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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全文阅读

作者:大苹果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二一章 竞价

    郑家宅院就在南城街角一处僻静的巷内门口青石板道仅容两车并行出了巷子往南不远便是南城门了这里离繁华的几处主街甚远基本都是居民区高大的树木从每家每户的院落里探出树冠遮蔽的小巷内寂静清凉暑气尽消。

    郑大官人祖是官宦之家到了他这一代高不成低不就书考了十几年也没混个功名反倒弄得自己手脚懒散身体瘦弱连劳力经商都不能够了。

    书不成养成了他一身的坏毛病吃要jīng细、喝要美味、穿必锦缎、出必华车生活品质讲究的一塌糊涂;可是父亲只做到了八品的县吏自己又没混个功名所以父亲一死便逐渐家道衰落祖积攒下来的钱财也消耗殆尽了不得已这才将宅院出租自己搬到城北自家早前为父亲的偏房购置的一个小院里苟安大宅子则出租出去混些租钱也好勉强度rì。

    今rì一早几位从汴梁来的人到处打听南城一带租宅子街坊黄婆子巴巴的带着这帮人来到自家宅院没想到对方一下子便看中了谈价钱时郑大官人咬牙报了四贯月租的价钱心里胆战心惊生怕人家嫌贵扭屁股走人没想到对方一口答应郑大官人当时就后悔了原来这帮人是有钱的雏儿根本不懂行情;于是他便变着法儿的占便宜先是要三个月提前付接着又要收院子里的水井花草费没想到那帮人居然还是答应了又凭空多了五百的月租。

    郑大官人绞尽脑汁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加钱的法子了难不成要收床铺桌椅租金?万一对方不乐意了叫自己将这些榔槺玩意拉出去这些破烂玩意自己可没地方放。

    于是乎郑大官人只得跟那帮人坐下来立据租房据刚刚写好一式两份铺在桌子正要双方签画押却听院外人声嘈杂先前探了个头的赵大姑带着一帮子人呼噜呼噜的闯进院子里来。

    赵大姑老远就朝郑大官人直挤眼郑大官人忙放下笔走过来被赵大姑一把拉了个趔趄给拽到角落里嘀嘀咕咕起来。

    苏锦摇着折扇迈步进了宅院也不管对方那四五个人瞪着眼看着他便探头探脑左右查看起来口中不断称赞道:“不错好院子有花有草有水井还有个葡萄架;真不错!房子也够高大敞亮两进的宅子不错正合住。”

    昨rì骂自己的那白袍公子原本还坐的住眼见苏锦一副主人家的摸样那房主又被一名胖妇拉到一边连说带比划敏感的感觉到事情要糟糕忙使了个眼sè给身边的使女。

    那使女会意高声叫道:“郑大官人莫耽误时间了快些画了据我们还等着往里搬东西呢这屋子也要打扫清理一番到处是蜘蛛网。”

    郑大官人忙道:“莫急稍候就来。”

    苏锦暗自好笑今儿个你这据能立成算你本事。

    果然不到一会儿郑大官人走进屋内搓着手陪着笑对那白衣公子道:“夏公子这个……在下这宅子……不能租了这据也不能签了公子原谅则个。”

    那夏公子修眉挑起清脆的斥道:“你这人怎地出尔反尔看你写的一笔好想来也是过书之人连简单的遵守承诺都做不到难怪你科举不中若中了岂不是朝廷之祸。”

    郑大官人赔笑拱手道:“是是是您教训的是随便您怎么说在下这宅子却是不能租给您了。”

    夏公子怒道:“宅子应天府里多的是别家的我也能租但本公子就是不忿你出尔反尔今rì你若不说出个道理来休怪我拉你去见官评理本公子就不信应天府尹会容忍自己的管辖的百姓这般的刁钻无理。”

    郑大官人一惊忙道:“公子何必强人所难在下自然有难言之隐您又何必逼我正如您所说应天府空置宅院多得很您只需随便在外边一兜合住的宅子一大把。”

    “本公子逼你?你在说笑话吧是谁背信在先?我不管今rì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什么难言之隐适才你怎不说这话现在到来装可怜我看不是难言之隐是受人教唆吧。”白衣公子双手抱胸一副不给说法不罢休的架势。

    苏锦见战火烧到自己头也没打算忍让先狠狠盯了那白衣公子平坦的胸口一眼心里嘀咕着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将两只小白兔束缚的外人看不出来然后才踱着步子登门廊折扇轻摇道:“有人指桑骂槐啊这世道呆在屋子里也会被雨淋城门失火池鱼遭殃实在是教人想不通。”

    夏公子早就知道苏锦在捣鬼只是一时找不到借口想苏锦开炮此刻见他主动现身自然求之不得转头秀目怒视苏锦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位公子若是心中无鬼又何必介意他人言语定是你心中有鬼。”

    苏锦呵呵一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句话说得好啊这位公子是否听说过苍蝇不爬无缝的蛋这句话呢?为何我不和别人捣鬼偏偏要跟你捣鬼呢?我就是那只苍蝇咱认了你就是那颗臭鸡蛋你气味招惹我了我便在你身爬。”

    “住嘴直娘贼。”

    “小贼说话尊重点找打么?”

    “闭你的鸟嘴……”

    苏锦一句‘我便在你身爬’惹人遐思夏公子身后几名伴当连番的喝骂有人甚至捏紧拳头yù前动手。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好容易有个展示身手的机会捏着砂钵大的拳头便往前凑两下里剑拔弩张眼见便要动起手来。

    郑大官人吓得往桌角乱躲赵大姑也紧张的不行这两人哪像是书人一言不合便开打比起街面收盘子费的地痞闲汉也不逞多让担心的心砰砰直跳嗓子眼发干想阻止又出不了声。

    “退下!”夏公子红着脸斥道几名伴当讪讪退后苏锦一摆手四大天王也闪身后退。

    夏公子皱眉道:“看来这位公子是要成心跟本公子做对了?”

    苏锦毫无征兆的忽然仰天大笑学着港台电视剧里边的口吻道:“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呐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嘛。”

    夏公子怒极反笑暗骂一声无赖转头对缩在一边的郑大官人道:“他给你月租多少?”

    郑大官人嗫嚅不言夏公子身后一名高大的伴当大喝一声道:“说!不说老子叫你今后不得安生。”

    郑大官人偷眼看了苏锦一眼见苏锦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得道:“赵大姑传话说这位公子愿出你租金价格的两倍也就是九贯每月在下租宅子就是求财所以夏公子你莫要怪我。”

    夏公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好大的本事出价高过本姑……公子的一倍本公子偏不叫你如意本公子出十五贯一个月你是租给我还是租给他啊?”

    郑大官人傻眼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

    “二十贯一个月。预付半年。”苏锦鼻子朝天道。

    “你……”夏公子气的跺脚“我出二十五贯。”

    “三十……”

    “三十五……”

    “四十……”

    “五十……”夏公子声音都变了变得尖利刺耳。

    “成交……”苏锦嘿嘿一笑“这破宅子五十贯一个月租下来预付六个月一笔就要出三百贯夏公子真是富豪啊三百贯本公子可以买一所比这都大的宅院了恕不奉陪夏公子你住吧咱玩不起了。”

    “啊!啊!啊!”夏公子简直要疯了这家伙居然不往喊价了自己五十贯一个月租着这个宅子不被人叫傻蛋冤大头才怪呢。

    眼见苏锦大摇大摆的往外走耳边传来郑大官人怯怯的声音道:“夏公子……那个五十贯一个月咱们立据么?”

    “立你娘的比!”一名伴当气的钢牙咬碎提起大拳头便要往郑大官人眼睛封被身后其他人赶紧拉住刚到应天府便闹事抓进去吃皮肉之苦事小耽误了公子爷明rì的进学可就麻烦了。

    那夏公子心中郁积难平无处发泄终于一跺脚竟然趴在身边使女的肩膀呜呜哭泣起来。

第一二二章 同居时代

    浣娘见夏公子呜呜哭泣心头有些不忍公子爷如此整治对方也不能说过分但是确实有些欺负人再怎么说对方只是个女子而已;虽然这女扮男装的夏公子昨rì在客栈之中无理刁蛮骂了公子一通但那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浣娘拉拉苏锦的衣角道:“公子爷留步奴家有个办法可解两家纷争。”

    苏锦道:“稍候再说吧现下要赶紧找个客栈安顿下来五十贯一个月的宅子咱是住不起了你公子爷是有两小钱但也犯不着这般挥霍钱多了还不如去帮你和小穗儿打几副耳环做几只镯子呢。”

    浣娘听苏锦话中之意有些亲昵的意味脸一红道:“公子爷明rì便要进学若能安顿下来何乐而不为呢五十贯一个月怕是夏公子也是随口说说的到后来两家都要去住客栈这是何苦呢。”

    众人听她说的有道理都看着她期待她说出解决之道;那夏公子也止住哭泣两只水汪汪的泪眼盯着浣娘看。

    苏锦想想也是闹来闹去自己还是要投客栈气倒是出了但是问题没解决莫如听听浣娘的意见于是道:“你倒来说说看。”

    浣娘轻走两步前朝那夏公子一福道:“夏公子我家公子也不是成心和你搅局大家都是远道而来所需的不过是一块容身之地而已现下已是未时在去寻找恐来不及怕是要耽误了明天的进学奴家斗胆提出来一个办法夏公子和我家公子斟酌若是合意最好不合意也莫怪奴家多嘴。”

    苏锦心道:小娘子不太爱说话说起话来居然有条有理有板有眼连建议带自谦教人拒绝不得。

    夏公子点头道:“在下跟你家公子也无冤仇不过昨rì几句口角而已这位小娘子说在下愿闻其详。”

    苏锦微微一笑道:“夏公子说的对咱们就是几句口角而已又不是什么生死冤家世代恩怨没什么大不了的夏公子的道歉我接受了。”

    夏公子心里郁闷:“谁给你道歉了世怎有这般脸皮厚如城墙一般的惫懒人居然主动给自己台阶下。”当下秀眉微蹙便要反驳。

    浣娘见二人又要斗嘴赶紧抢先道:“两位公子能重修于好自然是大好事今后都是一个书院的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弄得相互反目夏公子大度我家公子仁义这事就算揭过去了听奴家说说解决这宅院的办法如何?”

    浣娘一番连捧带哄夏公子和苏锦倒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了。

    浣娘很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有些紧张张着小嘴喘了几口气之后指着宅院道:“两位公子看这座宅院这般大东西厢房加主厅两进院落足有十几间咱们每一家也不过七八个人住在这里也太宽敞了估计最少一半的房子都要空出来岂不是有些浪费么?”

    “小娘子的意思是?”夏公子迟疑道。

    “奴家的意思是这宅院如此之大住下咱们两家人绰绰有余东西跨院各住一家井水不犯河水能让咱们都安顿下来不需另寻住处;而且这宅院毗邻南城门据说两位公子就的书院便是在南门外南湖之滨离得又近岂不是两家都方便么?”

    “不可!万万不可!”还没等夏公子发话那边的使女伴当先表态了他们都明白自家公子是个雌的怎能跟陌生男子合住万一闹点什么事出来自己这帮人脖子吃饭的家伙是一定要被夏老爷给砍了的;夏老爷行事可不给你什么辩解的机会。

    夏公子若有所思低着头沉默不语这边苏锦率先表态了:“同意在下举双手双脚同意这样我等便不需要在外边东投客栈西找宅院了明rì进学了谁耐烦天天烦这些;另外合租这个宅院也省的咱们两家鹬蚌相争这位房主郑大官人渔翁得利本公子平生最恨这种坐地起价之人一间破宅院要那么高的价钱极度鄙视之。”

    一边的郑大官人躺着中枪心里这个郁闷:谁他娘的坐地起价了爷一句话都没说你们自家闹腾起来的好不好?你们自己帮爷提价爷难道还拒绝不成?当爷是街面的二傻子么?

    夏公子对于苏锦的无耻已经有了极深的印象听了他的话也不过是觉的他更无耻而已倒没什么太反感;何况人家讲的还是有道理的明rì就要进学了还没地方住这可真是心病一块。

    客栈那种地方对付个一晚两晚可以天天住在那儿绝对不合适钱就不提了光是每天各sè人等来来往往便不是书人呆的地方;找另外的宅子谁敢担保能在南城找到适合的宅子万一南城找不到东西北城有宅子也白搭光是赶路早去书院怕就要两个时辰街道熙熙攘攘自家的马车也不比牛车快多少。

    想到这里夏公子一咬牙抬头道:“本公子同意了。”

    “公子你……”

    “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啊……”

    伴当使女们纷纷表示惊讶苏锦心道:老子又不是老虎吃了你家公子不成犯得着这般小心么?

