一株被人遗忘的木槿花树,骤然发笑,乜斜着眼睛直欲看入他的灵魂深处:“你们做了?”

    做没做,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他们自然没做。

    林风又不是真正的gay。

    不过对顾静好怎么说是另外一回事。

    他一向洒脱,伤起人来不容情,不过顾静好,毕竟是多年好友,看着她的神情,他刹那间几分不忍。

    林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顾静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后睁开清明的眸,极为恶心道:“林风,男人你也下得了口,真是让人作呕!”

    顾静好不愧是演员,戏是真多。

    他就犹疑了那么几秒,她就能自作主张的脑补了一部人伦惨剧。

    说完不等他的任何解释和反应,一个手提包砸在他头上,说时迟那时快,她那惨绝人寰的高鞋跟狠狠踢在他腰间,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他在一连串的动静中还未回过神,她已然兔起落,肝肠寸断的跑了。

    林风心里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静好你戏精上身,怎么不去拿奥斯卡!

    林风痛的弯下背,捂住腰半个钟缓不过神,小混蛋下手是真狠。

    “阿?”

    无巧不成书。

    叶晓的家正巧在附近,晚饭后牵着一条哈士奇出来散步,见林风痛苦的蹲在路边,不由惊喜连连。

    可爱的娃娃脸红成绚烂的彩霞,叶晓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小乖明白他心意似的,一个劲儿的向林风身边窜。

    叶晓拉不住,低呼一声:“小乖,别闹!”

    林风听到叶晓的声音,转过脸:“是小叶子吖~~”

    他一声无波无澜的小叶子让叶晓心头突突一条,紧张的全身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小乖吐着粉嫩的舌头去舔林风。

    林风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惊惶的跳出了十米之外。

    叶晓错愕的看着林风:“阿,小乖不咬人,他喜欢你才亲近你。”

    林风对狗狗有那么一点的阴影,放心不下的说:“你就站在那里说话,别过来。”

    他抗拒的言辞动作让叶晓神色黯淡不少:“那我就站在这里。”

    经小乖一吓,林风暂时忘记了疼痛,一松下来,腰间的痛意又如波浪层层泛到四肢百骸。

    林风紧咬牙根,额上冷汗涔涔,无力和叶晓说话,痛得蹲下来。

    叶晓见他脸色苍白,虚弱的一晃,几乎倒下去,担忧想要走近:“你没事吧。”

    林风伸出一只手掌拒绝道:“别过来,我没事。”

    “就是腰疼。”

    “腰疼?”叶晓紧张道:“严重吗,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嗵嗵的牵着小乖向某个方向疾跑而去。

    林风不止腰疼,如今连牙齿也开始疼。

    疼的他唇角无力的抽搐。

    顾静好和叶晓两个,怎么说话做事都是一个德行,不听当事人的想法就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

    林风靠在花坛上休整了好半天,腰间的疼痛逐渐轻了些。

    他没把叶晓的话放在心上,心想给他打个电话就回去。

    手机才掏出来,冷不防觑见簇簇繁盛的雪青色迷迭香浮动,一队抬着担架穿着救护衣的人马分花拂柳,十万火急的向他的方向奔来。

    他心头一惊。

    叶晓气喘吁吁的和小乖压轴出场,形成后现代主义的亮光。

    林风花容未能形成表情,那群如狼似虎的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的把他抬上担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向着城市荣华深处的宏伟别野横冲直撞。

    这是一家豪华的私人医院。

    林风任由医生摆弄,各种仪器和医疗机械在他身上和手背颠来倒去。

    他但凡多说一句就被淹没在急促的话语和慌张的神色汪洋里。

    他极想当作来医院免费旅游,尽管旅游的目的地特殊,也非他所愿。

    可是他也极想问一问叶晓小少爷,你的智商呢,被狗吃了?

    苦笑着接受完了价值不菲的全身检查,医生才告诉他所受的不过皮肉伤。

    叶家小少爷果真不知民间疾苦,单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还不断追问着医生林风是否还有隐伤。

    林风看不下去了,一手拖着叶晓,叶晓一手揽着小乖的绳索,两人一狗离开了医院。

    “叶晓。”林风摸着鼻子苦笑。

    想说他两句吧,他透着些许孩子气的漂亮眼睛,和为他的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容颜,亚麻色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剪裁合身的黑衣因东奔西跑歪错不堪,都让他话在嘴边打转,哑巴似的一个字都发不出音。

    他歉然一笑,替他周正了衣裳,理顺了头发:“小叶子,谢了啊。”

    叶晓一夜来的惊慌和无助在这一时刻化为乌有,哇的一声埋进他的怀里,和一只断线的风筝般大颗大颗的掉泪。

    他身上散发着浅浅的熨帖的肥皂香,温暖宽阔的胸膛,坚实有力的臂膀,让叶晓无处安放的灵魂找到了主心骨。

    如果说刚才是无奈的苦笑,那么这回林风是真的只能牵一牵嘴角。

    叶晓一大男人,为了这么点皮肉小伤在自己怀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确定不是在搞笑?

    诚然,林风作为正常思维的男人不能理解,不过叶晓倒没有呜咽哀泣或是痛哭流涕,只是那么无声的,隐忍的,默默的落泪。

    那种默然不发的冷静和悲哀,让他无所适从。

    他担心他就这么一直哭下去了,没办法只好以手抚他的背,静静的柔声安慰:“我这不是好好的。”

    叶晓恩恩的抹着眼泪点着头,扑哧一笑,又哭又笑的抹着泪道:“你看我,哭什么哭,心地太过软弱。”

    林风突然觉得,叶晓这等软萌软萌的、如同二次元里的小少爷,心情敏感点,感情丰富点,内心戏多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说起来为了摆脱唐瑜才临时起意找了叶晓充数,那时并未演习,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色,他竟配合的很好,他还以为叶晓是同道中人,知道分寸。

    若非如此,他宁愿当机立断,被唐瑜像顾静好一样缠着,也绝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林风心里忖度着叶晓平素看起来又不像整日哭哭啼啼的人,估摸着这模样不会真爱上自己了?

    林风的小心脏一抖,被这个想法吓得寒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小叶子。”林风噙着他惯常风光无限的笑,半认真半调笑的问:“你认真的?”

    “什么?”他泪眼迷蒙的望着他。

    雾气蒙蒙的泪水成为他的保护色,他看不清他眸底真正的情绪。

    他只得将话挑明:“我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以为你与我是一般的人,风月场中,哪来真心,否则我不会招惹你,你懂我话中的意思?”

    叶晓单纯归单纯,自然也不是傻子。

    他垂着眸:“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逾矩。”

    “那便好。”林风长一口气,松快的搂住他的肩,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耳畔轻语:“玩归玩,各自婚嫁,互不相干,你若遇上真心喜欢的人便放心追求,我这人呢,最不喜欢不懂进退,不知道好聚好散的混不吝。”

    他的话犹如带着蛊、于他致命的毒药。

    叶晓微侧着头,暗自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心里却如入渗水银般窒息和揪痛。

    五年前,不,也许更长时间以前,早在他还没有为了他进登山俱乐部之前,他就明白林风是个什么样的混蛋。

第五十五章 专治各种不服

    两张不大不小的a4纸在经由一只肥腻的手摔到胡兰兰的脸上,似有千斤之重。

    尖锐的纸边划在青春的脸上,不是很疼,却如毛刺倒挂心中。

    刻薄阴酸的话从肥胖的女人口中蹦出,下巴一层层颤巍巍的肥肉随之抖动。

    胡兰兰吓了一跳,心脏一提,头皮不由得发紧。

    喉咙涩痛,眼中隐忍的包了一包眼泪,小心翼翼的蹲下,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胡兰兰的脸在阳光刺目的照射下显出一种愤恨的坚韧。

    “不服气?”胖女人也就是她的直系主管李秀兰瞪了她一眼,铜铃似的眼珠子烙在她身上,好似一百度沸腾的火炉。

    她忙收敛起情绪,低着头摇了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不打算与李秀兰起冲突,从来失去这个在大公司历练的绝好机会。

    李秀兰踩着五寸红色妖气高跟鞋,慢慢走到她面前,慢慢的在她胳膊嫩肉处用力拧了一把,她的手臂登时酸软,酸软过后一片火辣辣的疼。

    李秀兰冷笑:“偏偏我专治各种不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整天就知道狐媚子勾引上司和客户,连一份总结报告都写不好?!”

