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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求凰全文阅读

作者:夜魅如丝     假凤求凰txt下载     假凤求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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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秦王丽兮

    “东家之子,西家之女,其色美兮,其音悦兮,却都不及,秦王丽兮。”

    几个黄发垂髫的小孩儿坐在路边,一边拍手鼓掌,做着游戏,一边反复吟唱着最近红遍街头巷尾的唱词,小孩子稚嫩清亮的童音听起来十分的悦耳,让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的驻足聆听。

    “看来大王的容貌绝美无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就连这些懵懂无知的幼童,提到大王,也要赞叹大王一声‘秦王丽兮’。”

    一辆华丽的黑色马车从道路中间驶过,车上坐着两名男子,一高一矮,高的那个,个子约摸一米八左右,一双眉目宛如桃花,鼻梁高挺,肤色白皙,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儿。

    矮的那个,模样生得更是绝色,青黛色黑,眼眸狭长,睫毛长而浓密,鼻头圆润小巧,薄唇色泽微淡,生得美若天仙,不食人间烟火。

    这两人在秦国,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名鼎鼎的人物。当然,他们出名不仅是因为他们的模样生得绝色,更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尊贵无比。

    高个男子是秦国的上大夫,惊才绝艳的大秦第一才子苏唯,矮个男子则是秦国的掌权者,大秦至高无上的王,苏愍。

    苏唯听见了路边小童的吟唱,不禁笑面如花地盯着苏愍,一脸玩味的表情。

    “这还不是你们这些文人士子平日里找不到事情做,专爱拿寡人打趣儿害得嘛。不过寡人倒希望日后在街头巷尾能听见的,不是‘秦王丽兮’,而是‘秦王贤德’。”

    秦王苏愍头疼地瞪了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哥哥一眼,一张美得天怒人怨的俊俏脸蛋儿上却是丝毫不带愠色,冷得就像冰块儿一样,让人一看就没有想要亲近之意。

    不过苏唯却放肆的挑了挑眉,完全不把苏愍的冷颜放在眼里,故意伸手挑逗般的在他嫩如凝脂的肌肤上暧昧地一一滑过,然后朱唇微启:“秦王这辈子也就剩丽兮了,至于贤德嘛,你何时能把你的性取向纠正过来,咱们再行讨论。”

    苏愍对苏唯的大胆行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也不管他,任由他为所欲为。等到苏唯把手滑到他下颚上的时候,苏愍眼里精光一闪,伸手拉住苏唯的手,往身后狠狠一剪,顺势将苏唯往后一推,推到在车榻间,骑到苏唯腰上,邪魅的舔了舔嘴唇。

    “大哥你也知道寡人的性取向不太正常,还这样肆无忌惮,是在诱惑寡人吗?”

    “大王,你就别闹腾了,从小到大,这一招儿你都使了多少次了,结果呢,都是只刮风不下雨。”

    苏唯对着苏愍翻了翻白眼,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苏愍没由来地又被苏唯给气了一通,一张脸都僵住了,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叹了口气,从苏唯身上下来,然后扯住衣襟把他给拽了起来。

    “若不是寡人答应过韩夫人不会强迫你,你以为你能躲得过?早在十四岁那年寡人就要了你了。”

    苏愍掀开车帘,看见自己熟悉的景象就在眼前,知道王宫快到了,便低下头开始自顾自的整理衣衫。毕竟她是一国之君,形象还是要的。

    “你要是真这么做了,那时你便死了。”苏唯看见自己又成功地惹大王动怒了,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估计如今秦国上下,也只有他苏唯才能让秦王有点人样子。

    苏愍也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得有喜有怒,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块儿硬石头。

    “你也是厉害,竟然带着匕首在寝殿等寡人。不愧是韩夫人的儿子,跟你母亲一样倔强。”苏愍感觉到马车停了,把还赖着不肯起身的苏唯从车塌上拉了起来,耐心的为他抚平因为刚才的摩擦变得有些发皱的衣袍,一低头,看见苏唯腰间挂着的玉佩,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往事。

    “哼,你们秦国国君历来不都喜欢玩霸王硬上弓这一套吗?你父王强迫了我母亲,你又想儿子学老子。你们苏家一门上下,就没个好鸟儿。我母亲怕你父王,我却不怕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要敢对我动半分不该动的心思,我就杀了你。”

    苏唯从小是被韩夫人和苏愍宠到大的,天不怕地不怕,事事都要如自己的心思,从来不知道“认命”两个字怎么写。就连面对苏愍这位大名鼎鼎的暴君,也是从来不会客气,依旧敢怒敢言。

    “是是是,只要你不点头,寡人这辈子都只拿你当哥哥看,行了吧。”苏愍虽然脸上冷然依旧,但是语气却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要是让那些整天被她吓得战战兢兢的大臣们,听见苏愍居然会这么温柔地跟人说话,肯定都会怀疑他们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苏愍掀开帘子,走下马车。然后小心的扶住苏唯,像维护一件稀世之宝一样,把苏唯接下了车。然后覆在他耳边,轻言细语道:“寡人还要去见魏国的使臣,你先回去可好。等见过了使臣寡人就来陪你。”

    “使臣,又是来和亲的吧。”苏唯不悦的蹙了蹙眉,冷冷地甩开苏愍,“秦王最近真是繁忙,日日都有和亲的,送美男的,只怕秦国都快装不下去了。”

    “你要是不愿意看本王这么做,那就赶紧嫁给寡人啊,订婚的玉佩戴了这么多年,却一味只会吊着寡人的胃口。你不嫁还不许寡人娶,真是霸道。”苏愍知道苏唯是在吃醋,嘟哝两句也就是了,也不管他,吩咐了两句,让宫人小心伺候着,就转身去议政殿召见魏国的使臣去了。

    如今天下分裂得厉害,各种零零碎碎的国家加起来足足有百国之多。不过百国里面只有

    秦,齐,楚,燕,韩,赵,魏,七国算得上是泱泱大国。其余的都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国家,有的一个国家还没有一座城池大,只能够依附于七国之中的某一个大国,靠着年年上供苟且偷生。

第二章 女子苏愍

    七国之所以能立国,靠的就是它们各有所长,秦国人善商,国家富裕,财力浑厚。齐国人善文,国内流派甚多,见解鲜明,善于蛊惑人心。楚国人善耕,耕种之法厉害,收成极好,粮食满仓。燕国盛产棉花,纺织业发达,七国的衣物棉服,多半来自燕国。

    韩国盛产佳人,各国王公贵族后宫,后院里,都少不了韩国的美人儿。赵国兵多将广,战斗力强,军士皆能以一敌十,凶猛异常。魏国擅做机械,无论是攻城略池,还是平日耕种,都能靠机械做主力,所以虽然魏国国土最小,人口最少,在七国之中也是屈居末流,但是倒也没有哪个国家敢打他的主意。

    秦国和赵国是七国之中最厉害的两个国家,秦国有钱,赵国有兵,其他国家哪个也得罪不起,都要拉拢。

    魏国前些日子才和赵国联了姻,把他们的嫡公主嫁给了赵国太子。为了防止秦国这边因此不悦,产生猜忌之意,魏王又赶紧派了使臣出使秦国,想要和秦国联姻,也嫁一位公主过来。不过,“性取向不太正常”的秦王,可是不会对公主感兴趣的。

    “秦王,不知道您对我们的绫公主怎么看?可还中意?”魏国使臣看见自从自己呈上和亲公主的画像以后,秦王的脸上就越发冰冷,完全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头上冷汗不知不觉的就冒了密密的一层。

    “绫公主?是哪位夫人生的?”苏愍低头瞄了一眼,画中的女子冰肌玉骨,生得倒是清秀,不过,再清秀都没用,谁叫他不喜欢女人呢。

    使臣听见秦王问绫公主的母亲身份,更是后背一阵发凉。各国和亲,女子的模样都不会被放在第一位,最看重的还是这些公主的身份,要知道,就算是一个大王的女儿,王后生的和宫女生的,那身份可就差得远了去了。

    “绫公主她,她是田夫人的女儿,田夫人很受我们大王的宠爱。”

    “寡人只知魏王后宫有苏,韩,萧三位夫人和王后,倒不知道何时冒出来一个颇受宠爱的田夫人。再说了,田姓在魏国只是平民的姓氏,这位田夫人的出身应该不怎么尊贵吧。只怕就连这个夫人的位子,都是刚刚才册封的。”

    苏愍冷冷地撅了撅嘴,看向使臣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魏王还真是好算计,把自己的嫡女拿出去讨好赵国了,又害怕自己会因此心生怨恨,从而和他们魏国渐行渐远,竟然准备拿一个经过包装的卑微庶女来搪塞她,是把秦国当成垃圾桶了吗?

    “秦王息怒,秦王息怒。魏王这么做,也只是希望能够提升门面,让大家的面子上都好看一些。绫公主羡慕大王已久,不求能够成为一国王后,只希望能够得到大王的垂怜,可以服侍在秦王的左右。还请秦王应允。”

    这个使臣就知道这一次自己出使秦国,简直就是进了狼窝。秦国强大不说,就说这个十四岁就登基,平了国内内乱,震慑八方势力,四年之内就让秦国实力提升了足足一倍的秦王,又岂是那么好骗的。

    自家大王那点儿小算盘,人家早就已经摸明白了,又怎么会轻易地让魏国如愿以偿呢?

    “给赵国的就是嫡公主,给本王的就是庶出,不知道魏王看不起的是秦国还是秦王?”苏愍就这样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位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只是双目一瞪,眼睛里面的寒光就叫魏国使臣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秦王,我们魏国绝无此意呀!秦国国力强盛,我王早有亲近之心,秦魏更是世代交好,怎么会存在谁看不起谁的事情呢?只是赵国势强,他们要强娶,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既然不是看不起寡人,那就应该要一视同仁才对。”苏愍不怀好意地扬了扬嘴角,“不过嫡公主只有一个,即是已经给了赵国,那本王也不难为你们。正好本王不好女色,就把你们的嫡子送来和亲吧。”

    “秦王,万万不可啊。那是我们的太子!”魏使虽然对苏愍好男色之名早有耳闻,但是万万没想到苏愍竟然会如此直白,完全不顾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身份,公然提出这种简直无理至极的要求。

    用一国太子来和亲,还是送给他做男宠,这,这,这,简直比割地赔款还要丧权辱国!

    “如果不是因为是你们的太子,寡人还瞧不上呢!难道魏使你觉得,寡人的后宫会缺男人吗?”

