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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苹果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七章 包府奇谈(下)

    苏锦道:“包大人考虑的周详,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冒然上奏反而会打草惊蛇,就像那仵作一般被灭了口反倒麻烦,莫如暗中探访,查明匪酋身份之后,再凭铁证一举将想干人等拿下才是上策。”

    包拯看了苏锦一眼,再叹一声道:“本官也和你想的一样,然而却是迟了一步。”

    苏锦讶然道:“大人此话怎讲?”

    包拯道:“这几rì,本官暗中乔装跟踪,想查明这帮匪徒由何人庇护,前rì夜间,本官和包信二人尾随黑七,眼见他们一伙七八人进入唐宅,但我和包信前后宅门守候到次rì午间也没见那几人出来;接替我们盯梢的包义包勤盯到半夜也没见他们出来,此事大有蹊跷。”

    苏锦道:“或许那黑七便是住在唐宅之中亦未可知,大人在外盯梢,他们在里边吃喝睡觉正舒坦呢。”

    包拯道:“这一节本官自然想到了,但前几rì已经探查出黑七的宅第是在五里井的一处宅院,连续几rì均在哪出宅院过夜,还有数名妇人进出,可见是黑七的正经宅院;再者说唐纪元绝不会将匪酋藏匿于家中,一来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身份,二来黑七是散漫彪悍惯了的人,放在府中便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唐纪元是聪明人,定然不会让他们住在宅院内。”

    苏锦皱眉道:“大人的意思是……?”

    包拯压低声音道:“恐怕……已被灭口了。”

    苏锦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是说……七八个人都被灭口了?”

    包拯没有回答,站起身负手走了几步,回身道:“从仵作的下场来看,朱世庸开始堵住漏洞了,仵作既死,秦大郎一案的元凶便是唯一的漏洞,而疤脸黑七等人定是杀害秦大郎的凶手,照此推断,疤脸黑七等几名匪徒唯有一死方能万事皆休,所以……被全部灭口。”

    苏锦身上发寒,刚才听闻仵作死讯之时,他已经极为震惊,现在听到包大人的这番分析,再将前尘之事一番印证比较,苏锦不得不承认,包大人说的极有道理。

    秦大郎当苏记jiān细便是这疤脸人所胁迫,而秦大郎暴露之后,作为跟秦大郎接触的疤脸黑七很有灭口的动机,随即便发生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现在到了丢卒保车的时候,商会和知府为了不让真相暴露,毅然舍弃这几枚棋子,绝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一口气杀七八人,无论在何处行凶也难免败露行迹,唐府中匿有大量武艺高强的护院打手不成?即便有,岂不是消息尽人皆知,还是会传出去的,而且这七八人是土匪出身,身手矫健,岂是易于之辈?”

    包拯道:“杀人之法太多,何须舞刀弄枪,匪徒们依附于人,最信任的也是他们,杀之易如反掌。”

    “大人是说比如宴饮喝醉之后下手?”

    “或者干脆毒酒奉上……”包拯见识的谋杀案例颇多,这些方面自然懂得比苏锦多了不知多少。

    苏锦暗自点头,七八个人只需一壶毒酒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全部了账,事后处理好尸体便可,多半是埋在花园中做了花肥了;如此一来线索全段,别说什么掉包死刑犯之案,便是秦大郎的案子也死无对证了。

    “大人打算怎么办?若真是灭了口,这几桩公案怕是无从下手了;这帮人也太狠了些,还没怎么着便先下手断了线索,不太好对付啊。”

    包拯回到椅子上坐下,端起凉茶喝了一口,恢复常态道:“再狡猾的狐狸也会留下痕迹,只是目前陷入僵局而已,我跟你说这件事便是想请你帮我暗中关注,或许那帮人并未被灭口,而是藏匿起来也未可知,迟早必会露面。”

    顿了顿又道:“此事也是怪我,若我不去仵作家中私自暗访,也不至于引起朱世庸等人的注意,或许他们便不会下狠手了;本官也是急切间乱了方寸,惭愧惭愧!说起来匪酋几人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这仵作,家中五个孩儿,rì后定举步维艰了。”

    苏锦赶紧表态道:“大人放心,此事也因在下牵连,仵作家中妇孺我定会一手照料,那五个孩儿也必供养他们成年。”

    包拯吁了口气道:“也好,此事确实你要担上干系,这么做也是求心之所安,这事再也休提,只暗中查探即可,月底本官赴任端州,路途遥远,你若有何察觉之事,只需写成信件来我府中交予包勉之手即可,包勉每月会送家书一趟去端州,其他的事不是你能插手的;现如今州府衙门定会有眼线在府中周围刺探,我等行动恐在其掌控之中,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妄动为好。容我慢慢理清牵扯关系,再作计较。”

    苏锦道:“谨遵大人之命。”

    两人缓了一会神,包府下人奉上冰镇绿豆汤两小碗,两人西里呼噜的喝下,顿时心境平和许多,这才将话题转入苏锦来这里的目的。

    “提学陆大人是本官恩师,原本是要拜访他的,索xìng你我同去,一来我去叙叙旧,二来也帮你引荐引荐。”包拯微笑道。

    苏锦起身躬身致谢:“大人提携末进,他rì若有作为,定不忘提携之恩。”

    包拯正sè道:“莫学他人那一套,什么提携,什么报恩,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到学会这些客套;你若能科举中的,他rì拿的是君上之俸禄,食的是百姓之血汗,只需上不负皇恩,下不负黎民即可,若是你作jiān犯科贪赃枉法,我包拯哪管你是故人至交,人情天大,打不过一概大不过国法去。”

    苏锦吃他一训斥,暗自惭愧,在包黑子面子,自己玩心眼拍马屁实在是多余,于是躬身称是。

    “本官还有话要告诉你,本朝科举虽然是面向各种身份之人,也没什么高低贵贱的羁袢,但实际上科举资格还是有名额限制的,每一州府县都需事先筛选,确定一定的人选,我若举荐你,提学大人定然会给三分薄面,但你需答应我定会认真读书,切不可敷衍了事,否则不但是我和提学大人面上不好看,也会因你占据一个名额而耽误另外一人的科举仕途,你可明白我的话?”包拯果然不讲情面,丑话都是说在前面。

    这个时候,苏锦怎会装怂,自然满口答应道:“在下定当尽心竭力,不为大人和提学的颜面,也为珍惜着朝廷的恩典。”

    包拯点点头,两人约定明rì早间去拜访提学陆大人,再闲谈两句,包拯端茶送客,挥手作别。

    苏锦回到府中左思右想,逾觉世道艰险,本以为这里是人人安居乐业,文人雅士扎堆在一起吟诗作画风光霁月的太平盛世,却没想到里边有这么多的肮脏,而且这些事情也远远超过了苏锦的经验范畴。

    苏锦只是后世的一名二.逼大学生,人生的经验极其有限,那些勾心斗角动辄杀人灭口的yīn谋诡计只在书本里或者电视电影里见过,但此刻这些东西被剥开摊在自己面前,而且离自己如此之近,这让苏锦简直无法接受。

    苏锦在书房的黑暗中呆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调整好心态;从今往后行为举止需小心在意,这科举之路是一定要走的,不混到一定的地位,自保都成问题,更别谈什么小资生活了。

第一零七章 人在画中行

    次rì一早,苏锦便刻意打扮了一番,将华贵的袍子,戴金丝的扎带,紫sè缠金的腰带,黑里透亮的猪皮靴子通通弃之不用。

    苏锦今rì的装扮走的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流路线,一身青sè棉布儒衫,头戴四方帽,手中的道具是一卷论语集注,唯一留下的奢侈品便是腰上晏碧云所赠的‘大三元’玉佩;苏锦本想弃之不配,但这玉佩的彩头好,此番是准备科举的第一步,自然要讨个好口采才行。

    初次登门自然要备些礼品,听包大人说那提学大人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苏锦便吩咐小穗儿准备了两大布包的核桃粉、桃酥糕、散豆糕等松散绵软老年人易于食用的糕点。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尚且左顾右盼问柔娘她们衣衫是否得体,礼物是否适宜。

    小穗儿原本以为公子爷要读书考试只是一头兴起,连柔娘浣娘其实在内心深处也觉得苏锦是脑子发热,但见苏锦如此重视这次拜见,看起来是要当真了。

    “公子爷当真要去考状元么?”小穗儿边帮苏锦整理肋下的扣子,便仰着小脸问道。

    苏锦笑道:“小孩子家家,说出去让人笑话,还考状元,状元那般好考的么?我这是去拜山头挤独木桥呢。”

    小穗儿撅着嘴道:“人家可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公子爷要干什么事还能干不成么?我就不信。”

    苏锦心头一热,伸手在她小脸上弹了一下道:“就凭你这句话,爷也不能给你丢脸。”

    抬头间,只见柔娘浣娘都深深的注视着自己,苏锦明白她们的心思,她们的生活便是围绕着自己来转,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她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这是男人前进的动力啊。”苏锦心里感叹着,谁能让身后默默注视的目光失望呢?

    街面上热闹的很,虽是清早,但人们都乘着早间的凉爽之气出来置办买卖物品,间或有一窝窝的人围在一起不时发出轰然之声;苏锦知道那是在关扑。

    宋人爱赌,除了耳熟能详的骰子斗鸡斗蟋蟀之外,普通百姓最喜欢的便是关扑了,关扑之道在于随时随地可赌,大到车马舟船,小到萝卜白菜均可扑上一扑,玩法也很简单,譬如某人要买一只鸡,卖鸡的小贩便会问道:“扑否?”

    买主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双方商定价钱和赔率,若商定鸡价十文,则取十文铜钱在瓦罐或者直接在地上掷出,根据双方约定的正反面数目对应的赔率给钱;如买主掷出六纯(背面)四字(正面),则一文不花拎走这只白送的鸡,若是掷出浑纯或者浑字则十倍二十倍的付钱,最高赔率可达三十倍。

    假如买主运交华盖,掷出个浑字的话,约定浑纯或浑字赔率二十倍的话,那么买主就需掏出原价的二十倍二百文来买这只身价暴涨的鸡回家了。

    朝廷曾严令禁赌,但民间赌风如何禁得?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和后世街头巷尾家家户户麻将声声有异曲同工之妙,实际上对治安也有好处,闲人无事可做在街头乱逛闹事反倒给社会带来不安定的因素,还不如让他们有个乐子。

    至于说那些狂赌烂piáo,压上身家房产天地妻妾来赌博的,则另当别论了,事物总是有好坏两面,谁也不能苛求尽善尽美。

    苏锦将头伸出车窗外,看着扑中之人狂喜大笑,扑输之人垂头丧气的样子暗自好笑;市井小民或者在这个时候才会觉得最高兴,苏锦益发的觉得这个时代的真实和可信。

    车到包府门前,门房小厮进去通报包大人,不一会包拯便衣衫整洁的出了府门,早有小厮赶来大车,包拯跟苏锦略一寒暄便上车当先而去,苏锦跨上车,吩咐小柱子跟着包大人的骡车,两车相距二十步辘辘向西驶去。

    骡车缓缓西行,渐渐远离中心城区,路已不是青石板大道,而是仅容两车错行的碎石小道,两边的景物也大有不同,树荫更密,长草愈深,鸟雀在两侧的枝头跳闹,间或有灰兔窜出草丛飞速隐没。

    苏锦看的有些犯迷糊,怎地城中还有这处所在,来时路苏锦一路都在张望,并未出城门,何来如此偏僻幽静的所在。

    问了问小柱子,小柱子倒是对这里熟悉,答道:“公子爷,这里是城西蜀山湖附近,西城有一份含着蜀山湖的一个小角落,曾经在湖上和湖对岸二十里处的大蜀山中有盗匪出没,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家便逐渐搬迁往东,这里便渐渐清净下来,您看,这长草都快及人深了。”

    苏锦哦了一声,原来是临近匪患之地,难怪人烟稀少,可能现在虽匪患消除,但西城已逐渐萧条,人们也不愿再搬回来住了,只可惜这么一处幽静清新之地,荒置了好生可惜。

    苏锦还带着现代人的眼光看待问题,在后世城市高度发达,人群稠密,到哪儿都是一堆人,难得有清净的地方;城市中别说在城中有这么多的草树荒地,犄角旮旯都被善于算计的开发商们变成钢筋水泥,人们习惯了到处灰白黑的建筑,所以苏锦见到在城墙范围内有这处所在自然是感到有些惊讶;其实这些在宋人眼中简直不足为奇,这些地方根本就是荒山野岭一块,谁也对它没有特别的想法。

    正想间,车厢一震,却是往下坡而行,苏锦抓紧车厢木肋探出头来观看,眼前的景物豁然开朗,一汪碧水横亘眼前,远远白雾蒸腾看不见对岸,隐隐有高山横亘远方,朦朦胧胧最少有数十里地,想必那便是城西大蜀山了,疤脸黑七曾经聚众啸聚的便是这大蜀山中。

    包拯的车驾在前面停下,苏锦赶忙吩咐停车,下了车,便见包拯笑咪咪的道:“苏公子,此处风景如何?”