    李秀兰尖酸冷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如一阵阵冬雷在胡兰兰的耳膜里面炸开。

    她心血四溅,那种过去十来年极力摆脱的卑贱和屈辱不断在眼前重演暗合,鬼魅般缠在她心间阴魂不散。

    “要你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你,我会过这种生活!”

    “你妈跑了都怪你!”

    “你这个赔钱货!”

    “你活在世上只会浪费空气!”

    “你去死!!”

    推搡,辱骂,棍棒的日常。

    肮脏,丑陋,酗酒的魔鬼!

    胡兰兰含恨吞辱,一股邪火从心头窜起,直冲脑门,让她眼前一花,真想一刀砍死面前这女人。

    厚厚的镜片遮住她阴狠的眼睛,她垂着头,丰盈的黑发覆盖住大半张脸,唇角微凛,一抹讥诮狠戾的弧度。

    命生的贱,谁都不拿她当人看,她倒要看看,这些渣滓臭虫般的人,能横行到几时?!

    她捏着手中的a4纸,上面是她花了几个日夜,费心编排的半季度总结报告。

    “总裁,纪总。”

    一声声此起彼伏,恭敬的问好在办公室雪亮响起。

    李秀兰狠狠的剜了胡兰兰一眼,两只肥腻的大腿灵活的两步并作一步,站在门外,向慕南苏和纪简鞠了一躬。

    纪简是慕南苏的贴身秘书兼律师兼司机兼..

    兼了甚多职,主业是南槿律师团的首席律师,深得慕南苏重用,在公司的地位很高,连总经理都要让他五分,给他十分的面子,所以他一句话,就能将胡兰兰轻易安插在公司重要部门外贸部。

    胡兰兰跟在李秀兰身后,如她一般向两人鞠了一躬。

    两人见怪不怪的没有如何反应,反倒是他们身后的言知鱼一脸欢喜,一个阔步上前执住胡兰兰的手,笑影如花:“兰兰,我就是听说你在这里工作,所以特地过来看一看你,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胡兰兰捏握着她娇糯的小手,滑腻如绸缎,入手软绵,和粗糙的手掌和泛黄的厚茧形成强烈的对比,于是不动神色的抽开手,安然点了点头。

    “小姐。”纪简轻声提醒她。

    言知鱼一转头,慕南苏已走了好远,只得马不停蹄的跟上去,对胡兰兰急说两句:“那我中午给你打电话。”

    说完就和纪简一道走了。

    纪简和总经理带着胡兰兰出现在外贸部,由总经理亲口把她介绍给外贸部的各位同事。

    大家都以为她是哪位大人物的亲戚,竟然让纪简和总经理两位高攀不起的大红人亲自出马,一开始纷纷巴结讨好她。

    后来渐渐发现这位所谓的裙带,英语水平的程度之烂,连帮办公室跑腿儿倒咖啡的后勤都不如。

    厚厚的刘海和玻璃眼眶,土得掉渣的穿衣搭配,一份三十块的外卖吃的扭扭捏捏,聚餐什么的从来不敢点单。

    别人稍一提及外国的东西,不管是饮食或是时尚,旅游还是文化,她都木讷寡言,跟不上节奏,有一次竟然连lv的牌子都认错。

    能进南槿外贸部,与全世界各国ceo、中介商谈生意的人个顶个的人精,岂能不看出破绽。

    有关胡兰兰的谣言八卦在办公室的员工特别是女员工之间传的如火如荼。

    白领们充分运转他们聪明绝顶的脑袋和丰富的发散性思维杜撰了胡兰兰与纪简或者总经理,或者纪简总经理两人各种不可为外人道的关系。

    茶水间。

    办公室小王捧着一杯咖啡,翻着白眼道:“我说纪总和顾总怎么从来不找女朋友,原来爱好这一口。”

    小何轻蔑的不屑的偷偷扫了一眼胡兰兰,吐出长长的舌头,做自杀状:“那种土肥圆,杀了我吧!”

    小吴倾着身子,神秘兮兮:“我听说云南有苗巫蛊术很厉害的,说不定胡兰兰给纪总和顾总下了蛊。”

    小冯一瓣橘子塞入小吴口中,冷笑一声:“别以讹传讹,小心顾总找你谈话。”

    说完一瞬,真相的凑近三人,脸上画风骤然变成三姑六婆,长舌的说:“你说她是不是在纪总和顾总身上完成了什么不可超越的高超姿势,所以才...”

    小王和小何相视一眼,陡然打了一个哆嗦。

    小吴嚼着清甜多汁的橘子,姨母般微笑:“小冯,老实招来,你怎么知道?”

    小冯脸上一红,微笑不语。

    事有凑巧,这段又黄又暴又粗俗的谈话就在胡兰兰偶然要进入茶水间之前举行。

    胡兰兰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有人叫了她一声,里面的人心头一惊,面面相觑,背地说人坏话还让坏话的主人听到了对谁来说都很张皇。

    三人皆战战兢兢,度日如年,时刻担心着胡兰兰会不会在纪简和顾畴身边吹枕边风,把她们找个由头赶出南槿。

    所幸一周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公司的例行聚餐,三人不动声色的向顾畴打探,顾畴一字不提,更没有丝毫异常。

    三人的心终于落地,转过头就对胡兰兰变本加厉。

    因为看不起胡兰兰,但又顾忌着纪简和顾畴,她们都在暗里给她使绊子。

    开始是小王三人,后来见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极好欺负,性子软的跟个可随意拿捏的柿子,慢慢的演变成整个办公室的站成一条阵线,纵使有几个人看不惯,在大趋势下也只能三缄其口。

    穿小鞋的事时有发生,阴阳怪气的讽刺和难堪乃家常便饭,更欺她人生地不熟,让她背了很多黑锅。

    办公室政治奉行丛林生存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撒谎传谣者有之,损人利己者不少,落井下石者如过江之鲫,背后捅刀者数不胜数,溜须拍马者罄竹难书。

    外贸部主要是顾畴的阵地,慕南苏和纪简难得来一次。

    今日两尊大神携一女孩儿纡尊降贵,目不斜视,女孩儿一上来就和胡兰兰亲热有加,众人心中皆是一惊一凉,脸上红红白白,霎是精彩。

    难道是看错了胡兰兰?

    李秀兰和办公室里的多数人一样,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对胡兰兰的身份多方揣测。

    慕南苏身边从来不跟女孩儿,今日竟光明正大的带着女孩儿进办公室,那女孩儿又和胡兰兰貌似极好的朋友,这...

    想到这里,李秀兰的心脏重重一沉,热乎乎的身子凉了凉。

    熬到晌午,在办公室灼灼的目光下,胡兰兰当真接到一个电话,唯唯诺诺的向李秀兰说了一句,李秀兰勉强撑起和善而不失僵白的笑,极力想要表现的亲近的些,对她说去吧去吧。

    胡兰兰向她躬了躬身子,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轻手轻脚走出办公室。

    所有人都按耐不住的将半截身子探出窗子,坤长脖子向办公楼下望去。

    慕南苏、纪简和女孩儿站在楼下等人。

    约莫三五分钟后,胡兰兰一出去,女孩儿高兴的向她招手,挽着她的胳膊,和她轻快的攀谈着。

    四个人进车,纪简开车,向不远处的西餐厅开去。

    小何的牙根酸的不行,唇角抽了一下:“完了。”

    小王在千头万绪中抓到一缕信息,定了定心,外强中干的咳了咳:“怕什么,我们又没有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即使她攀上总裁的高枝儿,还能把我们外贸部一锅端不成!”

    小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当即蹦起来:“小王说的没错!”