    苏愍也知道魏国不会答应,她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就是为了封上他们的嘴巴,你看,并非是本王不近人情,机会都已经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愿意,怪不得别人。

    “秦王,这项事情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吗?如果秦王肯大度一点,我们魏国愿意出大量的嫁妆。”

    魏使一看,绫公主的美色是派不上用场了,为今之计,只有利诱。

    “秦国穷得只剩下钱了。”苏愍拿起自己面前的酒具,率先为自己斟了一杯美酒,举了起来,“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本王的提议还请魏使回去转告魏王。”

    魏使看见苏愍态度强硬,只能够无奈地举起酒杯跟她对饮,心里面暗自骂自家大王,好好的干嘛要跑去跟赵国结亲,如今的秦国可比赵国难对付多了。魏王这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自己拉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敌人啊。

    “你回来啦。”苏唯看见苏愍走进来,微微偏过头,就是不拿正眼儿看她,“听说魏国的绫公主是有名的美人儿。”

    “如何能美得过你。”苏愍走到苏唯身边,霸道地扳过他的脸颊,痴迷地盯着他,“跟寡人的苏唯比起来,就是这万里山河,都会黯然失色。”

    “你们做君王的,说起甜言蜜语来字字诛心,可是一旦涉及到你们的利益,不管是不是心爱之人,都只是一个又一个可以拿去交易的货品罢了。”

    苏唯冷冷地推开苏愍,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强行拉大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苏愍,如果有一天秦国打仗输了,别人要我,你会舍得给吗?”

第三章 分化

    “怎么又开始说这些胡话了。”苏愍不满地扫视了一圈梅宫的下人们,像刀子一样锐利的眼神,看得他们全都簌簌发抖。

    “不关他们的事儿,你别拿他们出气。你知道吗?绫公主的母亲虽然出身很卑微,但是她却很讨魏王的喜欢。不过,在国家利益的面前,什么骨肉亲情都会轻如鸿毛,最后她父王还不是乖乖的要把她送到你这儿。送给你这个不好女色的秦王,让她守一辈子的活寡。”

    苏唯虽然讲的是魏国的绫公主,可是言语之间的悲凉之意,怎么听都有一种浓浓的感同身受的味道在里面,让人无端的心里一疼。

    苏愍知道,是绫公主的事情让苏唯想到了一些并不算美好的回忆,所以他才会这么失控。那些事情,注定了是苏唯一辈子的痛,不管自己如何用力的去弥补,都没有办法补救。

    “苏唯,你和他们不一样,有的人生下来就注定要成为国家的棋子,这是他们的命。可是你已经逃脱这命运的束缚了,秦国是你的家,寡人宠你,寡人爱你,寡人会一辈子保护着你,别说是打两场败仗,就算是亡国灭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寡人放开你。”

    苏愍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苏唯年幼的时候经历了大变,后来自己又曾那样过分的逼迫他,给他心里留下了很多阴影。所以现在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都会认为自己是在骗他。

    “秦王,你如今能够说出这一番话来,是因为你还没有被逼到亡国灭种的地步。昔年韩王还说过,绝对不会把我们母子交出来,结果呢?”苏唯不顾苏愍要杀人的眼神,径直走到门边,把门推开,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秦王请吧,您该待的地方是永巷,不是梅宫。”

    苏唯这种一言不合,就直接下逐客令的行为,苏愍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也知道,韩王永远是苏唯心头的一根刺儿,就算苏唯口口声声说跟这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但是心里的仇恨,和血脉上的亲缘,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抹去,没有办法忘怀的。

    “苏唯,你要是还恨他,寡人可以即刻出兵为你讨伐韩国。让韩王用鲜血洗清对你的伤害。”苏愍走到门边,看着苏唯脸色比自己还冷清,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秦王,我与他早已经形同路人,没有爱也没有恨。”苏唯看见苏愍还想赖着不走,直接动手把人往门外一推,然后决绝地合上了门,把秦国的一国之主关在了外面。

    “混蛋。”苏愍狠狠的砸了一下门,压低声音骂了两句,然后无奈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永巷。

    自从四年前的那件事情以后,苏唯就不肯留在秦宫里面,苏愍多次挽留他都没有用,最后只能够和他约法三章,自己住永巷,苏唯住梅宫,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在梅宫里苏唯就是决对的领袖,就算是苏愍自己,进了梅宫也不能再摆他大王的谱儿。

    这一招对苏愍来说,虽然说有些吃亏,但是好歹留住了苏唯,不过从此以后,英明神武的秦王被苏唯从梅宫赶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记录。

    苏愍走到了寝殿的温泉旁,解开自己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负担,慢慢地把自己没入温暖的水里。这里是整个永巷的禁地,除了苏唯和苏愍,任何人来这里都是死罪一条。也只有在这个完全封闭,完全属于自己的狭小空间里,苏愍才能够卸下自己所有的伪装,放松的休息一会儿,以女人的方式。

    除了近身服侍苏愍的人,没有人会知道,秦国的大王竟然是一个女人。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可能会让其余六国都跌破了眼镜,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但是很可笑的是,它就是事实。苏愍是个女子,如假包换,身为先王的第七个孩子,她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女孩子的待遇。因为在她之前的六个哥哥,全部都去世了,而当时的先王已经身患重病,日日夜夜缠绵病榻,来日无多。

    苏愍,身为先王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肉,在她没有弟弟的情况下,无论她本身的性别是男还是女,她这辈子都只能够以男人的身份活下来,作为秦国的太子,以及,大王。

    所以,先王有了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秦国有了一个英明神武的新大王,永巷有了一个性取向有问题,不爱美女爱美男的新主人,一切听上去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而又合乎情理,简直就是一个三赢的局面,除了,苏愍自己根本就不愿意。

    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内心是很崩溃的,她明明根正苗红,正直得不能再正直,却走到哪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说她有龙阳之癖。连想娶她心爱的男人,都必须要偷偷摸摸,最后还差点被他给行刺了。离开温泉以后,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都要在身上捆绑一层又一层的布条,用来掩盖住自己那些女性的特征。秦国夏天本来就炎热异常,她小时候为了这个可没少中暑。

    然而付出了这么多,苏愍却发现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这些都是她父王一心念叨的,可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渴望过。相反,她为了这些自己从来就没有渴望过的东西,丢了女人的身份,丢了整个童年,丢了那份曾经的纯真和率性,丢了亲情,丢了友情,丢了自己最在乎的男人。

    先王给她取名“愍”,“愍”字是怜悯仁慈的意思,本意是希望苏愍能够做一个对子民仁慈的好君主。可是为了稳定因为大王驾崩,各路贵族纷纷趁机揭竿而起,自立山头,各自为王的内战乱局,苏愍却不得不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挑拨各路贵族之间的关系,从而分化他们,让他们没有办法聚集起来,众志成城地对抗自己。

第四章 伐中渝

    然后用大量的封地,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去收买这些造反的贵族中的一部分人,借他们的力量去征讨叛军,让他们狗咬狗,从而达到一步一步逐渐蚕食造反派力量的目的。

    最后,再趁着鱼蚌相争,自己站出来渔翁得利,来个狡兔死,走狗烹,一举灭掉所有的造反派。

    无论他们在这之前和她的关系是近是远,是她的叔叔,伯伯还是她的表哥,堂哥,全都照杀不误。

    苏唯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信任自己的?苏愍想了想,恐怕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看够了君王铁血无情的一面,看够了自己阴谋算计的丑恶嘴脸,所以才会对她那么防备。

    “活着,真累。”苏愍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这具因为日夜裹胸所以完全没发育的身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明明知道活得这么累,她却连死的权力也没有,谁叫她是一国之君呢?

    早在继位的那天起,苏愍就把自己卖给了秦国,从此日日夜夜的劳作不休,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殚精竭虑,直到自己哪天一不留神儿,跟父王一样暴毙了,才可以得到解脱。

    不过当大王虽然辛苦,却有很多别人没有的特权,比如看上谁就能得到谁,管你愿意不愿意。当初她父王不就是靠着自己的权力,才逼得韩王把自己的宠妃韩夫人送给了他嘛。

    而且光送一个还不行,还要再加一个,韩夫人的儿子,韩王的十六公子,韩唯,也就是苏唯。

    也算先王会考虑,自己先要大的,小的再长几年,刚好便宜了苏愍,真真儿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最大限度的利用资源。可惜了苏愍就是不争气,在其他方面心狠手辣,但是在感情方面却比不过她父王。

    她是喜欢苏唯,但是苏唯对她除了恨就是恨,完全没办法好好的沟通交流,怎么办呢?苏愍心生一计,准备向她老子看齐,霸王硬上弓。

    然而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情,她就做过一次,还被苏唯拿匕首捅了一刀。这可是行刺大王啊,按照律法,可是要千刀万剐的,结果苏愍看到苏唯自尽了,二话不说,不仅不追究,而且还赌咒发誓,这辈子绝对没有第二次。以后苏唯不点头,她连他一个指头都不碰。

    也亏得她父王当时已经死翘翘了,要不然看见自家女儿这么窝囊,也足够把他再气死一回了。

    苏愍是一个很好命的大王,因为她出生的时代,是秦国最繁盛的时代,国富民强,四海升平。

    虽然后面因为先王驾崩有了短时间的内乱,但是因为苏愍处理得当,在短时间之内就迅速地镇压了下去,所以说,并没有伤到国之根本。

    现在的秦国,国富民强,稳稳妥妥地坐着当代第一大国的位置,即使旁边还有一个赵国给它并列。

    但是她也是一个很悲惨的大王,因为国家富强,并不需要她出多大力,可是满朝文武又不肯让她好好休息,每天都会拿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她。

    就为了立王后一事,朝堂上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个月一次百官群谏,简直像上了发条一样的准确无误。让苏愍很是头疼,却又无可奈何。苏愍是一个很有抱负的年轻人,她不想当皇帝,可是出于机缘巧合,她当了。既然当了,那就好好做点儿实事儿呗,最起码也要建功立业一番,名留青史。弄一个千古名君来当当。

    可是在国内,不管苏愍怎么做,都会被拿来和她的父王做比较,然后她就永远都是衬托的那一个。

    苏愍觉得,这样不行,守成之君是火不起来的,要想名留青史,就一定要开疆扩土,要去征讨别的国家。但是一说到打仗,苏愍才悲惨的发现,秦国现在就是标准的小康之家,衣食无忧,还有余钱,可你要真的想置办点田地,却又没有这么多的闲钱。按照秦国目前的军事实力,和战略物资储蓄,他们最多也只能打打那些并没有什么用的小国家。

    但是秦国身为当代第一大国,跑去跟这些还没有自己一个城池大的国家交战,实在是太丢人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也没有任何的经济回报。打了以后收到的赔款,还不够军队在路上吃的粮草,实在是笔亏本儿掉面子的买,干不得。

    好吧,不打小国,那咱们就打大国吧。苏愍估摸了一下,七大国里面,秦国能干得动的也就两个,韩国跟魏国。但是魏国拍赵国马屁拍得好,她要是打魏国,赵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秦国就相当于同时招惹了两个国家,再打起仗来就很吃力了。

    至于韩国嘛,有一个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和韩王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却依旧把自己当做是韩国公子的苏唯在,她也只能是想想了。

    苏愍走到自己的书房里,果不其然,书案上又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奏折。苏愍走过去随便拿起了几本,翻了一下,发现要么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么就是劝她早点立王后,为秦国繁衍子嗣。

    可是这种事情也怪不了她啊,就算是娶个女人进来,也生不出孩子的好不好。这群大臣有这个闲工夫在这儿操这份心思,还不如好好帮她出出主意,怎么把苏唯拐走。

    “看来是要找机会打两场仗了,每天这样憋着,真快把人给憋坏了。”苏愍重重的合上手里的奏折,然后走到了自己墙上贴着的地图面前。那面地图被分割成很多个小部分,每个部分上面都做着标记,画圆圈是可以侵略,画三角形是犹如鸡肋,食之无用,画上星星的就是重点行动目标。

    苏愍仔细的考虑了一下,现在还是春天,秦国要忙着春耕,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打仗,如果要打仗的话,应该选择离都城比较近的地方,然后她自己去御驾亲征。这样既可以速战速决,节省时间,顺便节省军队在路上的开支,她也可以趁机溜出去玩玩儿,整天待在王宫里,都快把她给弄发霉了。

第五章 蒙翊

    “中渝,好地方。”苏愍把那些标注了星号的地区一一审视了一番,最后对着韩国的中渝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苏唯不让她大举挥兵侵略韩国,但是边境摩擦时有发生,小打小闹什么的应该没关系吧。

    “大王,万万不可!”

