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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魅如丝     假凤求凰txt下载     假凤求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再临中渝

    官道上,两匹骏马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快速射出,身后扬起一道青烟。马上坐着的,是两个少年郎,一个风华绝代,一个低眉顺眼。身上穿的,都是做工精致的衣衫,头上插的,都是成色极好的玉簪,一看就是王公贵族家出来的公子。但是他们背上,却背着两个和他们形象极不相符的大包袱,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煞风景。

    “大人,咱们歇歇吧。再跑下去,我的屁股都快要散架了。”阿乐眼泪鼻涕的糊了一脸,看上去可怜无比。

    像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童,平时连骑马都很少。这一次一连骑了三天,半点儿休息的时间也没有,真是让他又累,浑身又酸痛。

    “歇什么歇,我们现在是在逃命,你知道吗?抓我们的人,说不定都已经在路上了,不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多跑几里地,怎么能够逃出秦国。”

    苏唯看着拿逃命当郊游,还妄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好好吃一顿,睡一觉的阿乐,不自觉地板起了脸。

    阿乐也知道,现在情形特殊,不是贪图享乐的时候,能够跑出去,才是当务之急。赶紧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继续扬鞭跟着苏唯往前跑。

    整整三天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合过眼,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跑路,只有到了镇上,才会把马卖掉,重新换一匹,然后暂时休息半个时辰。

    苏唯自己也累得有些头晕眼花,但是一想到韩国就在眼前,他也顾不得休息,假如情况真的像那个少年说的那样,那么自己早点儿过去,就能够早点儿制止,秦军无止境的杀戮。就算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跟自己的子民死在一起,像母亲一样落叶归根,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归宿。

    “公子,这里设了关卡。”阿乐悄悄地捅了捅苏唯。

    经过了三天多昼夜不停的赶路,他们俩终于来到了“乐天”,也就是和中渝接壤的边城。从这里出去,便是韩国的国界。

    “废话,这属于边关,当然会设置关卡。”苏唯没好气的瞪了阿乐一眼,然后接下自己背后的大包袱,从里面一连摸出了好几根沉甸甸的金条,递给阿乐:“阿乐,你过去跟他们的头儿说,我们两个是韩国商人,家人都在国内。这一次两国交战,我们想要回到国家跟父母妻子待在一起,希望他们能够行个方便。”

    阿乐掂了掂这几根金条的分量,随便一根,便抵得过这些士兵一年的俸禄,只要不是高风亮节到了一定程度,看见这样的一笔巨款,恐怕没有人会拒绝。

    阿乐拿了金条,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城门边,塞了一块散碎银子给一个士兵,让他帮忙引荐了守城门的小队长。然后将苏唯教他说的话,一字一句的说了一遍,说到动情处的时候,阿乐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眼睛里全是悲伤的神情。倒还真的,把一个家人面临危险,自己却被困于异国他乡,无法顺利返家的可怜人模样,刻画得入木三分。

    那个小队长,也被阿乐优秀的演技给感动了,当然,更可能的是被手里沉甸甸的黄金给感动了,索性放他们俩出了城。反正他们守城门,只是为了防止那些韩国难民,通过“乐天”逃跑进秦国的地界,并没有说不许放韩国人回去,既然别人心里面担心家人,放着太平日子不过,要跑回韩国去送死,他们也就看在金子的份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两个将死之人,圆了自己的梦吧。

    苏唯和阿乐一出城,便快马加鞭,直接奔赴了中渝。他倒要看看,苏愍究竟把中渝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真的如那个少年所说,鸡犬不留。

    一路上,苏唯看见了好几个,之前就被屠灭的村庄,本来安静祥和的村子,现在却变成了一副焦黑,残破的景象。村口还惨留着一些,没有被完全烧焦的骨头渣子,一看就知道,这里曾经爆发过极其惨烈的交战,而且应该是一面倒的屠杀。

    “屠村。”苏唯和阿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颤颤巍巍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大人。”阿乐扶住了险些晕倒的苏唯,愤怒的握紧了拳头。这帮畜生,打仗就打仗,关老百姓什么事?小村庄里面又没有军人,有的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或者只想安稳度日的普通农民,对他们完全不会造成任何的威胁,秦军为什么要如此的残杀无辜,而且还要将整个村子都烧掉,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现在我倒有几分相信他的话了。看来真应该出来走走,要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苏唯看着眼前的惨象,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些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看来他身边的,全都是苏愍的耳目。也不知道这些年来,苏愍明里暗里,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情。

    “大人,我们还要接着往前走吗?”阿乐有些害怕苏唯接受不了,这才走了多远,就看见了这样的景象,要是再往前,走到正儿八经的城池那儿,看到的恐怕就是血流成海,尸横遍野。他真担心苏唯会接受不了。

    “为什么不走?我出来,就是想看清楚,她究竟干了些什么?”苏唯咬着牙翻身上马,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继续向前跑去。

    “大人,你等等我啊。”阿乐一看苏唯跑了,害怕他又看到什么不该看到,赶紧追了上去。苏唯跟阿乐这一路过来,见到了很多座被苏愍屠灭的村庄,不仅是阿乐,连苏唯眼里,都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如果按照那个少年所说,这些村子,是在苏愍和蒙翊第一次伐韩的时候所灭。

    那他真是没有办法理解,苏愍杀了这么多韩国人,怎么还会有脸,因为蒙翊的死向韩国宣战。而他那个父王,还可以在如此的血海深仇面前,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丢人姿态,宁愿割让小半个韩国,来换取一朝一夕的苟且偷生。

    “大人,别多想了。”阿乐看着苏唯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那一匕首,没有刺对位置。”苏唯愤愤不平。

    “大人,现在的天色已经暗了,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去中渝,反正你在这个时候过去,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阿乐提醒道。

    苏唯点了点头,这几天过来,他们都是沿途,在烧毁的村子里面留宿,虽然感觉有些萧索和漆黑,但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能够有一个容身之处,已经很不容易了。

    况且睡在这种地方,可以让他更好地感同身受,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些无辜百姓深刻的绝望。

    苏唯和阿乐,照例在一个村子里过了夜,然后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们俩就快马加鞭的奔赴了中渝,这是传说中,被秦军屠灭的第一座城池。一路上,阿乐一直都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劝大人回去,如果让他看见,中渝真的被屠城了,恐怕大人会气得发疯。

    但是到了最后,劝慰的话却还是没有说出口,阿乐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劝他回去,就等于是在劝他卖国求荣。对自己母国遭受的苦难不闻不问,以此来换取,继续从前的那种荣华富贵的生活。

    对于苏唯这样的人来说,自己的劝说,无疑是一种玷污。他如果这样选择了,更是对他自己的侮辱。

    到了中渝,苏唯才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之前看见的那些小村子,至多只是被烧得焦黑,然后有几块骨头渣子,给人的感觉还没有这么强烈。但是中渝,这座有几十万百姓的大城,却真真切切的让他们俩感受到了,何为人间地狱。

    他们还没有走到城门,只是略微靠近,一股浓郁得让人恶心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地面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色,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罪恶。等他不顾阿乐的阻止,走进了城,才发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烈的尸体**的气息,简直臭不可闻,熏得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大口地呕吐起来,差点儿连自己的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因为苏愍要拿中渝,当做蒙翊的衣冠冢,所以这座城池,并没有遭到什么破坏,反而保存得十分玩好,只是昔日繁华热闹的韩国粮仓,如今却变成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城,真是想想就让人唏嘘不已。

    “听说中渝城破以后,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城里的守军和老百姓,全部都被斩杀殆尽,或者坑杀活埋。韩遂将军被带到中庸阵前活剐了一千刀,整个人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却还强撑着,不肯断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韩国的军旗,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苏唯一边说话,一边任由豆大的泪珠,从眼里滚落,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因为,还未到伤心处。百万人命,竟然就这样沦为了陪葬品,苏愍的心,还真是狠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大人。”阿乐想要劝说点儿什么,可是张大了嘴巴,却又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别叫我大人,我苏唯从今以后,和苏愍那个暴君,再无任何关系。”苏唯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珠,脸色变得正经,而又严肃,“阿乐,韩国的男人,应该待的地方是战场,应该干的事情,是保家卫国,在这里空感伤只能于事无补。”

第四十七章 舍身护城

    韩国边关,中维城。

    中维城已经被薛云围困了两天,面对着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击,这座百年古城,已经变得岌岌可危,城墙和城门在巨大的木桩的撞击下,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爬满了裂痕,远远看过去,想是爬满了爬山虎,狰狞得有些可怕。

    薛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一鼓作气,在今天拿下这座伤兵满营的城池,却没想到,因为一个不速之客,他不得不停下自己势如破竹的脚步。

    中维城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铁骑,铠甲一色,黑得深沉,在金色夺目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阵势威武雄壮,气势汹涌澎湃,叫人望之色变。风吹黄沙,硝烟涌起,绣著“秦”字的军旗,剧烈地抖动着,伴着犹如哀鸣的风声,奏成了一曲边关的悲歌。

    就在薛云带着大军,在阵前蓄势待发的时候,原本紧闭着的中维的城门开了,高头骏马,翩翩少年,一主一仆,就这样慢慢悠悠的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上,上大夫?”薛云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也第一次浮现出表情。

    苏唯悠然地走到城门前,正对着薛云。“薛云,真没想到,蒙翊悉心教导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连他半分的仁义都没有学来,要是让他知道,你这一路过来都做了些什么,只怕他的魂魄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生。”

    薛云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将军,将军就是太过仁义了,所以才会留下你这个祸害,让他总是受尽委屈。”

    薛云不知道,苏唯这次会出现在中维,是因为什么,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还是大王放他来的。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没人任何人可以拦住他的脚步,苏唯也不可能,大不了就趁机把他一起收拾了,刚好他讨厌苏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上大夫,边关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还是会宫去吧。要不然伤了你,末将可不好跟大王交差。”薛云虽然表面上是在劝苏唯回去,可是眼睛里却已经浮动着杀机。

    苏唯讽刺的一笑,又往前走了两步:“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薛云等的就是苏唯这句话,一听苏唯坚持,立刻扭过头,冲着后面的将士们吼道:“弓箭手准备。”

    “薛云,你干什么呢?他可是上大夫。大王要是知道了,饶不了你。”狼青真是被薛云莽撞的行为,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心想这人是不是发疯了?竟然敢对着苏唯射箭,要是让大王知道了,准保薛云吃不了兜着走。

    “狼青大哥,有句古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薛云本来就贱命一条,能够为将军报仇,顺便解决掉苏唯这个混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薛云在这一刻,真的是下定了必死之心。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一脸纠结,这个人可是上大夫啊,大王的哥哥。韩国人杀了永巷令,大王就要屠了整个韩国。他们要是真的拉箭把苏唯射死了,大王绝对会诛了他们的九族。

    可他们要是违背薛云的命令,按照薛云心狠手辣的程度,也别想活啊。

    “将军,这,这,这也太冒险了一点儿吧。”

    “一群窝囊废!”薛云气得转身一剑杀了那个开口的人,“违抗拒军令者,杀无赦。你们要是还不动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要动手了吗?”苏唯拔出剑,“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弓箭手。”薛云伸手,“准……”但是没想到,他连“备”字都没说出来,太阳穴便被人重重一击,眼前一片黑暗,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去。

    “把你们将军拖下去。”狼青冲着后面的两个士兵吼了一声,然后勒着缰绳,将马骑到苏唯面前。

    “上大夫,您来了,大王知道吗?”狼青试探着问。

    “她若是知道,我还能在这儿吗?”苏唯反问。

    狼青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上大夫,回去吧,秦国才是您该待的地方,韩国兵荒马乱,刀剑无眼,要是伤了您,那可怎么办啊?”狼青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可不是薛云,对苏唯没这么大的恨意,也不愿意苏唯在前线出点什么事儿,苏愍现在,可受不了任何的打击了。

    “秦国的军队,要想再往前一步,就得从我身上跨过去。否则,免谈。”苏唯用自己的身体,将整座中维挡在身后,提起了宝剑,满脸的坚定。

    狼青知道,苏唯的脾气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若是因为害怕刀剑无眼,便扭头走了,那就真不是他了。

    “上大夫。”狼青压低了声音,“现在的中维危险重重,不宜久留。你先回去,屠城的事情,我自然会想办法和大王周旋。”

    “你若是能有办法,大将军的位置也不会给了薛云。狼青,别骗我了,我就在这儿,你回去问问苏愍,问她能不能狠起心思,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苏唯又怎么会不知道,狼青给自己玩儿的,是缓兵之计,他只要一走,恐怕中维又要重复中渝的下场了。

    “上大夫,你这不是让我们难做吗?”狼青一张黑脸,都快皱成了苦瓜,却又无可奈何,苏唯脾气这么犟,自己要硬来,他还真有可能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

    为今之计,只有自己暂时退一步,先把这件事情,禀告给大王,让苏愍定夺。

    “鸣金收兵。”狼青叹了口气,冲着守旗的军士摆了摆手。

    “上大夫,你且擅自珍重。”

    狼青冲着苏唯一抱拳,带着军队后退,撤回了营。

    “大人,他们竟然还真撤了。”阿乐有些意外,这毕竟是几十万大军,竟然说撤就撤了。

    “我还真不知道,是该谢谢她对我的所谓‘厚爱’,让狼青不敢动手。还是该痛恨,自己识人不清,和一头禽兽共处了这么多年。”苏唯颓然地收起剑,眼神里带着两分落寞,两分仇恨,六分迷茫。

    “苏愍,我本不想这样逼你,可是如今,却还是要叫你做个选择。看看我和报仇,谁更重要。”苏唯把眼神投向北方那是秦国都城的方向,喃喃自语,也不知道问的究竟是苏愍,还是他自己。

    “太子,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儿?”赵高被魏央叫人请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魏央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拧出水来,心里马上就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是狼青从中维送回来的书信,你看看。”魏央把一封已经开过的书信,递到了赵高手里。赵高接过看了一遍,顿时吓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

    “苏唯去了中维?”赵高有些不敢相信,苏唯这才离开几天的工夫,怎么就能够一路跑到中维去了,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他们是怎么过去的,这并不重要,最关键的是,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再瞒了,你我都没有下令军队撤退,或者进攻的权力。”魏央有些无奈,这几日,他们已经加派了大量的人手沿途搜查,可是因为之前耽搁的时间太多,让苏唯跑了太远,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把人逮回来。

    而且苏唯还跑到中维,去阻止薛云开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可是,如果让大王知道,我怕……”赵高还是有些害怕。

    “事到如今,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大王现在在书房,我们一起过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然后让她拿主意。”魏央把手里的折扇一收,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

    赵高虽然心里还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只能点点头,和魏央一起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愍。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苏愍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并没有表现出,他们预料当中的情绪,只是轻轻的眨了两下眼睛。

    “大王,你要想开点。”赵高吓得直哆嗦,生怕苏愍给气傻了。

    “会有谁因为养的小宠物跑了,而生气吗?”苏愍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脸上反倒带着两份淡淡的笑意,“让薛云把他抓回来,一根汗毛不少的抓回来。”

    赵高跟在苏愍身边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把她的脾气,给摸透彻了。苏愍这哪儿是不生气呀,分明就是已经给气疯了,所以才会怒极反笑,苏唯这次要是能在战场上死了倒好,如果被抓回来,大王绝对得把他折腾掉半条命。

    “大王,薛云似乎很恨上大夫,让他动手,会不会有以公谋私的可能?”赵高有些为难,害怕薛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到时候一不做二休,把苏唯弄死了。那这事儿可就麻烦了,没看见大王就算要抓人,也都要强调一根汗毛都别少,要是上大夫真出个什么好歹,乖乖,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人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寡人就挖了他家祖坟。”苏愍手上用力,“吧唧”一下把手里的毛笔给拦腰折断,说话的语气,更是冷若冰霜,让赵高整个背心都被冷汗给打湿了。

    魏央扯了两把赵高,示意他,苏愍现在已经开始不正常了,别在这儿多待,要不然待会儿准得变成她出气筒。

    “魏央。”苏愍看见魏央想跑,直接叫住了他,“你也过去前线,我不管你许下什么承诺,也不管你用的方法到底卑不卑鄙,反正要把人给寡人带回来。”

    魏央闻言,脸上的五官,瞬间挤在了一起,满脸都是不情愿。

    “他说是去道观,结果却跑到了中维,这中间好几天的功夫,寡人就不相信那些护送他的卫士,会没有发现蹊跷。”苏愍也不跟魏央多说,“魏央,你这可是欺君,就算你是魏国太子,寡人也可以治你的罪。”

    魏央这下子算是认栽了,自己好心好意的为她打算,结果这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居然倒打自己一耙,还真是够没心没肺的。遇到这样的一个昏君,自己还能怎么办?