    小冯心烦意乱:“别说了,我们去吃饭吧。”

    众人牵二连三,拖拖踏踏的向员工餐厅进发,有气无力,相互扶持的样子似乎被人一下子抽掉几根肋骨。

    纪简把车停在西餐厅楼下。

    言知鱼把慕眠暖抱在怀里下了车。

    胡兰兰献殷勤,热切一笑:“不如我来抱吧。”

    慕眠暖傲娇的哼哧一声,扭头趴在言知鱼怀里,奶声奶气叫道:“我不要,我就要阿姨抱抱。”

    胡兰兰的手尴尬的在风中凌乱。

    言知鱼对慕眠暖这小团子无语,一只手捏了捏他q弹十足的小脸蛋,佯做生气的责备:“暖暖,好孩子不应该这样对长辈说话。”

    说完替慕眠暖向胡兰兰道歉:“兰兰,不好意思,请你不要谅解好吗。”

    胡兰兰假装不在意的放下手,脸上提起笑容:“没事。”

    慕眠暖跟一股牛皮糖似的,哼哼唧唧的黏在言知鱼身上:“阿姨,我想吃冰淇淋。”

第五十六章 兵行险着

    言知鱼上一次才抱小包子走了几步路就劳累的不行,这一次不定能走多远。

    慕南苏见她气喘吁吁,不动声色的把慕眠暖接在了怀里,慕眠暖自然不会如推辞胡兰兰一般推辞慕南苏。

    几人喝完餐前饮料,慕眠暖闹着要上洗手间,揪着言知鱼的小裙角,牛奶般的肌肤,黑葡萄似的眼睛,萌萌的煞是可爱:“阿姨,带我去。”

    按理慕眠暖是男孩儿,该由慕南苏或纪简带去。

    本该在这时候拒绝的言知鱼眸子一怔,旋即甜甜一笑,弯腰抱住了慕眠暖,向慕南苏道:“我们先去了。”

    慕南苏清淡的点头,眸光落在服务员刚才给他的菜单上,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胡兰兰没有感到哪里奇怪,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的运动员,每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眼睛发晕,头脑如一只跳跃的螺旋剧烈的回转。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来这种只接受预约的顶级餐厅。

    精致高贵的装潢,安静华美的音乐,衣着奢华的顾客,来回穿梭一举一动透露着舒雅的服务员,似梦似幻的灯光,和面前那个拥有鬼斧神工般深邃而俊美容颜的男人都让她激动不已。

    慕南苏柔亮而漆墨似的短发,星寒的眸子,唇角微抿成一条线,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切都恍如艺术家精心琢磨,折射出一种旷世冷峻的绝唱之美。

    纪简的五官与气质与他相比如萤火之于明月,平平而毫不起眼。

    世上怎会有如此恍如天神般的男人?

    纪简已然是她不能高攀的人,而面前这个男人仿佛与她隔着天堑的距离。

    她从来只是嫉妒言知鱼的美貌和家世,如今她更是深深嫉妒她能和毫无芥蒂的与这样的男人聊天说笑。

    此时此刻,她一想到自己一身寒酸的打扮和那张上不了台面的相貌,恨不能自戳双目,找个地缝钻下去,最好坐上时光机,回到出身之前,把自己塞回母体。

    一时间,多年来在家里受的苦难,在办公室受的白眼,此时的鲜明对比,所有的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胡兰兰差点落泪。

    但她不能落泪。

    所以她咬着牙,狠狠的忍住了。

    纪简发觉她的异样,微微向她侧目。

    胡兰兰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受惊的小鹿般缩了视线。

    慕南苏看好菜品后对服务员说了几句法语。

    纪简对吃的没太多要求,只是随意扫了几眼就做好了决定。

    胡兰兰手中紧紧攥着那本没有标价的餐单,轰的一声大脑嗡嗡作响,手心的汗溽热得侵透了上面的字眼,菜单上全是她不认识的法文。

    质感典雅厚重的菜单碰到她的指尖,她心神一慌,菜单几欲应手掉地。

    纪简察觉到她的局促和窘迫,以为她只是因为和慕总一起吃饭所以紧张。

    他眼神望向她,似乎在示意她不用慌张。

    她勉强镇定,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极为难看,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蜡渣般惨黄,脊背上汗水涔涔,小溪般潺缓。

    她不想求助纪简,让自己陷入愈加尴尬的境地,更别谈慕南苏。

    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办法。

    额上细碎似钻石的汗水逐渐汇总凝结成一颗大大的汗珠,啪嗒一下掉在了菜单上。

    清脆如裂帛的汗珠碎响在色者沉郁的象牙黑菜单上滴溜溜的砸下,一溜儿滑过光腻的页面,重返胡兰兰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她的脖子瞬间涨红成平时的一倍大。

    这间餐厅的服务员都是经由严格而专业的训练后层层挑选出来,职业素质极高,注意到她的汗水,率先一步尽职尽责的小心问道:“这位小姐对不起,请问是否空间太闷了。”

    “我调整下这边的温度?”

    胡兰兰的大脑一片混沌,心跳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擂鼓似的,仿佛要闯出心腔。

    “不用了。”她听到自己低如蚊呐的嗫喏,把菜单双手递给服务员:“我要一份和旁边这位先生一样的菜。”

    服务员不放心,再三确认她没事,每一次在她来说恍如酷刑。

    他们点好的菜品依次呈上,言知鱼和慕眠暖超出正常上洗手间的时间姗姗来迟。

    看到言知鱼熟悉的亲切的脸孔,胡兰兰紧绷无着落的心轻松不少,额上的汗珠在凉风习习下干涸。

    西餐厅都是各自点各自的餐。

    言知鱼见他们的都上了,拿起菜单晃了一眼,向服务员招手:“你好,我要鹅肝酱,番茄沙拉,煎鲈鱼,焦糖布丁。”

    说完她笑眯眯的问慕眠暖:“暖暖要吃什么。”

    慕眠暖小大人似的直了直身子:“我要小牛肉配蘑菇汁,还要冰淇淋。”

    言知鱼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几人吃完餐,胡兰兰要赶回去上班,慕南苏让纪简开车送她。

    言知鱼拉着胡兰兰的手,关心的问这问那,胡兰兰心里憋屈的要命,脸都快要僵了,随便的敷衍了她几句。

    对她这种大小姐说了办公室政~治的残酷又有什么用?

    她又能为自己解决什么问题?

    谁知道会不会弄巧成拙?

    言知鱼见她心不在焉,不愿多聊,以为她忧心上班迟到,也就不再多说。

    回到慕家,慕眠暖就在保姆的照顾下玩去了。

    言知鱼把一个远程微型无线摄像头在手中抛来抛去,笑的阳光灿烂,花颜明媚,向慕南苏得意的挑眉:“完美完成任务。”

    慕南苏见她有些忘形,泼冷水道:“八字还没有一撇,你拿到的东西还不知道有用没用。”

    言知鱼顿时垮下小脸,哼唧一句:“你夸我一句又不会少块肉。”

    “你又不是暖暖。”慕南苏说了一句,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声音忽然柔和下来,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伸手:“东西给我。”

    “不给。”言知鱼把东西攥手里,生怕给他抢走了:“看在此事与我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上,五十万。”

    你还知道是为了你的事?!

    慕南苏无语的扫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的动**走她手中的摄像头:“言知鱼,你要真不想还钱,就做我的慕太太,你不愿意,还死劲抠我的钱有意思?”

    就是有意思。

    她吐了吐舌头,向他做了个鬼脸。

    慕南苏用电脑链接上摄像头,查看完毕里面的视频,三下五除二的截了一个最佳画面,在电脑上黑了某人的微博账号,迅速发了一条微博后处理了路径,消除了对方反攻的可能。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优雅中带着一种别样的潇洒。

    简直是人间极品。

    言知鱼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慕南苏这样一等一的人为何会喜欢上自己,忽然心生一丝甜蜜。

    “多谢啦。”她真诚的道谢。

    慕南苏关上电脑,坐在她身旁,微微一笑:“如何感谢我?”