    “大王三思!”

    “大王乃万金之躯!”秦王要御驾亲征,朝堂上简直炸开了锅,虽然苏愍在这之前也曾经玩儿过几次,这种御驾亲征的战争游戏。但是那都是去征服一些小国,韩国就算再弱,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王这一去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可让他们怎么办啊。

    “我秦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始终和赵国不相伯仲,就是因为我们和赵国的侧重点不同。秦国有钱,赵国有兵。如果秦国也可以像赵国一样,训练出一支虎狼之师,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成功的超越赵国,成为真正的当代第一强国。诸位爱卿,寡人的想法是错是对?”

    苏愍就知道这些食古不化的大臣们会站出来阻拦她,所以把自己预先就想好了的一套说辞全都搬了出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怕这些人听了不动心。

    “大王有这样的抱负是好事,我们秦国也确实需要一支虎狼之师,但是这种事情交给将军们带兵去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让大王去犯险。”

    苏愍看见这些人赞同了自己的提议,进了自己的圈套,于是继续问道:“既然各位都说,我们秦国确实需要一只虎狼之师,那寡人想请问各位大臣,一群狼的首领,焉能是羔羊!”

    苏愍最后这几个字说得慷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整个议事殿里面回荡着的全都是她的声音。地下站着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本王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将士去出生入死,而自己却在后方安享其成。所以,御驾亲征势在必行!诸位就不用再劝寡人了。”

    苏愍很满意地看着场下突然间变得紧张的气氛,心里频频点头,自己的这番话说得如此的煽情,这些人如果还要劝自己,那就真的是想陷她这个大王于不仁不义了。

    “上大夫,你帮忙劝劝大王啊。”丞相苏庸看见苏愍这是铁了心了,赶紧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退到了苏唯面前,轻声对他嘀咕着。

    上大夫说话管用,这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这个局面下,能够劝得动苏愍的,估计也只有苏唯了。

    “大王这是去做正事,我有什么好劝的?”苏唯安安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可是很危险的。”苏庸看见苏唯这么淡定,整个人都愣了,苏唯和大王一直都“兄弟情深”,苏愍现在要去作这么大的一个死,苏唯怎么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啊。

    “大王已经长大成人了,做什么她自己心里有分寸,我们又何必要为她瞎操心。”苏唯知道,苏愍在这个时候选择御驾亲征,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最近太无聊了,想要找点事情做。但是另一方面,绝对是想要声东击西,借此来震慑魏国,谁让魏国不送嫡公主给她呢?

    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儿上,苏唯会提出自己的想法,而且很强硬的要求苏愍必须要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那是因为苏唯吃准了苏愍喜欢他,会放纵自己。可是一旦事情涉及到了国家,涉及到了政治,苏唯就绝对不会插手。因为他早就已经清晰地认识了,对于一个君王,也就是一个政治家而言,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国家大事,才是真正值得倾注心血的。

    虽然一直都不肯接受她的情意,但是苏唯很在乎苏愍,在乎到了不愿意做任何一件,有可能会影响他们之间感情的事情。

    “唉。”苏庸看见连大王的克星上大夫都不开口了,只能够放弃无谓的抵抗,默默的祈祷他们英明神武的大王这一次能够旗开得胜,平安归来!退一万步说,就算大王不能旗开得胜,也没关系,平安归来就好。谁让他们大王连个孩子也没有呢,一旦苏愍出了什么差错,秦国就又要陷入无休止的内乱之中了。

    “好啦,既然诸位都不反对,那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各位回去集结兵马,调集粮草,五日后寡人会亲自领兵出发。”

    “可是大王,您要去讨伐韩国,虽然这一次并不是全面宣战,但总要师出有名吧。”苏庸看见苏愍如此急不可耐,连个讨伐的理由都没有,赶紧出声制止。虽然这是一个谁拳头大谁就算老大的世界,但是最起码的面子工程还是不可或缺的,冒冒然的行动,很容易会引起其他国家的不满。

    秦国富裕,那些穷鬼国家看着都眼馋,难保他们不会抓住这个漏洞组队进行敲诈。

    “理由当然有。韩王给赵王送了五名美女,但是没有送给本王,如此厚此薄彼,分明就是藐视寡人,藐视整个秦国。如此大不敬之罪,难道还不够我秦国出兵讨伐的吗?”苏愍此番话一说出来,就算她脸上的表情依旧还是那么冷冰冰的,威慑力十足。

    但是在场的大臣们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大王厚颜无耻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明明是她自己不好女色,到头来却要责怪韩王。

    不过这倒也不失为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最起码名正言顺,让各国都挑不出破绽。既然秦王都不怕丢这个人,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用担心了。

    “苏唯,刚才在议事殿,寡人还以为你会站出来帮他们说话呢。”苏愍在议事殿过了一把威风瘾儿,但是一走进内殿,整个人立马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焉了,乖乖的站在一边等着苏唯进来。然后跟到他身边去。

    “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他们是外人。”苏唯话还没说完,苏愍就赶紧把头点得像捣蒜一样:“对对对!他们是外人,寡人才是你的内人。”

第六章 痴情到极点

    苏唯冷冷的剜了苏愍一眼,也不说话,加快了步子就往前走,似乎跟苏愍在一块儿是件多丢人的事情。苏愍看见苏唯生气了,赶紧跟在他后面,一路尾随到了梅宫。

    “大王,您该待的地方。”

    “是永巷。”苏愍抢在苏唯之前说了他的台词,然后拉住门环,狠狠地推开了门。

    “但是寡人今天就想喝梅宫的花茶。”

    “滚出去。”苏唯伸手欲推,却被苏愍钳制住,苏愍一用力,直接霸道地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然后趁着苏唯愕然的当口,将苏唯整个人打横抱起,走进了梅宫。

    “大王终于忍不住了。”苏唯这次却罕见的乖顺,一点儿也不挣扎,只是一双眸子深不见底,里面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不用激寡人。”苏愍把人抱到饭桌边的位置上,然后坐到了苏唯旁边。

    “你生气了?”

    “那毕竟是我母国。”苏唯淡淡的叹了一声,没有埋怨,没有愤慨,却充满忧郁。

    “那秦国呢?”苏愍知道,她想要动韩国,触动了苏唯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谁让苏唯时时刻刻,都不忘他自个儿身上流着韩国的血呢。

    “韩国于我如母,秦国于我如父,你这是叫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啊。”

    “那就眼不见心不烦,寡人去去就来,最多半月功夫。”苏愍知道自己叫苏唯为难,说起话来底气也不足了许多。

    “半月功夫,大王还真是低看了韩国。”苏唯很显然对于苏愍自负的行为喘而鼻之,他很了解韩国的兵力,苏愍此番就算带上整个京城的王军去,想要拿下中渝只怕也得花费一两个月,毕竟中渝是韩国有名的鱼米之乡,驻军数量足足是其余城池的两倍。

    “不用,半个月足够了。”苏愍成竹在胸,语气里也多了两分傲气。

    “那是块硬骨头,你别太掉以轻心了。”苏唯最看不上苏愍这幅轻狂样,语气里无形之间也多了两分警告的味道。若是平时有谁敢用这样的语调跟苏愍说话,苏愍一定会活剐了他,但是听见苏唯这样说,她不仅不生气,反而内心窃喜不已。

    “苏唯,你是在关心寡人吗?怕寡人轻敌了,这一去遇见什么意外。”

    “秦国和韩国谁在我心里更重要,实在是难以区分,可若是你与韩国,那还用得着选吗?无论如何,好好回来,要不然你们苏家的人可容不下我。”

    苏唯看见苏愍激动得准备把自己往怀里喽,一边温柔地表达自己的初衷,一边不客气地瞪了苏愍一眼,看得苏愍乖乖地把手缩了回去。

    “苏家哪有人敢容不下你啊。对了,大哥我们打一个赌吧,如果寡人能在半个月之内拿下中渝,你就让寡人来梅宫住三天如何。”苏愍看见苏唯不相信自己,心里灵机一动。苏唯这人天性骄傲,自己不妨借此跟他打一个赌。要是能赢的话,不是就可以得到一个跟苏唯近身接触的好机会了吗?

