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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苹果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七一章 战临潢(五)

    汉城内的牛被屠戮的七七八八,手艺不精的宋国士兵们杀人在行,剥牛皮却是生手,破坏了多张牛皮的完整性,苏锦气的大骂不已。

    到次日午时,三十多个巨大的牛皮气球已经缝制完成,下边悬挂的巨型竹篮还在制作之中,苏锦带着亲卫营中挑选出来的一百名士兵教他们如何操纵热气球;说操纵,其实也没什么好操纵的,因为除了靠控制火盆燃烧的大小而操纵气球的上升或者下降之外,其他的只能靠风力帮忙了,因为根本无法控制气球的航向。

    挑选士兵的条件只有一个,不是勇武凶悍,而是看体重;体型瘦小的士兵本子啊军中备受歧视,却不料一下子咸鱼翻身成了香饽饽,瘦的跟猴儿一样的士兵成了抢手货,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被大帅挑选进入气球航空队。

    马汉赵虎等人因体格过于健壮,被苏锦直接无视,这让他们郁闷不已,眼看被选中的这些家伙们喜笑颜开,马汉气呼呼的劈头盖脑给得瑟的最厉害的瘦猴们几个巴掌,骂道:“事情若是办不好,老子剥了你的皮。”

    下午未时,气球的制作终于完成,苏锦用绑了布条的竹竿插在房顶上测试风向,东北风略有些强烈,升到空中风力也许会更大,但风力很稳定;这样的季节想寻个好天气怕是不容易,时间也不等人,因为派出去的斥候已经发现了回防上京的耶律重元大军的探路斥候的身影,也就是说,耶律重元的大军已经在二百里外泰州以西的地界了,以骑兵的速度,即便天降大雪,最多四五天也能到达,到那时必须攻占皇城。

    “装车出城。”苏锦吩咐道。

    潘江率五千士兵护送苏锦等上百人出了城,他们要赶往皇城北面的空地上让热气球升空,借助风力飞到皇城上空;每个竹篮内的配置是三名士兵,五十只水囊改装的火油囊,一桶用作燃料的火油,总重量五百斤不到。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苏锦乘坐的第一架热气球开始点火,士兵们举着牛皮球下端的开口,让火油燃烧产生的热气灌入牛皮球中,牛皮迅速的膨胀直立起来,带动吊篮缓缓升起,苏锦大喝一声:“砍断绳缆。”

    四条拉拽的绳缆同时被砍断,气球摇摇晃晃的升上了灰蒙蒙的天空,越来越高。

    苏锦伸出大拇指做了个不错的手势,下边的士兵们欢声雷动,纷纷开始点火升空,一时间上京北面的天空中徐徐升起了三十多只巨型的风灯,借着北风的风势,飘飘忽忽的往皇城上空飞去。

    气球飞行的并不平稳,高空中的风力速度很快,让气球难以控制,下边燃烧的火盆的火焰也朝一边摇摆,苏锦后悔没有在火盆的周围加上防火罩,那样会好的多;正后悔间,只见后方的一架气球忽然着火燃烧,带着一团火球轰然坠落在冰原上,燃起滚滚的烈火浓烟。

    苏锦气的大骂:“蠢材,蠢材。”一边命身边的亲卫拿出旗子打出旗语示意降低高度。

    低空处的气流稳定了不少,气球也逐渐平稳了起来,但这种只有二十几丈高的高度是极容易被城头上的弓箭手射中的,不过床弩不能对空,弓箭的威力有限,这种险值得冒。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三十多架红彤彤的怪物飞上了皇城的城头,守城的士兵早就看到了空中飘来的怪物,他们先是觉得奇怪,继而感到恐惧,这些带着火焰的家伙非鸟非云,是祸是福殊难预料。

    消息很快便传遍皇城,大家纷纷走出家门仰头朝天看着这些飘乎乎而来的天外来客,有的人甚至以为是神仙降临,跪在雪地里磕头礼拜起来。

    皇宫西楼中也得到了消息,太后和皇子耶律洪基正在叙话,闻讯也在内侍宫女的搀扶下出来观看异像,但见那三十多个怪物从北而来,缓缓的飘到皇宫上空,忽然缓缓的往下降落,从二十几丈高一直下降到十几丈高,耶律洪基越看越不对劲,因为他已经看到那不是什么神明降临,而是巨大的气球下边吊着竹篮,竹篮内有人正探头探脑的往下看。

    “不好!是宋军。”耶律洪基猛然醒悟,那盔甲正是宋军的制式,那是宋军从天而降来攻击了。

    “保护太后进殿!护卫太后,速速命耶律将军带兵来援。”耶律洪基一连串的发出命令,稚嫩的脸庞吓得雪白,伸手将腰上弯刀抽了出来。

    他以为宋军是要落到地面进行攻击,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始料不及,上空的宋军吹出尖利的唿哨声,唿哨声此起彼落在夜空中回荡,下一刻几十团火球从天而降,被点着了火的皮囊在空中爆裂,天上顿时下了一场火焰雨,落在殿顶、树梢、草地上,凡是可燃之物尽皆燃烧起来;宫女内侍们一阵尖叫,胡乱的奔逃起来,火焰雨落在他们身上,顿时将他们变成火人,在宫中乱冲乱转,引燃了更多的地方。

    苏锦口中衔着竹笛,每吹一次,三十多只火油囊便被点燃丢到下边的皇宫中,几十只火油囊被尽数丢下之后,下边的皇宫已经是一片火海,着了火的宫人奔逃呼喊,卫士忙乱徒劳的救火,一干后宫嫔妃皇子太后们的猪突狼奔之态尽入眼底。

    于此同时,地面上的辽军士兵也从四面八方赶来,苏锦赶忙下令:“升空撤离。”在十几丈的高度极其危险,一旦被射中牛皮球,便将坠毁在此。

    士兵们加大火盆的火势,热气球迅速升空,借着风势缓缓穿越整座皇城,到达汉城上空;下边的辽军仰头策马跟着气球奔跑,直到气球越过高墙进入汉城上空,才只能望而兴叹;而驻守在城墙上和敌楼上的辽军则徒劳的往空中射着箭,但高度太高,也只能是做做样子了。

    降落的时候又有三架热气球操作不慎坠毁,在汉城居民区造成大火,让苏锦郁闷不已,但他也知道,这些事在所难免,这种简易的装置,也只有自己被逼无奈才敢冒险,若是在后世,一定会被被人骂作疯子;但有了这一次成功的空袭和亲身的操作,苏锦又有了许多改进的方法,譬如给火盆加上防风罩,在竹篮边上加上可折叠的遮风板可以增加或者减缓速度等等。

    更让苏锦骄傲的是,他辛辛苦苦提炼的火油终于第一次作为动力燃料出现在这个时代,苏锦曾多次试图回忆起后世蒸汽机或者是柴油机的构造,但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和这时代的科技,恐怕难以完成这个梦想了,他只能将想法和思路写下来告诉身边的人,没准不久之后会有天才能够领会这种思路造出动力机械来。

    热气球作为能翱翔天际的超时代的产物未免惊世骇俗,但生死攸关之际,苏锦也确实顾不得许多了,耶律重元到来之后,自己这八万多人都将面临全军覆灭的绝境,在这时候,别说是热气球,只要条件允许,苏锦连原子弹也敢丢上一颗了。

    苏锦毫不怀疑这一次空袭将在这个年代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从没有人从空中打击敌人,他也不担心会因此改变这个时代的进程,因为说到底,这种简易的热气球还需要诸多的技术和物资来支持,火油的提炼是个大问题,没有动力完全依靠风力也会让这东西有很大的局限性,它能够改变战局,但却不能改变格局,这也是苏锦敢于使用的原因。

    而另一样苏锦已经偷偷研制出来的东西,苏锦却死活不拿出来展示,那便是苏记远洋船队配备的钢管火铳,那是火枪的雏形,即便明白这玩意总有一天大行于世,苏锦也只限于在远洋船队或者是自己的亲卫队中的少部分亲信装备,苏锦不想成为这种屠杀性武器的始作俑者。

    经过这一次成功的空袭,皇城中辽国上京皇宫被焚烧成一片瓦砾,但这仅仅是开始,其后两日,热气球出动频繁,攻击的目标遍布全皇城,皇城中的大火在这两天时间中便从没熄灭过,大量的房舍被烧毁,几无存身之处了。

第九七二章 战临潢(六)

    这种无休止的空袭终于让皇城内的辽军无法忍受,仁懿皇后萧挞里不得不在地下密室中召见群臣商议对策,眼前的群臣一个个蓬头垢面,他们的府邸大多被焚毁,即便没被焚毁也不敢呆在里边,漫漫寒夜他们只能窝在帐篷里渡过,一个个面无人sè,喷嚏连天。

    “诸位大人,皇城历遭宋人焚毁,总要拿出办法才是,眼下房舍举,军民暴露在严寒之中,这该如何是好?”萧皇后面sè苍白的道。

    “启奏皇后,岂止是房舍被毁,粮草军备物资也被焚毁大半,皇城已经无法坚守,臣建议皇后和皇子即刻撤离上京,前往古达鲁暂避一时。”张俭头发眉毛被烧的焦黄,颤抖着道。

    “可是,皇太弟大军即rì便将到来,再坚持两rì便可反击宋军,此时撤离实在是不甘心呐。”耶律坎荣咬牙切齿。

    张俭道:“耶律将军,两天呐,能坚持得住么?宋人无休止的从空中袭击,每rì都有上千士兵阵亡,上万百姓流离,加之粮食物资被焚毁,拿什么跟宋军打?皇太弟殿下的大军怕是还没到,我等便要全部冻死了。我等死不足惜,但皇后和皇子如何能涉险?耶律将军还是尽快护送皇后和皇子出城避祸为好。”

    耶律洪基攥着拳头道:“不成,父皇在前线浴血奋战,我等在后方连个区区**万人的宋军小股都对付不了,如何能的过?原本我们是想等待皇叔大军到来,但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宋军只敢用卑劣段攻击,却不敢正面进攻,我看他们其实并不强大,我看咱们想要人来救,莫若自救为好,城中百姓数十万,加上守军五万,咱们大可孤注一掷猛攻过,汉城中的汉人也是我大辽子民,只要我们进攻,我相信汉城子民也必会蜂起响应,必会将宋人一举歼灭。”

    众人无语,惺子异想天开,居然想驱赶契丹百姓作为炮灰直接攻击宋军,且不论是否可行,这份硬心肠倒是让人侧目。

    萧皇后忙道:“那怎么可以?驱使百姓进攻岂不是让他们送死么?”

    耶律洪基道:“母后,若宋人攻破皇城,这几十万百姓岂不还是沦为屠宰之辈么?与其奴役苟且而死,何不给他们一个为我大辽尽忠的机会,母后想过没有,皇城一破天下震动,父皇和萧大王他们在南边战线上会怎么想?边境士卒们心里会怎么想?这不是一座城池的问题,而是干系到社稷江山的大局;父皇为何要从前线调兵回来守住上京?便是因为上京的意义不仅是一座城池,而是我大辽的象征啊。”

    张俭缓缓点头道:“皇子的对啊,老臣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一节,皇城不能丢,皇太弟调集大军离之时老臣便觉得不妥,当时没有深想,现在想来,确实是草率了。”

    耶律洪基冷笑道:“皇叔哪里懂这些,他只要辖下有大军能够以多打少博得军功和名声便可以了,他才不在乎上京是否能保住呢;但我们岂能这样想?我建议派一千人马连夜送母后出城避祸,而我和诸位大人即刻组织人攻击汉城,这里可是我大辽国都,宋人孤掌难鸣,有什么好怕的。”

    耶律坎荣看着张俭,征询张俭的意见,张俭道:“皇子也要离,皇后岂能无人陪伴。”

    耶律洪基怒道:“你是要我当贪生怕死之辈么?”

    萧皇后斥道:“皇儿!”

    耶律洪基摆道:“国难当头,父皇命我留守厩,我若弃城而逃,如何向父皇交代?再也休提此事,耶律大人,传我号令,城中男子,十六以上五十以下尽数集结南广场,若有违抗逃跑,立即格杀。禁卫副统领隆哥连夜护送皇后和诸位嫔妃公主出北门达古鲁躲避,张俭大人和诸位老臣随同护送銮驾;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都不准多嘴。”

    萧皇后张张嘴,叹息一声将话咽下,儿子大了,眼中已经有草原上的饿狼的凶光,再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惺子了,耶律家的江山还是由他耶律父子来定夺吧。

    辽人并不知道,其实苏锦的空袭计划已经无法再继续下,一来热气球连出事故,坠毁了一大半,每次出动的效果已经不太明显,二来剩余的火油已经损耗殆尽,再没有火油可用了,难不成冒着坠落的危险飞上天空往下砸石头?

    辽人的主要目标被焚毁了多少,实在不好评估,苏锦的计划是兵营和皇宫以及粮仓物资仓库等重要的地方,但毕竟没有具体的位置可循,到最后演变成了全城大轰炸,凡有房舍之处都丢下燃烧弹焚毁,以至于误伤百姓无数,弄得全城狼藉。

    苏锦也没有办法,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也实在难以避免百姓的伤亡了,但不知道战果如何,便无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苏锦本来制定了强攻计划,在焚毁敌军粮草物资的补给之后,强攻绝对可行,没有箭支没有吃喝,城防再高,敌楼再强又有何用?

    苏锦希望从辽人的反应来判断是否达到了目的,于是他命人rì夜监视辽人的反应,他希望最好的结果是辽人全面撤出皇城,那自己便可据皇城强力的防御设施而守,耶律重元即便到来,也无法动自己一根毫毛。

    半夜时分,赵虎叫醒苏锦,告诉他有斥候来报,辽军有动静,似乎往北门外派出了一只军队。

    苏锦赶紧披挂上马顶着寒风绕到皇城北门外的旷野,马汉带着三千骑兵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怎么回事?”苏锦问道。

    “公子爷,我的下在城外探查,发现一个时辰之前又一队人马出城往北了。”

    “多少人?”

    “没看清多少,但人数好像不多。”

    苏锦点点头,一个时辰之前发兵,现在城门紧闭,显然是小股军队,否则没这么快,苏锦带人举着火把沿着敌军行进的路线勘察,苏锦走了几步蹲下细看痕迹,点头道:“我明白了。”

    马汉问道:“怎么了?”

    “你们看,雪地大道的中间是车辙印,两边是马蹄印,显然是骑兵护送车队出城了,这时候城中绝不是往外送什么物资,而绝对是护送什么人出城。”

    马汉道:“护送什么人。”

    苏锦微笑道:“马汉,你立功的机会到了,命你和赵虎即刻率军追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护送的必是辽主的老婆孩子还有嫔妃等人,只有他们才会享受如此待遇。”

    马汉一拍大腿道:“可不是么,这里可是厩呢。”

    苏锦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追?抓到之后套绕道而行,切莫原路返回,以防消息传回城来,辽军派兵支援将你反包了饺子。”

    马汉一提马缰道:“放心吧,公子爷,给你带几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妃子来当小妾。”

    苏锦无语,摆道:“莫瞎,要以礼相待,不准胡来,她们还有大用。”

    马汉哈哈一笑,纵马带着赵虎和三千骑兵往北驰。

    ……

    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晚上,苏锦回汉城中还没坐下,景泰和潘江便联袂而来,两人冰冷的盔甲上带着冰碴,刀剑碰着盔甲发出当当的响声。

    “大帅,辽人不知道在捣什么鬼,咱们又没有sāo扰他们,他们自己却吵闹个不休,北城瞭望的兄弟皇城里边乱成一团,是不是发生内乱了?”