    “在下有个条件你家公子若是答应了我们两家就合租这宅院否则便作罢。”夏公子要找点场面回去这般容易便妥协实在心头不甘。

    “公子讲。”浣娘道。

    “第一、东西厢房我居东侧六间你们人多住西侧八间谁也不准私自越界若是私自越界便当做私闯民宅打死勿论不管是下人还是主人一概有效。”

    “这是当然虽居一宅但井水河水无犯私闯偷盗之举俺大宋官律办事便罢。”这一条几无疑议浣娘无需示也能做主何况苏锦还在一边频频点头呢。

    苏锦心道:你们怕老子更怕老子可是带了百两金锭数千贯钱财在身呢。

    “第二这间正厅和后进的小花园归我所有这大院公用你们看如何?”

    浣娘还没答话苏锦不干了:“凭什么啊?我们人多正厅还不给我们用人来客往的你叫我在何处接待?难不成在院子里摆露天桌子?后面的小花园我也要咱们书之人每rì早间都要就着鸟语花香晨露书的凭什么给你用不给我用?不成不成。”

    夏公子道:“你来人接待本公子便无人接待么?你书本公子便不书?爱成不成不成拉倒。”

    “拉倒!拉倒!”苏锦挥手道。

    眼见这两人跟斗鸡一般瞬间翻脸众人狂汗不已浣娘轻咳一声道:“两位公子莫争奴家看还是公用吧花园和正厅大家去的次数又少应该不会互相打搅只是提前相互招呼一声免得打搅对方为好边不是还有个偏厅么?来了客人也可在偏厅约见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苏锦和夏公子都不做声了看似认同了浣娘的话浣娘微笑道:“夏公子可还有约法第三章么?”

    夏公子抬头想了半天道:“暂时想不起来了待想起来在说吧。”

    浣娘点点头看着苏锦苏锦道:“你想不起来在下倒有一事要说。”

    夏公子拿眼剜着他气的一鼓一鼓的;苏锦嘿嘿一笑道:“在下只有一件事拜托夏公子下次说悄悄话的时候莫要在院子里或者大庭广众之下的公共场合否则在下不小心路过又要被冤枉偷听本公子光明磊落可当不起这个罪名。”

    “你……”夏公子又要暴走了。

    “行了行了其他没什么了搬东西打扫屋子……”苏锦根本没在乎就要暴走的夏公子一挥手吩咐道。

    众人答应一声立刻涌向门口将骡车的东西纷纷往下卸;夏公子眼神变换数次终于忍住火气对身边目瞪口呆的众人斥道:“还不搬东西?要本……公子你们动手不成?”

    那帮人这才唯唯诺诺朝自家的马车奔去。

    郑大官人惊讶的看着这两家人自作主张商量事情连自己这个房主都插不话忙前道:“唉唉唉两位公子这租钱还没谈呢你们怎么就往里搬东西啊?”

    苏锦提着一只凳子往里走头也不回道:“一家给你三贯你一个月挣六贯偷着乐去吧你。”

    郑大官人yù哭无泪:“说好的五十贯的嘛。”

    “你怎么不去抢?”夏公子火不打一处来:“五十贯一个月你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讹人钱财?”

    郑大官人身子一缩耷拉下脑袋心道:这他娘是怎么回事啊爷是房东啊怎么就被人呼来喝去当成小二一般。

    赵大姑拉拉他的衣角道:“别说啦不错啦六贯钱像你家这宅子外边可以租两套呢别不知足了。”

    郑大官人想想也对哭丧着脸道:“谁立据啊?什么时候立啊?”

    苏锦朝厅内的大桌子一指道:“你去写好一式三份撰好咱们立马就签付钱别来烦了去去去。”

    郑大官人无奈只得乖乖的趴在桌子一一句的写起契约来。

第一二三章 进学

    由于很多东西来不及采买将就一夜之后次rì一早小穗儿边和浣娘坐着车去街市采买需要的rì用品以及雇佣烧饭的厨娘;张龙赵虎随行保护同时也拉了张大姑作为向导。

    张大姑的小茶铺子早起生意最忙但能攀苏小官人一家宁愿生意不做也是愿意的见面礼一给就是五贯这样的人家还能亏待他们么?老蒋索xìng便挂歇业的牌子倒在床睡起了回笼觉这么多年来能够舒舒服服的睡个回笼觉还是破天荒第一遭说起来还要感谢从庐州过来的苏小官人一家呢。

    苏锦天sè刚亮便起来了草草就着茶吃了些点心便催着小柱子套着骡车出发;出了院子一眼看见白衣夏公子也刚好车准备出发;夏公子见到苏锦本来是鼻子朝天连看也不带看一眼他的不知为何扫了一眼苏锦的车驾之后忽然朝苏锦露齿一笑接着低声吩咐一声车夫那车夫‘啪啦’一甩鞭子拉车的五花马咻溜溜一声长嘶迈着骄傲的步伐出了巷子了南街而去。

    苏锦本来还纳闷男扮女装的夏公子朝自己暧昧的一笑难道是看自己长得帅有修好之意?但紧接着他便明白了这***在讥笑老子寒酸呢。

    看看闷着头翻着白眼的小青骡子再看看人家五花马四蹄踏雪一个慢吞吞如老汗推车一个轻捷捷似云中漫步两下一比较简直就是正宗的**丝和高富帅之间的差距。

    苏锦心里这个气啊从车厢内探出身子抢过小柱子手的鞭子狠抽了那歪头撇嘴不肯快走的骡子几下把个小柱子心疼的要死连叫道:“公子爷轻点啊小青可受不住你这几下打坏了它可了不得。”

    “小青?”苏锦差点没一头扎到车下。

    “啊是啊小人给起的名叫起来还蛮顺口的小青小青公子爷叫起来还满顺口的吧?”小柱子嘿嘿傻笑。

    “不准叫小青。”苏锦咬着牙道苏锦对白蛇传里的小青颇有好感至于白娘子倒没什么感觉主要是嫌白娘子傻逼喜欢许仙那种二货反倒觉得小青清纯可爱;小时候的某种邪恶的幻想中总会构造出某rì西湖畅游遇到那武艺高强美貌jīng灵的小青姑娘的情景没想到小柱子居然将这头又蠢又笨还懒惰偷嘴的大青骡子叫做小青简直让苏锦无法忍受。

    “公子爷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小柱子探身子摸摸‘小青’屁股被苏锦抽出的三道白印子温柔的仿佛在抚摸美女的屁股。

    “小青咱不理公子爷今儿个进学的rì子公子爷怕书所以心情不好咱们不和他计较你就叫小青赶明给你做个铃铛挂在脖子刻‘小青’两个也不枉咱两搭档了几年。”小柱子嘀嘀咕咕道。

    苏锦颓然往后一仰叹口气心道:看来以后不能做西湖遇小青的梦了一想到这翻着白眼梗着脖子的懒骡子也叫小青在意yín这样的场景非把隔夜饭吐出来几碗不可。

    骡车驶出应天府南城门眼前一片开阔远远看去晴天碧树洋洋大观晨风微拂一汪碧湖如美玉嵌于远处。

    大路各sè车驾辘辘前行更有肩挑书箱背负书囊的布衣青年行sè匆匆赶往湖边苏锦猜测这都是去书院书的学子们看看前面夏公子的五花马豪华车架早已无影无踪了。

    苏锦的骡车沿着湖岸绕了个大圈跟随着人流往突出湖心的一块小岛行去约莫行了一刻钟时间眼前一道大门横亘在面前门口有官兵打扮的人开始查验身份和入学举荐公函并搜查车驾内是否藏有违禁带入的兵器等物。

    苏锦心道:这书院看来是有些派头开学之rì倒像是什么重大的活动一般居然有安保措施;一番折腾过后终于被允许进入驶过一道宽约十余丈的青石拱桥便正式进入东城湖岛内过不多远边有人拦下车驾并告知随从人员和车驾不得再前行学子只需携带举荐书步行入内即可随从、车驾、行李可留在左侧院落中等候。

    苏锦愈发的觉得好奇这书院的架势好大不仅自己这样的学子须得遵守这样的规矩苏锦还看到好几个身着官府之人也同样下了车端着架子步行入内。

    “公子爷小人和小青就在这边等你你下了学便来此地寻我便是。”小柱子得了小穗儿的交代所以特意的关照了一句。

    苏锦一阵恶寒这货居然喊小青喊得这么顺口简直教人苦笑不得于是整理衣衫扶正方巾轻摇折扇宛如诸葛之亮、唐伯之虎一般缓步往前踱去。

    行不多时绿树掩映的宽阔石阶大道忽然到了尽头一座巍峨高大的门楼赫然在目门楼足足三四丈高飞檐斜起重楼层叠朱红sè的sè调显得肃穆华贵门楣一块巨大的蓝sè匾额写着五个清俊的鎏金大‘应天府书院’;只是大门紧闭门边廊柱站着几名老者神态严肃扫视门前聚集的各地学子们。

    苏锦仰着头看着那匾额忽然间发现那匾额的落款有些不同迹虽小微不可辨但一颗巨大的红sè四方印玺引起了苏锦的主意他仔细眯着眼辨别着那八个篆刻的大轻声念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猛然间一个激灵这是皇帝御赐的匾额啊我擦难怪这应天书院如此牛.逼哄哄原来皇帝钦赐了匾额确实有牛.逼的本钱。

    苏锦正思索间忽听有人高声喝道:“行礼……!”

    苏锦吓了一跳发现左右熙攘的学子们纷纷撩袍拜服冲着应天府大门跪拜行礼苏锦也依样画瓢的跪下参拜这才从他人的小声议论中听出来凡是第一次进入应天书院书的学子都需向这御赐匾额行礼。

    众人参拜已毕廊柱旁一名长相清俊的儒衫老者朗声道:“诸位大宋才俊整衣拂尘这便要进入书院之中进了这道门从此你们便是应天书院的正式一员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得逾矩越礼今rì午礼节方面的仪式较多诸位学子依照指示行事。”

    众人齐声道:“遵师尊之命。”

    那老者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做了个的姿势大门徐徐而开众人整衣正冠跟着那名老者有秩序的鱼贯跨入门内。

    进门三十余步眼前一面巨大照壁挡住去路照壁前香案香烟缭绕照壁挂着一幅孔圣人的画像那老者转身凝立高声道:“行礼……”

    众人便纷纷鞠躬作揖向那画像行礼致敬;苏锦暗想古代学院规矩还真多不过尊重先圣不忘膜拜之举倒是后世所要学习和崇尚的。

    走过照壁之后眼前豁然开阔一大片空旷的青砖场地让人心情为之一畅场地北角临时搭建着一座竹台已经有近百名学子以蒲团席坐于台下台也坐着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十几个老者想来便是书院的助教讲授以及山长等人了。

    众人在老者的引导之下安静有序的在蒲团坐下等待后续到来的学子和进学时辰的临近。

    陆陆续续又进来数十名学子时间已经到了辰时三刻阳光开始炽热起来苏锦坐在台下晒得浑身开始发汗其他学子也都用各自带来的小扇子遮蔽yīn凉用汗巾擦脸抹汗更有人嗡嗡的抱怨起来。

    便在此时一名面容黑瘦长着两撇山羊胡须的中年人站前台双目jīng光爆shè冲着台下学子一拱手语带不满的朗声道:“诸位学子才俊保持肃静学府重地进学大典喧闹吵嚷成何体统?”