    这四年来,苏愍能够感受到苏唯对自己越来越不同了,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捅破两个人之间的那块遮羞布,放不下心里的诸多疑虑,竟连一点儿可以深入接触,交流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苏愍想,如果此番可以借此在梅宫住三天,她跟苏唯的关系应该也可以借此拉近不少。

    苏唯听了苏愍的提议,斜眼瞟了她一下,颇有些不悦地道。“凭什么要跟你赌,你去讨伐我的母国,却还要拿这个来跟我打赌,真是好算计。”

    “你要是不敢那就算了。寡人也就随口那么一提,谁让韩国的男人都把时间拿去修炼房中之术去了,不堪一击呢。害得大哥你连跟寡人打赌的勇气都没了。”苏愍故意撇了撇嘴,一脸失望的模样。

    “你胡说什么呢!”苏唯虽然在秦国多年,却还是念着母国,听见苏愍竟然这样侮辱自己的国家,整个人不由得勃然大怒。

    “难道寡人说的不是实情吗?”苏愍也不怕苏唯发火,别看苏唯平日里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这人就是一标准的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虽然明知道你是在激我,可是为了韩国的尊严,这个赌我还真跟你打定了。你要是输了,就要修书一封向我父王,向韩王道歉。”苏唯讲到韩王的时候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神色也变得有些异常。

    “你还真是护着他,连打个赌都不忘给他挣面子。好,寡人答应你,咱们一言为定。”苏愍看见自己的猎物掉进了陷阱里,剑眉微微上挑,眼里尽是狡黠的笑意,缓缓地冲着苏唯伸出了手,“我们击掌为誓。”

    “谁怕谁。”苏唯看见苏愍这么认真,一时间还真有一种自己是不是被这丫头下套儿了的错觉,不过他对于韩国的军事力量还是很有信心的,最起码除了赵国,没有哪个国家可以在军事力量上胜韩国太多,苏愍这次如果要取胜,肯定就得仗着人多。

    不过王城的守军也就这么点儿,就算是苏愍全带走了,也只能和中渝的守军旗鼓相当,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随着“啪”的一声清响,两只一大一小的手掌,就这样紧紧的挨在了一起。苏愍清晰的感受到苏唯手掌上传来的温度,温暖得引人入胜,一时间心里一动,没头没脑的一把捏住他的手,攥得很紧,很紧。

    “大王,你干什么。”苏唯眼里闪过一抹慌乱,狠狠地甩了两下手想要把苏愍甩开,最终却还是无济于事。

    “没什么。”苏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匆放开苏唯,站起了身,“还有一些公文等着寡人去处理,寡人先回去了。”

    苏唯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喉结上下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摆了摆手,任由苏愍去了。

    盯着苏愍离开的背影,苏唯暗色的眸子一沉,叫进来一个侍从,轻声吩咐道:“去把新做的花茶打包两份给大王送过去。”

    “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既然有这份心思,为什么不留留大王。”苏唯和苏愍的爱恨纠葛,梅宫的侍从们这几年来已经看得太多太多,虽然他们大王的取向有点问题,不过对苏唯那是痴情到了极点。

第七章 军神情

    他们也看得出来,襄王有梦,神女有心,苏唯并非对苏愍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只是一直都端着,不愿意尝试敞开心扉,接受大王的爱意罢了。

    “留她,留她又有什么用,她想要什么我知道,可是我永远也不会给,留下来也是让彼此空尴尬。”苏唯的拳头松而复捏,徐徐从桌子上站起来,走进了书房。

    苏愍是跑回永巷的,虽然她心里一直都对苏唯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像这样唐突却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苏唯会不会因此生气。进了寝殿,苏愍解下衣袍递给在一旁站着准备侍候的侍从,然后躺到了贵妃椅上。

    “大王你终于舍得回来啦,臣还以为大王进了梅宫就不舍得出来了呢。”一道人影从屏风后面走出,是个眉目英气,身姿挺拔的男子,穿着一袭黑色的睡袍,发丝凌乱,眼神迷离,似乎是才从睡梦中醒来。

    “你醒啦。”苏愍温柔地看了那个男子一眼,冲着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来,“梅宫是什么地方你蒙翊还不知道啊,寡人就算是舍不得出来又有什么用,主人要下逐客令谁也拦不住。”

    “大王,这还不是您自个儿咎由自取的。谁叫您把他惯得没了人形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呢?”名叫蒙翊的男子移步到苏愍身边,也不嫌地上冰凉,一屁股坐到地上和苏愍并排坐着,场面看上去十分温馨,似乎是两个好朋友在闲聊。

    “你是抓住机会就要说他坏话,他是抓住机会就恨不得一剑捅了你,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相处吗?真是让寡人头疼。”苏愍看着自己身边的美人儿,伸出手覆上他的脸颊,上上下下的滑动,感受着男子肌肤的滑腻。

    “大王还真拿我们当女人啦,可以姐妹相称,共同尽心服侍您。”蒙翊朝着苏愍讽刺的笑了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是你要一次招惹俩儿的,怪不得旁人。我不直接一剑灭了他,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唉,你们俩啊,真是让本王头痛。罢了罢了,不说他了。过两天寡人要出征中渝,你收拾一下陪寡人去。”苏愍也知道按照蒙翊的武功,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苏唯早就被他给一剑杀了。毕竟蒙翊的暴脾气,那可是天下闻名的。

    “不去。”蒙翊抬了抬眼皮,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去?你想要抗旨吗?”

    “哼,大王就不怕那些士兵看见他们自甘堕落,甘为男宠的将军,一时分了心,没办法更好的为大王讨伐不给您送美女的韩国吗?”蒙翊撅了撅嘴,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苏愍听见蒙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再也僵不住了,微微发笑:“男宠是你自己要当的,美女也不过只是出兵的借口,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再说了,你那些士兵看见了他们的大将军,肯定都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够提前结束战事呢。”

    蒙翊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也不顾苏愍还在,直接当着她的面脱下睡袍,换了一身骑服。

    “要我去也行,陪我去骑马。”

    蒙翊霸道地丢了一套骑服给苏愍,眉目间一副没商量的神色。

    苏愍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嘴角一扬,“好啊。”

    蒙翊,秦国大名鼎鼎的军神,号称“常胜将军”,从他16岁开始领兵以后,就从来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更是帮刚刚登基的新王苏愍扫平了内乱,打退了趁机前来侵略的赵国和燕国,成为整个秦**人共同的偶像。

    可就在大家都觉得蒙翊可以从此平步青云,成为大良造,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秦王苏愍的一道诏书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秦国的军神蒙翊,被好男色的大王招进宫伴驾了,这则消息在半天之内传遍整个都城的大街小巷,让城里所有的王军一片哗然,无数将士跪倒在将军府前,执着宝剑,要帮蒙翊杀出一条血路,绝对不能让他忍受这等奇耻大辱。

    见此情景,蒙翊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若不是喜欢大王,谁会帮一个小破孩儿打天下。谁敢拦我进宫,我便将谁碎尸万段。”

    从此碎了无数佳人芳心,惋惜了百万雄兵。

    蒙翊第一次遇见苏愍,是他第一次掌兵,太子苏愍为他出征壮行,苏愍当时就对他说了一句话,让他明知道苏愍是个“男人”,也忍不住往下陷。

    苏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本王只愿将军平安归来。”

    蒙翊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大丈夫当死得轰烈,宁可沙场战死,也不落败而逃。唯有苏愍,拳拳关切地跟他说,只愿他平安归来。

    那一战,他回来了,带着捷报,带着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再见苏愍,是在庆功宴上,年轻俊美的太子眉头微蹙,在将士敬他酒的时候站起来,为他挡了一杯又一杯:“蒙将军受了伤,不宜饮酒,就由本王替他吧。”

    那天,是蒙翊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有人在乎他,连一点儿伤害都不肯让他受。就算知道太子只是拿他当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才,可是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时光袅袅,兜兜转转,一转眼苏愍和蒙翊居然已经认识三年了。初见时,苏愍才十岁,蒙翊才十六岁。三年的时间里,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连见面也很少。

    只有每一次出征的时候,蒙翊才会见到越来越俊美的太子,穿着一身尊贵的黑袍,站在他面前,为他温柔地斟一杯美酒,然后说出那句他最爱听的:“只愿将军平安归来。”

    在这三年里,蒙翊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但是功绩也越来越多,多到已经成为了整个秦国的核心人物,让天下诸国闻“蒙翊”二字而色变。

    所有人都会对他表示恭维,表示祝贺。只有苏愍,总是在偶尔邂逅之时,淡淡的叮嘱两句:“听闻将军又负伤了,切记注意身体。”

    “最近天气酷热,不宜伤口恢复,将军多加小心。”

    听得蒙翊不知不觉的,丢了自己的心。

第八章 思绪万千

    蒙翊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靠近苏愍的机会,因为苏愍既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是一个男人,若是让太子知道自己对他存了这样一份大逆不道的心思,只怕从此以后,他就再也听不见这些关心之语了。

    所以蒙翊只能躲在暗处,痴迷的关注着苏愍的一举一动,悄悄地把一腔痴情隐藏起来。

    直到苏愍十四岁那年,先王过世,太子登基,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压得住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一时间秦国四分五裂,贵族割据藩镇,各自为政,有的还纷纷自立为王,秦国危矣。

    蒙翊在将军府里,遇到了面容憔悴,却不改冷峻的苏愍,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太子,而是秦国的王,整个秦国最高贵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男人。就算憔悴,也美得天怒人怨。

    “蒙翊,你可还忠于秦国,忠于皇室。”这是苏愍问他的第一句话。

    “自然。”蒙翊知道,秦国乱了,新王势单力薄,最需要的就是力量,是自己这个常胜将军手里的三十万王军。

    “寡人听说,很多人拉拢你,许你金银珠宝,许你绝色美姬,许你相位,许你半分天下。你可动心。”新王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质疑。

    “不动,因为蒙翊的心早就给了人,动不了了。”蒙翊浅笑,他一直渴望却又不可得的东西,也许马上就要到手了,虽然自己这么做的确有些厚颜无耻,但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他这一辈子都没有靠近苏愍的资格了。他宁愿背上一个“趁火打劫”的恶名,也不要失去这个圆梦的机会。

    “秦国如今快完了,寡人需要你,需要你为寡人击退来敌,平复内乱。你可愿意?”

    “情愿肝脑涂地。”蒙翊跪拜在地,诚恳至极。

    “你要什么?寡人不信,你会忠心到一无所求。”苏愍扶起蒙翊,直视他的瞳孔,“只要不损害国家,不荼毒百姓,只要你要,只要寡人有,寡人都给你,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大王就赐臣一人之下吧。”蒙翊反手搂住苏愍,呢喃出了自己朝思暮想多年的肺腑之言,“我要你,大王。”

    “你可知道我是男人。”苏愍蹙起了眉。

    “可是我不在意,我可以在下面。”蒙翊话还没说完,苏愍就率先堵上了他的嘴唇,青涩至极,却又莫名其妙的诱人。

    “好。赵国跟楚国的豺狼虎豹还在关外虎视眈眈,你去打退他们,寡人就如你所愿。”

    “臣遵旨。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蒙翊看着神色无常的苏愍,复而再拜。

    长亭送军,蒙翊再见苏愍,苏愍朱唇微启,却不见曾经的温柔。

    “大王这一次为什么不祝臣平安归来了?”