    苏锦赶紧再次披甲起身道:“走,看看。”

    三人迅速来到北城新搭建的一座高高的瞭望塔上,苏锦极目往皇城内逡巡,果如景泰等人所言,城里一片哭叫之声,似乎有披甲的士兵在城中来回奔走,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

    苏锦仔细的看了一会,回头道:“两位,咱们恐怕要准备迎敌了。”

    景泰道:“怎么?辽人敢和我们对敌?”

    苏锦指着皇城内涌动的人流道:“你们看,那些被驱赶而来的人影应该都是百姓,他们不是内乱,而是在城中拉夫充军,皇城无法再守,而他们又不愿放弃,所以定是要拉民夫充军做最后的一搏。”

    潘江和景泰两人极目细看,双双咂舌道:“果真如此,这可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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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三章 战临潢(七)

    耶律洪基站在南广场的高台上,默默看着被驱赶而来的百姓们,心中亦不禁恻然,他不清楚驱赶百姓去消耗宋军的兵力的举动会给他的未来带来什么。

    但耶律洪基知道一点,那就是如果父皇在此,他一定会这么做,自己这么做或许会为天下人诟病为残暴不仁,但父皇却绝对不会责怪自己;上京实在太重要了,保的住上京,别说是牺牲几万百姓,便是再多些代价,那也是值得的。

    耶律洪基并非没有选择,他也可以选择离开上京逃往北方避祸,在数万辽军的保护之下,宋军也不至于贸然的在冰天雪地里死追;但如果那样做了,他就不是耶律洪基了,他的雄心是成为未来的辽国皇帝,在和皇叔耶律重元的较量中绝对不能退缩,而上京便是一次考验,是逃离都城,还是拼死守住都城,这两种结果无论对他个人而言还是对全局战局而言都显得异常重要。

    一阵寒风扑面,耶律洪基下意识的裹紧了大氅,收回杂乱的思绪,眼前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粗略估计已经有五六万人,大多数百姓眼神漠然,闭着嘴巴保持沉默,任由士兵们推搡着将他们排成一个个方队,所以广场上虽然混乱,但却并不嘈杂。

    西北角一队士兵举着火把押着十几名头脸流血的男子走了过来,那十几名男子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个面无人色边被推搡着踉跄举步,边不断的哀求。

    耶律洪基皱眉问身边的耶律坎荣道:“怎么回事?”

    耶律坎荣立刻派人去问情况,原来这十几名少年害怕去送死,相约躲在废墟中被官兵搜了出来。

    耶律洪基缓步走下高台,来到那十几名少年面前,少年们见耶律洪基衣着华贵身边跟着众多将领,知道他绝非一般人,都停止了哀求,默默看着耶律洪基。

    “你们很害怕是么?”耶律洪基问道。

    少年们闭嘴不答,垂首看着地面。

    “大皇子问你们话呢,哑巴了么?”亲卫高声喝道。

    耶律洪基摆摆手道:“莫要吓唬他们,他们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害怕也是人之常情。”顿了顿走上前来,伸手帮面前一名少年将头脸上的草茎灰尘拂去,叹息道:“我大辽大好男儿,为何国难当头选择的是逃避,而非抗争;你们这么做,对得住父辈们的教诲,对得住皇上的仁慈么?”

    一名少年忽然抬头叫道:“皇子殿下,我萧家一门四丁参军为国效力,我父亲和大兄死于贺兰山之战,二哥和三哥死于南方与宋作战战场,家中只剩下我和老母两人,我躲藏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我死之后,我的老母亲谁来奉养?我岂能弃她于不顾?”

    耶律洪基冷眼看着他道:“若大辽灭了京城丢了,你还要家作甚?”

    那少年抗辩道:“大辽灭了难道是我们老百姓的责任?大辽为何要去攻夏攻宋?若不去攻击他国,又岂会惹来他国的报复?又岂会有宋军兵临京城?”

    耶律洪基怒喝道:“大胆,你的意思是说皇上错了么?”

    那少年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谁的错,但绝不是我们老百姓的错,我们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只想和父母亲人团聚度日,那怕是没有锦衣玉食,哪怕是吃不好穿不暖,起码能活下去,但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也不能实现……”

    周围呵斥之声不断,耶律洪基脸色铁青,他从没想到过这些,在他的眼中,百姓是私产,他们就像是自家的牲口一样可以被驱使被奴役,甚至随便诛杀,他没想到牲口也有思想,也会抗争,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将他们绑上灯柱,乱箭射死,再有胡言乱语蛊惑人心者,胆小逃跑者一概乱箭射死。”

    耶律坎荣拱手应诺,立即命士卒将十几名少年绑上灯柱,少年们哭喊求饶,有的吓得屎尿尽出,唯有那名少年咬着下唇眼神空洞不语,号令之后,羽箭齐发,十几名少年各自身中数十箭惨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数万百姓鸦雀无声,他们的眼神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是一片死灰之色,就像耶律洪基所期望的那样,他们就是一群行尸走肉。

    凌晨时分,六万多壮丁打头,四万辽军士兵殿后,摆开阵型开始对汉城发动进攻,连接两城之间的两道铁闸门被绞索卷起,穿越两城之间的二十余丈宽的巨型廊桥变的畅通,第一批由一千名百姓组成的敢死队踏上廊桥的末端,他们手中拿着的木棒铁叉等简单的武器,就像一群必死的亡魂漠然朝汉城涌来。

    由于敌楼上的床弩和城墙上辽军的火力压制,宋军无法对冲过来的辽人进行第一时间的阻击,他们只能在射程之外设立了简易的防线,距离城墙超过百步,这样一来在辽人通过廊桥的整个过程中,将无法在最有利的时机给予最有效的打击。

    但这一切也是无可奈何,苏锦是绝不肯让士兵暴露在辽人的火力之下而对辽人的前排壮丁进行打击的,倒不是苏锦不忍对百姓下手,而是为了减少自己的伤亡。

    辽人的壮丁队伍其实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真正的对决的胜负绝非多了这几万民夫便能改变的,但用来壮壮声势或者冲散阵型却是可以做到的,从心理上会给宋军带来一定的威慑力,而且狼多咬死象,即便是五个换一个,这些壮丁也耗掉自己一两万的兵力,对后续的真正作战极为不利,苏锦要避免的是让自己的士兵跟这些一文不值的民夫正面交战。

    苏锦还要防备的是汉城百姓的倒戈,这些人虽然是汉人,但是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辽国人,他们的脑子里可没有对大宋的感情,苏锦可不会去幻想这些人的民族觉悟会突然的觉醒,不去大规模的滋扰他们已经是极大的优待了,但在大战来临之时,却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去防止后院着火。

    一队又一队的辽人壮丁军穿过廊桥进入汉城,在北城的大片空地上集结,准备冲击宋人临时用杂物构筑的简易工事,苏锦没想到辽人竟然拉来这么多的壮丁,眼看空地上密密匝匝的人满为患,很快就要发动第一次猛冲了,在狭窄的地形难免要跟他们正面缠斗,于是立即下令往回撤出五百步,凭借房舍和围墙守住通往北城的各条路口。

    耶律洪基看出来了,宋人不想将精力浪费在壮丁们身上,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越是如此,他就越要利用这一点,于是他立即下达了将皇城中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统统驱赶过去打乱宋人防线的命令,有些丧心病狂了。

    天明时分,辽人侵入汉城的人数已经超过十二万人,除了四万主力之外,剩余的全部是被迫顶在前面的百姓,辽人真够禽兽的,白发苍苍的老者,垂髫小童,还有很多惊慌失措的女子,这些人一个个满脸的惊恐,被编队中的辽军士兵驱赶着往前逼近,宋军气的大骂,面对这么多手无寸铁的百姓,要下手屠戮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锦急的搓手,不断的可以总览全局的高楼上踱步,他不想再次成为手染无辜鲜血的刽子手,但也不想让辽人得逞,一旦被这些百姓突入防线,破坏性将是巨大的,辽军士兵躲在后方只要进入射程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放箭,加上这些百姓的骚扰,几乎是必败之局;苏锦下定了决心,一旦辽人的百姓进入射程,他不得不下令屠杀,保全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楼梯咚咚作响,马汉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公子爷,我回来了。”

    苏锦大喜过望,忙迎到楼梯口,叫道:“得手了么?”

    马汉抹了一把胡茬上的冰雪道:“那还不手到擒来?连皇后带公主加上几十个大臣一个没跑,随行保护的一千多辽军也被我们全宰了。”

    苏锦一拍巴掌道:“好,干得漂亮,这回我看辽人还怎么横?”

第九七四章 战临潢(八)

    汉城北墙内百步以内已经全部被辽人占领,宋军的后退给了耶律洪基等人极大的信心,宋人终究是宋人,总是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慈悲,心不够狠是他们最大的弱点,而这一点将会在今天让他们付出极大的代价。

    耶律洪基站在皇城高高的城墙上,身边的几名将领正在等候他的命令,耶律洪基仔细看了看下边的情形,指着东面的一条大道道:“先让百姓们从哪里突破,那里地势开阔,可以容纳更多的人手,后面的几座高楼一旦占领,也可以让床弩架设上去,成为城中敌楼,有效的杀伤宋军。”

    耶律坎荣道:“皇子殿下明鉴,咱们可以先从西边佯攻,吸引他们注意力之后,驱赶百姓冲击东边的防线,同时还可以用火箭对中间的街道两旁的木楼进行施射,把宋军从中路逼退,只是这样也许会误伤百姓。”

    “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已经无法回头,记住,宁愿百姓死光了,也要保存士兵的实力,要督军队在后方驱赶,只要有百姓哗变或者回逃,要毫不留情的斩杀,不然就全乱了。”

    耶律坎荣眼神复杂的看了耶律洪基一眼,发现皇子的眼神极为的狂热,呼吸也有些不均匀,皇子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耶律坎荣已经不敢拿年纪来衡量他了。

    “末将遵命,末将这便去安排。”耶律坎荣咬牙道,他和皇子一样,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今日驱使百姓送死的行径只能用一种结果来获得最后的宽恕,那便是保住京城。

    耶律洪基没有注意到耶律坎荣的复杂表情,他的注意力被两军阵前的一阵巨大的躁动吸引了,低沉的号角声忽然响起,那是宋军吹响的号角,耶律洪基心中一凛:难道宋军要不顾一切的展开攻击了么?

    南街的宋军队列中驰出十几匹骏马,还跟着三辆马车,队伍最前面的战马上一名军官端坐马上,亮银盔甲,加上紫色披风显得特别的惹眼,距离太远,面目看不太清楚。

    只见那人一摆手,身边一名随从从背后拿出一个圆桶状的物事罩在嘴巴上开始喊话了:“对面的辽人听了,我大宋镇北大将军苏锦有话要和你们主帅说,请贵方速去通报。”

    那圆筒状的物事似乎有特异之力,竟然能将声音远远的送到数百步之外的城墙上;耶律洪基眉头紧锁,不知道宋人要干什么;不久之后,有人前来通报说宋人请皇子前去对话,耶律洪基想了想道:“走,去看看。”

    身边的众人道:“皇子殿下,当心是宋人的诡计,提防宋人暗箭伤人。”

    耶律洪基摆手道:“决计不会,宋军主将都不怕暗箭本殿下怕什么,不去岂不辍了士气,带路。”

    说罢当先下了城墙骑上马匹驰去,亲卫们赶紧跟上簇拥在周围,做好以身挡箭的准备。

    苏锦远远看见辽军阵前驰来几十骑战马,知道是辽军主将到来,于是纵马迎上,来到敌军阵前百步外勒马站定,不一会辽人马队来到近前,可能是见自己单骑站立,敌军中也有一匹红色的骏马缓步而来,双方相聚二十步站定,互相拱手行礼。

    “大宋镇北大将军苏锦有礼了。”苏锦道。

    耶律洪基还礼冷冷道:“大辽燕国王、中丞司事总领,皇长子耶律洪基有礼。”

    苏锦愣了愣,眼前这个少年便是耶律洪基,那是历史上的未来辽国皇帝,只不过那是没有自己到来之前的历史,现如今这个少年能否当上皇帝就很难说了。

    “原来是大皇子,久仰大名,果然是人中龙凤。”苏锦官场混的久了,不免有些喜欢客套。

    耶律洪基毫不留情的一耳光刷了过来:“我不是来跟你客套的,宋人背信弃义你我已是死地,有话说话,不必说些虚言客套。”

    苏锦哈哈大笑道:“说的好,痛快!宋辽两国之间本已无客套可言,皇子说的很对。”

    “说罢,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是不是眼见今日要败,先行来求饶了?本皇子可以告诉你,你宋国谁都可饶,唯独你苏锦不行。”

    “哈哈,原来你们辽人对我苏锦如此另眼相看,倒是要多谢了;不过皇子这话说的反了,我不是来告饶的,而是来劝降的,你们辽国大势已去,你还是顺应天意归顺我朝的好,也免得生灵涂炭,我大宋也不会像你们辽人那样的小心眼,我保证一定不会为难你,甚至依旧给你封王,给你一块封邑,保你一世无忧。”

    “住口,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今日的情形你还看不出来么?我皇城百姓群情激奋人人同仇敌忾,不要以为你手中有八万大军,在我数十万军民面前覆灭只是片刻。”

    苏锦摇头叹道:“皇子倒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数十万军民?什么同仇敌忾?你视百姓为草芥,却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这就是你们辽人的最大失策之处,不拿百姓当人,百姓会拿你们当人?慢说驱赶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来阻挡,便是驱赶了全辽国的百姓前来,也只是送死一途,奉劝你清醒些。”

    耶律洪基连啐数口,喝道:“既如此还费什么口舌,咱们即刻开战便是。”

    苏锦道:“当然要战,我找你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有几个人想见见你,你见了之后咱们便可以开战了。”

    耶律洪基皱眉道:“谁要见我?搞什么花样?”

    苏锦举起右手摆了摆,身后五十步外的卫队将跟随的三辆黑色马车赶上几步,掀了车帘,从里边请出几个人来。

    耶律洪基不看则已,一看顿时头晕目眩,差点从马上栽了下来,第一辆马车内出来的是三名女子,耶律洪基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自己的母后仁懿皇后和两名父皇的爱妃,第二辆上出来的是几名孩童,那是自己的弟弟和两位妹妹,第三辆车上出来的是几名老者,那是尚父张俭和几名老臣;耶律洪基什么都明白了,连夜送出城避祸的皇后的车驾被宋军劫了。

    “你们……卑鄙无耻!”耶律洪基的小脸涨得紫红。

    “我承认,可那又如何?”苏锦微笑道。

    远远的传来皇后和皇子公主们的哭叫声:“皇儿,救我。”

    “哥哥,救我。”

    耶律洪基滚鞍下马跪倒在地冲着仁懿皇后磕头哭叫道:“母后,母后,孩儿不孝啊。”

    张俭喘着气大叫道:“皇子殿下,莫受宋人要挟,江山社稷重于一切。”话音未落站在一边的马汉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打得张俭剩下的三颗老牙飞出老远。

    “老东西,还不老实,在乱叫爷爷请你吃马粪。”马汉骂道。

    “老朽只求一死,只求一死。”张俭捂脸大叫。

    马汉一摆手道:“哥几个,给他点好吃的。”几名亲卫抓了雪地上的马粪揪着张俭的头发便往他嘴里塞,张俭连吞了好几口,气急攻心晕倒在地上。

    “贼子,焉能如此辱我大辽重臣?”耶律洪基气的双眼冒火。

    苏锦摊手道:“没办法,我的手下都是些粗人,大军在外征战,我也不便多加斥责;皇子,考虑好了没?若不投降,我不知道我的手下会对你的母后再做些什么,可是有好几个将领求我赏赐了。”

    “你若敢辱我母后,我与你不共戴天。”

    “别这么咬牙切齿,这一切取决于你,你只要立刻投降,我马上便放了你们,给你们最好的照顾,没一个人敢动你们一根寒毛。”

    “你休想。”耶律洪基方寸大乱,母后弟妹被擒,投鼠忌器,今日还如何能战?难不成真要投降不成?不行,一旦投降,一切都完了,宋人也许不会杀了自己,但那又和死了何异?