    众人见他言辞凌厉纷纷自觉的闭嘴巴场面安静了下来那人面sè稍霁继续道:“本人曹敏乃受朝廷委派忝居应天府书院讲授官之职诸位新到的学子自然不认识在下但这不要紧今后诸位会时时看到我因为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书就寝、吃喝拉撒均由本人全面监督无有规矩不成方圆应天府书院乃先皇钦赐匾额之煌煌学府若是有人胆敢不尊学府规矩犯到本官手中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众新来之人听了这番话均面面相觑听这位讲授官的意思今后的rì子貌似不太好过啊苏锦暗想这边是后世训导主任的前身吧这货一派神气活现的样子看来手段应该很是老辣看那些便坐在台下的已经入学数年的老学子们的表情以前没少吃他的苦头。

    “规矩便从今rì始书院维持会的成员这便去书院门口将大门关将迎接学子们的几名助教先生回从此刻起所有迟到之人一律剥夺入学资格。”曹敏挥手道。

    几名身材高大的学子从地爬起躬身应诺往大门处跑去不一会呵斥声传来又传来‘哐当’的关门声显然是按照曹敏的吩咐将门关禁止后续迟到的学子们入内了。

    苏锦翻翻白眼看来这书院不好呆啊这位曹讲授不是个好惹的人犯到他手估计够呛的很。

    “适才你们中有人因天气炎热又是扇扇子又是擦汗的还有的发出抱怨之声简直有失体统;诸位看看台诸位老先生你们热难道他们不热?可曾有一人像你们这般失了仪态?”曹敏斥道。

    苏锦朝台看去十几名老者衣帽整齐泥塑木雕一般端坐椅无一人像台下学子们刚才那般的闹腾特别是中间那位须眉皆白看去最少七八十岁的样子但依旧腰杆笔直眼神威严。

    “你、你、你、还有你……”曹敏一口气用手指点了十几名学子然后道:“你们站到一边去稍后进学典礼完成之后在阳光下站立半个时辰些许阳光酷暑都忍受不了何谈他rì为我大宋效力与百姓同甘苦?”

    被指点到了十几名学子面如土sè这些都是官宦大户人家的公子养尊处优惯了这才忍不住擦汗扇风出言抱怨没想到招来的居然是这番惩罚进学第一天便是太阳下罚站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十几名学子低着头站起身走到一边垂首站立苏锦一眼就看了白衣胜雪的夏公子心里一乐有五花马拉车有什么用?此刻马儿也不能替你罚站不是?转而却又担心起来他知道这位夏公子其实是一介女流男子在阳光下暴晒一个时辰尚且够呛何况这娇生惯养的女子别说一个时辰便是半个时辰恐怕都难捱。

    苏锦虽不想管她的闲事但毕竟居于同一屋檐下怎么也是同居关系又是这里唯一知道她是个女子之人苏锦还是想想出个办法帮帮她。

第一二四章 你也在这里

    (更新说一下:正常一天是两更早晚各一更我是手残党存稿不多一章三千的章节通常要两个小时才能写完所以速度不会很快当然偶尔也会爆发一下当红票给力或者收藏给力的时候我就会将不多的存稿用也算是对书友们的感谢书进入书院情节写了些好玩的支线情节大家看的舒服最好看的不爽无视我发牢sāo可以别问候我家人他们身体都很好。)

    应天府尹亦派了几名官员前来道贺府尹大人本yù亲来但公务繁忙只得作罢于是派了手下的一些提学官和衙门里的一干属官前来站场子毕竟应天书院是皇御赐匾额的学府圣地出了不少的人才稍微表示一下关心还是必要的说不准rì后这其中便有相公在内rì后也许互有交集相互提携也未可知。

    几名官员被场讲了一番道贺的话之后接着便是主院山长出场收尾了。

    热烈的掌声中前说话的正是那坐在中间大椅子须眉皆白面sè红润的老者曹敏介绍时称之为戚翁。

    苏锦早就怀疑这老者是书院的头儿判断的根据其实很简单:这么老还在书院里边呆着没回家抱孙子必定是个重要人物而且看他的座次在最zhōng yāng显然按照后世的说法其他人是紧密团结在他周围的。

    那老者抱拳为礼脸刀砍斧削般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儿待台下稍净开口道:“诸位学子今rì又是我应天书院进学之rì大宋各地亦有近两百名青年才俊汇集于我书院之**圣贤之书同议治国之道老朽甚为欣慰。”

    “诸位新来俊秀可能对本书院的来历不甚了了这里老朽也不惮再给诸位介绍一番本书院之前身名为睢阳学舍若论历史渊源可追溯至五代时期后我大宋一统之后宋州杨悫协鄙人先祖戚翁戚同共同经营此学舍太祖爷关切治我大宋朝又极为缺失经世之才学舍得以繁荣发展直至大中祥符二年二月庚辰应天府民曹诚曹翁以赀募工就吾祖戚同所居造学舍百五十间聚书千余卷博延生徒讲习甚盛。应天府奏其事皇极为推崇嘉许特诏赐匾额曰“应天府书院”仍令应天府募职官提举又署诚府助教并将本人从礼部侍郎之职调任本院主事直至今rì。”

    苏锦肃然起敬大中祥符二年至今三十年过去了眼前这个白眉白眼的老头儿不仅是书院创始人戚同的孙儿身为朝廷礼部侍郎却专心大宋教育事业这么多年殊为不易。

    “老朽戚舜宾乃是先祖戚同戚翁嫡孙忝居主事山长三十年实乃今生最得意之事我应天书院学子亦是个个俊秀三十年里老朽亲眼所见从我书院走出之辅国良才不计其数故工部侍郎许骧、侍御之宗度、度支员外郎郭承范、董循右谏议大夫陈象舆屯田郎中王励太常博士滕涉等均出自我书院之中三十年间历科举十余科高中者以数百计出状元郎四人探花郎九人一甲进士数十名其余各甲举人进士两百余人尚有众多闻名天下之名士虽未入朝为官但游学各处尊儒天下亦不胜枚举所以诸位今rì能来此进学实乃幸事;莫看你等今rì布衣草履只需尽心尽力苦圣贤书深谙书中至理他rì未尝不可飞黄腾达成为朝廷柱石望诸君多多努力明天秋闱大考希望诸位中能有出类拔萃之贤才为国所选为我书院争辉。”

    戚舜宾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将在座学子的心中那股热情迅速点燃应天书院名声rì隆且不说育人传道的积极作用人们最为看重的还是在于这个书院高不可攀的科举入学率每科必中数十人光这一点其他官学私学便难望其项背了。

    戚舜宾退下之后一名助教先生前来道:“书院前辈范希大人特意从烽火连天的西北边塞寄来书院题名记一篇以纪念先皇为本书院题额三十年本人受戚山长之托试将全为诸位颂之。”

    接着那助教掏出一张纸摇头晃脑的念道:“皇宋辟天下建太平功揭rì月泽注河汉金革尘积弦诵风布。乃有睢阳先生赠礼部侍郎戚公同以奋于丘园教育为乐。门弟子由行而进者自故兵部侍郎许公骧而下凡若干人。先生之嗣故都官郎中维、枢密直学纶并纯浩学世济其美清德素行贵而能贫。”

    “祥符中乡人曹氏以金三百万建学于先生之庐。学士之子殿中丞舜宾时在私庭俾干其裕;故太原奉常博士责时举贤良始掌其教;故清河职方员外郎吉甫时以管记以领其纲。学士画一而真宗皇帝为之嘉叹面可其奏。今端明殿学士盛公侍郎度其记前参子政事陈公侍郎尧佐题其榜。”

    “由是风乎四方士也如狂望兮梁园归于鲁堂。辛甫如星缝掖如云。讲义乎经咏思乎。经以明道若太阳之御**焉;以通理若四时之妙万物焉。诚以rì至义以rìjīng。聚学为海则九河我吞百谷我尊;淬词为锋则浮云我决良玉我切。然则学之器天成不一。或醇醇而古或郁郁于时;或峻于层云或深于重渊。至于通《易》之神明得《诗》之风化洞《chūn秋》褒贬之法达礼乐制作之情善言二帝三王之书博涉九流百家之说者盖互有人焉。若夫廊朝其器有忧天下之心。进可为卿大夫者天人其学能乐古人之道;退可为乡先生者亦不无矣。”

    “观夫三十年间相继登科而魁甲英雄仪羽台阁盖翩翩焉未见其止。宜观名列以劝方来。登斯缀者不负国家之乐育不孤师门之礼教不忘朋簪之善导。孜孜仁义惟rì不足。庶几乎刊金石而无愧也。抑又使天下庠序规此而兴济济群髦成底于道则皇家三五之风步武可到戚门之光亦无穷已。他rì门人中绝德至行高尚不仕如睢阳先生者当又附此焉。”

    苏锦古尚算jīng通听得出这篇题名记采飞扬激情澎湃之意范仲淹不亏是大家这篇题名记短小jīng悍其思想之高迈、意境之深远、语言之jīng炼等都跟他后来所写的《岳阳楼记》有异曲同工之妙又各有千秋。

    苏锦独自品味忽听身边一名学子情不自禁的的击节叫好转脸看时原来是一位瘦高身形、二十出头的青年书生。

    只见他目光急切情绪相当的亢奋口中叫好之余又轻声嗟叹道:“范希不亏当世大家只不过这番道理当世几人能懂?恐怕天下人除了我王介甫无人听懂你中深意了。”

    苏锦一惊王介甫?难道是他?

    于是试探xìng的凑过去小声问道:“这位兄台恕在下无礼你可是王介甫安石兄么?”

    那青年一愣下打量苏锦一番眼神迷惑的的道:“这位兄台你我曾相识么?”

    苏锦心情一阵激动果然是他果然是王安石原来他也在这里。

第一二五章 救人于水火

    台助教的话语还未结束苏锦不好喧哗过甚只得压抑心中激动正待说话却见王安石竖指于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容后与兄台共叙此刻不宜多言被曹讲授盯了可是大麻烦。”

    苏锦伸伸舌头忙闭口不言转头去看台。

    台那助教又唠唠叨叨一大堆说了些勉励之语和注意事项这才道:“今年新进学子一百七十三名分为甲、乙、丙、丁、戊、五堂名单张贴于明伦堂前公告栏诸位自行观看寓所安置由书院维持会统一安排作息课表亦将于午后统一发放今rì乃是进学典礼明rì便是正式讲学望诸君珍惜时光发奋努力明年秋闱金榜题名。”

    漫长的典礼结束当曹敏宣布结束之时台下两三百名学子顿时作鸟兽散纷纷躲到周围的树荫下狗一般的张着口喘气各sè折扇如翻飞蝴蝶般的啪啪乱舞。

    苏锦拉着王安石也来到树荫下掏出汗巾擦擦汗又扇了一会风这才稍微平息下来两人互报姓名之后苏锦道:“久仰介甫兄大名今rì终于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王安石诧异道:“在下一介无名小卒何来久仰一说?”

    苏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此时的王安石狗屁不是既无功名又无诗佳作传世确实没什么好久仰的好在脑子转的快忙道:“在下曾拜兄台十九岁所作之《白鸥》诗一首不由叹服适才听兄台自称王介甫猛然间便想起此事对兄台可是神交已久啊。”

    王安石笑道:“你过我的《白鸥》诗?”

    苏锦见他眼中似有犹疑之sè当下将折扇摇了几摇啪的收起曼声吟道:“江鸥好羽毛玉雪无尘垢。灭没波浪间生涯亦何有。雄雌屡惊矫机弋常纷纠。顾我独无心相随如得友。飘然纷华地此物乖隔久。白发望东南chūn江绿如酒。”

    王安石笑道:“戏谑之作戏谑之作倒叫方家见笑了。”

    苏锦正sè道:“非也此诗虽言白鸥却意境苍远持重忧怀怀悠悠报国之心既有雅丽jīng绝、脱去流俗之态又有雄健简练、奇崛峭拔之韵神韵酷似老杜之瘦硬真教人叹服。”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苏锦这一番恭维王安石听得心花怒放;其实王安石极为jīng明跟他说话要是说不到点子假大空的马屁一出口恐怕他就要拂袖而走了但苏锦这一番评价却是后人对于王安石研究总结的结晶可谓句句说到王安石的心坎。

    对于自视甚高的王安石一直处于一种世人皆睡我独醒的自我欣赏之中虽然此时尚是弱冠青年但早已头角峥嵘有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独到的看法;这样的人往往及其孤独和渴望被认同苏锦这一番评价深得其心王安石对苏锦的好感不由的大增。

    苏锦又刻意扯出包拯、李重等天下小有名气的人做虎皮顿时让王安石觉得这苏家公子绝不简单顿生结交之意。

    两人谈谈说说苏锦这才知道王安石自小随父宦游大江南北去过不少地方其父王益历任各地小官吏这一次是今年四月刚刚来到应天府辖虞城县做县令王安石自然不肯错过进应天书院书的机会故而才能在这里碰见他。

    苏锦叹息道:“缘分啊万事皆讲缘分今rì能在应天书院中见到兄台不枉此行了。”

    王安石笑道:“苏兄莫如此说了折杀我也咱们去看看分堂榜再去瞅瞅学舍寓所如何?”