    “你若是不能活着回来,便会与寡人永远失之交臂,寡人觉得,就算是爬,你也会爬回都城。”苏愍挑起蒙翊的下颚,厉声喝道:“记住,你是常胜将军。”

    “我更是大王的军神,有我蒙翊在一日,定保大秦无忧,大王无忧。”蒙翊上马绝尘而去,只留满地尘土飞扬,让人生出一种无声的苍凉。

    “蒙翊。”苏愍看着军队驰骋的方向,眼泪无声而下,“活着回来,毕竟你是第一个说要我的人。”

    春去春又来,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一年,苏愍接到了一封又一封的捷报,却总不见那个潇洒的将军带兵回。

    “蒙翊,你在干什么,燕子都归家了,你还要在外面野吗?”看着常胜将军带兵追逐逃兵的战报,苏愍披上华服,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一轮圆月,心有所思。

    两个月后,正值寒冬,常胜将军带兵回归,此战,蒙翊斩敌三十万,活捉赵国公子,大败楚赵联军。

    “你赢了。”苏愍轻叹一声,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谁。“可是你要想清楚,寡人可不是青楼小官儿,由你任予任求,迈出这一步,你这辈子都逃不开了。”

    “除非你杀了我,要不然,这辈子,还指不定是谁不放过谁。”

    “寡人心有所属。”

    “我不在乎。”蒙翊紧紧地抓住苏愍的衣摆,“求你,大王,没了你,蒙翊便不知韶华为何物,只能白白轻负。”

    苏愍心里一沉,留下两个字,“冤家”。便抽身入了内室。

    那一夜,蒙翊发现了苏愍的秘密,高高在上执掌一切的王,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美得倾国倾城的女人。

    苏愍的秀发铺满了半张玉床,越发显露出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

    “寡人说过,这辈子你逃不掉了。”苏愍看着呆若木鸡的蒙翊,一笑,百花羞闭。

    “谁说我要逃了。”蒙翊轻轻覆上苏愍,“这辈子逃不掉的应该是你吧,我的王,我的苏愍。”

    一夜**芙蓉暖,醒来不见梦中人,留在身边的只有一纸诏书,让他率兵平乱。

    “真是薄情。”蒙翊暗叹一声,收起诏书,却在背面看见一行娟秀的小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既然如此,又岂能负你。”蒙翊翻身下床,披上戎装,走出宫门,手持虎符,高喊一声:“集合。”

    “大王,蒙将军要出征了。”有人提醒她。

    “寡人知道。”苏愍合上奏折,眼前又浮现起那晚的一幕幕。

    “大王可要去送他。”

    “不必。传寡人的口谕给他,他还欠寡人,欠大秦一辈子,不许死。”

    两年就这么过去了,苏愍对蒙翊也从最开始的思念,到现在的逐渐遗忘,她开始慢慢觉得,自己只是太寂寞了,才会对他那样看重。

    朝里的大臣都劝秦王娶王后,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苏愍纳了很多男宠,让自己的龙阳之名传遍四海。偶尔,在苏唯那里吃了瘪,她也会找两个男宠寻欢作乐,却再也没有和蒙翊一起的那种美好。

    “你回来啦。”苏愍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心里思绪万千,原以为自己已经忘却,最后才发现,只不过是把思念逐渐尘封起来,到了春天,有些东西还是会生根发芽。

第九章 冤家碰头

    “大王,内乱已平。”蒙翊穿着染血的战袍,赤红着双眼,因为几日不眠不休的马上颠簸,他身上的伤口很多都再度崩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战报说你还未归。”苏愍看着血衣,湿了眼眶。

    “我太想你了,所以日夜兼程,先回来了。”蒙翊看见无情的王垂泪,觉得自己原本满身的痛楚,突然间都烟消云散了。

    “大王,别再让我出去打仗了,我没有办法再当一个将军。因为我怕死,有了软肋的人,不适合疆场。”

    “为何怕死。”

    “怕再见不到你。”蒙翊抬头迎上苏愍的双眸,四目相对,有些东西,似乎正在融化。

    “天下太平,也用不着你了。既然如此,那蒙将军以后就来永巷,以色侍君吧。”苏愍上前扶起蒙翊,一字一句,冷若冰霜,却又情深似海。

    “求之不得。”蒙翊满足地一笑,眼前一暗,便软软的垂到了地上。

    蒙翊爱马,爱到了骨子里,可能是因为常年在马背上东征西讨的缘故,就算是现在被秦王“充”入了后宫,骑马也成了蒙翊每日的必修课。

    不过也是,深宫的日子枯燥乏味,日复一日,如果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蒙翊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谁让苏愍两头不放,每天既要处理朝政,又要讨好苏唯,陪他的时间少之又少呢。

    苏愍自己也知道,她这样厚此失彼的行为的确有些对不起蒙翊。所以为了讨好蒙翊,也是为了让蒙翊好打发时间,她特意在永巷修建了一个偌大的马场送给他。

    并且下令秦国的属国年年进贡宝马良驹,每次进贡的马匹都先要送进永巷,让蒙翊挑选一次,如果他看上就留在马场里。如果他看不上,再用来赏人或者送到军营里面配种,用以提高秦**马的质量。

    “蒙翊,你看,这两匹都是西戎进贡的名马,一名乌云,一名踏雪。怎么样,喜欢吗?”苏愍把蒙翊带到马棚边,指着马棚里多出来的两匹马驹,朗声问道。

    “乌云,踏雪,倒是好名字,看起来还不错,是两匹好马。”蒙翊走到这两匹马旁边,先是仔细的查看了它们的牙口,然后又摸了摸骨架,接着满意的拍了拍马背。

    “寡人就知道你会喜欢。可惜它们现在还小,骑不了,需要再养一段日子。”

    “好东西是值得等的,我不也是等了大王五年,才等到你长大嘛。”蒙翊放开乌云,冲着苏愍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明显**的言语让苏愍听得脸色泛红,狠狠地拧了他一把。

    “蒙翊,你能不能有个正形。这么多人看着呢。”

    “下这么大的劲儿干什么,谋杀亲夫啊。”蒙翊皮糙肉厚,苏愍就算是下了十足十的力气也弄不痛他,反而让他笑得更加放肆。

    “你胡说些什么呢。”苏愍没料到蒙翊开起玩笑来竟然这般没羞没臊,把这种事情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马场里可是奴仆成群啊,这人是疯了吗?

    “大王今天真是好雅兴啊。”苏愍正在和蒙翊**,蓦然听见从自己背后传来苏唯的声音,没由来的身后一凉,冷汗便无声无息地爬上了额头。她的天啊!这个主儿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梅宫吗?

    “哟,我说是谁呢,上大夫来啦。”蒙翊听见苏唯的声音,直接一把把苏愍扯到了自己身后,一脸挑衅地盯着苏唯,“上大夫怎么也会来马棚,你这样的文弱书生,该待的地方应该是文馆才对。”

    “蒙翊,这马场你来得,我怎么就来不得了。难道我要去哪儿,还要你蒙翊批准吗?”苏唯看着蒙翊那副嚣张样子,简直恨不得一刀活劈了他,但是想想自己根本打不过,只能奄奄的作罢。

    “自然不用,你苏唯是谁啊,大王都让你三分,这秦宫里自然由得你横行霸道。不过,马场属于永巷,在梅宫旁人奈何不得你,进了永巷,还是得给我这个后宫之主说话的机会吧。”

    蒙翊还嫌苏唯的火气不够大,故意拿出象征永巷之主的凤佩,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都别吵了。你们一个是上大夫,一个是永巷令,这样公然吵吵嚷嚷,也不怕让人笑话。”苏愍就知道这两个是狗见羊,放到一块儿准会吵。

    “大王,你自己的人,你就不知道管管吗?还有没有规矩。”苏唯最恨蒙翊这幅不可一世的样子,因为这清楚的宣示着,蒙翊拥有了他渴望而又不敢尝试的东西苏愍,以及名正言顺站在苏愍身边的资格。

    “蒙翊。”苏愍拔高了声音,想让蒙翊少说两句,这两个人都是犟脾气,想让谁低头都不容易,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蒙翊比较好欺负一点儿。

    “大王,你还真是护着他,只可惜了有些人是白眼狼,怎么护着都养不熟。”蒙翊早就知道结果,只要他和苏唯掐起来,让步的永远都会是他,若是有一天苏愍向着自己了,那才让他觉得奇怪呢。

    “大哥,他就这个样子,无礼惯了。你别跟他计较。你慢慢骑,我陪他去别处走走。”苏愍怕这两个人接着掐,连拉带扯的把蒙翊给拉走了。

    苏唯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叫过自己身边的侍从,厉声问道:“最近大王都在哪儿留宿。”

    “大人,大王这个月在永巷留宿了十二次,九次在戎宫,一次在寝殿,还有两次在琉璃台。”被叫过来的侍从一边回答,一边不停的擦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完了,完了,这下子上大夫又要发怒了。

    “这个月才过了不到一半,就有九次在戎宫,难怪他今天这么猖狂。琉璃台的人都是废物吗,连一个留得住人的都没有!”苏唯因为苏愍要攻打中渝的事情本来就已经闷闷不乐了,没想到跑出来骑马又遇到蒙翊这个冤家,被对方一顿猛激,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琉璃台那边的公子们虽然绝色,却大都不是大王喜欢的类型。”侍从就知道,只要一牵扯到蒙将军,上大夫就会变得跟个深闺妒妇一样。

第十章 和解

    “一群废物。”苏唯气恼地扭过身,冲着自己的一个亲信说道,“让内务府那边重新选一批人进来,就按照蒙翊的样子去找,我不信秦国上下,还找不出一个比他蒙翊好的。”

    “那大人还要骑马吗?”马场的侍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全程站在一边,吓得簌簌发抖,大气儿都不敢出。直到看见苏唯准备离开,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不必了,没心情。”苏唯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带着人径直离开了马场。

    蒙翊和苏愍还没走出几步,马场的侍从就来禀告了苏唯离开的消息。蒙翊听见苏唯败兴而回的消息,脸上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是才打了胜仗一样。

    “你是把秦国当战场,把苏唯当敌人了是吧。”苏愍惩罚性地锁住蒙翊的脖子,手上加重了力度,难受得蒙翊频频蹙眉。

    “我若把他当敌人,他还能活到今天?再说了,大王你视他如珍宝,视我如草芥。我拿什么跟他斗。”蒙翊明明已经握紧了拳头,却偏偏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冷冷地盯着苏愍,想要看穿她现在的想法。

    苏愍叹了口气,苏唯和蒙翊,一个她深爱,一个她深欠,谁她都舍不得伤害,但是偏偏就是他们两个要势如水火,让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真是头疼。

    “你不该这样跟他说话,他是寡人的哥哥,长兄如父。”苏愍放开蒙翊,沉声问道,“明白了吗?”