    耶律洪基心念电转,缓缓从雪地上怕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水,哑声道:“苏将军,这等事太过重大,容我跟部下商议一番如何?另外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答应,你将我的母后和弟妹带来这里,我和她们说几句话,我命侍卫远离百步,你也可派人在近处监视,我绝不会意图救人。”

    苏锦想了想道:“也罢,答应你了,便是见一见又有何妨。”

    苏锦命人押着仁懿皇后和一名小皇子两名小公主走到耶律洪基的面前,亲卫们退后二十步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耶律洪基缓步上前,和仁懿皇后抱头痛哭,仁懿皇后哭道:“皇儿,这该如何是好,你要救救母后和你的弟弟妹妹啊。”

    耶律洪基痛哭数声,轻声道:“母后,孩儿自然要救你,不但要救你,还要救咱们大辽国,上京不能丢,孩儿不能降,今日之事孩儿别无选择了,母后当会原谅孩儿吧。”

    仁懿皇后没听懂耶律洪基的话,眼上挂着泪珠愕然道:“皇儿……你……”

    耶律洪基伸手从腰间拔出镶满黄金珠宝的弯刀,刀尖上的寒芒刺得仁懿皇后眼睛生疼,猛然间,她明白耶律洪基要做什么了。

    “皇儿,皇儿。”仁懿皇后急促的叫喊着往后退去。

    “母后……儿不孝,儿子不能让您受辱,母后安心的去吧……”耶律洪基抓住仁懿皇后胳膊,咬牙挺刀一刺,一股鲜血喷薄而出,溅了耶律洪基一头一脸。

    三个未成年的皇子和小公主吓得尖声大叫,往后便逃;苏锦醒悟过来,高声惊呼:“不好,上了耶律洪基的当。”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但见耶律洪基快步赶上,刀出如风,干净利落的将自己的弟弟和两个妹妹尽数砍倒在雪地里。

第九七五章 战临潢(九)

    “直娘贼!恁般狠毒!”马汉大骂连声,带着亲卫们策马而上,耶律洪基毫不犹豫,杀完人之后转身往后便逃,马汉等人奔出十余步远,他已经逃到了马匹身边。

    后方耶律洪基的随从亲兵见形势有变也纷纷往前冲来,弯弓shè箭阻挡住马汉等人的追击路线,马汉直着嗓子挥着朴刀还要追赶,苏锦赶紧下令他们停止追击,以免造成伤亡。

    “这厮太狠毒了,连自己的亲娘和弟弟妹妹都杀,他娘的,真是匪夷所思。”马汉唾着唾沫气的嘴唇发青。

    “他是不想让我们有要挟他的资本,此人心肠如铁,是个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角sè,假以时rì,必成大患。”苏锦冷冷的道。

    “就这么放着他走了,真不甘心。”马汉道。

    “放心,他这么做倒是一个办法,但未必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失了挟持的棋子,但他亲诛杀母亲弟妹,辽**民会怎么想?我们未尝不可利用这一点。”

    “如何利用?”马汉没明白。

    苏锦哼了一声道:“试试吧,回阵再。”

    耶律洪基落荒逃回本阵,下了马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喘气,十几名武将远远的看着他,却无一过来慰问。

    耶律洪基亲杀了母后和皇子公主们,心头有些发虚,见耶律坎荣等人敬而远之的摸样,心头又有些愤怒,站起身来走过喝道:“还不督促壮丁们发起进攻,一个个杵在这里作甚?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做的不对?”

    耶律坎荣表情冷漠,淡淡道:“末将等岂敢指谪殿下的不是。”

    “岂敢?……你们的表情明白的告诉了我,你们瞎了眼么?没见到宋人以母后皇子公主和大臣们的xìng命要挟我们投降么?我这么做是逼不得已,是为了大辽社稷着想,便是父皇在此,也不会指谪我的不是,你们懂么?”

    众将依旧默然,脸上表情分明带着一种鄙夷,耶律坎荣道:“宋人要挟,我们肯定不能答应,但皇后皇子公主等人若死于宋人之,倒也无话可,那是为国捐躯;而且我等都没有做出丝毫的解救的努力便采取断然措施,似乎有欠考虑;我等知道皇子的想法,但皇子毕竟是在万名和军队面前动杀了他们,你教他们怎么想?”

    耶律洪基也生了悔意,刚才动时似乎显得太过武断了,确实,宋人既拿他们当人质,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杀了他们,而自己为了不受要挟便举刀弑母和弟妹,确实过于仓促。

    此刻弑母之后的罪恶感、恐惧感一并袭来,众将和军民百姓看自己的眼神除了惊惧和鄙视,似乎毫无敬意,诸般打击涌上心头,耶律洪基身子一阵阵的发软,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忽然情绪崩溃,捂脸痛苦起来。

    耶律坎荣叹了口气,皇子的所为虽然过于惊世骇俗,但毕竟是为了目前大辽的局势着想,一名少年人能够撑住目前的局势已经颇为不易,况且任由敌军挟持皇后和诸位皇子公主,这场仗如何能打?

    “殿下节哀,咱们还是赶紧处理眼下的危局吧,做都做了,现在后悔也没用;末将即刻整军发动进攻。”

    耶律洪基停止哭泣,抽噎着道:“母后非死于我,而是死于宋人之,抓到苏锦之后,我要凌迟他七七四十九rì,让他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

    辽军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在弯刀和长枪的驱赶下,百姓们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缓缓朝宋军防线涌来,十余万百姓虽然并无多少战力,但光是冲击践踏之力,也足以让宋军吃不了兜着走了。

    随着双方的距离逐渐靠近,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宋军的防线上成千上万支弓弩已经搭箭上弦,对准前方涌来的辽人百姓,这些被驱赶的百姓们其实早已进入shè程,宋人只消一声令下,立刻便将有成千上万的人倒地而死。

    不知什么时候,宋军各条街道的防线左近屋顶上几十只喇叭状的物事搭在屋脊上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宋人的什么远程攻击武器,但其实就是个简陋的扩音器而已。

    苏锦站在东街辽军主攻方向的一座楼顶上,持扩音铁皮喇叭开始高声的喊话,他每喊一句,身边的十几个大嗓门的士兵都会在更大型的喇叭后面同声重复一句,目的便是让面前战场上的人都能听到。

    “辽国的父老乡亲们,我是宋人苏锦,也是你们面前这支宋军部队的主帅,我有几句心底的话要跟诸位辽国的父老乡亲们。”

    大喇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战场的军民不由自主的支愣起耳朵来听,眼看就要双方血拼,这位苏锦却来什么心里话,倒是有些另类。

    “我大宋军队之所以出现在贵国都城上京,不是我宋人好战,而是被逼无奈;宋辽自澶渊之盟后,数十年间依为兄弟之国,双方相互尊重,互市互利,我宋人爱好和平,为了维持这种和平共处的关系,甚至愿意每年给贵国岁币、绢帛、茶叶等物资,还开放边境山林,供贵国伐木放牧,可以是仁至义尽。”苏锦高声道。

    “这小子在放什么屁?速速驱赶壮丁冲破敌军防线,莫听他们胡言乱语。”耶律洪基看见不仅是壮丁们的脚步开始缓慢,连许多躲在后面的士兵都有侧耳倾听的表现,急的大骂。

    身边的将领立刻将命令传达给各个战场的将领们,士兵们赶紧大声的呵斥,驱赶壮丁们加快脚步。

    那不屈不挠的声音还是在空中回荡,将鸹噪之声掩盖下:“……贵国悍然调集七十万大军攻我北疆,我大宋自然不能坐视灭亡,故而除了正面抵抗之外,本人也自告奋勇组建了这支远征军进入贵境滋扰,实属无奈之举;因为你们是人,我们宋人也是人,你们想活命,我们也想活命;换而言之,我们都是战争的受害者;我们若阵亡了,那是为保护大宋,保护我们的妻儿捐躯,但你们今rì被驱赶送死,有何意义?”

    聚集七八万军民的东街街口居然鸦雀无声,辽国壮丁们似乎都停止了挪步,他们垂着头,听着耳边那个声音在空中回荡,直撞进他们麻木的灵魂里。

    “你们被迫前来送死,因为你们已经被你们的皇上和贵族们所抛弃;他们要用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儿的xìng命铺路,延续他们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的生活;本人不忍杀害你们,如果你们以为凭借人数的优势便可以轻松取胜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们想一想,前几rì在你们皇城上空的恐怖的轰炸,我们大宋早已掌握肋生双翼的本领,如果我派出成百上千条飞艇在你们头顶轰炸,你们活得成么?恐怕你们都要被烧成焦炭,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但是我并没有下令那么做,那就是因为,我宋人秉承圣人之训,绝不嗜杀滥杀,尊重每个人的生命;你们可以看看汉城中的百姓,他们虽然是汉人,但他们早已是你们土生土长的辽国人,我们可曾滥杀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还不止如此,我率军入贵境而来,一路上虽然捣毁了不少城池,劫掠了不少物资,但你们可曾听过我宋军屠城滥杀的传言?远的不论,在离你们最近的祖州,我们曾水淹全城,但最后我们还是用舟筏将被水围困的百姓们尽数救出安顿,相信你们一定知晓此事。”

    百姓中开始有了嗡嗡的私语,祖州和上京相聚很近,祖州被攻下之后,很多难民逃往京城投亲靠友,祖州之战的情形自然也了个大概,宋人倒是没有撒谎。

    “可是你们自己的皇帝贵族大臣们是如何对你们的?他们非但驱赶你们送死,甚至连他们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公然屠杀,刚才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看到了,我们抓获了贵国皇后和几名皇子公主,但我们以礼相待,毫无伤害之心,甚至还好心让贵国皇子耶律洪基与她们见面叙话,可是耶律洪基竟然挥刀杀了他的亲生母亲和弟弟妹妹,这是何等禽兽的行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为了救父母之疾不惜割肉下药,便是在当下,民间‘父母在不远游’,‘卖身葬父’之类的孝行亦多有耳闻,我还没听有人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便亲杀害母亲和兄弟姐妹的,这等禽兽之人值得你们用宝贵的xìng命为他们博得活着的机会么?这种人就该被千刀万剐打入yīn司受无尽的折磨,奉劝各位,莫要再糊涂了。”

    一声声规劝像是一道道闪电撕开厚重的云层,愚昧的明智虽不能立刻觉醒,但在闪电照亮的一瞬间,他们似乎也会得到片刻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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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六章 战临潢(十)

    耶律洪基和辽军众将领气急败坏,宋人大玩战场上的心理攻势,没人知道这种办法是否有效,而可怕的便是这种不知道结果的事情,苏锦的口才很不错,如果任由他这么喋喋不休下去,难保不会有倒戈的事情发生。

    “儿郎们,给我冲,大辽百姓们,莫要受宋人的魅惑,皇后被杀是因为皇后在阵前劝降,要我们束手就擒,将命交到宋人手上;皇子迫不得已,才出手杀了皇后,皇子殿下为了大辽甘受天下指谪,这是大义灭亲的果决;杀啊,今日杀尽宋人,我定奏明皇上,为诸位请功请赏。”耶律坎荣不惜编造谎言将屎盆子直接扣在死去的仁懿皇后头上,同时声嘶力竭许诺种种封赏,以抵消宋人带来的影响。

    耶律洪基也不顾一切的附和道:“耶律将军说的是实情,若非皇后变节,我岂会弑母?为了大辽,我耶律洪基甘心背负弑母之名,事后皇上便是砍了我的脑袋我也认了,但现在我们的敌人是面前的宋人,宋人诡计多端,背信弃义,联合夏国对我大辽多方挑衅,所以我大辽才讨伐他们,大家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谎言所欺骗。”

    他们的辩白之语起了作用,身边的士兵很快恢复了过来,但是很可惜的是,高声喊叫的声音和扩音器的音量相比实在是影响范围过小,发行百万的报纸头条比内部参考发行几万的报纸头条相比,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扩音器的声音所淹没。

    “辽国百姓们,不要来送死了,你们看,我们的飞艇已经准备就绪,就要飞临你们的上空,我不想下令将燃烧的火油弹丢在你们的身上,我也不想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我们知道,你们的军队在后方用刀剑威逼着你们,所以我们给你们指出一条明路。”

    伴随着宋军的话语,十几艘飞艇在远方的天空中缓缓升起,饱受飞艇轰炸的百姓们见到此物就像见到外星人一般已经慌了神,正是这些鬼东西没日没夜的轰炸了数日,将整座皇城几乎都摧毁了,那些丢下来的燃烧之物,沾上身子便难以扑灭,目睹过多人被活活烧死的百姓们自然明白这十几个飞艇的破坏力。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苏锦这是沥干了所有的火油桶才得到可怜的一点点火油,不得不在此处勉强让飞艇升空,增加威慑力;如果真要飞艇前来攻击,恐怕飞不到盏茶功夫,都成了秤砣。

    “我们会允许你们通过我宋军把守的关卡,你们抛下手中的棍棒刀叉,沿着我们让开的通道通过前往南城大广场集合,在那里有水和食物,我知道你们饥寒恐惧了数日,只要诸位配合,我保证你们每人都不会受到伤害;国与国之间的恩怨与百姓无干,我自会同你们的皇子率领的军队们算账;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宋军不杀百姓,但却不是迂腐之辈,如果有人想乘机攻击的话,我会毫不留情的下达攻击命令,到时候刀剑无眼,丢了性命可莫怪我言之不预。”

    苏锦恩威并施,努力瓦解辽人百姓的防线,甚至拉上了占领汉城后投降的汉城官衙官吏现身说法,极力规劝。

    苏锦也不知道所做的这些能不能有作用,但他认为,一个人在没有后路的情形下才会拼死一搏,百姓们也是如此,后有辽军督军,后退比被砍头,前有宋军扼守,前进必遭屠戮,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为了生存自然会选择死拼,至于死拼的对象是谁倒也不难揣度,辽国百姓无论从小在心理上养成的好恶观以及两只队伍目前的人数和规模相比,宋军在此地都貌似处于劣势,己方十几万人,对方只有八万人,不去死命攻击宋军的阵线才有鬼了。

    宋军的喊话声停止,东街口一侧的宋军队形四散而开,露出一条窄窄的巷弄,熟悉汉城街巷的百姓们都知道,这条小巷所通之处正是南门广场;而其他地方的宋军则齐齐亮出了兵刃,刀枪如林,箭支如麻,都对准了缓缓靠近的辽国百姓。

    这是一场心理的博弈,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着百姓们的选择,小巷口和北街街口就像是通往地狱和天堂的两条道路,没有人知道,哪条路的选择是正确的。

    辽国百姓们面露疑惑之色,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脚步犹豫拖沓,哪像是冲锋的样子;夹在百姓中的辽军士兵们甩着鞭子大声喝骂,不断的危言恐吓,一名校尉觉察到情绪的微妙,举着长刀高声道:“谁敢受宋人蛊惑,力斩无赦。”

    为了起到威慑之力,他见身边一名老者走路缓慢,似有拖延的嫌疑,二话不说挥刀一砍,那老者当即人头落地,那校尉补上一句:“以此为例,绝不容情。”

    百姓们面露憎恶悲愤之色,对面的宋人说绝不杀百姓,身边的辽军士兵却动辄杀人相胁,两相比较之下,心理上偏向谁已经是顺理成章了,众百姓恨不得将那校尉生撕活剥,只可惜没有人有胆量迈出这一步。