    言知鱼承了他的情,自然要以礼相待:“我刚才不是已经谢了?”

    她耳边一绺青丝散下。

    他的气息暧昧的洒在她耳畔,一只手替她理好鬓边的发:“和我约会。”

    “约会?”她睁大眼睛,配合着言语抬起脸庞。

    他心中一动,不禁吻了下去,轻柔辗转啃噬她水嫩娇软的唇珠唇瓣。

    她震惊的扩大了本就极致的眼角,血红的丝线在眼珠四周散漫。

    大力的推了他一把,力气太小,他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她气急的起身,被他一把按下,她奋力挣扎,他双手一圈,桎梏她在怀中。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循环的令人烦恼。

    她想趁势咬死他,他却忽而满足的放手松绑,眸底跃然星芒的好笑。

    她一脚踹过去,重重的踢在他腿上,总算报了他一吻之仇。

    他吃痛的皱皱眉,她愤然跳下沙发,心道:“你自找的,谁给你雄心豹子胆亲本小姐!”

    “我走了。”想起梦中那些与他的场景,心脏怦怦直跳,莫名脸颊烧滚,眸底翻涌着赤红,化为舌尖的字眼,只说出这一句,便落荒而逃。

    慕南苏白皙修长的手指抹过吻过她唇的两片唇,眸色暗了暗,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或是什么地方让她不满意,让她从始至终的拒绝自己。

    姜明今年步入花甲,银灰色的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鱼尾纹如古老的岩层刻画在脸上,炯炯有神的眼睛下面是一张岁月未曾轻易饶过的脸庞。

    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个方正严肃的老人已然六十岁。

    他坐在舒适安逸的车里享受着古典轻缓的音乐,默默的闭目养神。

    今晚他为了姜颜的事与柳思思的父亲柳华在似水流年吃饭。

    慕南苏那般在商政两界混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的人,其智商定然高超,思维也定然极为敏感。

    他应该已经想到姜、柳两家为了逼他出手才联合污蔑了言知鱼。

    可慕南苏除了到警察局把言知鱼保释出来,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这太不寻常了。

    不寻常到他和柳华不得不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的探讨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连姜明见惯风波,任宦海凶险,处变不惊的人都不由一阵烦躁。

    五年前慕南苏还是一个才从苏黎世大学毕业的稚嫩学生。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应届毕业生,仅仅五年时间,不仅在那群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头的慕家人手中夺得慕氏大部分股权,还趁机扩大慕家产业,把手伸到了巴厘岛,让慕氏一跃跻身全球富豪榜的前十名。

    那等雷厉风行的手腕,想要在他手中讨得便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颜儿那个不争气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兵行险着。

第五十七章 骚乱

    第二天凌晨五点,姜明是被人吵醒的。

    他不悦的阴着脸。

    他助手的脸色如一条在蓝海中泡的发靛的海带:“先生,你与柳氏集团董事长柳华在似水年华吃饭时的照片被人爆了出来,在微博和自媒体上炒的很凶。”

    姜明的表情顿时像是吃了苍蝇般惊愕,在官场混迹几十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瞬间明白助手的意思了。

    目下风声鹤唳,上面查贪腐铺张草木皆兵,轻者脱一层皮,重者身家性命都要交代在牢房里。

    到底是谁害他?!

    他的思绪在短短几秒之内已然组装成一盘硬件,在电力的催动下高速运转。

    猛然间电光一闪,他惊起一身酣畅的冷汗,整个人如堕冰窟,脸色白如枯骨。

    现世报就是这么快。

    昨晚还在想慕南苏怎么没有动作,今天就领略了这位慕氏少爷的手段。

    竟然利用小姑娘和小孩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悔之不及!

    包厢里骤然闯进一个带着孩子的不知所谓的女人大吵大闹,他们不该放松警惕以为她真是走错了房间,带着孩子来捉丈夫和小三的奸。

    他在官场苦心经营几十年,除掉形形**的对手和敌人,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千里之提毁于一旦,临了栽在了阴沟里,毁在一个女人手中。

    慕南苏这是在公然嘲讽他妇孺可欺?

    姜明不甘心,慌乱过后慢慢镇定下来。

    事情已然发生,如今之计只有寻找解决之道。

    晨曦微显,彩霞满天,一轮金澄澄红艳艳的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空气里漫漫有薄凉幽静的气息。

    姜明接到了柳华的电话。

    “姜老,你听说了没?”

    姜明尽量保持冷静,沉声道:“听说了。”

    柳华步入中年,没有毛头小子那会儿的毛躁,遇上此等大事却仍不免沉不住气:“是不是慕南苏做的?”

    显然他也想到了昨天的女人和小孩儿。

    “如果没意外,应该就是他。”

    “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的嗓音里透出一丝前途未卜的茫然和对他处境的紧张。

    “我自有办法,柳先生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柳氏会不会出事。”遇到旁人姜明没那么好心提醒,只是他和柳华目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柳氏出事,只会殃及他的池鱼。

    柳华在他面前明显嫩了点,经他一点,确实如此,忙到:“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慕南苏在商场上的传说他风闻过更亲听过。

    黄家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慕南苏,一夜之间千金散尽,朱门变蔽户,回到了吃泥土啃树根的解放前。

    柳华火烧眉毛的打电话叫人盯住股市,严防死守柳氏集团的股价和内部控制。

    甫布置完全局,柳华以为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一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的心脏轰的一声炸来。

    耳听得手机里总经理向他报告着顾畴如何齐全了资料,收集了证据,向证监会举报柳氏暗地操纵股价,向税务局举报柳氏偷税漏税。

    这两条是疾风骤雨,只要应对得当,柳氏损及皮毛,不会伤筋动骨,然而最后一条上升到了国家高度,对柳氏来说才是致命一击。

    有人在某流量巨大的知识平台上质疑柳氏与国外资本家勾结,在三年前的压电陶瓷微制动器及驱动电源标准投票案上支持了某国wan公司,导致国内企业受损,珍贵资源外逃。

    此事由点及面,像病毒像细菌,短短一天扩散到全网,柳氏由国内龙头企业沦为人人喊打的‘卖国贼’。

    仅舆论的唾沫就能淹死柳氏,遑论政府看他的眼光。

    柳氏股价一夜崩盘。

    好似兜头冰水,这个消息将柳华从头发丝到牙齿,从脚底到指甲盖浇了个透心凉,不到一瞬,他的身体颤栗般痉挛起来,四肢百骸一软,死人般瘫在了地上。

    狠!

    太狠了!

    慕南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剑指咽喉。

    恍如天崩地裂,九洲倒载,他的目光碎裂成一张恐怖的地狱图。

    我不过是利用一下你慕家的人,你就要我柳氏的命。

    慕家的人...

    惊惧愤激之下他蓦地想起昨天那个女人和小孩。

    既然帮慕南苏做事,无疑只能是新近进住慕家的私生女慕二小姐和慕涣瑞的儿子慕眠暖。

    想到这里,柳华的心中生出毒辣的歹意。

    慕南苏,你不仁我不义,你逼我柳氏,别怪我害你家人。

    柳华恶狠狠的拿起手机:“给我查慕家的二小姐及其周边关系,我要巨细无遗,尽快!”

    自从言知鱼背上巨额债务成为债奴,每次睡懒觉都会让她产生深深的罪恶感。

    所以她经常起大早,洗漱完毕,有课上课,没课家里蹲,精打细算还该还慕南苏多少钱,然后卯足劲码字。

    压力就是动力。

    言知鱼给自己打气,捧着脸蛋先在脑海中过了一边剧情。

    一个精美的小人儿迷迷糊糊地推开她卧室的门。

    肥嘟嘟的小手胡乱抹着自己不甚清醒的脸蛋,嘴里嚷嚷:“阿姨。”

    言知鱼吓了一跳,仰面一倒,差点来个鹞子坠地,把脖子给折了。

    慕眠暖蹒跚着小胳膊小腿儿:“阿姨,叔叔不在,你能帮暖暖穿衣服嘛。”

    言知鱼很好奇慕南苏那样人会给小孩儿换衣服:“平时都是你叔叔给你换的?”