    “好好好,大王,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来不要,我也把人给你带回来。”魏央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和赵高一起走出了书房,却忽略了在他们两个关上门的那一刻,苏愍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

第四十八章 魏央到

    “混蛋!你们这些混蛋!快点放开我!”薛云像泥鳅一样,不停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借此摆脱捆在身上的绳索,口中念念有词,一直在不停的咒骂。可是却又因为家教太好,蒙翊从来没教过骂人的话,骂来骂去,都只有这几句混蛋混蛋,听得狼青眉头紧锁,简直连尴尬症都快犯了。

    “薛云,你就安生一会儿好不好?”狼青叹了口气,走上去把被他挣松的绳子重新捆好。

    “狼青,你这是违抗军令,袭击主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吗?”薛云把眼睛一瞪,目露凶光,看上去很像一头,被人禁锢住的野狼。

    狼青颇有些无奈地怂了怂肩:“我当然知道,可我要是不这样做,你现在估计就在被押回王城,千刀万剐的路上了。连苏唯你都敢杀,你小子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你,你可别不识好歹。”

    “谁要你救了。”薛云真是越听越生气,一连屠了几座城,也算是帮蒙翊报了仇,要是能够再把苏唯一起解决了,他也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九泉之下见蒙翊了。结果狼青这个自作聪明的混蛋,坏了他所有的计划。

    “就知道,你这个人是死脑筋,唉,我已经把这件事上报给大王了,你先歇歇,等大王那边拿主意。”狼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薛云暂时被制住,狼青接管了兵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所有军队不许再靠近中维一步,随时处于高度防备的状态。静候苏愍的旨意。

    “韩将军,抽调五千将士,今夜跟我去偷袭秦军的粮库。”苏唯早就已经褪下了青衫,换上了戎装,整个人显得英姿勃勃,倒比平时添了两分味道。

    守城将领韩勇,一听苏唯要带人深入秦军,一张脸瞬间变得铁青,围困中维的军队足足有二十五万,苏唯带着五千人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现在苏唯可是他的护身符,有这位在,秦军一时就不敢攻城,要是苏唯这一去被逮住了,那一切可就完了。

    “公子,此事儿事关重大,你看是不是还要好好的筹划一下。”韩勇有些不情不愿。

    “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要想打退秦军,简直是痴人说梦,迫使他们退军的唯一办法,只有烧掉他们的粮草,断了他们的后路。”苏唯真是被韩勇气得够呛,都已经到了国家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这个无知匹夫,却只知道算计怎么样能够保住他自己的性命,真是匹害群之马。

    “可是。”韩勇还是有些迟疑。

    “没有什么可是,快去准备。”苏唯重重的一拍桌子,吓了韩勇一大跳。

    虽然苏唯大小也是个公子,但是因为从小就被送了出去,在韩国根本没什么地位,眼下又直接跨过韩勇这个“最高主帅”吆五喝六,更是让韩勇不忿至极。

    韩勇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在心里面,已经恨毒了苏唯,赌咒发誓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在背后捅苏唯一刀,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中维城下,秦军军营。

    “你是大王派来的特使?”狼青用怀疑的眼光,把魏央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脸上带着猥琐笑容的青年,会是英明神武的大王派来的大使。

    “废话,肯定是真的,当然,如果假了,也不包换。”魏央依旧没个正形儿。

    狼青盯了魏央好久,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将军一死,大王身边真是人才凋零,竟然连这种货色,都派出来执行任务,可怜啊!

    “请进。”狼青虽然心里对魏央没什么好感,但是最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做到位,客客气气的把他请进了军营,又招呼人给他送来了干净的饮水。

    “不知道大王这次叫你来,准备怎么办?”狼青是个急脾气,坐下来就按耐不住自己心头的疑问。

    “大王说了,要把人毫发无损的给带回去。”魏央一提到这事儿,火就上来,苏愍这明显就是在强人所难,按照苏唯的脾气,又要把他带回去,又不能用强,还不能退兵,除非做白日梦。

    狼青听到毫发无损这四个字,也是皱起了眉头,试探性的问道:“大王的意思是要退兵,暂且稳住上大夫吗?”

    “退什么兵,这一次秦国和魏国十足十的下了血本,要是才打到中维就退兵,那我们岂不是要血本无归。”魏央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个狼青怎么就这么笨呢?连这种问题都想不明白,真不知道是怎么爬到大将军的位置的,难不成他跟苏愍,也有点儿那种关系?

    狼青被魏央刺骨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上大夫现在在中维城里,咱们要是想把他带回去,就必须得攻城,到时候两边打起仗来,刀剑无眼,怎么可能会毫发无损?”

    “这件事情如果好办,大王也不会交到我手里,按现在这个情况,硬取是肯定不行的。先不说刀剑无眼这种事儿,光是按照他的脾气,若是真的被我们逼得无路可退了,肯定是宁愿一死落个干净,也不愿意被我们抓回去的。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好好筹谋,想一个绝对稳妥的法子。”

    魏央一脸的高深莫测,不停地冲着狼青挤眉弄眼,就差冲上去一边摇着他的肩膀,一边告诉他,“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狼青虽然头脑是有点儿简单,但是面对这样明显的暗示,还是能够看得出一二来的,立刻满脸堆笑地凑到魏央身边,轻声问道:“难不成特使有什么好主意?咱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完成不了大王交代的任务,谁也别想好过。特使你要是真有什么主意,那就赶紧拿出来大家共享一下,我一定为你鞍前马后,出尽力气。”

    “什么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可要给我搞清楚了,本王是堂堂魏国太子,秦国未来的永巷令,身份可不是,你这个小小的将军可以比的。就算这事情弄砸了,大王也只会抄你满门,跟小王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魏央高高的把头扬起,一副傲娇样。

    狼青听见魏央说自己是魏国的太子,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再听见他标榜自己,还是秦国未来的永巷令,更是被吓得一下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还不相信?将军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写封书信回去,秦宫里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再说了,如果不是我身份特殊,这种上大夫外逃的家丑,大王又怎么可能让我来处理呢?”魏央低头喝了一口白开水,故意慢吞吞地说道。

    狼青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俗话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如果不是特别心腹的人,大王是不会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的,再说,大王在书信中已经写明白了,此事交由他全权处理,这人没有任何的理由要冒充魏国太子,冒充一个国家的储君,这可是等同于谋朝篡位,是要被诛九族的。

    “太子,您就当发发善心,做做好事,帮小的一次吧,您身份尊贵,大王拿您没办法。可是小的贱命一条,这次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就真的要下去陪蒙将军了。”狼青一脸哀求,就差给魏央跪下去了。

    魏央神情悠然,似笑非笑的看着狼青,不置可否,直到狼青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才微微点了点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我就帮你想想办法吧。”魏央觉得自己的架子也摆得差不多了,于是慢吞吞的开了口,“如今之计,咱们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我当然知道要智取,可是上大夫不好骗啊。你跟他说撤兵,他也不信啊。”狼青一拍大腿,满脸的惆怅,还以为魏央是打算先承诺退步稳住苏唯,然后把人骗出来打晕带走。

    “人傻就别开口。”魏央真是差点儿给气乐了,这狼青该不会真是苏愍的男宠吧,要不然这么没脑子的人,到底是靠什么当上大将军的,“我不是让你们假装退兵,苏唯那么聪明,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想骗他可不容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狼青简直是一头雾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这样干看着?

    “反间计。”魏央得意地一笑,脸上再次浮现起那种,吊儿郎当的猥琐笑容。

    “反间计?这是什么东西啊?”狼青不解的问道。魏央闻言把脸一沉,真想伸出手来狠狠地抽他一巴掌,就算是武将,也不能这么没有文化啊,连兵书都不看,就跑出来领兵打仗,这家伙到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估计也是祖坟上冒青烟,运气好得没话说。

    “现在的中维守将是韩勇,这个人胆小怕事,却又好大喜功,贪得无厌,当将军的时候,就没有少搜刮民脂民膏。按照苏唯的正直脾气,跟这样一个真小人待在一块儿,肯定会生出不少嫌隙。咱们就想办法挑拨这两个人的关系,然后让韩勇亲自把人送到我们面前。”魏央对自己的计谋颇有信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可行吗?上大夫毕竟是韩国的公子。”狼青有些担忧,这个反间计要是不成,那就等于是打草惊蛇了,若是让上大夫知道,大王还是那么在乎他,恐怕会更加有恃无恐,不依不饶。

    “狼青将军,你久在军中,不知道人情冷暖,人心险恶。公子又如何,只要利益足够,什么人都是可以出卖的。”魏央浅笑一声,“他韩勇喜欢什么我就给他什么,不怕他不上钩。人啊,只要有了爱好,就有了致命的弱点。”

第四十九章 约谈韩勇

    一连高挂了好几天的免战牌,秦军那边总算是出了兵,因为前几日韩军偷袭粮库的事情,秦**队早就已经气红了眼,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这一战一雪前耻。

    两军阵前,韩勇和狼青都严阵以待,目露凶光,苏唯和阿乐则紧跟在韩勇的身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味,似乎一点就着,充斥着说不出的危险。

    可就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秦军这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轻佻的声音:“韩将军暂且等等,小王有话说。”

    苏唯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心里面暗想,难不成苏愍把魏央派来了?

    这应该不可能吧,魏央毕竟是魏国太子,身份尊贵,让他来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韩魏联盟可能就会不复存在,苏愍性子谨慎,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可是这声音却又像极了那个纨绔子,真是让人疑惑。

    这声音传出来以后,秦军的队伍也开始骚动起来,原本并成一列的步兵纷纷朝着两边散开,留出了一条可以由两个人并肩通过的小巷。

    一个穿着浮夸正红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从小巷里走出来,朝着韩勇深深地鞠了一躬。

    “韩将军好。”

    “不知道,你是?”韩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自己和这人非亲非顾,他却一上来就对着自己鞠躬,真是叫他尴尬。

    “在下魏国太子,魏央。”魏央虽然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两分浪荡子的纨绔,可是脸上的神情却很镇定,就算面对的是千军万马,也没有半分变色,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原来是魏国太子。”韩勇并不知道魏国太子到了秦宫的消息,看见魏央突然间出现在战场上,满脸都是狐疑的神色,不知道魏国这次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本王这次过来,是代表我的父王和韩将军商量事情,希望韩将军可以卖小王一个面子。”魏央话音刚落地,苏唯的剑就已经搁到了他的脖子上。

    魏央感受着冰冷的利刃划过皮肤的刺痛,脸上的表情却带上了两分讽刺的笑容:“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韩唯公子到底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连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快快把你手里的剑收起来吧,要不然丢的可不止你一个人的脸。”

    “你叫我什么?”苏唯把脸一沉,手上又用了两分力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他“韩唯”这个名字了,久得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来他还有一个名字叫“韩唯”,还有一个身份是韩国的十七公子。

    “你如今公然背叛秦国,自然没有资格再担任上大夫一职,也没有资格再被冠以苏姓。我不称呼你韩唯公子,该称呼你什么?”魏央不屑地伸手拉住剑刃,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脖子上拉开。

    “你。”苏唯被气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他理亏,如今面对魏央这样过分的挑衅,他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公子,放手吧。”韩勇本来就记恨着,前几天苏唯对他大吼大叫的事情,现在又看见苏唯对他韩国公子的身份如此的深痛恶觉,心里更是不舒服,对于这位公子的印象简直已经到了冰点。

    苏唯冷冷地把剑放下,却还是在魏央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伤口,一缕鲜血从伤口渗下。

    “韩唯公子,这就是你们韩国王室的待客之道吗?还真是有够标新立异的。当初你王兄一时手贱,才晾成了今日秦国五十万大军压境之祸。你却还是不知道收敛,若是刚才的剑再往下三寸,恐怕我魏国的五十万大军,也要在路上了。”

    魏央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把,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血迹,说话的语气也无形间沉重了好几分。

    苏唯听了没多在意,但是韩勇却被吓得一激灵。中维现在被二十五万大军团团围住,本来就已经危在旦夕,如果再惹恼了这个魏国太子,从魏国多调派点人手过来,那他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把脖子伸出去求个痛快算了。

    “太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公子他就是这个脾气。”韩勇陪着小心地劝导魏央。

    “无妨。”魏央浅浅一笑,“人若是被疯狗咬了一口,总不可能亲自咬回去吧。”

    “你。”阿乐怒目一瞪,想要冲上来帮苏唯出气,却被苏唯给拦住了。

    “韩将军,与本王一叙可否?”魏央微微倾了倾身子,一脸的诚恳。

    “这……”韩勇有些愕然,让他孤身进入秦军的军营,这也太危险了点儿吧。万一魏央在里面设下埋伏,来个瓮中捉鳖,他可就麻烦了。

    “本王随你进中维如何?”魏央依旧满脸笑意,不过眼里已经多了两分鄙视。

    “这个……”韩勇略一沉吟,自己已经推脱过一次了,人家堂堂魏国太子把身段放低到这个地步,他如果还是一味地逃避,难免让人看清。而且中维是他的地盘,绝对安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吧。太子,里面请。”韩勇一伸手,身后的将士也蓦地腾出一条小路。

    “你们先回去,韩将军是君子,本王这一去自然无忧,不必杞人忧天。”魏央看到狼青准备跟上,赶紧冲着他摆了摆手。

    “可是……”狼青有些迟疑,现在秦国和韩国的梁子算是结大了,魏央孤身进城,万一有个好歹,他可怎么跟大王交代啊。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绝对会保证太子的安全。”韩勇看见狼青满脸不信任,心里的火儿一下子就上来了,立马把胸脯拍得“咚咚”作响。

    狼青见势,也不好继续坚持,只能把魏央拉到了一边,小声的叮嘱他进城以后万事都要小心,时时刻刻观察周围有没有埋伏,吃饭之前要用银针检查是否有毒。听得魏央热泪盈眶,感动不已,就差当场献上膝盖了。

    魏央故意当着苏唯的面大摇大摆地进了城,然后和韩勇一前一后地进了将军府,把苏唯和阿乐留在外面,气得他们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大人,韩勇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心怀国家,主动回来帮他的忙,和他一起守护中维,按道理说,他但凡有点儿良心,就应该要对你毕恭毕敬才对。可是他居然让你吃这样的闭门羹,还当着你的面和魏央那个纨绔子称兄道弟。这样的屈辱,就算是以前在秦宫,你也没受过呀。”阿乐看着魏央和韩勇两个人扬长而去,简直恨得牙痒痒,不停的发着牢骚。

    “以后别再叫我大人,没听见大王都不承认我了吗。原也不是人请我回来的,是我自己上赶着跑来。人家轻看我们,也无可厚非。”

    苏唯觉得自己心里苦涩无比,虽然这几天一直不停的在做自己的心理工作,可是听见苏愍放弃自己的消息,他却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整个人心里全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一瞬间失去了点儿什么。

    “公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魏央这次过来,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万一他是来劝降的,唆使韩勇弃城投降,那可如何是好。”

    阿乐有些担心,韩勇的脾气,他也已经摸透了几分,就是一个满嘴仁义道德,为国为民,其实心里却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的伪君子。如今秦军兵临城下,韩勇心里本来就恐慌不已,现在又有魏央这个巧舌如簧的卑鄙小人利之诱之,韩勇会不会一时铤而走险,还真是个未知数。

    “韩勇就算再怎么胆小怕事,他骨子里流的也是韩国人的血,在如此的血海深仇面前,我不相信他可以做到无动于衷,而且他如果要投敌,早就投了,也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我还是相信他的。”

    苏唯对于这个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韩勇太过没脑子,会被魏央打探出一些军队方面的隐秘,到时候让秦军抓住己方的什么弱点,那就不好了。

    “太子,请坐。”韩勇把魏央带到将军府的会客厅,两人双双入座。

    “将军不用这么客气,咱们随意就好。”魏央看见韩勇紧张得连冷汗都出来了,眼里的得意便又多了两分。

    “是是。”韩勇唯唯诺诺地应了两声,“不知道太子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本将军商量?其实我们韩国一直都与魏国交好,两家也没有任何的矛盾间隙,实在是不应该走到这种兵戎相见的地步。”

    “将军的话说的也有道理,其实这一次伐韩,我们魏国是不想被牵扯进来的。”魏央喝了一口酒,故意皱起眉头,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那为什么还要出兵?”韩勇听见魏央这么不情不愿,心中瞬间大喜过望,围着自己中维的军队,有十五万都是魏国的,要是他们真的不愿意和韩国作对,撤兵离开的话,中维之困可解啊。

    “我们魏国是七国里面最弱的,一直都要依附于秦国,得到秦国的照顾,才不至于被其他国家吞并。这一次秦国伐韩,点名道姓要我们魏国出兵协助。而且说明,如果我们不肯,从此以后秦国将不会再成为魏国的盟友,并且会联合其他国家共同伐魏。你说我们有拒绝的权利吗?”