    宋军替他们迈出了这一步,马汉弯弓搭箭,在八十步之外以铁臂弓凶狠的力度将一只铁头箭轰入那校尉的额头,那校尉的头颅差点被掀翻。

    由此拉开了宋军远程狙杀百姓中夹杂着的辽军押队士兵的序幕,辽军士兵穿着盔甲最是扎眼,几十名神箭手躲在高处连施冷箭,射杀了几十名前方的辽兵;辽兵们意识到自己是宋军的射杀目标后一个吓得躲在人丛中不敢冒头;但百姓们做出了无声的选择,他们都自发的往旁边闪躲,露出一小片空地将躲在其中的辽军士兵暴露出来,虽只是短短数息时间,但足以让宋军的神箭手将他们狙杀了。

    队伍前排已经抵达四十步外,宋军黑压压的弓箭的箭支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三十步外的地面上画着一条红线,那是宋军设立的警戒线,辽国百姓知道,只要踏上那红线的彼端,那些毒蛇般的箭支将会毫不犹豫的如雨浇来。

    忽然间,一名少年丢掉手中的棍棒,张开双臂大叫着往小巷口奔去;就像是羊群中的头羊一般,一旦迷茫打圈之时,只要有一个人做出了选择,其他人便毫无条件的选择了跟随,百姓们发出一声呐喊,跟随那少年的脚步往小巷口奔去,随队的士兵们大声喝骂阻止,哪里阻挡的住百姓的洪流,反倒是几个挥刀欲砍的士兵被人偷偷踹倒在地,瞬间被无数只脚踩踏,活活踩成肉泥。

    苏锦站在巷子口侧后的高处,心中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化险为夷,这近十万壮丁就像是黄河的洪水,堵是绝对不行的,还是疏导是正途,思想工作何其的重要,百姓们也并未愚忠冥顽,在生死问题以及朴素的是非观面前,他们有着自己的底线;当然这一切还要感谢耶律洪基的枭雄本色,若不是他弑母弑弟妹,又怎会引发百姓们心底的绝望,这时候自己站出来给予希望,只要是正常人都会作出正常的反应。

    “慢些跑,莫踩踏伤了自己。”苏锦高声喊叫,但效果一般,人群依旧发疯般的进入巷口,以摆脱身后那片战场,死里逃生的激动,让他们又饿又冷的衰弱身躯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夹杂在其中的来辽军士兵身不由己的被裹挟前行,他们立刻解掉盔甲丢掉兵刃迅速变成百姓的一员,不得不说这是一群机智的人类。

    耶律洪基跌坐在后方的青石阶上,看着众兵将徒劳无功的阻止百姓们的奔逃,面色发青。

    耶律坎荣飞奔而来,脸上带着气急败坏的神情,喘息着道:“皇子殿下,形势不妙,末将建议赶紧撤离,百姓们逃窜之后,宋军定会选择进攻,我们不是敌手。”

    耶律洪基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们不都是我大辽子民么?不都是我契丹族人么?怎么能投向死敌?”

    耶律坎荣暗叹一声,心道:还不是你逼着他们这么做的,他们是契丹族人,但是你当他们是人了么?

    “退兵,急速退兵。”耶律洪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猛然跳起:“退回皇城,关上闸门。”

    奔逃的百姓们已经不仅是限于往小巷里钻,通往北墙的十几道街口已经被宋军尽数开放,每一条街口都有一条长龙往里钻,用了不到顿饭功夫,近十万百姓纷纷逃离战场,顿时显得北城大片拆除房舍形成的空地上寂寥空旷起来,而辽军迅速往廊桥撤退的动向也落入眼底。

    号角声响起,宋军大肆进攻,逮着部分辽军的尾巴冲到闸口,辽军不得不提前关闭闸口,将上万的士兵尽数卖给了宋军,宋军也不客气,照单全收,很短的时间,便将这一万士气尽失的辽军歼灭的干干净净。

第九七七章 战临潢(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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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战斗乏善可陈,士气及其低落的辽军虽然退回皇城,但已经失去了凭据皇城据守的条件,皇城已经是残垣处处,缺衣少食的死地,固守于此,只能是慢性死亡。

    而期待已久的皇太弟耶律重元的大军却迟迟未至,临潢府四周已经被完全的控制,连斥候探马都派不出去了,也压根探听不到任何的消息。

    耶律洪基明智的选择了撤离,宋国的兵力不足以围困皇城,而苏锦貌似也压根没有想分兵围城,宋军兵力虽多过辽军两倍,但他们不想分兵那会给辽人留出以多打少攻击薄弱环节的机会。

    耶律洪基留下两万人马据守依旧牢固的城防,自己则带着两万人马马不停蹄的逃出临潢府,直奔北方而去。

    苏锦并没有下令追击,耶律洪基的两万人马已经成不了气候,目前拿下临潢府是首要的任务,士兵们急需要休整,大半年来的连续征战,士兵们虽然士气高昂,但已经疲惫不堪,临潢府皇城坚固的城墙为保护,正好可以好好的休整一番;另一个原因是,耶律重元的大军应该已经快到了,此时追击是大忌,极有可能被耶律重元在野外捉住,没有临潢府这座坚城为屏障,根本不是耶律重元的对手。

    攻击皇城之战用时不到三个时辰,下午未时末,皇城告破,两万留守的辽军阵亡六千之后便举手投降,皇子都跑了,谁肯甘愿当炮灰,在断粮的情形下,在数倍于己的宋军面前,投降是唯一的出路。

    临潢府告破,苏锦六个月来的终极战略目标终于实现,纵观六个月的连续征战,苏锦的北征大军行程上万里,连续攻下辽国城池十六座,歼灭辽军各地守军近二十万,在辽国境内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为正面战场牵制了辽人太多的精力;辽人不得不两次从前线调兵回援,总调回兵力高达十五万。

    正面战场原本是一边倒的攻守态势,七十万辽军对四十万宋军守军,打到如今,正面战场上已经是四十余万对宋军的三十余万,兵力已经渐渐拉平。

    拿下临潢府的另一个最重要的意义便是在心理和士气上极大的打击了对方,前方拼死拼活推进到第三道防线,付出十几万人阵亡的代价,后方的老窝却被人给抄了,这种感觉岂是一个糟糕能够形容,消息传到前线,耶律宗真恐怕要一口老血喷出三尺远了。

    苏锦即刻命令将汉城中的粮食物资尽数搬运至皇城,汉城守不住,只能在皇城中据守,可惜皇城房舍损毁严重,不得不驱使百姓重新搭建简易的房舍居住;宋军抓紧时间休整,迎接即将到来的耶律重元的大军,同时探马四处放出,探查敌军的位置。

    还有一件事一直悬在苏锦的心头,那就是王朝的下落,耶律重元回兵来援,说明信州之战宋军和女真的联军已经失利,以情形来看,耶律重元急着回兵来救临潢府,追击全歼联军的几率不大,以王朝的本事,即便是全军覆没,他想逃也定然能逃掉,只是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来临潢府回合,确实教人放心不下。

    苏锦派出百人骑兵队往王朝可能去的方向去寻找,信州一败,王朝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往北朝龙州方向去,另一条路是往南朝北焚毁的韩州辽阳方向走,倒也并不是无迹可寻;另外拿下临潢府的消息也要抓紧送回前线,督促前线利用良机发动反攻;赵虎亲自带队,带领五百骑兵携带苏锦的亲笔奏折和书信连夜出了临潢府往南方奔去。

    ……

    耶律重元率领十六万大军赶到临潢府以东一百余里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得知临潢府北攻占的消息,气的耶律重元大骂耶律洪基蠢材,有五万大军据守临潢府皇城,便是个傻子也能撑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耶律洪基居然六天就丢了城池。

    这一路上耶律重元已经是急速的行军了,信州大胜之后,他甚至都没做任何的休整,拖着疲惫不堪的大军便往回赶,老天不作美,半路上下起了大雪,耶律重元不得不放缓速度,但他以为一定会赶得及,他不相信宋军会这么快拿下临潢府,因为宋军根本没有攻城器械和辎重,可事实却结结实实的打了他一个耳光。

    黎明的曙光乍现,耶律重元便已经披挂出帐,站在营盘的高台上往城头眺望,身边的斥候队长躬身禀报最新打探到的消息。

    “殿下,宋军四天前拿下了汉城,然后以汉城为营对皇城发动攻击,昨日未时拿下了皇城,大皇子率两万人往北撤往宁州去了,还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嗯?”耶律重元觉得斥候队长的神色有些古怪:“还不快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是,那小人便说了,我的小队探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昨日攻城战的时候,宋军将仁懿皇后和二皇子及两名公主擒获了,宋人可能是想以她们为人质逼迫皇子投降,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再吞吞吐吐,便割了你的舌头教你一辈子说不了话。”耶律重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声喝道。

    “结果……大皇子在阵前谎称要见皇后一面,请皇后示下,却不料……大皇子在见面的时候抽刀将皇后和二皇子两位小公主尽数给……给杀了。”

    “什么?”耶律重元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队长。

    斥候队长吓得一哆嗦,皇太弟的反应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致,他本以为耶律重元会出离的愤怒,但此刻看他的眼中似乎是兴奋居多,而且好像带着一丝的喜悦,斥候队长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耶律重元恢复到正常的反应,怒气勃发的骂道:“这小畜生,居然心狠手辣如此,连皇后都敢杀,定是打着临潢府安危的旗号,拒绝宋人的要挟。”

    “是,据说正是如此,大皇子说临潢府比什么都重要,他甘愿背负弑母之名,也要保住临潢府,保住江山社稷。”

    耶律重元嘿嘿冷笑道:“结果如何呢?临潢府还不是丢了?好,好,我这个侄儿可算是号人物了,还有其他的没有?宋军可有其他的动向?”

    斥候队长忙道:“宋军除了戒备森严之外,倒是没什么异动。”

    耶律重元点点头道:“再探再报,下去吧。”斥候队长行礼退下,耶律重元陷入了沉思,身边跟随的亲信主薄汉人王晗上前拱手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耶律重元道:“时局糜烂至此,何喜之有?”

    王晗看了看四周无人,轻声道:“殿下无需担心皇位旁落了,皇上虽立殿下为皇太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压根就是想将皇位传于大皇子,如今大皇子倒行逆施,不仅弑杀皇后还丢了上京,皇上的骨血也被他亲手诛杀,如此一来,他绝无接替的资格了,那皇位还能有谁接替呢?小人这里提前恭喜了。”

    耶律重元眉头一动,呼吸粗重了起来,但瞬间恢复平静,佯装斥道:“这时候还谈什么皇位,同仇敌忾夺回上京才是当务之急,皇位虽重要,相较于国难当头,那又算得了什么?”

    王晗忙道:“殿下襟怀广阔,小人佩服之至,小人认为,此刻需即刻招大皇子兵马回头与大军汇合,他不是有两万兵马么?皇城攻坚,兵马多多益善。”

    耶律重元看着王晗道:“召他回来?我这十六万大军攻不下皇城?”

    王晗微笑道:“自然攻得下,但大皇子丢了临潢,这头阵嘛,自然是要他来打的。”

    耶律重元脸色一变,看着王晗微笑的脸庞,呆呆不语。

第九七八章 借刀杀人

    耶律洪基惊魂未定的逃到宁州,尚未喘息安定,耶律重元的信使便已经追着屁股赶到了,信中耶律重元痛斥耶律洪基处置不当,丢了临潢府,但对他弑母之事却只字不提,似乎并不在意;信中最后要求耶律洪基即刻带领所剩人马赶回临潢府和自己的大军汇合,一举夺回上京。

    耶律洪基压根就不想去,但他没法不去,临潢府在自己手里丢了,自己还因此弑杀了皇后,在这个时候,自己若不表现的更为积极,拿回临潢府立功,将来如何交代?

    耶律坎荣等虽极力劝阻耶律洪基留下,由部将率兵去攻打临潢府,但耶律洪基想来想去还是率军踏上了南下之路。

    耶律重元的大军已经占据了汉城,只是宋人实在刁钻,在将人马移入皇城之后,汉城便被点火焚毁,房舍一间不剩,一粒粮食也没留下,甚至水井都被石头泥土填埋;而城中的物资也少的可怜,木料什么的早已被宋人驱赶着城中百姓尽数搬空,拿到皇城搭建窝棚了,耶律重元只得在废墟上搭下军帐为营,总的来说,比在旷野上扎营要好的多。

    耶律洪基到来之后,耶律重元先是温颜宽慰了他一番,然后开始吓唬起耶律洪基来:“皇侄,你这次事情做得太过了,你怎么能亲手杀了皇后和皇子公主?这对你而言将是一生的污点,无法洗脱了,皇上归来之后,你可知道你有什么的下场么?”

    耶律洪基涨红着脸道:“皇叔有所不知,当时的情形实在不容过多考虑,宋人以母后和弟妹相胁迫,而彼时我大军已经驱赶百姓为先锋进入汉城北城,我不可能为了救他们而束手投降,况且我一旦进攻,宋人必羞辱皇后和公主,侄儿为了不让母后受辱,不得不如此;皇叔,换做您在场,您该怎么办?”

    耶律重元叹道:“你说的是实情,但他人不这么想,你父皇也不一定这么想,我是替你担心呢。”

    耶律洪基小脸发青,搓手道:“皇叔,您看父皇会怪罪于我么?”

    耶律重元长叹一声默然不语,耶律洪基几乎要哭出来,拉着耶律重元的袖子摇晃道:“皇叔可要救我,要替我分解几句啊。”

    耶律重元道:“那是自然,不过临潢府必须要夺回来,否则我拿什么向你父皇求情?本来我打算亲自攻下临潢府的,但目前的情形来看,你比我更需要夺回临潢府的功劳,所以我决定,将这个功劳让给你,好让你有所交代。”

    耶律洪基激动的差点掉泪,跪地连连磕头道:“皇叔待我如此,侄儿今后当好生的孝敬皇叔。”

    耶律重元摆手道:“罢了,既归功于你,我便不能插手了,不然别人会说是我将功劳让给你,我决定拨给你四万兵马,你手里已经有两万,这样便有六万大军了,攻城战你全权指挥所部兵马,叔父替你掠阵。”

    耶律洪基愕然道:“这……六万兵马如何能攻下?”

    耶律重元沉下脸道:“难道你还要我将全部兵马交予你手不成?我会派人在四城佯攻,这样宋军便不得不分兵四城防守,宋军只有八万余,四城一分人数比你少三倍,你这都拿不下,还有什么好说的?”