    小团子咧嘴一笑,一排糯白的乳牙和粉红的牙后跟可爱的要命,眨巴着大眼睛:“叔叔忙,很少有时间帮暖暖换衣服,都是江阿姨换的。”

    言知鱼汗,那你说的好像以前都是慕南苏给你换衣服似得。

    慕眠暖握着言知鱼的中指,牵着她去自己的房间。

    一进到慕眠暖那宽敞奢靡的卧室,言知鱼果然颇觉自己的想象力红肥绿瘦,浮萍天际。

    龙猫主题的卧室,八米宽八米长的大床,脚凳脚踏一应俱全,纯手工制作的龙猫沙发上绣着一只只活龙活现的小龙猫,寸金寸银打造的温馨华丽的洗浴室,龙猫的帷幔,遮住落地玻璃窗,面朝青山,春暖花开。

    言知鱼帮他找到一件米色t恤,衬一条黑色短裤,他的肌肤有着淡淡粉色的光泽,嘴巴粉嫩粉嫩的,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随意一套衣服穿出来有王子般的气质,和慕南苏虽不像,那一身的矜贵高华却极为相似。

    “好了。”她把他换下的衣服折叠好。

    慕眠暖跑上去牵了牵她的衣角:“阿姨,我想你带我去吃肯德基。”

    “肯德基?”餐厅里备了一大桌早餐,满大街的肯德基什么时候去吃不好。

    小包子的眼睛里浮现渴求的神情,软萌软萌的叫人不忍心拒绝,如果拒绝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

    他的小嘴一瘪,漂亮的过分的眸子里飘着蒙蒙的雾气:“因为沈沐羽说肯德基可好吃了,她还嘲笑我连肯德基都没有过去,我让叔叔带我去,叔叔太忙了,没时间。”

    沈沐羽原来和他一个幼儿园啊。

    看来沈老太太对这个外孙女很是不错嘛。

    言知鱼的小心脏都给慕眠暖萌化成了软软的糖浆。

    “那你保证到了外面乖乖听阿姨的话,阿姨就带你去。”

    “恩恩,”小包子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宛如闪闪发光的宝石。

    言知鱼不会开车,愁烦之际,慕眠暖告诉她停车场有很多司机可以用。

    反正是小包子想吃肯德基,她随行就市,请了一个当值的司机帮忙开车,带着兴高采烈的慕眠暖向庄园最近的肯德基出发。

    点好餐,好巧不巧碰到了莫灵珊和项初菱。

    项初菱她记忆多一点,毕竟在她面前演过戏。

    莫灵珊她记得老是和柳思思给温挽卿当狗腿子。

    柳思思如今是高考作弊案的嫌疑人,只剩下她一个显得孤零零的,所以和项初菱好上了?

    言知鱼的思绪九转十八弯,弯到这里莫灵珊发表了意见,向她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见了慕眠暖,更是亲热的好像自家儿砸,热情洋溢的去摸小包子的脑袋,给小包子瞪了一眼,躲了过去。

    莫灵珊也不显难堪,和蔼的一笑而过,笑容满面的对言知鱼道:“慕小姐,能在这儿遇到真是缘分呐。”

    她从言知鱼变成慕小姐,这样身份给她带来了不少便宜。

    虽然对面前这两个人没什么好感,不过看着一张两张相看甚欢的笑脸总比看着她们愤郁张致的面孔要让她心情愉快得多。

    点到即止的向两人微一颔首,言知鱼话不多说,带着慕眠暖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慕眠暖欢乐的啃着原味允指鸡,扬了扬小眉毛:“沈沐羽说的没错,肯德基的炸鸡还挺好吃的。”

    言知鱼眉眼一弯:“好吃你也要悠着点,小孩儿的消化系统虽然强,但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小鬼头点头点的飞快,趁她说话时阳奉阴违的一口气吃了好多,后来果不其然的肚子疼。

    言知鱼担心他吃坏了身体:“你快去洗手间,我在外面等你,然后一起去医院看看。”

    “知道了阿姨。”

    言知鱼在外面等了不到一分钟,店内忽然发生了一阵很大的骚乱。

第五十八章 始作俑者

    言知鱼还没有看清是什么骚乱,就被项初菱一双手死死攥住了。

    “言..慕同学,怎么办?”她的眸子布满惊慌。

    “怎么回事。”言知鱼大大方方的拿开她的爪子。

    固然不想惹麻烦,但她的表情成功勾起了她害死猫的好奇心。

    “那里..那里..”项初菱颤颤巍巍的指向外面,一张小脸卡白。

    言知鱼踮着脚,伸长脖子,穿过簇簇的人头,垓心处一个彪形大汉揪着一个服务员的衣领,在恶声恶气,蛮横无理的说着什么。

    顾客与店员的纠纷啊,她问:“报警没有?”

    项初菱一脸懵然,显然不知道这种事需要请警察蜀黍。

    言知鱼轻叹一口气,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拨了110。

    肯德基大都选址繁华地段,周边配套设施齐全,所以警察蜀黍来的贼快。

    她无心再看那边的处理,心想暖暖怎么还不出来。

    等了半个钟她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拜托了一个男士,那人出来说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什么小孩儿。

    言知鱼的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

    那边警察蜀黍还没有离开,她脸色惨白的抓住一个警察的衣服:“你好,我带来的小孩儿丢了。”

    一案接一案,两个民警的反应速度很快,立马要求店里调出监控录像。

    奇怪的是,一片雪花,录像已然被人破坏。

    民警让在场的人帮忙回忆。

    其中有一个人说他看见小孩儿自己出去了。

    言知鱼心急如焚,扣住那人手腕:“他往哪儿去了!”

    那人给她剑拨弩张的表情吓得后退一步,呐声道:“没注意。”

    言知鱼感到一袭冰冷刺骨的寒意钻入寸寸肌肤每个毛孔。

    民警劝了一句:“这位女士您先别急,我们把人带回警局询问。”

    上次那个问讯言知鱼的民警看到她,嘴欠的侃了一句:“哟,这不是高考作弊案的嫌疑人嘛,怎么又来我们警局了。”

    旁边的老民警瞪了他一眼,他寒噤,不满的别开脸,心说这种堂而皇之靠着家世来警察局领人,不把警察放在眼里的女人,我就看不惯咋地。

    言知鱼没功夫理会他的冷言冷语,焦灼不安,忧心忡忡的跟在处理这件事的民警身边。

    温辞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一见,果真是言知鱼。

    警局的人见到温辞不约而同的打招呼。

    凡是向他行礼问好的人温辞都和善的回应。

    见到言知鱼,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言小姐,又见面了。”

    虽然坑过她一次,他温婉如水,泛着温和光泽的微笑还是让她的心神莫名安宁。

    张着口,不知道怎么说。

    温辞用神识感受到了周围人的心声,早了解到发生的事。

    “不用担心。”他安慰了她一句,想了想终究不对,才向身边的民警道:“发生了什么事?”

    局长大人亲自垂问,民警马不停蹄的向他报告了事情的发生经过。

    温辞听完后微微蹙眉:“调取周围百米之内的监控摄像,一定要把人找到。”

    言知鱼感激的看着温辞:“温局,找到暖暖有多大把握?”

    “现在还说不清,只有调查后才能知道。”温辞向她微微一笑:“对了,我刚才听负责姜颜柳思思张易涵高考作弊案的警察说,姜颜和柳思思改口供,说作弊案与你无关。”

    言知鱼对早已知道结果的事没有太多喜悦,她现在更为担忧的是慕眠暖。

    温辞看出她的担忧,聊胜于无的劝道:“结果没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还是不要太忧虑了。”

    暖暖会不会遭到坏人绑架了,会不会是贩卖儿童的人牙子拐跑了,还是遇到了贩卖人体器官的恶人?

    怎么办?

    对,要给慕南苏打电话。

    拿起手机,她的手不停的颤抖,一种可怕的阴影笼罩着她的身心。

    慕南苏知道暖暖丢了会怎么看她?