    苏锦赞道:“湖光山sè,雾笼烟蒙,神仙住的的地方啊。”

    包拯道:“说的好,此处当的起神仙居所之称,只可惜**殃及,神仙住所却无人居住,可叹可悲。”

    苏锦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闭嘴不语。

    “提学大人倒是好兴致,选了这处地方营建住所,真是好眼光,好福气啊。”

    苏锦心道:这陆大人还真是个别具一格之人,看起来不像是在官场上混的,庐州城大小官吏士绅扎了堆的在逍遥津的逍遥湖畔买地皮造宅子,偏偏这位提学大人却跑到远离闹市的西城来居住,但愿不仅是居所之处不同,人也不要是一丘之貉才好。

    “车架可在湖畔歇息吃些青草,此去不远便到陆大人宅院,你我沿湖漫步如何?”包拯问道。

    “甚好,能和大人在此处漫步,真可谓是‘心在云端飞,人在画中行。’大人请!”苏锦伸手请包拯先行。

    包拯今天心情很好,呵呵笑道:“好一个‘心在云端飞,人在画中行。’,本官虽对诗文不甚推崇,但你这出口成章的才气,倒是让我很是欢喜。”

    苏锦汗颜无地,也不知这两句是谁的诗,自己顺口盗版,已经到了不假思索的地步,真是无耻到了无耻的地步了。

    两人沿湖而行指点景物谈谈说说,几名小厮远远跟随不敢打扰,湖上薄雾中亦有临湖渔船出没,湖面上远远传来呢歌数声,听起来婉转质朴,苏锦侧耳细听,只听那歌儿唱道:

    “小小鲤鱼红红的腮,湖东游到湖西来;湖西要吃灵芝草,湖东要吃青蒲苔,不为你小娘子,哥哥我还不过来。”

    包拯和苏锦听着有趣,两人相视一笑,满心喜乐。

第一零八章 提学大人是故人

    行不里许,数丛花树修竹掩映之处露出一所宅院来,包拯随身小厮包信趋步上前叩门问舍,不多时宅门打开,一位老仆人探出头来。

    “有劳老丈通报陆大人,便说学生包拯前来拜访恩师。”包拯恭敬的道。

    那老丈赶忙回礼去禀报,不一会宅门大开,只见一名青袍老者在两名青年公子的簇拥下来前来相迎。

    “包大人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赎罪则个。”老者拱手长鞠,高声唱歌肥喏。

    包拯赶忙回礼道:“恩师何出此言,这可折杀包拯了,包拯是专程来探访恩师,纯属私人拜访,于官事无涉。”

    那老丈呵呵一笑,眼光移到包拯身后的苏锦身上,顿时一怔,问道:“这位不是庐州城的大名人,苏记的小官人么?怎地今rì来老朽寒舍,这可怠慢了。”

    苏锦抱拳施礼道:“陆大人好,苏锦打搅了。”

    包拯疑惑的看看两人道:“你们原来是相识?”说罢有些不悦的看着苏锦。

    苏锦知道他是误会自己,明明和提学大人相识,却跟包拯说不认识,要他带着引见引见,是在借着包拯的面子用,同时也言语不实;忙解释道:“在下实不知提学大人便是我苏记主顾,刚才一见面才知道,原来提学大人是我苏记第一位定制襦裙的主顾,庐州城太小,想不到这也能碰见。”

    陆提学呵呵大笑道:“天涯何处不相逢,何况是这小小庐州城中,说起来那rì倒是赚了苏小官人五两银锭子呢。”

    包拯满头雾水,看着两人言谈甚欢,有些搞不清什么状况,苏锦于是便将苏记彩台秀衣之事详细分说一遍,当说到用抽奖之法吸引主顾订购,抽中头奖的便是提学大人之时,包拯乐的呵呵大笑。

    “想不到恩师也会去那样的场合凑热闹,苏公子也是点子花样多,居然用这样的办法吸引主顾,jīng明!”

    “那rì和几位小友街头逛逛,却见到苏小官人在城隍庙前搭彩台,老朽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却为那诗词歌舞所吸引,加之苏小官人的买卖手段奇思妙想,不觉便坠入彀中,顺便便帮家中老妻定了一件。”陆大人捻着胡子直乐。

    苏锦红了脸嘿嘿笑道:“雕虫小技,当rì却不知是提学大人在场,否则岂敢收您的钱。”

    陆大人道:“你是说老朽是仗势欺人买东西不给钱的贪官么?”

    苏锦一怔,包拯和陆大人相视大笑起来。

    三人进入院内,但见小小院落收拾的雅致安静,西首数棵老榕,撑出一大片yīn凉地,一排排石凳石桌放置在榕树下,数名书生打扮的人在端坐谈论。

    包拯笑道:“恩师还是老样子,喜欢跟这些年轻才俊在一起,他们也和当年学生一样,是来恩师府第修学问经的吧。”

    陆大人笑道:“是啊,老朽百无一用,只能希望为举荐些良才美质,这些都是苦读寒窗的学子,我这里便是他们隔十rì聚集于此谈论学习体会心得的场所,老朽也无才学能帮上他们的忙,唯有提供场地,让他们来此交流激辩,也算是于所学有益,不希望他们成为死读书的书呆子啊。”

    苏锦暗暗佩服,这位陆大人的想法相当超前,学子们能在此激辩观点,讨论所学,正是起到一种交流互补促进融会的作用,好读书不求甚解是古代士子的通病,这种聚会探讨绝对有利于解放思想发散思维。

    正想着,忽听包拯道:“恩师何不在府学中设置场地让学子们能够zì yóu交流呢?”

    陆大人哈哈一笑道:“府学虽名义上由我掌管,但可不是随便讨论的地方,少年人言语偏激,往往谈及前朝或者圣人言论容易偏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些话会被人误以为是影shè什么,容易生出事端,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包拯点头不语,陆大人说的隐晦,但苏锦也能听得出,定然是府学中非净土,搞不好那朱世庸安插了教授眼线,只要有何过激言辞恐怕分分钟便会传到朱世庸的耳朵里;历来均有靠罗织文字狱作为官员晋升的资本的当官之人,宋朝恐怕也不能例外。

    三人行往榕树下石桌处,远远便听见那几名学子正激烈的讨论者着什么,跟在一边的一名青年公子正yù上前叫停,包拯却摆手示意他莫要上前,驻足侧耳凝听,苏锦见状也侧耳细听,但见一名个子瘦小的蓝衣书生正在慷慨陈词。

    “宋子京所提之‘三冗’,实乃慧眼如炬,直指弊端所在;‘三费’之说亦辨析入微,其中:‘兵以食为本,食以货为资,圣人一天下之具也。今左藏无积年之镪,太仓无三岁之粟,尚方冶铜匮而不发。承平如此,已自凋困,良由取之既殚、用之无度也。朝廷大有三冗,小有三费,以困天下之财。财穷用褊,而yù兴师远事,诚无谋矣。能去三冗、节三费,专备西北之屯,可旷然高枕矣。’这些言辞句句真切字字肺腑,能见真知,在下尤为叹服之。”

    苏锦听得半懂不懂,转脸看看包拯和陆大人,却见二人面带微笑,神情颇为欣慰。

    另一书生驳道:“松鹤兄看来是极为推崇这三冗三费之说了,但不知为何宋子京上疏经年,这三冗三费的弊端为何依旧明显呢?松鹤兄若是极为推崇消弭此弊端,却又为何读书进取,要做冗官之一员,岂不是以己之矛刺己之盾,胜亦是君,败亦是君,这可是一笔糊涂之帐了。”

    苏锦微微有些听明白了,三冗这个词苏锦是知道的,后世中文系可不是白学的,刚一听有些懵懂,细一想便‘回忆浮上心头’。

    三冗是本朝宋祁上疏皇上提出来的一种对机构臃肿费用庞大而概括xìng说法,冗则是多余之意。

    所谓三冗便是冗兵、冗官、冗费,简单的来说便是多余的兵太多,多余的官也太多,多余的经费也太多,直接导致本朝财政吃紧,军费开支,各地财政支出都没有结余。

    当年宋祁提出这个建议便是担心在和平年代都没有结余,万一有了战事或者是灾荒年月,朝廷何来.经费支撑下去;而如今西北和夏朝争端已经开战近三年,确实出现了无以为继的情况,可见宋祁还是有眼光的。

    对于宋祁,苏锦对他印象并不深刻,但是作为中文系大学生,一句‘红杏枝头chūn意闹’足以让他记住宋朝有这么个人,没想到居然生活在这个年代,而且有这般的见识。

    此刻对面那蓝袍书生又道:“知白兄,偏激如你,怎知宋公所言之用意,言冗官和废科举是两码事,为了不增加官员人数而废除科举,断了天下读书人的念想,那是怕牙疼就囫囵吞枣,十足愚蠢之举,根除冗官是让才干之士在其位,庸碌混俸之人回老家,所谓能者上庸者下,这才是至理;我等参与科举,便是怀着拳拳报国之心,他rì我若有幸为官,则必克己尽责jīng于治理,若我沦为冗官一员,不消朝廷下旨,自请去官种田。”

    苏锦听得暗自点头,特别是苏锦,对这个小矮子蓝衣书生印象深刻,能者上庸者下这样的话若是在后世提出来会被当做虚假的口号,而宋朝有这么一位书生学子能说出来这样的话,着实是一种超前的意识了,这里边似乎有着某种叫‘mín zhǔ’的东西的含义在里边。

    苏锦都这样想,包拯和陆大人更是几近震惊,包拯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陆大人,陆大人苦笑摇头,因为这些话很容易被别人用作攻击的手段,庸者下,何为庸者?三冗至今未解决,岂不是整个朝廷都是无能之庸者辈?这些话若是被人所利用恐怕麻烦多多。

    那位与之反驳的名叫知白的书生只是冷笑,却不出言反击,陆大人忙使眼sè命身边的一名青年书生去叫停,并叫这些学子前来拜见包拯,以消弭可能产生的更为犯忌的言辞。

第一零九章 官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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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停止争论,来到三人面前,包拯之名在庐州自然无人不知,众学子纷纷上前行礼,包拯一一回礼,说起来包拯和这些人倒是同师之谊,只不过包拯早在天圣二年便中了进士,那时候在座的学子们还是一团软.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冒烟呢。

    “今rì宅中来客,诸位便请自便吧,诸位记住,出了这个门,一切争执辩论都要抛诸于脑后,决不可胡乱言语,否则害人害己实为不智;且老夫让诸位来此聚会只是为探讨学识上的疑难,文章、儒法俱可谈论,但绝不许谈论朝政,今rì你等探讨的话题已经超出此范围,魏松鹤、赵知白两位一个月不准踏入此门。”陆大人平静的道。

    学子们似乎习以为常,并不为这样的处罚而吃惊,倒是赵知白有些不服气,嘟囔道:“魏松鹤乃是起因,学生只不过是反驳他几句,便也连坐么?”

    陆大人不悦的道:“这里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老夫所言都是为你们着想,今rì不修身,他rì仕途上出言不谨慎或会招致灭顶之灾,到时候悔之晚矣。”

    赵知白一脸的不高兴,转身便便朝外走,包拯见状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赵知白转头道:“包大人有何见教?”

    苏锦听得大皱眉头,此人有失礼仪,说话中带着火药味,对陆大人如此,对身为四品大员的包大人也如此,似乎不是个愣头青便是个有后台的衙内公子。

    “见教不敢,只是身为长者有几句话告之与你,君子六艺,你可知是哪六艺么?”

    “不就是礼、乐、shè、御、书、数么?包大人莫非以为在下连六艺都不懂么?”赵知白眼中带着一丝挑衅的光芒。

    “不错,你既知六艺,为何不尊六艺?只会嘴上说说也叫做懂么?鹦鹉学人言语,说倒是说得比有些人都利落,但是话中之意它懂得几分?”包拯黑下脸来道。

    “包大人是将在下比作那扁毛畜生么?在下如何不懂六艺,倒要请教。”赵知白脸sè难看,语气也不逊起来。

    周围众学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话语声虽不大,但是却一字不漏的送入赵知白的耳中。

    “看看,这位赵知白的脾气又上来了,平rì对我等不屑,对包大人居然也是这个态度。”

    “还不是有个好老子,那rì没见提刑官大人亲来拜会陆大人么?谈的便是要陆大人好好指点这位赵公子,却没想到这么横。”

    “别说啦……人家老子是提刑官,说了以后犯事会给你小鞋穿。”

    “呸呸呸,童言无忌,我犯什么事?好的不灵坏的灵,可别乱说话。”

    “……”

    赵知白的脸青红不定,双目怒视周围众人,眼见便要爆发了;陆大人赶忙打圆场道:“都莫要闲言碎语,为学君子需修身克己,尔等却喜欢传这些小道消息,真不知你们的圣贤书读到何处去了,都散了吧,老夫跟包大人还有事要谈。”

    众人忙鞠躬退散,包拯看着那赵知白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从学子们的言语中包拯基本上了解了赵知白的身份,既然是提刑官的公子爷,和恩师陆大人或许有些交情,自己越俎代庖去教训赵知白反倒落了陆大人的面子,当下住口不言。

    苏锦对什么提刑官一屁不通,这个时代官职名称多如牛毛,谁耐烦记得这些官名,只听这些学子们说的话,感觉这提刑官应该是个比较大的官职。

    苏锦猜的没错,大宋提刑官官职确实不小,原本为各路转运使下所辖之负责地方刑狱、诉讼的官吏,通常由朝廷委派下来,若论地位和官职其实在知府之上。

    区别只是一管军政一管刑司而已,而提刑官在某些方面的权力比知府还大,譬如死刑的判决便需要提刑官的核准方可,而知府则只能判决非死刑的徒刑,可见提刑官在这方面的权力远大于知府。

    在很多的州府中,大牢内经常发生殴人致死,或者生病、自缢、饿死、暴毙之类的奇怪死法,便是跟此制度有关,知府老爷若想弄死一个人绝不肯按照常理上报提刑官核准,反倒是用些非常规手段来的稳妥些。

    虽然提刑官有复核检查接受投诉的权力,只不过大多数州府衙门跟提刑司均关系良好,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我好大家好,安安稳稳的坐好自己的位子便罢,谁也不会蠢到当真无视对方较真到底。

    苏锦很感兴趣的想看看包拯听到赵知白为官宦之子后会不会依旧不留情面,他早已听出包拯便是斥责赵知白对儒生六艺中的‘礼’字不遵,但见包拯居然住口不谈,微微有些失望。

    然而让人没想到是,赵知白居然反击了,人群退散,他却并未走开,反倒梗着脖子道:“包大人,您还没回答在下的话呢,无缘无故被大人等同于扁毛畜生,在下想知道为什么?便是我爹爹也未曾对我下过这番言语。”

    陆大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要糟糕了,包拯xìng烈如火,这赵知白不知进退反而撩拨他,岂不是在找事么?忙拉着包拯往树下走。

    苏锦本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期望着看到包拯的火山爆发,但此刻看陆大人神sè焦急,心中一动:此刻不正是争取这位提学大人好感的时候么?

    包拯眉毛扬起便yù训斥,苏锦抢先一步笑道:“这位兄台,你这可就不对了,话可不能这么说。”

    赵知白斜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干你何事?”

    苏锦呵呵笑道:“在下无名小卒一个,赵公子自然不认识,不过在下有些体己话儿想跟你聊聊,咱们一旁叙话,不打搅两位大人叙旧如何?你若真要讨教,也不急这一时。”

    赵知白有些发愣,这小子强自出头,不知玩什么花样,正迟疑间已被苏锦夹着胳膊往一边拖,包拯也有些发懵,唯陆提学朝苏锦投去感激的一瞥,趁机将包拯拉到榕树下石桌旁坐下,吩咐小厮香茗沏上,拉起话来。

    苏锦将赵知白拉的踉跄离开,赵知白口中连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人怎地如此无礼,拉拉扯扯的,快快放开,成何体统。”

    苏锦也不理他的蹦跶,一直将他拉到东侧一丛花树背后这才放手,赵知白一边整理被苏锦揪的邹巴巴的衣衫,一边呵斥道:“你这人,怎地这般惫懒,你我素不相识有何体己话可说?难道你要替那包大人教训我不成?”