    苏锦愕然道:“难道我等都需住在这里不成我在应天府南城可是租了个大宅院我可不想住在这。”

    王安石道:“恐怕不行听师兄们说那曹敏很是厉害任谁也不敢破坏书院规矩兄台莫要因这等小事让他抓住了把柄你看那边彩台下那十几个人到现在还在太阳下站着呢这么大热的天可不要晒焦了么?”

    苏锦猛然想起夏公子还在那里罚站赶忙告罪一声王安石在此稍候自己飞快的朝彩台下那十几个快被晒成肉干的倒霉蛋奔去。

    夏公子都快要昏倒了毒辣辣的太阳顶在头头戴着的方巾将自己的三尺青丝裹得紧紧的仿佛在头扣了个大火盆胸口束胸的白绫缠得紧紧的两只小白兔原本就被憋屈的捆在身现在经热气一蒸腾胸口处全是汗小白兔好像泡在热水中洗澡一般浑身难受之极。

    那曹敏讲授官就坐在树荫下看着他们几个面前摆着凉茶摇着折扇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来这厮挺享受折磨学子的快感。

    头晕眼花之际夏公子一眼瞥见苏锦一脸坏笑的从树荫下走了过来心里暗自叫苦这坏蛋定然是来羞辱自己一番了决不能在他面前示弱于是夏公子将胸脯挺了挺昂着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漠视苏锦的到来。

    苏锦笑眯眯的走到夏公子面前端详着她的脸蛋忽然发现她的脸居然没有一滴汗而且脸sè居然不是他所想象的红扑扑的颜sè而是有些发白心中暗叫不妙;按照苏锦的经验酷热之下不流汗这可是要中暑的先兆须得赶紧将她弄到yīn凉处通风降温才成。

    “夏公子你脸sè不好。”苏锦正sè道。

    “要……要你管。”夏公子怒道。

    “你是否感到口干舌燥?”苏锦继续问道。

    “废话来这里站半个时辰试试?”

    “是否心跳加速浑身燥热难当但手脚却有一种冰凉的感觉?”苏锦没有理她话茬继续问道。

    “这……”夏公子暗暗吃惊怎么自己的不适感他都知道。

    “回答我快……”苏锦急切的道。

    夏公子见苏锦神sè凝重极为严肃不敢再乱逞强低低的道:“是这样而且我还头晕。”

    苏锦一惊夏公子已经轻度中暑了再发展下去便是重度中暑搞不好会丢了小命的。

    树荫下的讲授官曹敏远远喝道:“那是谁?莫要和接受惩罚之人说话快快走开不然叫你也一起罚站。”

    苏锦皱皱眉头心知跟这个人讲道理恐怕是难以讲通了于是眼珠一转计心来轻声道:“夏公子在下绝无虚言你已经中暑了你身体弱比不得其他人若不赶紧去凉爽之所恐有xìng命之忧。”

    “你……你莫吓我。”夏公子吓了一跳心跳更快头更晕了。

    “现在你听我的吩咐我有办法将你救出来哎谁叫我们同居一宅呢真是麻烦。”苏锦叹息道。

    “谁和你同居……”夏公子急的快要哭了这混蛋时时不忘占口舌便宜真是气煞人了一急之下身子摇摇yù坠眼见就要晕倒。

    树荫下曹敏又叫了:“那厮是谁?叫你莫要叨扰你不听是么?”说吧站起身来举步朝这边走来。

    苏锦以不容置疑的语调轻声迅速的道:“快装晕晕倒在我身快……”

    “这个……”夏公子犹豫了自己可是个女子这辈子也没和男子拉下手叫自己晕倒在他身这岂不是……

    “你他娘的等什么呢。”苏锦开骂了夏公子不听话的话自己恐怕也要跟着倒霉了曹敏已经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苏锦爆粗口没把夏公子给气死长这么大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娘一气之下热气脑忽然一阵迷糊竟然真的晕倒了迷糊之际感觉身子被一人紧紧抱住想挣脱开来全身却无一丝力气。

    只听到苏锦的声音大声的道:“我家表弟他中暑了晕倒了他身子弱这是要出人命的呀……”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二六章 摸没摸是个问题

    夏公子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树荫下的石板浑身下凉飕飕的舒服的不想动一动身子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炸雷般的响起她像踩了蛇尾巴一样猛然从地弹起来伸手拉着敞开的衣襟茫然四顾。

    十几步远处的大树下苏锦咬着根狗尾巴草半眯着眼正在打盹被夏公子的尖叫声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草地。

    “干嘛呢干嘛呢吓死人不偿命么?这里可是书院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苏锦从地爬起来呸呸的吐着嘴里的草茎不满的嘟囔道。

    “我的衣服谁脱的?”夏公子像只母老虎一般盯着苏锦双眼冒着光。

    苏锦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说是谁?”

    “啊啊啊。”夏公子心里大叫三声冲前来就要拼命却听苏锦道:“大热天的你穿的那么多长袍里边居然还有小褂难怪你会中暑。”

    夏公子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光着身子伸出去的爪子也收了回来快速的掀开外袍瞄了一眼身月白sè的小褂还紧紧的裹在身胸口束缚住双丸的布绫还紧紧的勒着全身下也没有什么异样之处一颗心这才稍稍落回肚中。

    “你……没摸什么……没发现什么吧?”夏公子迟疑的的问。

    苏锦肚里笑的抽筋夏公子女扮男装的完全不合格起码在心理根本不过关只能算个不入流的演员。

    “摸了呢夏公子的皮肤不错又嫩又滑定是家境优越保养的跟女子一般。”苏锦故意逗她。

    “什么?”夏公子傻眼了这便被摸了而且还在自己昏迷之际这个登徒子也不知怎么作践自己的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昏迷之际我又要搬动你的身子难道我会法术不成只得背着你来到此处帮你解开外衣通风散热帮你用凉水擦了擦手脸事情紧急唐突公子了;不过你我同为男儿这应该不算什么吧早知道你如此忌讳和我身体接触我便书院的那帮学子帮忙抬你了哎人家要帮忙我还没让他们帮忙。”苏锦摇头叹息道。

    夏公子不知道是感激他还是要怒骂他被这坏蛋给背过来不用说肯定是双手托着自己的小屁屁了;屁屁被摸了这可怎么活啊难为这家伙还赞自己皮肤嫩滑指不定在屁股捏了多少下呢;更为惊险的是差一点就被大家一起摸了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这辈子就算完了。

    夏公子踌躇思量良久终于开始后悔任xìng来书院要见见世面了这才一天光景屁股就被人摸了要是个一年半载自己还指不定沦为什么呢。

    苏锦快要乐死了戏弄夏公子有快感这段时间心情恶劣有这位夏公子给自己调剂调剂倒也不错。

    “夏公子既然你已无恙在下这便告辞为了救你已经耽误查看分堂事宜明rì书要是找不到学舍那讲授官决不能轻饶了我。不过你身子还弱劝你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回去后以清水沐浴喝些汤水补补告辞。”说罢举步yù行。

    夏公子忽然觉得应该感谢苏锦无论这人多么讨厌总归是他救了自己回想先前的情形若不是他赶去自己恐怕便真的要如他所说重度中暑真的有xìng命之虞了;再说自己的屁屁被他摸了心理忽然对他感到亲近了几分这种情绪真的要命夏公子连骂自己犯贱。

    即便如此夏公子还是开口道谢道:“多谢公子相助今rì若非公子在下恐怕有大麻烦了。”

    苏锦拱手笑道:“好说好说救人急难乃我辈分当所为夏公子不必客气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如何?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夏公子心里憋屈今天真倒霉搞成这样还要向他道谢这人真是自己的克星一般几番相遇竟然处处落于他手在他面前颜面丢尽想自己堂堂名门之后从此以后在此人面前矮了三分心里简直不是味儿。

    “苏公子。”夏公子无奈答应。

    “同寝同寝。”苏锦意味深长的道。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凉爽的树荫顶着烈rì穿过广场朝明伦堂行去。

    明伦堂在广场北端崇圣殿之后崇圣殿是供奉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的殿堂而明伦堂则是现代的教学楼了巍峨堂皇的庙宇般的大堂内一甩数十间分割好的jīng舍正是平rì讲习进学之所;堂前一排公示牌还有稀稀拉拉的数人围在牌前观看。

    苏锦用折扇挡着阳光拉着夏公子凑到公示牌前趴在边找寻自己的位置终于在戊二堂的名单下边找到了自己的名苏锦探头探脑的问夏公子道:“夏公子在哪个堂?”

    夏公子指指甲一堂的名单道:“在这里。”

    苏锦这才知道夏公子的名叫做夏四林不用说这是个假名而已一个女子怎么可能起这么个名四林司令咋不叫元帅呢。

    苏锦又细细的找了一会王安石的名终于在乙一堂找到了他的名于此同时苏锦有了个重大发现他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朱天顺而且朱天顺居然跟夏四林同一个堂这下不愁没乐子了。

    “这二货怎么也来书了看来陆提学抵挡不住朱知府的权势这名额恐怕是开了后门了。”

    不过苏锦也明白短短几rì自己所接触的王安石、夏四林等人都是官宦之子也没听他们说进这应天书院费了什么周折看来官宦之子进书院定然是有特殊的政策这一点好理解的很后世一些好的学校貌似吃体制饭的大小官二代进去书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至于能否考那是另一回事了。

    看完了这些苏锦有些怀疑这分堂有讲究看这架势甲头里自己知道的朱天顺和夏四林都是官宦之家出身朱天顺的老爹是四品知府算的是高干了夏四林从汴梁而来那rì无意听到他和小婢的话语显然其父也是个大员苏锦初步的推测便是甲子头的两个堂近三十人均是朝廷大员之后而乙头诸如王安石等人则是小官吏之后丙丁戊共六个堂才是真正的庶民子弟看来这书院中并非净土连学堂的排位都要拼爹苏锦原本对于应天书院的丝丝崇敬之意就此荡然无存。

    “苏兄看这里还有告示。”夏四林招呼道。

    苏锦诧异的看了看她吹弹可破的小脸她能如此客气的跟自己称兄道弟这还是相遇以来破天荒第一次呢。

    夏四林自己也诧异居然如此便轻易的放过这个摸了自己贵臀的坏小子为了平复心里的自责只得不断的自我安慰:他救了我他不知道我是女儿身不知者不罪;他没解开我小衣没有侵犯胸口私.处便不算是坏人。

    苏锦哪知道自己随便的一个眼神便会引起夏四林心中这么多念头早凑过脑袋看那另外的告示去了。

    告示写道:敬示诸位学子午后未时三刻于崇圣殿进束修、行各堂拜师之礼并分发被褥蚊帐分配寓所领取馔堂堂票并统一参观书院介绍书院条规务需全体参与。

    苏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是进束修?馔堂堂票是什么玩意?”

    夏四林道:“苏兄说笑了这你怎么会不懂?”

    苏锦挠头道:“非是虚言夏小弟教我。”

    夏四林脸sè一红听他油嘴滑舌的喊自己夏小弟心里说不出的烦躁白了他一眼道:“进束修便是送给师长礼物不在乎多少只是尊师之力至于馔堂堂票则是书院里吃饭的馔堂每月按人头下发堂票凭票供应饮食难道苏兄真的连这都不知道?”

    苏锦恍然大悟不是说免费书么?怎么又要送什么束修之礼?书院馔堂就是食堂一听到食堂苏锦脑袋都大了后世大学四年吃到快要吐想不到来到这里还要遭这份罪看来两世为人之后吃食堂的命运却丝毫未能扭转。

    “受教了夏小弟懂得真多。”苏锦拱手道:“不过我可不想在这吃住咱们租的大宅院舒服的很干嘛要住这里。”

    夏四林皱眉道:“我也不想这该怎么办呢?”

    苏锦猛然想起夏四林可千万不能在这里住晚跟其他学子同居一室万一被发现是女子之身不被轮了才怪这事可要替她好好想想办法才是。

第一二七章 三只酱肘子

    两人饿的前胸贴后肚本以为下午便能跑路却没料到这书院里的事儿还真是多只得溜达出书院来到停放车马之处找自家的车驾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先垫垫肚子。

    看着夏四林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苏锦暗自好笑前两天见了面还互相对掐转眼间夏四林便成自己的小尾巴了看着她眉弯嘴小的样子显然是个大美人。

    苏锦可不想跟她走的太近前番刚刚经历了晏碧云的无情抛弃苏锦的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他只不过是觉得跟女扮男装的夏公子调笑一番颇能排解心头的郁结之情若是说对她有什么想法那可是没影子的事情。

    两人各自找到自家的车驾苏锦一眼看见小柱子嘴角油腻腻的靠在车满足的的打着呼噜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这世道真够黑的主人家饿死热死小厮却在习习凉风吹过的树荫下吃饱喝足睡大觉就连那只叫小青的骡子也将长嘴搭在着面前半盆豆饼和清水之间嗅着食物的芳香睡午觉。

    苏锦忽然觉得自己真他妈可怜拼死累活还不如这赶车小厮和一头骡子此情此景让他忽然想起后世的听过的一个故事来。

    那故事言道:有位国王夏rì炎炎之际出巡到了一处村口的大杨树下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正在睡大觉觉得很可怜于是便问道:“你为何不去努力工作呢?”