    “大王,这是第几次?”蒙翊答非所问。

    “什么第几次?”苏愍一脸茫然地看着蒙翊。

    “第几次拿着长兄如父的名头出来压我,什么长兄,不过是一件礼物罢了。你喜欢他,心甘情愿被他骑在头上,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愿意。”蒙翊眼里全是阴沉之色,他狠狠地一把推开苏愍,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

    “蒙翊你干什么。”苏愍看见蒙翊在解玉佩,心里闪过一抹不详的预感。

    “我进宫整整一年,却一直都在委曲求全,有冤不能诉,有苦不能说,有恨不能平。大王,我知道你要的是一个懂得进退,能够全面包容你长兄大少爷脾气的男宠。我试了,但是我做不到。”

    蒙翊把象征着永巷之主的凤佩往苏愍怀里重重一丢,“所以,天涯何处无芳草,大王你找别人去吧。这破差事儿谁爱干谁干,反正老子不干了。”

    “你给寡人站住。”苏愍一把抓住蒙翊,一双美目像是染上了颜色一般通红,“好端端的跟寡人发什么疯,凤佩是你想丢就能丢的吗?先跟寡人回寝殿。”

    以前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苏愍一直都仗着蒙翊的爱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无论蒙翊有多倔强,最后还是舍不得让自己夹在中间难堪。可是这一次,他似乎是真的怒了。看来有些事情在他心里已经积累了太多,只需要一个引子,就可以让一切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

    “大王,我爱你,这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我说过,老子不干了。放臣告老还乡吧。”蒙翊知道苏愍打的是什么主意,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他偏不。

    “这由不得你。”苏愍脸色一沉,袖子一抖,一把银色的匕首就出现在了手中。

    “大王动手吧。”蒙翊把眼睛一闭,满脸的视死如归。

    “谁说寡人要杀你了,区区一把匕首还拦不住你。不过,要是把匕首往这儿一放呢?”苏愍把匕首放到自己的大动脉上,微微用力,一道极细的红线就出现在雪色的肌肤上。

    “你疯啦。”蒙翊没想到苏愍竟然这么无赖,用自己来威胁他。

    “大王,把匕首放下来,快点。”

    “你还走吗?”苏愍满不在乎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严肃地盯着蒙翊。

    “你这么做有什么用,我是真不想干了,你留得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

    蒙翊话还没说完,苏愍又一用力,一缕热腾腾的鲜血顺着匕首凹凸的花纹蜿蜒流下,看得人触目惊心。

    同行的侍从们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全都跪在一边,不住地磕头,求大王千万不要干傻事。

    “还走吗?”苏愍依旧是这三个字。

    “我不走啦,你把匕首给我放下来。”蒙翊看着苏愍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渗血,心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算明知道苏愍是在威逼,他也狠不下这个心。

    “早说不就好了。”苏愍把匕首随意地往地上一扔,摸出手绢擦了擦血迹,“回寝殿吧,宣太医。”

    “苏愍,你这个混蛋。”蒙翊从来没有被人逼迫到这种无能为力的份儿上,他很想扇苏愍一个耳光出出气,但是手举了半天,还是只能无力的放下。谁叫他舍不得呢。

    “把凤佩收好,别再解下来,寡人为了把它送给你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回到寝殿,苏愍先是叫太医看了脖子上的伤势,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然后便把那块凤佩拿出来,不顾蒙翊阴得简直能拧出水的脸色,强硬的给他戴上。

    “可惜了我的是凤佩,他的却是和氏璧。孰轻孰重,从一开始就定好了。”蒙翊叹了口气,把太医留下的药一一收好。

    “蒙翊,寡人这辈子离不开你,无论如何,寡人都不会放你走的。”苏愍霸道地把人揽进自己怀里,紧紧地贴着蒙翊的胸膛,生怕他会突然溜走。

    “卑鄙。给不了我要的,却又不肯给我自由。”蒙翊冷哼一声,却还是环上了苏愍的肩膀。

    就算不爱又能怎样,就算对他永远不及苏唯又能怎样,能够让一贯冷血薄情的秦王以命相挟,他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寡人卑鄙你就不走了,那就让寡人卑鄙一辈子吧。”苏愍依恋地看了蒙翊一眼,眼睛里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占有欲。

    “别给我扣帽子,你卑鄙不是为了我,是因为你本来就卑鄙无耻。你们做君王的,都是这个样子。”蒙翊看着苏愍脖子上的伤痕,微微蹙了蹙眉,马上就要领兵出发了,大王却受了伤,还是如此明显的伤,这可如何是好。

    到时候要是被人知道苏愍是为了留下自己,故意来了这么一刀,肯定会贻笑大方的。

第十一章 愤愤不平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寡人脖子上的伤痕要怎么给将士们解释。毕竟秦王受伤,是一件足以震动全国的大事。”苏愍看见蒙翊皱着眉,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知道他是在担心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影响自己的形象。

    “你知道你还这么干,你自己不要脸面,我拦不住你。可是别带上我啊,若是今天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呢。”蒙翊看到苏愍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忍不住气从中来。

    “开玩笑,你可是军神蒙翊,还是寡人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永巷令,除非是不想活了,要不然谁敢在你背后指指点点啊?寡人既然这么干了,自然就会想到万全之策,不会让你替寡人受过的。”

    “那大王就说说,您的万全之策吧。”蒙翊狐疑的看了苏愍一眼,不相信她能编出什么像样的借口来。

    “楚国前些日子不是给寡人送来两个美男吗?结果今日寡人要求他们侍寝,那两个人剧烈反抗,刺伤了寡人。刚好寡人可以趁此机会向楚国大大的敲诈一笔。”楚国当年趁着先王驾崩,苏愍年幼,和赵国一起重兵围困秦国之仇,苏愍可是时时刻刻不敢忘怀,只等着抓住一个机会,先叫他们还点利息。

    “楚国可不蠢。”蒙翊看见苏愍眼神咕噜噜的转,当然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这种糊涂账,亏本买卖,楚国能答应吗?

    “他们当然不蠢,这不过是一个幌子,能够让一切看上去师出有名。燕国最近和楚国因为边疆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再和秦国交兵,就算是有赵国相助,他们也会头疼欲裂。再说了请赵国出手也需要付给他们酬劳。还不如直接把那笔钱陪给寡人,一劳永逸岂不是更好。”苏愍得意地挑了挑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王这哪儿是要赔偿,你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敲诈勒索。楚王这次肯定会被你给气死。但是如果他们提出要把那两个人要回去审理此事,怎么办?”

    蒙翊觉得苏愍这个计策确实不错,借口也还算“名正言顺”。只是害怕楚国把人接回去以后问出真相,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秦王敲诈的真相就会被大白于天下,堂堂大国,行如此行径,实在是有些丢人啊。

    “所以,寡人要安排一场劫狱,那两个人行刺了寡人,被寡人关起来了,然而,秦宫里有楚国的细作,劫狱把人给救走了。借此寡人还可以狠狠地训斥楚国一番,要赔偿的时候也能更加的理直气壮。”

    蒙翊听罢,对着苏愍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一脸无奈的表情,虽然对于苏愍的厚颜无耻早有领教,但是眼下看着她如此环环相扣,无中生有,栽赃陷害。蒙翊还是为自己身为一个秦国人,尤其是秦王的枕边人感觉到羞耻。

    “蒙翊,你也别这个样子看着寡人,寡人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筹措军费嘛。难道蒙翊你宁愿一辈子都只能征讨一些无关轻重的小国,或者攻打座把城池,打下了还不能收入自己囊中,只能要几个赎城费?”苏愍看见蒙翊朝着自己翻白眼,心里老大不情愿。

    “当然不愿意。”蒙翊下意识地接过了话。开玩笑,谁不想轰轰烈烈,带着百万雄兵屠戮列国,创下不世奇功。

    “所以,寡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秦国的明天。”苏愍点了点头,十分笃定地下了结论。

    蒙翊心里涌起一股感动,觉得秦王真是为国为民,不过片刻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又被苏愍给忽悠进去了。

    什么王图霸业,什么秦国明天,都是苏愍在给她自己脸上贴金,事实明明只有一个,就是苏愍自己记恨着楚国,所以趁着楚国自顾不暇的时候跑去敲竹杠,帮它自己出口恶气。

    “油嘴滑舌,一味只会忽悠人,我不和你说了。”蒙翊轻推了苏愍一把,为她盖好被子,转身就想要出去。

    “你去哪儿?”苏愍看见蒙翊要走,心头一紧,这人该不会还是想走,所以要趁自己睡觉的功夫翻墙逃跑吧。毕竟蒙翊功夫那么好,就算是他要逃,宫里那些侍卫也阻止不了。

    “身为大王的永巷令,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臣应该为大王分忧才对。所以我准备即刻就过去,把那两个行刺大王的楚国美人给逮起来。”蒙翊嘴角微扬,一脸嗜血的表情,“等着他们可爱的同伙过来救人。”

    当年与赵国,楚国一战,蒙翊带着自己的三十万将士奔赴前线,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一半,如此血债累累,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无论运用何种手段,苏愍要对付楚国,蒙翊都是双手赞成,而且是会亲力亲为,尽力帮忙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苏愍的面部表情简直在抽搐。

    “臣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大王才是真的厚颜。”蒙翊浅浅一笑,一副“你比较无耻,我不如你”的表情,看得苏愍简直牙痒痒。

    琉璃台,原本是秦国各代先王用来安置秀女的寝宫。秦国大王的后宫由两部分组成,琉璃台和宫殿。没有名分的低阶妃嫔,和内务府选进宫的秀女,都被安排在琉璃台。

    而颇得大王欢心的高品级妃子,则可以得到一座属于自己的宫殿,成为一宫主位。这既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宫殿和琉璃台,包括东南西北苑四个宫人住所,合称“永巷”。永巷之主,若是女子,则称王后,掌管后宫,统率嫔妃。若是男子,则称永巷令。

    秦王苏愍继位第三年,军神蒙翊进宫,被秦王苏愍赐戎宫,凤佩,尊为永巷之主,封为永巷令。这也是秦国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位永巷令。

    “放开我们,放开我们,凭什么抓我们!”原本安静的琉璃台,因为蒙翊的到来,变得不平静起来。两个被他派人抓出来的楚国美人,衣衫凌乱,眼目通红,一脸愤愤不平地盯着蒙翊。

第十二章 出征

    “看来你们进宫这么久,还是没有学会所谓的规矩。看见本大人,就是这种态度吗?”蒙翊端坐在琉璃台的正中央,自顾自的沏了一壶茶,浅品一口,神情悠然,“来人,先掌嘴四十,让他们长长记性。”

    蒙翊察觉到很多房间的门不知不觉间开了一条细缝,脸上的神情越发冰凉,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其实男人多了又何尝不是如此。既然这些人要看,那他就让他们好好看看,顺便立个威。

    “大人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我们可是楚王送来的人,大人就不怕引起两国之间的嫌隙吗?”那两个男子全然没有想到蒙翊竟然会对他们如此粗鲁,上来就让人掌嘴,一时都慌了神,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起来。

    “楚王?哼,当年楚国兵士在战场上被我杀了十多万,他也不敢多说一句,何况你们两个废物。”蒙翊听他们讲起楚王,越发不屑。楚王年纪大了,又宠爱奸妃,疏远贤臣,国力日渐衰弱。再加上当年秦国一败,损失了大量精锐,现在的楚国就是一只纸老虎,外强中干,全靠抱赵国大腿过日子,要不然苏愍也不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设计敲诈。

    大殿里掌嘴的清脆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听得其他人心头微颤。蒙翊看见嘴掌完,那两个人面容红肿得跟个猪头一样,连话都说不清楚。才抬起头,泠然地环顾了一番。

    就算隔着门板,他不带温度和充满警告的眼神也深深地刺激了那些躲在门板偷看的男宠,让他们害怕不已。

    “我不管你们之前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但是进了秦国,进了琉璃台。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大王的男宠,你们的使命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服侍大王。其他的心思,谁要是敢有,他们两个就是你们的下场。”