    魏央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无声无息的就红了眼眶,如果光看表像,任谁都会相信他说的话,魏国这次出兵实在是因为被逼无奈,真的一点儿也不是为了分韩国一杯羹,顺便赚点儿秦国的劳务费。

    “弱国难为啊。”韩勇也是感慨颇深,“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去依附赵国,赵国实力与秦国相当,有赵国在那儿,想必秦国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秦王指哪儿,你们打哪儿。打起仗来,死的可是你们自己国家的百姓啊。”韩勇有些唏嘘不已。

    “赵国,赵国靠得住吗?”魏央突然间提高了音量,狠狠的一拍桌子,“你们韩国每年交给赵国的岁贡,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结果这一次秦国对你们动兵,赵王不仅没有帮忙,反而还出兵十万协助秦国。就算后来知道,秦国在你们韩国放下的滔天罪行以后,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写信控诉了秦王一番,一点儿实事儿都没有做。摆明了是要拿你们当炮灰,去消耗秦国的实力,等到你们都两败俱伤了,再跳出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实在是卑鄙。”

    韩勇听了魏央的话,也是激动得额头上青筋暴起,赵国的狼子野心,他们打一早就看出来了,可是如今国难当头,面对一个秦国,韩国尚且没有招架之力,更别提再加上一个虎狼之师的赵国了。

    打不过,就只能够忍气吞声,所以明明知道赵国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却只能够当做什么都不明白,而且还许诺了赵国更多的岁贡,想要借此稳住赵国,让赵国不要在这个时候,跑出来背后放冷箭。

    “我们魏国之所以肯这样帮秦国,那是因为秦王重情重义,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魏国站出来了。这个人情她绝对会记着,等到战事结束以后,一定不会忘了我们。我们魏国虽然这一次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可是却收获了一个长期可靠的强大盟友,这难道不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交易吗?”

    魏央看见韩勇对赵国也表现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赶紧开始不停地讲秦王的好话,潜移默化的影响韩勇。

    韩勇听见魏央说秦王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起先微微皱了皱眉,但是随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不停地连连点头。

    能够为了一个男宠冒天下之大不为,挑起两国战事,行如此罪恶血腥之行径,秦王虽然因为心狠手辣为人所不齿,但是这脾气却真的称得上是一个性情中人。

    魏国抓紧机会,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卖了她一个人情,以后秦王也势必会投桃报李。可怜了他们韩国,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这样一个,做事儿不计后果的疯子,结果搞得整个国家都危在旦夕。

    “太子,你说我们韩国和秦王,究竟还有没有和解的可能?”韩勇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闲杂人等以后,鼓起了勇气,跑到魏央身边,神神秘秘地问道。

    “杀害永巷令的凶手,我们已经查出来是谁了,只要秦王同意息事宁人,我愿意上书大王,让他交出凶手,任由秦王发落。”

    魏央为难的蹙了蹙眉,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韩勇失落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又微微点了点头。

    “有什么办法?”韩勇看见魏央点头,语气变得无比激动。

    “要阻止这场战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消秦王的怒气,我们魏国本来就无意参与这样的纷争,所以只要秦国退兵,韩国之危就可解。但是永巷令对秦王意义不凡,想要让她息怒,恐怕不会简单。”

    “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韩勇一脸期待。

第五十章 占便宜

    韩勇实在是不想再继续打仗了,每天刀口舔血,担惊受怕的日子,哪里比得上往日里的荣华富贵,太平无忧。而且如果自己可以有办法劝和秦王,解了眼下韩国之危,不仅可以不用再每天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且还为韩国可以立下大功,到时候封王拜将还不都是迟早的事儿嘛。

    “你知道为什么秦王这么恨韩国,非要把你们整个国家全部屠杀殆尽吗?”魏央没有正面回答韩勇的问题,而是迂回着提出了一个疑问。

    “不就是因为我们韩国的一位公子不长眼睛,杀了她的永巷令吗?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韩勇真是一头雾水。

    “你就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吗?”魏央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自己都已经苦心孤诣地引导到这个份儿上了,韩勇怎么还是听不懂?这些国家的武将,平时都只需要练身体,不需要练脑子吗?

    “秦王恨你们,是因为这些年她无比寂寞,身边就只有蒙翊一个人,可以为她排忧解难。可是你们却偏偏杀了她最重要的人,又要让她继续过那种,独在高处不胜寒的日子。你们要是真想平息她的滔天怒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可以替代蒙翊的人陪在她身边。自古君王最无心,都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有了新欢吹枕边风,秦王自然就会慢慢的淡忘和你们韩国的过节。”

    “太子的意思是用美男计?”韩勇话刚一出口,魏央就已经激动得竖起了大拇指。

    终于在他嘴里听见了一个专业名词,看来韩国的将军的确要比秦国的专业一些。

    “没错!本王说的就是美男计。”魏央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个好办,我们韩国自古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韩勇猛的一拍大腿,喜笑颜开。

    “韩勇将军,秦王可没你想的那么好糊弄。她十多岁就登基,这么多年以来,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如果光有一副好皮囊,肯定入不了她的眼。”魏央把手中的折扇一收,顺势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

    “我们韩国的大家公子,可不仅仅是长得好看那么简单,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六易那都是无一不通。”韩勇越讲越带劲儿,简直是滔滔不绝,那神情活像一个推销东西的售货员。

    “停停停,再好也没用,要秦王喜欢,你们韩国现在可是挺不了多久的,要是选一个和秦王一点儿感情基础都没有的,等他们慢慢把感情培养出来,估计韩国也要亡国了。”魏央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赶紧机智的打断韩勇。

    “和秦王有点儿感情基础的。”韩勇皱起了眉头,魏央说的该不会是苏唯吧。

    “对!要有感情基础,枕边风才能吹得快。比如你们的那位十七公子,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留在边关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让他回秦宫去好好陪伴秦王,能够起到的作用绝对比现在大。”魏央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这绝对不可能!”韩勇倒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公子这一次,是为了保家卫国专程从秦国逃回来的,他既然还认韩国是他的母国,韩国就认他还是我们的公子。这种把他往火坑里推的事情,我们不能干。”

    魏央闻言,冷笑了一声,却也不置可否,他本来就没有寄希望于韩勇会一次性答应,今天冒着危险来到中维,也只是想要在韩勇和苏唯两个人的心底,埋下一根刺而已。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好戏,就可以交给苏唯和韩勇来倾情出演了。

    “韩将军这话说的可就有些奇怪了,本王只不过是给你们出主意而已,你们倒说的,好像本王在把他往火坑里推一样。这是你们韩国自己的事情,跟我魏国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就算要操心,也轮不到我魏央多嘴。本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走了。”魏央把话说完,抬腿就走。

    韩勇伸手想要拦住他,手悬到半空中却又僵住了,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央逐渐走远。

    魏央哼着小曲儿,乐滋滋地走出了将军府。若是让苏唯看见,魏央这幅洋洋得意的模样,一定会被气得牙痒痒。

    好在苏唯之前就已经和阿乐回了在中维的住所,所以并没有看见魏央,才避免了一场恶战。

    魏央一走出城门,就看见狼青带着一支小队,在中维城前不停的转悠。虽然觉得狼青没脑子,不过魏央对于这人负责的态度,还是很有好感的,走上前嘉许地拍了拍狼青的肩膀。

    “太子,怎么样?”狼青一脸担忧。这位主子可不是常人,身份尊贵无比,要是在中维少了块肉,回去大王非得把他活剐了不可。

    “你看中维的那群窝囊废,有本事动本王一根头发吗?”魏央一脸傲慢,“事儿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明白明白。”狼青连连点头,“不过太子,薛将军才是现在的大将军,既然已经绑了好几天了,是不是也该给他松松绑?”

    魏央一听薛云,顿时连连拍手。薛云有血性,又有胆子,还跟苏唯个顶个的不对盘,还真是合他的胃口。

    “薛大将军也不容易,是该给他松松绑了,若是绑坏了,秦国可就损失了一员大将。”魏央说完把袖子一甩,还不等狼青带头,便大步流星地走回了阵营。

    秦营,主将营。

    已经被绑了好几天的薛云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做着床上伸展运动,一边抖动胳膊,一边紧惕地竖起耳朵,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薛云赶紧把身子一挺,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太子,请。”狼青把魏央请进主将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薛云身边,看见薛云睡得正熟,狼青脸上有了一抹不易察觉地温柔神色。

    “这些照顾他的侍卫也太不小心了,连被子落到地上也没发现。”狼青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准备伸手帮薛云盖上被子,却不料薛云突然睁开眼睛,张大嘴一口就咬在狼青手上,把狼青痛得直吸冷气。

    “没想到薛将军是属狗的,满口的犬牙真是锋利。”魏央看见薛云咬人,觉得有些好笑,把折扇不轻不重地在胸前摇了两下,忍不住出口调笑薛云。

    薛云咬了狼青一口,正在开心,突然听见有人开口嘲讽自己,下意识地将头一扭,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魏央。

    “你是什么人?”薛云不悦地问道。

    “薛云,这是魏国太子,不得无礼。”狼青捧着手,疼得龇牙咧嘴。

    “魏国太子?”薛云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秦国的军营里,怎么会出现魏国的太子。虽然魏国与秦国现在是盟友,可是这也没必要让堂堂一国太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吧。

    “或者你也可以称呼本王的另一个身份,永巷令。”魏央笑眯眯地走到薛云身边,蹲在车上在他脸上拍了两下,满脸都是欠揍的表情。

    “永巷令。这不可能!”薛云整个人都醉了,蒙翊尸骨未寒,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永巷令,大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来的。

    “这事情你大可以问问狼青将军。”魏央看见薛云呲目欲裂,心里笑得更加开心。

    “狼青大哥,怎么回事儿。”薛云说话的声音里都快带上火了。

    “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大王只是和魏国定下了婚事儿。”狼青虽然有点傻,不过这番话还是说得相当有水平,不提苏愍和魏央的事儿,而是将这件婚事扯到了两国邦交上。

    薛云听见只是订婚,气儿也消了不少,蒙翊这一去,苏愍另娶也是必然,秦魏现在是盟友,生死与共,苏愍身为一国君主,用和亲联盟的方法拉进和魏国的关系,也无可厚非。

    “刚才是我无礼了,太子见谅。”薛云冲着魏央微微颔首,算是赔罪。

    “没事儿,你是蒙翊和大王的义子,算起来还是本王的半个儿子,咱们是一家人,不搞这些虚的。”魏央继续把自己的嘴贱功力发挥到极点,差点儿没把薛云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薛云看见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魏央,正儿八经的在他面前充老子,真是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谁让魏央说得有些道理。

    “太子,咱们走吧。”狼青浑身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魏央还真是不怕死,居然在薛云面前,这样肆无忌惮。要知道薛云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生性冲动,要真的发起狠来,几个大汉都制不住。

    “不必,难不成儿子还能动手打老子。”魏央不仅不走,还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悠然地翘起了脚,“狼青将军,麻烦你把薛云的绳子解开。人家毕竟是大将军,老这样绑着也不是回事儿。”

    狼青整个人都被魏央吓得瑟瑟发抖,这大哥还真是不怕死啊,随时随地“老子”不离口,就这样还敢让自己解开薛云的绳子,简直是在拿生命在开玩笑。

    狼青小心翼翼的解开薛云,然后一溜小跑儿回魏央身边,警惕地盯着不停活动筋骨的薛云。

    不过薛云却没什么反应,活动活动筋骨就径直走到了魏央身边:“太子,你就是大王的特使吧?”

    魏央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总算碰见聪明人了。

    “大王是准备把人带回去?怕我半路截胡下死手,所以才派了你来?”薛云继续发问。

    “难怪你能做上大将军,比起狼青这个草包,还真是强多了。”魏央由衷的赞许道。薛云听了魏央的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得意,神情多了两分妒忌,看起来对于苏愍的做法心里很不痛快。

    “大王还真是在乎他,太子,你以后早晚也是要跟了大王的,有这样一个狐狸精留在宫里魅惑大王,和你平分大王的宠爱,你心里真能好受?别怪我不提醒你,当年永巷令在的时候,可没少被他欺负,你小心自己这次是放虎归山,给你后半辈子埋下一个祸根。”

    “就算知道也没办法,他是大王点名要的人,本王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把他平平安安的送回秦国。至于本文的后半辈子,那就不劳大将军你费心了。”

    魏央知道,薛云给自己说这一些话的目的,就是想要挑起自己心里的妒忌心,从而和自己一起合谋在边关干掉苏唯。看来这小子对蒙翊还真的是爱得深沉,明明知道下场会很凄惨,却还是一门心思想要解决苏唯,帮蒙翊出口恶气。

    薛云看见魏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自己,不禁一脸惋惜,然后颇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太子,你既然是大王派来的特使,那这次的事情,就应该由你全权负责,只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说。”

    薛云话倒是说得漂亮,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己身上的责任,给甩了出去,这件任务完成了,他可以领功,要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那全都是魏央的责任,跟他可半点儿关系也没有,的确是个聪明人。

    魏央无奈的笑了笑,之前面对狼青这个傻大哈,自己嫌别人没脑子,结果现在出来个有脑子的,却三言两语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还真是现世报啊。

    “既然大将军你都这样说了,本王也不客气,眼下就有一件需要大将军帮忙的事情。希望大将军可以亲自率领一队轻骑,从中维城后包抄。狼青将军率领两队步兵,轻装上阵,在中维左右两翼埋伏,等到小王的信号弹一起,就和狼青将军合力攻城。”魏央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始发号施令。

    薛云点了点头,魏央说的是在兵法中很常见的套路,实行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可是他想不明白,这跟接苏唯回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攻下中维,就可以把苏唯平平安安的弄回去了?按照苏唯的脾气,恐怕难吧。

    “这个我自有办法,就不用大将军操心了,你和狼青将军,只需要按照本王的方法行事即可。”魏央一脸神秘,死活不肯再多吐露哪怕一个字。

第五十一章 苏唯被擒

    “这个,是哪儿来的。”韩勇铁青着脸,紧紧的捏着手里的书信,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一个军士。

    “是从信鸽脚上解下来的。”那名军士被韩勇吓得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鸽子又是哪儿来的。”韩勇重重地一拳头砸在桌上。

    “是,是,是从公子房间里飞出来的。”那个军士简直快被吓傻了。

    韩勇气得一脚踹翻了桌子,仰天高喊:“苏唯,你个狗娘养的东西。老子拿你当主子,你拿老子当绊脚石。”

    “将军,将军息怒啊。”那名军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将军气成这个样子。

    “滚出去。”韩勇挥了挥手,把人赶了出去,然后气鼓鼓的坐在一边,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这次被人截下来的这封书信,是苏唯写给韩王的,信上的内容大致是:韩勇按兵不动,密会魏央,意欲卖国求荣,希望韩王可以解除韩勇的兵权,将韩勇带回去受审,把中维交给他把守。

    韩勇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真心把苏唯当成是主子,但还是对他保有了两分应有的尊重,就算是面对魏国太子的威逼利诱,也从来没有动过把苏唯送回秦国的念头,却没想到苏唯居然在背后放冷箭,向韩王打他的小报告,想要把自己一脚踹开。实在是可恶!