    那乞丐道:“努力工作有什么好处呢?”

    国王道:“努力工作了你便会有钱了然后你便能买大房子住娶漂亮妻子当你更加有钱的时候出入会有随从伺候有漂亮的马车好看的衣服有人们的羡慕……难道这不是你向往的么?”

    那乞丐道:“您说的这些我如果都有了之后我又能干什么呢。”

    国王道:“你便可以无忧无虑的在树荫下躺在凉椅睡大觉了。”

    乞丐奇怪的道:“我现在可不正是在无忧无虑的睡大觉么你说那些对我有什么意义呢?”

    苏锦此刻的感受便如那国王一般的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努力进取劳心劳力所想要达到的目标他的车夫小柱子早已达到了这让苏锦觉得简直不能接受他决定无情的打断这小子的美梦。

    “睡得挺香啊又吃了一个酱肘子了吧?”苏锦拍着小柱子睡眼惺忪的脸狞笑道。

    “别闹。”小柱子嘟囔着打开苏锦的手:“就吃了三个而已反正过了午饭时间了爷肯定在书院里吃过了。”

    小柱子迷迷糊糊的说着翻个身继续睡;苏锦心里这个气没想到一语成谶这货居然真是吃的酱肘子而且吃了三个不用说这肘子是一定是穗儿一大早打包让他带来当午餐的;可怜自己连根肘子毛都没见着全进了这货肚子里了想到这里伸出脚照着小柱子的肥屁股踹了下去。

    “叫你这厮不留给爷一根还有没有点敬主之心?”苏锦骂道。

    小柱子梦中遇袭腾地坐起身伸手乱抓抄起鞭子便要反抗苏锦见他傻头傻脑的样子更加气恼照着他屁股一顿狠踹小柱子这才看清楚是自家公子爷忙不迭的叫道:“公子爷您怎么了?小的不就是睡会觉么?在这等几个时辰了小的可没偷懒跑出去遛弯儿。”

    苏锦气呼呼的住手一屁股坐在车辕喘气两人一番动静那小青被吵醒了瞪了两人一眼歪头继续睡。

    “公子爷您怎么了?在里边受先生的气啦?”

    “少在这啰嗦有吃的没?爷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哎呦……”小柱子傻眼了本以为苏锦快到未时都没出来带来的酱肘子都快要出味了这才开开心心的一口气将之全部干掉却没想到公子爷居然还饿着肚子。

    “穗儿给我们准备的肘子都没了吧?”苏锦斜睨着小柱子道。

    小柱子哭丧着脸道:“当您不出来吃饭了这大热天的那肘子再放可就要坏了加小的嘴巴馋了就给全干了。”

    苏锦叹口气道:“得了第一天进学就饿肚子给我点水喝吧好歹填填肚子。”

    小柱子眉头一展忽道:“有了小的幸亏准备的充分车还有吃的等着啊我给您拿去。”

    说罢腾地跳车在车厢壁挂着的碎花包裹里一番捣鼓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白生生的烤面饼来递到苏锦眼前。

    “公子爷垫吧垫吧这面饼可好吃呢这可是从庐州带来的出来前我娘亲手帮我烙的饼儿。”

    苏锦捻起一张来仔细端详道:“真的好吃么?”

    小柱子打了个嗝儿喷出一股酱肘子味儿指着饼道:“不骗您这可是少爷您换了别人便是花二十买小的也不会给他半张。”

    苏锦无奈只得卷起皱巴巴如树皮一般的面饼塞进口中咬了一口很快他便后悔了这哪是面饼啊简直就是皮鞋底子咬住了面饼一角双手揪着饼子使出吃nǎi的劲头往下拽硬是拽不下这一口来。

    苏锦气的呼呼直喘气憋了劲头往用力双手猛地往下一镫差点没把牙齿给拽掉几颗来就听‘刺拉拉’一阵响那面饼从中裂开苏锦的头因为惯xìng‘咚’的一声砸在车厢壁砸了个眼冒金星。

    苏锦眼泪都要下来了小柱子还在一边不知趣的伸过脑袋赔笑道:“味道不错吧公子爷。”

    苏锦伸手将半截饼儿照着他油乎乎的嘴巴抽了过去‘呸’的吐出口中另半只饼劈头盖脸的照着小柱子的头就是一顿巴掌。

    “叫你也尝尝爷的面饼儿敢戏弄我反了你了。”

    小柱子猫着头委屈的大叫道:“真的挺好吃呀真的挺好吃呀。”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咳嗽一声苏锦赶忙停手转身只见夏四林捧着一个蓝花大瓷盆站在面前面带迷茫之sè。

    “咦怎么是夏公子有事么?”苏锦道。

    “你们主仆二人刚才这是?”

    “哦吃完了消消食吃饱肚子不运动会发胖那会变得身材臃肿很难看的。”苏锦胡扯一番。

    夏四林哦了一声心道:把我当傻子呢明明你在逞威风打下人当我看不出来么?不过这等事司空见惯也没什么好指责的当下将手中瓷盆递过来道:“我这里有些凉汤送来给苏兄解解渴顺带感谢苏兄适才援手施救之德。”

    苏锦喜出望外忙伸手接过解开盆盖一股清香扑鼻rǔ白sè的汤汁中飘着莲子碧荷藕片等物更难得的是触手冰凉显然是冰镇过的于是抄起调羹西里呼噜一顿吃喝不大一会半盆汤水成了底朝天。

    一边的小柱子眼巴巴的看着苏锦将最后一勺送进口中嘴巴吧嗒的山响也没听到苏锦说一句:“剩下的你喝了吧。”心里暗自后悔刚才嘴馋将肘子吃了个jīng光只要留下一个凭公子爷那食量别说一个半个肘子也涨得他翻白眼这下好了饿的他狠了这丝丝冒冷气的冰镇汤一口都没给自己落下。

    苏锦喘着气放下瓷盆浑身下一片舒坦肚子里冰凉舒适满嘴芬芳舔着嘴唇叹道:“好吃夏小弟好手艺这汤水冰镇过的么?哪来的冰啊?”

    夏四林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将半盆子汤水灌下肚子这人怎么也不像是他所说的吃饱了肚子的样子倒像个三天三夜没吃饭的乞丐。

    “昨rì在街头见到冰水铺子便买了几块早间我家使女小扣子做了这一盆汤就用棉袍子捂起来镇着这会冰都化成水了好在汤还算凉爽。”

    “不错不错这法子不错晚回去我也叫他们去买冰回来镇汤喝很是养人呢。”苏锦大赞道。

    “晚……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刚才我听一位新来的兄台说书院晚间都有自修之课还有助教巡查这可如何是好。”

    苏锦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这事棘手的很好好去说怕是说不通只有另想他法了。

    “苏兄可有什么办法没?”夏四林最为关心的便是这事要是非要和他人合住书院寓所那她只有放弃在书院书打道回府一途了。

    苏锦动起了脑子不一会便眉开眼笑了凑在夏四林的耳边轻声道:“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保证没问题。”

    夏四林没想到这么快苏锦就能想到办法无暇顾及他在自己耳边吹气的亲昵动作jīng神大振道:“只要能不在书院居住但凭苏兄吩咐。”

第一二八章 束修

    两人闲聊几句看看天sè已近未时二刻到了去崇圣殿行束修拜师之礼的时候了夏四林从自家马车处拿了一个大包裹跟在苏锦背后往书院行去见苏锦甩着双手夏四林忍不住问道:“苏兄怎地两手空空难道没准备束修之物么?”

    苏锦道:“准备了呀不过在下家境不富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就几张小玩意也不知道师尊大人会不会怪罪。”

    夏四林哦了一声道:“应该不会据在下了解进束修之礼纯属古来有之如今礼不可废这才流传下来;应天书院从当朝范希范公主持事务起便提倡以艰苦节俭贫寒学子占了足有三成之多定不会在这束修有所要求。”

    苏锦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在下还担心我这几张小玩意拿不出手呢。”

    夏四林有些郁闷的道:“不过苏兄怎么看也不是贫寒人家出身昨rì不还出手豪阔和我争夺那所宅院么?怎地如今却自称家境寒薄怕是违心之语吧。”

    苏锦看着她有些嗔怪的神情差点脱口而出道:我就是要跟你过不去才那样的。

    口中却一本正经的道:“贫寒是相对而言的在下是能混个温饱无虞但跟夏小弟一比在下就是乞丐了比如你的车驾是五花骏马拉着的我的只能是大青骡子所以在束修之礼万万比不了夏小弟出手豪阔还不如藏拙为好;再说你所言束修之礼本就是自愿的一个仪式而已何必攀比。”

    夏四林想起苏锦拉车的那个犟头犟脑的骡子不由得噗嗤一笑道:“说的貌似有些道理我也没送什么好的只带了端砚一方青玉压条石一条而已。”

    苏锦咂舌道:“这还不算好?端砚乃天下名砚压纸石你都送青玉的这叫我等贫寒人家如何能比?这两样怕价值百贯之多吧。”

    夏四林微笑道:“多少钱我不知道都是从爹爹书房拿来的主要是表示一下尊师重道之心这份心意才是无价的。”

    苏锦翻着白眼心道:好了伤疤忘了痛午才被整的中暑这会子居然还说什么尊师重道我救了你你怎么就一盆冰镇汤水便打发了真不地道。

    夏四林见苏锦默然不语不知道他想些什么难道自己说了束修之礼伤了他的心看来这位苏兄的派头不小说话有些言不由衷或许带着什么新奇玩意也未可知。

    “苏兄你带的礼物可否让在下一观呢?”夏四林忽然很想知道苏锦带的什么礼物看他双手空空身也没什么包裹之类的想必那物件不大但越是小物件有时候越是贵重。

    苏锦心道:这是要给我好看啊自己揣着价值百贯的礼品却来寒碜我这小妞不地道啊。

    “当真要看?”苏锦看着夏四林道。

    “方便么?”夏四林被苏锦郑重的语气弄得有些犯糊涂。

    “方便的很诺看。”苏锦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蓝布小包一个托在手小心翼翼的将包袱皮掀开献宝般的露出三张白生生硬邦邦的白面饼儿来。

    夏四林只觉得一阵目眩忙扶着路边一棵小树喘了口气仔细再看没错就是三张烙饼。

    “这就是束修之礼?”夏四林颤声道。

    “是啊不够格么?”苏锦眨巴着眼问道。

    夏四林深呼吸一口平息心中的郁闷用尽量舒缓的语气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也太寒酸了这烙饼一钱一个你这三个烙饼不过三钱市集随手可得这要是当作礼品送不是在表达尊敬之意而是有轻慢之嫌了。”

    在夏四林看来即便是贫寒学子也该送把戒尺送柄小扇也比送烙饼好的多。

    苏锦也不跟他争辩珍而重之的将烙饼包好藏入怀中夏四林急的要命无暇在估计男女之防伸手拉着苏锦便往回跑苏锦被拉得一个趔趄忙道:“干什么?干什么?崇圣殿在那边你怎么往回跑。”

    夏四林道:“我车还带有一座象牙笔筒咱们拿了给你当礼物吧快点走啊快要来不及了。”

    苏锦正sè道:“可不敢当象牙笔筒这般贵重之物你留着自用再说这烙饼代表我一片崇敬之意任何物件都无法与之相比你别管了一会要迟到了先行一步了夏小弟自便。”

    夏四林咬牙跺脚但无可奈何这混蛋倔的像他们家的大青骡子自己和他不过泛泛之交也不好强迫人家做什么只得跟在苏锦身后变盘算着对策边朝崇圣殿行去。

    偌大的崇圣殿内人头济济新进学子和老学子们加在一起足有五六百之多人手一个蒲团按照学堂划分编号有序盘坐于地有了午曹敏的下马威整个崇圣殿内人虽多但却安静的很秩序井然。

    苏锦在人群中逡巡看到王安石坐在右手乙一堂的位置也正看着自己两人抱拳无声遥相施礼各自盘坐于地。

    书院讲授曹敏踱着方步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诸位俊彦今rì崇圣殿群贤毕集实乃书院盛事有几件事须得今rì下午处理妥帖因为明rì起便要开始正式讲诸位的衣食住行都需妥善解决方可。”

