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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苹果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零二章 伤逝

    (感谢东方蜘蛛、大鹏巨巨、晴空碧玺友的打赏)

    众人闻见响动,忙探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自家公子爷叉手呆坐,对面那位公子泪眼蒙蒙,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个个呆呆的不敢上前。(.)

    小穗儿从后面端着一盘干果走来,进厅一瞧也傻了眼,忙道:“爷,这是怎么了?”

    苏锦看着小穗儿道:“穗儿,你还记得与我结拜的应天院的卢大哥和程大哥么?”

    小穗儿道:“记得啊,两位公子都是脾气极好的,小婢还和他们说过话儿呢。”

    苏锦道:“他们去了……”

    “去了?去哪了?”小穗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穗儿姑娘,两位大哥去世了。”魏松鹤抽着鼻子道。

    小穗儿一下子傻眼了,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毕竟跟这两人并不太熟,闻听死讯也没有苏锦和魏松鹤那般的悲痛,忙将果盘放在桌子上,问道:“怎地好好的便去了?两位公子才二十多岁,难道是生了大病?”

    苏锦这才想起还没问死因是什么,急忙也问道:“是啊,怎么好好的便去了?”

    魏松鹤牙齿咬得咯咯响道:“贤弟还记得那个秦总管么?”

    苏锦道:“是滕王手下的那个秦飞么?”

    “正是这个jiān贼,两位兄长的xìng命便是坏在他的手中。”

    苏锦愕然道:“怎么会?包大人去了应天府当府尹,他应该着手剪除赵宗旦的党羽,在这种情况下,秦飞如何能害了两位兄长的xìng命?”

    魏松鹤道:“事情出的很突然,自打你上京之后,我等便安心的在院读,闻听院明年将会升级为国子监,所以戚山长不断的训诫我等要努力发奋,争取明年后年秋闱chūn试能有学子进三甲之列,因为据称皇上给院开出的晋升国子监的条件之一便是须得有人位列殿试三甲之列方可准许。(.)”

    苏锦点头道:“却有其事,那rì富弼大人去院宣旨,我便在旁边,确实是这么说的。”

    魏松鹤道:“是了,所以我等均想为院争光,连蹴鞠都不踢了,个个刻苦勤奋;而应天城中,包大人到来之后也是气象大变;早先的府尹唐介进京途中为人所杀,包大人首先便着手查实此案,后来听闻案子查到了滕王府头上,有证据表明是王府管事秦飞带人做的案子,包大人带人去拿秦飞归案之时,却不知是怎么漏了风声,这厮遁的无影无踪;问滕王,滕王只说秦飞已经数rì未在王府露面,自己也在找他。”

    苏锦怒骂道:“秦飞杀唐介必是滕王指使,他却推得一干二净,包大人岂会信他。”

    魏松鹤道:“包大人当然不信,但抓不到秦飞便动不了赵宗旦,于是便下令全城画影附形捉拿秦飞。”

    苏锦道:“那如何捉得到?”

    魏松鹤道:“包大人知了应天府之后便下令全城戒严,所以包大人相信那秦飞定然没有逃走,如此搜寻了两三天,都没找到那厮。包大人见一时半会拿不到那厮,于是便命人慢慢搜查,自己则和归德军的都部署将军李刚带着两千应天府禁军出城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去往何处,但听小道消息流传,说是去剿灭几处山寨。”

    苏锦点头道:“确实如此,赵宗旦在外养了数千私兵,都是化作土匪隐匿在山寨之中,包大人定然是怕rì久生乱,所以先剪除赵宗旦的外援再说。”

    魏松鹤道:“原来如此。包大人走后,城中的防务交给了衙门通判负责,城中衙役巡检捕快外加留守的一些归德军加在一起不过两千人,虽然依旧是禁严的死死的,但搜寻秦飞的力度便没那么强了,主要是人手不足;不久之后,城里便出了乱子了。”

    苏锦一惊道:“出了什么乱子?”

    魏松鹤道:“有一天晚上,衙门里有个宋捕头带着三十多名捕快在城南街巷里巡逻,行到二道坎子胡同的时候,似乎听见里边有刀剑之声,宋捕头便带人悄悄的去查看,竟然发现那胡同的一座宅院里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这些人个个手拿刀剑,似乎要准备作乱;宋捕头亲眼看见那秦飞就在其中,还有几名头目摸样的人也都认识,却是以前四城的那些痞子头。”

    苏锦倒吸一口冷气道:“不好,这帮人定然是趁着城中防务空虚要冲出城去。”

    魏松鹤道:“正是如此,宋捕头急忙往外跑要去报信,到了巷子口却被另一拨赶到的人给堵在巷子里,两下里一交手,捕快们被杀的干干净净,还算宋捕头功夫不错,就他一人死命拼开一条血路逃了出去,还没等他跑到府衙报信,城中数十间房舍已经起了火,约莫两三百名身份不明之人在城中到处纵火,顿时一片混乱。”

    苏锦骂道:“好贼子,不用说赵宗旦定然是纠集了他在城中的所有势力打算冲出城去造反了。”

    魏松鹤道:“宋捕头报信还算及时,虽然四城皆火起,但贼人啸聚南城,由此判断定是想往南逃窜,于是通判大人便直接调集了兵力往南城赶,并没理会其他地方的混乱。”

    苏锦击掌道:“不错,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四处火起乃是搅人耳目,南城才是主攻方向。”

    魏松鹤道:“是的,他们正是往南城进攻,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南城城头守军两百余人已经死伤了大半,两名守城都头均已阵亡,城门在援兵到达的那一刻被占领;暴.乱匪徒们见大队官兵到达不敢恋战,全部从南门冲出,沿着官道逃窜;通判大人带人急追,同时命人放信号报于应天院驻守的二十名士兵知晓,示意他们迎头堵击。”

    苏锦大惊道:“二十名士兵如何堵得住,这不是送死么?”

    魏松鹤道:“谁说不是,城中火光冲天喊杀震天的时候院中早已被惊动,当时我们都站在高处观看,信号起来的时候,院的护卫禁军便整队出发,这时候大家的血xìng都起来了,城中的事情大家都知晓一些,所以我们判断必是有贼人往城外逃跑,于是有人一声喊,众人纷纷拿了木棍树枝跟在禁军身后冲了出去。”

    苏锦跺脚道:“胡闹,胡闹,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如何跟虎狼对抗?便放那些人逃了,rì后还怕拿不到他们?这时候应该紧闭院大门,严防死守才是。”

    魏松鹤面有愧sè道:“当时要是你在场就好了,只可惜大家都热血沸腾,我也脑子一热便抄着一根棍棒跟着冲了出去。”

    苏锦连连摇头,问道:“介甫兄呢?他也冲出去了?”

    “介甫兄便是第一个喊叫之人,有了他那声喊,大家才跟着他跑去阻拦了。”

    苏锦气的脸都青了:“介甫兄真是糊涂啊,他自己会些武技,去帮忙倒也无妨,连带这些平rì里手无寸劲的学子跑去送死,这简直是罪过啊。”

    魏松鹤道:“那个时候,倒也不能怪介甫兄,他不出声,也会有人出声的,都是血气方刚之人,难保不会冲动。”

    苏锦摇头缓缓道:“结果自然不用你说了,想必卢兄和程兄便是在死在那里了……”

    魏松鹤流泪点头道:“院同窗死了十七人,伤了三十多,卢兄和程兄便是死难者之一。”

    苏锦心中凄然,轻声道:“那些匪徒可曾拦住了?”

    魏松鹤道:“无一漏网,秦飞在此列,还有乔装打扮的滕王赵宗旦。”

    苏锦一拳砸在桌子上道:“贼子,该千刀万剐;两位义兄行为虽不智,有为之身死在这件事上,确实不值;但是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魏松鹤点头道:“包大人奏请朝廷追封死去的同窗为‘义士’,赏赐也很丰厚,我和介甫兄吴恒心贤弟亲自护送的灵柩回他们的家乡安葬的;卢兄家境贫寒,我们去时,他六十岁的老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等都无法启齿告知……”

    苏锦听到这里,终于忍耐不住,扑簌簌掉下泪来。

第五零三章 贈金

    苏锦曾从欧阳修处得知滕王赵宗旦的下场,皇上到底是顾念骨肉之情,将赵宗旦圈禁了起来,并没有要了他的xìng命;但苏锦却并不知道应天府中还发生了这么一段插曲,在这段插曲中,两位义兄居然命丧于此,这让苏锦痛惜不已。

    要说卢大奎和程良木跟苏锦之间的情谊也算不得太深厚,当初的结拜也显得很仓促,当初共同对抗滕王的行为,让苏锦觉得王安石等人都值得深交,故而才没有推辞。

    而此时两人为国捐躯,才让苏锦骤然觉得良友难得人生无常的道理,这才真正悲从中来,扼腕叹息。

    “魏兄,他们家中可曾安顿好了?特别是卢兄,家中恐怕除了老母并无他人了?今后谁来照顾老人家?”

    “介甫兄已经将卢母接到应天府了,介甫兄极为自责,他说了,当奉卢母为长,替卢兄赡养老人,养老送终。”

    苏锦吐了一口长气道:“这倒算是个补救的办法,介甫兄总算没让我失望;年后我要抽空去看望老人家,实在不行,我便将她接来庐州居住,总而言之不能让卢兄死后不得安心。”

    魏松鹤点头不语;两人沉默了半晌,终于恢复过来,话题也开始转向别来种种。

    “苏贤弟现在是朝廷的粮务专使,我等兄弟很为你高兴,特别是听说居然带兵剿灭了土匪,又在扬州挖出了惊天大案,我们私下里谈起苏贤弟都很是自豪呢。”

    苏锦笑道:“这些事也传到应天了么?”

    魏松鹤道:“都是包大人说的,包大人得知我们是金兰兄弟,对我等格外照顾,宴请过我等数次,朝廷的邸报定会将你的事通报下去,他自然也就知道这些了。”

    苏锦道:“我也是被迫无奈,既然接了差事,便不得不戮力向前,不瞒魏兄说,这官道远比你我想象的艰难,可说是步步荆棘举步维艰,有多少人等着看我栽跟头,我当然要竭尽全身解数去办差;你是知道我的,越是想看我笑话,我便越是要用事实打他的脸。(.)”

    魏松鹤笑道:“苏贤弟说起来一股悲愤之sè,看来也受了不少苦楚,可见人间正道乃是沧桑路,并无一帆风顺的坦途可行,你我都需戮力前行啊。手打防盗章节”

    苏锦点头道:“说的好,今rì你我兄弟终于又见面,也不谈这些煞风景之事,来来来,随我进房,我正在撰写chūn联,魏兄一笔好字,正好咱们一起切磋一番。”

    魏松鹤笑道:“也是,不过我还有些事要办,下午再来如何?”

    苏锦哪里肯放他走,笑道:“什么事,我让王朝他们去帮你办便是。”

    魏松鹤扭捏不肯说,苏锦愈发的好奇,再三的追问,魏松鹤实在拗不过他,终于面带羞惭的道:“我也不怕贤弟笑话,我这是要去典当行典卖物事呢。”

    苏锦一惊道:“怎么?为何要典卖物事?”

    魏松鹤道:“我的家境你或许不知道,家中贫寒,爹娘体弱多病,阿姐远嫁他乡又照顾不到爹娘,我又常年在外求学;哎,不瞒你说,这回我差点都回不来庐州,路上盘缠对我都是一种负担,沿途卖了些字画这才勉强回到庐州来;院腊月十六便放了冬假,我一路跋涉昨rì方到庐州,倒是花了快半个月的时间呢。”

    苏锦恍然大悟,难怪看着魏松鹤神态疲劳消瘦,除了一双眼睛依旧带着不屈的傲气,全身上下简直寒酸的不行。

    “进了家门,家中家徒四壁,人家割肉买菜挂灯张红忙着过年,我却为一rì三餐发愁,别人子女供养父母吃饱穿暖开心度rì,我家爹娘却要为我举债,真是枉自为人子,想起来愚兄便心如刀割。”

    苏锦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难道是瞧不起群殴苏锦么?”

    魏松鹤忙道:“非也非也,我也是要脸面之人,这等事如何向苏兄谈论?你我是兄弟之义,与诸位兄弟结交乃是平生快事,我亦极为看重,但若一旦涉及其他,岂非从此变了味了么?”

    苏锦摇头道:“没想到你也如此迂腐,你是怕朋友之间沾染了金钱便变了味,从此后你便抬不起头来了是么?你这是在害我们知不知道?”

    魏松鹤鄂然道:“此话怎讲?”

    苏锦道:“你我是结义兄弟,既结义便情同手足,换言你父母也是我等兄弟的父母,你这么做便是罔顾兄弟情义,将我等陷入不孝之地,不是在害我们又是什么?”

    魏松鹤忙道:“道理虽如此,但我魏松鹤绝不屑食嗟来之食。”

    苏锦啐了一口,朝小穗儿道:“去取一百两黄金来,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家兄弟饥寒交迫,我能安心吃香的喝辣的么?”

    魏松鹤起身便走,看那样子,绝不肯接受苏锦的馈赠。

    苏锦气的一把拉住他道:“魏兄,你何必如此?”

    魏松鹤断然道:“你我兄弟,我才会说这些,但却绝非要你施舍,你若还当我是兄长,便不要教我难堪。”

    苏锦大翻白眼,这世上果真有这么迂腐的人么?说有人不食嗟来之食苏锦相信,但是说伯夷叔齐不食周粟活活饿死,苏锦一只是表示怀疑的,但看到今天魏松鹤这个架势,苏锦没有理由不信了;古代人的脾气有时候真是倔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事在后世简直会被当做笑话看。

    不过苏锦倒也很佩服魏松鹤的xìng格,此人瘦小的身体里蕴含着一股气节,跟他认识也大半年了,从未听他谈及家中贫苦,相反,魏松鹤和他们聊得都是些人生的抱负,朝廷的时弊,以及积极上进的决心;就从他没有回家的盘缠便硬是靠卖字画辗转半个月跋涉才回到庐州这件事,便能感受到此人的意志之坚定,xìng格之坚强了。

    苏锦想了想道:“这样,你不是要去典当物事么?拿来我瞧瞧是什么物事?”

    魏松鹤从怀中掏出一支玉镯来道:“这是家母的陪嫁之物,留着也无用,换些钱粮米油总比放之无用要好。”

    苏锦拿过来看了看,显然是个不值钱的货sè,不过有些年头之物,把玩的滑溜光洁,看出来魏母定是极为喜欢,毕竟是出嫁的嫁妆,或许承载着少年时的记忆才会不时拿出来把玩。

    苏锦伸手便揣在怀里,魏松鹤急道:“贤弟这是……?”

    苏锦道:“我苏家亦有典当行,这镯子你便典当给我苏记得了,反正你东家也是当,西家也是当,何不照顾我家生意。”

    魏松鹤挠头觉得不妥,却见小穗儿端着红布遮盖的一百两黄金走进厅来,苏锦道:“拿去,这镯子我作价一百两黄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魏松鹤连连搓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锦命小穗儿将黄金用红布包扎好,塞在魏松鹤手中道:“你若不放心,我这便叫典当行掌柜写当票去,他rì你发达了再来赎回,我这可不是施舍,这是买卖;典当行的保管rì期是三年,三年后你若不来赎回,这手镯便需的任我苏记拍卖处置了。”

    魏松鹤如何不知道苏锦这是变着法子的接济自己,见苏锦一片真心真意,加之又以典当为名,倒也合情合理,心中虽有些小疙瘩,但也不好再坚持,于是长鞠一礼,以示谢意。

    苏锦松了一口气,搞得跟自己求着送钱给他似的,自己也真是犯贱;不过此事倒也让苏锦认识了魏松鹤的可贵之处。

    苏锦明白,在这世间立足,当然要有好友帮扶,但结交什么人,跟谁推心置腹,倒很有讲究;自己脑子里的一些经验并不能在这上面帮到自己。

    譬如欧阳修,后世的文献将他夸得象一朵花,但是苏锦跟他接触了之后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若非利益驱使,他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维护苏锦的。即便是现在,在某种情形之下,欧阳修会毫不犹豫的跟自己翻脸。

    所以苏锦还是认为,后世的本经验不可靠,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交朋友,还是需要亲自交往考察才可;万幸的是,李重、魏松鹤等人,还都符合自己的交友标准,既然看清楚了人的本质,苏锦也就毫不吝啬的奉献上自己的真诚了。

第五零四章 偷腥

    大年三十,对于苏锦而言,这是穿越以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之后过的第一个新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对于苏锦更有着另一层的含义。(.)