    耶律洪基喜道:“原来叔父会佯攻吸引,若如此,侄儿倒是有信心的。”

    耶律重元道:“那就好,明日午后开始进攻,一旦进攻,便不准泄气,要一鼓作气拿下,军粮已经不多了,耗不起时日了,你若是没信心拿下,还是尽早说话,我好换人攻城。”

    “叔父放心,侄儿一定拿下皇城。”

    “丑话说在头里,你若退却,损我大军锐气,我可是要军法从事的,我挟信州大胜而来,士气高昂之极,你若挫我锐气,我是决不能答应的。”

    耶律洪基拍着胸脯道:“侄儿愿立军令状,若是退却,任凭叔父处置。”

    耶律重元大笑道:“好志气,便许你立下军令状,叔父不是要逼你,而是要激发你奋勇杀敌的锐气,我大辽皇子是将来的万民之主,当然要有睥睨天下的威势,将来我和你父皇都老了,就只能靠你完成我大辽一统天下的宏愿了。”

    耶律洪基兴奋的满面红光,当下提笔刷刷写下军令状,兴冲冲的回营了。

    耶律重元拿着军令状在手,在灯下仔细看了数遍,呵呵冷笑;王晗从帐角憋出,灯下两人相视而笑,诡异莫名。

    ……

    十几日之前,信州大败之后,王朝率两万宋军突围北去,他本想急速赶到临潢府跟苏锦汇合,但无奈耶律重元的大军拔寨回军,将往东的路线完全阻隔,王朝也不能带着这两万人马在他们的视线以内晃悠,逃出时什么都没带,连军粮都没有,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整。

    王朝将视线投向了女真人占据的龙州,带着两万败军行了三天,终于抵达龙州城下,完颜虎当初进攻信州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全部的女真精锐,而是带了一半的女真士兵,另一半是投向的辽军降兵,没想到这自私之举竟然给女真族留下了一般的精锐。

    王朝带来的消息让女真全族悲痛不已,首领完颜虎死于信州,随同而去的两万五千女真族人也全部死了,这对女真这个小部落而言是极大的损失,毕竟他们全族只有二十几万人而已。

    女真人很快便推举了新的首领,那是完颜虎的结拜兄长完颜丰,完颜丰主动提出要为死去的完颜虎报仇,这让王朝喜出望外,苏锦的手头带走了九万人马,加上自己带出来的两万也只有十一万,远不及耶律重元的十六万之数,如果女真人愿意出兵,那又多了几万生力军,无论是守城或者野战都将不怵对手了。

    女真族中有人反对完颜丰的决定,认为女真族实力大损,目前应该自保为主,在部落大会上,王朝试着用从苏锦身上学来的分析问题的能力说服部落长老们,王朝告诉部落长老们,一旦宋军大军被歼灭,辽人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报复女真族的趁火打劫,原先女真还有五万人马,现在实力大减根本连自保都做不到,只有和宋军一起联手,击溃耶律重元的大军,才能保证女真族的安危。

    女真人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但他们知道,一旦出兵,那便是一场豪赌,赌输了什么都没了;之所以反对,便是因为豪赌的胜算不大,即便两家合兵,也比辽军的人数少了好几万,加上上京城防坚固,他们压根不信苏锦的大军会在耶律重元赶回去之前拿下临潢府;如果耶律重元的大军将苏锦的**万人马堵在旷野中,那后果简直不堪想象,即便是王朝和自己女真的五万援兵赶到,也根本无力回天,反倒更加激怒辽人。

    王朝没有苏锦的口才好,也没有苏锦那么多花花肠子,面对长老们的质疑,他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来解释;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说到口干舌燥之际,王朝爆发了,他命手下直接将几个喋喋不休的家伙抓起来逼他们同意。

    此举算是捅了马蜂窝,女真族士兵和宋军在龙州城中便对峙了起来,眼见便要爆发内乱,完颜丰急的跳脚,自己刚当上首领,部落和宋军之间便出了内乱,处理起来相当的棘手,一个不小心真的干起来,显然会伤上加伤,仅有的家底可不能内耗,不然以后辽人来了,拿什么去跟他们周旋?

    完颜丰苦口婆心的周旋其中,新首领的面子大家还是要给的,在完颜丰的劝解下,双方冷静了下来,最后变通了一下,决定各退一步,由女真人出兵一万跟随宋军去支援,一旦发现苏锦并未攻下临潢府,女真士兵有权立刻返回。

    王朝无可奈何,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如果是公子爷在这里,岂会有这么多的周折,公子爷只需三言两句,这些女真人便会屁颠屁颠的跟着走,完颜虎那么精明的家伙,还不是被公子爷弄得团团转,最后连小命也丢了,这就是差距啊。

第九七九章 狡诈恶毒

    辽军反攻皇城之战打响了。

    按照事前的承诺,耶律重元拨给耶律洪基四万兵马,组成主攻部队由东城门展开攻击,其他三面分别安排了数万人马进行佯攻,午后时分,由投石机抛射石块开始,拉开攻城的序幕。

    耶律洪基亲自披挂上马,立于东门前线战场,为了夺回皇城将功赎罪,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幸而皇叔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阴险;关键时候他没有落井下石反倒拉了自己一把,这让耶律洪基为自己以往背地里对皇叔说出的诋毁之言而感到有些后悔。

    但耶律洪基可不会因为此事而感动,皇叔希望继承皇位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而自己理应是皇位继承人,这就注定了自己和皇叔走不到一起,这次拨给自己兵马,助自己夺回皇城也许是皇叔最愚蠢的一个决定了,父皇肯定是属意自己接替皇位,只要自己能将丢失皇城的罪责弥补上,自己的地位便不会在父皇心中跌落。

    至于弑杀母后之事,父皇的内心绝不会怪自己,因为父皇便是这样的人,当初父皇即位之后便曾废黜皇太后软禁,断其粮食供给,让老太后困顿忧郁而死,虽非亲手诛杀,但也等同于死在他的手上;自己能够狠下心来杀了皇后,一方面是因为不肯让皇后和公主受辱于宋人要挟自己,另一方面恐怕也是血脉中的遗传在作祟。

    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耶律洪基当然不会亲自冲杀,他只在后方观看战斗的进程,以及随时听候前方的战报;战斗开始没半个时辰,耶律坎荣便气急败坏的骑马飞驰而来,脸色涨得通红。

    “皇子殿下,您是怎么跟皇太弟商议的?怎地其他三处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城头上的宋军多如牛毛,守城的比攻城的人都多,那还怎么攻?”

    “不会吧,皇叔说的好好的,我们一攻击,其他三面就开始佯攻,难道没有动手么?”

    “动手个鸟。”耶律坎荣已经不顾皇子在前了,“我派人去问了,兵马倒是到位了,但是一个个他娘的躲在避风处晒太阳,说是没接到命令。”

    耶律洪基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道:“我即刻派人去汉城皇叔大帐去问问,暂停攻击,等我消息。”

    耶律坎荣怒道:“丢了三千多条性命了,现在才喊停,这打得哪门子仗。”

    耶律洪基安慰道:“将军莫要急躁,伤亡在所难免,眼下是咱们将功赎罪的机会,便忍耐些又如何?再攻城可派划拨给咱们的四万军队先打头阵,咱们部下的兵马放在后方,以免伤了元气。”

    耶律坎荣不听这句话则已,一听这话更加的气恼,怒道:“皇子殿下,末将不知道你和皇太弟是如何商议的,说好的拨给四万主力兵攻城,你知道那四万都是什么兵马么?都是老弱病残伙夫杂役兵,恐怕大军中所有的废物都集中挑选起来送给咱们了,有些人走路都费劲,还攻城?攻个屁!”

    耶律洪基大惊失色道:“怎会这样?皇叔他……”

    耶律坎荣冷笑道:“末将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儿,皇太弟会好心的让你独吞功劳?殿下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呢。”

    耶律洪基手足冰凉,喃喃道:“我上了皇叔的当了,这个猪狗不如的卑鄙小人,这是要我送死啊。”

    耶律坎荣道:“依我看,这事就是他安排的,你去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来,还不如直接停止攻城,将他的四万废物退回去,咱们带兵回宁州去,这功劳不要也罢。将来皇上那里末将等人只会为皇子开脱,皇上不会太过怪罪皇子,毕竟都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耶律洪基软手软脚的下了马,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喃喃道:“迟了,我立了……军令状了;拿不下皇城,皇叔要拿军法治我……”

    “啊?”耶律坎荣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皇子蠢到家了,居然立下军令状来,这是很典型的假公济私了,可笑大皇子居然被他利用了立功心切的心理诓入局中,这下子真的麻烦了。

    “这是借刀杀人,皇叔想借此机会除了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耶律洪基慌了神,十七岁的少年毕竟缺少历练,虽然人很精明,但又怎知这世上尔虞我诈的诡计多如牛毛,岂是他身在宫中的一个皇子所能识破的。

    耶律坎荣面色苍白,事已至此,责怪皇子也无济于事了,耶律坎荣想了半天,叹息道:“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只能利用手头这点人手拼死攻下皇城,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耶律洪基摇头道:“皇城的防御你不是不知道,四面围攻一点突破尚有可能,现在看来,皇叔只是调兵去其他面做做样子,根本不可能佯攻牵制,这是不成的。”

    耶律坎荣道:“那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快说,快说。”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咱们将那四万老弱残兵调上去猛攻,我和诸位将军带着咱们的两万人护送皇子脱离战场即刻逃走,逃到宁州去躲避,耶律重元眼下脱不了身,他不会带兵去宁州找咱们的碴儿,皇子再将此事奏报皇上,让皇上心里有个准备,将来也免得耶律重元恶人先告状。”

    耶律洪基双眼发直道:“这……成么?走得了么?”

    耶律坎荣道:“成不成也只能如此了,你留下来必死,军令状岂是儿戏,杀了你,皇上都没理由怪罪于他,因为那是你自己愿意接受的惩罚;话说皇太弟还真是处心积虑,你要是被他杀了,皇位便只能由他继承了,说到底还是皇位的真夺惹的祸,但凡平日皇子稍微收敛些,不到处大放厥词的话,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耶律洪基牙关紧咬道:“将军说的对,将军即刻去准备,咱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在那贼子也许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咱们也许能逃得掉。”

    耶律坎荣转身上马,拨转马头道:“皇子殿下带亲卫先悄悄的走,末将带兵随后便来,不然太耽误时间,万一为皇太弟发觉,那就麻烦了。”

    城头的攻杀还在继续,呐喊声响彻四周的雪原,耶律洪基骑在马上,装扮成斥候兵的模样,带着十几名亲卫往东疯狂奔逃;本来往北跑是捷径,但北城外有假装佯攻的辽军,天知道那是不是耶律重元为了防止自己识破了计谋而准备的拦截队伍,往东跑,绕圈子往北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耳边的风声呼呼,吹得脸上冰冷刺骨,耶律洪基的眼角边带着泪光,泪水很快便被风吹成薄薄的冰晶挂在睫毛上,身为尊贵无比的皇子,如今竟然如丧家之犬般的逃窜,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曾几何时,曾以为大辽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什么宋国夏国都将要臣服在大辽的铁蹄之下,大辽将成为天下幅员最广,国力军力最雄厚的超级强国,而自己也将成为这个最强大的国家的皇帝,那是何等的荣耀和尊崇。

    父皇对自己寄予厚望,父皇不止一次的暗示自己,封皇叔为皇太弟只是为了安定局面,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将皇位传于他,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太子,可如今,宋人穷凶极恶,皇叔设计陷害,自己先是杀了亲生母亲,借着又丢了京城,如今又要逃避诛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呐喊冲杀之声渐渐被抛在身后,已经微不可闻了,远处的皇城已经成了地平线上的一道影子,耶律洪基微微的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不论怎样,自己还算是幸运,早早的识破了皇叔的毒计,一旦脱身,自己便还是大辽国的皇子,父皇手中还有四十万铁骑,东京道南京道还有大批的城池百姓,宋人灭不了大辽,皇叔也绝不敢篡位,自己有的是大把的机会反制皇叔。

    前方的小山包上覆盖着白雪,山包下有几棵稀疏的杉树,耶律洪基很少骑马,马背上的颠婆让他浑身骨头酸痛,所以他决定在树下稍作休息喝口水喘口气。

    十几骑缓缓驰近树边,耶律洪基忽然惊讶的发现,树下铺着一张草席,上边摆着一壶酒和两只酒杯,还摆着一只烤熟的肥羊,正惊愕间,只听马蹄得得,山包后面闪出上百骑兵来,当先一人高声笑道:“洪基侄儿,你果然来了。”

第九八零章 此消彼长

    女真族和宋军的三万五千联军于数日后开拔,完颜丰吸取了完颜虎的教训,不愿冒生死大险,只派了一名万夫长赤老吉领女真一万士卒跟随前往,赤老吉是一员猛将,像个黑铁塔一般,但人却不笨,临行前特意向王朝说明,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他将率兵急速撤退,宋军不得干涉起自由。

    王朝颇为无奈,看来这一万女真军的助力也指望不上了,只能当做是多一万人充充场面了,王朝这才明白,为什么苏锦当日要他将辽国大军引向信州个女真人火拼,女真人确实是个自私自利的民族,压根就不会感激宋人帮他们突破辽国的樊篱获得大片的地盘,这样的部落假以时日发展起来,定也是个背弃信义的虎狼之族。

    大军行了三日,往先往南绕行,因为在信州之战后陆陆续续有逃出来的宋军知道王朝大军在北而赶来回合,几天时间也聚拢了两千多人,王朝往南绕行的目的便是看看能否在信州聚集道被冲散的旧部。

    可是就是这一无心的举动,竟然让他们在抵达信州地界不久遇到了一支不明身份的部队,他们出现在右翼女真部落的前方,差点和女真士兵开战。

    闻讯接报的王朝纵马来到前方,看着前面的山坡一侧密密麻麻的满是人,心里一惊,莫非是耶律重元留守信州的军队么?虽然看不出人数的多少,但绝非小股军队,麻烦的是对方没亮旗号,隐没在山脚的雾霭处完全看不出是谁的兵马。

    但是王朝看不清对方,对方却看得清王朝,马蹄轰响,数十骑奔驰而来,远远的有人用汉话叫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朝听到的是纯正的宋朝官话,心头一喜,纵马上前叫道:“你们又是何人?怎地不亮旗号?”

    对面叫道:“你们可是苏大帅的宋军么?”

    王朝更加的惊讶,既然遇上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倒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我乃苏大帅征北大军前锋军副统领王朝,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静默半晌,忽然间掉头便往回跑,王朝纳闷不已,难道自己的威名已经到了足以让敌军闻名丧胆望风而逃的地步了么?

    对方阵中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数杆大旗竖起,数百骑兵簇拥着一名面带獠牙青铜面具的将军出了队列,直奔这边奔来。

    王朝仔细看那几面旗帜上的字,正是一个大大的‘狄’字,心头猛然狂跳起来,带面具,姓狄的,莫不是狄青么?

    还没等开口询问,戴面具的将军已经飞驰过来,伸手摘了脸上的青铜面具,面具下一张俊美的面孔,脸颊上的囚字刺花显得刺眼之极,不是狄青还有何人?

    王朝大叫一声纵马迎上,两人来到一处翻身下马紧紧抱在一起,大笑不已。

    原来狄青率领的右路军八万人在悄悄渡过海湾突袭营州得手之后便率兵直扑上京道,半路上抓获了不少南逃的百姓和士兵,询问之下才知道信州发生了空前的大战,似乎是几十万人的大会战,狄青以为是苏锦的主力大军和辽人的围剿大军在信州遭遇,急忙调转方向往东北行军前往支援,只是狄青的兵马都是步兵,行了七八日才抵达信州,这里早就哀鸿遍野,遍地尸骨了。

    狄青的目的是去上京救援苏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一概不打旗号,从荒僻处行军,避过城池,以免消息泄露的过早,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王朝的人马。

    王朝将信州之战的情形说了一遍,狄青这才明白这是苏锦的调虎离山计,不仅大为叹服道:“苏大帅用兵如神,一路上看到辽人七八座城池被毁,遥想苏大帅率军纵横辽国境内如若无人,真是惊为天人。”

    王朝道:“不知道公子爷是否已经拿下了临潢府,咱们合兵一处,抓紧去临潢府汇合才是。”

    狄青道:“那是自然,辽军主力既然已经回撤,想必上京已经是大战的场面,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闲话路上再叙。”

    当下两军汇成一处,王朝的两万余兵马虽然个个人瘦毛长,但却被狄青带来的八万士兵视为神明,大家都没想到,深入敌军腹地半年时间,苏锦的手头满打满算居然还剩下十万多兵马,可谓是奇迹了;而这些活下来的士兵,那一个不是精锐中的精锐,怎么不叫人肃然起敬。

    ……

    临潢府东三十里处,杉树下的草席上,耶律重元盘膝而坐,招呼呆若木鸡的耶律洪基道:“愣着作甚?下来陪皇叔吃酒。”

    耶律洪基额头汗珠涔涔而出,结结巴巴的道:“皇叔……你怎知……”

    耶律重元斟满两只酒盅,叹息道:“我岂会不知?这点心思都没有,你叔父还能活到今日么?”