    “奶奶的熊,既然你不仁,那老子也不义,对付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畜生,根本没必要讲别的。”

    韩勇又一次想起了,魏央给自己提及的那个主意,苏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自己如果真能把苏唯给她打包送回去,就等于是卖了秦王一个天大的人情,就算到时候苏唯依然没有办法阻止两国交战,但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他韩勇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万一哪天韩国完蛋,凭借着这层关系,他也可以到秦国谋个一官半职,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

    国家在的时候,他身为韩国子民,自然要保家卫国,但万一国家没了,也要为自己考虑。

    想到这儿,韩勇便打定了主意,准备趁着晚上,苏唯和阿乐睡着了,把这两个人给逮起来,送给魏央。

    苏唯根本不知道,魏央居然会用反间计,这种卑鄙的方法,派人伪造了他的书信,又安排埋伏在中维的细作,把书信送到了韩勇面前。

    韩勇本来就是一根筋,直来直去,当然不会想到,这中间还会有这么多的迂回,拿到信以后当场就被气的神志不清,再加上利欲熏心,一直都想要为自己找一条后路,所以略一思索,便打定了主意要对苏唯下手。

    在苏唯和阿乐睡下以后,派人往他们的屋子里面吹了**烟,将他们两个人迷翻。然后带着两个亲信上前,把他们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

    韩勇借用苏唯的信任,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了他和阿乐,兴奋之余,立刻派人前往秦营,找到魏央,说明了此事,并且提出了一大堆的条件,作为是交换苏唯的代价。

    韩勇提出的条件,的确有些苛刻,不仅要秦军撤离中维,还要魏央提供黄金一千两作为赎人费。并且苏唯必须要由他的人押送回秦国。

    对于这几个苛刻的条件,魏央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苏唯对秦王的意义重大,这一点儿韩勇不会不知道,按照他贪财如命的性格,如果不抓紧这个机会,狠狠地敲一笔竹杠,那才是活见鬼了。

    反正自己之前就已经作下了万全的准备,可以保证韩勇这一次人城两空,自然就不会吝啬打空头支票,对于韩勇所有的要求,魏央全部照单全收,并且当场就派人,送去了一百五十两黄金的银票作为是定金。

    韩勇收到钱以后,也是乐不可支,一千两黄金,他在中维贪污了小半辈子,也没有赚到这么多钱,眼下绑了个人,就可以赚到这么多,还真是划算死了。

    第二天早上,魏央又派人送去了几件玉器,都是价值连城的玩意,韩勇找了懂行的人鉴别,这些东西的价值,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五百两黄金。

    魏央说因为是出来行军打仗,所以都是带粮草,没有带现金,这两次交给韩勇的东西,还是自己从魏国带过来的私房货,一共只有这么点儿,再多就没有了。现在秦军也依言全部撤离了中维,希望韩勇可以先把人交给自己,把人送回秦国以后,秦王自然会补足剩下的三百五十两黄金,而且还会赐下更多的赏赐。

    韩勇觉得魏央言之有理,把人扣在自己手里也不安全,万一被苏唯给偷跑了,把这件事情捅到了韩王那里,自己可就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收下了共计六百五十两黄金的东西以后,韩勇派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带着整整三百个士兵,押送着苏唯和阿乐到了一条回秦国的必经之道,并且通知魏央带少于五十个人手过去迎接。韩勇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对于这种赚钱的事业,却真的是煞费了苦心。

    唯恐魏央在军营安排伏兵给他半路截胡了,所以连秦军的大营都不进去,只和魏央打一个照面,便要把人运走。

    魏央可不在乎韩勇心里的这些花花肠子,一切都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又怎么会在乎韩勇的小九九呢。直接安排了紫伊带人埋伏在通往秦国的两条路上,等着韩军出来。

    然后在其中一条道上,截住了运送苏唯的韩军,直接将他们一锅端了。

    “上大夫,别来无恙啊。”魏央贼兮兮地走到苏唯身边,拔出堵在他喉咙口的破布,然后拿出一个小黑瓶,倒出一颗黑不溜秋地药丸。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干什么?”苏唯怀疑的看着魏央,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因为韩勇用的是烈性**,苏唯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并不知道他是怎么被人捆起来装进马车的,现在看见魏央出现在自己面前,苏唯以为昨天晚上中维城已经被人破了,心里凄然,又不愿意落在魏央手里任他折辱,一闭眼,便准备咬舌自尽,以身殉国。

    “等等。”魏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苏唯的下颚,干脆利落地把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就算是要死,也得见过大王再说啊。”魏央笑眯眯地把小药丸送进苏唯嘴里。苏唯不停的挣扎,可是除了呜呜的声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闹了,我给你吃的可是好东西。一路颠簸,小王怕上大夫你身子娇贵吃不消,这个可以让你美美的睡上一觉,等睡醒了,就回宫了。”魏央温柔的帮苏唯上好下巴,然后掏出一张柔软的手绢塞到他嘴里。

    “这群人实在是太粗鲁了,怎么可以用破布这样的东西,塞到您的嘴里,未免也太掉您的身价了。”

    魏央看着苏唯气得发狂的眼神,轻声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话的语气带了几分安慰:“上大夫,你这辈子就是应该属于秦宫,应该属于秦王的,这是你逃不掉的命数,至于边关发生的一切,还有韩国的事情,你就当做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梦,把它给忘了吧,只有这样,你的日子才会好过。”

    看见苏唯对自己说的话一点回应也没有,魏央也不再自找没趣,给旁边还没有醒来的阿乐也喂了一颗药以后,魏央径直离开了马车。

    按照他和狼青,薛云安排的时间,他们两人现在应该都已经埋伏好了,就等着自己这里平安的接到人以后,给他们发信号弹。

    韩勇只是看见了,秦军的军营已经被撤走,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已经化整为零,把二十五万大军中的十五万分成了三只小队,从左右和后面包抄中维。

    等他反应过来,薛云和狼青估计就已经得手了,这次出来不仅圆满的完成了苏愍的任务,而且还顺带着当了一次狗头军师,还真是物有所值。

    也不知道自己回去以后,苏愍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会不会感谢自己一番,比如赶紧和自己成亲,让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赖在秦国不走,免得以后还要被抓回去,继续当到处受气的魏国大王,那可就太惨了。

    魏央找了一个空旷的高处,拉响了信号弹,然后带着苏唯直接上了官道,在整整一千名士兵的护送下大摇大摆的返回了秦宫。

    另一边,薛云和狼青看见了信号弹以后,十分默契地同时进攻,把正在开庆功宴的韩兵吓了一大跳。

    韩军已经看见秦军撤兵了,所以一时间没有什么防范,突然间看见从各个地方都跳出了装备精良的秦军,顿时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连怎么反抗都忘了。

    韩勇作为是主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还待在将军府的密室里,一遍一遍的数钱,一边数还一边傻傻的笑,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中维的韩军本来就已经快被吓傻了,又没有将军的统领,可以说是群龙无首,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攻击力,一触即溃。

    薛云这几天一直心里都憋着窝囊气,现在终于找到了出气的机会,下手又快又准又狠,自己带头冲在第一线,搞得士气大振,很快便势如破竹的拿下了中维,俘虏了待在密室里面的韩勇,而且把他这么多年以来搜刮的宝贝全部给充了公。

    其实就是把魏央的那份儿拿起来,剩下的则和狼青两个人四六分成,拿回去当做老婆本。

第五十二章 美男计

    中维战役胜利在魏央的意料之中,所以,当捷报传来的时候,魏央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挑挑眉,看看眼前的金条,又看看前来送信的小兵,嘴角似扬非扬,“你们将军居然舍得把到嘴边的肥肉给吐出来?”

    小兵也是个伶俐人,对魏央陪着笑:“太子,我们将军说了,这次的胜利,您的功劳最大,战利品没有给您已经是大罪过了,您的东西怎么能再充公呢!只是”

    魏央一听到“只是”这两个字,心里突突的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果然,下一句就听到小兵说:“副将好不容易劝松将军放弃屠城的想法,但是将军说必须的大王同意。来的路上副将悄悄叮嘱我,希望太子能够帮助劝说大王,屠城毕竟还是有损天行道。副将也是一心为了将军和大王着想。”

    魏央暗暗叹了口气,苏愍现在一心只想为蒙翊复仇,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可是这样无尽的屠城,只能越来越加大她和苏唯之间的矛盾,更何况,屠城确实有违天道,杀了他们不如把他们归为自己的子民,让他们对自己赞许有加,这样才能够真正的在韩国的那些上层们心上插上一把刀子。

    “我明白了,这些属于我自己金子是你家将军用来贿赂我在大王面前说好话的,恩,我明白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将军。我一定会好好劝说大王的。”

    小兵听见这样的回答,腿脚发软,这回答,到底是对自家将军不满呢,还是不满呢?他低着头,不回话,也不敢走,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思索着怎么样为自家将军圆圆场。

    魏央正抓着手边的点心往嘴里塞,见小兵这模样,损失心里觉得好笑。心里也明白这些小兵不好回话,一块点心砸过去,落在小兵怀中,“就这样回你主子,点心赏你了,走吧。”

    听着魏央的口气,小兵确定自家将军不会受影响,把点心往嘴里一扔,行了个礼,口齿不清的告辞,消失在魏央的视线内。

    魏央“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扇子,为自己高速运转的大脑降温,怎么样才能让苏愍从蒙翊的死亡中走出来,冷静的报仇,而不是这样胡闹下去,自己以后的自由生活和秦国,和苏愍息息相关,自己一定要好好处理好这件事情。

    “唰”“唰”“唰”扇子不断收合,突然间,魏央脑中灵光一闪,苏愍现在最在乎的除了秦国和自己腹中的骨肉,就是后屋里的那个人了!

    想好了周密的计划,还需要那个人的配合,魏央站起身,弹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抹平因为坐下去折起的衣服褶子,就着手边的茶杯,整理了自己的发冠,大踏步向后屋走去。哎,后屋那个就是块硬骨头,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吱呀”一声响,苏唯端坐在屋里品茶,阿乐在一旁支起了火炉在熬药。“咳咳咳,上大夫,您这在屋里熬药是什么意思,不呛吗?咳咳咳。”推开门进去的魏央颇不适应,马上退了出来,打开门通风。苏唯坐如钟,慢条斯理的把茶递到嘴边,“因为不想看见讨厌的人。”眼神都不给魏央一个。魏央尴尬的头上马上三条黑线,心中暗骂苏愍,真是把苏唯宠的无法无天,要是自己有个这样脾气的心上人,自己一定,也把他这样供着。毕竟脾气养大了,就不怕别人惦记了,苏愍真是卑鄙。

    远在秦宫的苏愍并不知道有这一出,正在批折子的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惹得身边的宫女如临大敌。“大王,要不要传御医进宫看看,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可得小心身体。”苏愍甩开挡住看向自己肚子视线的折子,一只手拂上鼓起来的肚皮,眼里有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他的父亲是最勇敢的大将军,他一定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降临,陪着我,守着秦国。”

    等到屋子里的烟味全部散去,苏唯刚好一杯茶喝完,面无表情,“魏太子想要说什么,要不就在门外说说吧,说完了也就可以走了。”

    魏央马上掀起袍子走进屋去,笑话,自己要说的事情可是大事,怎么能随便说说就走,再说了,自己可是等了那么久,这样就走了,多不划算。

    走进屋去,魏央寻了苏唯对面的位置坐好,吩咐阿乐给自己上茶。“阿乐从不为除了我之外的人服务。”苏唯淡淡的说完,魏央一噎,认命的给自己倒茶。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阿乐扇火炉的声音。

    “上大夫可是身子不舒服,不知道阿乐熬制的是什么药?”魏央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办法,自己有求于他,不得不委曲求全。

    哪知道苏唯并不吃这一套,“熬的毒药,准备和韩国共存亡。”

    魏央一听,这满满的怨气,心中暗喜,这样的情况对自己很有利啊。他故作发怒,一手拍在桌子上:“阿乐竟然敢熬制毒药!你可知谋害上大夫是什么罪名!来人,把阿乐给我带下去。”

    虽然屋子里的两个人不卖魏央的帐,但是门外的士兵还是只听魏央的命令。眼看两个高大强壮的士兵就要跨过门栏,阿乐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细腿儿,终于忍不住解释到:“公子伤风,我这是给公子在熬药。”

    苏唯终于正眼看向魏央,“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不要装模作样。”魏央拍拍手,“好,我就喜欢上大夫这样爽利的性子,只是,下面我要说的事情十分重大,所以,阿乐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阿乐看向自己主子,得到肯定的点头后,大义凛然的转过身去,朝着门口走,颇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魏央对着这对主仆,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赞叹一句,秦王实在是把他们养的太有个性了!

    “上大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韩国被屠城,您心里不好受。我现在有一个办法,能够制止苏愍的屠城,只不过,需要您的配合。”别看魏央平日里放荡不羁,和苏唯关系不好,但是为了自己的自由,他绝对是能屈能伸的典范人物。此时的他,笑的比对着苏愍笑的还要灿烂,还要殷勤。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苏愍心情的标尺,自己只要能够稳住他,离自由就更进一步了。

    “你希望我怎么做?”苏唯本来不想理魏央,只是他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只要能够为韩国的百姓做些事情,他可以牺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

    “苏愍现在被蒙翊的死亡迷失了方向,她需要一个能够令她打起精神的人。这个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了。”看到苏唯怀疑的眼光,他不得不多解释了几句:“我只是为了苏愍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虽然苏愍不相信,但是作为以后的永巷令,她孩子的另一个依靠,我总要为他们母子俩打算打算。”

    苏唯不作声,魏央也不强求,“真正说来,得益的还是你而已,我根本不在乎韩国百姓的生死,在我看来,只要她开心,天下的百姓都不敌她一人,只不过,我不想你们的关系越来越僵、我说过了,你只能属于秦国,属于秦宫,属于秦王。我作为以后的永巷令,现在劝你,只是希望能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完,魏央转身就走,不在去看苏唯。心里却在默默数着,一,二,三“等一下。”魏央挑起一个邪魅的笑容,自由有望啊,鱼儿终于上钩了。

    他转过身去,笑容立马消失,木着一张脸,“上大夫想好了?”

    “你是想让我,做她的男宠。”苏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声音中却透露着嘲讽。魏央心道不好,自己好不容易让他有了这个苗头,绝对不能让他退缩回去。

    他趁着苏唯低头,稳稳就要脱口而出的没关系,镇定道:“只需要你哄哄苏愍而已,她现在大着肚子,就算想要你侍寝,也要考虑现实情况吧。哄好了苏愍,你韩国百姓的姓名就能够得到保障,这个买卖不亏。”

    苏唯握紧拳头,心中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一个说去吧,去吧,为了韩国的百姓;两一个却在说,你的气节呢,你的风骨呢,你这一去可就不回头了。苏唯不知道该怎么选了,终于,情感的一方战胜了理智的一方。

    他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真个人的气势就这样颓废了下去。“我不知道怎么哄女人,你教教我吧。”

    魏央简直是欣喜若狂,他一开始只是想要苏唯能在以后和苏愍的相处中不再对着干而已,绝对没有想到居然会听到他向自己讨教如何赢得苏愍的欢心。他把拳头挡在嘴边掩住笑意,低沉的声音还是透漏出幸灾乐祸的心情:“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苏愍开心?”