    即便是一家老小团聚一堂之时,苏锦也会感到一丝感伤。

    自己来自时空远隔的后世,老天的这个玩笑开得太大,让自己从此便远离了自己的父母朋友,此处是新年将至,彼端故人是否依旧,是否也在静待新chūn将至呢?

    苏锦宁愿相信时空的扭曲早已将后世的人物湮灭无踪,否则在这样的佳节之夜里,自己的父母相对枯坐,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凄凉。

    不过苏锦没有让自己这种情绪弥漫太久,他本就是个乐观的人,况且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孤单迷茫的状态,很早以前,他便已经融入这个遥远的时代之中了。

    如今,他是苏记上下瞩目的核心,他的一颦一笑足以影响到众人的欢乐和悲哀,他的每一个行动都会牵扯到众多人的命运;他有母亲,有朋友,有伙伴,有爱人,他的所有行为,都要顾及到这些人的感受;对苏锦来说,这些不全是负担,而是另外的一种幸福。

    庐州城中无论富户平民官商缙绅都在享受和期待着新年的的到来,此刻的新年还不叫chūn节,正式的称谓叫做元rì;但无论怎么称呼,古老的习俗却没有多大的改变。

    贴chūn联,贴门神,全家老少围炉守岁,家家户户门口搭上彩棚悬挂花灯,过了三更之后,家家户户将鞭炮点燃,噼里啪啦一直喧闹到第二天凌晨。

    虽然没有后世的什么chūn晚之类煞风景的鸡肋,苏锦却感到这里的新年的气氛更加的纯正和浓郁,更加的有一种年味。

    苏家今年的新年比往年过的都热闹,除了是苏记重新焕发生机的原因之外,苏家公子这一年来混的风生水起,再不是以往那个木讷傻缺的呆子,这些也是苏宅上下扬眉吐气的原因。

    更何况人也多了不少,晏碧云搬了过来,加上柔娘浣娘小娴儿,晚间守岁的时候,比往年一下子多了不少人,把个王夫人乐的合不拢嘴。

    苏锦自然不能这么干坐着,晚饭后他先是带着众人去街上熙攘的街道上逛了一大圈,观赏了各家各户的灯棚,一直走到脚都麻了,这才回到宅中;紧接着又在内堂王夫人炭火烧的暖烘烘的房里摆上瓜子干果,喝着药材炮制的屠苏酒,听着外边噼噼啪啪的爆竹声,笑谑谈论不休。

    在这样的时候,苏锦免不了要卖弄一下才情,在晏碧云等人的瞩目之下,苏锦七步成诗,了一首新年诗。

    诗曰:爆竹声中一岁除,chūn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rì,只把新桃换旧符。

    柔娘和浣娘也为了助兴,各自拿出久而不用的手艺,弹琴拨弦,唱了些应景的小曲儿,就连晏碧云也被苏锦逼着将小时候学的几句歌词儿唱了几句,博得满堂喝彩。

    守岁本是通宵达旦,王夫人岁数大了犯困,虽然欢喜,但实在是撑不住了,众人察言观sè,四更一过便告辞回房。

    苏锦本在兴头上,想拉着晏碧云等人一起再疯,晏碧云掩着小嘴打着阿欠道:“要玩你去跟柔娘她们去玩,奴家可撑不住了,以往过年都是三更一过便去歇息,这会子天都要亮了,奴家可是要睡了。”

    苏锦无奈,只得跑去缠着柔娘和浣娘,可是这两姐妹也急着要去睡觉,留下苏锦一个人站在房中大眼瞪小眼。

    小穗儿道:“爷,大家都困了,您就别折腾了,也睡,明rì庙会呢,养养jīng神再出去耍不是挺好么?”

    苏锦叹息着脱衣上床,小穗儿睡在外间粘着枕头便睡着了,苏锦确是久久不能入眠,听着外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苏锦忽然自怨自怜起来,想不到新年第一天晚上,自己便独守空枕,左边屋子里是晏碧云,不远处的房边的厢房是柔娘和浣娘,偏偏这么近,自己还抱着枕头睡。

    苏锦越想越不爽,偷偷的披衣下床,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往东边的厢房行去;大过年的灯也都燃着,苏锦掀了帘子偷偷往里一瞄,只见厢房外间的小床上,小娴儿缩在锦被里正自酣睡,一只皓腕枕在泼墨般的秀发下,一只白生生的大长腿无意识的伸在被子外边。

    苏锦咽了口吐沫,轻轻走过去,探首往里间看;晏碧云背对着屋门睡得正熟,苏锦看着铜兽口中喷出的袅袅烟雾发了会呆,决定不去惊动晏碧云,但小娴儿决不能放过,几个月都没碰这丫头了,过了这个村就没那店了。

    苏锦轻轻掀开小娴儿的被子,一头钻了进去,小娴儿梦中惊醒,张口yù乎,苏锦伸手便握住她的嘴巴,轻声道:“别叫,是我。”

    小娴儿顿时脸红的像快大红布,缩着身子蚊呐一般的喘息道:“苏公子,你这是……”

    苏锦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照着她红润的嘴唇亲了一口道:“我睡不着,来跟你说说话儿。”

    小娴儿指指里间道:“别,小姐在里边呢。”

    苏锦轻笑道:“她睡她的,咱们聊咱们的。”

    小娴儿刚要出声反对,猛然间身子一紧,胸前的肚兜不是什么时候已经被苏锦掀开了,一双柔丸已经尽入苏锦掌握;小娴儿急的扭动身子,又不敢大声喧哗,只轻声哀求道:“公子爷,……叫小姐知道……小婢怎么做人?”

    苏锦一边动作,一边道:“她不会知道的,咱们轻着点。”

    小娴儿又是努嘴,又是使眼sè,苏锦哪管她这些花样,肌肤相接扭动之际的摩擦感已经让苏锦忘乎所以了,苏锦的一只手已经掀开亵裤摸到了要害之处,手指触碰之处竟已经泥泞不堪,显然这丫头口不对心,早已情动。

    苏锦伸手脱掉她的亵裤,翻着身子爬上去,挺起巨.物便是一顿乱遡,小娴儿对此并没多少经验,屁股又动个不休,总是遡不到要害之处;苏锦急的喘气,挥手啪的一声打在小娴儿的屁股上,这一声清脆悦耳,即便是外边爆竹声声,也没能挡住这一巴掌的响声。

    里屋的晏碧云似乎被惊醒了,轻声问了一句:“娴儿,什么响动?”

    苏锦赶紧屏息不动,小娴儿结结巴巴的回道:“没事,是……是……蚊子。”

    苏锦大乐,这丫头除了拿蚊子做借口,什么也不会;那rì去城外温室被自己捏了屁股也是说蚊子,这会又说是蚊子。

    晏碧云倒没深究,轻叹一声又睡去了。

    小娴儿看着苏锦轻声哀求道:“爷,放了小婢,改rì……改rì让爷舒舒服服的……呀!”

    话没说完,就觉下边火辣辣的疼,一根巨杵已经趁着她不注意直捣黄龙,在自己体内翻江倒海起来。

    小穗儿虽是第二次经历人道,但仍然觉得经受不住,小嘴微张,闭目摇头,神情似哭似笑,身体似迎还拒,嗓子眼里发出压抑的喘息声。苏锦纵横驰骋之下,终于小娴儿抛弃矜持,一把抱住苏锦的上身,用牙咬住苏锦的肩膀,强迫自己在巨杵的翻搅之下别叫出声来。

    苏锦虽快意,但能感觉到小娴儿依旧有些苦楚,于是放缓节奏轻轻抚摸她的身子,不久之后,小娴儿苦尽甘来,两人悄无声息的在小床上亲吻抚摸,尽情**。

    苏锦情绪高涨,也不知道从哪来的邪劲,坚挺的无法形容,晏碧云就睡在里间,自己却和小娴儿在外间颠鸳倒凤,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刺激和快意。

第五零五章 庙会

    大年初一早晨,人们纷纷早起,洗漱沐浴,进香拜祭天地祖宗;随即便开始每家每户的拜年。

    苏锦跟着王夫人拜祭完苏家的祖宗牌位之后,管家苏福在门口收罗了一大堆的名帖进来放在花厅的案几上。

    苏锦奇道:“这是什么?”

    苏福穿着簇新的长袍,打扮的像个小地主,看上去倒也人模人样,只是贫嘴话多的毛病并没改掉多少,苏锦一问,他立刻如数家珍的唠叨起来。

    “公子爷前几年不爱出门,可不知道如今庐州城中都作兴送名帖拜年了呢,大年初一一般都是去左邻右舍去拜拜年,但初一早晨人人家中都要祭拜祖先,去了会打搅别人,所以一般情况下,便派人送名帖到门前以示拜见之意,您看,这便是从凌晨到现在门口堆放的名帖。”

    苏锦哑然失笑,原来宋朝居然都有名片了,这种散发名片拜年的方式倒也时尚,堪比后世的短信拜年了。

    于是笑道:“那咱家散了名帖了么?”

    苏福得意的道:“这等事还要东家吩咐么?我从四更起便已经将东家名帖在南城散了一圈了,苏记几位老掌柜,以及住在城里的伙计们的家中都去过了,礼节上咱可不能缺。”

    苏锦点头笑道:“你倒是办事jīng细,辛苦了。”

    苏福点头哈腰的道:“那还用公子道辛苦么?老东家在世的时候,小人都跟随东家一大早便跑遍大半个城;不但送名帖,老东家还亲自赶车带着满满一车的米面油糖等物沿途分发,贫苦人家新年一开门,便能得到老东家分发之物呢。”

    苏锦愕然道:“那你怎不早说?咱们也该如此啊。”

    苏福翻着小白眼道:“这等事须得东家亲自吩咐才行,再说已经十年没这么做了,小人也吃不准该不该提醒,毕竟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苏锦点头道:“这不怪你,你先去召集所有人来庭院中,老夫人要给大家发红包,等发完红包之后,你便去账上支取三百贯钱,东西就不必买了,每家一贯钱散了去,从今年开始,我苏记要重拾老东家遗风,每到新年,贫苦人家都备些礼物发放。[手][打][][[][]”

    苏福拱手叹道:“大东家真有老东家遗风,真乃有其父必有其子,在下真的很欣慰。”

    苏宅丫鬟仆役都被叫到花厅钱的庭院中,个个喜笑颜开;王夫人站在阶上一个个的派发红包,从红包的大小来看,今年的分量着实不小,众人辛勤忙活了一年,总算东家仁义,倒也没忘了给大家些安慰。

    苏锦又宣布今年开始大伙的工钱涨一倍,更是让下人们欢声雷动,看着众人笑逐颜开的神情,苏锦暗自感叹他们的幸福该多么简单,拿个红包,涨点工钱便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了。

    晏碧云也得到了礼物,那是王夫人亲自赠送的一只金镯子,别人都不知道这只不起眼的金镯子的意义,王夫人只轻轻说了一句,晏碧云便感动的差点哭了。

    这只金镯子正是当年王夫人进苏家时婆婆送的见面礼,珍藏了二十年都没舍得拿出来,今rì送给晏碧云,其实便是已经认可接纳了晏碧云之意;晏碧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老夫人此举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了。

    众人吃过早餐之后,便张罗着出门;今天是大年初一,城隍庙的庙会今天开放,正是全城百姓聚集热闹的所在,苏锦爱热闹,这样的场合岂能少了他。

    一行人分乘坐三辆大车出了门,王朝马汉以及晏家的七八名伴当昂首阔步的跟随左右,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西奔往城隍庙。

    大街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苏锦骑在马上看着身边呼朋唤友,拉儿挈女的百姓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王朝马汉哼哈二将赶紧上前凑趣的问道:“公子爷为何发笑?”

    苏锦指着满大街的人流道:“你们看看百姓们,能不能看到什么特殊之处呢?”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瞪着大眼左顾右盼,将手在眼睛上揉了又揉,硬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异之处。

    马汉道:“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没见谁长着猪头牛首哇。”

    苏锦笑骂道:“我看你才是猪头,看看他们身上穿着的新衣服……”

    王朝恍然大悟道:“啊呀,真的呢,好像都是咱们苏记卖出去的新衣服呢,你看那样式和布料,原来咱们的成衣铺生意居然这么兴隆了。”

    众人闻言忙再看,果然见百姓们个个穿着新灿灿的绸缎衣服,样式却有些像是苏记的衣服。

    马汉一把蒿住身边匆匆往前跑的一名后生,伸手便掀那后生的衣角,那后生唬的一条,一把打开马汉的手道:“你这厮把爷当什么了,爷可不好这调调儿?”

    马汉兀自叉手上前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那后生红了脸道:“呸,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就算是你想看,也不该在大白天便说出来,教人听见咱还有脸见人么?”

    马汉挠头道:“你在说什么?”

    那后生白了他一眼,凑近他耳边道:“晚间来七里桥等我,定教你满意,不过你可要带足钱银。”

    马汉愈发觉得奇怪,挠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愣在哪里;那后生一甩白眼,扭着屁股走了。

    苏锦和王朝等人笑的惊天动地,差点没栽下马来。

    马汉迷惑不解的问道:“你们笑什么?莫名其妙的一个人,我只是想看看他衣角内里是不是有苏记的标识而已,这厮缠七杂八说了一通我听不懂的话,还要我带钱晚上去七里桥找他看;看个标识要这么麻烦么?”

    王朝一巴掌扇在他后脑上,笑的打跌道:“人家是兔儿爷,晚上约你去相会呢,没想到咱家马汉兄弟还这么招人喜欢,哈哈哈。”

    马汉啐道:“胡说什么?公子爷,他说的是这意思么?”

    苏锦捧着肚子伏在马背上,笑的一抽一抽的,点头道:“你走桃花运了,哈哈哈。”

    马汉大骂道:“这厮,真他娘的恶心,老子……老子……cāo.他娘。”

    张龙嘿嘿笑道:“知足,这么俊俏的一个后生,马大哥要不要兄弟们凑点钱给你带上?以免晚上piáo资不够……哈哈哈。”

    马汉劈手便打,张龙身子一扭,闪到苏锦马后,兀自大笑不已。

    这个小插曲不一会便传遍苏家一行人,大车里女眷的吃吃娇笑声尤其让马汉受不了,但也无可奈何,只是张着鼻孔呼呼喷白气,眼睛四下逡巡,此刻那兔儿爷要是被马汉看见,估计立刻会被马汉打个半死。

    一行人慢慢悠悠不一会便抵达城隍庙外的街口,放眼一看,城隍庙前广场上早已人头攒动,人声如cháo。

    车马是别想进去了,只能下车步行,小柱子带着几名车夫将车马停靠在路边,众人纷纷下车步行,慢慢往里走。

    阳光照耀之下,城隍庙广场上人人穿红带绿穿行不息;小商小贩们如何肯放过这个好机会,一排排的摆上摊位cāo着悠扬的嗓子叫卖,吃的穿的戴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也有开了场子顶幡顶缸的,玩猴儿戏的,吹的,捏泥人的,画糖人的,玩变脸绝活的,胸口碎大石的。

    庐州几家青楼也搭了彩棚现场招揽生意,更有丝竹萦绕,唱着小曲儿的卖唱的歌女。

    围观的百姓发出的喝彩鼓掌声,铜钱丢在铜锣上的悦耳的当当声,小商贩们的吆喝招揽声,诸般声音不绝于耳。

    苏锦满意的叹了口气道:“这才是升平岁月,这才是过大年呢。”

    晏碧云笑道:“你又不是没见过相国寺前的热闹,这会子却来感叹。”

    苏锦呵呵笑道:“在庐州这已经算是大场面了,如何跟京城想比,这样,咱们挨着个的玩过去吃过去,今天要全部玩遍吃遍。”

    四大吃货高声叫好,小穗儿瞪了他们一眼道:“就知道吃,你们可是负责保护公子爷和晏小姐的,别光顾着吃。”

    四大吃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穗儿盯上他们,赶紧闭嘴不做声;苏锦呵呵笑道:“无妨,光天化rì还怕出什么事端,穗儿准备零钱,咱们可要开始了。”

    小穗儿一举手中鼓囊囊的小包裹脆生生的道:“准备好了呢。”

    苏锦一举手道:“开玩,开吃……!”