    苏锦拱手笑道:“岂敢岂敢,我观赵公子器宇轩昂不畏官长,心中极为佩服,兄台的作为在下只敢想不敢为,也正因如此,才对兄台景仰有加。”

    “你景仰我?”赵知白不知苏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锦眯眼点头道:“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赵知白道:“你莫哄我,你和那包大人一同前来,显然是老相识,却来说景仰我,当我三岁孩儿么?”

    苏锦皱眉道:“兄台误会了,我和那包拯也不过相识数rì,在下名叫苏锦,乃庐州城一名商贾而已,包大人如何肯跟我深交。”

    “你就是苏锦?打了朱衙内的苏锦么?包大人不是在公堂上为你据理力争么?怎地你还说跟他并非深交,若非深交,他怎肯得罪知府大人而帮你这个小小的商贾。”

    “唔……这个嘛。”苏锦一头瀑布汗,自己居然这么有名了,那事也也是家喻户晓,这个谎圆起来倒不容易。

    苏锦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道:“兄台有所不知,这包拯最喜欢出风头贬低他人,当rì其实在下已有脱身之道,知府大人也没想拿我如何,这包拯硬是强自出头,弄得大家下不了台。”

    赵知白翻着白眼道:“有这等事?”

    苏锦晒道:“在下与你素不相识,有必要在陌生人面前诋毁官长么?若非与你一见如故,在下打死也不肯说这话的。”

    赵知白道:“怎么说这位包大人也是对你有恩,你这般背地里说他坏话,似乎不妥吧。”

    苏锦肚中暗骂,**,现在你倒数落起老子的不是来了,刚才你丫当面顶撞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否不妥。

    面上却笑容不改,拱手再施一礼道:“兄台光明磊落,真君子是也;但那包拯自以为于我有恩,便对我颐指气使,我一个堂堂苏记大东家被他呼来喝去跟跟班小厮一般,这不,硬是逼我放下手中众多事务,陪他来探访陆大人;路上车驾礼品随侍人员全是我出,我可真倒了血霉了。”

    苏锦索xìng放开了胡诌,yù要他人信任,先要奉上一些甜头,苏锦奉上的便是对包拯的诋毁,建立起和赵知白立场相同的同理心。

    赵知白果然表情放松下来,有些可怜的看着苏锦道:“苏公子,你可真够惨的,这要本人,根本不理他这个茬儿;没想到这个包拯外边传他刚正不阿,官声清正,却没料到也是这样一个主儿,连拜见陆大人这点小小的花销都要他人支付,真是名不副实啊。”

    “就是,见面不如闻名,世间沽名钓誉之辈太多,咱们也管不着,只是苦了我了,大热天的硬是被拉来这里,家中一摊子事没人管,这损失可就大了。”苏锦哭丧着脸道。

    赵知白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之sè,苏锦越是强调自己的商贾身份,便越招致他的鄙视,但与此同时也越得到他的信任,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包拯却和他并行并入,其中没有贪赃行贿之事,说出去谁信?

第一一0章 忽悠

    到了此时赵知白的戒心渐去对这位苏小官人的处境不禁起了怜悯之意。

    “其实兄台你何必理他就算与你有恩也不必胁恩求报岂不闻圣贤之言‘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这位包大人说一套做一套真是笑煞世人了。”

    苏锦愁眉苦脸的道:“人家是官在下只是草民一介怎敢违逆?兄台身为提刑官大人之后宦门虎子自然可以腰杆挺直我等屁民只能俯首贴耳了。”

    赵知白道:“兄台也莫要羡慕我这是命啊人都归命管你生于商贾之家我生于官宦之家这都是命运安排强求不来的。”

    苏锦肚中大骂:**你就说你命好老子命不好不就完了么?居然在我面前谈宿命老子可是受过辩证唯物主义教育的根正苗红的红学生会被你洗脑才怪。

    “哎说的是啊但其实在下刚才也颇为为你担心的所以才自作主张拉兄台来此叙话。”苏锦开始一步步的忽悠。

    “兄台是在说笑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包拯还能拿我怎样?居然要来教训我真是天大的笑话。”

    “哎叫在下怎么说呢按理来说乃父是提刑官大人品级应该在包拯之吧?”

    “同为四品但某些方面权责比知府还大。”赵知白面露得sè道

    “哦好大的官儿同级官员又无从属关系自然不用怕他但是我从他人言语中似乎听出一点点隐情不知可否为兄台分析一番呢?”苏锦诚恳的道。

    “说来听听本公子倒是很想知道为何我要惧他包拯。”

    苏锦鼓动如簧之舌道:“适才听闻有学子们私下谈及兄台言道兄台乃是提刑官大人亲自送来交于陆大人之手跟随陆大人书备科举之事不知是否实情?”

    “是啊这没错啊我爹是亲自送我来拜见陆大人这有什么关系么?”

    “据我推测令尊定是对兄台期待甚高否则百忙之中何必亲来写个条.子叫你自己带来便是了由此可见令尊对兄台书科举之事必是极为在意也希望兄台能有个好前程不是么?”

    “这个……倒被你猜中了。”赵知白迟疑了一下还是承认了心里微微有些发怵。

    原来赵知白的老爷子为了他书之事就差没用刀子追着他屁股后面砍了本来了名师在家辅导但个个被赵知白整的辞馆不干贫寒出身靠刻苦书才入仕的赵大人生子不肖已经极为痛心加这位赵公子平rì行为不端他也不去外边瞎搞净在家中蝇营狗苟府中使女被他弄个遍最近竟然挑逗起赵提刑官新纳的妾室来。

    赵大人真的发狠了家丑不可外扬又不能公开责罚于是将赵知白关在房中用麻绳狠抽了两天打得这位赵知白差点成了赵白痴家中几位娘娘(母亲)苦求之下这才将他放出于是想起陆大人这位在庐州城学子中威望颇高的提学大人这才亲自送他前来要陆大人多多管教他同时也远离家室防止他故态复萌又干出什么丑事来。

    所以苏锦一提他的父亲赵知白便心头一哆嗦身好了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虽是父亲独子但老爷子下手可毫不含糊。

    苏锦见他承认提刑官大人对他期望甚高紧接着道:“既然期望甚高想必管教也甚严吧。”

    赵知白打了个哆嗦点头同意。

    苏锦神秘的道:“你可知这位包大人跟提学大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么?”

    “不是师生关系么?包大人不是曾经和我等一样拜在陆大人门下么?”

    “你有所不知啊。”苏锦鄙夷道:“这两人何止师生关系两人之间还是亲戚关系呢;包拯的舅母家的弟媳妇是陆大人外室的娘家侄女这可是地地道道的亲戚啊。”

    赵知白脑子还没转过来这‘包拯舅母家的弟媳妇是陆大人外室的娘家侄女’这层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就听苏锦道:“你想有了这层关系你跟包大人翻脸岂不是不给陆大人面子当然您是提刑官大人的公子倒也无需给他们面子但是这陆大人万一听信包大人怂恿将此事告知令尊不知令尊大人会作何想呢?”

    丝~!赵知白抽了口气身的伤疤又开始发痒。

    “更让在下为你担心的便是万一陆大人不管不顾的翻脸直接取消你科举的名额不给你在庐州府科举的资格你这满腹诗书经纶可不是白学了么?”

    “他敢!”赵知白暴走了。

    “为何不敢?”苏锦冷笑道:“适才你对两位大人无礼这是大家亲眼所见包拯刚才指谪你的便是这六艺之首的礼不敬则违礼本朝最重礼仪身为举子却目无官长不尊师道这等无礼之举剥夺科举资格还算是轻的。”

    赵知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位苏公子嘴里便这么严重兀自强辩道:“陆大人真敢如此?他就不怕我爹爹……”

    “别扯这些没用的且不说现官不如现管退一万步来说你怎么知道包大人和陆大人面便没有后台?令尊会笨到为了此事便撕破脸皮翻脸的地步么?再说你无礼在先人家陆大人和包大人占着理呢到时候令尊最多是打落牙齿肚里咽以后或有机会收拾他们但是目前的火气还不全撒在你身么?真为兄台捏一把汗呐。”苏锦摇头叹息显得极为无奈。

    “这……”赵知白傻眼了这事看来要闹大了他完全可以想象一旦出现苏锦所说的后果爹爹定然绕不过他次是麻绳抽打两天这次指不定是皮鞭还是刀子了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爹爹将自己关个一年半载不准出房门塞一大堆之乎者也叫他苦那可真要了亲命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赵知白嗫嚅道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其实也很好解决。”苏锦伸手揪下一朵小黄花在手里捻来捻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求……苏公子教教我。”赵知白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苏锦的袍袖摇晃着。

    “干什么你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苏锦斥道。

    “这个……”赵知白肚子里骂开了小人嘴脸啊!爷我刚刚说了他这句马就还给我了;但此刻有求于人也顾不得许多。

    “求公子指点一二定当回报。”

    苏锦伸手将手的小黄花插在赵知白的帽檐端详了一会叹道:“人比黄花瘦……”

    赵知白动也不敢动深怕惹恼苏锦肚子里连苏锦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办法只有一个去道歉。”苏锦看着赵知白道。

    “什么?让我去跟他们道歉?不行坚决不行。”赵知白没想到是这么个馊主意脸sè涨红头摇的像吃了摇头.丸。

    苏锦道:“为何不可?失礼在先道歉弥补人家是官长师尊之身对你有何影响?”

    “这也太没面子了不行不行。”赵知白坚决不同意。

    “那你便自己想办法应付你爹爹去吧告辞!”苏锦一抱拳拔脚便走。

    “哎哎哎!苏公子留步咱们在商议商议。”赵知白急道。

    苏锦停步道:“有什么好商议的这个办法最好。”

    赵知白强辩道:“我怎知道歉之后他们是否便会既往不咎万一他们依旧要算计我岂不是两头空?”

    苏锦道:“你当人家都是没脸没皮的人么?再不济人家也是官面的人物你既已道歉他们再算计你便是无端生事你当他们是傻子?无端端得罪你四品官的提刑官爹爹?放心吧我担保他们定不会再追究。”

    “你担保?”赵知白道。

    “我担保!”苏锦微笑道心道:我有那么大脸么?这家伙彻底糊涂了。

    赵知白终于屈服垂头丧气的道:“那便依着苏兄所言哎……”

    苏锦见他愁苦的摸样笑的肚子里快转筋了跟着他叹了口气拉着他的胳膊道:“人生不如意事常**赵兄这是命啊。”

第一一一章 太远

    当苏锦带着垂头丧气的赵知白来到陆提学和包拯面前道歉的时候包拯和陆提学两人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大南瓜眼珠子都快掉地摔碎了。

    赵知白诚诚恳恳的为适才的无礼行为到了歉等了半天居然没听到两位大人的反应;苏锦看着发懵的两位大人赶紧的咳嗽提醒二人这才恢复常态顺势下坡宽慰一番打发赵知白离去。

    赵知白离开没有二十步陆提学便拉着苏锦问道:“苏小官人你这是何必呢?为了调停此事定然花了不少代价才让他来道歉的吧哎!这是何必。”

    苏锦哑然失笑道:“花什么代价学生是跟他讲道理把他打动了主动要来的。”

    “这怎么可能?赵知白老朽是知道的纨绔自负怎肯低头认错。”

    苏锦呵呵一笑道:“那要看谁劝他了我劝他不但他要乖乖前来道歉心底里还要感激我呢。”

    就在此时将要跨出院门的赵知白配合的转身高声道:“苏小官人谢谢哦。”

    苏锦呵呵大笑对包陆两人眨眨眼转头对赵知白扬扬手道:“不用缘分呐。”

    陆提学下打量着苏锦挑起大拇指道:“苏公子果然是人才那rì你的促销手段已经让老朽耳目一新后来庐州城中传唱的几首新词据说也是出自你手今rì老夫又发现你口才了得真是难得难得。”

    包拯也附和道:“苏公子确实是我见过的青年才俊中最为独特的一个所以本官对他一直很感兴趣。”

    三人边说便落座小厮给苏锦也沏一杯茶苏锦‘出溜’喝了一口入口苦不堪言不由的皱了眉头。

    陆提学呵呵笑道:“苏公子此茶如何?”

    苏锦道:“苦不堪言。”

    陆提学道:“再品品。”

    苏锦像了岸的鱼一般吧嗒着嘴巴慢慢的一丝甜香沁入喉头舌尖不一会芳香满口回味无穷不由的大赞道:“神奇真的神奇我开始还以为是柳树叶呢没想到竟然有这般苦尽甘来之茶。”

    包拯笑着指着苏锦道:“柳叶茶你在说笑么?恩师待客岂会拿柳叶茶出来。”

    陆提学笑的胡子一撅一撅的指着茶杯中墨绿的茶叶道:“这可是广南江华出产的苦茶广南虽气候温和但境内高山峻岭纵横山顶积雪常年不化这苦茶生长在高山因气候寒冷采摘时间需到仲夏说起来这还是新茶呢。”

    苏锦咂舌道:“陆大人真是雅士懂得享受人生这样的好茶招待包大人即可招待学生却是浪费了学生差点当成柳树叶当真是牛嚼牡丹不懂品鉴。”

    陆大人看着包拯道:“想不到苏公子倒也很谦逊。”

    包拯道:“少年人谦逊一点是应该的苏公子若能真的谦逊倒真是他的修为见长只怕是假谦逊。”

    苏锦被包拯当面戳穿表情尴尬心道:“你这老包枉我视你为偶像却处处不给人留情面;看来你也只能在这个时代生活万一哪天你被书砸死了穿越到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只怕三天不到就要被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陆提学倒是很宽宏笑道:“少年人嘛锐气总是有的若个个和你当年那般老成倒显得暮气了。”

    包拯点头道:“恩师教诲的是。”

    陆提学转向苏锦道:“我让你喝这苦茶是有用意的适才包大人将你的情形跟我说了一遍我这里给你两个消息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你先听哪个?”

    苏锦拱手道:“先苦后甜茶如人生;便先听坏的吧。”

    包拯笑道:“你学的倒快这么快就悟出茶如人生了么?千万别油滑否则今后有的你苦头吃。”

    苏锦恭谨的道:“谨记大人教诲在下以大人为榜样当可不会失足。”

    包拯道:“你也莫学我你我毫无相同之处以后有暇本官跟你好好聊聊。还是先听恩师所言关系你此次科举之事。”

    苏锦点头称是却听陆提学道:“坏消息便是你今年秋闱大考怕是参加不了。”

    苏锦啊了一声诧异道:“可是名额已满或者是学生不够资格参加我淮南西路解试么?”