    耶律洪基道:“皇叔,其实我……”

    耶律重元道:“莫解释,莫狡辩,你知道那只能显得你更加的愚蠢,下马来,陪叔父好好喝两盅,雪地喝酒倒是有一番味道,这叫我想起当年小时候和你父皇在草原狩猎宿营的情景了。”

    耶律洪基无奈下马,缓缓走到席子上坐下,雪地上的凉意直沁上来,耶律洪基的臀部顿时冰凉刺骨。

    “当年我和父皇在翰儿多草原上猎灰狼,有一只老狼狡猾的紧,我们追了他两天两夜,累了就在雪地里喝几口烈酒,眯一会眼,我和你父皇都筋疲力尽,灰狼也筋疲力尽,有的时候,相聚只有十几步远,它跑不快,我们也追不上,你说好笑不好笑。”

    耶律洪基干笑两声道:“好笑,好笑。”

    耶律重元兀自道:“那时候,你父皇想了个主意,终于将灰狼抓住了,我当时佩服的五体投地,你父皇真是个天才,呵呵,天才啊。”

    耶律重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数声,耶律洪基本想问是什么主意,没等开口,耶律重元忽然转过头来,眼睛里凶光毕露,咬牙道:“你知道你那天才的父皇想的是什么主意么?”

    “侄儿……侄儿不知。”耶律洪基吓得侧过头脸不敢和他对视。

    “你爹爹说,狼喜欢从背后咬人,灰狼饿了那么多天,肯定也想吃了咱们,咱们两个人在一起它肯定不敢,于是你父皇说,要我背对饿狼坐着,露出脖子来,他躲在暗处,狼扑上来咬我的时候,他便在背后用尖刀将狼刺死,呵呵,你说你父皇是不是个天才?”

    耶律洪基不敢接话,但听耶律重元续道:“于是我傻乎乎的便露出脖子坐在那里,那狼果然饿的不行,悄悄扑上来咬我,幸好我长了个心眼,脱下靴子垫在脖子上,灰狼一口咬下,穿透了靴子,将我的肩膀咬出了几个小洞,天可怜见,没伤着要害,我还活着;然后我和你父皇乐呵呵的剥下狼皮,切割狼狗,割下狼头带回家,我当时居然一直都没觉察到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真是傻的可以。”

    “后来,我慢慢的明白过来,和那头饿狼相比,你的父皇,我的皇兄更加的凶残,当时母后疼我,你父皇害怕她扶持我登上皇位,所以变着法子制造意外,只可惜我福大命大;后来我处处防范,你父皇始终没有机会下手;母后执意要立我为皇帝,我自知不是你父皇的对手,所以便去跟他告密,害的疼爱我的母后被他软禁起来折磨至死;你父皇假模假式的立我为皇太弟,想安我的心,但是,那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的!你懂么?压根就是我的,我要他当什么好人?”

    耶律重元怒吼道,双目喷着怒火,像一只食人的野兽。

    “叔父……侄儿知道,父皇退位之后,侄儿第一个拥戴您登基便是。”

    “我呸!你是个好东西么?你比你父皇还心狠手辣,你连亲生母亲,一胞姐妹都下得了手诛杀,你会是纯良之人?你平日诋毁我的言语我一条条都记在心里,如今,你临阵脱逃,又立了军令状,这给了我一个堂堂正正杀你的理由,你的父皇事后也拿我没办法,我是正军纪而已,你明白了么?”

    耶律洪基面色大变,连连摆手道:“皇叔,饶命啊,我可是您的侄儿啊。”

    耶律重元哈哈大笑道:“你是我侄儿?仁懿皇后还是你母亲呢,你父皇还是我亲哥哥呢,那又如何?吃吧,吃几口肉,喝几口酒,这可是你最后的一餐了。你放心,我会念在骨肉情意,给你留个全尸。”

    耶律洪基大叫起身,伸手便去摸腰间的弯刀,早有卫士上前扭住他的胳膊,让他无法动弹。

    耶律洪基挣扎大叫大骂,耶律重元伸手揪下一只羊腿来,捏着他的腮往里一杵,顿时将他的叫骂声塞进肚子里。

    “动手吧。”耶律重元背转身子看着远处苍茫起伏的雪原,身后一根绳索套上了耶律洪基的脖子,另一头搭上树梢,两名卫士一用力,耶律洪基的身子便被吊上了半空。

    耶律洪基的身子在半空中剧烈的挣扎,树身也随着剧烈的抖动,树冠上的残雪被抖动的纷扬而下,宛如三月的柳絮一般随风飘荡。

第九九一章 山重水复

    两个时辰之后,耶律重元发动了全面的进攻,除掉耶律洪基之后,他的两万兵马自然被迅速收编,挑选出来的四万老弱兵卒会同这两万兵马被当成第一梯队的炮灰顶上前去;对耶律重元而言,就算这六万人全部拼光了,他也一点都不心疼,因为对自己的军力影响不大。

    但这六万敢死队吸收了大量宋军的火力,为了阻止这些敢死队的冲锋,城头上的敌楼和羽箭都快要射光了,四面同时被攻击,一下子便让苏锦的八万兵力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攻城战一直持续到三更时分才告一段落,城上城下遍地死尸,辽人像疯了一般不顾死活的猛冲,给守城带来巨大的压力,这种无赖残忍不计伤亡的攻城手法让苏锦也始料不及。

    好在宋军守城经验丰富,皇城的城墙和防御体系也确实坚固的很,这才数次堵住缺口,将冲上城头的辽兵给杀退;粗略一算,一个下午,双方在皇城争夺战上已经死伤了近三万人。

    城外的辽军停止进攻开始休息,但城内的宋军却无法休息,他们担心辽军的突然进攻,苏锦在城头巡行,看着士兵们疲乏的摸样,心中颇为担心;眼下箭支已经剩的不多了,敌楼上辽军留下来的床弩虽在,但弩箭已经告罄,那已经成了摆设了,好在还可以命人上敌楼用箭射击。

    物资的缺乏倒还好说,就是士兵们的疲劳无法解决,经历大半年的征战,士兵们从没有好好的休整,拿下临潢府之后,本以为可以好好的休整一番恢复精力,却又是连番的恶战,积聚起来的疲劳挥之不去,士兵们之所以还能坚持,完全凭的是一股精神。

    “命令大伙儿就地睡觉,无需防范,多派人监视敌军动向,及时预警便是。”苏锦命令道。

    “就怕睡倒了叫不起来,这大冷天的,也不能进帐幕睡觉,在外边岂不要冻死。”潘江皱眉道。

    “明日派人去城中搜集皮毛毡毯,这时候也顾不得扰民了,今夜先对付着睡一会,命伙房多熬些热汤送上城头给兄弟们暖身子,城里还有牛羊么?”

    “早没了,粮食倒是有,肉食却没有了。”

    “杀马,将拉车的马匹全部杀了,马肉驱寒,虽然有些暴殄天物,但也顾不得了,必须守住这里,否则死路一条。”

    身边的将领们默然,大帅这是下决心死守了,平日大帅将马匹看的跟宝贝一样,当初过夹山沙海的时候缺水喝,大帅宁愿让马儿一天喝三顿水,人却只能喝一次,可见对马儿的珍视;这些战马若是在大宋国内都是百贯上下的价钱,此刻却不得不沦为猪羊一般提供肉食,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夜时间,三千多匹战马被就地宰杀,马肉加白米熬成一锅锅的肉粥糜送上城头,士兵们贪婪的一碗碗的灌下肚子里,围着篝火靠在城墙垛下鼾声大作,苏锦没有休息,他带领亲卫队一直不停的在四城城头巡视,直到天色大亮。

    艰苦的攻城战持续了四天时间,每日辰时起,辽军便会开始疯狂的进攻,直到午时退下休整吃饭,午后继续,然后便一直持续到天黑,以至于大伙儿都形成了规律,一到点都自觉的提着兵刃上城头或者是下城头,比上班下班还准时。

    无论是攻城的还是守城的都已经趋于麻木,这麻木不仅是对于生死的熟视无睹,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守城的箭支早已用光,士兵们每天另外要做的事情便是搬砖搬石,上下城墙怀里总是兜着一大包石头当武器,以至于城中砖石短缺,连青石板路都被撬了几条。攻城的也物资消耗殆尽,投石车已经不能用了,倒不是没有石块往城头砸,而是它们超负荷的使用都已经散了架,箭支消耗干净,云梯、冲车也都毁坏大半,到了第四天早晨,辽军甚至只剩下三百多架可使用的云梯,根本不能胜任攻城之需了。

    耶律重元不得不下令暂停攻城,面对高墙,没有云梯可不成,难道搭人梯上去?虽然现在就算是全部站在城墙根下也没事,宋人只会用些石块砖头往下砸,造成不了多大的杀伤,但自己也不能命士兵靠着眼神将宋军一个个瞪死。

    耶律重元命令全军,抓紧修理损坏的投石机并打造新的简易云梯,并派人急速往北去往乌州仪坤宁州去调集攻城器械和箭支来,他相信,只要再高强度的攻击几日,皇城必破,因为宋军明显已经没什么手段来阻止自己的进攻了,除了高墙,他们什么都没了。

    苏锦心急如焚,形势越来越紧迫,耶律重元就像条疯狗咬住了便不撒口,完全的不顾伤亡,四天时间双方死伤人数超过九万,自己的士兵锐减三万多,而耶律重元付出了六万人的代价,可是即便是这样大的伤亡,也没有让耶律重元放弃进攻。

    诚然,耶律重元用的正是换命的蠢办法,他有十六万人马,去了六万还有十万万,攻城绰绰有余;而苏锦的大军本就只有八万人,阵亡三万只剩下五万了,人数越少,守城露出的破绽便越多,辽人便更有机会了。

    辽军一直休整了两日,苏锦知道这是大战将至前的最后一丝宁静,站在北城站楼上,看着一车车的物资从北方运往辽军大营的时候,苏锦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很想率军冲出城去夺下军需物资,但他知道那是不明智的,耶律重元焉能给自己这个机会,恐怕早就张网以待了。

    饶是苏锦聪明机变见识颇广,此刻也束手无策,在耶律重元疯狗般的死缠烂打之下,实在是没有好办法应对,苏锦意识到这六个月来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趁着辽人内部空虚的时候很赚了一大笔,但如今恐怕要连老底都要赔进去了。

    苏锦召集全体将领在东城城楼内开会,会议气氛凝重,大家都意识到形势的严峻,一个个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苏锦打了个哈哈看着众人笑道:“各位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这是怎么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翻着白眼,都这个时候了,大帅还在故作轻松。

    苏锦咳嗽一声负手从每个将军身边走过,平静的声音响起:“咱们应该高兴才是,我北征大军二十万自五月入辽,如入无人之境,纵横上万余里,下城池十八座,歼敌近三十万,六个月来我们成了辽人腹内尖刀背上芒刺,让他们寝食不安暴跳如雷,我们甚至拿下了他们的京城,让他们遭受前所未有的耻辱,这些还不够我们高兴的么?还不值得我们自豪么?放眼古今,那支军队能有如此作为?”

    众将眼中露出神采,身板也挺得笔直,苏锦的话让他们为之自豪,回想起来这六个月来,种种不可思议之处,当时不觉得如何,现在回过头来,确实是伟业丰功。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也许不太适合眼下的情形,但我要说的是,我们已经做出了我们最大的贡献,为了大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我们这二十万人完成了使命,我们的名字将被史书记载,为世人流传,这难道还不够么?更何况我们还没有失败,皇城还在我们手里,我们有什么好担忧的?便是城破身死又如何?只不过是为我们辉煌的北征之途画上个完美壮烈的句号而已,这虽然不是最好的结局,但这个结局并非你们想象的那么悲惨。”

    众将听得心头澎湃,却又有些羞愧,跟苏锦相比,自家的境界格局可是小了太多了,人家论官职来中枢重臣,论身家巨万之富,人又年轻英武,家中妻妾成群,都能漠视生死,自己这些人跟他比拍马也追不上,却还放不开。

    苏锦续道:“当然,能活下来自然是最完美的结果,辽人休整了两日,不出意外,明日将是最后的猛攻,辽人调集了大批的物资前来,明日之战皇城八成难保,所以我决定了,我们不能在此等死,我们要突围,活下一个是一个,不能全部被闷在城里,今日之议,便是如何突围。”

第九九二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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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在经过激烈的讨论之后,最终达成了突围行动的策略,鉴于敌军的主攻方向是东城,南边是汉城,不利于及时摆脱追击,又不能往北突围,所以最好的突破口便是西边。

    西城外有两万辽军围困,正是最薄弱之处,苏锦决定大军连夜集结调往西城,待天黑之后一鼓作气冲击西城辽军大营,突围后一直往西南沿着庆州怀州一线往沙漠边缘靠近,争取从原路戈壁沙海中杀回云内,从夏国境内撤离。

    策略定下之后,全体将领立刻布置下去,在饱饱的吃了一顿晚餐之后,宋军全部集结在城中广场上,五万宋军一个个蓬头垢面不成人形,盔甲破损,单薄的衣衫里边露出御寒的枯草和破布,简直就是一群叫花子兵。

    苏锦看着心酸,但他依旧面容坚毅,下令突围其实也是冒险之举,西门看似薄弱,但一旦突围战打响,北城和汉城的兵马立刻便会去支援,能否脱身只能看老天的造化了,战前会议上,有人提出了这一点,苏锦问他们:是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辽人用箭支投石机将自己砸死,还是愿意拼死一搏寻得一线生机?答案显然是后者,完全没有守城的物资,城破只在旦夕之间,到时候全城陷落,结果自然是全体力战而死,但苏锦可不想跟辽人同归于尽,说白了,他觉得不值。

    “诸位兄弟,你们跟随我征战半年时间,立下不朽功勋,从来没有哪一支军队如诸位这般的勇武无畏,苏某深以为荣,也以有你们这帮兄弟而自豪;苏某感谢你们一路上不畏生死英勇奋战,为大宋尽忠尽职,但我们也亲眼目睹了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的倒下,一个个的捐躯,死亡是可怕的,但也是神圣的,他们将热血洒在辽人的土地上,将会被我们铭记,被大宋百姓铭记;但我们不能无谓的死亡,我们要活着回到大宋,这才是最后的胜利,所以,今日我们要连夜突围,我们要回到大宋,接受皇上的封赏和百姓们的欢呼;我不知道,今晚还会有多少兄弟死在这里,甚至我们都不能幸免,但我们不能放弃这最后的希望,我们要冲出去,回到大宋,回到故土,回到亲人身边!”

    众士兵泪水横流,高举手中武器呼喊道:“回到大宋,誓死突围。”

    苏锦高举双手道:“让我们拼尽全力,做最后一战,相信我,我会带你们回到大宋,让你们和亲人团聚。”

    众将士高呼:“苏大帅,我们信你。”

    苏锦抽出腰间兵刃,正欲发出出击的命令,忽然间,一阵闷雷般的呐喊远远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号角声,人嘶马叫刀剑交击之声。

    众人面面相觑,苏锦高声叫道:“哨探何在,出了什么事?”

    不一会有士兵骑马飞驰而来,来到苏锦面前滚鞍下马气都喘不过来叫道:“禀大帅,东门外辽营似乎打起来了。”

    苏锦一怔道:“谁和谁打起来了?”