    众人一窝蜂的跟着苏锦的屁股后面往最近的一家小吃摊冲了过去。

第五零六章 偷错人了

    四大吃货好不容易逮到这种饕餮的机会,小穗儿钱还没付,四人已经抓了摊位上的吃食往嘴里送了;摊主吓得不轻,这么一大堆人涌来,二话不说抓着就吃,还当是碰见地痞了。

    小穗儿伸着胳膊将一串钱递给摊主,那小摊贩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这些人的吃相太过难看,看的依旧胆战心惊。

    苏锦和晏碧云等人苦笑对视,这些家伙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家中顿顿鸡鸭鱼肉的伺候,却总是填不满他们的肚子,一出门便是这幅饿狼相;只不过让苏锦欣慰的是,晏家那几个伴当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是手里抓着两把点心,嘴里塞着几只,眼睛还瞄着摊位上的吃食。

    小穗儿鼻子都气歪了,看着周围百姓投过来的奇特目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刻若是有人来问小穗儿认不认识这些人,她定会一口否决跟这些饿狼般的家伙有任何的关系。

    晏碧云道:“咱们往前走,这里又不是这一家卖糕点吃食的。”

    小穗儿道:“对,咱们离他们远点。”

    说着便挽了晏碧云的手臂往前走,柔娘和浣娘跟在后面偷笑,苏锦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拉住小娴儿的手往前走,小娴儿一愣,赶忙甩开手臂,吃惊的看了周围一眼。

    苏锦暗自好笑,凑在她耳边悄声道:“昨天晚上……”

    小娴儿羞红了脸跺脚道:“别说啦……”扭着腰迅速跟上晏碧云等人,甩下苏锦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发呆。

    众人一路闲逛,看见吃的就吃,看见玩得也驻足流连,打把势卖艺的一概打赏,遇到乞讨的也大加施舍;转了小半个时辰,才逛了一小半地方。

    众女略感疲惫,苏锦也看出来大家额头都微有轻汗,于是提议去前边露天茶棚小坐歇息一番,众女点头答应,小穗儿上前去订了两张桌子,命小二用干布擦了又擦这才叫众人进了棚子坐下。

    茶沏了两壶上来,虽不是好茶,但此刻正是解渴,倒也喝的舒坦;众人坐在布幔围住三面遮蔽住顶棚的茶棚里,边喝茶边朝外边闲瞅,此刻已经是巳时过半,正是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回首来时的道路上,人群已经摩肩擦踵宛如一条缓慢前行的长龙,挤都挤不动了。

    苏锦皱眉道:“这么多人,怎生出去才好。”

    马汉道:“爷放心,谁能挤得过咱爷们?我们一膀子能抗走十几个人。”

    苏锦道:“怎好伤着百姓,等下咱们还顺着人流往里走,到了城隍庙烧了香从西边绕出去不就得了么。/”

    众人点头称是,茶喝了两壶,刚要起身出去,就听小穗儿惊叫道:“呀,钱袋子没了,谁见了我的钱袋了?”

    众人愕然回望,只见小穗儿傻愣愣的看着腰上断裂布条出神,本来那里是挂着装钱的布包的,显然是被人给偷了。

    小穗儿气的小脸发白,跺脚道:“你们几个光知道吃,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一个个还浑然不知,平rì里都夸耀自己如何有本事,我看都是说大话来着。”

    四大吃货和晏府伴当全部中枪,个个面上无光,马汉大骂道:““娘的,谁不长眼偷到咱们头上了,这还了得?”

    众人四下张望,却一无异状,茶棚里除了几位远远坐着的茶客,便只有两个伙计和掌柜的,往外看,满目全是人,却不知是谁下的手。

    柔娘拿出铜钱去付了帐,轻声安慰小穗儿道:“不就丢了几个钱么?反正都是些零花的,也没剩多少了,犯不着生气。”

    小穗儿跺脚道:“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小贼的胆子也太大了,咱们苏家的东西也敢偷,这还有王法么?”

    苏锦摸鼻苦笑:“这丫头倒是会小事化大,偷儿见钱就偷,哪管你是苏家还是哪家?再说自己这帮人脸上又没写着苏记两个字,小偷还能分辨是谁家出来巡游的人不成?”

    晏碧云笑道:“穗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庙会人多,本就是偷儿横行的地方,犯不着生气。”

    小穗儿气呼呼的道:“偷了别人也就罢了,我从小到大上庙会赶街市不知道来过多少回,可从没丢过东西,便是丢一文钱也不行,王朝马汉,你们要是不帮我抓到偷儿,便别想我以后理你们。”

    王朝马汉等挠得头皮飞舞,小穗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是茫茫人海,看谁都像,但是谁又都不像,如何去抓。

    苏锦微笑着走过去,拉着小穗儿的手道:“就那么点钱,当做施舍便是了,何必如此。”

    小穗儿撅着嘴道:“好好的心情,全被这偷儿给破坏了。”

    苏锦笑道:“当真不抓到他们不解气?”

    小穗儿道:“想抓也抓不到了,有气也只能憋着。”

    苏锦哈哈一笑道:“想抓自然是能抓的到的,你要是觉得不抓到他们不解气,爷就帮你出这口气。”

    众人闻言愕然,晏碧云道:“你看见是谁偷的?”

    苏锦摊手道:“我和你们一样眼睛朝着外边,哪能看的见,若看得见我又怎会纵容偷儿行窃,当我是二傻子么?”

    晏碧云掩口笑道:“那就请苏大人查一查案子,这偷儿能抓到也是件好事,否则他们定然还是要去偷别人。”

    苏锦笑道:“好,本来大过年的,不想管这些事,但既然这偷儿惹得穗儿不开心,爷不能看着小穗儿哭鼻子,只好管一管了。”

    小穗儿心里甜丝丝的,爷这话简直太给自己面子了,小穗儿一厢情愿的将这话理解为:惹了别人也就罢了,惹了穗儿那绝对不成。

    苏锦走到小穗儿坐着的位置看了两眼,又探头左右瞧瞧,伸手在围在侧边的黑sè布幔上摸了摸,皱眉想了想,缓步走向茶棚搭建的简易柜台,一名中年掌柜的站在那里看着苏锦,陪笑道:“这位官人还要点什么茶水点心?”

    苏锦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吓了那掌柜的一大跳,苏锦将手心翻转朝上,搁在掌柜面前的柜台上道:“拿来,别装蒜了。”

    那掌柜愕然道:“拿什么?”

    苏锦喝道:“你还装?刚刚偷走的钱袋呢?”

    那掌柜虎着脸道:“什么钱袋,官人休得乱说话。”

    苏锦冷笑道:“你不说是么?看来是要我拿你去衙门打板子你才肯招了?”

    那掌柜怒道:“客官莫要血口喷人,谁见了你什么钱袋,捉贼拿赃捉jiān拿双,你没有证据可不准坏人声誉。”

    苏锦笑道:“你下一句定然要说‘我让你搜,搜不到钱袋便反告你污蔑’是么?”

    那掌柜的道:“是又如何?我规规矩矩的做生意,碍着你什么事?却来污我偷窃?当我们好欺负么?”

    苏锦点头道:“好,我来问你,我等在你茶棚中喝茶,钱袋丢了,为何你面不改sè,丝毫不觉得诧异,连一句问候之语都没有,你店中伙计也是同样,该干嘛干嘛,似乎根本与你们无关,这合乎常理么?”

    苏锦一句话出口,晏碧云等众人顿觉疑点重重,确实如苏锦所言,自打小穗儿惊呼钱袋丢失之后,除了里边的几名客人扭头投来安慰的眼光之外,这掌柜的和伙计们居然没有一点表示,依旧该干嘛干嘛,似乎毫不惊讶,显然有些有悖常理。

    那掌柜的支吾道:“你自不小心丢了钱袋,我等不询问不代表便是偷儿,难道你丢了钱袋,这庙会所有人都要上前询问安慰不成?若不然便会被你们诬为偷儿,这世间焉有此理?”

    苏锦冷声道:“自然不需要,只是在你店中丢了东西,你身为店掌柜却不来关照便是不合常理,这一点你却狡辩不了。”

    那掌柜瞪眼道:“凭此你便断定是我偷的么?”

    苏锦微笑道:“莫慌,当然不会冤枉好人,我来问你,庙会上的地皮极其金贵,可谓是寸土寸金之地,寻常人家只有一臂见方的小小摊位,而你这茶棚的地方甚是宽敞,这面子当真不小。”

    那掌柜的面sè泛白,冷冷道:“你这位客官倒是管得宽,我自有门路弄来大块地方做生意,干你何事?真真好笑的紧。”

    晏碧云上前轻声道:“据奴家所知,庙会之时,所有地面均由官府划定使用,除边角之地外,主干道两旁均平均划定,不得多占,这是为了多给摊贩们赚钱的机会,却不知你是从何门路要来寻常人家十几倍大的地方。”

    那掌柜怒目而视道:“你们管得着么?咸吃萝卜淡cāo心,当真晦气。”

    苏锦喝道:“我jǐng告你,你可以不回答,但是若是嘴巴再不干净,小爷会让你后悔一辈子;我再问你,既然你走了门路这么大的地方却只卖些茶水点心,价钱也便宜的紧,你赚个什么钱?”

    “我自愿意卖茶,干你何事?”

    苏锦微微一笑道:“你倒是高风亮节,花大力气走了门路,却又只卖些茶水点心,干些不挣钱的买卖,你脑子怕是进水了;你定会说‘我自愿意,干你们何事?’,确实不干我们的事,但是你这里的机关却是干我们的事了。”

    众人一惊,苏锦居然说这里边有机关,放眼望去,茶棚内除了桌椅之外别无长物,哪来的机关?

    那掌柜的听苏锦说出机关二字,脸sè微变,兀自犟嘴道:“这位客官再胡言乱语,在下便要去招官府巡逻队来了,你们在此胡搅蛮缠,影响我家生意,我刘三脾气再好也是有火xìng的。”

    苏锦一脚将靠近侧面布幔边缘的桌椅踹开,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响过,桌椅板凳倒了一地。

    掌柜的喝道:“耍横么?庐州地界上耍横还轮不到你。”

    两名伙计从后厨抄出两把菜刀,掌柜的也在柜台下摸出一根圆滚滚的粗木棍,气势汹汹的逼上前来。

第五零七章 夹道

    王朝马汉等人早已撸起胳膊迎了上去,四大吃货连带晏府伴当**个大汉往前一凑,那三人顿觉不妙,扔了家伙什扭头便走。/

    苏锦喝道:“拿下他们。”

    一帮打手如狼似虎般的扑过去,伸胳膊撩腿眨眼之间便老鹰抓小鸡一般将三人锁拿的结结实实,扭到苏锦面前。

    那掌柜用力抵抗着脖子上铁钳般的大手,偏头歇斯底里的大叫道:“哪里来的强人,光天化rì之下来打砸店铺,杀人了,强人杀人了!”

    他歇斯底里的一吼,外边人纷纷探头来看,刘三和两名伙计愈发的来劲了,叫的更加凄惨;百姓们纷纷躲到一旁指点观望,也有人爱管闲事,赶紧寻找在庙会各处巡逻维持秩序的官府衙役们报信。

    苏锦任凭刘三挣扎喊叫,伸手揪着他的头发往小穗儿刚才坐着的位置拖去,到了帷幕旁,伸手在帷幕上用力往里边一扯,只见那黑sè的帷幕居然露出尺许大小的一条缝。

    苏锦一把将他的头塞进布幔的交接之处,骂道:“告诉我,这是什么?”

    众人围上去观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茶棚侧面围成的布幔竟然是两层,外层和内层之间居然有两尺宽的过道,在外边和在里边看都是看不出来幕布之间居然有夹层。

    小穗儿刚才坐在靠近帷幕这边喝茶的时候,躲在夹层中的偷儿便悄悄探出手来,用利器割断钱袋,然后悄无声息的从夹层中逃脱。

    而内侧的黑sè布幔又密实的不透光亮,布幔上老早便划开数道裂痕,但是由于都是黑sè,根本无法察觉有裂痕存在。

    “好贼子,开了这茶棚居然就是引人进来喝茶,然后夹层中的人伸手偷钱,难怪这茶棚位置恁般好,价钱这般的便宜,却是为了引诱别人进来偷盗钱物。”

    明白过来的王朝飞起一脚踹在刘三的屁股上,怒骂道。

    苏锦将刘三的头从夹道中拖出来,桑倒在地上,冷笑道:“眼下你作何解释?搭了茶棚,留着这个夹道作甚?若我没猜错的话,靠北面也有夹层,你们倒是挖空心思,聪明倒是聪明,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马汉赶紧跑去北面查看,果然也是双层布幔,中间也有夹层。

    刘三再也无法抵赖,瘫在地上喘气。

    晏碧云微笑道:“苏大青天真有些本事,竟然一眼看破玄机。”

    苏锦笑道:“小娘子谬赞,只是刚进棚里之时我便注意到一个细节,这茶棚凭空在围着的布幔中间栽下一根廊柱,这便有些奇怪了,我在在门口看了一眼,这跟柱子居然突出来两尺,布幔裹在上面就像是鼓出一个大肚子来;更奇怪的是,人家茶棚都用青布或者是素雅的粗布当做帷幔,这家子倒好,大过年的用黑布当帷幔,若非棚口点缀着十几盏红灯笼,这简直就是个灵棚了。”

    众人连叫晦气,早感觉有些怪怪的,被苏锦一点破顿时明白,原来是这黑布布幔让人感觉不是很舒适;这伙人倒也独具匠心,四边顶棚上悬挂着大红灯笼,倒也将这奇怪的茶棚弄得有些喜庆之气。

    其实对于这伙人来说,客人少也无所谓,只要有人来便可,他们也不指望卖茶挣钱。

    “大官人,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们一时糊涂,想些歪主意,您放心,您丢失的钱财定然如数奉还,可怜可怜我等,家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若是您报官了,拿了我等去坐牢不打紧,那家中老母和孩儿就都要饿死了。”

    苏锦笑骂道:“借口过于老套了,你要告饶也该想些新鲜说辞,凭你们这手段心思,想些新说辞应该不难。”

    刘三磕头如捣蒜道:“大官人莫要消遣小人了,实为生活所迫,无奈而为之,今后再也不敢了。”

    苏锦皱眉沉思,晏碧云轻声道:“莫非你要放了他们?看这样子这些人是惯偷了,这夹壁偷盗的手段倒也不新鲜,京城中也有黑店,乘客人酒酣耳热之际在客人身后的夹墙内移开砖头偷盗钱物;这手段便是根据那种手段演化而来。”

    苏锦笑道:“原来早有这种偷盗方法,我还以为是他们独创;放了他们倒也不妨事,我也懒得跟这些偷鸡摸狗之人较真;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有本事搞到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地方来搭茶棚;是不是其中有原因呢。”

    晏碧云笑道:“你是在扬州受了刺激,现在每到一处,每一件事情都以为其中有yīn谋,在这么下去,奴家看你就要天天疑神疑鬼了。”

    苏锦哈哈一笑道:“也罢,叫他们吐出所偷钱物,便饶了他们这一遭便是。”

    晏碧云一笑,也不愿多生事端,便闭口不言了。

    苏锦转身刚打算跟刘三说清楚,要他吐出所偷钱物便不再追究,就在此时,只听茶棚外一阵鸹噪,有人高声道:“他娘的,谁他娘的闲的没事干,跑来这里扰乱秩序胡乱打人?不怕吃衙门的棒子么?”

    话音刚落,门口气势汹汹的进来七八名身着皂衣的衙役来,领头一人穿着一件青sè官袍,但是怎么看怎么不合身,想是里边衬着棉袍,官府太小套在外边显得皱皱巴巴鼓鼓囊囊,就像在粪堆里捡来的一般。

    不过此人的神态倒是倨傲的很,鼻子朝天走进来,活像是只青sè的大蚂蚱。

    晏碧云和小娴儿同时轻声道:“是他……”

    苏锦低声道:“是谁?”