    苏唯耳朵飞起淡淡的粉红色,眼睛不自在的乱飘,满是懊悔。“你不说就算了。”

第五十三章 曲折过程

    魏央使计谋劝服了苏唯,顺顺利利的朝着秦宫驶去。

    马车跌跌撞撞刚进入都城,苏愍就得到了消息。“哼,终于舍得回来了。吩咐守宫门的侍卫,绝对不可以让上大夫轻轻松松进入皇城,谁能够不动声色的为难住上大夫,赏银五十两。”

    小卓子低眉顺眼的立在书桌的后面,低低的应了一声“是”,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叫苦连天。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大王每一次和上大夫闹别扭,难做的都是下面的这些人,谁也猜不透大王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真的按照大王的吩咐去做,上大夫出了什么事情,难保大王不会算旧账。

    哎。他默默地在心中为今日值班的侍卫点了一支蜡烛,希望你们够聪明。

    接到大王的命令,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侍卫甲哥俩儿好的勾着侍卫乙的肩膀,“兄弟,你上次不是还在抱怨不能上阵杀敌,立不了功吗?现在面前这样一个好机会,你可要把握好,这次的差事要是办好了,那可就真的入了大王的眼,以后管饱你吃香的喝辣的。”

    侍卫乙不作声,把侍卫甲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来,嗤笑道:“我是想立功,但我更想要命。兄弟,这个功劳啊,我让给你们。”

    秦王宠爱上大夫是整个秦国都知道的事情,秦国人都知道,宁愿在大王面前做错一件事,也不要在上大夫面前说错一句话。

    大王心胸开阔,不会计较偶尔的失礼,但是要是对士大夫不敬,连累的就是一个家族。想到这里,侍卫们全部苍白了脸色,围在一起商量待会要如何行事。

    侍卫首领从远处走来,绕着圈一人给了一脚。“好好的不守着宫门,都围成一圈,干嘛呢!”眼见首领过来,门口的侍卫立马上前把首领给围住,七嘴八舌的就开始报告事情的始末。

    侍卫首领一听完,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看看自己被围在人墙里,又出不去,他也只能努力地思索,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既不得罪上大夫又完成好大王的吩咐。

    魏央和苏唯抵达秦宫的时候,就看见这样诡异的画面。原本应该严肃守卫宫廷的侍卫们安静的围成一圈,眼睛齐齐看着圆圈里面站着的,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模样的人。他眉头紧锁,嘴唇死死地抿着,眼睛紧盯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咳。”马车已经快要驶入宫廷,还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魏央不得已,大声咳了几声。心中暗自疑惑,难道秦宫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平日里宫门口的侍卫可是训练有素,一只蚊子也不会放进宫廷去。

    苏唯看着这样的场面,心中也是一紧,他长在秦宫,自然知道秦宫的守卫如何,若非出了大事,绝对不会如今日一样乱七八糟。他心中难得冒出一丝愧疚,苏愍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蒙翊的死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打击,然而她不仅不能够休息,还要操心国事。还有自己的所作所为,她

    意识到自己铺天盖地而来的担心,苏唯甩甩头,想要让这些想法消失在自己的脑海中。他把刚刚的失控解释为对韩国百姓愧疚和担心,不承认自己的心有一瞬间是在为苏愍而动。

    还是没有人理自己,魏央尴尬不已,开口道:“出了什么事情?”

    安静的连一根绣花针掉落都能听见的宫门口,突然响起声音,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唰”的一声,十几颗头颅齐齐转过来,又下了魏央一跳。

    双方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几秒钟,侍卫首领带着手下们行礼。“恭迎魏太子回宫。不过,您的车马不能进去。”

    “哦,这是为甚?”魏央眼珠一转,“这车中可是大王的命根子,你确定不放他进去。”

    “太子说笑了,大王的命根子是秦国的百姓,可不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侍卫统领大着胆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魏央赔笑道。“这是大王的命令,我等也只是遵命行事。”

    “既然这样的话,本宫作为魏国太子,也不好太过干涉秦国的事情。恩,那我就进去了,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归你们了。”魏央不知道苏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嘛,他十分赞成给苏唯一些颜色看看。

    苏唯这脾气,简直是没谁了。

    马车中的苏唯听得侍卫的话,刚刚升起的愧疚顿时被火气掩盖,对着赶车的阿乐吩咐:“调转车头,我们回韩国。”

    “秦国可不是韩公子随便发号施令的地方,公子想要回韩国,也得问问大王同不同意。现在,请公子下车。”侍卫统领板着一张脸,手搭在腰间的大刀上,虎背熊腰,立在苏唯的车边。

    好。首领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们的首领。以上就是侍卫们集体的心声。就连立在一旁看好戏的魏央也侧目过来,啧啧,要是苏愍有这样的气魄,早就拿下苏唯那个别扭鬼了,何至于还要这样大费周章。

    车里的苏唯气的身子都在发抖,自己在秦国这么多年,除了蒙翊,还没有人敢这样给他气受。他“噌”的站起来,挑起帘子下了马车。端的是铮铮铁骨,一副不畏强权的架势。

    “我自会与秦王辞行。”话一说完,斜睨了一眼侍卫统领,就这样转身向苏愍的寝宫走去。

    魏央生怕气头上的苏唯会影响苏愍胎儿的健康,急急跟了上去。

    宫门口的事情自然躲不过苏愍的眼睛,苏唯还没有走到苏愍寝宫,小卓子已经把宫门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苏愍听了。苏愍听到那句养不熟的白眼狼,本来还带着笑意的眼睛顿时失了神。

    小卓子见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师傅,赵高。

    姜还是老的辣,赵高撤下苏愍桌上已经凉透了的白开水,重新上了一杯温开的蜂蜜水,小心翼翼询问:“大王,侍卫这样不尊敬上大夫,是不是打入天牢?”

    苏愍苦笑,“他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难道你们心里没有这样觉得吗?”说完端起桌上的蜂蜜书,小口小口的抿着,双眼放空。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躬身退出屋子,留给苏愍单独的空间。

    小卓子跟随赵高退出来,守在门口,不解的问:“师傅,大王这是怎么了?”赵高叹气,“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出来不久,苏唯气势汹汹冲过来,魏央紧随其后,口中说着什么,后面还跟着阿乐和侍卫首领。赵高眼睛眯起,心中愁绪万千。

    苏唯在前面急冲冲的走,魏央在后面喊:“上大夫,你还记得自己回来是为了韩国的百姓的吧?还有啊,秦王现在身子不比从前,你可得哎哟哎哟,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停下来了!我的鼻子!”

    苏唯一个急刹车,魏央撞在苏唯的背上,大叫起来。

    “你说得对,我这次回来是为了韩国的百姓,我不能得罪她,至少不能有以前的脾气了”声音越来越低沉,听得魏央心中忐忑不安,自己的本意可不是让苏唯有忍辱负重的心情,现在一切都乱套了!

    他刚想纠正纠正苏唯,苏唯又起步朝前走了。他顾不上自己还在发疼的鼻子,又连忙追了上去。

    走到门口,赵高带着小卓子恭恭敬敬的给魏央请安,却半分颜色都不给苏唯。自己主子因为眼前这个人,遭受了多少罪过,还失去了对秦国最衷心的大将和最体贴的伴侣,自己如果还能够对他有好颜色,不给主子找点场面回来,那就真的是猪狗不如!

    “魏太子安好,大王身子不爽利,已经歇下了。魏太子如果有要紧事,奴才晚上为您报告,明日大王自会传召您。”赵高弯着腰,口气虽然恭敬,但是却透露着坚定。

    魏央一听,急了。“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动了胎气?传太医了吗?有没有喝药?”

    赵高听到魏央的关心话语,心中十分熨帖,再看看旁边木头似的苏唯,替自家大王心寒。这么多年的宠幸在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到底算什么?大王不舒服,就连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也比他关心大王。

    “多谢魏太子关心,大王只是气急攻心,现下已没有大碍,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那本太子就放心了,既然,秦王没有大碍,那本宫今日就不打扰了。明日再来回话。”魏央客客气气的和赵高寒暄着,瞄到身旁人紧盯宫门的眼神,深深觉得情债害人,这一段孽缘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秦宫里,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上大夫,还是跟我回气的暂居宫殿,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魏央和赵高对话早已经完毕,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苏唯粗粗的呼吸声。

    魏央拍拍苏唯的肩膀,该说的,自己早已经说尽,感情的事,只缘身在此山中,旁人帮不了什么。示意阿乐劝说苏唯,魏央大摇大摆离开了主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回来了。

第五十四章 你回韩国吧

    第二天一早,魏央还没有起床,就听见外面的嘈杂声。他凌厉的眼神划过,惹得床边端着脸盆的小太监心颤了一下。没办法,平日里的魏国太子不是难说话的人,可架不住起床气大啊,这个时候谁要是敢惹他,那绝对是找死的节奏,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去看看,谁那么不长眼,一大清早来我宫门口瞎嚷嚷。”魏央语气不耐烦的吩咐小太监。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苏唯的声音,“魏央,你给我出来。你到底和苏愍说了什么,你带我去见她。你出来。”

    “上大夫,我们太子还没有起床,您不能硬闯。”

    外面的嘈杂还在继续,魏央揉揉眉心,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疼。这苏唯和苏愍真的是自己的克星,自己不过睡了一觉的十年,他们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是不是和这秦宫八字不合啊,真不知道蒙翊这永巷令做的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累人。”魏央嘟囔着,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大床,走向门边。

    门外的苏唯眼睛发红,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给拦着,还是想要往里面闯。两个太监脸都拧成了苦瓜,“上大夫,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您要见魏太子,让人去通传就是,何必要硬闯呢?”

    “你们让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管你们的事!”现在的苏唯就是一头发怒的狮子,谁的话都听不见去,他只想要知道魏央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苏愍对自己改了态度。

    苏唯心中惦记这中渝的百姓。彻夜难眠,报晓的晨鸡刚叫过三声,他就迫不及待的起床去苏愍的寝殿。苏愍作为秦王,就算怀着身孕,也不能停止早朝的惯例。他要趁着苏愍上早朝之前和她好好谈谈中渝的百姓。

    苏愍这一夜也睡得不踏实,最近她的心情起伏很大,肚子里面的小宝贝一直在抗议,踢得她满头大汗。

    “宝宝,你是不是在替你父亲抱不平呀,他生的时候,我对不起他,就连替他报仇,还要顾及着另一个男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放手了。毕竟,这么多年,就算是块冰,也应该焐热了,更何况这样一个大活人呢。”

    苏愍和肚子里的宝宝说了一夜的话,直到凌晨才昏昏睡去,刚要吩咐赵高免了早朝,就听见了苏唯觐见的通报。苏愍眨了眨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眼睛,想想昨晚的决定,让赵高领着苏唯进来,自己是该好好儿和他说清楚了。

    不过大半个月不见,看着斜躺在榻上,抚着肚子轻声说话的苏愍,苏唯怔住了。印象中的苏愍永远都是坚定的眼神,冷酷的气息,以及说一不二的决绝,怎么也不可能是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柔弱妇人。

    “你,还好吗?”愣了半天,苏唯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很好,大哥过的怎么样?回到故国的感觉不错吧。”

    苏唯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回到秦宫之后苏愍的反应,有气急败坏的,有大发雷霆的,甚至还有霸王硬上弓的,就是没有这样故人口吻叙旧的。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大哥是欢喜的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吗?也是,这样的大喜事,如果是我,我也一定这样。大哥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和我商量吗?”苏愍言笑晏晏,首先提起了话题。。

    苏唯很不习惯两人之间这样的说话模式,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打破僵局,恢复以前的相处模式。想了想,他决定拿孩子打开话匣。“孩子最近听话吗?身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苏愍摇摇头,展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大哥,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你只要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才会关心我的身子好不好。”

    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苏唯周身的气息一下子低沉了下来。不过苏愍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照顾苏唯的情绪,她旁若无人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哥愿意回秦宫的条件之一就是中渝的百姓的身家性命,魏央早就告诉过我。你一路回来的这几天,我已经想通了。

    为蒙翊陪葬的人已经够多了,我还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中渝百姓的性命就当为我的孩子积德,我不会再下令屠城了。至于大哥你,在秦国为质的日子也不短了。为了重修秦国和韩国的友好关系,你可以回国了。”

    苏愍说完,低下头,不敢去看苏唯脸上的表情。她对韩国做了苏唯看来惨绝人寰的事情,以前是他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么两人的关系也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现在的秦国正是发展的黄金时期,自己还有国家需要治理,继承人需要教导,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精力继续和苏唯周旋。

    不过是一份遥不可及的爱情而已,放下也就放下了,反正爱情对于自己来说可有可无,以后还是收起心来好好地当大王,教导下一代,等到孩子长大了继位之后,自己就和魏央搭个伴一起周游列国,逍遥人生。

    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苏愍强忍住身体的不适,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淡淡说道:“既然已经没有事情了,大哥就先回去吧,后续事情我会让魏央和大哥商量。我现在有些不舒服,就先进去休息了。赵高。”苏愍提高声音唤进来赵高,扶着他的手,进了后面的卧室。

    躺在床上,苏愍还是觉得不舒服,最近的事情太多,生怕孩子有什么不适,苏愍吩咐赵高去宣御医,斜靠着床沿,眼睛眯着稳稳心神。

    外室的苏唯还沉浸在苏愍对自己的决绝态度中无法自拔。

    自己要走是一回事,被苏愍赶走又是另外一回事,回过神来的苏唯气的眼睛发红,刚想进去追问苏愍。就看见赵高折返了回来。

    路过苏唯的赵高一看见他就想起来卧室内脸色苍白的大王,他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苏唯下逐客令:“韩公子,大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还有什么疑问的话,请移步魏太**中询问。大王累了。”

    苏唯耳听赵高对自己的不客气,想起了自己刚到秦宫时备受人欺凌的日子,他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高,一字一句:“我,绝,对,不,会,再,麻,烦,秦,王。”衣袖一甩,大踏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赵高不屑的撇撇嘴,如果不是大王,你真以为你能在秦国站稳脚跟,要不是仗着大王的宠爱,你一个异国为质的公子,能过的这么穿金戴玉,吃穿不愁,受人尊敬?大王这么痴心对你,你不仅回报不了大王,反而一心想要回去韩国,给大王增添了许多负担,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离开宫殿的苏唯越想越想不通,又想到苏愍说自己一切都和魏央商量,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急冲冲的又回了魏央的寝殿。一进寝殿就要闯进魏央的卧室,大吵大闹起来,如果不是门口的太监拦住了他,或许他已经和魏央动上手了。

    魏央打开卧室门看见的就是双眼通红的苏唯被两个太监一人一边制住的场面。太监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和中间的苏唯一起,异常诡异却又好笑的画面。

    魏央很想笑,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笑,苏唯自诩翩翩公子,平时是很少失态的,特别是现在,他还心系中渝百姓,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一定有什么重大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不会是自己有着了苏愍的道了吧、

    想到这里,魏央收拾好心情,握紧了手中的扇子,面朝苏唯站好。却并没有吩咐小太监们放手,笑话,放手?谁知道现在那么激动的苏唯会不会真的动手,秦宫可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能随随便便的动手,况且自己面前这人可是秦王心尖儿上的人,自己供着都还来不及,哪里就敢动手了。

    “不知道上大夫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我记得我们俩交情并不是很好,或者上大夫是想找我合作些什么?”魏央一脸的神秘。好像真的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你让他们放开我!”苏唯的心中一阵的悲凉,这一次回秦宫之后,他不再是秦国受人尊敬的上大夫,他又回到了刚刚跟随母亲来秦国的日子,什么人都看不起他们,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他们,什么人都不在乎他们。

    不管苏愍说放自己回韩国是不是真的,自己一定要回韩国,一定要成为不再被人忽视的人。

    苏唯慢慢地镇定了下来,不再激动,他平静的对着魏央说:“你让他们放开我,我要好好和你谈谈。是大王让我来找你的。”

    魏央很意外刚才还特别激动的苏唯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直觉告诉他,有大事要发生。他示意两边的太监退下,一脸严肃的把苏唯引到宫殿湖心中央的亭子,那里比较方便不会由被人偷听的困扰。

第五十五章 觉醒

    “昨晚回宫之后,我就和你一样睡下了,一直到刚才才醒过来。所以,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到底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魏央引着苏唯来到湖心亭中,开门见山的说:“是你和秦王之间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能告诉我吗?”

    “我要回韩国。”一句陈述的话语,在这场景下却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啊?”魏央真的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些什么?你要回韩国,不是应该和苏愍说吗,和我说有什么用?你难道是想让我帮你偷渡》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与秦国为敌,我还有大好的自由要去享受”

    “是苏愍说的!她要放我回韩国,让我找你商量相关的事宜。”魏央聒噪的话语让苏唯很不耐烦。“你快一点帮我安排,这秦宫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魏央傻眼了。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呢?苏愍要放苏唯回韩国,今天的太阳不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吧?天上是要下红雨了吗?

    魏央左看看,右看看,左立不安,自己不会耳朵出问题,出现幻听了吧?