    “天太黑,看不清楚,已经派人去探了。”

    苏锦迅速上马疾驰往东门处,众将领赶紧上马跟上,众人登上城楼举目下看,只见辽军营中乱作一团,火把乱晃,喊杀连天;在看北门和南边的汉城,几条火把的长龙疾驰往东门,那是辽军的支援军队。

    苏锦高声叫道:“发红色焰火箭。”

    啸叫声中,三枚红色焰火弹窜上漆黑的夜空,在空中逗留片刻炸成万千花雨,片刻之后,辽军营后远处三枚红色焰火弹冉冉而起,同样是苏锦北征大军的御用信号箭。

    马汉激动的大叫道:“是王朝他们,是王朝他们。”

    苏锦也激动的手心有些发抖,东南角的天空忽然又冉冉升起了绿色的信号箭,苏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绿色的信号焰火弹是宋军正面主力的联络信号,难道说是正面范帅和韩帅的大军支援到达了?本来还在怀疑王朝即便生还,手头也不会有多少兵马,如何敢突袭辽军大营,但这样一来,便可以解释的通了。

    “大帅,援军来了。”景泰眼睛里泛着泪花,喃喃道。

    潘江道:“还等什么,里应外合出东门进攻啊。”

    苏锦道:“对对对,潘江景泰听令,即刻整军,从东门进攻辽军,给他们包个过年吃的大饺子。”

    东门城门大开,五万宋军如狼似虎的冲出皇城直奔辽军大营杀去,王朝和狄青的十一万大军本已经占得先机,辽军已经抵挡不住了,更何况是前后夹击的三p玩法,耶律重元压根就没想道会有这么一只军队从背后摸来,到战斗打响之时,他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两天派往东面的斥候小队一个个都泥牛入海没有回来,显然是被这伙宋军给劫杀了,自己还压根没想到这一点,真是太愚蠢了。

    十六万宋军如狼似虎,将辽军大营冲击的七零八落,其他三面的辽军急忙赶来救援,但也是无济于事,最终他们只能救出耶律重元,护送着他落荒而逃,宋军四下追击,直到天色微明才鸣金收兵。

    朝阳升起,照在临潢府皇城的城头上,狄青在众将的带领下登上城头,远远的他们看到苏锦全副武装身披紫色披风立在金黄色阳光里,满脸都是微笑,狄青一瞬间升起了膜拜的冲动,正是眼前这个人,创下了无数的奇迹,一己之力便可以左右国家的命运,换做自己,绝无可能率一只军队便可以在敌国腹内纵横;眼前的苏锦虽然容颜憔悴,颌上黑须宛然,但双目炯炯,腰杆笔挺,毫无颓唐之势,这是一尊不倒的尊神。

    苏锦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狄青,大笑道:“除了狄将军,谁能千里奔袭,在辽人不知不觉中便发起攻击,狄将军辛苦了,你救了我苏锦一命。”

    狄青正色道:“大帅说那里话来,是大帅救了大宋才是。”

    苏锦哈哈笑道:“你我也别相互吹捧了,连夜大战,都乏了吧,我已经准备好了酒席,咱们就在这城头饮酒庆功,面对朝阳如血,面对遍地哀鸿,但愿你还有胃口。”

    狄青笑道:“饥餐胡虏肉,渴饮蛮夷血,大帅有胃口,我们岂能没胃口?”

    众将哈哈大笑,苏锦微笑道:“请入席。”

    ……

    此战过后,耶律重元围剿大军尽墨,残兵败将三万余逃往北地,纵观临潢府之战,宋军以七万人的代价拿下临潢府,歼灭辽军主力十八万人,擒获诛杀敌军高级将领五百余人,辽军将校阵亡五千余,辽国皇室三位亲王被俘,仁懿皇后萧达里、大皇子耶律洪基、小皇子及两位公主皆死于此,尚有皇亲百余,大臣数十尽皆被囚。

    苏锦大军二十万尚存六万精锐,加上狄青的七万大军,攻击十三万大军在休整数日后集结南下,因为赵虎已经将临潢府攻下的消息送到了京城,赵祯下令大军全线进攻,为了配合大军的行动,苏锦和狄青的大军奔袭南下直捣大定府,再下渝州、利州、泽州等诸城,直逼辽军主力侧后。

    宋军南方主力发动猛烈的攻势,将辽军占领的宋国十几处州府尽数夺回;到腊月初,辽军已经被压缩在西京道和南京道这一小片狭长的地界里,大限之日即将到来。

    腊月里,赵祯改元皇佑,庆贺即将到来的胜利,皇佑二年二月,辽兴宗派人求和,赵祯不允,耶律宗真发起最后一搏,集结南京道西京道残兵二十六万回头猛攻大定,妄图往北逃窜;苏锦和狄青坚守十七日,直到宋军主力到达,在大定东南与辽军展开决战。

    皇佑二年三月十九,辽军战败,辽兴宗耶律宗真在逃往途中为手下大臣诛杀,献首级于苏锦,北院大王萧惠自杀,二十六万大军灰飞烟灭,至此辽国气数已尽,除了上京道以北由耶律重元盘踞之外,整个辽国国土在数月之间尽数被大宋纳入版图之中。

第九八三章 回归故国

    皇佑二年三月初三,正是草长莺飞之时。

    苏锦率征北大军自北而还,大宋各地飞信传报,所经州府官员百姓沿途跪迎大军南归。

    二十万西北军,自去年五月出征,直到今年三月方回,历经十个月的孤军征战,创造无数奇迹,立下无人可及的赫赫战功;当初昂然北去的二十万人,回来的不足四万,十六万将士血洒北国,谱写出一曲慷慨赞歌。

    赵祯下旨,特准苏锦率所部兵马进京受封,到了进城的那一日,京城万人空巷,齐聚北城外官道上,排出二十余里迎接。

    当苏锦的大军出现在人们的视野的时候,人们先是欢呼,继而开始哭泣,百姓们纷纷跪倒在地拜迎。

    那是怎样一支军队啊,人人枯瘦如柴,个个衣衫褴褛,北国的风霜征战在他们的脸上刻下道道痕迹,他们的眼中看不出喜悦看不出痛苦,能看到的只是一种沉静如水的淡漠,冷酷如钢的无情。

    在人们印象中一直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的苏锦,如今也是面孔黝黑,一抹黑髯横在上唇,整个人坐在马上,就如一座山;他的盔甲虽已暗淡,但却片尘不染,一袭紫红色的披风随风猎猎,望之宛若神人。

    赵祯第四次率全体大臣在城外相迎,在城外搭下十里彩棚,设下长席犒赏归来的勇士们,见到苏锦之后,赵祯一反常态的给了苏锦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样不寻常的行为,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苏锦很激动,倒不是因为赵祯的行为,而是因为他看到家中诸妻泪流满面站在长亭下等待自己的身影,十个月了,自己无时无刻不想念家中的妻儿,如果时光倒流,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选择率兵北上,这样的离别,今后决不能再有了。

    赵祯还待拉着苏锦入席叙话,苏锦却已经心不在焉,拱手道:“皇上,臣明日再入宫跟皇上详谈如何?现在,我只想赶快回到家中,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

    赵祯一怔,轻声笑道:“爱卿怕是急着见妻儿吧,朕不近情理了,本该尽快让你和家人团聚的额,这样吧,你自去,朕却要和将士们好好的痛饮几杯。”

    苏锦笑道:“多谢皇上理解。”转头举杯对着带回的众将士道:“各位兄弟,我先回府拜见老母,诸位替我多敬皇上几杯,挑咱们最精彩最得意的战斗说与皇上和诸位大人听听,景泰将军,今日之后休整三日,这三日内,你需负责和诸位将军将阵亡将士名单报上来,无论活着的还是阵亡的将士,都要申报军功抚恤。”

    景泰潘江等拱手道:“大帅放心,替我等问候令堂大人以及诸位夫人一声,改日再去拜见。”

    苏锦点点头,躬身向赵祯告退,走向家小所在的长亭;苏家上下已经是泪眼朦胧了,若不是晏碧云吩咐过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众人怕是早已飞奔过来了。

    苏锦缓缓走来,到众女面前站定,微笑道:“你们可还好么?”

    “还……好!”一言未了,抽泣声响成一片。

    苏锦一把抱起虎儿,狠狠的亲了一口道:“虎儿,想爹爹了么?”

    虎儿揉着脸道:“不想。”

    苏锦愕然道:“怎地连爹爹都不想了?”

    虎儿道:“娘亲说了,大丈夫志在四方,须得建功立业为国尽忠,爹爹是去建功立业了,虎儿该当骄傲才是,不用哭鼻子想。”

    苏锦哈哈大笑道:“说的好,不愧是我苏锦的儿子。”

    苏锦感觉衣角被人扯动,低头一看,一个眉清目秀的抓鬏小儿站在脚下仰头瞪着自己,苏锦放下虎儿,伸手抱起小儿道:“让我猜猜这是谁?定是哪家丢弃的小破烂孩儿吧。”

    那小童咧嘴嬉笑,奶声奶气的道:“爹爹,你这话要是让外公听见,非打烂你屁股不可。”

    苏锦故作惊讶道:“哎呀,外公这般厉害,你可要替爹爹求情啊。”

    小童嬉笑道:“好,便饶了爹爹这一回。”

    夏思菱轻声道:“荀儿莫要烦爹爹,去外公那儿去。”

    小童瘪了嘴下了苏锦的怀抱,这就是苏锦的次子,夏思菱所生的儿子,已经随了母姓姓夏,名叫夏荀。

    苏锦笑道:“咱们回家吧,终于到家了,我一刻也不想穿着这劳什子盔甲了,身上都快生虱子了。”

    一行人乘了马车在众人的目送中进城回府而去。

    东门外的宴席持续了整整一下午,将士们个个喝的烂醉如泥,很多人在宴席上便沉沉睡去,赵祯命人不用打搅他们,相反还拉了屏布为他们挡风,又命人在城中专门腾出一处兵营,清扫干净,铺好被褥,禁卫军派大车一个个的将困倦欲死烂醉如泥的士兵们拉进兵营休息。

    苏府中却已经是一片欢腾,苏锦拜见了王夫人,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王夫人赶忙张罗着去寺庙还愿,在菩萨面前早已许下几百个承诺了。

    小娴儿小穗儿等张罗了一大桶热水,将苏锦的盔甲和破烂的内衣、披风都扒了下来,让苏锦好好的泡个澡。

    小娴儿本打算将苏锦穿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盔甲都扔了,晏碧云立刻阻止了她,要她好好的清洗晒干折叠起来保管,晏碧云告诉她,这几件破烂将要当做苏家的传家至宝传给子孙后代,要他们永远不忘祖辈的浴血打拼,众女深以为然。

    苏锦的热水浴洗了一个时辰也没出房,小穗儿觉得奇怪,偷偷的探头去看,却见苏锦歪着头泡在木桶里早已酣睡如雷了。

    众女心疼不已,晏碧云带队,一群人涌进房里替苏锦搓洗身子,苏锦光屁股的样子众人都见过,但此刻一看苏锦身上密布的疤痕,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锦闭着眼任由她们折腾,连换了两桶热水后,苏锦被洗成粉红色的小乳猪,在众多双柔柔纤手的搓揉下,苏锦压制依旧的**开始喷涌。

    野利端云拿着绸布正卖力的帮苏锦搓着大腿,猛然间碰到火烫昂藏之物,顿时红了脸,将绸布一扔啐道:“要死了。”

    众女道:“怎么了?”

    野利端云还未回答,苏锦张开眼睛一把将野利端云拖进木桶里,众女作鸟兽散,纷纷掩面奔走。

    晏碧云啐道:“不像话,大白天的……”

    话由未了,也被苏锦拖入桶中,顿时衣衫尽湿。野利端云和晏碧云赶紧挣扎着爬出木桶往外逃,苏锦站在桶里挺着大棒子无奈的叫道:“哎哎,别走啊,别走啊,起码留一个下来嘛。”

    晏碧云恨恨不已,用毯子裹着湿身子往外走,走过小穗儿身边低声道:“穗儿去照顾他,别叫他受了凉。”

    小穗儿红了脸,本来是往外要跑的,这回走不脱了;众女逃个干净,只剩小穗儿低着头站在那里,苏锦笑道:“还是穗儿对爷好,过来。”

    小穗儿挪步过去,不敢直视苏锦,苏锦伸手将她抱进桶里,亲了她晶莹的耳垂问道:“穗儿不愿意么?”

    小穗儿闭眼喘息道:“穗儿就是公子爷的人了,只是……在这里……夫人们都晓得了。”

    苏锦笑道:“那怕什么,在西北我便说要收了你,可是又怕委屈了你,想给你寻个好归宿,这几年来我也想明白了,与其让你韶华空渡,还不如永远的将你留在身边;穗儿今年都二十二了吧。”

    小穗儿眼泪涌出,轻声道:“小婢要伺候公子爷一辈子。”

    苏锦对着她粉嘟嘟的嘴唇一吻道:“现在便伺候爷吧,爷帮你宽衣。”

    小穗儿羞涩道:“小婢自己来。”

    湿透的衣衫慢慢的剥下,一双雪白的玉.峰弹出半空,苏锦瞪大眼睛叹道:“穗儿真的长大了,记得以前很小很小。”

    小穗儿轻轻拿起苏锦的手压在自己乳.峰上道:“公子爷尽情享用吧。”

    苏锦缓缓搓.揉着弹性十足的两团绵软,浴火烧的浑身燥热,双手朝下托住小穗儿的细腰举起,巨.物对准要害部位缓缓将小穗儿的身子按在腿上。

    披荆斩棘的快感袭来,伴随着小穗儿娇怯怯的哼叫声,一朵红梅在水面上泛起,不一会动作由轻柔变得狂野,小穗儿的湿发在头脸边乱甩,只不到盏茶时间,一声尖叫之后,小穗儿便浑身无力,张着小嘴大喘气了。

    苏锦无法尽兴,他知道外边肯定有不少人偷听,将小穗儿抱出来擦干身子之后,苏锦拉开房门,门外小娴儿和阿狸正偷听的津津有味,不料被一双大手抓小鸡般的抓了进去,还没等反应过来,衣服已经被扒个精光,苏锦意气风发,大肆胡天胡地,数月来的艰辛和痛苦都被温柔喷香的女体所冲淡。

第九八四章 宰执

    辽国被并入宋国版图之后,原辽国各京道皆更名为路,如上京道为上京路,东京道为东京路等等,辖区范围不变;韩琦和范仲淹作战有功,再次被授予戍边之职,范仲淹远赴东进路为招讨安抚使,韩琦则驻守东京道;在此事上,赵祯的态度是明确的,有功可以赏,但前番的处罚也不能不作数,可为地方大员,但永不准入京为官,更逞论重回中枢了。

    苏锦所率的西北军将领成了最大的赢家,景泰升任兵部侍郎,兼秦州路使,潘江调任南京道招讨安抚使,挂了个刑部侍郎的职位;王朝马汉分别升任殿前军都指挥副使,其他所有活着回来的西北军士兵均获得提拔,散入各军中担任将领;阵亡将士也获得朝廷丰厚的抚恤。

    狄青因平定侬智高以及接应苏锦有功,被任命为枢密副使,本来有人反对,但苏锦极力推荐,以苏锦此时的影响力,不说一言九鼎,但说出一句话来,敢公然唱反调的人确实不多;狄青任枢密副使最大的障碍跟苏锦当初遇到的障碍一样,狄青是行伍出身,没有科举功名,这自然成了朝中反对他担任枢密副使的理由,苏锦正是不忿于此,才力挺狄青上位。

    而关于苏锦的任命却迟迟未下来,不同的版本在流传,民间官场都有很多的猜测,一向以消息灵通著称的《明珠报》上也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可循,更增加了事情的神秘性。