    晏碧云道:“那rì你殴打朱衙内抓进大牢,此人便是府衙大牢的牢头,奴家记得他姓刘,怎地混了身官袍上身了,升官了么?”

    苏锦猛然记起当rì情形,在牢中好像是见过此人,难怪看着面熟的很。

    “何人在此胆大包天,光天化rì之下殴打百姓,意图行凶?”

    昔rì的刘四郎刘牢头早已非吴下阿蒙,由于出手帮朱世庸解决了仵作吴五哥,朱世庸兑现诺言将之提拔到府衙中做个了从九品常平副仓司,一跃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牢头,晋升至官宦阶层,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是足以让刘四郎扬眉吐气了。

    刘四郎显然没有认出苏锦来,半年多来,苏锦的个子长高了许多,脸上的青涩稚气也消退不少,加之当rì牢中苏锦是一副耷拉着半截袖管的狼狈装束,此刻锦衣在身,金簪束发,从气质上便已经大不相同。

    “这位大人,你们来的正好,我等在此饮茶,这掌柜的原来在此处设下黑茶铺,暗中偷盗我等财物,现如今已经供认不讳,既然大人和差爷们来了,此三名人犯便移交大人手上处理。”

    “黑茶棚?偷盗?”刘四郎皱着眉头走上前来,看着瘫坐地上的刘三问道:“你开黑茶棚偷盗客人财物?”

    刘三像安了跟弹簧一般从地上蹦了起来,叫道:“大人,冤枉啊,小人正正经经的在此卖茶卖点心,这伙人跑来喝茶,然后说财物丢了,非要找小人理论赔偿,小人何曾敢偷盗他们的财物,他们见讹诈不成便在我小铺子里打打砸砸,大人您看,这茶铺已经一塌糊涂了,小人就指着这茶铺混口饭,这回算是全完了。”

    刘四郎转头看向苏锦,喝道:“他说的可是实情那个?”

    苏锦气的翻白眼,强自压抑住情绪,指着布幔夹层对刘四郎道:“这位大人请看,这便是证据,他们留下夹层,让人藏匿其中,趁人不备便下手偷盗,手段刁钻之极。”

    刘四郎眨巴着眼看了半天道:“这是藏匿偷儿的夹层?”

    苏锦道:“当然是,你看这布幔上的裂缝,里边的人便是从裂缝中伸手出来偷盗的。”

    刘四郎沉吟不语,身后一名衙役突然出声道:“这哪里是夹层?明明是茶铺掌柜怕天气寒冷另外多加了一层布幔而已。”

    另一名衙役附和道:“对对,若是风大雪大,还可在其中添加干草当成墙壁遮挡风雪,这哪里是藏匿盗贼的夹层,当真是异想天开,谁会用这个笨法子偷东西。”

    刘四郎眉毛一挑,对苏锦道:“这位官人,可听到了么?这可不是你所臆想的藏匿盗贼的所谓夹层,而是起防风防寒的作用,你怕是弄错了。”

    苏锦心头雪亮,刘三见到刘四郎便改口,衙役们也帮着刘三说话,这帮人必是有牵连无疑。

第五零八章 有钱难买爷高兴

    眼见苏锦沉吟不语,刘四郎以为得计,摇晃着脑袋道:“还是那句话,捉贼拿赃,捉jiān拿双;你说财物乃茶棚掌柜和伙计所窃取,但你可曾亲见?抑或是亲手拿获?”

    马汉瞪眼道:“你是聋子么?没听见我家公子爷说是夹层中藏匿之人偷窃的么?若是亲手抓住,又何必在此浪费唾沫星子。”

    刘四郎喝道:“你是何人,竟敢辱骂本官,我看你是皮痒了;早说这夹层乃是御寒之用,又来缠杂不清作甚?再说了,即便是真有盗贼藏于夹层之中,你们既然发觉,为何不去追那贼人,反在此处打砸吵闹不休?人家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却受你等冤枉,我看你们是成心扰乱庙会秩序。”

    马汉气的跳脚,大骂道:“你个狗东西居然反咬一口,爷爷就成心捣乱,你待怎地?”

    苏锦眉头大皱,马汉被气的冒出这样的话来,这可上了刘四郎的当了;果然,就听刘四郎道:“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既然你已自承成心扰乱秩序,本人可就饶不得你了,来人呐,将这伙人统统锁住,待会衙门听审。”

    众衙役呼喝着从腰间解下数条铁锁链,抖的哗哗作响,冲上前来就要拿人。

    苏锦喝道:“住手!”

    刘四郎骂道:“你算个球?拿下!”

    苏锦喝道:“谁敢?”

    衙役们一愣,为苏锦气势所迫,停了脚步看向刘四郎,听他示下。

    刘四郎伸手将腰间朴刀抽出,冷笑道:“这是要拒捕么?穷山恶水多刁民,今rì倒还真开了眼界了;兄弟们,拿了这几个,若是敢拒捕,家伙什往身上招呼,可别怕大年初一见了红……”

    衙役们得令,仓琅琅之声大作,纷纷抽出朴刀来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锁链乱挥躬身往前逼近。

    苏锦当然不惧这几个家伙,王朝马汉和晏府的伴当们随便出来两三个也能将这些家伙尽数放倒;可是一旦动手,那便真的说不清了。

    “这位官爷既然要拘捕我等,我等草民一介,如何敢拒捕?只是有几句话要说在头里,说完之后你若还是坚持要拿人的话悉听尊便,我等不说半个不字。”

    刘四郎道:“本人向来以德服人,你的同伴自承搅乱庙会秩序,你也不是没听见,我拿了你们也不算冤枉;不过本人也给你个说话的机会,免得你们心中不服,rì后说官府的不是。”

    苏锦强压怒气,拱手道:“如此我倒要多谢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

    刘四郎哼了一声道:“不必,有话快说。”

    苏锦一笑道:“请问官爷们因何而来?”

    刘四郎瞪眼道:“装什么蒜?有人说这里发生了盗窃案,来之时你等又揪着茶铺掌柜说他偷盗了你们的财物,我等便是为此而来。”

    苏锦道:“那现在你不去拿盗贼,却因我的同伴气极之下的随口之言转而拿我等,这是什么道理?”

    刘四郎道:“你说的倒轻巧,我等亲耳听他说就是来扰乱秩序的,你一句气极失言便能搪塞得过去么?”

    苏锦点头道:“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事有因果先后,就算我等有扰乱治安之过,也是事出有因,你们应该先帮我等寻回财物捉拿贼人,而后再来治我等扰乱治安之责,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四郎转了转眼珠子道:“你们既然是扰乱治安,偷盗之事自然未必是真,不过是你们的借口而已。”

    苏锦大笑道:“蠢材,这二者岂有必然联系?你这逻辑也能当官断案,这可笑死天下人了。”

    刘四郎怒道:“你若再口出污言秽语,老子便不顾光天化rì众目睽睽也要给你好看了,看你一副公子哥儿样子,在众人面前被扒了裤子需不好看。”

    众衙役一片哄笑之声,眼光不怀好意的往苏锦的下身瞄来瞄去。

    马汉大骂道:“cāo.你娘的,说的什么鸟话,嘴巴吃粪了么?”

    苏锦冲马汉摆摆手,缓缓上前,骤然间迅速伸手啪啪两声,两个大锅贴便盖在刘四郎的脸上,刘四郎蒙头转向,忙喝骂道:“拿了这厮,居然敢打人!”

    众衙役反应过来挥刀便冲上来,苏锦一挥手,王朝马汉等人早已忍耐不住,大喝上前一顿拳打脚踢,几名衙役哪里是对手,纷纷成了滚地葫芦。

    刘四郎见势不妙,指着苏锦的鼻子一边大骂一边往外退;只可惜茶棚口早已被张龙赵虎两人给封锁住,刚退到棚子口,被赵虎一脚给踹了进来。

    苏锦一把蒿住刘四郎的脖颈,盯着他道:“蠢材!小爷我骂错你了么?你身为官府衙役,肩负庙会巡查维持之责,此处出了盗窃之事,你等一来此处二话不说便认定我等失窃之事是假,连最简单的问询查看都不做,不是蠢货是什么?就算这夹层不是这刘三故意为偷盗而留,你等闻听报案之后也该先循迹而查,追踪贼人逃脱的踪迹才是,敢问你是凭何得知我等失窃之事是假呢?”

    刘四郎兀自狡辩道:“一码归一码,你们是否被窃之事本人自会查证,但你们说是掌柜和伙计所窃,却又拿不出证据来,便打伤掌柜的,还砸烂了桌椅,现在又打赏公人,这事我可是亲眼所见,你们麻烦大了。”

    苏锦道:“刚才这掌柜的亲口承认和贼人一伙,你一来他便翻供,这件事难道你没觉的蹊跷?至于打伤你的事,那是因为你出言不逊,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敢风言风语的对小爷不敬?”

    刘四郎咬牙道:“管你是谁?咱们爷们可不是吓大的;况且凭你如何说,本人眼中所见便是你们有讹诈茶铺掌柜之嫌,加之你的同伴亲口招供了的,事实俱在眼前,任你如何狡辩也是无济于事。”

    苏锦失去了耐xìng,冷冷道:“这么说你是非要跟我过不去了?”

    刘四郎道:“法不容情,新年第一天我也不想过的晦气,可是谁叫我是吃了朝廷俸禄的呢?自然要为庐州百姓担一份责任;你赶快放了我等出去,也好争取宽大,否则……”

    苏锦道:“好个义正词严,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进扬州大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刘四郎嗤笑道:“果然是个惯犯,也不知讹了多少人家,这回你可是失手了,本人眼中,任何下三滥的伎俩都会无所遁形。”

    苏锦点点头,忽然凑近刘四郎的面前轻声道:“刘牢头,上回收的一百两银子可花光了?花的还舒坦么?”

    刘四郎一惊,盯着苏锦半天,忽然伸手指着苏锦的脸道:“你……你是……?”

    苏锦嘿嘿一笑道:“贵人多忘事嘛,你瞧瞧那边那个是谁?”

    刘四郎顺着苏锦的手指方向看去,赫然看到了当rì托着盛银子托盘的那名使女,适才她躲在人群之后自己居然没见到她;而站在一边的晏碧云他却不认识了,当rì晏碧云蒙着面纱只露双眼,印象自然不太深刻。

    “难道你……你竟是……专使……苏专使……”刘四郎惊得语无伦次了,猛然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个苏锦已经不再是布衣了,而是钦命的粮务专使,虽不知官职几品,但钦命二字加在头里,不管是几品官,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刘四郎暗骂自己怎么就没认出来苏锦,一开始便感觉似曾相识,自己还当是庐州城太小,街面上的人几乎都看着眼熟,所以倒也没有认真想;一旦认出来苏锦,刘四郎立刻愁云满心中,恨不得自己也给自己来两个大耳刮子。

    “正是我,但是你也不用把我当专使大人看,我们是你所认为的讹人钱财的恶棍,你拿了我们下大牢。”

    “这个……岂敢,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原宥则个。”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什么敢不敢的,既然你认定了,而且又说亲眼目睹了证据,那么还不动手拿人么?难道想要枉法么?”

    “下官猪油蒙了眼,猪油蒙了肠子,专使大人还请原谅;专使大人别消遣下官了,这样,专使大人请移步,下官摆酒谢罪。”

    苏锦冷声道:“摆酒!你还有心思喝酒?”

    刘四郎忙道:“不是下官想喝,而是为了谢罪,外加给大人拜年消气。”

    苏锦嘿嘿笑道:“不必了,你不拿我,我却要寻你的晦气,你利用牢头职位,索要贿赂,数额巨大,此乃贪.腐之罪;宋刑统中关于这一条是怎么治罪的知道么?”

    刘四郎面sè灰白,轻声哀求道:“大人,何必如此?当初您在牢中我可没为难您。”

    苏锦没理他,自顾自的道:“我大宋《刑统》条规明确,官府小吏无论身处何种职位,凡收取私贿者,视数目多寡予以惩戒;收贿一贯,藤杖二十,罚铜一斤;收十贯者,停职察看,并杖责四十,罚铜十斤;收百贯者,革去官职,全家流放,并罚没家产;你收了一百两银子,合市值一千三百多贯,怕是要被当街处斩了。”

    刘四郎哭丧着脸,轻声哀求道:“大人,大人,您就饶了我,下官知错了。”

    苏锦喝道:“饶了你,给我个理由,你我素不相识又无交情,我为什么要饶了你。”

    刘四郎忽然瞪眼道:“大人,莫怪我没提醒你,受贿是罪,行贿者也有罪责,若是闹将出来,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苏锦一把盯着刘四郎的眼睛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敢威胁小爷?不错,行贿者有罪,但不过课以十倍罚金而已,你以为我苏家一万多贯拿不出来么?交了这一万贯罚金,我就可以看见你全家流放,而你则人头落地,说不上划算,但是有钱难买爷高兴,爷就是看不得小人嘴脸,花点钱找个乐子也自不妨。”

    刘四郎差点没哭出来,有花钱看人砍头找乐子的道理么?这小子当初连朱衙内都敢打,今rì一照面三言两语连自己也被抽了,说不准他是什么怪脾气,没准他当真有这些变态的嗜好也未可知。

    刘四郎服软了,噼里啪啦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拉着苏锦哀求道:“大人啊,说到底,咱们之间无冤无仇;我刘四郎除了今rì跟您犯了狗脾气,什么时候跟对你苏记做过什么不当之事?您又何必跟下官一般见识?若是您不忿当rì下官收了你的钱物,给下官些时rì,定当如数奉还便是,山不转水转,饶了小的这条命,没准将来小的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苏锦心中一动,看着刘四郎恳切焦虑的面孔,似笑非笑。

第五一零章 会哭的孩儿有奶吃

    刘四郎心里明镜儿似的,苏锦虽对于庐州粮务无可指谪,但联想起半年前朱世庸和苏锦之间的一番过节,他绝不相信这位专使大人会不计前嫌不闻不问。(.)

    况且自从苏锦夺了八公山粮食以后,朱世庸立刻便找到刘四郎面授机宜,商会的粮食统统的秘密收进官仓不说,连进入的rì期账目也改到了十一月二十之前,很显然这是朱世庸防着苏锦来到庐州彻查民间屯粮。

    由此刘四郎也算是彻底的明白了朱世庸和商会之间的关系,知府大人敢冒着巨大的风险帮商会掩饰,可见官商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刘四郎甚至揣度知府大人也参与屯粮牟利之事,而非简单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对于刘四郎来说,这些事知道了跟不知道完全两样;在这之前自己只是朱世庸羽翼庇护下的一颗危卵,即便是知府大人授意自己不得不为之,但吴五哥确实是自己用绳子给勒死伪装成自杀摸样,人命出在自己手中,而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是知府大人逼迫自己杀人。

    既无朱世庸的手令,又无证人佐证,朱世庸完全可以推说不知道,而自己即便是公开此事,也只会多加一条攀诬的罪名而已;而现在当朱世庸不得不将和商会之间的关系暴露在自己眼前,而屯粮的记录也是自己亲笔篡改,刘四郎心里松快了许多;终于自己也能抓住大人物的小辫子了,逼急了,鱼死网破!

    刘四郎当然也担着心思,当年的仵作吴五哥的遭遇提醒他多长了心眼,那吴五哥可谓是朱世庸的心腹,还不是到了关键时候,朱世庸毫不犹豫的便将他杀死以绝后患;如今自己知道的越来越多,难保朱世庸心里不打着自己的主意。

    狐狸借着老虎的之势自然威风八面,而狐狸何尝不该处处提防着老虎呢?

    刘四郎悄悄的另外写了一份仓司入库记录,详细真实的记录了商会粮食粜卖的rì期、数量,并恐吓威逼仓司内的几名小吏签字作证,并将这份真实的记录秘密交给了一位他信得过之人,刘四郎交代,如果他哪一天忽然死了,官府公布的任何死因都不要信,只需立刻上京将此物递交刑部便可为自己伸冤。

    但刘四郎知道,这些都是以防不测之用,但凡朱世庸不动自己,自己绝对不会砸了自己的前程;仓司这个职位的油水比当牢头的时候多了何止百倍,只要能过的去,傻子才会反骨反水呢。(.)