    魏央的表现让苏唯很不满,“魏太子,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是不是一定要苏愍下旨,你才相信苏愍真的要把我赶回韩国!”

    魏央听着苏唯怨妇似的口气,心里不厚道的笑了,刚刚是谁说在秦国一天都呆不下去?现在又成了苏愍要赶他回韩国了,哎,陷入爱情中的男人,最没有头脑了,特别是像苏唯这种还不敢承认自己爱情的男人,最可怕了!自己还是不要去惹他,以免惹祸上身。

    “虽然我是秦国未来的永巷令,但是放别国质子回国这种事情,我不能随随便便就稀里糊涂的应下。还是等我去找大王商量商量。既然你不嫌弃秦宫,那么在你离宫前的这段时间,就住在我的寝殿偏殿吧,那里的建筑全部是仿照魏国修建,绝对没有秦国的模样。”

    说完,也不管苏唯有没有答应,起身准备离开:“我现在就去找苏愍,等我们商量好之后,一定妥善安排好你回韩国的一切事宜。”

    苏愍的寝宫里,赵高立在床边急的满头是汗,御医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苏愍的手腕上,仔细聆听苏愍的脉搏,还时不时地起身观察苏愍的舌头和试探苏愍额头的体温。

    “林太医,大王这是怎么了?刚才只说是有一些累,现在怎么就高烧不止了呢?”见林太医收回手,赵高急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询问。

    林太医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神色严峻。“大王这是气结郁心,加上受了点风寒,体内冷热交织,发散不出,特别是大王现在双身子,抵抗力原本就不比常人,所以一直高烧不退。”

    “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给大王用药!”赵高招来跟在身边的小太监,“你赶快开方子,我让人去煎药。”两人从苏愍还是太子就一直伺候着,可以说是多年的老搭档,说话的口气也就不生疏。

    “你当我不想啊?”林太医一个大大的白眼抛给赵高:“说了大王现在是双身子,用药的话会影响腹中的胎儿,我要好好斟酌斟酌,快放开我!”

    赵高一听,眉毛扭得都快没有边了。主子现在正在受罪,可不能再让小主子也受罪了,可是,看着主子受罪,自己这心啊,说不出的难受。都怪苏唯,从小到大,主子哪一次受的委屈不是他给的?自己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问候问候苏唯!

    魏央一只脚才跨进苏愍寝殿的大门,就看见林太医和赵高在那里嘀嘀咕咕,两人不善的脸色让魏央意识到,苏愍有事情发生。“你们在嘀咕些什么?苏愍出了什么事情?”

    赵高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惊慌失措的脸马上舒展开来,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魏太子,大王他”委婉的话语哽咽在喉咙,说不尽道不完的委屈,为苏愍!

    看着眼前发高烧变成火炉的苏愍,魏央真是哭笑不得。哭是因为他不敢相信,半个月前还在和自己斗嘴,规划肚子里宝宝的未来的人儿,现在却躺在这里;笑是因为,赵高太小题大做,只不过一个小风寒而已,居然值得他哽咽,吓得自己还以为苏愍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马上就要去陪蒙翊了。呸呸呸,当自己没有说过。

    用手去试试苏愍的体温,魏央只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苏愍的身体传入自己的心中,麻麻酥酥的,心脏好像被一根羽毛拂过。

    他和苏愍十指紧扣,用自己冰凉的手心给苏愍降温。“苏愍喝过药了吗?为什么体温还是这么烫?端一盆冷水进来,找两个宫女,让她们给不断的给苏愍擦身子降温。”

    说话间的魏央完全不是赵高印象中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魏国太子,如果说以前赵高是因为魏央的身份以及苏愍的态度而对他尊重,现在的魏央却是因为对苏愍的关心和自身的气势而被赵高所尊重。

    “回太子,现在的大王不能喝药,会对腹中的胎儿有影响。”赵高能感受到魏央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家主子,什么也不瞒着他,一五一十把苏愍的情况告诉魏央。

    魏央听完,默不作声,突然起身吩咐外面候着的宫女把盆中的清水换成烈酒。

    “太子这是何意?烈酒有何用?”林太医眼睛闪闪瞅着魏央。

    “这是我家乡的土方子,曾经见过人用过,既然苏愍现在不能喝药,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把体温给降下来。烈酒的降温效果比清水好。”魏央对林太医拱拱手,无比的尊敬:“并非是不相信太医医术,只是现在情况紧急,还望太医海量。”

    林太医一脸的惭愧:“太子无需对老夫行礼,不能解决大王现在的痛苦,实在是老夫的失职,老夫还要感谢太子能够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

    两人还在这边寒暄,宫女们已经架起了屏风,在后面给苏愍擦拭身体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苏愍的体温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烫了。

    “大王体温降下来了,真的降下来了。”屏风后面传来宫女惊喜的声音,林太医和魏央同时舒了一口大气。“体温降下来了就好,体温降下来,等到大王醒了,我再给大王把把脉。”

    林太医行了个礼,回太医署了。魏央则转过身来,来到苏愍的床边。苏愍被宫女们换上宽松的白色寝衣,安稳的躺在床上,十分平和。

    魏央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苏愍,平时的苏愍心中总是装着天下,装着苏唯,事情太多,压力太大,从来没有真正的轻松过。现在的苏愍只是苏愍,她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

    魏央心中又升起那种感觉,羽毛拂过心脏,一阵的抽搐和麻酥。他右手拂上心脏处,喃喃自语,“苏愍,我好像中了你的毒。”原来,自己生气苏愍对苏唯的态度,并不是因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为苏愍不值,而是自己嫉妒。嫉妒苏唯能够得到苏愍全身心的爱,和占有。

    “傻瓜。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蒙翊甘愿承受天下的骂名,也要在这寂寞的深宫陪伴你。”魏央轻叹一声,褪掉外衣,上床轻揽过苏愍,闻着苏愍身上特有的馨香,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的苏愍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身边的凉意,一点一点的靠过来,最后熊抱住魏央。魏央睁开眼睛,实在是想不到苏愍居然睡觉这么不安分,不过,正合我意。魏央嘴角一斜,伸手搂住魏央略有些发粗的腰,嘴角勾着笑,睡去了。

    这边的苏愍和魏央一片温馨,那边的苏唯是坐立不安。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漫长,特别是现在的苏唯心里并不平静,一边为自己和苏愍现在的关系心伤,另一方面又为自己想要回故国而激动难耐。

    “魏国太子怎么还没有过来?难道是苏愍又改变主意,不打算放我回韩国?”苏唯一拳捶在桌子上:“可恶,她做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指望着我能够心安理得的像以前一样在秦宫住着,或者,更进一步,成为他的男宠?可恶!”

    阿乐看着突然爆发的主子,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好。其实要他说,安安稳稳的待在秦宫不是很好吗?当年是韩国首先放弃主子和夫人的,就连这次回国帮忙,韩国的将领也并没有很尊敬主子甚至还背叛了主子,这样的国家,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秦国,大王的宠爱可以让主子在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秦王一直都是顺着主子,不管主子做错什么事情,也从来不会气过第二天,韩国到底哪里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让主子宁愿抛弃秦国如此优渥的生活,要和秦王作对。

    阿乐想不明白,但是他无条件的跟随主子,就算主子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第五十六章 放纵一次

    天边的启明星刚刚升起来,苏愍就睁开了眼睛。她一双状若秋水的剪瞳盈盈如水,刚睡醒的她没有平日里的凌厉,也没有平日里的伶俐,和刚睡醒的小奶猫一样,头还在魏央的胸面前蹭了又蹭。

    魏央被苏愍闹醒,实在是对这样的苏愍没有抵抗力,头一低,就朝着苏愍粉嫩的樱唇上迎了上去。

    越来越近的脸突然一下子停了下来,魏央咬牙切齿,“苏愍,你好样的。”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秦国大王苏愍,在她未来的永巷令的床上却嘟囔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蒙翊,你好暖和。”

    不仅言语上对魏央造成了冲击,就连行动上也没有放过他。苏愍的整个身子时轻时重的蹭着魏央的身子,若有若无的女子馨香通过魏央的鼻子蹿进魏央的脑子。

    任凭魏央如何控制,清晨,男人的**还是不听命令的起来了。

    魏央苦笑,准备翻身下床。“苏愍,你还真是我的克星。”但是苏愍虽然没有清醒,手上的劲却不小,她死死地扣住了魏央的腰,嘴里喋喋不休。“蒙翊,我今天不想去上早朝。你陪我再睡会儿嘛。”

    难得看见苏愍这般小女孩儿样的撒娇,魏央觉得,就算**焚身,他也不想起床了。顺势侧过身,魏央一手搂着苏愍的腰,另一只手拂上苏愍的肚皮,笑的如慈父:“不知道你这个小家伙出来之后,会像你父亲,还是更像你母亲。”

    “大王?”温馨的场面不过半会儿,赵高不确定的声音从门口边传来。

    “什么事?”魏央小心翼翼的瞅瞅还在熟睡的苏愍,见苏愍没有反应,微弱地回应赵高。“大王还在睡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先和我说说吧。”

    门口立着的赵高一点也不意外,面不改色,声不变:“回太子,韩国公子在您的寝殿内闹腾,说是找您有事情。”

    “恩。我知道了,这就去见他。”昨天的魏央还在思考怎么样留下苏唯,现在的魏央想的却是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的把苏唯给弄回韩国,从苏愍心中把苏唯踢出去,自己能够称霸永巷。

    赵高身后的端着水盆的小卓子,道行就远不及他师傅。,他倏地抬起头,眼睛看向苏愍寝宫的大门,一脸的幻灭,不敢相信他眼中英明神武的大王居然和还没有正式举行仪式的未来永巷令睡在一起了!蒙翊将军还尸骨未寒,大王这样做,不会太草率了吗?!小卓子表示,不是一个阶级,想法果然不一样。

    “啪。”赵高一巴掌拍在小卓子的后脑勺,“给我把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收回去。太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啊,哦。”小卓子马上低下头,心中直犯嘀咕,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呀?”

    赵高听了这话,皮笑肉不笑,面都没有转过来。“你小子,我要是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怎么做你师傅?”

    师徒两人说着话,魏央从寝宫走了出来。拿在手中瑟摇着的扇子轻搭在小卓子的肩头,语重心长:“你什么时候能够看出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你师傅也就可以把担子交给你,颐养天年了。”

    调笑完小卓子,吩咐他在门口候着苏愍起床,魏央带着赵高去见苏唯了。

    魏央的寝宫里,苏唯板着一张脸,端坐在正殿的上座上,心中风起云涌。魏央答应自己去解决回韩国的事情,结果却一去不复返,今早居然听阿乐说魏央侍寝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唯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却是是起了翻天的波浪,第一反应居然是嫉妒。嫉妒魏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爬上苏愍的床;第二反应就是失望,苏愍一边屠杀韩国的百姓说是为蒙翊报仇,一边又和魏国的太子搅和在一起;第三反应是生气,苏愍曾经说过,她不会轻易的纳人入后宫,更不会轻易的宠幸别人、可是魏央来到秦国才不过两个月,现在秦宫上下所有人全部都是按照永巷令的态度来对待魏央,如果没有苏愍的信任和宠幸,不可能有现在的局面。

    苏唯的情绪波澜起伏,他脑子里一片乱,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去改变这种局面。他选择了逃避。他要回韩国。

    所以,当魏央踏进正殿的一瞬间,就听见苏唯的声音:“永巷令,我想您昨晚应该已经和大王商量好了。可否请教,我最迟可以几天回韩国?”

    虽然魏央总是自诩为秦国未来的永巷令,也被秦宫上下所有人当做永巷令对待,但是真正被人叫出来的,苏唯是第一人。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示。

    “我昨晚和大王已经商量好了,韩国公子回国这种大事,当然不能这样轻易的就送你回去,一定要按照礼制,才能显示我们秦国和韩国的友好关系。”

    “大可不必,秦国屠杀我韩国无数百姓,我如果回国还大张旗鼓,这样是对韩国百姓的不尊重,不,是对韩国百姓的侮辱!”苏唯拒绝了魏央的提议,魏央也不生气,反而在心中鼓起了掌,走快点,走的越快越好,走的越快,你在苏愍心上扎的刀子越深,我就越有机会趁虚而入。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了。我让人准备你们回韩国的车架和干粮。明天你就可以启程了。”

    苏唯点点头,“别的我没有要求,但是阿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魏央没有意见,“他是韩夫人从韩国带来的,自然也是要跟随你,你要带上他就带上他,你若是不带上他,我也会安置好他。”

    “不劳大驾,我去收拾行李了。”事情全部安定下来之后,苏唯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即将要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突然不习惯。

    走出魏央的寝宫,他面朝着梅宫的方向,突然很想去梅宫看看,那里有他这么多年的记忆,和母亲。和苏愍。

    自从苏唯离开秦宫,苏愍就让宫人们封锁了梅宫,大家都知道梅宫是大王的伤心地,除了留下的几个洒扫宫人,这里空无一人。

    苏唯慢慢地踱着步,从梅宫的宫门口来到了梅宫内,眼眶中有些湿润。

    梅宫前院的那两颗老槐树,自己小时候经常和苏愍躲在上面,一起吃从御膳房偷出来的点心;梅宫的后花园里,母亲养育的那些花朵,自己和苏愍经常辣手摧花,惹得母亲总是生气;梅宫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是自己内心深处不能够触及的柔软。

    “你怎么会在这里?”转过梅宫长长的走廊拐角,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苏唯直愣愣的看着原本该在寝宫休息的苏愍,脱口而出。

    “听说大哥明天就要回韩国了,我来这里看看。”苏愍笑的很温柔,是苏唯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他的瞳孔放大,一脸的惊诧,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你有什么阴谋,我告诉你,你不要想留下我,韩国我是回定了。”

    苏愍温柔的笑脸再也坚持不住,嘴角的笑容慢慢地缩小,缩小,直到不见。她平静的表情特别吓人,不是以前面对自己无赖,也不是面对大臣们时的强势,更不是面对敌人的狠辣,只有平静。

    这时候平静的苏愍让苏唯后悔自己说了那句话,他不是有意的,只是不能够接受苏愍说心里面最重要的是自己,但是秦国在自己之上,甚至她还有别的男人。

    想到这里,苏唯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对苏愍的占有欲,他在嫉妒,嫉妒所有在苏唯心上比自己更重要的一切。

    苏愍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苏唯,一直看着,半晌过后,慢条斯理的开口:“原来我在你心中都是这样的形象。我知道了,我走。”

    苏愍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彻底惹恼了苏唯,他几步走上前去,一只手护住苏愍的肚子,一只手揽过苏愍的腰,头低了下去。

    苏愍没有想到苏唯会有如此动作,惊讶的嘴唇微张,这一举动更好的方便了苏唯。他得以攻城略池,长驱直入,等到苏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是苏愍想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实现过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苏愍带给她的感动,她两只手抬起来,抱着苏唯的后背,微弱地回应令苏唯心生荡漾,就一次,就今天一次,就这样放纵一次。苏唯这样任性的想着。

    空荡荡的梅宫,就只有相拥亲吻的两人,大风扬起,槐花零零落落的飘过来,落在两人的肩上,头上,和身上。这时候的两人,眼中心中只有对方,他们不能够停止亲吻,因为他们心中都知道,两个人只能到这里了,只有这一次,两人的身份注定了,只有这么一次。

第五十七章 尘埃落定

    城门口,苏唯看着恋恋不舍对秦宫望着的阿乐,开玩笑:“要不,你就待在秦国,别跟着我回去了,反正,秦王和为太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

    阿乐苦着一张脸,委屈地说:“主子,可不带这样的,您走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我娘亲过世的时候,我是在她床前磕的头,发的誓。以后我的孩子也是要伺候小主子的。”

    苏唯没有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会换来阿乐一本正经的解释效忠,笑了笑,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已经伺候了我一辈子,孩子就不要再给别人做奴仆了。以后有机会,努力建功立业,为孩子们挣一份家业。”

    阿乐激动的眼冒星星,使劲的点头,口里不住地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了。”苏唯打断阿乐的动作,吩咐他:“上车吧,我们回家。”

    阿乐服侍苏唯上车,苏唯不着痕迹的对着秦宫瞄了一眼,一转头,进了车厢。

    秦国都城高耸的城楼上,秦国身份最尊贵的人在这里站着,远眺城门。她大着肚子,眼睛贪婪的盯着城门,一秒钟都不愿意错过,也不管自己的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你这是在做什么!要他走的是你,舍不得的也是你,为他生病,为他难过,可是他都不知道,你这又是何苦!”魏央气冲冲的从城楼的另一边冲上来,站在苏愍的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怨。

    苏愍身后的小卓子眼前的世界又一次幻灭了,魏国太子,他,他,他居然凶我们家大王!太霸气了!太有气势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魏国太子这架势啊!