    人群鸦雀无声静待曹敏继续。

    “诸位起立向圣人及其弟子画像行礼!”曹敏喝道。

    众人纷纷爬起来抱拳作揖跟着前排山长、主讲、助教等一大排人向崇圣殿所供奉的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画像行礼。

    “书院维持会学子坐席拜戚山长、各位主讲、助教师长座行束修拜师之礼。”曹敏jīng神振奋语气明显拔高了一调每年的束修之礼书院都能得到大批的财物说起来是尊师之礼其实都是将这些礼物集中起来卖的银钱留一部分用于书院其余都分掉了。

    每年两次的束修礼书院得钱多则五六千贯少则三四千贯而书院的rì常花销礼部都有拨款这些钱自然也就成了大家的囊中之物书院山长戚舜宾和几位主讲均不理财政之事这些钱其实大部分都到了讲授官曹敏和几位朝廷下派的小吏手中故而每到这时曹敏的jīng神总是亢奋不已。

    维持会的老油条们屁颠颠的搬二十几张大椅子山长戚舜宾坐在中间前排然后依次一溜儿排开的便是各位学堂主讲及曹敏等官吏;后排则是十几名助教。

    在老生们的带领下众人纷纷前给各自主讲施礼奉各自的束修授礼之人则颔首而笑礼物则排放在面前的长条桌。

    苏锦这下算是开了眼界了只见师长们面前的桌子琳琅满目全是贵重物品金银财宝、珍珠玛瑙、珐琅画、房四宝应有尽有还有折扇、礼冠、鞋子、衣服等等有人送铜盆、铜镜、水壶、茶盅等物;更奇葩的是居然有个家伙送了一件丝绸肚兜说是家中是济州府开成衣铺的最好的一片云锦做成小衣送给师尊转送给师娘用顿时招来一阵哄笑曹敏气的直翻白眼多看了那人几眼将此人的面目深深刻入脑中准备以后慢慢收拾他。

    轮到苏锦场苏锦恭恭敬敬的将三块烙饼送恭祝师尊牙好胃口好顿时雷翻一殿之人。

    众学子窃窃私语纷纷猜测这位长得人五人六的小官人是不是失心疯了三块烙饼边斑斑点点不知何物看那硬邦邦的样子也不知道多少天前的老陈货论价值比之一把折扇尚且不值怕是丢给狗儿狗儿也懒得嗅一下。

    一时间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师长们的反应看看他们收是不收。

    苏锦倒是平静的很举着那三块烙饼仿佛举着宝贝一般。

    惊讶和寂静中曹敏终于忍不住喝道:“那学子三块烙饼也算是束修之礼你这是在作弄师长么?”

    苏锦奇道:“曹讲授越说学生越无法理解了学生怎么就不敬师长了?学生正是效仿贤长这才千里送烙饼以示尊敬之意。”

    曹敏更加恼怒喝道:“休得胡言乱语无礼之举到你嘴里却成了另一番敬意真是岂有此理维持会诸君拉他出崇圣殿圣人殿堂岂容此人胡闹。”

    维持会一干人纷纷站起朝苏锦逼来要将苏锦叉出去。

    苏锦忙道:“且慢曹讲授难道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学生么?”

    曹敏道:“谁要听你这不敬之人啰嗦叉出去。”

    维持会一帮人正要动手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且听他说来应天书院可是经辩理之所岂能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说话的正是山长戚舜宾戚舜宾是山长说白了就是校长而曹敏充其量只是个训导主任的角sè既然戚舜宾发出赞许之言曹敏也不敢太过造次于是狠狠剜了苏锦一眼道:“戚翁仁厚让你说说理由若是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便你打起包裹从哪来到哪去。”

    苏锦没正眼看他只是朝戚舜宾拱手道:“多谢山长学生可不是胡闹学生曾听闻昔年范希公就应天府书院便是昼夜不息冬月惫甚便以水沃面。无物以果腹便以糜粥继之;他昼夜苦五年未尝解衣就枕。往往连粥都喝不艰苦时刻经常将粥划分四份饿极了便吃一份。范公后来得以高中如今为国之栋梁昔年那些许残羹冷粥难道不是一份功劳么?”

    众人木凳口呆的看着苏锦说出这段陈年往事来他们有的人知道苏锦说的确实是实情当今朝廷柱石范仲淹确实曾历经贫寒而不惰忍饥挨饿却不坠青云之志最终成为天下敬仰之人。

    白发苍苍的戚舜宾叹息一声开口道:“言之有理也老夫曾听先祖同公谈及此事这么多年来还是首次听人说起范公当年风仪我等现如今渐至奢靡倒失了我应天书院一直以来秉承的‘与天下同贫贱不屈刻苦好学’之训了惭愧惭愧。”

    曹敏气歪了鼻子道:“戚翁莫信他强词夺理。”转头对苏锦喝道:“伶牙俐齿花言巧语当在座众人都是任你戏弄的三岁孩儿不成?不敬师长书院需留不得你。”

    苏锦正sè道:“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三块烙饼耗费农人数升血汗在rì常可佐一餐之食若是荒年可活数人实乃天下最为珍贵之物?再说这烙饼可是我家……老母亲自烙就在下千里迢迢从家乡带来应天书院奉师诗云‘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里边的崇敬师道之意可是无价的。”

    戚舜宾连连点头道:“曹讲授老夫看他说的在理束修之礼本就是发乎于心不在乎礼物贵贱莫要难为他。”

    曹敏面sè青红交替恨得牙痒痒的默不作声的查了名单将苏锦这个名记在心中今后需要敲打折磨的名单中又多了一位。

    苏锦得意洋洋的刚要退下却听甲一堂处有人说道:“苏兄你的礼物怎么还不拿走你不是说暂放在小弟处束修之时再拿去奉的么?”

    苏锦愕然回望但见夏四林举着一块紫黝黝的砚台朝他挥手识货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端砚产自端州的最名贵的砚台没想到这厮先献三块烙饼出了一番风头居然又要献端砚一枚这下又是一番风光了。

    苏锦无可奈何看来夏四林将自己的礼物分了一半给自己将青玉压纸石献了去却留下最值钱的端砚给自己充脸面虽然砚台是她的但苏锦还是一阵肉痛早知道她打得这个主意路便把这砚台要来自己截留了现在送去便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砚台献苏锦回归原位坐下生着闷气在苏锦看来本来对这束修之事便不待见献三块烙饼其实便是不认同这种公然收礼的搅局做法好不容易自己绞尽脑汁过了关却被夏四林给弄了个虎头蛇尾显得到最后还是妥协了事。

    边不识趣的几名学子不知苏锦心中所想还纷纷朝他伸大拇指赞叹他言语犀利出手阔绰。

    苏锦肚子里暗骂:“你他妈才出手阔绰你们全家都出手阔绰。”

第一二九章 舍友你好

    纷纷扰扰一番终于诸事停当众人各自领取了馔堂馔票供晚间居住的学舍也按号牌随机分发妥当各人自去取被褥用具不提苏锦迈出了崇圣殿大门便被愁云满脸的夏四林给抓住了。

    “苏兄苏兄这便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这不一切正常么?”苏锦装糊涂。

    “晚间要在这住宿你快想想办法才好在下可不习惯与人合住。”

    苏锦笑道:“那可没办法了这里两人一舍看样子条件不至于太差住住也无妨。”

    夏四林几近抓狂:“那可不成在下习惯独睡晚间和人同房而睡那一夜别想睡着了。”

    苏锦嘿嘿直乐这丫头胆子不小看来是个小叛逆看她言行举止必然是大户人家的闺中娇女偏偏要学前朝祝英台女扮男装来书笃定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不过苏锦倒是对她蛮佩服的这年头女子地位虽不至于贱如猪狗但身为未出阁女子抛头露面来见世面抛去胡闹任xìng的因素之外倒是一个有xìng格的女子。

    “苏兄帮小弟想想办法吧若是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小弟愿重谢。”

    苏锦翻翻白眼居然自称小弟学会套近乎了看来跟自己接触多了都要变坏;李重如此夏四林也如此唯有晏碧云自己倒没怎么影响到他;想起晏碧云苏锦心头如重锤一击顿时心情低落起来。

    “苏兄我知道你定有办法帮帮小弟如何?小弟实在不能与人同室而居大不了送你象牙笔筒酬谢相助之德如何?”

    苏锦心道:开始用糖衣炮弹进攻了会不会再用美sè来勾引我呢?很是期待啊意念及此便暗骂自己无耻刚刚为情所伤现在又蠢蠢yù动重生之后这股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花心劲儿却丝毫未改。

    “你为何觉得我定有办法助你呢?”苏锦有些好奇跟夏四林打交道不过一两天凭什么她便这么相信自己。

    “这个……”夏四林脸一红她不能说自己对苏锦有一种微妙的好感实际她也不知道苏锦是否便有良策相助只是从苏锦身看出一股机灵劲儿加之自己在这里也只和苏锦一人熟悉自然除了求他别无他法。

    “这个问题其实我知道答案我知道我魅力无穷不过那只限于对女子们而言为何吸引到你这男儿身倒是教我颇为意外。”苏锦牛皮哄哄的道。

    夏四林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恶心脸sè一沉道:“帮便帮不帮我便打道回府本以为苏兄侠骨仗义没料到这般啰啰嗦嗦也罢当你我不认识罢了告辞!”

    说罢转身气呼呼的便走苏锦一把拉住她的小手拽她回头道:“这般气xìng大做什么?看来小弟在家中定然是小霸王一个我帮你便是犯得着说这些气话么?”

    夏四林一喜白了他一眼道:“这才是好兄弟呢。”

    忽然间觉得手有种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看苏锦这厮正用纤长的手指在自己白嫩的小手揉.搓脸神情异样惊骇之下一把抽出手来脸sè红的像面前花坛里的鸡冠花。

    “你的手可真软!”苏锦兀自咂舌脸似笑非笑。

    “苏兄你若再说这等话咱们便绝交。”夏四林彻底凌乱了面前这个少年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又或者这家伙喜欢美男这世道爱男风者可不少自家爹爹就秘密养了几个男宠每次见到那几个擦脂抹粉的家伙夏四林便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好好好这么爱发脾气再不说了谈正事。”苏锦嘿嘿一笑挽起夏四林的臂膀往学舍行去

    夏四林赶紧挣脱怒道:“你又来?”

    苏锦面带无辜道:“这有什么?咱们两称兄道弟勾个肩、搭个背有何不妥?”

    夏四林也自省反应过激红着脸道:“小弟不习惯如此还苏兄原谅。”

    苏锦嘀咕道:“你的讲究可真多。”转头当先迈步行去。

    夏四林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明伦堂西首的学舍前苏锦停步伸手道:“拿来。”

    夏四林道:“什么?象牙笔筒么?”

    苏锦皱眉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没办好事就要报酬真是莫名其妙。”

    夏四林心道:你可不就是这样的人么?这般小气送束修都只送三块烙饼。

    “苏兄要什么?”

    “房舍牌号。不去你与人同居之舍如何办事?”

    夏四林听道‘同居’二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只得摸出分发的号牌交到苏锦手苏锦拿起一看号牌写着‘南十六’三个两人进了学舍大院一番寻找之后在最南边的一排房舍处找到了夏四林的学舍。

    苏锦推门便要进夏四林赶紧拉住他道:“苏兄进去这里有何用?为何不去找书院管事之人说话。”

    苏锦低声道:“你不懂一切按我眼sè行事想不与人同住便听我的。”

    夏四林无奈只得点点头苏锦‘哐当’将门推开扫目打量这学舍倒也雅静舒适虽不太宽敞但是布置的很合理看起来空间并不逼仄。

    两只凉塌贴墙并排放在东首中间悬着布帘隔开显然是为照顾学子的各人**房中两案两椅两橱物件都是双份在苏锦看来比之后世垃圾场一般的大学宿舍好了不知多少倍。

    凉榻一个又黑又胖之人被惊得腾地坐起身惊讶的看着两人那人脱了衣光着膀子胸前乌压压一片黑毛眼中冒着怒火相貌及其凶恶。

    夏四林咋见半裸男子惊叫一声捂脸转身苏锦眉头大皱:这演技也太差了就这水平还玩女扮男装与人同居不消半rì便被识破半夜被人轮了都没处说理去。

    “干甚么你们?怎地不敲门便入?还懂不懂礼仪了?”那黑大汉抖着胸口腱子肉喝道。

    苏锦心头一阵发虚但此刻可不是认怂的时候硬着头皮横眉怒眼道:“这位兄台我倒要问你干甚么?光着膀子关着门在里边作甚?这可是书院不是你家到底谁不懂礼节咱们去曹讲授那边说理去。”

    那大汉一震没想到碰到比自己更横的不由下打量面前两人两人都是瘦瘦小小白白嫩嫩的小身子骨yù要发作猛然想起临行前母亲教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与人好勇斗狠这世间藏龙卧虎很多人你看着不咋样但是本事大的很未弄清底细之前可不要胡乱招惹人。”

    黑大汗将娘亲之言默念几遍又做了数下深呼吸这才心情平静下来道:“这是俺的屋子你等闯进来作甚?”