    陆提学道:“那倒不是公子在我庐州府声名rì隆又有包大人推荐资格不成问题实际我庐州合格生员中比你的没几个。”

    苏锦道:“那是为何?”

    陆提学道:“朝廷刚刚下了权停贡举之公因西北战事吃紧朝廷无暇顾及科考之事故而今年的解试推迟至明年八月会试殿试自然也相应推迟至后年这是朝廷大策非是什么名额资质之限。”

    苏锦有些懊恼这算什么?科举关系天下多少莘莘学子的命运前途说停就停说推就推如同儿戏一般;西北战事打了三年多偏偏就是今年无暇准备科考么?

    其实苏锦有所不知朝廷的公是面子的说法实际不是有暇无暇的问题而是朝廷实在没有经费来办今年的大考了或许有人会认为这花不了几个钱但其实不然宋朝科举举子应试甚至连路费都发全大宋近十万举子光路费一项便需几十万贯钱更别说考场的设置相关人员的车马费用饮食餐饮补助以及后面接踵而至的会试及殿试的产生的仪仗接待等各种费用一场科举下来朝廷最少要花近两百万贯。

    这么一笔钱搁在前几年简直不当回事但是三年多的边陲战事那就是个无底洞十余万将士在边疆每rì费钱数十万早将大宋的国库掏空了;今年的赋税还没收来实在是没钱办科举了朝廷死要面子活受罪又不肯明说只能用西北战事吃紧为幌子将科举之事推至明年。

    这些事明里没几个人知道暗地里却可揣摩出来否则科举这么大的事影响面极广朝廷断不会说推就推的。

    苏锦懊恼归懊恼但也无法可想朝廷的事岂是他一介草民所能左右只是自己刚刚洋溢起来的热情便被一把浇灭一想到李重所言科举种种花样更觉难度颇大便有一丝退缩之意。

    陆提学看在眼里见苏锦眼中神采暗淡下去对他的心里摸得一清二楚呵呵笑道:“人生如茶苦尽甘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苏锦羞愧不已自己嘴呱呱的刚才还大吹牛皮现在牛皮不攻自破真是羞死人了。

    “好消息要不要听呢?”陆提学道。

    “听为什么不听。”苏锦犟脾气来了。

    “呵呵好消息就是老朽想推荐你去应天书院书备考明年秋闱大考你看如何?”

    苏锦头摇的像拨浪鼓道:“不去!”

    陆提学和包拯都惊讶的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怪物一般半晌陆提学才顺过一口气来道:“应天府书院乃我大宋声名显赫之崇高学府多少学子梦寐以求进入书院学习书院中名师荟萃大多为我朝出类拔萃的人物早年有杨悫、戚同、曹诚近些有范希、晏同叔学子中有近三成中举入仕天下才俊趋之若鹜苏公子为何不去呢?”

    苏锦翻翻白眼道:“太远怕是要住校没意思。”

    包拯和陆提学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倒普天下哪有学子因为这个原因便放弃进入应天书院的机会从庐州到应天府也不过六七rì行程多少学子从广南从秦风从成都府万里迢迢前来应天学院学习光路便要花费三四个月时间也从未嫌远这家伙倒好一句太远便推得一干二净。

    陆提学恨不得一口唾沫啐到苏小官人脸再跺几脚才解气。

第一一二章 露陷

    陆大人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包拯道包拯脸sè难看之极本以为苏锦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的蹦起来没想到这货毫无觉悟反而推得一干二净让自己简直下不来台。

    包拯强压怒气用相对平和的语气道:“苏公子应天书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彼处名师云集jīng英荟萃不仅对于科举应试的学子而言是个极佳的书去处而且朝廷名流重臣、历年科举的佼佼者也会被去面授机宜;对你而言正是一次机会啊怎地因路远而拒绝呢?”

    苏锦摇头道:“包大人你不是不知道在下老母家业均在庐州去到应天府书对我而言是没什么但是家中琐事千万可教谁去打理呢?难道让老母受累么?若是只在庐州府学我倒不介意;再说朝廷对科举之事推来推去若是明年再来推到后年花了大量时间jīng力却无结果岂不是白白浪费时光。”

    陆提学大摇其头脸一副不以为然的感觉又有些痛心疾首道:“名利心太重老夫从你所写的几首词中看不到丝毫的名利之气没想到此刻面对面言谈之中却教老夫大失所望;当今世这股风气实在过于浓郁也不能怪你有这样的想法;老朽只是感叹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今人不如古人圣贤书可不是非要入仕得高官厚禄方为目的乃是修身之举;古来多少人满腹诗书却归隐山野今人却趋之若鹜真是两个极端啊。”

    包拯也微微摇头心中极为失望。

    苏锦心头火气这些古代学究真他妈奇怪动不动便扣大帽子心里忍不住便道:“两位大人莫要生气学生自然懂你们的意思书之事确实是修身之举圣贤书和至理名言到自己肚子里确实会对个人修为有很大好处但实际情况可不是您说的那般轻松。”

    陆提学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顾虑在何处。”

    苏锦看看包拯想了想道:“包大人有些事不知道能否直言我怕说出来传出去不好。”

    包拯皱眉道:“恩师人品端方岂是你心中所想但说无妨。”

    苏锦点点头道:“庐州府近期的事情相必陆大人有所耳闻谁不想学隐士风流但问题是吃穿用度从哪来难道啃书本么?光修身能躲得过朱世庸之流的陷害么?学生倒是想做个草民过点优哉游哉的rì子但是庐州官府和商会勾结不断弹压我苏记不但要我的钱搞不好还要我的命我能引颈就戮么?之所以选择参加科举便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保护自己其中隐情包大人了解甚多在下也就不在赘言总之一句话我书就是为了做官若是只为修身家中书房内藏书千卷便是修一辈子也够了何须千里迢迢跑去什么应天书院呢。”

    陆提学当然知道苏锦和商会的恩怨而且苏锦差点沦为流放徒刑庐州城也是家喻户晓知府衙门都贴出了道歉的告示自然全城尽人皆知;苏锦一番肺腑之言陆提学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也确实挺难的。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撑着家业不说还要跟商会及暗中找茬的官府周旋一个不小心便会家破人亡以陆大人的历见过很多人间惨剧若是某一天苏锦被抓去弄个什么证据确凿的罪名陆大人绝对不会吃惊。

    苏锦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我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业才书入仕要不是这样根本连科举都懒得参加什么报效国家造福百姓那是后话。

    “老朽对公子之事略有耳闻站在公子立场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但正因如此才举荐你去应天书院一来你是个人才二来庐州府学实际在知府大人掌控之下你既和他有过节还是别府学为好。老夫担保明年科举定会正常举行因为大宋历朝以来权停贡举之事倒是有过数回当年太宗爷在位期间曾因攻打辽国连续下诏权停三年但先皇即位之后便连续三年开科以弥补欠科本朝还从未有过连续两年停贡之举皇的诏书也说了明年八月正常开科圣旨岂是能随便下的所以苏公子不必担心这一点。”

    说着这些话陆提学自己都有些想骂自己搞得自己好像求着这位爷去应天书院书一样而且这家伙还摆明说了自己当官的初衷不是为国为民效力的;陆大人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人格产生了一点怀疑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要求着这个愣头青啊。

    苏锦犹豫着说老实话他确实是嫌应天书院太远这一学就要学到明年八月家里的事情可就有些够不着了再者说明天chūn天自己还要跟商会拼一场万一那个什么书院不让回家又不让假私下里回家会被开除学籍啥的岂不是耽误了大事这事要搞清楚。

    “陆大人学生想问一下去书院书是否便无法回来处理私事了万一天天被憋在书院中家中有了大事岂不是无法照应么?”

    陆提学苦笑着道:“来去zì yóu但须告假只是测试时须得合格方可每月都有当月所学的测试不合格者一次jǐng告两次察看三次便开除了;另寒暑之期均有学假应天府到庐州骑马三rì坐车四五rì便到也算方便。”

    “既如此学生拜谢了。”苏锦得到自己的满意答复也不再矫情他也看出来这两位大人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当下起身跪倒在地行大礼感谢。

    陆提学忙将他拉起来道:“你这样的学子老夫还是头一次见。”

    包拯紧绷着脸一言不发他对苏锦真的捉摸不透对他参加科举的目的不纯也耿耿于怀。

    三人落座再聊苏锦又招呼小柱子将带来个各种糕点礼物大包小包的往里拎陆提学也不是矫情之人随便推脱几句便收下来反正都是吃用之物权当见面之礼。

    苏锦趁机又问及科举策论诗之事这一下再次让包拯和陆大人慌了手脚这小官人居然对考试形式内容一屁不通每谈及一处均是摇头不知几番问下来苏锦就是个摇头猫。

    这下陆大人真的郁闷了看向包拯的眼光也带着责备举荐士子举荐人也带有责任的比如提学之职任内科举中举比例内部都有一番考察标准虽朝廷不会因此而处罚提学但礼部按察使会根据当地州府的解试会试入取名额给于稽核便是防止提学官选人不贤将资质名额用于无才之人身谋取私利。

    这位苏小官人应答之际露了馅儿怎么不叫陆提学郁闷不已;但好在此君府中倒还像是有些货sè往往有些独辟蹊径的见解和论调让人琢磨不透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藏拙。

    末了陆大人也不在去想此人优劣如何唯有无语问苍天期盼此人不要给自己和举荐他的包拯丢脸。

    回去的路包拯连正眼都不愿瞧苏锦一下今天苏锦的表现着实糟糕不但不识抬举而且还暴露了不学无术的本质这样的人居然还挑三拣四不肯去书院学习。

    包拯暗自捏了把汗幸而科举暂停否则马到来的八月苏锦若是去应试的话自己和陆大人两位举荐之人的脸还不知道被丢成什么样子呢。

    苏锦毫无觉悟的靠在后面的车厢内哼着小曲儿他明白包拯为什么给他臭脸看但苏锦不为所动按照他的话来说便是:这才是真实的我!

第一一三章 花季

    苏锦要去应天书院书的消息不胫而走先是知道应天书院不容易进的李重和一帮诗会时候认识的秀才公子们前来祝贺再是晏碧云亲自前来祝贺沸沸扬扬间连同样不知道应天书院来头的一帮苏记老少爷们也认为不同寻常起来。于是苏锦昏头昏脑的淹没在大家的祝福声中。

    苏锦纳闷了这才是进个书院而已为什么大家搞得跟高中状元了一样;应天书院难道就像自己后世居住的小城里的第一高中一般进去难但是一旦进去了基本九成九都会考高等学府。

    苏锦一想到这个问题忽然极为郁闷自己居然又要去高中考大学人生轮回至此简直是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但自己这个身躯只有十六岁可不就是花季少年么?正是后世高中的年纪命运的安排确实有他的用意之处自己好像也只能听从安排了。

    鉴于七月初八应天书院便要开学所以苏锦抓紧时间将苏记内部事务理顺责任到人一个个的交代周全;与此同时苏锦也抓紧时间跟庐州城跟众人宴饮话别。

    这rì苏锦回到宅中进了自己的院子一看吓了一跳之间门廊杨小四和小柱子正撅着屁股在小山一般的物品面前打包忙活再一看地堆得简直就是个杂货铺什么条桌锦凳、被褥蚊帐、笔墨纸砚、熏炉水壶、折扇茶叶等等几乎应有尽有。

    小穗儿叉着腰在一边指指点点:“这个茶叶怎么跟香片放在一起这不串味了么?真笨死了。”

    “那被子别放地啊新买的弄脏了怎么给公子用?”

    “这水壶……”

    “这茶盅……”

    “……”

    杨小四和小柱子两人被使唤的脚不沾地好在两人脾气好只知道一味的干活倒没有丝毫埋怨的意思。

    苏锦翻了翻白眼道:“怎么着?这是把庐州哪家杂货铺子搬空了啊?”

    众人一见苏锦来了纷纷前问好苏锦点头微笑指着那堆杂货道:“这是干什么?搬家么?”

    小穗儿道:“公子爷要在应天府住到年节下小半年呢东西不备周全哪行?这还是第一批呢明儿我和小柱子、小四哥还要街弄他一大车回来。”

    苏锦道:“你当应天府是穷乡僻壤么?人家比咱庐州府大一倍什么东西没得卖?还从庐州买了带去一路千里迢迢的知道的而说咱们是去书不知道的还当是押镖的呢。”

    小穗儿脸红了暗骂自己笨怎么忘了可以去当地去买东西呢这一路走个三五天带着这些榔槺物品搬搬下的确实不太便当。

    “那怎么办?死小柱子也不提醒我一声。”小穗儿道。

    小柱子差点没一头栽倒:“这不是打骡子抽到赶路的么?主意是你拿的这时候倒来怪我再说你这姑nǎinǎi要买我敢说话么?。”

    苏锦一向拿小穗儿没办法见她也是一片真心为自己当下笑道:“怎么办?全部带着走呗不然穗儿一番功夫不是白费了么?”

    小穗儿嘻嘻一笑看着呆若木鸡的杨小四和小柱子道:“看什么看想偷懒啊干活啊明儿就是初一了初二就要动身麻利着点别耽误了行程。”

    杨小四和小柱子赶紧忙活起来苏锦前道:“两位兄弟辛苦干完之后去账房每人领二十外头洗个澡喝点茶去。”

    两人一听有赏钱拿动作果然麻利多了。

    苏锦走向书房监工小穗儿跟着他屁股后面鬼鬼祟祟的似乎有话要问。

    苏锦故作不知一路来到书房中书房里也是一片繁忙之象一扎扎的书本被捆起来码放在墙角柔娘和浣娘正来回穿梭将书必用之物收拾包好。

    苏锦咳嗽一声两人这才停手柔娘揪掉脸挡灰尘的面罩道了个万福道:“公子来了呀奴家姐妹正收拾您的书用具呢那几捆书也要带着边都有你书时候的注脚书院中正好拿去温习印证。”

    苏锦心道:那可不是我的注脚是另外一个书呆子苏锦干的活于我无关。

    “不错辛苦两位了歇息一会吧后天才动身呢也不争这一时过来我有事要问。”

    两人赶紧在盆中净手坐到苏锦对面看着他等候吩咐。

    苏锦高声道:“出来吧鬼鬼祟祟的。”

    柔娘和浣娘一愣怎么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只听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门口一个小人影一闪却是小穗儿捏着衣角拖着步子走了进来。

    “坐吧来了正好我也正好有事要跟你们说。”苏锦指指凳子小穗儿歪着小屁股坐在面两条小腿不安分的甩来甩去。

    “这次是真要出远门了一呆就是半年才能回来过了年又要去说实话我是真不想出去家里多好要什么有什么哎长大了身不由己啊。”苏锦没头没脑的来顿感叹。

    “男儿志在四方公子这也是为了前程为了我……们全家下出去书莫要想太多好好书应天书院可是个好地方机会难得。”柔娘轻声宽慰道。

    苏锦点头道:“说的是老是窝在家里也没多大出息只是家中事情你们要多费心了娘那边不知道如何了我今rì没敢去怕她落泪。”

    浣娘轻声道:“午间奴家去了一趟夫人只是说了两句我瞧她神sè还好也没落泪只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边。”

    苏锦吁了口气道:“那就好等会我自去安再宽慰她老人家一番。”

    顿了顿苏锦道:“这次出门我要带你们中一人去我问过提学大人书院是不许带家中人进去的但是家人可以再书院外边租房居住本来我想一个人去但是我想家中事务须得有人联络落脚必须要有个联络的住处既有住处便免不了人来客往我又什么都不会只能劳烦你们中的哪位去帮帮我另外小柱子和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个人我也要带着人多房子里的收拾饭食须得有人张罗到时候还要在应天那边雇个厨娘才是。”

    小穗儿道:“我去我去我就想问这事儿呢你一走我和小米儿天天伺候谁去?我要跟公子去。”

    苏锦笑道:“难道不能伺候老夫人去么?”