    此刻苏锦说出‘仓司之事问你最为合适’这句话,一下子让刘四郎jǐng觉起来,果然,看这架势,苏锦还是要从自己的口中套问出些什么来;但刘四郎怎会实话实说,朱世庸不倒自己还有活路,朱世庸一倒,自己铁定被供出来,那也就跟着完蛋了。

    “粮务之事是下官职责所在,专使大人要闻讯,在下定然全力配合。”刘四郎赔笑道。

    苏锦满意的点点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走走过场而已,本来打算待年假结束再去衙门查看一番,也好回京复命,但今rì既然已经遇上了,咱们就随便聊上几句。”

    “大人请问便是。”

    “唔……庐州官仓之中现在有多少屯粮”

    “回禀大人,约莫五十万石粮食。”

    “这么多?难怪市面上粮价稳定,看来到夏收之时庐州之粮可确保不发生饥荒了。”

    “正是,我等做了预计,庐州府今年旱情并不严重,粮食不够吃乃是田地太少之故,故而每年都要靠商贾调进;城外之乡镇务农百姓,基本上家有存粮务需购买粮食,这五十万石足够城中百姓吃到夏收了。”

    苏锦点点头道:“很好,难为你还上心计算了用度;这五十万石粮食你们打算以何种方式发放呢?”

    刘四郎道:“三司下达的文上说了,一部分按照命令调运各地调剂,剩余的收购之粮均以平价按人丁口数限量售出,下官自然是遵循三司之命,我打算正月十五之后,在官仓设立售卖点,随到随买,那时候各大粮商的粮食应该也售罄了,正好是适合的时机。不过这是我的想法而已,一切还需等知府大人最后决定,下官只是建议而已。”

    苏锦道:“自然是要朱知府同意才可;官仓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屯粮?难道本地的粮商都踊跃售粜粮食于官仓不成?”

    刘四郎笑道:“圣上诏一下,知府大人立刻昭示全城,我庐州商贾立刻风闻而动积极响应,仅半个月时间,庐州商贾便将粮食尽数粜卖于官仓,可谓是神速啊,正因如此,大人才会看到我庐州一片升平,更无饥民流窜作乱之事了。”

    苏锦微笑道:“当真了不起,我庐州商贾的觉悟何时变得这么高了,大宋各地屯粮商贾莫不抵赖不交,互相观望不前,照你这么说,我庐州商贾倒是可奉为楷模了。”

    刘四郎脸上一红,忙道:“也非全是商贾自觉,知府大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我等rì夜宣传朝廷诏,讲明利害也起了不少作用。”

    苏锦哈哈大笑道:“劝说宣传自然是能起作用,不过你的话很假,本人不太相信。”

    刘四郎没想到苏锦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戳穿,忙指天画地的要赌咒发誓。

    苏锦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制止他,道:“你也不用激动,我说这话也不是要怪罪你的意思,诚然在上官面前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官场上的事情我当然懂;但是你别忘了,我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商贾逐利之心你岂能比我跟了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之所以我能看出你在说谎,乃是因为我了解商贾的心理而已;商贾屯粮所为何来?就是趁着市面无粮之时打捞一笔,慢说是劝说宣扬,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有可能不配合,你说的这么轻松,教我如何相信?”

    刘四郎心中暗骂,也深感自己低估了苏锦,被他外表所欺骗,总以为只是个有着稚嫩面孔的少年,却没想到这人却是眼光如炬绝对糊弄不过去。

    苏锦看着刘四郎yīn晴不定的尴尬面孔,呵呵一笑道:“其实我揭穿你,乃是在帮你而已,咱们都是庐州本乡本土之人,谁不想家乡人能出人头地;此番庐州粮务井井有条,我回京之后定会以此为我庐州上下官员请功,但照你说的这种情形,如何请功?”

    刘四郎愕然道:“怎么不能?大人您也看到了,庐州粮务一点漏子没出,这还不是请功的理由么?”

    苏锦哈哈大笑道:“说你聪明,其实你着实愚蠢,白活了这么大年纪,在市面官场上也混了这么久了,怎地还是一点都没长进。”

    刘四郎肚子里已经将苏锦祖宗八代骂上天了,脸上却保持着笑容道:“大人赐教。”

    苏锦道:“打个比方来说,两位将军驻守边陲,一个大名鼎鼎武艺超群,敌军闻之丧胆,根本不敢冒犯他,另一个籍籍无名,你若是敌人你会选择向哪位将军的驻防之地进攻呢?”

    刘四郎道:“当然是籍籍无名的那位了。”

    苏锦笑道:“倒还不傻,当然是避其锋芒;于是一名将军驻防之地秋毫无犯,另一名将军驻防之地却连连征战,烽火连天;在经过艰苦的厮杀之后,籍籍无名的将军还是守住了城池,打退了敌军;到论功行赏之时,你以为谁会得到奖赏呢?”

    刘四郎脱口而出道:“自然是死战退敌的那位了。”

    苏锦看着刘四郎道:“你明白了么?”

    刘四郎挠头道:“什么?”

    苏锦叹息一声道:“那我就说明白点,庐州府便是秋毫无犯的将军驻守之地,刚才你说商贾们积极响应,主动粜售粮食给官家,且不论这些说辞是真是假,此事上报之后,你们怕是寸功也无;而我从扬州来,哪里jiān商屯粮,拒不粜售,甚至武力抗拒,而扬州府与之斗智斗力竭尽全力的绞杀之,终于将局势稳定下来,这些事只要报上去,皇上定会重赏;同样的差事,你们办的比别人还出sè,结果却大行径庭,你不觉得亏心么?我便是想为庐州本地官员进言请功,也无从说起啊。”

    刘四郎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居然还有这么个关窍在里边。

    “会哭的孩儿有nǎi吃,乖乖不做声的孩子便等着饿死。”苏锦有些幸灾乐祸。

    “这……专使大人,那咱们该如何作为才能获得封赏呢?”

    苏锦道:“很简单,一定要将办理粮务之事的过程说的百折千回困难重重,甚至是刀光血影;越是艰险万分,便越能显示出你们为了粮务舍生忘死的jīng神;本人回禀之时再大加渲染,皇上听了自然会龙颜大悦,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不妨告诉你个内部消息,扬州仓司中一名副仓司此番将会官升三级,极有可能调任shè阳县令一职,你想想,这该是多美的事,一下子便成了一方父母官了,不比窝在这里半死不活的强了万倍么?”

    刘四郎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被拨动了,他开始觉得很有道理了,如果真如苏锦所言,粮务之事乃是个契机,没准自己能借着这股东风在往上爬一爬。

    皇上慧眼识英才,若是钦点自己去某个县去干个父母官,那可是天上掉下个大炊饼了,既能从此正式进入仕途,更重要的一点是能摆脱朱世庸这个随时会爆发的大威胁,这正是刘四郎朝思暮想之事。

第五一一章 口风

    刘四郎虽意动,但他还没被苏锦为他规划的美好蓝图冲昏头脑,朝廷奖赏升官发财自然可喜,但有些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万不能漏出一点口风;但眼见立功升官的机会就在眼前,丢了着实可惜,怎生想个法子弄个两全其美才是。**

    苏锦对于刘四郎早有怀疑,此人从一个牢头混到副仓司这个肥缺上,若没和朱世庸之间有什么肮脏的勾当,那才有鬼了;副仓司虽不是什么大官,但是仓司是什么职位?说起来能吓人一跳,就这么个小小的部门居然掌握着常平、义仓、免役、市易、坊场、河渡、水利等诸般事务,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居然还掌按察官吏之事。

    当然有些事不能深究,说起来权利挺大的,但实际上主要还是以义仓市易为主,其他的权利基本上都被其他部门给瓜分了,这已经是众人默认之事。

    即便如此,这个职位也是主官眼中的重要职位,但凡州府物资进出调配、收缴分发都要仓司来出入明细登记造册上报。

    打个不甚恰当的比方,知府大人便是董事长,而仓司常平官便是财务总监了,这其中的猫腻不言自明。

    朱世庸凭什么将这个刘四郎提拔到仓司的职位上;一个牢头,又非贤名远播,更非读出身,而且是个收起贿赂来眼都不眨的腌臜货,凭的是什么?

    苏锦当然没想到吴五哥就是此人所杀,他想的只是两人之间有什么其他的联系,要么是亲戚,要么是刘四郎使了钱银买.官,总之不太正常。

    苏锦也无意追究的更深,他的目的只是想拉拢住刘四郎,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而已,他并不知道刘四郎的难言之隐;若是知道刘四郎身负杀人命案,绝对不会主动将仓司中的勾当说出来的话,他早就不在此人身上多费口舌了。

    见刘四郎yù言又止心痒难搔的样子,苏锦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本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看来庐州粮务果然是一帆风顺,并无可值得夸耀之处,也罢,我便照实上奏便是。”

    刘四郎忙道:“大人莫急,波折自然是有的,只是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您所言,商贾哪有那么听话的,知府大人和下官也是花了心思的。”

    苏锦拍手道:“这不就结了,便将你们智斗jiān商的事情说出个三五件来,我稍加润sè便是一桩大功劳了;问题不在于你能否将事情干好,而在于你是否采取了措施,发挥了聪明才智将事情办好,与其说是办事,还不如说是在展示自己的能力;否则教上面如何给你嘉奖?”

    刘四郎心道:他娘的,当官还有这么多道道,也不知道是这小子悟出来的,还是官面上便是这套规则;但无论如何,这些事从没人跟自己说过,这小子总算还没拿自己当外人,就冲这一点,也该信他三分。**

    刘四郎垂头思索,苏锦在一旁启发他道:“屯粮最大的几家,是不是有些难缠?有没有和你们起了争执?”

    刘四郎赶紧道:“那倒没有,屯粮最多的便是唐记、刘记、黄记了,这三人跟知府大人私交甚笃,据说囤积了粮食也是为了关键时候赈济之用,朝廷诏一下来,知府大人请了这三位喝了顿酒,事情便成了;第二天他们便将粮食尽数粜卖给官家,一个不字也没说。”

    苏锦心道:这厮撒起谎来也是眼都不眨一下,看来是知道内情的人。

    但此刻不是惊扰他的时候,于是慢慢的顺着他的话走,笑道:“商会三位会长一向仁义,主动售粮倒也不足为奇;其他家呢?应该还有不少商户,你只管说,不必顾忌,哪怕是涉及我苏记也自不妨;不过苏记仓中之粮都被我运到扬州救济去了,怕是想闹也闹不起来。

    刘四郎忙道:“那是,苏记是大人的产业,怎会有粮不粜,再说下官便是长着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大人您家动主意。”

    苏锦摆手道:“这话说的,好像我便是第一个违背圣上诏之意的人一样,劝你明rì还是去我家各处粮铺仓库看看去,我可不能给人背后说闲话。”

    刘四郎忙道:“岂敢,岂敢,早已看过,并无屯粮,只是维持粮铺生意之量,属正常范围。”

    苏记道:“这还差不多,我苏记主营布匹成衣,又是小本生意,怎及得上大户商贾有巨资囤积粮食?”

    刘四郎道:“苏大人说的是。”

    苏锦道:“可记起来谁家曾拒不粜粮么?”

    刘四郎道:“有那么一家,当时他不愿意粜粮,商会的唐会长他们去相劝,他不但不买账,还跟唐会长他们闹了起来,气的唐会长等人拂袖而去,后来知府大人命我等带着两百厢兵强行将其粮食收缴进仓,还揍了他几十大板。”

    苏锦眼睛一亮,忙道:“此人是谁?”

    刘四郎道:“他也是商会中人,家业也不小,叫做郎永平,人称郎少东;原本也是庐州城中的厉害货sè,不过这一下跟唐会长他们撕破脸,怕是今后立足都难了。”

    苏锦道:“立足都难?”

    刘四郎惊觉失言,赶紧住嘴道:“大人莫信我胡言,我这是随口猜想而已,不知这件事算不算功劳。”

    苏锦正sè道:“算……怎么不算,都动用厢兵了,这还不算大事么?这件事我记下了,要润sè的更加紧张刺激些,才好上报请功。”

    刘四郎道:“这次若能有机会高升,大人的提携之恩没齿难忘,今后必好生的孝敬您老。”

    苏锦笑道:“同为庐州人,说这些作甚?还是那句话,本人也想咱们庐州多多出些人才,一来朝廷需要人才,二来在官场上也是我们庐州府的骄傲;你想想,世人都知道咱庐州府出了个包大人,再出个刘大人也未尝不可啊。”

    刘四郎被苏锦绕的脑子糊里糊涂的,心里着实的高兴,浑没想自己何德何能能跟包大人比肩,只是咧着嘴一个劲的笑。

    苏锦肚里暗骂,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此人身上疑点甚多,如何当上仓司这是一个疑点,刚才他竭力为商会等人回护是另一个疑点。

    苏锦有些怀疑此人是否是商会安插进衙门之人,但转眼便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商会不会这么干,而朱世庸也绝对不会答应,说到底朱世庸和商会之间应该是既勾结又防备,既密切又疏远的复杂关系,朱世庸可以为了商会杀人灭口,但绝不可能任由商会在身边安插钉子;此人应该只是纯粹的朱世庸的人。

    苏锦yù待在多问些讯息,就听茶棚外一阵脚步响,一名衙役飞奔而来,凑在刘四郎的耳边一阵嘀咕。

    刘四郎看了苏锦一眼,挥手叫那衙役离去,起身拱手道:“苏大人,实在是失礼了,刚才下边人来报,说知府大人急着见我,今rì只能跟大人先聊到此处,不过大人这段时间都在庐州,过几rì下官亲自摆酒宴请苏大人,到时候再聆听大人教诲。”

    苏锦呵呵一笑,拱手道:“既是知府大人召见,想必有急事,刘仓司自便。”

    刘四郎告罪一声,匆匆离去。

    苏锦站起身来出了茶棚,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收拾桌椅之声,刘三开始拆除这个贼窝了,苏锦明白这是做给他看的,否则何至于自己还在门口,便开始乒乒乓乓的收拾,当下也不以为意,带着王朝顺着人流涌动,直往前面寻晏碧云等人去了。

    一直走到城隍庙口中,转了好几个圈,才在一处香烟缭绕的进香铜炉前见到了晏碧云等人。

    晏碧云和柔娘等人都虔诚的进香磕头,众伴当站在一边手拿点心指指点点的朝四周乱看。

    苏锦走了过去,站在晏碧云身后,想听她祷祝些什么话,却被马汉的大嗓门给暴露了:“爷,你咋才来?跟那个小子有什么好说的。”

    苏锦道:“你懂什么,爷自有道理。”

    晏碧云结束祷祝起身对苏锦道:“我就知道你要来了,特意在这里进香等你。”

    苏锦笑道:“你怎知道的?”

    晏碧云笑道:“我看到了一个人,便知道你跟那刘牢头说不成话了。”

    苏锦道:“是谁?”

    晏碧云道:“庐州的知府大人,适才在庙门口我见到他跟那几个巡查的衙役说话,虽然他微服出游,但奴家却识得他。”

    苏锦明白了,朱世庸定然是听了衙役说刘四郎在跟自己喝茶聊天,自然生怕自己套问出什么话来,于是赶紧拍衙役来搅局;这刘四郎倒也没说假话,还真是朱世庸召见他。

    苏锦笑道:“难怪了,怕是吓死他了,下回这个刘四郎的口中便什么都套不出来了。”

    小穗儿撅着嘴道:“公子爷现在成天就是想着公事,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也是这些事挂在嘴边,好没意思。”

    苏锦哈哈笑道:“是是,我的错,咱们不谈公事了,接着逛;我也来给城隍爷敬一炷香,求城隍爷保佑。”

    晏碧云笑道:“你求城隍爷保佑什么?”

    苏锦一笑,轻声道:“你猜……”

    晏碧云脸sè一红,啐了一口;苏锦嘿嘿而笑,抓起一根柱香,点燃了插进香炉中,趴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磕起头来。

第五一二章 郎少东家

    庙会西北的角落里,朱世庸坐在墨绿马车车厢的一角,眼神似睁似闭;车帘微微挽起,透过狭窄的的视角,可见刘四郎穿着垂首侍立在车外。(.)