    苏锦将手中号牌一扬道:“这也是俺的屋子我为何进不得?”

    黑大汉一愣醒悟过来原来是同住的学子这才龇牙一乐露出缝里挂着半斤韭菜大黄牙拱手道:“原来是同舍兄台幸会幸会。”

    苏锦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凉榻将两只灰扑扑的腿搭在榻一颠一颠的道:“兄台何方人氏啊?”

    黑大汗看着苏锦的做派益发怀疑他大有来头笑道:“俺是莱州府人俺爹是卖肉的俺娘也帮俺爹卖肉不知兄台是何方人氏呢。”

    苏锦一摆手道:“你不必知道。”

    黑大汗被噎的翻白眼这人太不懂礼了哪有这样跟人说话的合着老子规规矩矩的回答你的问题连爹娘是干什么的都告诉你了到你这一句‘你不必知道’就打发了真他娘的亏本亏大了。

    夏四林看苏锦一副大刺刺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但心里又隐隐担忧;这位黑大个这身板万一惹恼了他别说自己和苏锦两个小体格便是再来一双也不够人家看的。

第一三零章 夜游

    苏锦摇头晃脑一番对房中设施一番指谪发了一通议论之后方才转头对那黑大个道:“这位兄台在下有一事想您帮忙。”

    黑大个看来只是长得凶恶骨子里却很温柔这二人虽说话无礼但面相看着惹人怜爱黑大个倒有些结交之意。

    “兄台讲跟俺吴恒心客气啥俺在莱州府可是出了名的热心肠。”

    苏锦微笑道:“如此甚好在下想你挪个位置如何?”

    吴恒心没听懂忙问道:“挪位置?怎么个挪法?”

    苏锦从怀中掏出自己那件学舍的号牌道:“将行李被褥打包打包搬到这个学舍去住在下这位表弟胆子小不习惯与他人同睡只习惯和在下睡在一起兄台行个方便跟他掉换房间如何?”

    夏四林满脸通红听苏锦说什么只喜欢和他睡一间房云云不知道他是信口胡言还是意有所指在暗中刺探自己;又想:他为何要调换房舍来跟自己同住?若是如此自己还不是跟个男子同居一室么?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此事先不揭破待事后再跟他计较。

    吴恒心接过号牌看了看边的编号忽然便如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的蹦了起来口中大叫道:“哦俺明白了原来你是来骗俺房间的你看你看你这是北三十六号房正靠近教官寓所又是朝北向光线也不好定是看我这朝南、通风、阳光充足的位置对不对?”

    苏锦和夏四林面面相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黑大个居然能想到这么远简直教人哭笑不得。

    吴恒心见两人呆若木鸡的模样得意的大笑道:“被俺戳穿了吧雕虫小技在俺吴恒心面前耍这都是爷玩剩下的。”

    苏锦叹了口气道:“吴兄真乃英明神武聪慧绝伦早知道瞒不过吴兄在下也不费这周章找借口了。”

    吴恒心得意的大笑道:“算你识相。”

    苏锦探身问道:“那么吴兄愿不愿意换呢?”

    吴恒心爆发出一阵炒豆般的大笑指着苏锦的鼻子道:“你当俺是傻子么?你们要住好学舍爷就不想么?你这北三十六号房面朝教官公寓拐角还有个茅厕到了冬天北风一刮又臭又冷你不能住我便能住么?”

    苏锦皱眉道:“说吧要什么条件。给你一贯钱如何?”

    吴恒心又笑道:“我给你钱好么?让爷清净一会当爷没见过钱么?俺家怎么着也称个十万八万贯的莱州府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俺们莱州吴家那是莱州的卖肉大王。”

    苏锦肚里大骂:草尼玛的本以为这人说话憨直好糊弄不料是个生意门第出身外表像大笨熊内里jīng的跟猴一样吃亏的事情他定是不做的偏偏这戆人自以为是的认为苏锦是图他这房间位置好这事便更难办了。

    “兄台换是不换?”苏锦没办法了开始威逼恐吓。

    “俺不!俺娘说有理走遍天下俺住自己的学舍凭什么要换给你表弟住?俺可不管你有什么后台俺进这书院可是花了一千多贯钱呢你能那我怎么着。”吴恒心梗着脖子嚷嚷道。

    苏锦挠挠头拿他没办法一瞥眼看见夏四林一双秀目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中颇有嘲弄之意知道自己先前把话说得太满这会子又束手无策惹得这妞儿对自己有些看不起了。

    夏四林确实对苏锦很失望这么个傻办法最后居然说拿一贯钱来换这种下作手段在和自己争宅院之时便已经用过简直视他人如无物现在看他吃瘪夏四林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一时间连自家之事受阻的担忧也抛开不管了。

    苏锦眼珠一转忽然站起身道:“吴兄台既然你执意不换那么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吧。”

    吴恒心头摇的像拨浪鼓道:“不换就是不换俺随便你咋说。”

    苏锦神秘的凑到吴恒心的耳边忍受着他身的汗臭味道:“我可告诉你在下可是有夜游症的夜间爬起来乱走便是用刀子捅了人也是不知道的。”

    吴恒心一惊心里有些发毛抬头看看苏锦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忽然大笑道:“你有夜游症?爷还有失心疯呢想跟我玩花样也不看看自己毛齐了没我倒要看你这夜游症如何发作。”

    苏锦气的要死咬牙道:“好言尽于此既然你不听我劝告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别赖我头在下夜游发作之时无知无觉任炸雷也劈不醒的只有我家表弟能唤醒我多言无益天sè渐晚咱们晚走着瞧。”

    吴恒心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指着苏锦的鼻子仿佛见到怪物一般苏锦摔门而出之时还听到这货在房中哈哈大笑不停。

    夏四林先前还蛮开心苏锦吃瘪现在又有些可怜苏锦了这位小官人岁数比自己大不了一两岁偏偏处处爱装老成这下被人奚落的够呛难为他想的出来用夜游症来吓唬人可是那吴恒心压根不怕这事真是哭笑不得。

    “现在怎么办?”夏四林小心翼翼的赶在苏锦身后问道。

    苏锦铁青着脸道:“怎么办?凉拌这家伙不识相晚要他好看。”

    夏四林看得出苏锦有些动了真火忙道:“苏兄不如另想他法实在没办法的话这书不也罢。”

    苏锦道:“现在可不是你书与否的问题而是我苏锦被那个憨货嘲笑的问题这事儿已经不是你的事而是我的事了天sè渐晚咱们去吩咐小厮们将用具拿进来今晚你听我的必会有分教。”

    夏四林见他兀自信心满满也没办法劝阻他满心忧愁的跟着他去了。

    ……

    夜幕降临讲授官曹敏一更二鼓时分便带着一帮老油条维持会的学生们来到学舍检查火烛督促入睡这一天忙忙碌碌新来的学子们都有些疲倦不待人催促便各自洗漱一番塌就寝。

    北三十六房里间的凉榻夏四林穿得整整齐齐缩在布幔之后睁着乌溜溜一对大眼紧张的期待着什么;布幔外来自苏州的一名学子早已鼻息咻咻沉沉入睡此人曾试图跟夏四林交谈一番但夏四林连正眼也没瞧他一下此人脾气也甚是孤傲于是便也不再搭理夏四林了这正是夏四林求之不得的。

    两更响过外边黑漆漆的静谧无声夏虫偶尔在窗外的草丛中鸣叫三两声更增添了这夜的寂静。

    夏四林等的有些着急她不知道苏锦在南十六房那边将要做些什么;她虽娇惯贵重行事也往往带些叛逆但跟着苏锦这般瞎胡闹搞小手段还是第一次那种既激动又紧张又刺激的感觉让她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焦灼的等待中夏四林都有些怀疑苏锦是否已经把这事彻底忘了黑暗中夏四林噏动着小嘴开始喃喃咒骂苏锦将自己哄到这学舍中跟一个陌生男子同宿一室过了这一夜自己将头也不回的打道回府。

    正纠结之时一声沉闷的却又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整个学舍大院内:“有鬼呀俺地娘哎!”

    夏四林被那声音惊得寒毛倒竖身子缩成一团忽然间她意识到苏锦演的好戏开场了。

第一三一章 见鬼

    学舍中便如炸了锅一般数百学子被那惊叫声尽数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出了甚事?”人们纷纷相互询问全部出了屋子来到大院空地有人手脚麻利将风灯点燃随着一串串风灯升起院中情形映入眼帘。

    一名黑胖的半裸学子穿着开档小裤脸黑乎乎的只露两只眼睛头发披散着正在院内狂奔乱呼道:“有鬼呀……吃人啦。”

    众人面面相觑这人是失心疯了么?自己打扮的跟鬼一样还说别人是鬼正议论间早有维持会的人将曹敏了过来。

    曹敏带着几名随从匆匆赶到几个人的手中居然握着泼刀显然那报信的维持会学子将事态说的很严重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让曹敏等人来到那黑脸赤膊之人面前。

    “鬼呀吃人的鬼呀……”那人蜷缩在墙根下将头脸埋在膝间身子筛糠般的发抖。

    曹敏脸sèyīn郁进学第一rì便出现这等事传出去岂不令人笑话自己的地盘里还从未发生过这等荒唐之事看着那人的狼狈样子他气不打一出来厉声道:“你是何人?半夜三更不好生安寝在此处乱嘶乱叫什么?瞧瞧你这般摸样可有半分我应天书院学子的样子抬起头来!”

    那人抬起头来满脸不知被何物画的狰狞恐怖除了眼白和牙齿之外脸黑乎乎一团加嘴唇一张一合森森白齿在灯光下看着格外渗人倒将曹敏吓了一大跳。

    曹敏退后一步用朴刀指着那人的鼻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在此装神论鬼作甚?”

    那人扑地跪倒道:“曹讲授学生吴恒心俺那房中有鬼……还是个吃人的鬼求讲授官大人速去拿它可吓死俺了。”

    曹敏头皮发麻定定神喝道:“休得胡言乱语我堂堂应天府书院有儒圣曲庇佑何来肮脏之物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不是啊曹讲授真的有鬼啊学生……学生亲眼所见它拿着孩儿之手在俺面前啃着满嘴流血还要来吭学生的脸若不是学生逃得快这张脸怕是被啃掉半边了……”

    吴恒心的话听得院中众人毛骨悚然他嘶哑的语调在院中回荡开来院中即便数百人济济一堂忽然间也感觉鬼气森森起来。

    一阵夜风扫过悬在半空中的风灯忽然‘噗嗤’灭了几盏院内光线一黯顿时人群sāo动起来有人开始牙砸起下牙来;紧接着有人挪动脚步准备往学舍外边逃走。

    曹敏心头也有些发毛民间鬼怪之事听得多了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要说全然不信那是自欺欺人;今rì这吴恒心说的有鼻子有眼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打起小鼓来。

    然而在这么多学子面前岂能被几句话便吓得逃走怕是怕但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撑下去几百人在此难道还怕个鬼魂不成?

    想到这里曹敏喝道:“大家莫要慌张此事有蹊跷将灯笼点起大家抄着趁手的家伙咱们去会会这鬼怪是何方神圣敢在我书院圣地撒野。”

    众人有些佩服曹敏的胆sè更有人心里骂道:逞什么英雄鬼怪面前别说咱们这里几百人便是千人又能怎样?

    但骂归骂众人还是按照曹敏的吩咐点起数十柄灯笼各自抠砖的抠砖拿棍棒的拿棍棒找不到称手家伙的便胡乱在地抓把灰尘荒草也不管这些东西能不能抵御鬼神但手中不抓着些什么总感觉不踏实。

    曹敏对依旧摊在地的吴恒心喝道:“带路!”