    小穗儿红着脸道:“伺候公子伺候惯了再说夫人那边已经有香儿姐姐她们我去了帮不什么忙生意我也插不手不像柔娘她们还能去帮帮忙无事可做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那我不成猪啦。”

    苏锦失笑道:“你还真是劳碌命给你享福你不享偏偏要跟着去受罪你当我出去是游山玩水呢书是个苦差啊我不能想一想头都大了。”

    柔娘浣娘抿嘴而笑见到书眉毛都要拧成疙瘩了也不知道这位爷满肚子的好词是怎么作出来的。

    “奴家看还是妹妹跟穗儿一起去为好奴家要帮着生意汇总账务想去也去不成了浣娘去可以帮公子整理抄撰什么的都能派点用场小穗儿妹妹生活又是一把好手这样公子爷也省心安心书便是那位杨小哥是要来回跑的有什么需要浣娘自会让他捎信回来你安心了家里也就安心了。”柔娘道。

    “苏锦想了想看了看柔娘柔娘眼中闪烁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神sè再看看浣娘浣娘垂着头原本雪白的耳根变得粉红苏锦一下子明白了柔娘的用意这是要把浣娘跟自己在一起撮合啊看来浣娘也必然知道自己和柔娘的事儿两姐妹这辈子是不想分开了。

    苏锦心头一热看着浣娘婀娜娇弱的身姿心里忽然痒酥酥的宛如小猫在抓挠一般。

第一一四章 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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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一早苏锦赶往陆大人宅第拿了陆大人的举荐公函以及私人推荐信苏锦看着这提学盖章签的举荐公函暗自唏嘘权力的奇妙有了这张盖着印章的薄薄纸片便能去应天书院书了虽则名额有限但若是提学大人稍有贪念这一张薄薄纸片未尝不能换来成堆的钱财来。

    陆提学拉着苏锦又说了一会话无外乎是交代苏锦要刻苦勤奋尊师重道莫要惹是生非给自己和包大人脸抹黑。

    苏锦对陆提学还是相当尊重的虽然是包大人的面子举荐但陆大人能将有限的推荐名额给一个给自己不能不说对苏锦相当赏识或许正是那几首盗词打动了陆提学的心吧。

    说实在话能写出那般好词的人完全具备进书院书的资格若是陆提学不予理睬的话倒有些让人怀疑他的动机了。

    临别之时苏锦恭恭敬敬的给陆提学磕了个头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样但这开始的一步便是从陆大人的提携开始这一个头也算是一个起步的烙印或者说是里程碑。

    “苏锦啊好自为之吧你的底子其实并不好但老夫总感觉你会有远大的前程不瞒你说那rì答应你之后老夫犹豫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愿意让你去;应天书院可不是庐州府学应天府也不是咱们小小的庐州城彼处藏龙卧虎应天书院亦非世间所传之净土学子们身份不同寒门、官宦、重臣、皇亲等应有尽有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慎言谨行苦圣贤之书才是正理。”

    苏锦的一个大礼换来了陆提学发自肺腑的谆谆教导苏锦心道:原来到这个时候你才说了真话早先跟包大人将应天书院吹得跟朵花似的我要出发了你却来告诉我这朵花其实不太香而且还招苍蝇这是要我知难而退么?

    “学生谨记……”

    苏锦拱手而别将陆提学掏心窝子的话顺手丢到九霄云外。

    苏锦又去了包府辞行但包家家人包信道:“老爷已经远赴端州了我家老爷不喜排场故而并未通知众人老爷说苏公子若来拜访便着小人传一句话给公子。”

    苏锦忙道:“讲苏锦洗耳恭听。”

    “老爷言道:为仕之道需不负皇恩浩荡下不负黎民百姓;他rì有成此言谨记。”

    苏锦翻翻白眼刚刚陆大人才跟自己讲了一番大道理眼下包大人又给自己套两副枷锁这时代之人是怎么了?活的真他妈累。

    苏锦转身车将包拯之言同样丢到青天之外。

    ……

    午间苏锦在和丰楼招呼了一大帮子熟人把酒话别酒酣耳热之际李重将苏锦拉到一边道:“应天府《双燕》诗社的社长是于我熟识我这里有一封信麻烦苏公子带给他。”

    苏锦笑道:“双燕社?有咱们落花社厉害么?”

    李重微笑道:“苏公子未进我落花社之时实力在仲伯之间苏公子一来便甩了他们十里地了。”

    苏锦嘿嘿一乐心道:“这李黑子倒学会拍马屁了居然拍的不露痕迹大有长进。”

    “你说他会不会拉我进社呢?”苏锦笑道。

    “进吧进吧反正九月里我便要去天长赴任了落花社到时便会解散我找你说话就是想告诉你那社长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主儿在应天府颇有名望具体的情况在下也不需多透露只是提醒苏公子此人可谈诗词歌赋但却不可与之同流。”

    苏锦见李重说的极为郑重于是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打定主意那社长不来找自己便罢自己是绝不主动去找他李重的那封信便让小柱子找个时间送给他便是。

    这一场酒宴喝到rì头偏西众人渐渐散去之后苏锦也酒意盎然;他喷着酒气招呼着小柱子来扶自己下楼刚走下楼梯便见一名小厮站在楼梯口前弓腰问好顺手递过来一封信来。

    苏锦斜着眼睛道:“谁的信。”

    那小厮手朝内宅一指没说是谁但苏锦一下子便明白了是晏碧云的信。

    晏碧云因脚伤未愈不能饮酒所以半途便退席回内宅临走之际向苏锦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光苏锦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晏碧云的眼光中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又显得纠结和缠绵但此刻苏锦已经酒醉身不由已不久便将此事抛诸脑后此时小厮来传信苏锦便又隐约记了起来。

    苏锦赶忙拔脚便往后宅走那小厮赶忙拦住道:“晏东家吩咐了苏公子回宅第外边送有礼物明rì公子启程东家不能去送公子了公子安心书早rì高中;其他言语尽在信中公子一便知。”

    苏锦听着这话有些不妙但脑筋转动不灵也没做多想反正明rì临行之际自己还要来一趟的倒也并没往心里去。

    在小柱子的搀扶下两人来到和丰楼外停放骡车的地方猛然间眼前一亮只见一匹高大的骏马拴在骡子旁边的栅栏正‘得儿得儿’的打着响鼻旁边拴着的自家拉车的骡子跟它一比差点没把苏锦笑死用后世的话来说一个是高富帅一个是矮矬穷简直天壤之别。

    那骡子翻着白眼看着身边的大白马嘴里不甘心的喷着热气神情中分明带有强烈的怨恨和嫉妒老天真他娘的不公平。

    苏锦指着马匹问跟出来的小厮道:“这……这是送给我的?”

    那小厮道:“正是晏东家说公子求学千里之外有了这匹马无论是拉车还是骑乘都会迅捷的多便于来回方便。”

    苏锦咂舌不已晏碧云好大的气派普通一匹骏马没个百十贯是别想弄到手的而且问题在于你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朝廷缺马缺的厉害几乎所有的马市里边能派战场的马儿都被采购一空剩下的只是拉犁运货的劣马和老马;像这样一匹马光是看外表便知道不是普通的马匹若是名品的话价值五百一千贯也不足为奇这份礼物真是相当的贵重。

    苏锦笑道:“受之有愧但却之不恭既然你家东家一番盛情我也不能不给面子我收下啦;回去传话给你家东家便说我明rì一早来亲自道谢。”

    那小厮唯唯而去苏锦登车小柱子一扬鞭子打道回府。

    苏锦醉醺醺的直睡到掌灯时分才醒来头疼yù裂闭塞脚轻一吸溜之间鼻子都通不过来气知道是热伤风了。

    小穗儿得知苏锦热伤风之后赶紧去厨房熬了一碗银花豆豉薄荷粥趁热让苏锦喝了下去苏锦喝的满头大汗接着在浴桶蒸腾的热水中浸泡了半个时辰这才擦干身体穿衣出来虽然还是有些头晕眼花但是症状好的多了。

    去王夫人房中了安说了一会话之后苏锦独自来到书房之中书房中漆黑一片苏锦刚进门柔娘便袅袅而来将灯烛点香片燃起又拿起蒲扇忽悠悠的将书房内几只嗡嗡作响的蚊子赶出去关碧纱门。

    苏锦见她忙活不听眼见分别在即倒是有些愁绪来拍拍自己的腿道:“别忙活了等下一身的汗来这里坐坐陪我聊聊天。”

    柔娘看着苏锦拍的位置心道:坐你腿难道只是聊天么?等下汗出的或许比赶蚊子还要多。

    这样想着自己忽然脸红起来这些事儿女儿家想想也是不该自己居然现在着了魔一般很容易就想到那方面去初尝巫山**滋味那种**的感觉确实令人难以自持。

    “你热伤风了可不敢胡来不过是小别几rì来rì方长呢。”柔娘垂首道。

    苏锦逗她道:“胡来什么?你说话越来越高深我都听不懂了。”

    柔娘嗔道:“以前初见公子爷还当是个正人君子可现在才发觉原来公子是个……是个……”

    “是个什么?”苏锦伸手便拉住她的小手只一拉柔娘软绵绵的身体便被拉进了怀中。

    “是个……登……徒……子。”柔娘微喘着咬着苏锦的耳垂轻声道。

    苏锦心头一热身体一硬手便不规矩起来柔娘忙抓住他的手道:“身体要紧病中最忌女sè再说今rì人家月事刚来也不能让郎君如意。”

    苏锦讪讪的缩回了探向裙底的禄山之爪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嘴唇亲了一口道:“那今rì便饶了你只是你每月必需抽空去书院看我几天否则我可要出入烟花柳巷寻花问柳去。”

    柔娘点着他的鼻子道:“你傻么?放着家里如花似玉的不用偏偏去找残花败柳么?”

    苏锦呵呵笑道:“你是在暗示我什么么?”

    柔娘叹了口气脸sè忽然沉静了下来看着苏锦的眼睛道:“郎君当知晓奴家为何要让浣娘去伺候你么?”

    苏锦微笑道:“不知道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么?”

    柔娘怔怔的看着苏锦忽然眼里流出泪来苏锦慌忙抱住她身子将她的眼泪吻干道:“柔娘我说话有时喜欢乱开玩笑得罪了你可莫要生气其实我真是无意的。”

    柔娘闭目摇头眼泪扑簌簌的流下忽然紧紧的抱住苏锦口中一股火烫之气喷在苏锦的耳边道:“郎君善待我姐妹二人好么?我们姐妹无亲无眷无依无靠唯一能依靠的良人便是你了为了你我姐妹愿做任何事情只求……只求郎君能善待奴家姐妹便别无所求了。”

    苏锦闻言心中感动不已古代女子地位卑贱若此自己也无力改变这种状况唯一能做的便是珍惜她们爱护她们了;柔娘姐妹身世堪怜纯属巧合才和他走到一起或许这便是缘分苏锦对柔娘这样的求当然不能拒绝。

    苏锦捧起她的俏脸看着她的眼睛道:“柔娘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苏锦虽不成器但始乱终弃之事绝对做不出来你们姐妹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让你们伤心难过别的我不能保证我只能保证只要我苏锦在世一天你们便在我的庇护之下绝不会让风雨冰雪侵袭你们记住我的承诺这一辈子都有效。”

    柔娘热泪滚滚伏在苏锦怀中抽泣不已。

    谁也不知道她因何而哭泣是为自怜身世飘零还是为苏锦真情所动抑或是感伤其他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一一五章 人欲癫狂

    第一一五章人yù癫狂

    送走柔娘之后苏锦坐在烛光下出了一会神终于决定要去书科举了这其实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但苏锦知道这条路必然要走难道自己甘心成为底层小民任人欺压不成?穿越千年之后跑到这儿来过卑微抑或是胆战心惊的生活显然不是苏锦能忍受的所以自己只能去科举入仕赢得保护自己的资本。

    苏锦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想当年后世在高中三年混了两年半最后半年苏锦忽然开窍发了疯的认真居然成绩扶摇直在人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雄赳赳的拿到了大学通知书当然后世的高考和现在的科考可比xìng不大但这种学习的能力却是最大的资本。

    苏锦左思右想脑子又有些昏昏沉沉总觉得有件事没做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于是从头到尾将今rì喧闹的一天理了一遍猛然记起在和丰楼那小厮的所说的话。

    晏碧云送了自己一匹名贵的马匹同时还交给自己一封信而且居然拒绝让他进内宅叙话这一切让肃苏锦有些迷惑不解难道是怕自己酒后乱xìng乘着离别感伤之际闹出什么事儿来么?