    朱世庸不开口,刘四郎绝不敢说话;因为跟着朱世庸时间稍长一点的人都知道,当知府大人yīn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时候,往往便是他即将发火的前兆,这时候万不能出声说话,否则将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暴风骤雨。

    “刘仓司……”朱世庸沙哑着嗓子开口了。

    “卑职在……”

    “大年初一便来庙会执行巡逻之责,辛苦你了。”

    “年假七rì各个部门每rì当值一天,这是大家说好了的,这是卑职分当所为,谈不上辛苦。”

    朱世庸哼了一声道:“有无事端发生?”

    刘四郎躬身抱拳道:“一切如常,府尊大人治下,百姓安居升平,都兴高采烈的赶庙会做生意呢。”

    朱世庸嘿嘿一笑道:“哦?本府怎么听说有人偷窃财物,闹的不可开交呢?”

    刘四郎微微抬眼,用余光冷冷的扫了一眼跟随自己当值的衙役,众衙役连忙低头避开目光,不用问定是他们多嘴,跟朱世庸说了这件事。

    刘四郎收回yīn狠的目光,垂首回禀道:“些许小事而已,偷儿已被抓住,钱财已经奉还失主,请大人放心。”

    朱世庸点头道:“失主是谁啊?”

    刘四郎道:“是回乡歇年假的粮务专使苏锦,卑职恰好撞见,他是朝廷粮务专使也算是卑职上官,便跟他聊了几句。”

    朱世庸道:“礼数上自然不能缺,不过本府提醒你一句,如你所言苏锦回到庐州只是修年假而已,一天不去衙门拜见本府,一天便不能跟他谈及公事,否则便是不合规矩,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刘四郎忙道:“大人放心,卑职和他只是闲聊了几句,自有分寸。”

    朱世庸道:“别怪本府没提醒你,苏锦此人刁滑的很,你最好敬而远之,公务上的事儿由本府于他周旋,你不是他的对手;以后若是遇见他,要么绕道而行,要么点头即可,他要问你什么,你须得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刘四郎道:“卑职明白了,大人请放心。”

    朱世庸叹了口气道:“本府倒是想放心,可是如何放心的下;年后本府将会调整仓司人选,胡仓司久病不能履职,本府会上奏路使将之替换,你好自为之。”

    刘四郎心中一喜,胡仓司一走,正职的位置便空出来了,知府大人这是在暗示自己可以争取到这个职位,没想到一天之间竟然连遇好事,那边苏专使刚说了要想办法上奏请功,这边知府大人又暗示要提拔扶正,看来自己倒成了香饽饽了。

    “还请大人多多栽培,卑职的前程便在大人手里攥着了。”

    朱世庸挥手道:“一切看你自己的表现,本府有心栽培,也需你自己上路才是。”

    刘四郎道:“卑职明白。”

    朱世庸挥手道:“去,好生当差,明rì我府中开宴,你可携家眷前往。”

    刘四郎受宠若惊,忙拱手道谢,朱世庸命人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启动离去。

    ……

    大年初二一大早,百姓们开始走亲访友,按照传统,从今rì起,官长长辈、亲朋故旧的家中都要去走动拜年,苏宅中也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客人,魏松鹤来的最早,然后便是苏记的大小掌柜,以及苏锦在落花诗会结识的一些熟人;可是这些来到苏宅之后,却发现苏锦并不在宅中。

    苏锦其实一大早便出门了,他并非不知道今rì家中会顾客盈门,只是今rì他有一个更重要的去处,只能先将客人们晾在家中;当然他早已吩咐小穗儿柔娘等人好生接待,要他们稍等片刻自己很快便会赶回。

    小柱儿赶着马车七问八问折腾半天才找到了西街的一间宅院,他抓耳挠腮的研究了半天这座宅院的大门,这才抹了抹汗回头对车里叫道:“公子爷,恐怕是到了。”

    苏锦掀开车帘探手看了看周围道:“是这一家么?”

    小柱儿道:“应该没错,小人也是第一次来,不过这条街最气派的房子就这一家,应该错不了。”

    苏锦挠挠头下了车,吩咐小柱儿将车上的两包礼物拎着,上前轻叩朱门;不一会大门上的小门洞打开,一颗留着两撮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的脸露了出来,带着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们问道:“二位官人找谁?”

    苏锦拱手笑道:“敢问这是郎东家的府第么?”

    那山羊胡子山下看着苏锦道:“你是何人?我家少东家不见客。”

    苏锦笑道:“那就是了,看来这里确实是郎少东的家,烦请通报一声郎少东,便说苏记大东家苏锦来给他拜年。”

    那山羊胡子一愣,看着苏锦道:“你说你是苏锦?”

    苏锦道:“正是区区在下。”

    山羊胡子冷声道:“你来作甚?我家少东家不会见你的。”

    苏锦笑道:“见与不见都无妨,烦请通报一声,若你家少东家说不见我,我立刻回转便是。”

    山羊胡子想了想道:“等着。”啪的一声关上小门,脚步咚咚远去,想是去回禀了。

    小柱儿嘀咕道:“好大的架子,公子爷何必巴巴的要来见这个郎少东,这个人不是个好东西。”

    苏锦道:“咱们是来慰问的,小狗被大狗咬了,此刻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你不要说话,在一边站着便是,别坏了爷的事。”

    小柱子道:“放心爷,难怪爷不带穗儿他们来,要知道是来看望这家伙,保管见了面个个都是一顿骂。”

    苏锦翻了翻白眼,正yù说话,就听里边脚步杂沓,似乎有不少人在跑动,不一会门闩响动,大门哐当一声打开了,苏锦往里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只见门内七八名伙计手拿棍棒恶狠狠的站在门里,一副同仇敌忾要打架的势头。

    小柱儿忙跨前一步护在苏锦身前道:“我家公子好心来探望郎少东,你们这是要作甚?”

    苏锦一把拨开小柱儿皱眉道:“一边呆着,没你事。”迈步跨入门内,拱手哈哈笑道:“诸位新年好,家里来客人只听说请吃面条角子的,却没听说拿着棍棒招呼客人的,你家少东家难道是这么不懂礼数之人么?”

    山羊胡子喝道:“苏锦,你我两家素无来往,你来此处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苏锦笑道:“你是说我是黄鼠狼,你家东家是鸡么?大过年的一开口便骂了两个人,这一年你要霉运上身了。”

    山羊胡子喝道:“不是我们倒霉,而是你要倒霉了,再不离开,我等便不客气了。”

    苏锦一板面孔,喝道:“好没道理,本人来拜访你家东家,这是主人家的事,你们一帮仆役倒来出头,郎少东府中便是如此没有规矩么?”

    一名伙计骂道:“干你屁事。”

    苏锦一瞪眼道:“店大欺客、奴恶欺主,你们这些个恶奴,难怪你家东家在庐州城中名声不好,现在我明白了,定是你们这帮恶奴教唆所致;本以为郎少东是个人物,看来也是个唯唯诺诺的主儿,被一帮恶奴做了家宅的主,不见也罢,告辞!”

    苏锦一撩衣角转身yù走,刚转过身,就听后面一耳光尖细的嗓音响起。

    “苏东家,感情你一大早赶来是来教训人的,我郎家家事什么时候让你来说三道四了?”

    苏锦一笑转身,只见一人缓步走下正屋台阶,那人身材高硕、眉弯眼细,一双眼睛细长细长的嵌在脸上,活像是被人用刀梭开的两道裂缝。

    “敢问阁下便是郎少东家么?”苏锦还是第一次跟这位郎少东家正面照面,以前也见过一次侧脸,那是郎少东组织人去布庄捣乱的时候,时rì太久,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第五一三章 送药

    郎少东家冷冷抱拳道:“在下郎永平,苏大东家一大清早便来我宅中大呼小叫出言不逊是何道理?”

    苏锦抱拳道:“郎少东,这话从哪说起,自始至终本人都以礼自持,大呼小叫的是你家里这些仆役罢了1,。 百度搜索:看小说”

    郎少东道:“你来我宅中难道不是来寻衅的么?”

    苏锦耸肩道:“郎少东家这是怎么了?有我这么单枪匹马的来寻衅的么?你看我只带了一名车夫,双手空空如也,若这也是寻衅,那不是自讨苦吃么?今rì大年初二,家中一大堆前来拜访的客人,我丢下他们不管,第一个来给郎少东拜年问好,却被郎少东这般说道,我这是吃饱了撑的么?也罢,这便告辞,省的为郎少东误会。”

    苏锦再次转身作势要走,郎永平转了转眼珠子举手招呼道:“苏东家且慢,既然苏东家是来拜年的,本人岂能不请你进去喝杯茶稍坐一坐,否则别人岂非要说我郎永平不懂礼数。”

    苏锦转身笑道:“这还是句话,挑明了说,即便你我两家素无交集,但也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所担心的不过是怕在下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目的罢了,阁下大可放心,今rì纯粹是来拜访问好,并无他意。”

    郎永平心道:信你才有鬼!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不能失了风度,当下吩咐人烧水沏茶,将苏锦让到厅中坐下。

    苏锦细细观察郎少东家的坐姿,见他侧着半边屁股挨在椅子上,似乎不敢完全落座,心里明白刘四郎所言大概不假,看来郎少东确实被朱世庸的厢兵扒了裤子打了屁股。

    郎少东不住的打量苏锦的脸sè,他实在猜不准苏锦来拜访他是什么目的,自己和苏锦虽无大仇,但也曾经干过不少对苏记不利之事,原本他得到禀报之时,还以为苏锦大过年的带人来闹事呢,所以便命人严阵以待,此刻见苏锦一团和气,身边也确实只带着一个车夫而已,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心中的疑窦却并未消除1,。

    “郎少东家,些许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苏锦命小柱子将手中的两个包裹放在桌上,笑眯眯的道。

    郎少东忙道:“这如何敢当?岂能让苏东家破费。”

    苏锦笑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些药物罢了。”

    郎少东一怔,变脸道:“感情苏东家果然是来找茬的。”

    苏锦无辜的眨巴着眼道:“郎少东家怎地如此喜怒无常?怎么说翻脸便翻脸?”

    郎少东冷笑道:“你空手而来,我也不会怪你没带礼物,我郎家还不至于非要人送礼才能进;但是你带来两大包药来,这不是让我晦气么?别人新年拜访不送贵重之物,也送些糕点挂面之类图个彩头,你却是来咒我一年生病吃药么?”

    苏锦呵呵笑道:“郎少东家还在意这些虚妄之言?我可没想那么多,只是想送些实用之物罢了,听闻郎少东臀背受了点伤,卧床在家多rì,特意托人在京城《仁和堂》和广南贵州采买了些药物,一番拳拳之意,却被郎少东当成是歹意,教本人上哪说理去?”

    郎少东喝道:“你怎知我受了臀背之伤?”

    苏锦不答,伸手将两只包裹解开,指点着道:“这一包是仁和堂出产的生肌固筋丸,那一包是广南白药,还有三颗老人参,内服外敷的本人都备的妥当了;你若是当真觉得晦气,回头便丢到水沟里去,本人只管表达心意,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郎少东惊讶了,老山参倒也罢了,生肌固筋丸和广南白药那可是非同一般的药物,价格贵不说,非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根本就买不到这两种疗伤圣药,对于跌打损伤之类的伤病来说,只要不被打死砍死,只需使用一种便能加速愈合止血生肌,更何况苏锦弄来的是内服外敷一起上,自然是对郎少东被打烂的屁股是一种福音1,。

    郎少东实在是摸不清苏锦的来意,这小子会这么好心的给自己送药疗伤?自己跟他八竿子打不着,除了仇隙之外连一点交情也没有,这事怎么想怎么透着古怪。

    “苏东家,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你我之间的交情恐怕还不到这个份上?这两种药都是珍贵之物,你为何费尽心思的弄来送我?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受了伤的?”郎少东虽然依旧是诘问的口气,但语气柔和多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是来送礼拜年的。

    苏锦呵呵一笑道:“郎少东似乎不愿让人知道你受了伤,可是在庐州城中有什么秘密能守得住?大街小巷都在说郎少东拒绝售出屯粮,被知府大人扒了裤子在屁股上打了八十大板,我也是听了他人叙述这才知晓。”

    郎少东怒道:“谁他娘的嚼舌根?明明是二十大板,怎地变成八十大板了……”

    苏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哦……原来是二十大板,就说呢,刚才我还琢磨,要是八十大板下去,那还不打得稀烂,如何能好的这么快,还能起身行走。”

    郎少东羞臊不已,咬牙道:“但你却因何来送药于我?我被知府打了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我素无来往,我还曾对你苏记使过手段,你该偷着乐才是。”

    苏锦摇头道:“你把我看的也太猥琐了,不过按照常理而言,我本该躲在家里偷笑的,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同情心太过泛滥,听不得别人受冤屈。”

    一旁的小柱儿一阵恶寒,身上鸡皮疙瘩掉一地,公子爷说话当真太不要脸,这种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而且居然不脸红。

    “我一听到朱知府对郎少东下手,立刻便联想到半年前被朱世庸拿了下狱的情景,当rì若非我家中人打点及时,怕是免不了一顿板子;即便如此,我在大狱中也吃了不少苦头,所以越想越觉得要来看望郎少东家,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都曾吃过朱知府的苦头1,。”

    郎少东心中一紧,加强戒备,淡淡道:“那也算不得什么,本来屯粮不交便是罪,我这二十板子倒也挨的值。”

    苏锦呵呵笑道:“郎少东家倒是能想得开,若是换了我苏锦,决计没你这么看的开;诚然触犯国法自然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据我所知,郎少东家只是因为区区数万石屯粮便被责打,这也太不公平了,据我所知咱们庐州屯粮的大户有的囤积的比你高出十倍,也没见知府大人打他们的屁股,哈哈,哈哈。”

    郎少东怒道:“那又如何?你是来挑拨我和商会之间的关系么?哦,我明白了,你不是当了什么劳什子粮务专使么?你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你算是白来了,且不说我不知道什么,便是知道也决计不会告诉你听。”

    苏锦放声大笑道:“原来你不傻,既然话说到这里,咱们也不必兜兜绕绕了,我今天来除了来看望你之外,确实还有事和你商量商量。”

    郎少东两只细长的眼睛shè出yīn狠的光芒,就像两道冰冷的刀锋在苏锦的脸上滑过,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却来看望我;你若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劝你还是省省,本人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

    苏锦收起笑容盯着郎少东的眼睛道:“我有个建议,你听了之后再做决定,你也在世上混了几十年了,应该比我更明白做人的道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二愣子,你我之间可能做不成朋友,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共同的利益。”

    郎少东眼珠子乱转,心里不住的盘算,苏锦这话倒也有些道理,说到底自己跟此人也没有过不去的冤仇,若非利益冲突,他也不会受商会指派去招惹此人;既然此人开诚布公,自己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又有何妨?

第五一四章 提醒

    苏锦挥手命小柱子退出厅去,郎少东迟疑了一下也吩咐手下人离开。

    苏锦一笑道:“郎少东家,你是明白人,虽然你对我苏锦还不甚了解,但是你既知我身为粮务专使之事,当也知我在扬州的所作所为,寿州八公山上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

    郎少东道:“八公山剿匪之事倒有所耳闻,扬州什么事儿倒是没听说。”

    苏锦呵呵笑道:“难怪,你被朱世庸打了几十板子想必卧床休息了一二十天,没听说扬州之事倒也正常,只是商会唐会长他们没跟你提及此事,倒叫我感到诧异。”

    郎少东脸上一红,心里暗骂:这厮总是不忘提及自己被打了屁股的事儿,老子越是想掩饰,他就越揭老子伤疤。

    “都是一帮过河拆桥的混蛋,用人鸟朝前不用鸟朝后,老子也不稀罕他们跟我推心置腹。”

    苏锦故作惊讶道:“哦?商会几位会长居然是这般人品么?”

    郎少东淡淡道:“你也不用如此热心,我骂他们是我的事,但是你想让通过我达成什么目的却是休想。”

    苏锦嘿嘿一笑道:“郎少东想到哪里去了,咱们不谈商会之人便是,既然他们没告诉你我在扬州的手段,本人便跟你说说如何?”

    郎少东道:“无可无不可,你爱说便说,但你再大的功劳与我又有何干?”