    他一定恨死自己了。

    可是这件事如果不跟他说他早晚也会知道。

    她惶恐了半个小时,终于按下了手机拨号键。

    “喂。”

    慕南苏惯常清冷如莲,好听到令人耳朵怀孕的嗓音在耳畔炸开,她一个激灵,手机摔落在地上。

    她感到一阵冷意,冷到牙齿打颤。

    她半跪在地上,捧起了手机,重回放回到耳边。

    “慕..南苏。”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慕南苏清淡的恩了一声:“什么事。”

    “暖..暖”她舌头打结,在那边无限沉静的音频中还是说了出来:“暖..暖失踪了。”

    说完她等待着他的狂风暴雨。

    寂静过后什么都没有。

    愈来愈深的恐惧如大海里的海绵般越来越在心间膨胀,窒息的痛苦劫掠着她的咽喉。

    “你说什么。”他沉声如万年雪山的嗓音再度响起。

    在他千山万水,沉静如初的音容下,她终于忍不住无声大哭,跪在地上涕泗横流,无助的抱着肩,嗓子痛得要命:“暖暖失踪了,我把暖暖丢了。”

    “你在哪儿。”

    他又问。

    “冷川警察局xx支局。”

    “你呆在那儿别动,我来找你。”

    他掐了电话。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空来管一个爱哭的小鬼。

    她的哭声惊动的唯有温辞。

    他记得离珠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甚至可以说,她连哭是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成了凡人后变得这样爱哭了?

    “你哭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回忆一下那时店中有什么可疑的人诱骗他。”

    言知鱼吸了吸鼻子。

    温辞蹲下来与她齐平,摸小狗般亲柔的蹭了蹭她的发。

    “别担心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小孩儿的。”

    “真的?”言知鱼心中涌现一股熟悉的亲切,人生第一次天真无邪的问这么蠢的话。

    但温辞就是有这样的力量。

    单单在这里,她就无名的生出亲近。

    “放心。”温辞浅浅一笑,温暖而明媚。

    一股力量把言知鱼从地上拽了起来。

    对上慕南苏那愠怒的眼,她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慕南苏忍住怒气:“暖暖在哪儿丢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

    温辞上前想缓和缓和:“那个..”

    “我没问你!”慕南苏的脸黑成墨鱼,大吼一句。

    温辞emmm

    言知鱼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对慕南苏说了。

    一字一句听下去,他的脸愈发的阴沉,好似修罗场。

    “我会让人去找暖暖,你好好回去。”

    他的眼神冰冷,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切在她的身上。

    他从未如此对她,她心里一寒,浑身如坠冰窟。

    她不敢反抗,沉默的应下了。

    “你们不能走。”温辞拦住两人。

    慕南苏一个刀锋过去,恍惚有当年帝玖的风范,温辞险些接不住,膝盖软了下,却没有退让:“言小姐要留在这儿做笔录。”

    “快点。”慕南苏不耐烦的说。

    温辞唤了一个民警过来跟进言知鱼的事。

    笔录完毕,慕南苏让纪简送她回慕家。

    言知鱼一想起暖暖丢了就神不守舍,对纪简说什么都听不怎么进去。

    “小姐。”纪简加重语气叫了她一声,凝声道:“你在听吗?”

    言知鱼这才找回一点神,茫然的看过去:“什么?”

    纪简抚慰她道:“总裁他很在意小少爷,如果对你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你多多谅解。”

    她戚戚一笑,煞是凄凉:“慕南苏做的对,这件事是我不好,我错了,我怎么能把暖暖弄丢了呢。”

    “如果没猜错。”纪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应该是柳华让人做的。”

    “啊。”她惊讶的都装不下一个足球场:“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段时间和慕氏有明显冲突的就是姜家和柳家了,姜明是个成熟的政治家,不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唯有柳华,狗急跳墙,极有可能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那柳华会伤害暖暖吗?”

    纪简默然一会儿:“这不好说。”

    “慕南苏知道吗?”

    “言小姐放心,慕总比我聪明。”

    纪简顿了一下,心道:“柳华这人性格狷介狂傲,容易走极端,知道有人故意害他,想要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事不能告诉言小姐。”

    “我不回慕家,我要去找柳华!”一想到暖暖在柳华手上,言知鱼就坐不住了。

    纪简犹豫了很久说:“我劝小姐还是安静点好,这事儿总裁会处理,否则你单枪匹马杀过去,只会让对方多一个把柄。”

    言知鱼彻底死心的瘫在座椅上。

    纪简说的没错,她一个人去找柳华只会羊入虎口。

    “知道是柳华,为什么不向警察说明?”

    “且不说现在我们只是猜想,没有铁证,若说了出去,警察局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我们仅剩的优势荡然无存,在激怒柳华的同时,暖暖会更容易陷入危险困境。”

    是了,纪简说得对。

    言知鱼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都怪她。

    若不是她,暖暖不会被丢。

    暖暖出了事,她当以何种面目去面对慕南苏和慕爷爷?

    而她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第五十九章 潘多拉魔盒

    “你是谁,叔叔呢?”

    柳华的脸瑟的抽搐了一下,愤恨的握着匕首朝慕眠暖扑去:“我是要你痛苦的人!”

    慕眠暖害怕的瑟缩在角落。

    柳华如一头饥肠辘辘的疯狗来势汹汹。

    慕眠暖刹那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恐惧的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来临,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去死吧!”柳华大吼一声,用力过度嗓子变了音。

    砰的一声,紧闭的大门被訇然踹开。

    慕南苏和温辞闯了进来。

    柳华情急之下抱住慕眠暖,刀架在他细嫩的脖子上,刀锋雪亮,吹毛如发,在慕眠暖娇软的脖子上划开一条细如丝的血痕。

    “放开他!”慕南苏怒喝。

    “你们滚!”柳华疯狂的指着他们,胡乱划拉着匕首。

    慕南苏和温辞尽管犹豫,但在柳华的威胁下不得不慢慢退了出去。

    温辞利用喇叭朝里面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无路可逃,放下武器尚可从轻处罚,不要再加深罪孽!”

    柳华看了一眼屋内摆设设定好的摄像机,睫毛抖动了一下,泪水在眼眶滚动,心里后悔不已。

    他刚才持匕首只不过想吓唬一下慕眠暖,然后拍摄视频发给慕南苏,让他投鼠忌器,帮助思思。

    那个人说慕南苏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侄子,这样做一定会让慕南苏屈服。

    门外的人声声如急雨,循循善诱的劝他放下屠刀,催促着他下定决心。

    柳华细想觉得不对,猛然醒悟,这么说那人骗了他?!!

    眸子一红,没想到十年好友,又兼裙带,他竟然要送自己去牢?!

    如若今日伤害了慕眠暖,不仅自己会判重刑,慕南苏还会让柳家在冷川从此消失。

    柳华脑中充血,瞬间天旋地转,自嘲的大笑,慕南苏和那个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爸爸!”