    苏锦自嘲的摇摇头开始四下寻找那封信洗浴之后衣衫换下来放在偏房身的东西按理来说小米儿都会收拾好送到卧房书信之类的便送到书房放在压书石下边镇着苏锦赶紧到书案找寻果然书信在那里洁白的信封竟是一个小小的白丝包封口用细线密密的缝住苏锦拿信之时正醉意盎然倒没注意这个细节。

    苏锦暗自好笑晏碧云连个信封都这般的考究用心真是教人无语。

    苏锦拿起小剪刀将封口剪开将素笺取出对着灯光细看看不到数行脸sè便变了他顿了顿用剪刀将烛火芯子剪的更加的明亮吁了口气继续看下去。

    “妾碧云语于吾郎苏锦曰:今rì乃妾与郎君相识八十二rì之期想起当rì君于鄙楼之戏弄朱家子之情景历历在目自那rì起碧云便心有所牵为君所吸引渐至意乱情迷之中回想这八十二rì无一rì不思君数回君词所言‘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心头。’真可谓于我心有戚戚。”

    “然君定然不知奴家身份奴家亦不想欺瞒郎君非奴虚情假意只因实不想因此与君分离但如今奴家不得不为君言之;奴家本为抚州临川晏家人我父乃当今三司使晏殊之幼弟爹爹福薄七年前驾鹤仙去那时奴家方十四岁爹爹再世时曾与时任三司户判官庞籍约为婚姻将奴家许配庞籍幼子我父去后伯父曾言及解除婚约未果守孝年满之后定下婚期。”

    “未料庞公子于婚rì前三天突患重病身亡奴家遂沦为未亡之人即民间所言之‘望门寡’我大宋最重礼教女子守节之事大于天虽奴家于那庞公子素未谋面连面也未曾见过一次但庞家再次拒绝伯父解除婚约之伯父虽怒但亦无可奈何。”

    “奴家本拟今生今世便只能这般幸而家中产业无人接手叔伯兄弟间又无经商之才故而应伯父所打理晏家产业借以打发时光。”

    “天不知是否戏弄于奴家却教奴家在庐州府识得我郎这段rì子虽心有牵挂但却过的比以往任何时rì都还快活妾也曾私下里痴心妄想愿以蒲柳之姿侍君为我郎端茶递水、磨墨添香则今生无憾矣。”

    “然妾实愚鲁不知此乃镜花水月之想妾沉迷于此不自知但他人目光如炬这几rì京中家书忽至伯父大人信中言及此事谆谆教导前rì包大人亦前来拜访直言不讳谈及此事叫妾身悚然梦碎徒呼奈何。”

    “吾郎到此处定然心中郁结难平郎君且勿恼火容妾分析一二再作打算;妾名义乃庞家妇之身庞家一rì不解婚约妾身若于他人相恋便是私通之罪对于碧云而言不能与郎君相伴终身便是私通之罪妾身也认了但此举影响的不仅是妾身一人伯父大人乃朝中重臣平rì以温润礼仪清名闻名于天下妾身此举必然叫伯父大人无以自处然则必受圣责罚和朝臣攻讦晏家下百口人岂能因碧云一人获罪妾身便是再爱恋吾郎也决不能因自家之事牵连家中众人郎君当解我此意。此其一也。”

    “其二吾郎不rì即如应天学府书应举我若与君相恋必损郎君大好前程郎君虽跳脱但在碧云看来乃大才大智之人今后前程不可限量岂能因奴家不祥之身而毁了大好前途便是这一点妾身便不能与君相恋了。”

    “其三抛却所有的他人不谈妾身年老珠黄比郎君大了足足五岁此不伦之恋必无结果苏家亦绝不会应许你娶一个寡妇而且是大你五年的寡妇这会有损郎君及苏家大好名声。”

    “以均为碧云心声郎君聪慧过人当解我意妾自知郎君对我倾心相恋妾亦对君推心置腹但世事弄人一番美梦终归要醒来奴家的心中宛如刀割针扎痛苦难当。”

    “妾清白之身已为君所睹此心此身生生世世属君所有但唯不可与君厮守耳鬓厮磨望我郎莫以妾身为念好生刻苦进光宗耀祖;他rì腾达之时以吾郎之才貌天下美娇.娘当趋之若鹜必有良配。妾碧云泣血再拜。”

    整张信笺密密麻麻全是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素白的纸张隐隐有泪痕宛然显然晏碧云写这封信时必然珠泪滚滚悲不自禁。

    苏锦呆呆的坐在椅子手无力的滑下那素笺从指间宛如一片白蝶翩然飘落地毯。

    半晌苏锦猛地跳起来捡起书信狂撕乱扯双目圆睁口中赫赫有声将一张纸撕的粉碎朝空中猛的一丢纸片化作片片飞雪落得满桌子满椅子满地都是。

    苏锦脸sè发白龇牙大笑出声心里怨恨难平。

    “这便是女子这便是女子。”苏锦喃喃道:“柔情时如跗骨之蛆绝情时如蛇蝎猛兽我真是傻了跟这些达官贵人的女子自作多情的谈什么感情苏锦啊苏锦你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只是个贱民人家是天鹅肉你是癞蛤蟆人家是三司使晏殊的侄女你无依无靠一切靠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

    苏锦喘息道:“什么影响我的前途说的好听;身为朝廷重臣的侄女儿连个婚约都解除不了么?还说什么年龄可笑!老子亲你的时候抱着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年龄?送什么玉佩送什么马匹当老子吃软饭的么?”

    苏锦的脑子已经迷糊了来回踱着步忽然又咒骂起包拯来:“你这个爱管闲事的包黑子吃屎去吧你你当你是谁啊?好为人师么?我自和晏小姐相恋关你屁事?你这个老古董跑来横插一棒子老子cāo你祖宗。”

    苏锦骂天骂地骂人所有能想到的干扰因素他都骂到了商会的东家们知府老爷朱世庸被他板砖飞的满脸开花的朱天顺诗会的四人.帮闹事的小流氓全部遭受池鱼之殃。

    骂到最后苏锦的脸sè红似火烧咕咚一声晕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第一一六章 人在旅途

    苏锦醒来之时已经是次rì清晨刚一睁眼便看见王夫人并小穗儿柔娘浣娘等人团团围在床边王夫人手拿着佛珠眯着眼嘴里念念叨叨的诵着佛经其他几位都神情悲切脸隐隐带着泪痕。

    苏锦欠身诧异道:“怎么了?你们。”

    王夫人大喜过望道:“阿弥陀佛我儿醒来了菩萨保佑。”

    柔娘小穗儿等人也喜笑颜开忙前探视;苏锦笑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怎么个个跑到我这来娘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小穗儿嗔道:“还说呢昨夜公子在书房昏倒了人事不知的我们将你弄到床去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呢老夫人都在这守了一夜了。”

    苏锦惊道:“啊?我昏倒了么?你们都守了一夜?”

    小穗儿道:“可不是么?公子爷感觉怎样?身子可有不适之处?”

    苏锦默默回想忽然心头一痛记起了昨夜之事他暗骂自己没出息同时也纳闷自己怎么就为了个女子便成了这幅摸样。

    后世追系花时候受到非人的折磨无数也未像昨晚那么疯狂过最多是十几瓶啤酒吹下肚子烂醉如泥第二rì照样jīng神抖擞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可是如今却为一个认识了两个来月连床都没过的女子而癫狂甚至还昏倒简直太无用之极;看看眼前这些为自己担心的女人们苏锦为自己感到羞愧。

    “儿啊万事看开眼莫要纠缠太多娘虽不知你到底发生何事但是你要记住自己是苏家顶梁柱啊你若有什么闪失这些人还能活么?”王夫人抚着苏锦的脸轻轻道。

    苏锦第一次感觉到王夫人的抚摸是这么的温暖以前恨不能躲开现在却很享受这种亲情的抚慰。

    “娘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叫娘和大家担心受累实在是该死。”苏锦压抑住心底隐隐的痛轻声道。

    “那就好身体可有异样?郎中说你是急火攻心什么事能急成这样。”

    苏锦坐起身转转脖子挥舞几下胳膊感觉身体并无任何不适笑道:“身子棒的很纯属意外我要起来了。”

    小穗儿道:“今rì还启程么?”

    王夫人斥道:“这还怎么赶路将养几rì再说。”

    苏锦忙道:“娘今天一定要动身的七月初八书院就开学了今rì不走怕是要耽误行程的。”

    王夫人道:“可是你这身子……”

    “不碍事老虎也有打喷嚏的时候昏倒了其实就相当于睡了一觉儿子jīng神好的很呢再说一帮好友约好了给而践行呢。”

    王夫人笑骂道:“哎你这脾气越来越不像你爹了xìng子太执拗。”

    苏锦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道:“知子莫若母儿便是xìng子在古怪还不是翻不出您老人家的手掌心么?”

    王夫人噗嗤一笑啐了一口吩咐小穗儿道:“路好生照看公子可别出了岔子别让他熬夜、喝酒由着xìng子来他要是不听你便回来告诉我我来治他。”

    小穗儿吐吐舌头朝苏锦眨眨眼;苏锦做了个凶恶的眼神将她吓得一哆嗦。

    王夫人又交代几句被苏锦劝回房中歇息去了一夜未睡老夫人的jīng神也相当的萎靡于是用手再摸了苏锦的俊脸几下权当作别带着使女们回房而去。

    小穗儿和浣娘虽然也一夜没睡但一来年轻二来物品都已准备妥当也无需劳碌倒是没什么于是一番梳洗再吃了些点心便听着外边闹哄哄的一群人来到府门外原来是前来送行的人到了。

    众人收拾停当苏锦叫来杨小四吩咐几句又站在小院中环视一圈这才一挥手道:“出发。”

    一群人熙熙攘攘簇拥着苏锦一路出了东门一直送到十里长亭按照礼节李重等人在长亭内摆下酒菜举杯预祝苏锦学有所成来年科举高中。

    苏锦举杯笑饮眼光逡巡之际始终没有发现那紫sè的人影当下一咬牙将所有思绪抛开跟诸位殷殷话别连干数杯之后苏锦应不住众人的要求命浣娘将行囊中的琵琶取出拨弦三两声高声唱道: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唱罢洒泪与李重、柔娘、以及各位大掌柜作别登骡车;鞭声响处三辆骡车扬起尘埃碌碌朝东北方向而去不一会便在柔娘的泪眼中失去了踪影。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连天碧绿的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树林边缘一名紫衣女子站在马车边朝前眺望眼见三辆骡车都已消失成三个黑点那紫衣女子兀自不动宛如大理石雕成的望夫之石也不管晨风吹散发髻更不顾露珠浸湿绣鞋。

    “小姐咱们回吧昨夜你都咳嗽了大半夜可不能在这吹风了。”小娴儿拉着晏碧云的胳膊道。

    晏碧云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用丝帕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点头登车而去。

    晏碧云主仆回到和丰楼前忽见苏锦的小厮杨小四正拉着一匹大白马站在楼前等酒楼开张晏碧云忙命小娴儿下车去问杨小四道:“我家公子要我给晏东家传话。”

    小娴儿忙带了他过来过来晏碧云掀帘道:“有劳小哥了你家公子要说什么?”

    杨小四伸手递过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来道:“这是我家公子送给晏东家之物还有这匹白马公子言道:无功不受禄这白马与己身份不符断不敢收还有那rì大牢前晏东家破费的百两白银我家公子奉黄金五十两一来归还晏东家破费之银二来感谢晏东家相助之德;另外公子爷还要小人将这个物事交还给晏东家说此物无用完璧归赵。”

    说罢又递过来白绢裹着的一块东西来晏碧云脸sè雪白伸手接过颤抖着打开白绢只见赫然是那亲自结璎珞的大三元玉佩。

    杨小四见晏东家脸sè不善嗫嚅着不敢言晏碧云扬起雪白的脸咬着下唇道:“你家公子还说什么没有?”

    杨小四点头道:“我家公子还说了一句话要我转告晏东家。”

    “他说什么?”晏碧云下唇快要咬出血来。

    “我家公子言道:山盟海誓犹可忘海枯石烂亦空殇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晏碧云听完这句话脸sè变得白如素锦无一丝血sè;半晌只轻轻道:“有劳小哥了娴儿看赏。”

    说罢抬脚下车捏着那块大三元玉佩低头朝内堂疾走小娴儿跟在后面连叫道:“小姐慢点脚还没好利索仔细脚底下摔着。”

    晏碧云浑如不觉很快消失不见;小娴儿跺跺脚转头朝杨小四骂道:“你们苏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负心薄幸之人我家小姐算是瞎眼了。”

    说罢匆匆追着去了留下杨小四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一卷终看下卷: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一一七章 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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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六晚间苏锦几人风尘仆仆来到应天府西门外眼见天sè已晚便在城门外五六里地的一个小集镇暂且安顿人困骡乏需要休整一番明rì再进城去。

    正常来说庐州距应天府四天行程因为还需在应天府找房舍安顿苏锦一行不得不rì夜兼程只花了三天时间便到了陪都应天府境内。

    几人要了五间挨在一起的客房吩咐店小二准备热水洗浴一番连rì的奔波辛苦几人身已经灰尘满面路虽然也在客栈打尖但是却因疲劳未曾正正经经的洗过一回澡;这回到了地头已经无需担心行程耽搁自然要好好沐浴一番。

    几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换干爽的衣衫一个个就像变了个人显得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浣娘和小穗儿过来帮苏锦束发整理了半天苏锦换了一身淡青儒衫头紫带束发更是臭屁的拿了一把折扇在手中附庸风雅一伙人稀稀拉拉的来到大堂用饭。

    掌柜的见苏锦器宇不凡亲自来招呼道:“这位小官人可是远道而来?想要吃点什么?”

    苏锦随便点了些菜式之后笑道:“掌柜的好眼力怎地看出来我们是外地过来的呢?”

    那掌柜笑道:“公子爷风尘仆仆而来说话又带着南方口音老朽便是眼瞎了也能猜的到。”

    苏锦哈哈大笑那掌柜的笑道:“更何况咱们应天府书院开学在即往来学子络绎不绝小官人想必也是来书院书的吧。”

    苏锦佩服了挑指笑道:“掌柜的一双鹰隼之眼啊识人入骨这都能被你猜到。”

    那掌柜居然面带一丝羞涩之意好像头一回被人夸赞一样指着大堂角落里的几个人道:“那边也是来书的只不过是京城来的老朽是根据他们的身份这才猜到你也是来书院学习的。”

    苏锦转头看去只见角落里确有一名衣饰华贵的瘦小身影背对自己坐着几名伴当仆役摸样的人侧着身子坐在凳子埋头吃饭。

    苏锦笑道:“怎地京城之人还来这里书?汴梁城学府百人博士众多难道非要到这应天书院来么?”

    掌柜的正sè道:“小官人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应天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想到这里来沾沾鸿运更何况是你们这样的学子们来应天府书应是天下书人之众望。”

    小穗儿撅着嘴巴翻了翻眼道:“吹牛……!”