    蒙翊讲完,重重地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发出一声巨响,让那些人吓得赶紧离开了门边,躲进房间里。

    “你抓了他们?”苏愍从书案间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从外推门而进的蒙翊。

    “抓了。”蒙翊点点头。

    “人呢?”苏愍又问。

    “关进了地牢里,等着大王决断。”蒙翊走到苏愍身边,取过她手边的茶杯,印着苏愍留下的唇印,喝了一口。

    “那就让人劫走吧,一把火,烧个干净。”苏愍看见蒙翊如此放肆,不由得浅浅的扬了扬嘴角。

    “大王还真是够狠啊。好歹跟了你这么久,杀人灭口就罢了,竟然连个全尸也不给人留。”蒙翊微微侧目。

    “原本是可以放过他们的,不过,一来寡人只相信死人的嘴巴,二来,他们前几日说你的坏话,被寡人听见了。”苏愍抬起双眸,似笑非笑地看向蒙翊,“爱卿可听过冲冠一怒为红颜。”

    “谁是你的红颜。”蒙翊鲜少被苏愍这样直白地调侃,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自然不算红颜,你是寡人的永巷令,是要跟寡人一起,看着大秦江山千秋万代的。”苏愍看见蒙翊杯中茶水干了,又提起壶为他斟了一杯,“你一直觉得这是寡人欠你的,才会这样对你。可是若非对你动了心,寡人又怎么会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

    “那苏唯呢?”蒙翊想了想,还是问出了他最在乎,也是他们之间最尴尬的问题。

    “苏唯于寡人,宛如神明,是寡人穷尽一辈子都想得到的珍宝。而你与我,则是平凡夫妻。柴米油盐,情感纠葛,一生一世。蒙翊,寡人爱你远不及他,可是你对我来说是夫君,是一生不可或缺的存在。苏唯,则是蓝颜知己,得之我幸,失之无虞。”

    苏愍放下手中的文书,靠在了蒙翊的肩头,一向深不可测的眸子里装满的是依赖。

    “这就够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蒙翊心疼地抚摸她脖子上的伤痕,轻声问道。“你若是肯早说,我又怎么会舍得离开,这脖子也不用受这一遭罪啊。”

    “你也从来没有说过你想离开啊,寡人原以为你能看出来这一切,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你。”苏愍抬起头,覆上蒙翊的嘴唇,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霸道得让蒙翊都招架不住。

    “大王今晚又在戎宫吗?”苏唯站在窗前,盯着那道圆月,又回头看看空荡荡的梅宫,眉眼间全是落寞。

    “是的。永巷令他今天才大闹了琉璃台,抓走了楚国进贡的那两个美人儿。”两边侍候的宫人看凉风又起,赶紧拿了披肩给苏唯围上。

    “你们知道吗,这么多年了,大王她只有在戎宫和寝殿才会过夜,才会真的过夜。”苏唯看着象征团圆的圆月,终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桌边:“取酒过来。”

    “人都到齐了吗?”苏愍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戎装,挎着宝剑,骑在高头骏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英气逼人的蒙翊。

    “禀大王,都到齐了。”蒙翊穿着铠甲悠悠然地走进阵营,一亮相,就引起了一片哗然之声。

    “蒙将军来了。”

    “是蒙将军。”

    这里的兵士,大多都是蒙翊的粉丝,看着大名鼎鼎的军神来了,脸上全是激动的神色。

    “你瞧瞧,听见你来了,他们比看见寡人还开心。”苏愍翻身下马,牵起蒙翊的手,高高举起,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大王。”蒙翊嗔怪地皱了皱眉,却眷念着苏愍手中的温度,不愿意抽开。

    “怕什么,当年那个挡他入宫者,必杀之的蒙大将军呢。”苏愍看见蒙翊皱眉,笑得越发放肆。

    “将军,你总算回来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几个蒙翊的旧部看见蒙翊,全都涌到他身边,看着蒙翊红了眼眶。

    “你们这群小混蛋就不能念我个好吗?老子在宫里逍遥快活,可比跟你们一块儿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舒服多了。”蒙翊亲昵地揽住这些曾经的好兄弟,虽然是在嬉笑怒骂,但是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这些都是跟他一起刀口舔血,把他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人,他们之间的情意,已经不是用言语就能说清楚的。

第十三章 屠村

    “将军,您在宫里真有那么快活吗?也不知道晚上你和大王究竟是谁在上面。不过,咱们大王那么英明神武,将军你肯定,嘿嘿嘿。”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冲着蒙翊一阵的挤眉弄眼,暧昧的语气引得一众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蒙翊被这群人笑得尴尬,抬脚狠狠地踹了那人一脚。

    “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几天不收拾皮痒了是吧?再笑,有种的再给老子笑一声。”

    “将军,您就给我们讲讲呗,你和大王究竟谁在上面。”那个被踹了一脚的汉子不死心,又转了过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是啊是啊,将军你就给我们说说吧。”果然只要是八卦,无论男女,都会很感兴趣。

    蒙翊头疼的看了一圈,知道自己今天不给个说法这群人绝对没完没了,只能把脸色一沉,说了声:“这还用得着说吗?肯定是本将军啊。”便拂袖而去。

    “天啊,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一想到他们的大将军连威风凛凛的大王都压在下面,这群将士们简直都沸腾了,“将军威武”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苏愍似笑非笑地看着悄悄溜过来的蒙翊。

    “没什么,说我最近过得很好。”蒙翊心虚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开玩笑,要是给大王知道,自己说她在下面,苏愍不生吞活剥了他才怪呢。别看苏愍平时一副无欲无求,我是圣人的表情,其实她比谁都小心眼儿。

    “哦,原来只说了最近过得很好啊。寡人的后宫是狼窝虎穴吗?就冲这个就能让你这些士兵高护将军威武。”苏愍轻笑着拧起蒙翊的耳朵,还嫌不解气,又重重地转了一圈,让蒙翊大呼“痛痛痛”。

    “大王。还说了一点其他的。”蒙翊老实地低下头,“但是我用人格保证……”

    还不等蒙翊说完,苏愍就直接一把把人打横抱起,“用人格保证什么?保证你出去胡说本王在下面吗?”

    “大王,不过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你别放在心上。”蒙翊暗自叫苦不迭,他这些手下一个个的都是猪脑子吗?就不知道为人处世要低调吗?要低调啊!这下子完蛋了。

    “开玩笑啊,可是本王不喜欢你的这个玩笑,反正离出兵还有一会儿功夫,要不然本王就用这点空闲时间,好好教教咱们的蒙大将军,咱两到底谁在上面。”苏愍故意抱着蒙翊在人前溜达了一圈,看得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混蛋,放我下来。”蒙翊奋力挣扎,却被苏愍低下头舔了一下耳垂,瞬间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倒在她怀里。

    “看来寡人还没教会你规矩啊,要不要试试在外面的滋味儿,寡人的蒙大将军?”苏愍也不顾众人的眼光,直接把蒙翊抱上了马。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见势,立刻倒向苏愍这一边,大喊“大王威武”。

    “大王你要敢试试,我就活撕了你。”打肿脸充胖子的蒙大将军被苏愍戳穿了谎话,听着一片不绝于耳的“大王威武”的呼喊声,心里感慨万千。

    这些都是他的兵吗?怎么能这样对他,此刻他们就算没有这个胆子冲过来把苏愍暴打一顿给他解气儿,最起码也要默不作声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怎么可以帮苏愍加油鼓气呢?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愍听见蒙翊要活撕了他,不由得想起蒙翊天生神力,据说曾经在战场上手撕敌人,顿时浑身一颤。不过苏愍转念一想,蒙翊再有力气都没有用,因为在她面前,老虎永远都是猫。

    “你也不怕把寡人撕了,那帮老顽固叫你殉葬?谋杀亲夫的罪名可是不轻呢。”苏愍宠溺地刮了刮蒙翊的鼻子,翻身上马,从背后紧紧地搂住蒙翊,“此去中渝路程艰难,寡人舍不得你受此颠簸,所以跟寡人共乘一骑吧。”

    “大王还真是体贴入微啊。”蒙翊咬紧了牙关,不客气地在苏愍腰间拧了一把,却因为隔着厚厚的铠甲,什么都没有拧到。

    “哪里哪里,毕竟你是寡人的心肝宝贝儿。”苏愍一边拉住蒙翊不安分的手,一边控制着缰绳,走到众军队列的前头。英明神武的大王搂着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两个人郎才郎貌,颜值高得一塌糊涂,倒是怎么看怎么相配。让一众士兵议论纷纷。

    “祝大王和大将军百年好合。”也不知道是谁开了这么一个头,整个队列都沸腾了。蒙翊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颇有一种晚节不保的悲催感。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男宠他无所谓,可是被大王这么带着公然出来秀恩爱,还是有点不道德的,更别提苏愍还反复渲染一个理念:他蒙翊是下面那个!

    “大王,王军将士已经集合完毕。”前锋官,就是刚才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狼青,肩扛军旗,恭敬地跪在了苏愍面前,等着秦王下令前行。

    “出发。”苏愍抬头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自己想要等的那一抹身影,只能低下头,威严的发出了指令。

    大军徐徐前行,苏愍和蒙翊走在最前面,他们身后跟着的,是此次出征的十万大军。

    “是在找苏唯吧。”蒙翊瞪了苏愍一眼,一脸的讽刺,“可惜了了,人家先拿自己当韩国的公子,再拿自己当秦国的上大夫。今日大王伐韩,他是不会来的。”

    “寡人自然知道,只是心里多少还是存了几分期盼。不来也好,免得寡人尴尬。”苏愍低头在蒙翊的脸颊上落下了零零碎碎的吻,语气里充满了溺爱,“上战场这种事情还是有你陪着更好。”

    “这就是战争,美得像一朵盛开的罂粟,妖艳,却又致命。”一场激烈的战事刚刚才结束,当一个连正规军队都没有的村庄,遇见全身武装的秦国大军,就注定了这会是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

    更何况战事的主导者已经下了命令,全村上下,鸡犬不留。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原先鸡鸣狗吠之声不绝于耳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被鲜血浸染的阿修罗炼狱。

第十四章 良知打败理性

    苏愍挽着蒙翊走进刚刚才被屠村的村庄里,看着满地殷红的鲜血和一地黑压压的尸体,苏愍脸上不仅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充满了狂热。苏愍蹲在身子,用纤纤玉指沾染了地上的鲜血,一脸痴迷的表情。

    “大王,为什么要安排屠村?”蒙翊看见地上不仅有民兵的尸体,还有老弱妇孺,一时皱起了眉头,说话的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愤慨。虽然各国征战,谈不上优待俘虏,但是屠村,这种惨绝人寰的方法一直以来都在战场上为人所不耻。苏愍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却干出如此行径,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不杀他们留着他们干什么?浪费粮食,还是继续积累力量跟我们作对?”苏愍听出了蒙翊的愤怒,但是她并不以为然。

    “蒙翊,我的大将军,我们现在是侵略者,当然要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这些人你若是把他们充作军奴带走,一路上总要给他们供应粮草吧,此去中渝还有不下三十座村庄,你算过这是一笔多大的开支吗?若是不带走,放过他们,保不准他们又会拿上家伙去下一个村子接着跟我们战斗,人一旦到了抵御外敌的时候,就是什么也无所畏惧的时候,包括死亡。到时候他们势必将会给我军带来伤亡,而这些伤亡本来是可以被避免的。你是要拿自己将士的性命去妇人之仁吗?”