    跟随着魏央而来的赵高又是一巴掌拍在小卓子的头上,依然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别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做好眼前的事!”小卓子委屈的低下头,自己只是欣赏一下魏国太子的风姿而已。

    “这里的风大,你就算不为自己的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吧!上一次的风寒还没有好透,你是真的不在乎你对蒙翊最后的念想?”

    魏央一把打横抱起苏愍,就要往回走,边走边说。魏央怀中的苏愍听到魏央的话,直盯着城门的眼睛终于还是收了回来,她两手勾着苏唯的脖子,整个头都埋在苏唯的脖颈处,眼泪顺着魏央的脖子流进了他的心里。

    又想起昨天下午见到的画面,苏唯和苏愍两人忘情的拥吻,恍若世间只有他们两人,如果不是自己想起来去找苏愍吃午饭,他们两人是不是就可以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没有别人了?

    魏央终于知道为什么蒙翊死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解脱,对苏愍的求而不得,一世的隐忍,知道自己的死亡可以在爱人心中换来一席位置,他是开心的。

    魏央原本就生气的心情顿时冒起了火,抱着苏愍的手紧了紧,嘴里嚷着:“早就该走了,一直占着我的位置。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名分了吧?”

    苏愍倏地笑了出来:“当然,以后啊,你就好好的帮我抚养孩子,等他长大了,我们就出去周游列国,你说,好不好?”

    见苏愍笑了,魏央心口的那团火消散了一些,也有心情开玩笑了。“那可不行。”

    苏愍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泪珠,说不出的可怜,浓浓的鼻音,更显得楚楚,“你说什么?不行?”疑惑中带着一些霸道,听出来苏愍话语里的生气,魏央心中的火气是彻底的消散了。

    “当然不行,只有一个孩子怎么够呢?他太孤独了,我们还要多生几个。”他轻柔的吻落在苏愍的额头上,声音柔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苏愍放下心来,重新靠在魏央的胸前,和魏央一起计划将来。孩子的姓名,孩子的教导,孩子以后的亲事慢慢地,一直聊到了以后孩子的孩子。

    两人这边的和谐并不被苏唯知道。

    离开秦宫的苏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自由,上一次出秦宫,因为着急中渝的百姓,他和阿乐两人日夜兼程,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路边的美景。如今的苏唯自从进入了韩国的境界,一路上就没有把帘子给掀下来过。

    他幼时离开韩国,当时的他还小,又因为是被韩国送来为质,那样的境况是实在是没有心思也没有条件去欣赏韩国的民间风情。

    苏唯想着自己以后是要待在韩国的,那么了解韩国民间风情是绝对不能少的。于是,一路上,他和阿乐两人走走停停,悠闲的劲儿就是典型的韩国贵公子游玩。

    表面上,当着阿乐的面,他的脸上只有欢喜的笑容。但是他心里却一直记挂着那个不顾一切的吻。那么深,那么醉。

    她的唇有槐花的味道,苏唯一直都记得。

    那还是他刚到秦国的时候。他的母亲还没有养成豁达的心态,整天郁郁寡欢,一方面伤心父亲就这样把他们母子俩叫出来,一方面又顾忌着自己而不得不应对秦王。

    一日中午,他见母亲睡下,便想出来走走,散散心,于是他遇上了那个纠缠一生的人。当时的苏愍虽然被夫子教导的在人前彬彬有礼,但是几岁大的小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特别苏愍从一生下来就是太子,所有人都顺着他。礼貌的下面隐藏着所有人都不易察觉的桀骜,直到后来,苏愍整治秦国,发展秦国,才有人研究苏愍小时候的行为。

    当时的韩夫人宠冠后宫,秦王后还没有说什么,倒是苏愍想着为自己的母妃出气。她偷偷避开宫人,大摇大摆来到梅宫,,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美貌的女子,才会让自己父王一连半个月留宿梅宫。

    那天的苏愍没有见到韩夫人,但是她知道韩夫人的确是秦宫中的绝色,因为可以生出苏唯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苏愍来到梅宫的时候,遇上的第一个人就是躲在梅宫老槐树角落黯然神伤的苏唯,那时候的苏唯还不叫苏唯,叫做韩唯。在苏唯进入秦宫之前,整座秦宫只有苏愍一个小孩子,并且怕身份暴露,秦王并没有给苏愍传召伴读。

    于是,当苏愍看见苏唯的第一眼,心中只浮现出两个字:玩伴。她马上忘记自己其实是来刺探军情,为自己的母妃鸣不平。

    他们玩了一个下午,一开始,苏唯有些放不开,毕竟,刚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并且又是以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不过,世间上最纯净的就是小孩子,苏愍只引导了一会儿,两人就玩疯了起来。

    也许上天早就注定两人之间的恩怨情深,太阳日渐偏西,依依不舍小伙伴的苏愍,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在苏唯的唇上盖上了一个章。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苏唯至今都忘不了,夕阳西下,苏愍那比太阳更明媚的眼眸。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能够安抚他的只有这一双眼眸。

    到底两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急剧下滑的呢?好像是从他登基之后,成为秦王之后的苏愍不再是他印象当中那个笑的纯真无暇的苏愍,而是心狠手辣的秦王,可以为了王位对自己的叔伯堂兄下手,就连侄子也不放过。

    苏唯明白,从苏愍选择了登基开始,他们两个就已经是两路人了。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屈居在苏愍庞大的后宫,所以他只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苏愍。可是,心里面真的拒绝吗?他很清楚,并没有。

    每一次,苏愍的调戏,他一点都不反感,反而乐在其中,不过,他只准自己有一刹那间的沉迷。而每一次苏愍铩羽而归,她也不会知道,被留下来的苏唯心情是和她一样的。

    靠在车厢边上,苏唯闭着眼睛整理着自己和苏愍过往,郑重地把她存在内心深处,尘封起来。深呼一口气,苏唯不再去想过去,开始展望未来。

    他掀起帘子,询问阿乐:“我们到中渝了吗?”

    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苏愍是不是说话算数,没有屠城。阿乐乐呵呵的回答:“公子,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中渝了。到时候我们最好雇一个车夫,韩国路线复杂,我离开的时候太小,不太记得路了。”

    苏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吩咐阿乐。“到中渝了叫我,昨晚没有休息好,我睡一觉。”

    “奴才知道了。”阿乐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韩国,而韩国等级非常严明,只要你一日是奴籍,那么在主人面前就只能称呼为奴才,刚刚回答的“我”是不对的,他马上改了过来。

    苏唯很不适应阿乐的卑微,在秦国,等级虽然存在,但是并没有很鲜明,秦国尊重一切有才能的人。只要你有才能,就不会被人看不起。而在秦宫,苏愍对身边侍候的宫人很好,尊重每一个人,特别是像阿乐这样贴身侍候的,和主子亲厚,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第五十八章 前兆

    阿乐突然恭敬的语气让苏唯很不适应,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了,因为他们现在已经不在秦国,而是在韩国。所以,他们必须重新开始试着习惯韩国的规矩和韩国的一些认知。

    “阿乐,以后在自己的府中,你还是不要用奴才的称呼了。我很不习惯。”想了想,苏唯还是不能接受以后每天都忍受阿乐自称奴才,这样吩咐阿乐。

    阿乐听了,心里暖暖的,特别感动。他就知道主子心中还是有他的。

    苏唯吩咐完,重新钻进了车厢中,闭上了眼睛。只剩下阿乐一个人在外面赶着车。马车不急不缓的行驶在官道上,道路两边的树林慢慢地被他们丢在了后面。马车越走越远,他们和秦国的联系也就越来越淡了。

    日头渐渐升上来,两人慢慢悠悠的到了中渝城门口,但是却没有能进去。门口等待盘查的队伍排到了一里之外。马车的队伍虽然另起一队,但是也排到了半里之外。

    马车的骤然停顿惊醒了闭目养神的苏唯。他疑惑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进阿乐的耳朵中:“阿乐,怎么了?到中渝了?”

    阿乐浑不在意:“主子,没事。城门口在盘查。等一会就可以过去了。”

    苏唯却没有阿乐那么乐观。如果苏愍真的遵守诺言,不再屠城,那么她定然需要和韩国商量中渝的归属问题。韩国要是不想要中渝,那么中渝就是秦国的城池,刚占领的城池,秦国不可能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去盘查;要是现在的中渝是归属韩国所有,那么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

    他不放心的下车,等看到眼前的场景,才觉得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可以说进城的百姓比城内的百姓都多。他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不敢妄下断言,于是打发阿乐前去打听。

    阿乐刚应下,就听见前面城门口一阵喧哗。这样彻底勾起了苏唯的好奇心,“阿乐,你从旁边把马车赶到城门口,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阿乐开心的打马上前,最喜欢看热闹了。

    “这是应该的!谁让你们不和中渝共存亡!当初中渝出事的时候,你们不呆在城中誓死保卫中渝,现在中渝平安了,你们又回来,收你们一点保护费,难道不应该吗?”城门口叫嚣的士兵趾高气昂。

    另一边的士兵也不甘示弱,“我们在你们全部离开的时候,替你们守护家园,现在只收你们一些保护费,就这么闹腾。”

    “就是,合着打起仗来,我们在前面战线拼死拼活的,你们就全部逃离家园,等到一切安稳下来,你们就回来,那个什么,坐什么,对了,坐享其成!”两人一唱一和,说的冠冕堂皇。

    站在一旁的几个百姓敢怒不敢言,各个脖子梗着,眼睛红着,身子微微发抖。

    苏唯看着听着,心中的火气冒的是三丈高,但是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不能强出头。自己现在是刚回韩国,还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不能发表言论,就算自己亮出身份,也不见得会有人愿意听。

    就在这时候,另一队马车的队伍,也传来一些吵闹声。

    “我们家少爷和小姐啊是这中渝城里富贵楼赵老板家的少爷和小姐,希望官差大爷们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吧。”一辆看起来不怎么显贵的马车,马车边上立着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男人,一只手往官差手中塞着些什么。

    负责盘查的官差手收回,马上退下去,立马又上来另一个官差。

    中年男子同一样的话说了好几遍,同样的动作也做了好几次,终于放行了。见到这一切,行人这边负责盘查的官差头头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脸色抑郁,对着后面的百姓吼道:“要交保护费的,都上前来,不想交保护费的,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见到这样的场面,苏唯沉默了。

    半晌,他斟酌着开口:“阿乐,把马车调回去。”阿乐也是忿忿不平,但是他一切以苏唯为重,即使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这样吩咐,但是他还是照着做了。

    慢慢地驱车退回去,阿乐半路还听见官差得意洋洋的声音:“看看人家多明事理,知道自己付不起保护费,索性就不进去了。”后面的话,苏唯没有听清楚,一个嘲讽的笑容浮现在苏唯的脸上。

    马车退回来的这一小段路上,从行人队列这边传来的哀叹声和马车队列这边的抱怨声断断续续的传到他的耳朵中,苏唯内心一片迷茫。

    找到一个好的位置停下来,苏唯下了马车,坐在道路边上,眼神虚空的盯着空中,不知道看着哪里。

    “老大爷,你这是去哪里啊?”阿乐的声音打断了苏唯的沉思,苏唯回过神来,和不知道什么事时候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老人家攀谈起来。

    “啊?我啊,不知道啊。”老人家声音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哀怨和凄凉。“官府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收保护费,平民百姓一人二两,富贵人家的明面上是二两,私底下还不知道往官府送来多少银子呢。

    一人二两,一个人二两啊。我以前有一个老伙计,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一个孩子卖出去还没有二两呢。早知道,不管是屠城还是凌迟,我死也不会离开家出门逃难。现在倒好了,有家回不得。真是作孽啊。”

    老人家的话在苏唯心中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能逼得一个活生生的人说出宁愿被屠城,宁愿被凌迟,后悔离开了家,这样的民心,韩国还能坚持多久?

    苏唯陷入沉思,不知道自己回来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韩国的朝堂上,两边阵营的大臣正在激烈的争执。

    “大王,臣以为在中渝收保护费这件事情理应马上制止。这样做的话,不仅会伤害到百姓们的心,还会促使一些有财力,有背景的家族下定决心离开韩国。现在只有中渝是这样,以后会有更多的城镇会这样,这样做是动摇了韩国的根本啊,大王。”马司徒跪在大殿上,久久不起身,希望能够劝服韩王。

    “马司徒此言差矣。这些希望进入中渝的百姓都是以前逃出去的百姓,他们在韩国最危难的时候,想的不是与韩国共存亡,反而潜逃了出去,成为逃兵。这样的百姓不配说是韩国人,我们能够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让他们交一些保护费而已,这已经很宽容了。”徐司马十分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马司徒,反驳道:“

    况且,他们的保护费并没有上交给国库,全部都以慰问金的形式发放给士兵们了。这些韩国最忠心的战士们在前线拼命,难道一些奖励不应该吗?”

    已经控制韩国朝堂大局的徐司马一开口就得到了自方阵营的全力支持。“是呀是呀。”“徐司马说的是。”“就是这个道理。”“这些百姓确实是应该得到一些教训。”“韩国的士兵都是好样的,应该给他们一些奖励。”

    徐司马得意的看着一直在附和自己的官员们,对坐在王位上的韩王不屑一顾,心中十分熨帖,就算你是韩王又怎么样,还不是我手中的橡皮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你只不过是一具驱壳而已,现在的韩国是我的。

    跪在大殿上的马司徒心中一片凄凉。这是天要亡韩国啊!现在这样的韩国朝堂真的能够领导保护韩国人民不受残害,能够保护好韩国人民吗?既然这样,先王,我对不起您了。

    “大王,老臣已经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现在已经没有精力为国家奉献了,请大王准许我辞官归隐。”

    韩王昨天晚上宿醉了半宿,现在头还是晕的,完全不知道跪在下面的到底是谁,听到这样的请求,也只是轻点头,大手一挥。“准了。”

    “臣叩谢王恩。”马司徒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声音阵地有声。眼眸深深的忘了王座上的韩王一眼,毅然转过身,走出来大殿。

    徒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的大臣们,一些有良心的大臣愧疚的低下头,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另一些昧着良心的大臣心中只有惊喜,不费一兵一卒的就把头号大敌给解决了,今天下朝后,一定要找上几个要好的大臣去秦淮坊坐坐。

    马司徒一回到家中就吩咐家中人收拾行李回乡下。他的大儿子很不理解,把马司徒悄悄叫到一边:“父亲,是不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去避难吗?”