    掌柜的急了转向她道:“小娘子别不信啊我钱四通什么时候说过瞎话呢?小娘子有所不知这里边是有原因的。”

    苏锦兴趣来了笑着问道:“什么原因?老丈若是事务不忙的话可否说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钱四通掌柜四下看看整个大堂就两三桌在吃饭柜两名伙计已经足够应付了他也是个爱聊天的主儿索xìng坐了下来摇头晃脑道:“你们可知道本朝太祖爷便是发迹于应天当时此地名为宋州太祖爷曾为归德军节度使治所便是在宋州。后来太祖爷得了天下群臣给太祖爷尊号为‘应天广运仁圣武至德皇帝’里边有个应天两所以先皇便将此地改名为应天府。”

    苏锦jīng神一震道:“哦?还有这等典故?”

    钱四通笑道:“小官人恐怕是rìrì苦两耳不闻窗外事这龙潜之地的应天府可是鸿运之地小官人既是要去咱们应天书院去书理应知道这里边的缘故呢。”

    苏锦道:“在下孤陋寡闻倒教掌柜的见笑了。”

    钱四通来了劲头用手点着桌子道:“小官人虽不知道应天府的由来但来这里书这条路算是走对了这应天书院可是大大的有名借着太祖爷的鸿运之气很是出了不少人呢。”

    小穗儿再撇撇嘴道:“又吹了。”

    钱四通急道:“怎么是吹呢咱们应天府出了不少状元郎探花郎远的不说就说本朝天圣年间出了状元郎王尧臣、探花郎赵鰖、再往后还有范希张方平、富弼、孙复、石介等朝廷重臣当代大儒别的不说范希范公你们当知晓吧?”

    小穗儿摇头道:“不知。”

    小柱子摇头道:“不知。”

    钱掌柜大翻白眼道:“你们怎地……难道不是我大宋朝人士么?”

    苏锦见这掌柜的掌故熟悉言语和蔼不忍他着急笑道:“不就是范仲淹范大人么?”

    “对对对正是他正是范大人小官人不愧是书人若是连范大人都不知道那可真是笑煞旁人了。”

    小穗儿不乐意了瞪着大眼道:“你是说本姑娘很可笑?”

    掌柜的没想到言语不当动辄得咎忙拱手道歉道:“老朽失言失言小娘子莫怪。”

    小穗儿奚落道:“你懂得多有什么用?还不是在这开店卖酒也没见比我好多少。”

    “是是是老朽得罪。”掌柜的倒不愧是做生意的认错态度较好。

    苏锦和浣娘相视而嘻这小穗儿从来不是好惹的主儿眼见着掌柜的被整的脸红脖子粗忙笑道:“老丈莫怪我家小婢就是这个脾气说话跟放刀子似的快些帮我等催酒菜在下肚子都快饿瘪了。”

    钱四通如奉纶旨赶忙抽身而去一面催着厨下赶紧酒菜一面将小穗儿指给小伙计们看要他们小心应付那小娘子可不是好惹的。

    几人也确实是饿了酒菜来苏锦破例允许小柱子等三名车夫饮点酒这一路他们其实最辛苦苏锦等人还能在车厢里打个盹儿三个赶车的只能在烈rì酷暑下挥汗如雨的赶大车了。

    小穗儿只吃了一口便伸着舌头道:“这菜烧得也太一般了就这手艺还开店也不知一年中又几个人来吃。”

    钱四通听得真真切切但假装算账将算盘珠子打得啪啪直响连头都不敢抬心中默念:“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苏锦尝了一口确实不怎样除了满嘴麻辣味便什么都品不出来了小柱子和其他两个赶车小厮以及王朝马汉等四大护卫倒是吃的蛮香嘴巴吧嗒的山响。

    小穗儿皱眉道:“你们几个是猪么?这个难吃的菜你们也吧嗒嘴。”

    小柱子将满嘴的羊肉嚼碎艰难的咽下这才陪笑道:“穗儿姐姐我觉得就很不错了这可是在外边比起和丰楼的酒菜是差了不止千万里但比起饿肚子这可是美味佳肴了。”

    苏锦听他说起和丰楼三个心头一颤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晏碧云端丽的面庞来不由得脸sè一黯。

    其他人谁也没注意到苏锦面部表情的变化只有浣娘秀眉微蹙担心的看了苏锦一眼。

    菜式倒人胃口言语触及痛处苏锦一下子没了胃口于是叫小穗儿叫了三碗银丝面特意强调不要辣椒不要花椒不要羊汤只是清水挂面一碗便成。

    掌柜的照着吩咐做了心头大惑不解暗想:辣椒多好吃多开胃啊羊肉汤多鲜美啊这些公子哥儿显然是平rì锦衣玉食吃叼了嘴清水挂面喂狗都不吃这小官人和两位水灵的小娘子倒是吃的蛮香甜真是奇怪。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柱子和张龙赵虎等人了满桌子的酒菜都归他们几人所有这下敞开了肚皮吃喝一路的疲惫和辛苦就在这大吃大喝之中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一一八章 雄雌

    吃喝已毕天sè尚早小穗儿催促着吃的直打饱嗝的小厮和护卫们去院子里的车厢内将被褥垫单凉席全部拿出来往客房里搬苏锦纳闷的问:“干嘛呢?放车便是怕偷儿么?出了事客栈不赔么?”

    小穗儿指着客栈床的被子和席子道:“你看看这被褥脏的跟灰堆里掏出来的一般又没熏过香一股子怪味儿怎么能睡人?公子爷先去院子里转转消消食去小婢将这些统统换成自家带来的被褥免得晚你睡不安生。”

    苏锦哑言失笑道:“不用忙活了吧一晚而已对付一下得了。”

    小穗儿推着他往外走道:“爷可不知道这些被褥看起来就黑不溜秋的不干净也不知多少人睡过万一要是不小心染疥癣之疾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锦无奈只得迈着步子下楼朝大堂外边的院子里走身后传来小穗儿一叠声的叫声:“伙计!伙计!把你们家这些破烂玩意搬走臭哄哄的也不知道勤洗勤晒。”

    伙计们早得到掌柜的提点都加着小心听到这位小娘子的喊叫声便急忙跑去房中将一大堆胡乱丢在地的被子席子统统抱走连大气爷不敢喘一口。

    苏锦摇着折扇缓步步出大堂来到外边的小院中这店家的小院倒也还规整洁净洒扫的清清爽爽的硬土地还带着扫帚的划痕空气中弥漫着洒水压尘之后的淡淡泥土气息;右手一溜低矮的牲口棚拴着几头骡子和两匹马儿骡子自然是自家的屁股面打着自家的烙印那两匹马儿应该是一起投店的那位汴梁来的学子的看来来头不小。

    苏锦沿着院子中间的石子路缓步前行夕阳坠落酷暑正在消散偶尔一阵温热的风穿堂而过吹得院内两颗大叶柳一阵哗啦啦作响落下许多半黄的叶片和蜕皮的虫壳来。

    浣娘捧着一杯茶来到苏锦身后默默地跟着他苏锦负手缓缓踱步若有所思。

    两人走过到院门口忽听院外的树后传来说话声。

    “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样真的不好万一被人揭穿了老爷还不气死。”一个稚嫩的声音焦急的说道。

    “要回去你回去本……公子……可不回去成天闷在家中都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偷跑出来这回说什么也要玩个够。”另一个清亮的有些故意压抑的声音道。

    “那怎么成小……公子老爷要是派人来可怎么办?小婢要被打死的。”

    “不会的爹爹可下不了狠手再说一切有我;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掩饰我在这里玩个一两个月自然会回去爹爹就我这么一个……孩儿他不会怎样的再说我不是留书给他说要出门玩几天么?”

    “玩你也别到书院来玩儿啊这里可都是公子爷们来的地方天下名山大川多的是你去哪小婢都跟着伺候犯不着拿着老爷的名头去弄个书院的名额来这里书吧。”

    “这你就不懂了我自有道理。”

    “可是……”那小婢还待劝说。

    “别可是啦……就这么办吧你要再啰嗦我便要撵你走了。”那公子言语中已有些怒意。

    苏锦听到这里忙抽身便走他可不想听到别人的什么小秘密;没料到刚想转身树后便闪出一个白sè的身影来正是刚才在店堂角落用餐的应天书院未来的校友一身白sè儒袍头戴方巾眉目清秀身材瘦小俊则俊矣只是感觉有些娘儿气。

    苏锦躲之不及再转身显得yù盖弥彰只得硬着头皮望前走。

    那公子从树后出来猛然见到有人在一边顿时两弯淡淡的眉毛渐渐竖起俊俏的鼻子也皱了起来又见苏锦行动犹疑眼光飘忽更是坐实了自己的判断当下站在道边盯着苏锦猛瞧。

    苏锦头皮发麻人家行注目礼自己也不好目中无人于是折扇一收拱手为礼道:“这位公子好你也出来透透气啊这里的空气真好景sè也美夕阳西下几时回好景sè好景sè。”

    那公子回了一礼嘴角带着讥诮之意道:“夕阳美景确实好只不过本公子是来欣赏的而你恐怕不是来欣赏的吧。”

    苏锦心道:老子躺着中枪只不过随步漫行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

    但做这样的争执毫无意义当下佯作听不懂笑了笑举步便行。

    那公子怒道:“你这人忒也无理偷听也就罢了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这难道是书人应该干的事么?”

    苏锦见他黏住自己不放了大为头疼拱手道:“这位公子在下只是出来透气散步而已根本无心偷听你们的谈话你们说的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见公子勿要胡乱怪罪与人。”

    那公子双目圆睁怒道:“我怪罪你?我怪罪你么?刚才若不是我从树后走出你还不知道要听到什么时候呢你这人就是存心窥探他人**这里空地那么多散步为何要散到我这边来还说不是存心么?”

    苏锦头皮发麻怎么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压住心中怒气微笑道:“这位公子客栈内外可不是你家宅第内堂大宋律例可没规定只许你走不许我走要说我偷听你们谈话的话这错恐怕怪不到我的头。”

    那公子道:“难道怪我不成?”

    苏锦微笑道:“你该在此竖立一个告示牌写:本公子在此聊天叙话方圆百步之内禁止进入违者以偷听他人之罪论处。这样岂不一了百了么?”

    “竖告示牌?这是什么馊主意。”那公子疑惑道旋即明白这是苏锦在揶揄自己顿时大怒道:“好你个臭秀才居然消遣本公子偷听了别人的**居然还如此嚣张我要……我要……”

    ‘我要’了半天却什么也美说出来只是气的浑身发抖浣娘看着不忍走前去福了一幅轻声解释道:“这位公子您实在是误会我家公子了我们刚出院门一会就遇到公子您从树后出来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那公子眨巴着眼道:“当真么?”

    浣娘道:“当真如此何必骗你出门在外谁干这惹是生非的事儿。”

    那公子怒气稍歇嘟囔道:“没听见就好这人也不解释清楚真是个窝囊废。”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带着那小婢女昂着头钻进客栈内。

    苏锦哭笑不得今儿真够倒霉的遇到这么个纠缠不清的主儿不问青红皂白一顿狂训到了儿还被安个窝囊废的称呼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浣娘看着苏锦苏锦尴尬的摸样噗嗤一笑前举起茶盅道:“公子爷消消气犯不着跟无干之人置气喝口茶压压。”

    苏锦被她软语轻言一开导心里的气消了大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听浣娘轻轻的道:“公子爷看出来了么?”

    苏锦诧异道:“看出来什么?”

    浣娘道:“这位公子是个女子呢。”

    苏锦一个趔趄差点把茶杯掉在地连忙稳住身子吹着被烫到的手指道:“你怎么知道?”

    浣娘捂嘴笑道:“他装得倒是很像声音也压粗了只是耳朵的耳朵眼儿却没办法掩盖一边两个耳朵眼听说北方胡人男子才扎耳朵眼咱大宋除了女子谁来扎耳朵眼呢定时一位平rì带着耳环的女子啦。”

    苏锦愣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浣娘也跟着笑却听苏锦幸灾乐祸道:“这下好了应天书院混进去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哈哈这下好玩了。”

第一一九章 赵虎的故事

    (关于第一卷最后两章的情节问题书友们有不同的意见其实这只是个伏笔而已大家有怨气可以在书评区发表但切忌骂人;情节方面后面会有安排天没塌下来诸位书友继续关注。看着有些堵的书友这一章3500的大章献给你们。)

    次rì清晨众人收拾停当结算帐钱离开客栈小穗儿倒也大方另赏了几十给几个被她呼来喝去的店伙计;店伙们感恩戴德连声道谢心中对小穗儿的评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本背地里叫她小母虎、女夜叉这会子一下子变成了直爽、阔绰、大方等等赞誉之词。

    出门之际苏锦有意朝院内牲口棚中看了看那两匹骏马早已不在显然是一早便结账离开了。

    三辆骡车缓缓驶向应天府西城门由于相聚甚近只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城门外除了女眷进入城门之时均需下车步行苏锦走下车来游目四顾但见熙熙攘攘四面八方的百姓均从各乡各寨涌往城内去参加早市有的抬筐、有的负薪、有的担箩、有的推车城门口更有华贵车辆出入其中显得异常的忙碌。

    苏锦暗自唏嘘看这架势便比庐州城繁华了不止一倍关于应天府苏锦还是有所耳闻的后世对于应天府所在地的商丘苏锦很是熟悉原因很简单苏锦狂追四年的系花美眉便是商丘市人为了追她到手苏锦倒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意中人的出生地当然也要做一番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这商丘城自古便被称为三商之地名中有个商一说乃是商朝建都于此一说是华商发源之地商业商人商品这三商之源便在商丘;苏锦比较相信后一种说法据他的推测商丘地处南北通衢东西交汇之所境内湖泊河流四通八达几乎无需多大气力便可将南北商品联通运输故而成为商业发达之地也不足为奇。

    进城之后但见街道宽阔人烟浩闹道路两旁商铺林立来往小商小贩串流不惜沿街的的铺子里各sè商品琳琅满目小茶馆内馒头花卷等吃食冒着腾腾的香味夹杂在喧闹的人声中扑面而来。

    众人看得目不暇给小穗儿等人本来以为应天府没有庐州城繁华此时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苏锦暗自好笑那钱四通刚说的很清楚了这里可是龙潜之地又被升格为陪都连名都是皇帝亲赐的‘应天’二能不繁华么?

    虽然街市繁华似锦但现在显然没这个时间去逛街首先也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在大街乱逛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乎苏锦便当街打听应天书院的位置想找个离书院比较近的地方租下一套宅院安置众人。

    一名匆匆而过的路人一听苏锦要去应天书院嗤笑道:“笑死俺了嫩去应天书院咋跑到西城来了呢嫩难道不知道书院在南门外南湖么?”