    柳思思熟悉而又亲切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柳华一震,眼中的泪滚落下来,滴在了慕眠暖的脸上。

    “爸爸,我是思思,你千万别做傻事!”柳思思一边奔跑着进屋一边劝阻他。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柳华。

    让女儿看到自己最丑陋的样子,柳华五内俱焚,匕首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在柳思思的感化下,柳华放开了慕眠暖。

    慕南苏健步如飞,快速跑进屋里,抱走了慕眠暖,临走前甩了柳华一个凌厉冰冷到极致的眼刀。

    即使见过大风大浪如温辞,在慕南苏这般杀人目光下也不免抽了抽眉角。

    这都一千年了,帝玖帝君的眼神始终这般如暴风雨。

    随之而来的民警把柳华和柳思思带回了警察局。

    在警察的审问下,柳华如实交代了犯罪事实,警察局笔录完整,将材料移送给了法院,把柳华拘留了起来,等待法院和受害人起诉柳华。

    慕氏以故意伤害罪起诉柳华,在纪简巧舌如簧之下,法院判了柳华三年的最高刑罚,柳华上诉,法院驳回,维持了原判。

    而柳思思等高考作弊案、张易涵杀人案也如期开庭,给了社会还有受害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此次风波终于平息。

    言知鱼后怕之余很觉愧对慕眠暖和慕南苏,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他们。

    这一天,她照例很早起床。

    一下楼梯就撞到了慕南苏。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香气四溢的早餐,慕南苏这人颇有定力,双腿交叠,翻开着ipad上的新闻,动也不动桌上的美食。

    她腋下夹着电脑,吞了吞口水,忍住肚中饥饿,猫着步子,尽量不使他发现自己。

    她打算去图书馆码字。

    就在她猫到门口,想悄无声息的开门离去时。

    慕南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得:“言知鱼。”

    他的嗓音如蛰伏在冬雪里的银狐,慵懒,高贵,优雅,清冷,霸气十足。

    很难想象一个人说三个简短的字眼能有如此的气势。

    她上下牙齿一错,不得不转身,脸上挂着一抹牙疼的笑。

    “你不吃早餐?”他说。

    她伫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要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他关掉ipad,揉了揉倦累的眉心:“我们没有主动原谅你,你至少要主动来找我们道歉,这样算什么?”

    “你未免狡猾了,怎能让对方先来找你。”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清脆,明亮,薄冷:“坐下。”

    她愣了半晌,转动沉重的步子,找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快吃。”

    他不容反驳的说。

    她悄悄的打量着他,把电脑放在腿上,乖乖的端起牛奶,切了一个三明治。

    安静的清晨,如水的温度,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玫瑰斜欹,窗外树影斑驳,倾泻在米白的餐椅和他那白瓷般的俊美脸上。

    他们坐在对立面,他的眸子半合,看不清神色,她动作轻微,生怕打扰了他的假寐。

    她狼吞虎咽的吞下三明治,用牛奶灌下。

    趁着慕南苏入神之时,她悄咪咪的准备开溜。

    经过慕南苏时,他一只手攉紧她的手。

    她微微跄踉一步,心道应绕远而行。

    人已落彀,没什么好说的,她只得垂着眼,等待发落。

    她想过无数种慕南苏生气的模样,惩治她的方法,每一种都能让她脱掉一层皮。

    慕南苏起身,高大的身材挡住所有明媚风景。

    这一刻两人错身而立。

    他调整了步伐,将她拽着向前走。

    他走的太快,她亦步亦趋,费心费力的跟在他身后。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花园里,他将她甩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踩着油门,寻山而下。

    沉默。

    沉默的让人窒息。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极力忍住摇摇欲坠的泪珠,一开口是忍不住的哽咽:“对不起。”

    “对不起。”

    多少天来的惧怕和不寒而栗,让她的身心饱受摧残。

    她知道她一旦张嘴说这三个字就会控制不住的崩溃。

    她是负罪的人,她担心她一旦崩溃,他们就会原谅自己。

    她没有资格让他们原谅。

    她宁愿让他们以为自己没用勇气道歉。

    她的泪水倾颓,如六月的暴雨,轰砸在地上。

    很长时间,很长时间,她浸淫在不能自拔的境地。

    他将车停在路边,静静的听她哭了很久。

    她哭的很丑,咸润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打在雪白的裙子上,湮然着一个个没有边距的泪圈。

    他听到内心深处轻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拥,将她揽在了怀中。

    她鼻涕眼泪一把抓,全部擦在了他昂贵的西装上。

    他记得那一日,慕眠暖并发炎症,睡得极不安稳,几次从噩梦中惊醒,他便这样,抱着他,哄着他。

    那时就想,他如果能够保护这个小人儿一辈子多好。

    但这次他是真的怒了的,既怒自己,又怒言知鱼。

    怒自己没能保护好暖暖,怒言知鱼丢了暖暖。

    然救了暖暖之后他问他恨不恨言知鱼将他丢了。

    暖暖摇了摇头,说是自己趁她不注意走丢的,不关阿姨的事,是暖暖不好。

    “你为什么要溜走。”

    “我看到了爸爸的影子。”慕眠暖小脸一垮:“我还以为爸爸来接我了。”

    他只能心疼的摸着他的脸蛋,对不起,暖暖,你的爸爸他永远没有机会来接你了。

    慕南苏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会儿,安抚的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小鱼,别哭了。”

    言知鱼哭的昏天暗地,哭的泪干,渐渐收住了哭声,只余下小声的抽泣。

    “暖暖他没有怪你。”

    “真的?”因为流过泪,她的眸子如洗过的蓝天般清透干净。

    他点头。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暖暖他还会..”和我一起玩儿吗?

    “没有下次便是。”说到这里,慕南苏的眼色一冷,眸光沉了沉:“暖暖他说看到了他爸爸的影子。”

    “他爸爸?”言知鱼不知所以然的望着他。

    慕南苏的心脏止不住的泛起冰锐针扎的痛意,仿佛有一只手在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每次只能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

    “没事。”他忍住痛极的呼吸,转动车钥匙:“我们走吧。”

    车窗外颜色愈明,清丽优美的风景在眼前飞速的倒退,新鲜的空气灌入车内,面对秀美怡人大自然的秀美,她沮丧痛苦的心情慢慢平静。

    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对他报以感激的一瞥。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路,心里的绞痛一阵痛过一阵。

    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去想,不能去碰,否则只能吞噬自己。

    但记忆的匣子如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之后,里面尽皆烈烈的黑暗和无尽的焰火,一寸寸的折磨着他的精神。

    他的脸色渐白,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点点收紧,裸露的骨节青白的可怕。

    她注意到他的不适:“你还好么?”

    “慕南苏。”

    她唤他。

    一个人轻柔温润的嗓音落入耳朵,他的心在那一声声如同梵音的呼喊中徐徐冷静。

    他霎了霎呼吸,向她酝出一个浅淡的笑:“没事。”

    恍如银瓶乍破,花木惊心,苍白的脸衬着他耀眼的弧度,这一笑过于惊艳,她没得红了红耳朵。

    “没用!”她暗骂自己一句。

    分明看过他的笑,还这么没出息的脸红。

    等反应过来她才发现慕南苏开车的方向不是慕家庄园。

    “要去哪儿?”

第六十章 为我建一座庙

    车子停在繁华的商业圈。

    一直到了电影院前面,言知鱼才在那一番不知所云的话中反应过来。

    想到他上次说的,帮她需要和他约会。

    笑了笑:“你想看电影?”

    既来之则安之,慕南苏不生气不发怒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一个人。

    说起来她也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她雀跃的向售票口去,兴致勃勃的问:“你想看什么电影,我去买电影票。”

    慕南苏蹙了蹙眉,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不知道。”

    她歪了歪头:“那我决定了?”

    “嗯。”

    慕南苏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周边人潮汹涌,笑语喧阗,小妮子的黑脑袋像一个可爱的蘑菇头。

    他忽然会心一笑。

    下一秒他意识到这件事,唇角的笑影便如天边的玫瑰霞光扩散开来,如珍珠璀璨夺目,引的身边的人纷纷驻足。

    他那夺人眼球的笑,会让人暗自惊叹世上怎会有如此流光溢彩的人物?

    更让人想,此生若与他说上一句话,足矣。

    言知鱼从排队的人群中挤出来,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票:“下午一点开场,我们还有时间去外面逛一逛。”

    “逛什么?”他不自在的皱鼻子,第一次到这种嘈杂热闹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言知鱼以前经常窝在家里,不经常和唐瑜出去逛街看电影吃饭,一旦出去便和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活跃。

    她很是如鱼得水,轻车熟路的道:“出了这里前面有一条商业街,你陪我去买衣服好不好?”

    她难得开口对他请求一件事,好吧~_~,算不上请求啦,只是一个小小的提议。

    慕南苏心里很高兴,脸上却故意不表现出来,淡淡的点了点头。

    大概是在商业勾心斗角,残酷倾轧的环境中生活久了,他习惯了喜怒哀乐不行于色,任是天大的事也只是冷淡处之。

    可是在她身边,他却忍不住觉得幸福,想要微笑。

    那么多的名门千金,哪个不是各有各的算计?