    马司徒深叹一口气,双手搭在大儿子的肩上:“喻儿,你是家中的未来的希望,我必须告诉你,我们以后很有可能再也不回这里了。具体的事项,我以后再慢慢地告诉你。”

    父亲的话语中隐隐的透露出一些危机,马喻心中惊涛赅浪,但是脸上忍住了。“我这去打点一切,把能变卖的都变卖的,我们去乡下,再也不回来了。”

第五十九章 意外所获

    苏唯听完老人的话,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他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阿乐继续和老人家聊着家常。

    很久之后,他转过头吩咐阿乐:“我们启程吧。”

    阿乐正说到兴头上,没有听清楚苏唯的话,延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主子,您说什么?”身边的老人家难得有年轻人愿意和他聊天,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这个年轻人受到责罚,于是拍拍阿乐的大腿,急切的说着:“你家主子让你上路了。快去吧。”

    “好勒,主子。您上车,我刚听说了中渝城内一家很好吃的牛肉面,您不是最爱吃面吗,我待会就带您去。”阿乐笑嘻嘻的迎上前去。

    “不,我们不去中渝了。我们绕开中渝,直接走最快的官道去都城。”苏唯神色很严肃。

    “主子,您不是说要去中渝确认一些事情的吗?为什么不去了?”阿乐很是不解,他的脑袋瓜子不适合想一些复杂的事情,他只知道他们要去中渝,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又要换路线。

    “不用确认了。有些事情只要有一个头目,剩下来的,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韩国的官兵们既然敢在城门口公然的收取美其名曰的保护费,那就说明,苏愍已经兑现了他的承诺,没有屠城。

    至于为什么中渝又回到了韩国,并且为什么韩国的将士们要向韩国的百姓们收取保护费,就算他不清楚具体的细节,大致的内容也会猜的**不离十。

    秦国虽然不缺钱,但是也不会嫌弃钱多。他们已经屠杀了韩国的两个村落,就算放过了中渝的百姓个,但是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的为秦国人所统领。既然不能归为所用,倒不如让出去,再向韩国要上一大笔的赎金。

    韩国的官员没有几个清廉的,更可况这几年来,韩国王室个顶个的铺张浪费,比排场,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国库早几年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收取保护费这个借口说起来不好听,听起来很荒唐,但总算听起来不会伤害到韩国王室的自尊,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威胁,继续自欺欺人。

    至于中间的细节,苏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总是一些龌龊的事情。能够少听的一些,就少听一些,免得污了耳朵。

    “阿乐,你上次说你不熟悉韩国的官道,说是要雇个车夫是不是。”苏唯走向马车,半路上突然想起这件事情:“老爷子,您反正现在也进不去中渝,要不要和我一些去都城呢?也不用您赶车,只要您给阿乐指指路就行。”

    阿乐一听,高兴坏了。主子话少,自己一路上都闷死了。好不容易来个伴,自己可一定要把他给留下,再说了,自己离开韩国太久,很多风俗习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还是需要一个经历过风雨的人提点提点。

    刚刚和老伯的聊天可以听得出来,他以前也在大户人家里面做过事,一些该懂的人情世故,他都明白。他该保证,如果这个老伯能够和他们一起去都城,他一定能够帮助公子很快的融入韩国的生活。

    苏唯的话让老头有些犹豫,老人家都是讲究落叶归根的,他们不愿意轻易地离开家乡,这一次要不是听说会屠城,他说什么也不会去乡下侄子那里躲了几天。现在可好了,自己这么大年纪,要背井离乡了。

    老人家还在犹豫着,阿乐决定要做些什么,为自己去京都的一路上不那么枯燥。

    “老伯,您看,反正您现在也没有钱进入中渝,乡下亲戚家,您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那里不是,要是和我们去京都的话,以后说不准还能够做出一些事迹来呢。”阿乐很有分寸的没有透露自己主子的半点信息。

    “你这小伙子尽瞎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做出一番事迹?再说了,做出一番事迹那是要为官家效力,你们公子是吃官家粮的?”老人家哈哈大笑,根本不相信阿乐的说辞。

    老人家这样的表现倒是很令苏唯吃惊,他莞尔一笑,“老人家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是韩国吃官粮的?”

    老人家叹了口气,向苏唯解释:“韩国的好官啊,早就被那些贪官污吏们给弄垮了。现在的韩国官员,不可能有像公子这样纯净的眼神。”

    阿乐撇撇嘴,嚷嚷着:“老人家你怎么这样说啊,我家公子就不能混官场了吗?”

    老人家一听,心里忐忑了一下,不可能啊,没听说上面下来清明正直的官员下来啊。难不成,自己看错了眼?不对啊,现在的韩国还有明白人愿意去做官?

    想到这里,老人家还是决定试试苏唯的口风:“难道是我猜错了,公子确实是有志向造福百姓?”

    苏唯笑笑,岔开了话题。“老人家愿意给阿乐做个伴,指个路吗?”

    阿乐也附和,“老人家,跟我们走吧,去京都看看,一辈子总要有一次奋不顾身,离经叛道”阿乐还准备继续说,却被苏唯打断了。

    “好了,你让老人家好好想想,这是大事,不能轻易就被你给忽悠走了。”苏唯真诚的看着老人家。

    被苏唯用信任的眼神看着,老人家只觉得心中烧起来一把火,他开始真的相信自己可以做出一番事迹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一直到去世,他拉着阿乐的手,还在嘱咐阿乐,一定要替他传递对公子的感谢。如果不是那一天,他对自己伸出了手,自己也只能在中渝城中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可能成为后面那个,眉头皱一皱,都会被人猜测心情的人上人。

    “公子,反正就像这位小哥说的一样,我现在有家就和没有家一样,所以,公子,请让我跟随您上京都,以后,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老人家俯身下地,行着韩国最大的礼节。

    苏唯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老人家有模有样的行礼,问道:“你以前是在什么大户人家里面干活?你的礼节很规范,很有一番味道。”灵光一闪,苏唯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他看着这么眼熟了。

    这是韩国官家的才会注重的礼节。

    别说一般的平民百姓,就连一些说起来很有头面的大户人家,也不一定能够知道这样的礼节。

    韩王的宫廷有数不清的美人,要想到韩王的青睐,没有一点突出的地方是不可能的。

    韩王曾经有一个宠幸的美人,这个美人和韩王以前宠幸过的美人们不一样,她出身世家,通身的气派,往哪里一站,就让人移不开眼,她不在乎和韩王的朝朝暮暮,反而总是劝诫韩王勤于政事。

    韩王宠幸她的那段时间,韩国上下焕然一新,特别是京都的世家们传承人们,一改吃喝玩乐的习性,全部效仿韩王,重新做人。

    那一段时间的韩国都城,街街都是朗朗读书声,每个人见面都是遵循古礼。在这种氛围下,主管礼仪的司空们研究古籍,改编了一套礼仪,专门适应于上流社会的交流。只可惜,美人总是红颜薄命的,这个改变了韩国的美人,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死了,孩子也一起去了。

    韩王悲痛不已,按照**的规格下葬了这个红极一时的美人,还按照太子的规格下葬了那个还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后来的韩王比以前更加的颓废,更加的玩物丧志,京都的风气也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浑浊。韩国已经是一个夕阳西下的老人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佳人已逝,但是佳人留下的财富依然影响着世人。那套礼仪,直到现在,韩国的官员们还在用,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可以拿出来显摆的东西了。

    这个老人家现在行的就是这一套礼仪。

    老人家眼光一闪,犹豫着开了口:“奴才以前曾经在马司徒府上做过事,这套礼仪就是在马司徒家里学的。奴才斗胆问一句,教我们礼仪的管事曾经说过,这套礼仪是官家才会有的,难道,公子真的是我想的那样的人?”

    “老人家不必惊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到了京都,你自然就会明白。如果到时候,你不愿意跟随我,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的去处。”苏唯察觉到了老人家对官家隐隐的抵触,安抚他道。

    老人家知道隐晦的感觉到自己好像接触了危险的人物,但是想了想,富贵险中求,自己现在无家可归,一把老骨头,哪里不是呆,去吧。

    “奴才相信公子。”思考时间不过眨眼间,他又表了一番忠心。

    苏唯并不作声,只是微笑。他心里很清楚,这个老人是在赌,赌他的命,不过,他就是欣赏这样的人。敢赌的人才会有未来。

    他虽然刚回韩国,需要人效力,但是他需要的不是懦弱者,他需要果敢的人。因为,他以后要开辟一番大事业。

    三人收拾了一番,启程朝着京都行驶去。

第六十章 表白

    秦国的王宫内,一只白色的胖鸽子从永巷飞到了梅宫,又从梅宫绕到了冷宫附近,最后累了,停在了梅宫和永巷的交合处。

    停了一阵,突然,鸽子凌空飞起,朝着永巷深处飞去。

    永巷深处的永巷令专属宫殿,逍遥斋。这是魏央新取得名字,说是这样大气的名字,才能够配的上他陌上如玉公子的气质。

    不过,他曾经私底下悄悄地对苏愍说,取这个名字,主要是为了纪念。

    苏愍很是不解,“这是为何?”

    美人眉如远山黛,眼如天上星。只叫人看的心痒难耐,但是,看看横隔着两人的大肚子,魏央只能亲亲苏愍来解解馋。

    “因为我以前的志向是遨游山水之间,但是为了你,我不得不放弃我的梦想,可是,每每如水,总有山山水水进入我的梦中,控诉我的无情,所以,取这个名字,来祭奠我死去的梦想。”

    魏央一副活宝样,逗得苏愍哈哈大笑。

    自从苏唯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笑容,无关其他,只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魏央一时间看呆了。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得意忘形,苏愍收敛了几分笑容,低下头去装作喝茶的样子,眼角处偷偷地瞄着魏央。

    这下轮到魏央大笑了,都说一孕傻三年,他以前不相信。

    从小生活在皇宫里,他看的多了,在宫里,怀孕的宫妃们,智商只有蹭蹭蹭的往上涨,怎么可能唰唰唰的往下跌呢?

    不过现在,他信了。看到苏愍,他真的信了。

    以前的苏愍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斗倒了一切想要谋朝篡位的投机分子,可是现在的苏愍,就连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都会忘记。

    他曾经就见过一次,满宫的人,都在帮苏愍找一份折子,找了半天,依然没有头绪。要不是他见天晚了,不允许苏愍再看书,把苏愍床上的书籍整理放回书桌,估计,整个宫殿的下人们都要被吓死。

    还有很多蠢事,想到就好笑。还是别想了,等会收不住场。

    逍遥斋这个名字,就在两人互相笑话中,给定了下来。

    此时,苏愍斜躺在铺着虎皮的躺椅上,躺椅被赵高他们搬到逍遥斋房檐下,秋高气爽,苏愍晒着太阳,别提多舒服了。

    而魏央,他正站在院子里,监督小卓子朝着地上撒煮熟的玉米粒。

    小卓子一边掰着玉米粒。一边好奇的问:“太子,真的行吗?你说它真的能够闻得到这么远的地方的玉米粒的味道?”

    魏央一扇子敲在阿乐头上,脸板着,问小卓子:“说,我是谁?”

    小卓子揉揉被打的地方,完全没有明白魏央的意思:“您是魏国太子啊!难道我失忆了?还是其实您有另外的身份?”

    话音刚落,走过来的赵高用手中的浮尘,对着小卓子的屁股狠狠地敲了一下,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还失忆?我看啊,是你的脑袋被狗被吃了。这是我们秦国的永巷令!”

    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尽谄媚,“永巷令”三个字说的是字正腔圆,无比的响亮,说的时候,眼神对着魏央,无比的崇敬。

    得到魏央眼神的嘉奖,还不忘一个瑟的眼神抛给小卓子。

    小卓子终于明白了,站的是恭恭敬敬,给魏央行了一个大礼,声音也是无比的懊悔加巴结:“奴才小卓子,见过永巷令。”

    魏央满意的点点头,吩咐小卓子:“继续掰玉米,不然的话,阿肥是回不来了的。”

    “阿肥?你的信鸽名字叫阿肥?”正在看好戏的苏愍,手中拿着一颗晶莹的葡萄,本来正准备往嘴里送,听到阿肥这个名字,顿时愣住了。

    魏央听到苏愍的声音,转过身走去,立在苏愍的面前,就着苏愍的手,把葡萄一口吃了进去。

    “阿肥怎么了?你姓名歧视!”魏央口齿不清,含含糊糊的抗议:“它可喜欢这个名字了。我取的,怎么样,好听吧?”

    苏愍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对着魏央笑了笑,敷衍了过去。

    一只信鸽叫做阿肥?还好听?他有想过作为一只信鸽的尊严吗?被叫做阿肥,还能够好好的送信吗?还飞得快吗?以后孩子的名字绝对不能让他取。

    “对了,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件事。”魏央突然脸色严肃起来。

    这样的魏央很少见,苏愍见状,立马收起了那些嘲笑他的小心思。“你说吧,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魏央脸上还是板着,但是心底却乐开了花,就说苏愍变蠢了嘛。以前的苏愍那里会理这样的自己,现在的苏愍居然一骗就骗到了,太有成就感了!

    “我是想告诉你,我给你肚子里的宝宝取了个小名,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一律叫豆豆,你说怎么样?好听吗?”

    苏愍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有了发泄的理由。

    “你才叫逗逗,你逗就算了,不要把我的孩子,也变逗!我的孩子将来是要做秦国的主人的人,他会是个英雄,才不要像你一样,成天的逗!逗逗,逗逗,干脆,你以后就叫逗逗算了!”

    苏愍的一顿火气,让魏央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又惹她了?果然父王说的对,女人啊,你永远猜不着她们在想什么?孕妇啊,脾气就更摸不透了。

    吓傻了的魏央默默地转过身去,等待着他的阿肥,不敢再去看已经生气的坐了起来的苏愍。

    院子里立着的赵高和小卓子也被吓傻了,默默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小卓子很有眼色的掰了一半玉米给赵高。

    眼看着两人都有事情做,自己两袖清风的站在这里,魏央有一种自己被抛弃了的感觉。正准备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突然听见“噗嗤”一声,阿肥回来了。

    “阿肥,你终于回来了!这一次是在哪里迷得路?梅宫的槐树叶?冷宫的桑树叶?还是梅花,这是哪个宫的?阿肥,你不会是绕了秦宫一圈吧。”魏央扒拉下阿肥身上的各种东西,顿觉无力。

    “敢问永巷令。”魏央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的阿肥,从韩国到秦国的那么远的距离,都没有迷路,区区一个秦宫,居然能够绕一圈,才闻着你撒的玉米香,回到逍遥斋?你不觉得这有一点荒唐吗?!”

    阿肥一点也不受影响的在魏央的手上蹭着,求安抚。黑黝黝的眼珠来回转着,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像是在解释些什么。

    “它在说什么?你听的懂?”苏愍表示自己越来越不懂魏央了,下一秒,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自己刚才的问话,是反话,不是真的!

    他还居然真的去听一只鸽子的回答!他真的听得懂吗!

    “你听出来了?它在说什么?”苏愍嘲讽的对着魏央说:“你今儿个要是不说出来个一二三四,晚饭就不要吃了。”

    阿肥和魏央亲热了一阵,就扑闪着翅膀,去院子中央吃大餐去了。魏央扇子一打,摇摇晃晃的来到了苏愍的身边,坐在苏愍的躺椅,一手搂着苏愍的腰,一手还在打着扇子。

    “大王,别生气,奴家给您扇风消消火。”苏愍受不了魏央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着这么肉麻的话,一把推开魏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磨蹭,小心我送你进大牢!”

    话音刚落,只见魏央嘴角一斜,整张脸在苏愍面前放大。

    感受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苏愍一边享受着,一边在心里骂,娘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动口。

    不过,魏央的吻技还真的不错。

    还没有享受完,魏央就推开了苏愍,苏愍嘟起嘴不满意,还要再来,被魏央用手抵着额头,邪魅的笑着:“上次的话,没记住是吗?我说过,你要是说话还是那么不顾忌,我就亲昵,直到你说话像一个大家闺秀一样。”

    苏愍白眼翻着,口中争辩道:“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我是秦国的王!我说话要是向那些大家闺秀们看齐的话,早就被那些乱臣贼子们给一口吞下去了。还能认识你?!”

    这个理由太强大,一时间,魏央还真没有找到什么好回答的话。不过,都说了一孕傻三年,自己是男子,不会怀孕,智商当然不会改变!

    “那是还没有遇到我,现在你已经遇见了我,以后有什么事情,有我在呢。天塌下来,我顶着;地开裂了,我架桥;干旱,我给你找水;水涝,我给你疏通。总之,以后,你就在庙堂上坐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告诉我,我给你解决。要是有谁刚跟你作对,我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番话说的震惊了三个人,一个是欲求不满,还嘟嘴撒娇的秦王,现在她已经完全的愣住了;一个是看着阿肥吃玉米的小卓子,他长大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平日里自称绝对的素质过关的赵高也是惊的眼睛瞪大了,他一直以为苏愍和魏央只是政治联姻,相互需要,完全没有想到,魏央居然会对自己大王动了真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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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求凰介绍:
别人面前她是不可侵犯的君王,为了他一次次触及自己的底线;
她是他的君,他是她的臣,本该单纯的关系却因上一代的恩怨纠缠难解;
明知道是牢笼,他却心甘情愿的的被禁锢,明知道他恨自己入骨髓,她却偏偏要把他留在身边;
逼他跟自己玩在一起,却险些被误杀,她终究做不到父王那样;
假凤求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假凤求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假凤求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