    蒙翊也知道苏愍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仅存的那一点儿怜悯之心让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他是军人,让他杀敌方将士,就算是十万,百万,他也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残杀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小孩儿,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就不能放过这些老弱妇孺吗?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必定不会坏了大王的事儿。”蒙翊涩然恳求道。“

    蒙翊,你真是像个娘们儿。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知道寡人屠村的意义。不战而屈人之兵,寡人屠的不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而是中渝,是韩国的人心,军心。寡人要叫他们人心不稳,军心涣散,闻我秦军之名而胆寒。”

    苏愍温柔的拢了拢蒙翊被风吹散的青丝,“你明白了吗?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就大业,为了成就我秦国虎狼之师的赫赫威名。为此我们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更何况这代价是敌人的性命。”

    蒙翊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那么陌生,苏愍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冷清的,严肃的,或者温柔的,蛮横的,唯独不是嗜血无情的。蒙翊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跟他说“只愿将军平安归来”的苏愍了,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君王,铁血无情,心如磐石。

    “末将明白了,可惜末将不能苟同。”蒙翊默默地拉远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无所谓,总有一天你会懂寡人的,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赶尽杀绝。下去准备一下,让所有军士收刮干净村子里的粮食和财物,分类装好,放火烧村,然后动身前往下一个村子。”

    “大王,给他们留一具全尸吧。”蒙翊看着君心似铁的苏愍,一时有些陌生,他在想,如果有一天秦国足够强大,那会不会是整个世界的末日。

    “好啊,那就把尸体堆到村口,然后放火烧村。等韩国人来收尸,顺便看看这副末日惨像。毕竟他们看得越多,心里的恐惧就会越盛。”苏愍知道蒙翊看见这一幕心里不会好受,所以特意留了一队人在这里善后,然后自己拥着蒙翊回马车里休息。

    “别碰我。”蒙翊感觉到苏愍贴上来,抗拒地把她推开,“大王,末将自己可以走。在战场上,我们还是论君臣吧。”

    苏愍苦笑地轻叹一声,也不逼他,等蒙翊走开了,才跟了上去。这一幕她早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来得太快让她有些猝不及防罢了。

    蒙翊喜欢的那个她,早就在登基以后就死了。当年天牢里的血雨腥风,可不比眼下少,而且杀的都是自己的亲朋好友,青梅竹马。从这一幕幕里走出来的人,又怎么能再保持着曾经的温润如玉呢。

    “报。”前线传来的战报,经过信使马不停歇的夜以继日,终于送到了中渝城。

    “将军,秦兵大举来侵,已经攻破了四个村子,所过之地,杀光军民,抢光粮食,掠光财物,烧光村子。更是把尸首堆在村口,以示挑衅,如今人人自危,谈秦兵而色变。”信使咬牙切齿,眼中恨意深沉。

    “秦国以前本将军也交过几次手,如此丧尽天良,不像是他们的风格。此次带兵之人是谁。”中渝守将韩遂,看着血淋淋的战报,一脸难以置信。

    “禀将军,是秦国永巷令蒙翊。”

    “蒙翊,秦王竟然舍得把他派出来,秦国是没人了吗?不过按照蒙翊的脾气,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韩遂听见蒙翊的名字,心里窃喜不已,蒙翊在秦国的分量自然不用多说,等同于王后,如果能够抓住他,一定可以好好的敲诈秦国一笔,这于他也是大功一件。

    “还有秦王苏愍,御驾亲征,听说这次的四光政策就是她制定的。”

    “秦王御驾亲征?她好大的胆子。你速速去回禀大王,让大王拿主意。”韩遂听见秦王亲临,一时倒有些手足无措了,若光是一个蒙翊倒也无妨,但是苏愍贵为一国君主,要是自己在战场上不小心误伤了她,恐怕就真的会引来秦国的滔天怒火。韩国现在势弱,是没有胆子得罪秦国的。

    “调集守军,严守城门。”韩遂略一沉吟,决定在韩国给出答复之前采取死守的方式,避免和苏愍正面交锋。

    “将军,知道秦军逼近,中渝周边的村落纷纷弃村而逃,要接纳他们吗?”有一个士兵问道。

    “这是我们韩国的老百姓,怎么可能有敌军过来,就把他们丢出去当炮灰呢?下令,在城门口设立关卡,进行身份核验,城里建立收容站,收容难民。”韩遂明知道这样会带来一定不好的后果,但是最后还是一个军人的责任感和良知打败了他的理性。

第十五章 狼青

    “大王,中渝传来密报。”战争,并不仅仅是将军和士兵的事情,参与其中,虽然人数很少但是作用极大的,还有一个职业,叫做细作。

    “念。”苏愍合上手里的计划书,沉声叫道。“中渝城内,人心惶惶,军心波动。主将韩遂下令在城门口设立关卡,对进城人氏进行身份核验,并在城里建立收容站,收容难民。”

    “他果然还是这么做了。”苏愍听完密报,取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一切照旧,两日后实施。”然后将信纸封好,递给前来送信之人:“原路送回。”

    那人接过信,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营帐,留下苏愍一个人,对着地图发愣,距离出征已经过去了五天,在这五天里,秦军势如破竹,一连屠尽了中渝周边的七个村子,造成了无数难民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惨状。身为始作俑者,苏愍心里也有一种淡淡的负罪感,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无可避免,因为王者之路,是靠白骨堆成的。

    “七个村子,再加上那些闻风而逃的,想必中渝城里的难民数量也该够了吧,接下来,该上主菜了。”苏愍缓缓站起身,吹灭了自己帐篷的蜡烛。就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闭上了眼睛。

    帐篷里很冷,就算盖着厚厚的毯子,苏愍也觉得有些冷冰冰的,让她很不舒服。怀里没有人搂着的感觉,还真是有一种淡淡的寂寞。苏愍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次,也无法入眠,只好起身披着衣服,走出了帐篷。此刻夜色正浓,除了来回巡逻的士兵,外面已经没有人了。苏愍走到蒙翊帐篷边,看见里面灯火通明,隐隐约约的还飘散出一股酒味儿。

    “他又喝酒了。”苏愍眼里闪过一抹伤感,又有点小委屈。蒙翊不爱饮酒,若非是心情极度不好,是不会干出借酒消愁的事情的的。看来今日这几日频频屠村的事情,就算自己怎么解释,也还是给他心里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苏愍知道自己睡不着的理由,也知道她的安眠药就在这个帐篷里。可是她试了好几次,手都是到了半空中,便再也没有往前的勇气。

    苏愍轻轻掀起帘子一角,看见蒙翊坐在床上,拿着酒坛子,一脸的惆怅,不忍心再去打扰他,只好暗自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虽然已经被屠灭了整整七个村子,但是这距离苏愍想要达到的震慑目的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所以秦军前进的步伐依旧在继续,惨绝到没有人性的一面倒的屠杀,也从未停止。

    只是随着先前那些村庄的悲惨景象越来越为人所熟知,整个中渝,以及其周边地区的老百姓们的恐惧也开始悄然滋生,并且随着时间越演越烈。

    到了后面,已经达到了秦**队所到之处,愿意留守的人越来越少,基本上只有军人会留下的地步。而韩国的老百姓们,面对着如狼似虎的秦**队,一番痛苦的抉择之下,也纷纷选择了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耕地,逃往这一代最大的,也是最安全的城池中渝。去躲避血淋淋的刽子手秦军。

    “大王,你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吧,让这些人都逃进中渝,让城内乱成一锅粥,而你就可以趁水摸鱼。”蒙翊骑在自己的马上,冷冷地看着又一个村子被秦军一把火烧尽。最开始他还会觉得难以接受,到现在,竟然渐渐有些木然了。

    “还是你懂寡人,中渝现在就是一个池塘,不把水搅浑,寡人留在里面的渔网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网住寡人想要的大鱼呢。”苏愍看了看这个人烟稀少的村子,内心悄悄地按照前几个村子的人数进行对比,得到的结论是这个村子里面残留下来坚守岗位的人,不足十分之一,实在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看来这村子里的民兵大多也逃了。从民兵开始,直到正规军,韩国的军心正在被一点一点的逐渐蚕食。”蒙翊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看向苏愍的眼神十分复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王的确做得很好,为我军节省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而且有效地减小了伤亡。”

    “然而你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是吧。”苏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关系,寡人明白。等一路打过去,你终归会明白寡人的一片苦心。让全军将士原地休息一个时辰,补充食物。”

    苏愍看了看天色,天色还早,如果加快速度的话,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往最后一个村子,虽然很有可能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荒村,但是不要紧,她要的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一种能够无止限的激起韩国人民内心恐惧的暗示。将中渝周围的所有村子一一屠杀殆尽,显然是激起这种恐惧最简单也是最快速的方法。

    “只是大王,末将担心这样赶杀殆尽,会激起韩国人的疯狂反扑,因为输了就一定会死,说不定他们会因此同仇敌忾,倾尽全力,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蒙翊蹙了蹙眉,轻声说道。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把他们逼得太紧,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蒙翊可知道枪打出头鸟?我秦军越是残暴,他们心中就会越恐惧,越不敢轻易与我们为敌。没有谁愿意做出头鸟,第一个被当做是活靶子。”苏愍望了望远方无尽头的长路,意味深长地说道,“人性,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你说是吗?”

    “对于所谓的人性,末将也不明白,只是觉得,作为一个帝王,大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蒙翊轻声叹道,“只是作为一个人,大王的心又太冷了,冷得叫人绝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以为寡人真的这么狠心吗?只是寡人背后是百万秦军战士,是整个秦国,寡人的身份容不得寡人像个普通人那样存在所谓的怜悯心罢了。蒙翊,你要知道,做一个明君,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无心。”苏愍看着村子里飘出的黑烟,神情颇有些感伤,眼神却坚定无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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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求凰介绍:
别人面前她是不可侵犯的君王,为了他一次次触及自己的底线;
她是他的君,他是她的臣,本该单纯的关系却因上一代的恩怨纠缠难解;
明知道是牢笼,他却心甘情愿的的被禁锢,明知道他恨自己入骨髓,她却偏偏要把他留在身边;
逼他跟自己玩在一起,却险些被误杀,她终究做不到父王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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