    半个月后,谜底揭开,和大多数的人所预料的那样,杜衍被撸下枢密使之位,以太子少师、祁国公致仕,苏锦以二十四岁的年纪成为大宋最年轻的枢密使;杜衍再对辽国反击之议中曾经犹豫不决,差点贻误战机,他的下台是必然的结果,完全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但大多数人没有料到的是,开封府权知张尧佐这次居然被任命为枢密副使同知平章政事,一下子跃身中枢核心之一,教人咂舌;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张贵妃的枕头风起作用了,趁着这次班子大调整,赵祯也玩了个障眼法,借着人员的调整之际,张尧佐安插进中枢之中。

    为此包拯等谏官极力反对,在经历几日的唇枪舌剑之后,还是晏殊出面以勿要影响对苏锦的任命为劝说的理由,平息了包拯等人的愤怒。

    为求的平衡,赵祯将包拯任命外开封府尹,接替张尧佐之职位,同时保留御史中丞之职;包拯处于义愤坚辞不就,苏锦百般劝说,包拯才同意担任此职,削弱张尧佐的权力。

    对苏锦的任命还不止这些,除了枢密使这一要职之外,晏殊名誉上兼任三司使之职,但在朝廷上公开表示精力不济,三司职权交予三司副使苏锦全权代理,鉴于苏锦在大宋财政税收上的贡献及手段,赵祯也很乐意让苏锦接受财政,尽快从战后的萧条中恢复过来。

    苏锦明白,此刻的当务之急应当由军事转移到生产恢复缓解财务上来,兼并了大片辽国土地和人口,同时也带来极大的负担,近两千万人口的增加,带来了更为严峻的挑战,而且这两千万原辽国的百姓都处在流离颠沛之中。

    上京道和东京道的大部分城池都被焚毁,现在他们已经属于大宋,这些地方都需要重建。

    所有的一切归结到一件事上,那便是财政的创收;除了积极推行发改司的垦田自留政策之外,还需要更多的来钱的门路。

    再将发改司放手给李重之后,李重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所长,在拮据的资金和大批的项目之中做出权衡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为了缓解这所有的矛盾和压力,苏锦决定忍痛割爱,将海外贸易这块大蛋糕奉献出来,收归国有。

    在苏记开通海外贸易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大宋各大商家也都盯上了这块蛋糕,战争期间,苏记只来得及再派船队出航一次,还没归航的时候,各大商家已经集结了数百条船只准备跟随苏记的船队第三次出航远洋了。

    苏锦再次提出设立市舶司统一管理海外贸易之事,这回赵祯欣然同意,他早已知道苏记已经开通了航道,张尧佐等人早就上书说要收回远洋贸易的权利,但赵祯怕苏锦多心一只没有同意,此刻苏锦主动提出此事,赵祯也感到很意外也有些感动,一直以来,苏锦在他的印象中是个有本事的能吏,但苏锦的敛财也是出了名的,打着朝廷的旗号也赚了不少钱,赵祯也是变着法子的从苏锦的腰包抠钱出来,西北四路一毛不拔任由苏锦自生自灭便是其中的一招。

    但这时候的苏锦给他的印象已经转变了许多,自打苏锦甘愿冒险带二十万人马奔袭辽国腹地的那一刻起,赵祯便对苏锦有了全新的认识,他不仅是个能吏,不仅是个爱钱的家伙,在大义上也是个立得住的人,这回主动谈及将海外贸易收归国有,更是让赵祯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出于对苏锦的补偿考虑,赵祯试探性的提出让苏记参与其中,苏锦却一口回绝,因为赵祯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赵祯以为远洋贸易收归国有便是禁止私人出海贸易,这恰恰是和鼓励行商富民富国之策相悖,苏锦只是想设立完善市舶司,开设多处港口,鼓励民间商贾贸易,从而收取来往商品进出口的关税而已,这才是长远的来钱之道;若由国家组织船队出海贸易,虽然短时间内利润丰厚,但长远来说不利于大宋整体经济活跃。

    在解释了大半天之后,赵祯总算是明白了苏锦的意思,他意识到自己跟苏锦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为了不显示自己的无知,他故作大度的告诉苏锦:“爱卿今后但有想法只需奏上便是,朕无一不允,也无需对朕解释了,朕只需要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大宋着想便是了。”

    苏锦要的就是这句话,有了赵祯这句话垫底,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实行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了。

    苏锦即刻下令,在广州、明州、泉州、杭州、密州、华亭等地设立市舶司,全面管理海外贸易之事,凡进出口货物,一律十取其一关税,民间商贾有志于此,可报备在案,但凡走私不保,货物没收之外,还要按照宋刑统新增加的商业处罚条款加以处罚;于此同时,苏锦下令赠送海船百艘与沿途贸易蕃国,鼓励他们主动与大宋通航经商,一来一往之间,又有关税入账。

    仅皇佑二年九月一个月,各港口航行出入船只的次数达五百三十余艘,这一个月,市舶司进关税一百五十余万贯,简直让三司官员和赵祯等人惊得嘴巴合不拢。

    四条国道接近竣工,为了偿还兑现发行的国家债卷,李重下令每隔五十里设立收费站,挂上收费偿贷的牌子,并在国道上设立公立货站及区间人力运输的公共交通体系。

    各处市口的商业税收也在逐渐的攀高,到皇佑二年末,大宋财政税收达七千万贯,虽然各项支出高达一亿一千万,尚有四千万贯的赤字,但大笔的投入集中在这一个年度,假以时日,赤字便会逐渐的消除。

    皇佑三年四月,三司冶炼司主事梁适相继在山西、东京道、淮南东路、湖北发现大型矿场数处,苏锦立主开采,克服众多技术难关之后,三处大矿藏相继出矿,苏锦奏请赵祯解除石炭铁器等出口禁令,以少量石炭铁器出口,换取蕃国禁止出口的硝石硫磺等战略物资储备,虽然不懂这些东西对国家有什么作用,但赵祯有言在先,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佑二年道皇佑三年这两年时间,大宋境内几乎大变摸样,国道贯通,支路纵横,荒地开垦,市口繁荣,城镇人口聚集,农业生产技术革新,铁器石炭的普及使用让百姓们的生活更加的方便,越来越多的州府在发改司的督促推广之下开通市政设施,公交马车,环城街道,公共娱乐场所不断的涌现。

    明珠报不遗余力的推广各地的经验,每有新的气象,必数日间传颂大宋各地,人们不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劳动效率的提高,口袋的富足,明珠报的潜移默化的暗示,让他们有了更多追求的东西,而非仅仅是靠进赌场逛妓院来消磨大把的时光和金钱。

    这段时期,一直为后人津津乐道,一度被人称之为‘皇佑之治’也被人暗中称为‘苏锦之治’。

第九八三章 寒流(上)

    大宋皇佑四年冬,经过四年励精图治,大宋王朝的繁荣已经世无匹敌,全国新垦土地两百七十万顷,民间自留田亩更是数倍以计;新增商户百万、市口城镇千余座,国道纵横增至六条,北至上京南到广南,东通大海,西至溯漠。

    财政收入上,自皇佑元年的岁入三千万缗,经过四年时间,已经达到岁入一亿两千万之多,整整涨了四倍。

    百姓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是财富的增加,也在于民智的开启,国道的开通,公共交通的日渐发达,通信报纸的日益便捷,极大地廓开人们的视野,千里之外的消息,不出数日便可通过报纸和国道驿站传递到四面八方。

    苏锦和李重主持的发改司十年规划中自皇佑三年末开始推行全宋免费乡学制度,凡十二岁以下的孩童分男学堂女学堂免费入学,乡学之后,择优选入州学或者府学。

    与此同时,在应天府、成都府、江宁府、太原府、大名府、临潢府、辽阳府等全大宋二十余座州府中设立官办国学馆,所教授的不仅是儒家典籍,还分设了天文地理格物算术等各种学科,培养各门类的专门人才,应天府和汴梁国子监还专门请了蕃国人教授蕃语通译,便于大宋和各国的通商贸易外交等事宜。

    种种新的生活方式和思想风潮的冲击之下,为官不再是百姓们觉得光宗耀祖的唯一出路,各行各业都有门路出人头地,除了部分遗老遗少,人们的脑子里对于经商、杂役低人一等的概念也渐渐的模糊起来,官府小吏中竟然有辞官从商的个案发生,这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

    对于苏锦个人而言,这四年虽然比任何时期都殚精竭虑,但却获得了巨大的声誉,二十八岁的苏锦已经成了大宋的全民偶像,他的穿衣打扮,一言一行,都成了全民效仿的对象,各种关于苏枢密的奇闻异事也在民间疯传,苏枢密的口头禅都被拿来当流行语。

    三年间,苏锦耕耘不辍,很快便让柔娘浣娘姐妹和野利端云的肚子鼓了起来,柔娘浣娘分别生下一女,野利端云随后产下苏锦的第三个儿子,而柔娘浣娘的父亲经过苏锦的多方查找终杳无音讯,最大的可能是发配入川的时候被蜀道上的贼寇诛杀了,虽然极为遗憾,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苏家的产业也如滚雪球一般的壮大起来,数年间,银庄分号已经扩散到大宋十几座中心州府,凭借强大的汇兑能力获得的强大的信誉,银庄吸取的存款越来越多,凭借着这些闲散资金的积累,苏记投资的矿山十余座陆续开采。

    苏家诸位主母各管一摊,晏碧云总领苏记财物,主官银庄矿山之事,柔娘浣娘主管染织布匹成衣生意,夏思菱主管海外船队贸易之事,野利端云主管明珠城管理及西北马场和对夏贸易,阿狸主管明珠报业以及各出联络通信之事,家中的大小事务均有专人专管,苏锦甚至都不用插手。

    苏记到底多有钱,有多少门路来钱,恐怕除了大夫人晏碧云谁也不知道,连苏锦甚至都不知道;有一回苏锦只是无意间问了句,晏碧云也是无意间答了一句,便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晏碧云只说了几个字:“当可媲比大宋财政之收。”那意思是说,苏记一年的利润已经可以跟大宋全年的财税收入持平了,这可真是叫做富可敌国了。

    当然也有烦恼的时候,苏枢密才二十八岁,又是风流倜傥之人,好几个人品相貌都一等一的女子公然示爱,苏大人也曾蠢动不已,厚颜隐晦的提出再娶几个进门的想法,苏家众夫人立刻全体反对,从此严防死守,每日回家,必会有小穗儿用狗鼻子趴在他身上闻啊闻,看看有没有其他女人的味道,有时候找出一根青丝来全家都要逼问不休,弄得苏大人郁闷不已;眼看着众多青春美少女愿意投怀送抱,似乎勾勾手指便可尽情享受她们姣美的身体,但无奈就是不能如愿,不免引为憾事。

    大宋皇佑四年的冬十一月,汴梁大雪三日,厚达膝盖;往年大雪封门严寒刺骨正是大宋上下人心惶惶之时,但如今手中有粮,屋内有石炭,身上有棉衣和毛裘,百姓们根本不觉得慌乱,下雪便下雪,对着雪景,烫上一壶酒,拿上一张明珠报看看副刊上的诗词歌赋和小杂剧的唱词,正是优哉游哉之时。

    皇宫正门处,当值的禁卫军已经将宫门口的积雪清扫干净,几个身影急匆匆的进了宫门,穿过大庆殿边的甬道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赵祯盘腿坐在暖炕上看着奏章,一名娇媚的妃子在身边替他沏茶点香整理奏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帘幕外内侍总管黄培胜的声音响起:“皇上,枢密副使张尧佐大人和知制诰刑部侍郎韩绛大人来了。”

    赵祯抬起头道:“请他们进来吧。”

    帘幕掀开,张尧佐打头,后面跟着身材修硕的韩绛,两人带着一股寒气进了屋子,低头向赵祯和那妃子行礼:“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赵祯微笑放下手中奏章道:“来了啊,来人,赐坐。”

    那妃子启齿笑道:“叔父,家中一切可好,婶娘身体如何了?”

    张尧佐屁股刚挨上锦凳,闻言赶忙起身道:“多谢娘娘关心,内人身体尚可,都是陈年老疾,也去不了根儿,一到天寒之时,哮喘便严重些,也无大碍。”

    张贵妃道:“好生的将养,我命人送去的长白老参可要记得熬着喝才是。”

    张尧佐道:“记着呢,多谢娘娘关爱。”

    赵祯微笑的看着这一切道:“朕好生的羡慕,爱妃对朕都没对你家夫人这么上心呢。”

    张贵妃嗔道:“皇上不讲良心,臣妾对你还不够好么?”

    张尧佐和韩绛不敢说话,皇上和妃子调笑起来,让他们有些尴尬。

    赵祯也觉得有些不庄重,咳嗽一声,温言道:“两位爱卿要求单独见朕,可有什么要事要说啊?”

    张贵妃道:“臣妾告退吧,你们谈国家大事,臣妾在这里不合适。”

    赵祯没说话,张尧佐倒摆手道:“娘娘不必移动,虽是国家大事,也没什么不能让娘娘知道的,娘娘聪慧,也许能提些主意呢。”

    张贵妃看了赵祯一眼,见赵祯没有特别的表示,便将屁股落在软榻上不动了。

    “皇上,臣分管北房之事,近来闻听到不少风声,心中不吐不快,所以今日想跟皇上说说。”

    赵祯微笑道:“说吧,又从哪听到风言风语了?这几年你听到的风声可不少啊,朕的耳朵里都快塞满了。”

    张尧佐如何听不出皇上话语中的揶揄之意,尴尬道:“皇上交代臣注意意内外风气,臣岂敢不尽心竭力,这一回和以前的事情不同,臣觉得很是严重。”

    赵祯笑道:“哦?”

    “臣得到消息,夏国近来颇有些动作,自皇佑三年春开始,夏国便大肆扩充军队,训练士卒,如今兵力已经扩充至四十万之众,几乎和庆历年间的总兵力持平……”

    赵祯皱眉道:“这件事你不是早已说过了么?朕记得去年你便提过此事,朕也曾召来夏国使臣前来询问,夏国练兵是为了防备吐蕃和回鹘滋扰,苏锦不也说的很清楚么?夏国能抵挡住回鹘和吐蕃的滋扰,也变相的为我大宋省下兵力财力,这是好事啊。”

    张尧佐道:“可是臣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臣亲自派人去查探,发现夏国和回鹘吐蕃之间并无纠纷,非但如此,这三国之间互通商贸,交往甚密;更可气的是,夏国拿我大宋出口的铁器高价卖于回鹘吐蕃两国,还出口上等良马给他们,这两国趁机扩充军力,如今已经小有气候了。”

    赵祯一惊道:“此话当真?”

    张尧佐躬身道:“臣岂敢造谣,这都是臣派去的密探亲眼所见,苏枢密当初要开禁铁器矿产的对夏贸易,臣当时是极为反对的,但最终朝中支持之人太多,臣也无力阻拦,皇上当时也是无奈,当初我便知道会坏事,果然,如今出岔子了。”

    赵祯皱眉道:“我大宋对夏国恩宠优惠,夏国不至于敢有何企图吧,是不是其中别有隐情?”

    张尧佐叹道:“皇上啊,关乎社稷安危,可不能大意啊,我大宋息兵方数年,国力虽有所恢复,但如果西北三国有所企图,假以时日合百万之众作乱,应付起来可不容易;如今我大宋富庶强盛,但越是富庶便越是会引他人垂涎,夏人出尔反尔早有先例,李元昊当年不也曾言辞旦旦的说和我大宋永接百世之好么?后来如何?还不是悍然背叛么?所以蛮夷之族说话,断然当不得数的。”

    赵祯微微皱眉,想了想道:“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应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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