    苏锦心道:麻痹我不认识应天书院有那么可笑么?老子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要笑还不笑死你丫的这应天府的小市民还真他妈奇葩。

    无奈只得一路问路一路往南城赶路有遇到几波官府老爷们出门的仪仗耽搁了不少时间直到太阳烤的人晕晕乎乎这才来到南城眼见四周熙熙攘攘无一熟识之人苏锦也傻了眼了悔不该提前派人来安排房舍住处这要一下子找个落脚点还真不太容易。

    一行人热的够呛又到了吃饭时间不得已进了一家酒楼点饭菜先慢慢吃着躲过这午间毒辣辣的太阳再说。

    吃饭间贴身保镖赵虎忽然戆兮兮的来了句:“俺总算是又回老家呢。”

    苏锦诧异道:“你又不是应天府人这怎么是你老家啊。”

    赵虎撕咬着羊排嚼了几下便囫囵咽下两只油乎乎的大手乱挥惹得小穗儿皱眉直躲。

    “俺是登封县人但是俺爹是应天府人呢公子爷俺和你们说实话你们可别乱说出去啊。”赵虎神秘的道。

    小柱子早就看他一个人吃了大半盘烤羊排心里不满了伸手将羊排端到自己面前不耐烦的道:“爱说不说谁耐烦管你爹的事。”

    苏锦翻翻白眼吩咐浣娘去叫掌柜的加盘烤羊排这才道:“要是涉及**就不必说了我等可不是窥探他人**之人。”

    赵虎道:“不**不**只要大伙不说出去就不**。”

    苏锦拿他没办法都叫人别说出去了还说不是**见赵虎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好像不说不快的样子左右无事听听他说些什么聊解烦闷于是道:“那你说说看咱们不说出去便罢。”

    王朝、马汉、张龙以及小柱子等人连声点头答应他们巴不得他说话没空吃羊排这货吃起来简直太厉害厚嘴巴揪着羊排根部只是这么一扯一根烤排便只剩下一根棍子了他没空吃大伙刚好可以多吃点。

    赵虎神秘的低声道:“当年俺爹应天府那可是人人知道四城谁也不敢惹咱爹。”

    张龙提醒道:“是你爹可不是咱爹。”

    赵虎诧异道:“可不就是我爹么?什么时候成你爹了?”

    众人愕然苏锦见这么纠缠下去不是个了局皱眉道:“你要是不说咱就抓紧吃饭当下还要找屋子租住呢太阳下山前要是找不到晚又要投客栈可没时间跟你在这闲扯。”

    赵虎忙道:“公子爷莫恼俺是说俺爹当年威风的紧只是在这大名府犯了案子这才逃到登封山里头躲了起来不敢露头后来在登封县碰见了俺娘再后来便有了俺。”

    苏锦道:“就这?这也叫我们赌咒发誓别说出去?”

    赵虎急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那个……这个……”

    小穗儿骂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不就是你爹犯了事逃到登封县么?后来就在登封县安了家所以你祖籍便是在应天府么?这有什么呀。”

    赵虎道:“俺嘴笨俺是说……”

    浣娘忽然轻声道:“你是不是想说你爹这里有亲戚或许咱们可以你家亲戚帮忙找个院子租下来是么?”

    赵虎如释重负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俺就是这个意思俺们这里不熟找宅院那可不容易俺有个姑姑就在应天府俺们可以找她去。”

    苏锦心口一畅这倒是个好法子有熟人在这里别说租住宅院便是rì后办事过rì子也有个问处当下一拍赵虎的肩膀道:“好法子难为你想着这事事不宜迟快吃饭吃完咱们就去拜访你家姑姑去。”

    赵虎得了夸奖嘿嘿憨笑探出大手一把将仅剩的一根羊排抓在手里大嚼起来。

    小穗儿不放心的问道:“你姑姑家住在哪儿啊?你来过么?认识路么?”

    赵虎头都不抬道:“来过认识俺十岁那年俺爷爷过世俺跟俺娘来奔过丧。”

    众人一听心里凉了半截十岁那年这也**年过去了恐怕人烟渺渺无处去找了。

    小穗儿泛着白眼恨不得把赵虎正吧嗒着的厚嘴唇给封苏锦也郁闷了:这货除了一身武艺一身板肉外简直就是花岗岩的脑子但事已至此说不得也只能去碰碰运气哎……!

    ……

    老天总算没有作弄人赵虎七歪八扭抓耳挠腮的带错了数次道路终于在南城城门不远处的一处市口找到了赵大姑的家。

    赵大姑和他丈夫开着一家点心铺子午间生意清淡两口子正靠在店内摇着蒲扇歇息门口三辆大车忽然停下下来男男女女七八个气势汹汹的往里走领头的一个大汉边走还边嚷嚷:“就是这就是这我记得他们的长相绝对跑不了。”

    两口子差点没吓死这是打劫的还是来收盘子费的?昨儿个南城地痞头子朱癞子不才来收的盘子费么?一吊大钱就这么喂狗了夫妻两心疼的昨晚一夜没睡咋今儿个又来了呢。

    但见那彪形大汉张着膀子便朝自家的浑家而去店掌柜老蒋鼓足勇气迎前来口中大喝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光天化rì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大姑也豁出去了抄着火钳便往扑来口中叫道:“这帮天杀的俺跟你们拼了。”

    赵虎愕然停下脚步道:“姑姑姑父你们要跟俺拼什么?不喜欢见到俺就直说嘛一家人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

    老蒋和赵大姑都傻眼了忙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壮汉**年没见面还是十年前在一起呆过几天赵虎这几年长得高高壮壮和昔rì怯怯的瘦小子简直天壤之别如何能认得出来。

    “这位小官人是?”赵大姑迟疑的问道。

    “姑姑你连俺都不记得了啊俺是赵虎啊。”赵虎跺着脚道。

    “赵虎?”赵大姑更迷糊了。

    苏锦见此状赶忙走前来先施一礼道:“两位哥哥嫂嫂你面前之人是赵大郎现在叫赵虎。”

    赵大姑这才猛然醒悟细看之下果然轮廓中有一丝小时候的影子这才放声大叫前一把抱住赵虎道:“大郎啊原来是大郎啊长这么高大了姑姑都认不出来了。”

    老蒋这才放下心事喜笑颜开赵虎赶紧跟他们介绍苏锦等人当听到现在赵虎跟着苏锦手下做事每月工钱两贯之后两夫妻张大了嘴巴;这可是有钱人家啊自己夫妻累死累活一个月才能挣个六七贯钱家用及打发流氓地痞除去也剩不下几个子儿。

    自家侄儿吃东家的喝东家的跑跑腿儿跟跟班儿一个月净挣两贯这是走了大运了了啊。赵大姑由衷的替侄儿高兴赶忙向苏锦万福道谢:“东家公子好人那奴家这侄儿xìng子敦厚要是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公子要多担待啊。”

    苏锦笑道:“这还用说进了我苏家便是一家人不会有什么难为他的地方。”

    老蒋夫妇连连称谢。当下赶紧将他们让进店内将油乎乎的桌椅擦了又擦招呼众人坐下又赶紧泡茶沏茶。

    见苏锦毫不在意的坐在脏兮兮的凳子又端起黄巴巴的茶杯喝水小穗儿受不了了赶紧夺过苏锦的茶杯跑出店外在车厢内一番捣鼓满头大汗的拿了一个竹垫子和一盒子茶盅过来硬是在苏锦屁股下边塞了个垫子又拿起自家的青瓷茶盅帮苏锦重新冲了一杯茶。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苏锦这边几人倒还罢了老蒋夫妇差点没把下巴张的脱臼大户人家规矩恁般多也不知道自家侄儿在苏家是怎么熬得;一瞬间他们忽然又不羡慕赵虎的差事了倒有些可怜他。

第一二零章 冤家路窄

    苏锦尴尬一笑打了哈哈待老蒋夫妇回过神来便道:“大哥大嫂在下是来应天书院书而来无奈事前安排不够妥当没有派人来找间院子租下到这儿人生地不熟一下子没招了明rì就要开学了跟我来的这些人总要有个落脚处不是?但是时间紧促一时半会又不知何处找寻出租的院落后来赵虎说您二位世代居住在应天府就叫他带在下前来想两位帮忙找找;冒昧前来倒是打搅了万分抱歉。”

    老蒋堆起憨厚的笑容道:“公子说那里话来这可折杀俺们夫妻了公子想到俺们夫妻二人是俺们夫妻的荣幸不就是找个清雅一些的院子想租下来么?这事好办。”

    赵大姑也跟着点头赔笑一副夫唱妇随的摸样。

    苏锦笑道:“如此便多谢两位了咱们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穗儿拿五贯钱给两位当做见面礼吧。”

    小穗儿取出五贯钱笑嘻嘻的奉这可把老蒋夫妇弄得慌了手脚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俺们夫妻怎么能拿公子的钱姑娘姑娘快收回去无功不受禄啊。”

    小穗儿笑嘻嘻的道:“哥哥嫂嫂便收下吧些许意思算不得什么你若不收下我家公子定然不会安心的。”

    苏锦也笑道:“收了吧贤夫妇不收便是看不起我苏锦那我们便不能在此落脚了。”

    赵虎也憨憨的笑道:“收了吧姑姑东家家里老有钱了庐州府数一数二的巨富呢别说五贯就是五万贯咱们东家也不皱个眉头。”

    苏锦翻翻白眼心道:你吹牛皮也不是这么个吹法。

    老蒋夫妇舌头啧啧直响这小官人年纪轻轻想不到居然是个这么有钱的主儿既然大伙都这么说当下半推半就千恩万谢的收下。

    老蒋笑道:“苏公子这般仁义定是个有福之人俺把话拍在这公子定然能高中状元到时候俺夫妇放着小鞭赶到庐州府给您贺喜去。”

    苏锦哈哈笑道:“借您吉言多谢多谢。”

    老蒋转头对赵大姑道:“前儿不是说街角郑大官人家里有个大宅子要租么?你去看看还在不在那宅子幽静雅致正合苏公子住。”

    赵大姑一拍大腿道:“对呀俺咋把这茬儿给忘了奴家这就去苏公子几位姑娘官人你们稍候片刻。”

    小穗儿道:“大嫂别急我跟您一块去顺便看看宅子什么样儿合不合住。”

    浣娘也起身道:“奴家也一起去。”

    苏锦挥挥手道:“去吧小柱子赶着车送她们去。”

    赵大姑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没多远几步路的事儿何苦劳动这位小官人。”说罢出了店门领着小穗儿和浣娘朝南边的街角而去。

    苏锦跟着老蒋在店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家常原来这老蒋夫妇无儿无女夫妇两守着这间小铺子十几年倒也勉强糊口应天府虽为陪都又是太祖发迹之地但社会治安也只能说是勉强杀人放火之事倒不多见街面混混倒是不少而且四城各有所属平rì里为了收取商户盘子费闹得不可开交老百姓也没少受他们欺负适才苏锦等人进来便是被当做是收盘子费的泼皮了。

    苏锦心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老鸹落在老母猪身只怕是天子脚下的汴梁城中也免不了有这些个人物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官府倒不是不作为只是这等事当真是屡禁不绝闲汉混混地痞象chūn韭一样割了一茬又来一茬那是抓不完的所以四城巡检最终也只是跟这帮人来个妥协了事只要别闹腾的过火官府也睁一眼闭一眼拉倒。

    两人正聊着赵大姑带着小穗儿和浣娘回来了三人被阳光烤的脸红扑扑的赵大姑是紫红两个小妮子却是满脸的粉红。

    苏锦赶紧将自己的凉茶递过去小穗儿摇头不要浣娘红着脸喝了半盏。

    “怎地郑大官人没跟你们过来?”老蒋诧异的道。

    “咳别提了真是不赶巧儿。”赵大姑一脸的懊恼提起黑乎乎的茶碗咕咚咚宛如牛饮。

    “怎么?郑大官人的宅子不租了么?”

    赵大姑用袖子抹了抹嘴道:“那倒不是咱们要是午去的话郑大官人的宅子都还在现在刚刚被几个人给租下来了说也是;来书院书的好像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苏锦郁闷的要命这倒霉催的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浣娘忽然轻轻的道:“公子爷说起来那租客咱们倒是认识算是熟人呢。”

    苏锦纳闷道:“熟人么?应天府咱们哪里有什么熟人。”

    浣娘伏在苏锦耳边一番嘀咕苏锦皱眉讶异的道:“怎么又是他真是走到哪都能撞见鬼咱们租个宅院也跟他碰。”

    赵大姑道:“小官人莫急宅子好找奴家这就去给你打听去当家的在这陪公子说会话奴家去街找黄婆子她们一起去转转。”

    老蒋点头道:“快去快去别教公子久等黄婆子李婆子都叫她们成天东打听西打听的没准能帮些忙。”

    赵大姑答应了便往外走苏锦叫道:“大嫂留步不用找了。”

    赵大姑诧异道:“怎么?小官人不用找宅院了么?”

    苏锦笑道:“不是找着了么?刚才你们不是去过了么?穗儿看样子宅院挺合住的是吧。”

    小穗儿点头道:“两进的跨院东西各有七八间房加起来十几间别说我们几个再多一倍人也住得下院子倒也整齐洁净花草树木也不少很是合住。”

    “可是……郑大官人已经许了那几个房客了呢而且那房客出的价钱可不低一个月四贯多呢而且答应提前付三个月的钱郑大官人嘴巴都快笑歪了。”赵大姑道。

    “这么多?他那大宅子大是大但是一个月租钱也最多三贯这黑心的老郑居然要人家四贯难怪笑的合不拢嘴巴了。”老蒋叹着气道。

    苏锦问道:“签了协议了么?”

    赵大姑道:“什么协议?”

    苏锦找着词汇重新问道:“立了租房的据了么?”

    赵大姑道:“那倒没?郑大官人遇到冤大头还想宰宰他们呢。”

    苏锦一拍手道:“成了麻烦大嫂去跟那郑大官人说我愿意出双倍价钱租下那个宅子提前付半年房钱。”

    老蒋夫妇嘴巴张的老大刚说了人家是冤大头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大的冤大头这不是拿钱不当钱么?

    “小官人空宅子多得是花些时rì能找到更好的何必花这冤枉钱。”赵大姑道。

    “不碍事照我的话去做吧。”苏锦打定主意要跟那女扮男装的家伙过不去了被无缘无故的骂了一顿今天非要拿下这宅子恶心恶心他。

    赵大姑还待再说老蒋责备道:“你在这瞎啰嗦啥?没见苏公子说了么?等下耽误工夫了据一立那可就不好办了。”

    赵大姑闭嘴赶忙拔脚朝外走苏锦一想何必叫她来回跑自己直接带着一帮人现场敲定岂不更好?

    于是一挥手一帮子人跟着赵大姑便往街角的郑家宅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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