    即使温挽卿,温家长女,温父温母的掌上明珠,却总是被一个外人生的男孩儿压一头,她接近自己,也是为了和那男孩儿夺温家财产。

    言知鱼人如其名,和一条鱼儿恣意随性,散漫不羁,有什么说什么,表情就显在脸上,很好猜,甚至有时候不用猜。

    和她在一起很轻松,不累。

    哥哥曾经告诉过他,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够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很难得,能够遇到全心全意爱你,不贪慕你荣华的人也很难得。

    最难得,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他慕南苏何其有幸,能遇到喜欢的人。

    即使她现在还不爱自己,但他相信,只要她呆在自己身边,他一心一意对她,总有一天能打动她,让她爱上自己。

    说起来,他一直以来有个疑问,他年轻帅气多金,典型的富家公子,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她有啥不喜欢自己的?

    如此想着,她已经走在前面很远。

    他长腿一迈,跟着上去。

    言知鱼的眼光挑剔,对衣服的要求很高,一旦有了瑕疵就不要。

    她一连走两个小时都不带脚痛,寻常的男人肯定不耐烦陪女朋友或者媳妇走这么久的路,慕南苏却不骄不躁,从头到尾未曾抱怨过一句。

    言知鱼素来和唐瑜日常作死惯了的,一时逛高兴了,就忘了慕南苏可怕的一面,欣赏的想去拍慕南苏的肩,垫了垫脚,才发现够不着,讪讪的噘嘴,遗憾作罢。

    商圈里到处都有卖饮料和小吃的,言知鱼逛的久了又饿又渴:“我去买点饮料和小吃,你想吃什么?”

    慕南苏从来没有亲自去买过东西,有什么都是佣人或助手准备好。

    就连亲眼看别人买东西还是刚才看言知鱼买了一次票。

    他学习能力强,上学时不用怎么学就能年纪第一,基本上属于看一看就能会的天才类型,看过言知鱼买过一次东西,这次就不让她去了。

    “我去,你在这儿坐一坐,等我。”

    按下她的肩,不等她回答,就自己去了。

    言知鱼揉着酸痛的脚,在公共座椅上坐下来,望着他伟岸高大的背影,莫名有一种安心的安全感。

    话说慕南苏这人不一副我是总裁我是大佬,我最帅一脸冷魅,你们都快来膜拜我的唯我独尊的样子,还是很可靠的人嘛。

    不知道是不是慕南苏的颜值太高,那些妹子都拜倒在了他的西装裤下。

    那家店和以前一样长的队伍,平时要排队三十分钟才能买到东西,今天慕南苏五分钟就拿了两手饮料小吃回到了她身边。

    她看到好多妹子故意在他们身边经过好几遍,偷偷的打量慕南苏,小小声的议论他好帅之类的。

    她笑眯眯的接过柠檬西柚水,吸吮了一口,也跟着那些妹子打量慕南苏。

    虽然看过他无数次,但她每次端视他都有新的体验。

    这个人她百看不厌。

    炎炎夏日,人潮涌动,碌碌尘世,人间滚滚。

    身边这个人拥有世上最好看的容颜,就连那些匆匆而来,闲闲消磨日光,和他们毫不相干的人也不禁向他们投来目光。

    他坐在她身边,身形那样挺拔优雅。

    仿佛有他在,她在世间就不再孤单。

    “谢谢你。”她微笑,露出小兔牙,眉眼弯弯。

    慕南苏一怔,缓缓展眉绽开一朵笑,伸手去摸她的头,轻声道:“不必了。”

    言知鱼看了看时间:“电影快开始了,我们快走。”

    她说起便起,慕南苏都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慕白意拿着那本金圣叹亲笔脂批点评的《水浒传》原版书籍,双眼冒火,几乎想把它撕成粉碎!

    双手一触及,他又想到这是慕南苏坑他,花了他所有资产买的一本破书,怎么狠心都下不了手。

    慕白意咬着牙,忿然将书摔在了地上,兀自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生者闷气。

    想了想,又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自己非要与慕南苏争个长短,现在把自己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

    就在慕白意生闷气的同时,不经间摔在地上的书袅袅翻开了几页。

    一个白胡子白眉毛、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伸了伸懒腰,从书里走了出来。

    慕白意起始还未注意,眼风一刮,这下猛可吓得不轻,身子软在沙发上,磕磕巴巴的指着那人:“你..你是谁?!”

    老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他瞧了瞧身旁,似乎也没别人了,笑得颇有古风余韵道:“吾乃上古邪灵癸邪。”

    “啊!”慕白意活了二十五年,见过的事情不少了,也还未从遇到过如此诡异之事,双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癸邪衣袍飘飘,漫步到他身边,俯身掐着他的人中,有些赌气不满道:“别晕别晕,瞧瞧,我长得多可爱,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祟。”

    泥煤。

    慕白意差点爆粗口。

    你这都邪灵了,不是鬼祟是什么?

    二者之间有何区别?

    癸邪笑眯眯道:“为了谢你救我之恩,我可答应你三个条件。”

    艹艹艹。

    慕白意唯有艹之可言。

    这还成了拉丁神灯了?

    癸邪道:“若你不愿意嘛..我走了。”

    他作势要走,慕白意在震惊、恐惧、可怕种种情绪之下赶紧拉住了他:“别,别走。”

    癸邪苍老的容颜上显出几丝诡异的笑意,仍旧清明的眸子里连闪几朵讳莫如深的光芒。

    他便最喜欢看这些人类得到意外之喜,有了无限权利之后,如何在**、贪婪、邪念中挣扎。

    “小子,说罢,要我帮你做什么?”癸邪微笑道:“只要你说的出,我便能为你做到。”

    这句话让慕白意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他的目光里煽动者恶毒的光芒,未免自己吐字不清,紧张得红了脖子,额上青筋直跳:“我想要慕氏所有财产,想要慕南苏死,你可以为我做到吗!”

    等他拥有了慕氏,没了慕南苏支持,慕老爷子一个老人,慕眠暖一个稚子,他倒要看看他们是否还能翻出他的五指山!

    癸邪心中嗤笑一下,果不其然,人世间的贪欲念想过了几百上千年还是如此无聊。

    “好,我答应你。”

    “真..真的?!”慕白意瞬间被狂喜吞没。

    “我癸邪答应了便会做到。”癸邪捋着自己的白胡子,高深莫测道:“不过嘛,我替你做到了,你也得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你为我建一座庙,用香火祀奉我。”

    癸邪是一个邪灵,自然不会有信徒为他建祠建庙,他想要增长邪灵之力,自然要有一个人日日供奉为他添香火油钱。

    只是一旦成为他的信徒,便不得超脱,一生一世都得握在他手里,沦为他的傀儡,替他做事,这一点他自然不会告诉慕白意

    不过在癸邪看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旦人类同意了让他做三件事,而他又做到了,这便是默认了与他之间的契约。

    慕白意如今被即将得到慕氏和看着慕南苏死的癫狂喜悦卷席,哪里会想得那般长远,况且癸邪又未将之后的事情告诉他,他以为只需要付出这么一点,对这件小事自然是满口应承:“好好好,我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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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317/ 第一时间欣赏风月上上签最新章节! 作者:薄野扶苏所写的《风月上上签》为转载作品,风月上上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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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上上签介绍:
言知鱼上大学的第一天去庙中求了一支上上签,庙祝解签后告诉她:施主一生要与妖孽纠缠不休。 妖孽.. 言知鱼打了一个寒噤,厉害了我的庙祝,您老这是清穿回现代的吧?还能不能有点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观,还能不能让我们这代在各种地沟油毒奶粉的灌溉下还能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坚强活下去年轻人感受一下世界的温暖和美好了,还能不能让额滴一颗少女心对大学生活有一点唯美浪漫的想象了? 言知鱼以为今生就是还债的命了,结果她发现,之后的命运是神之转折。风月上上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月上上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月上上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