    苏锦道:“其实也没什么功劳,其实我在扬州也没做什么事,总结起来九个字便可概括。”

    郎少东不置可否,把玩着手中茶盅似乎毫无兴趣;苏锦明白他是在故作轻松,从他竖起的耳朵上便可推断,郎少东还是极想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苏锦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叙述道:“这九个字便是:杀一批、关一批、流一批。”

    郎少东脸sè一变,惊讶的看向苏锦。

    苏锦面sè变冷,语气也冷的像冬夜的寒风:“人人都以为这次朝廷下诏整顿粮务只是一阵风,都抱着侥幸心理,能混过去便混过去,可是郎少东你应该明白这件事上朝廷是动了真格的;据我所知,你所囤积之粮不过两万余石,放在以前,那个商家仓库中没有一两万石粮食囤积,可是这一次为什么朱世庸会撕破脸皮不但不给你面子,而且还因此对你动了刑罚?究其原因便是他深知朝廷对待粮务之事的决心。”

    郎少东嘴巴蠕动,似在喃喃咒骂;苏锦道:“本来你粜售掉粮食就可平平安安,可是你偏偏舍不得这两万石粮食即将带来的两三万贯的暴利,你以为凭着你和商会的关系,朱世庸总归会给你几分薄面,却不料他会翻脸不认人;粮食被强行收缴是小事,你心中最郁闷的莫过于朱世庸竟然会不给你面子。”

    郎少东哼了一声道:“你猜错了,本人并无你所说的这种想法,你也不必徒劳的揣度我的心思。”

    苏锦摇头道:“话不对心可不好,我今rì是以苏记少东的身份来见你,可不是以粮务专使的身份来见你,说到底咱们都是本乡本土,说话绕来绕去好没意思。”

    郎少东皱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苏锦道:“我来跟你解释一下什么是杀一批关一批流一批,本人受皇上委派去扬州办理粮务,天下商贾都是一个心思,扬州的屯粮商贾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更加的凶狠狂妄;家财势力都是我庐州城商贾难忘其项背;只一名冯氏商贾便囤积粮食一百八十万石,你想想这该有多么大的财力。”

    郎少东嘴巴张的可以塞下手中的茶盅,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锦。

    苏锦道:“你定然以为不可思议,说实话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但如此,此人手下还有四五百打手,数量都快赶上庐州厢军的三chéng rén数了,此人还买通官府要员数十人为自己卖命,你想想这样的人我一个苏锦去到扬州能办的了他么?”

    郎少东皱眉道:“这如何办他?你难道扳倒了他?”

    苏锦微微点头道:“连同冯犯并州府官员一十七人已于年前十余rì尽数在扬州问斩。”

    郎少东身子一抖,看向苏锦的眼光中的轻蔑之意已经荡然无存。

    “冯氏一门爪牙打手近二百人被诛杀,另有两百余人全部收监关押,涉案家属以及边缘人物近千名,不分男女老幼尽数流放苦寒之地充为官jì劳役奴婢,所有涉案人等,家产尽数抄没充公,缴获房产财物价值数千万贯,那一百八十万石粮食也没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苏锦语气淡漠,但话中的森寒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郎少东脸sè发白,嘴唇发干,抖着手喝了一口茶水,盖上盖子的时候一失手,茶盅差点倾覆,茶水溅出湿了身上的蓝绸布长袄数片。

    苏锦道:“郎少东恐怕难以想象,或者说是根本不相信,但是我告诉你,朝廷关于这件事的邸报年前早已经分发大宋各州府,咱们庐州的朱知府手中定然早已有了这份邸报了,只是你无缘得知而已。”

    郎少东艰难的咽着吐沫,强自镇定,声音嘶哑的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只不过囤积两万石粮食而已,难道这也是杀头之罪?再说朱知府已经对在下进行过惩戒,我仓中屯粮也已经被尽数运至官仓,你……你……跟我说这些,难道是要找我算旧账么?”

    苏锦哼了一声道:“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吓唬你,也不是要跟你翻什么旧账,我若想动你今rì便不会孤身前来,而且还以苏记东家的身份前来了;不过你也别忘了我的另一个身份,你也别指望已经被朱知府责罚,粮食粜售到官仓便算是万事大吉了;我若找你麻烦你还躲不开。”

    郎少东道:“你还想怎样?粮食都粜于官仓了,也挨了板子了,还不够么?区区两万石而已……”

    苏锦冷笑道:“一个多月前朝廷下达的粜粮诏不知道你仔细的看了没?朱知府应该在全城张贴宣传过。”

    郎少东道:“看过,自然是看过。”

    苏锦道:“可还记得内容么?”

    郎少东想了半天没记起一丁点的内容,那时候只当是过过形式而已,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记不住的话我便提醒你一下,那昭示的诏上有一个rì期,乃是庆历元年十一月二十号,我这么说不知道你记得起来么?”

    郎少东脑子翁的一声,那诏的内容全部涌入脑海之中,十一月二十号之前主动售粜粮食于官仓,价格以高出市面粮价一成收购,而且依据售粜数量对应相应的奖赏;一旦过了二十号这个关口,官仓收购价格便直接降为三百文一石,若再拒不出售,便会根据屯粮之数予以严惩。

    郎少东的脸上一片惨白,自己的粮食虽然被强行收走,但总算朱世庸给了几分薄面,依旧以市面价高出一成的价格收购;如果按照诏之命,三百文一石的话,自己岂不赔得血本无归。

    自己就是因为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也不过是一贯二一石,商会集资屯粮的收购价都已经一贯三了,加上舟车运输费用,早已亏了老本,他这才跟朱世庸闹了起来,朱世庸无暇跟他罗嗦,索xìng派人将他打了二十板子,强行将粮食拉走充进官仓。

    郎少东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朱世庸要这样对自己,苏锦在扬州杀了那么多人,连官府中人都受到牵连,杀了几百人,关押了几百人,流放几千人,这声势怕是要震动全大宋了。

    庐州离扬州这么近,邸报没来,朱世庸怕是早就对扬州城中的粮务了如指掌,所以他才未雨绸缪大动干戈的收缴粮食,不用说唐纪元等人定然也很配合的将粮食交了出去,因为如果不这样,苏锦一旦到了庐州查出这些屯粮的话,连商会带朱世庸全部都要倒霉。以苏锦在扬州的手段揣度,少不得有人人头落地。

    郎少东额头上汗珠滚滚,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既害怕又愤怒,苏锦既然复述了那个关键的rì期,自然是知道自己售粜粮食的时间早就过了朝廷的期限,若是他以此事翻脸,又是一桩大麻烦;愤怒的是,商会那帮老东西跟朱世庸基本上是将自己排除在核心之外了;商会居然连声气都没坑,哪怕是派人前来说明个中利害关系,自己也决不至于受朱世庸这二十大板。

    思来想去,郎少东忽然明白了,商会几位会长对自己一定是心存不满,自己平rì也喜欢我行我素,顶撞了不少次刘副会长和黄副会长,好几次指着这两人当面骂娘;姓黄的倒也罢了,没什么机心,这姓刘的却是个坏种,他外号叫做‘小诸葛’肚子里花花肠子yīn损点子着实不少,也许正是借此机会借知府之手公报私仇,硬是将自己的屁股打开了花。

    苏锦眯着眼看着郎少东脸上的丰富表情,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恐惧纠结;他很满意这种效果;郎少东被朱世庸打了屁股,说实话自己也不敢相信,在这个节骨眼上,朱世庸本不该出此昏招,但既然出了这个昏招,苏锦也懒得去想原因了。

    机会来了就要抓住,难不成商会的人也会用苦肉计不成?

    苏锦迅速的断然否认了这个猜测,自己的心思太多,往往揣度他人也会误入歧途;苏锦几乎可以断定这个郎少东在商会中地位不高,或许郎永平自己以为自己很重要,但在唐纪元等人的眼中,根本就没把他当号人物看待。

    原因很简单,商会囤积三十万石粮食,郎少东只分到了区区两万石的份额,直接反应了郎少东在商会中根本就没有进入小集团的核心地位,利益的分配最能说明问题;说白了,他只是个打酱油跑跑腿的货sè而已,这两万石屯粮也只是在让他涂涂嘴唇尝尝甜头。

    苦肉计那是要核心角sè才能担当的,像郎少东这样的,连这个资格也没有。

第五一五章 给脸不要脸

    郎少东不能无动于衷了,面前这个苏锦已经跟自己印象中的苏记少东家相去甚远,如果说剿灭八公山土匪之事带有运气成分,那么在扬州的一系列作为那可不是运气所能解释。

    特别是涉及官员吏治,那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若他所言是真,能在那种情形之下杀出一条血路出来,这份本事可不是简单的一个佩服所能概括。

    此人跟自己之间早已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他要弄死自己可说是易如反掌,这恐怕就是今rì他只身前来的原因,因为他已经不屑将自己视为对手了。

    “苏……大人!”郎少东哑着嗓子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恕我愚鲁,大人这次回来,怕不是休假省亲这么简单。”

    苏锦微笑道:“不必叫我大人,我说了,今rì是以苏记东家的身份来拜访你的;不过你倒也没猜错,休假自然是要休假,但是该办的差事还是要办的。”

    郎少东道:“可是大人来见我,我又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苏锦摆手道:“你错了,我可不是来找你帮忙的,我是来给你指明一条出路的。”

    “出路?”

    苏锦点头道:“是的,是出路;这么说,我苏锦虽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是什么人对我做过什么事我却都还记得;有的人跟我有杀父之仇,有的人想以命案诬陷置我于死地,也有的人想整垮我苏记好独霸庐州市场,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俗话说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些账总是要一个个的清算才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一点都做不到,我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郎少东汗珠涔涔而下,手足无措的道:“苏东家,在下与你可无瓜葛,咱们之间只是有些小摩擦而已。”

    苏锦笑道:“我知道,你只是某些人的小喽啰而已,不过你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接受苏记之后出了好几件事都和你有关,你可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把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傻子。**”

    郎少东伸袖擦汗道:“苏东家,那些只是商业上的争斗而已,我郎永平对天发誓,既和令尊之死无干,也从未想过制你于死地;郎某自知非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大jiān大恶之徒,我行事还是有底线的。”

    苏锦道:“当然,若非如此,你以为今rì你还能跟我坐在这里喝茶聊天么?我说要给你指一条出路,正是因为你并没无罪大恶极之行,鸡毛蒜皮的事情在我这里根本看不上眼,况且你还有待罪立功的机会。”

    郎少东心头一惊,看来苏锦打定主意要在庐州弄些事情出来了,被这小子盯上,怎生是好?

    苏锦道:“郎少东,明人不做暗事,不妨跟你明说;我这次回庐州是要公事私事一起办,公事上自然是要查粮务,你我心知肚明,粮务上可不是表面上的铁板一块;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无论是粜粮的rì期和价格都有猫腻在其中,所有的光鲜外表都是做给我看的,而我对外表不感兴趣,偏偏喜欢看里边的黑暗内幕;私事上我也不怕人说我假公济私,我就是要利用办公务的机会将有些人彻底打趴下,再踩上一只脚,所有于我父之死有关的,以及处心积虑要将我送进大狱,想尽手段整垮我苏记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郎少东搓手道:“苏东家,郎某虽想帮你,可是我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内幕。”

    苏锦道:“很简单,没有内幕可以查,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便可。”

    郎少东头摇的像拨浪鼓,连声道:“不可,绝对不可;虽然在下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其实只是个小人物,根本无法得到有价值的消息。”

    苏锦沉下脸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小人物,他们许多事也都瞒着你,从你被打这件事便可以知道,他们根本没把你当自己人;与其如此,你又何必紧抱着他们的大腿不放;且不论你是否能帮我打探到有力的证据,就算你找不到证据,我一样可以扳倒他们;跟扬州之事想比,这里的事儿简直就不算事;之所以让你协助我,一来我想尽快了解此事回京复命,二来也是因为你作恶不多,跟他们是两路人。”

    郎少东脸sèyīn沉沉默不语,苏锦的话虽然让他觉得有道理,但绝没有到让他心甘情愿答应的地步。

    苏锦续道:“你脑子并不愚笨,从扬州之事上当能看出端倪,朝廷对于粮务涉案之人都是从重从严从快处罚,扬州城中本来有很多人可以不死,但却一律被处斩了事,这其中自然是刑罚从重之故,更有些人是给他机会他不要,死扛到底替主犯背黑锅;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多花些时间查出线索罢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白白的错过了活命的机会,你说蠢不蠢?”

    郎少东小声道:“蠢!蠢得很。”

    “既知他们蠢,你却还是要做蠢人;你要是以为两万石粮食不足以治你死命,那你就错了;囤积居奇是一罪,违抗圣上之诏超时不粜是一罪;粜售价格不按朝廷规定是一罪;我简单的一罗列你便有三条罪名了;后一条罪责里我又可以给你套上和**官员勾结起来套取贪墨朝廷钱款的重罪,凡此种种,我可以延伸出十几条乃是几十条罪名,到时候我看你死不死。”

    郎少东差点尿了裤子,眼前笑眯眯的苏锦瞬间幻化成一个张嘴龇牙择人而噬的恶魔。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生拉硬套罗织罪名强加他人之身倒也罢了,无耻到当面跟人家挑明:我会罗织罪名制你于死地;这就太过分了。

    “你!你!你!难道便没人制止你这种罗织罪名滥杀无辜的行为么?你就不怕被人查出来治你的罪?”郎少东手指苏锦气的直哆嗦。

    苏锦挥手将他手指打到一边,喝道:“莫要拿手指指着我,万夫所指的应该是你们;你们干的哪一件事比我光彩?我就是要滥杀,但你们何谈无辜?你们这些渣滓不配活在这世上,不能为我所用,我便让你消失;别指望我会心慈手软,凭什么你们可以胡作非为,我便要拿良心道德善良律法来约束自己?”

    “你……!简直是恶魔。”郎少东长叹一声颓然坐倒,喃喃道:“你为什么要选我?商会中大小商贾能说上话的七八家,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认为你识时务,是个聪明人。”

    “可是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他们……他们岂是好惹的?一旦被他们知道,我郎永平便是死路一条。”

    “错了,最不好惹的是我,而非他们;只要行事得当,小心谨慎些,他们决计不会发现你和我之间的合作,证据只要搜集齐全,我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们一网成擒;这之后你就风光了,庐州商会会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我会让苏记加入商会壮你气势,从此以后在庐州你郎少东便是头号人物,而且你的那点破事也就一笔勾销了;上奏之时,我一个字都不会提你郎少东,管保你安安生生的发大财。”

    郎少东哭丧着脸道:“苏东家,你画的饼子虽香,本人想吃也是吃不到啊。”

    苏锦道:“吃得到,绝对吃的到,我不妨再透个消息给你,钦差大臣欧阳修正在寿州城稽查路指挥使王启年,这王启年正是庐州朱某人的靠山,你想想看,在这种情形之下,谁会护着他?你若是实在觉得害怕,此事便作罢,你大可去府衙告密,看看他们敢不敢动我,我来庐州的目的他们都心知肚明,否则你怎么会挨这二十大板?那还不是为了将粮务突击办好,怕我找到由头整治他们么?”

    郎少东抓耳挠腮半晌不能决断,苏锦赫然站起身道:“也罢,这般胆小如鼠,难怪连抱人大腿都抱不上,就当小爷一番唇舌是对牛弹琴白浪费口水;你就等死,小爷不候了。”

    郎少东赶紧起身伸手道:“苏……大人,容我考虑考虑都不行么?”

    “呸!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慢慢考虑,告辞了!”苏锦撂脚便走。

    郎少东疾步小跑要拉苏锦的衣袖,苏锦一胳膊,郎少东拉了个空,用力之际牵扯的屁股上的伤口剧痛,顿时站立不稳仆倒在地;苏锦不管不顾往门口行去,郎少东急中生智,伸手一把抱住苏锦的小腿,仰脸叫道:“苏东家,苏东家,我答应了,我答应还不成么?”

第五一六章 祸水东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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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转头看着郎少东,伸手将他拉起来,叹道:“郎少东家,你这幅样子,让外人看来还以为是本人在逼迫于你,其实你该高兴才是。”

    郎少东心道:可不就是你逼的么?不然我何至于向你求饶。

    “苏东家,你并未逼我,是我自愿的……”

    “这才是句话,此事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以后你会明白这一点。”

    “是是……”郎少东爬起身来道:“但不知你要在下做些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我可做不到。”

    苏锦微笑道:“很简单,我要你做三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利用你和商会的关系,盯住朱世庸和商会众人,将他们的言行向我禀报,要拿下他们,须得知己知彼,不能瞎着眼睛乱摸。”

    郎少东挠头道:“可是……他们岂会当着我的面说些机密的话?我又如何能探听出有用的消息。”

    苏锦道:“这便是考验你的能力的时候,他们将你排斥在外,乃是因为他们对你不放心而已;我可以给你支个招,从现在开始你须得去向他们示好,譬如朱世庸,你不但不能因为他责打了你便表现出嫉恨的样子,反而要诚恳的上门道歉,痛骂自己不识时务,要表现出彻底悔过之意;譬如今rì大年初二,你窝在家中便是一种不好的行为,你应该主动带着礼物去拜访朱知府,以期消除他们对你的戒心。”

    郎少东心道:娘的,这是要我去当孙子了,被人打了还要上门取承认错误,自己这张脸算是彻底的没了。

    “可是苏东家,光是如此,恐怕也未必能能得到他们的信任,想要他们马上便对在下毫不避讳的推心置腹,怕是很难。”

    苏锦笑道:“那是当然,姿态是前提而已,你当然要有实际行动让他们信任你;我帮你准备了重礼四份,你即刻亲自带着礼物去朱世庸和商会三名会长府上登门修好;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份超级大礼,这份礼物一送出去,你会立刻得到他们的信任。”

    郎少东惊道:“什么超级大礼?”

    苏锦招手道:“附耳过来!”

    郎少东赶紧垂首伸耳,苏锦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郎少东越听越是心惊,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屁股上的疼痛也全然不顾了。

    “苏东家……你说的都是真的么?”郎少东咽着唾沫道。

    “我会说假话么?现在你明白我是在救你了?你若卷入此事之中,你有几个脑袋能保的住?”

    郎少东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这下我是真的明白了;朱知府当真曾写信通匪么?”

    苏锦嘘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跑到厅口四下看看,见左右无人这才回头低声斥道:“你咋咋呼呼作甚?这事能大声说么?”

    郎少东赶忙告罪一声,低声道:“苏东家,在下有一疑惑。”

    苏锦道:“想问的尽管问,既然我们合作,我就不会让你蒙在鼓里,我可不是商会和朱世庸之流。”

    郎少东有些感动,轻声道:“你要我告诉朱知府,他写的那封通匪之信已经落入欧阳中丞手中,那送信的陈老根也在欧阳中丞手中,这不是等于给朱世庸他们通风报信么?”

    苏锦笑道:“确实是通风报信,不然哪有好戏看?”

    郎少东眨巴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不明白;苏锦呵呵笑道:“你猜朱世庸知道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郎少东皱眉苦思,脸sè忽然发白,摇头道:“在下不敢妄自揣测。”

    苏锦道:“不敢揣测就对了,但你也无需去猜测,朱世庸要怎么做是他的事,你只需将这份大礼包送上便完成任务了。”

    郎少东鼻尖渗出细密的冷汗,心里不住的盘算,朱世庸居然敢送信给土匪,让土匪们劫了运往扬州的粮食,这件事郎少东根本就不知情;但苏锦说的有鼻子有眼,或许是真有其事也未可知。

    姑且算此事是真,苏锦要自己将消息透露给朱世庸的用意又何在?这不是提醒朱世庸要加以防备么?他不是要扳倒朱世庸么?怎地忽然又帮他?

    郎少东百思不得其解,看样子,苏锦也不会告诉自己的真实用意,不过有一点倒是正确的,只要消息是真,自己将这个消息告诉朱世庸,便等于立了一个大功,马上便能得到朱世庸的信任;但告知的方式须得考究,万不能直白而言,这件事关系生死,自己一定要装的含含糊糊不明白内情,否则便是等于握着朱世庸的把柄;老鼠的尾巴可以拿在手中牵制,老虎的尾巴那是万万不能抓着的。

    郎少东打定了主意,脸sè稍微平静了一些,低声问道:“苏东家,若是朱世庸问我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怎么办?”

    苏锦道:“当然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你可以说是你家的伙计和我的贴身伴当在酒楼喝酒的时候无意得知,总之你自行决定如何解释消息的来源,这等事若是要我手把手的教,那就显得你忒没本事了。”

    郎少东肚里暗骂,不过这事倒也确实不用教,消息来源都掩饰不住,那还说个屁。

    “我要你做的第三件事便是,你要想办法将庐州的几位车行的东家约到和丰楼吃酒,不妨告诉你,商会和衙门的人都守在车行左近监视,就是怕我去和车行接触;因为当初运粮之际,朱世庸曾命令车行不准将车辆租给押运粮食的禁军,为的便是要拖延运粮的时间,让我在扬州的差事办砸了,我要找车行东家拿到口供,才能在将来定朱世庸的罪,这件事办成了你便是立了大功;做完这三件事,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郎少东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庐州城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事自己都不知道,郎少东既恼火又庆幸,恼火的是,商会和朱世庸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回事,这些在眼皮子地下发生的事自己一无所知;庆幸的是,还好自己没参与,否则苏锦绝不可能跟自己还坐在这里说话,自己或许也正跟朱世庸和唐纪元等人一样,蒙在鼓里等死呢。

    “苏东家放心,在下一定尽心竭力办好这几件事,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请说。”

    “若一旦朱世庸发觉我为你所用,怕是会对我下毒手,到时候还请苏大人多加庇佑,他们可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苏锦呵呵笑道:“我给你个授权,一旦你觉得有xìng命之忧,可以立刻来找我,我会将你保护起来,我手头有禁卫马军近两百,保护个小小的你,当不成问题。”

    郎少东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苏锦淡然道:“既然你丑话说在前面,我也把丑话说在头里;我已经将最核心的机密之事告知与你,你想自寻死路也由得你自己;要知道朝廷派了钦差大臣下来彻查此事,你这样的人物会像一只小虫子一般被轻易的碾压,若不信的话可拿xìng命来赌一赌;话说扬州府中有很多人比你聪明机变百倍,后台比你强硬百倍,但是他们就是因为站错队跟错人,所以现在都躺在泥堆里腐烂生蛆了;你可要珍惜我给你的这次机会。”

    郎少东其实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苏锦这番话只是画蛇添足而已,当朱世庸等人瞒着他的所作所为曝光于眼前之后,郎少东就知道,朱世庸和商会众人死定了。

    庆幸的是自己没有成为当中的一个牺牲品,苏锦主动送上一只大腿给自己抱住,这已经是老天垂青了;郎少东下定决心紧紧抱着这跟大腿绝不松手,这条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苏锦命小柱子从车上将准备好的四个包裹拿下来交给郎少东道:“我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连礼物都帮你备好了,不用你花一文钱;那个大包裹里是三十两黄金,这三个是三十两白银,够你拿的出手了。”

    郎少东咂舌不已,倒不是不是为了这般大手笔的钱银出手,而是为了苏锦的周密安排,这礼物打一开始便已经准备好,这说明苏锦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屈服,自己蹦跶半天其实一直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直到此时,郎少东终于明白,这个苏记的少东家为什么会混的风生水起了,自己跟他相比,人家是天上亮晶晶的星星,自家只是地上冷冰冰的一坨狗屎而已。

第五一七章 郎少东出马

    苏锦跟郎少东约好秘密联络的方式之后,便告辞而去1,。欢迎来到阅读

    郎少东家回到厅中缓缓坐下,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恍恍惚惚的直犯迷糊;看着桌上包着金银的包裹,郎少东家感到心头一阵阵的发紧,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暗骂自己怎么就会迷迷糊糊的答应苏锦帮他办事。

    苏锦说的好听,这是给自己指条明路,但实际上就是要自己当卧底而已;郎少东皱着眉头细细回忆刚才和苏锦的所有谈话内容,忽然他发现苏锦的话语中漏洞着实不少,刚才或许是慌乱,或许是害怕,总之没来得及细细考虑,居然没有发现。

    现在是骑虎难下,若苏锦所言都是真的,那说明朝廷确实派人在查朱世庸等人的罪证,这个时候自己能跟苏锦站在同一个阵营自然是保命立功的明智之举;但若是苏锦所言不实,扳不倒朱世庸倒也罢了,自己今后将在庐州再无立锥之地,朱世庸和商会诸人岂能容下自己;他们的手段没有谁比自己跟清楚了。

    郎少东记得自己的父亲临死之前曾跟自己谈及当年唐纪元的手段,他说唐纪元用卑鄙手段气死原商会会长苏默然之后,便开始大肆的强令商贾入商会,凡不听商会指使的商贾,最后不是莫名其妙的被拿了下狱,便是被逼的变卖铺面房产远走他乡,他要求郎少东一定要顺从唐纪元之意,这样才能保住祖业,在庐州立足。

    郎少东遵循父亲遗训,一直紧跟唐纪元的脚步,唐纪元倒也并未太过为难他,凡城中受其垄断的行业,均让郎少东分一小杯羹;而其他的小商家则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加入商会之后,唐纪元强行分配了从商的行业,米油布庄等赚钱的行业都由四五家大户垄断,其余商家只能做些赚头微薄的小生意苟延残喘;虽然唐纪元会每年象征xìng的分些红利安抚这些商家,但相比较所得的利润而言,这点钱都不够塞牙缝的。

    郎少东的犹豫也是有原因的,他本可以跟唐纪元的关系更进一步,但四年前在副会长一职的争夺上他落了下风,唐纪元选择了机智多谋的刘记以及财力比自家更雄厚的黄记作为左右手,这让郎少东大受打击1,。

    郎少东自认为不必这两人差了多少,特别是那个刘副会长,衣服jiān诈yīn险的摸样儿,而且非庐州本地商贾,乃是十几年前从别处州府搬来庐州的外来户。

    郎少东的不满表现在平rì里对这两位副会长言语上,他们之间闹翻过多次,每次闹翻了郎少东都是没鼻子没脸的大骂,弄得大家都很尴尬;久而久之,唐纪元也渐渐疏远了他,甚至于到现在,他挨了挨知府大人的板子,几位会长连个屁也没放,甚至根本连来看看他的想法都没有。(.)

    更让郎永平心冷的是,唐纪元等人明知道这次粜粮是不得不为之事,但是事前并不跟自己打招呼,而是任由自己跟知府大人闹,摆明了就是要看自己的笑话,自己这番挨板子出丑,与其说是知府大人动的手,还不如说是拜唐纪元等人所赐。

    郎永平思来想后,终于下了决定,商会不可靠,苏锦也不可靠,自己可不能糊里糊涂的就中了套儿,一切要靠自己,现在首先要做的事便是验证苏锦所说的话的真实xìng;苏锦说的要是真的,那么自己便要当机立断立刻和商会朱世庸等人划清界限;而苏锦这边自己能帮则帮,但决计不能拿xìng命冒险。

    想到这里,郎永平高声对一旁侍立的小伙计道:“你去将老管家叫来,另外套好马车在门口候着。”

    不一会儿,郎家老管家马老三提着袍子下摆匆匆而来,郎永平吩咐道:“马管家,我听说你跟府衙赵班头关系不错,你二人一起吃过不少次花酒,交情应该不浅。”

    马管家吓了一跳,这事居然让少东家知道了,这些钱都是平rì从府中用度中克扣而来,讨好赵班头也是为自己留个后路,少东家是刻薄零碎之人,在他这里办事尤其的不顺心,若是改rì府衙招差人,赵班头倒是答应自己出一份力。

    不过少东家忽然说起这事,今rì怕是不得善了了1,。

    但他没想到郎少东居然没有发火声音平静的道:“你找他帮我查一件事,查明无误之后我有赏钱,查到了立刻来回来禀报。”

    马管家忙道:“少东家要查什么?”

    郎永平道:“你去问问赵班头,衙门中有个差人叫做陈老根的现在何处,若此人不在庐州,你便问出他是何时离开庐州,办什么差事去了。”

    马管家道:“少东家问这个陈老根作甚?”

    郎永平顿了顿道:“这人欠了我一大笔铜钱,年底没见他来还款,我要确认一下他是否是躲债跑了,若是依旧在衙门当差你也别惊动他,人没逃跑就没事。”

    马管家拱手道:“这事易办,小人这便去问赵班头。”

    郎永平道:“去柜上支五百文钱,拿去买些糕点去找赵班头,大过节的空手而去可不好说话,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速去速回。”

    马管家如释重负,一溜烟的出门去了,郎永平在厅上枯坐死等,眼见太阳渐渐升高,已经过了巳时,正焦急踱步之时,马管家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怎样?找到他没有?”

    “找到了,小的去赵班头家中扑了个空,一问之下才知道今rì衙门上下都去朱知府家中拜年去了,于是小的又赶往跃马桥朱府,总算是托人将赵班头叫了出来问了个清楚。”

    “陈老根可在庐州?”郎永平急道。

    马管家心道:看这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陈老根定然欠了少东家不少钱。

    “回禀少东家,衙门里确实有个叫陈老根的,不过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1,。”

    “什么?”郎永平惊叫道。

    “赵班头说,年前十一月初八,这个陈老根被派去给宿州府衙送公文,可是这人脑筋不太活络,不懂得绕道,八公山闹匪他偏偏从哪儿走,结果被土匪抓起来宰了。”

    郎永平忙道:“他们怎么知道陈老根已死?”

    马管家道:“赵班头说了,知府大人亲口说的,还说寿州那边有人看见他死了,衙门里下了讣告,连抚须的铜钱都是朱知府亲自送去陈家,给了陈老根瞎眼的老母呢。”

    郎永平张着嘴巴半晌出不了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少东家,这家伙欠了您多少钱?”马管家关心问道,看少东家这样子,怕是数目不少。

    “退下。”郎永平挥手道。

    马管家磨磨蹭蹭的不肯走,郎永平答应了办完事就给赏钱,这会子又只字不提了。

    “怎地还不退下?”

    “少东家……那赏钱……”

    “赏你娘的腿。”郎永平正自心烦意乱,这家伙还在这里叨扰,飞起一脚踹的马管家摔了个嘴啃泥,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rì克扣宅中用度么?你去逛窑子喝花酒装大爷的钱都是哪来的?狗奴才,再不滚,爷打得你满地找牙。”

    马管家忙不迭的转身便逃出厅去,心里‘狗杂碎’‘狗.娘.养的’骂翻了天。

    郎永平快速在厅上踱步,思索着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现在看来陈老根送信之事已经是得到印证,苏锦这边和朱世庸都这么说,那定然无疑了1,。

    朱世庸说陈老根死了,苏锦说陈老根活着,这倒是难以判断。

    若是陈老根当真死了,苏锦为何要自己跟朱世庸透露出陈老根活着的消息?

    朱世庸若是真的得到陈老根确切的死讯,又怎会相信这个消息?

    若朱世庸不信的话,苏锦岂非是在做无用功?

    诸多疑问纷至沓来,让郎永平难以决断;猛然间郎永平想起来一件事,那赵班头说陈老根是十一月初八去宿州送公文,那时候不正是禁军运粮出城的rì子么?之后苏锦剿灭八公山土匪当在十几rì之后,照赵班头所说,陈老根早已死在土匪手中,之后苏锦又怎会得知陈老根的姓名?又怎会知道陈老根是去送信的?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朱世庸在说谎!其实他并不知道陈老根的生死,或者说他宁愿陈老根已经死了;之所以又是发讣告又是送抚恤钱,便是要造成陈老根死去的舆论,哪怕这个陈老根没死,只要落到他的手中,他一样会让陈老根真正的死去,因为他派陈老根送的根本就不是公文。

    “来人,备车!”郎永平叫道。

    “少东家,车早已备好。”小伙计忙从门外进来回禀。

    “拿着桌上的礼物,咱们出去拜年去。”

    “去谁家?唐会长么?”

    “去跃马桥知府大人的宅子,唐会长他们定然也在那儿,倒也省的我一家家的跑了。”

    小伙计答应一声,抱起桌上沉甸甸的包裹塞进马车里,郎永平早忘了屁股上的疼痛,敏捷的钻进车厢;车把式扬起鞭子‘啪’的虚空击打出一个清脆的鞭音,骡车答答,迅速消失在街角一抹淡绿的柳树之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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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中国文人的黄金时代,文艺青年穿越北宋庆历年间;从此风生水起,成就一段极品人生。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