    吴恒心头摇的像拨浪鼓道:“俺不去俺可不敢去。”

    曹敏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咬牙道:“这么多人被你折腾的彻夜未眠你这厮倒往后缩若真是厉鬼作祟第一个便要你去死;你若不去本官便将你绑在这里然后带着人离开教那厉鬼将你吃的腹空肠尽。”

    吴恒心一个激灵眼前之人整起人来可不比鬼怪好不了多少吴恒心来书院之前莱州同好便曾告诉他这书院里谁都可以惹但是切莫得罪曹讲授;你不惹他便罢了若是惹了他基本只有打道回府一条路曹讲授整人的手段既yīn又损平民士子在他手底下吃亏的着实不少。

    一念至此吴恒心知道避无可避同时眼前数百人壮胆胆气稍壮爬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带着众人穿过纵横的走廊过道慢慢朝自己居住的南十六房走去。

    众人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朝前蠕动真个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几百人拥挤在过道中间或有人踩住他人之脚被踩脚之人也只能张着嘴巴发出无声的呐喊继而怒目而视却无人发出一丁点的声响纪律忽然如此严谨恐怕这书院开办数十年来以此时为甚。

    南十六房渐近借着微弱火光可见里边房门虚掩漆黑一片仿佛一张噬人大口正准备吞噬敢于靠近之人。

    吴恒心再也不肯往前走抖抖索索的缩在一名小吏身后探出半个脸指着那门嘴唇抖动不已。

    曹敏张着口喘了几口大气跟几名手执朴刀的手下小吏交换了一下眼神猛然间一咬牙发一声喊当先朝门内扑去几名小吏也跟着大喊着冲向屋门曹敏来到门前用朴刀护住头脸飞起一脚将屋门‘腾’的踢开身子往后猛地一退抱刀凝神戒备可能出现的恶鬼。

    但见屋门被踹的一开一合吱吱呀呀的响动扇动凉风阵阵将众人手中的灯笼吹得忽明忽暗;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有人摆开架势准备一旦恶鬼现身便立即往后逃窜但等了半天动静全无细细听去但闻微微鼾声从屋内传出。

    众人相顾愕然难道这恶鬼还在屋内睡着了不成?鬼也会打呼噜这事可就怪了。

    夏四林夹在人群中紧张的要死她知道从头到尾都是苏锦在捣鬼但却没想到苏锦居然能把同屋的吴恒心吓成这样还胡言乱语说看见鬼魂在吃小孩的手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办到的。

    曹敏不再犹豫伸手将吴恒心拽过来挡在身前往前推着走吴恒心正待挣扎曹敏飞起一脚踹在他屁股吴恒心一个扑腾带着鬼哭狼嚎之声一头扎进房内。

    曹敏和数名小吏举着灯笼横着刀抢进房内数盏灯笼映照之下房中如同白昼曹敏眼睛迅速的朝房中四下一扫顿时傻了眼了。

    房内凌乱不堪衣物鞋子枕席遍地都是仿佛是个刚刚经历抢掠的现场但让人傻眼的是凉榻躺着一人睡得鼾声大作双手抱着竹枕嘴角还留着幸福的口水想来是正做着香艳美梦。

    曹敏厉声朝吴恒心喝道:“你所言之恶鬼呢?难道那边躺着的便是?”

    吴恒心迷迷登登的摇着脑袋嘟囔道:“俺不知道俺半夜一睁眼便见一厉鬼披头散发拿着小孩的手在眼前大嚼那舌头拖到下巴嘴里全是血还冲着我笑呢。”

    曹敏侧头凝思眼前情形实在过于怪异躺在榻之人他认识正是今rì献三块烙饼为束修之礼的苏锦整个院子闹翻了天此人还熟睡不醒定是他在捣鬼此刻恐怕亦是在装睡。

    想到此处曹敏探身前用灯笼照着苏锦的脸只见苏锦的嘴角边确实有着红红的血迹摸样的东西猛然一惊用刀尖指着苏锦大喝道:“那厮到底何人还在装睡还不快给本官滚起来回话。”

    苏锦鼾声未停吧嗒了两下嘴继续呼呼大睡。

    “本官叫你装剁了你一条腿看你还装。”曹敏咬牙喝骂将兵刃一抖顿时朴刀发出‘呜呜’之声吐气开声照着苏锦叉开的左腿便劈了下去。

    挤进来的夏四林惊呼一声要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朴刀呜呜带着风声直劈而下眼见苏锦这条左腿便要跟身子分家了夏四林双手捂眼不忍再看这血腥的一幕心里悔不自胜自己可算是把苏锦给害了若不是自己跑来什么书又央求他想办法在外居住苏锦怎会落到这般下场。

第一三二章 谁动了我的鸡爪

    料想中的惨叫声却久久没有传来夏四林从掌缝中偷偷看去却见曹敏的刀锋堪堪挨到苏锦肉呼呼的大腿边便戛然而止。

    曹敏骂道:“这厮睡得跟死猪一般原来不是装睡。”

    一递眼sè一名小吏前在苏锦满是口水的脸连拍数下苏锦兀自不醒那小吏又推了几把苏锦还是未醒那人有些焦躁骂道:“这般睡得死沉前生做贼出身么?”

    曹敏挠挠头道:“怎生想个办法叫醒他才是。”

    一名学子颇为歹毒在人群中出言道:“用铁锥子戳他看他醒不醒那玩意又不伤肢体xìng命疼过便罢。”

    曹敏白了那人一眼心中倒是暗自佩服此人之言深得歹毒龌蹉之jīng要倒是个人才。

    躺在床的苏锦心里将此人的祖宗八代骂了个底朝天rì后有机会定将此人好好整治一番同时暗自祈祷夏四林赶紧现身这妞儿莫不是害怕开溜了吧若是如此自己可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自行醒来为妙免得待会锥子身那可吃不消。

    曹敏的默许之下众人毒计频出除了锥子锥之外有说拿开水烫的有说拿板子打脸的更有个奇葩之人说用鹅毛挠苏锦脚底板;苏锦躺在榻哭笑不得暗叫:“小姑nǎinǎi快现身吧最多以后不占你便宜便是。”

    夏四林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终于那一口轻柔的汴梁京腔传入耳畔“诸位同窗且听我一言。”

    夏四林迈步出列挤到众人面前朝曹敏施礼道:“曹讲授床榻之人乃在下表兄适才你们说的办法恐都不起作用我表兄生有夜游之症瞧他这架势应该是病症发作了此刻别说用锥子扎用水烫便是刀剑加身卸了八块恐怕也难以苏醒过来。”

    曹敏皱眉道:“夜游之症?”

    夏四林拱手道:“然也这是家族病症夜间有时行动怪异有时熟睡若死鸡一叫自然醒来但夜间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曹敏皱眉思索夜游症倒是听说过但是却是头一回见过那rì应天府茶馆闲坐曾听人谈及北城农夫侯老七患夜游症半夜起来将自家耕牛和犁耙扛到田头借着月sè将数亩天地整葺的平平整整四更时分洗干净手脚又回来安睡;到了早间浑身酸痛却不知为何想起午还有数亩田地需要平整于是又拉牛扛犁去耕田结果发现田垄早已平整的整整齐齐回来四处问人窃喜他人耕错田地;若不是有一人半夜起夜看见他拉牛出门这事还无人知晓呢。

    今rì听闻这苏锦患夜游之症两下一比较倒有些相信了。

    “鸡叫方自行醒来么?现在才二更多等到鸡叫可等不了适才这位吴学子言道这房中有食人手之厉鬼此事须得连夜问个明白你既是他表兄弟可有办法叫醒他么?”

    夏四林道:“办法倒是有只是曹讲授大人他夜游之中所做之事恐难以记得全学生怕大人你问不出什么来啊。”

    “且弄醒他再说。”曹敏挥手道今rì累的要死半夜又弄出这般蹊跷事来刚才一番惊吓动作浑身冒了一身冷汗心头也很是烦躁。

    夏四林见他面sè不悦不敢多言只得硬着头皮爬塌来红着脸伸出芊芊玉手探向苏锦的脸蛋心里默念:“圣人在奴家可不是存心和男子肌肤相亲实乃无可奈何便圣人恕罪则个。”

    边念叨边按照苏锦所教的方法装模作样的用一双小手在苏锦的额头绕着圈子的搓揉起来额头揉罢又开始揉眉头然后是脸颊嘴巴双耳廓。

    苏锦暗爽手法虽生疏但这可是全套古代面部按摩了自己作弄夏四林帮自己顺便按摩一番也算是自己为她装神弄鬼的回报了。

    夏四林越揉越觉得自己吃亏当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居然主动在一名男子脸摸来摸去特别是揉到嘴角之时明显感觉到苏锦的嘴巴亲着自己的手心浑身酸麻难当几乎喘不过气来。

    揉了老半天苏锦依旧未醒夏四林有些明白过来了手戴着暗劲在苏锦的耳垂用力一掐苏锦疼的一个激灵一骨碌爬了起来;夏四林赶紧下了凉塌心里暗自得意:叫你装跟你这家伙就不能客气。

    苏锦坐在榻张开眼睛似乎乍见眼前人头济济灯火通明吓了一跳一般身子往后一缩惊慌失措的道:“你等何人?怎地半夜闯入我房中书院没有王法么?”

    夏四林看他的样子暗自佩服他戏演得好开口道:“苏表兄你可醒来了你的夜游之症又发作了。”

    苏锦胡乱套着衣衫一边道:“莫要胡说为兄睡得好好的犯什么夜游之症。”

    夏四林忍住笑道:“还说呢曹大人来此多时叫也叫不醒你喊也喊不醒你没办法只得小弟用家传手法将你叫醒了。”

    苏锦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道这耳廓如此生疼每次用家传手法叫醒之后耳朵总是疼的要命原来是你做的好事。”

    夏四林面sè羞红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曹敏喝道:“苏锦你有夜游之症么?”

    苏锦挠头道:“是啊家传的病没办法好在只是在夜间发作倒也无害他人。”

    曹敏心里郁闷:无害他人整个书院都被你吵翻了天了还说无害他人;当下忍住气道:“为何不提前告知书院?”

    苏锦奇道:“这是个人**书院难道也要知道么?书院有规定患有夜游症之人不许入学么?”

    曹敏沉声道:“那倒没有只是你有这般病症须得提前招呼一声才是你看整座书院都被你弄醒了你还将同屋之学子吴恒心吓得半死你可记得么?”

    苏锦愕然道:“会有此事?”

    吴恒心此刻明白这是苏锦的夜游症发作导致而非恶鬼作祟胆气立壮怒道:“你还装糊涂你看看这房舍内被你弄成何种摸样今rì你须得讲清楚才是。”

    苏锦游目四顾演技堪称jīng湛无比双目呈迷茫之sè扫过满地狼藉忽然大哭丧着脸大叫道:“我的糟鸡爪啊谁吃了我的鸡爪啊。”

    众人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见苏锦双手连抓在地捡起白生生还带着红红的不知何物的两只残缺的鸡爪来怒目圆睁道:“谁偷吃的闯进在下卧房还偷吃我的鸡爪居然还蘸了我的金瓜酱谁这么缺德啊?”

    众人见他捶胸顿足大叫大吵个个如坠云里雾里苏锦发泄一番指着吴恒生道:“定是你这厮晚间我买回来藏在柜中只有你一人看见你说是不是你?”

    吴恒心忙摆手道:“俺没吃俺真的没吃俺不喜欢吃鸡爪俺喜欢吃鸡屁股;再说俺从来不吃金瓜酱料俺都是就着韭菜大蒜吃你可莫冤枉好人。”

    苏锦揪着他不放闹成一团曹敏挠头不已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先是说有恶鬼吃小孩手怎么现在又扯到糟鸡爪蘸金瓜酱去了眼见两人推来搡去吵闹不休曹敏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无处下手。

第一三三章 真相

    堂堂应天书院圣地众目睽睽之下一场轰轰烈烈的抓鬼行动最终变成了一场闹剧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像被塞进一堆杂草乱哄哄的毫无头绪。

    曹敏不能忍了他打断采取断然措施阻止这场发生在眼前的关于鸡爪被谁偷吃了的闹剧曹敏竖起眉毛正要怒斥狗撕羊般纠缠的两人忽听身后一人道:“二位同窗莫要争吵让在下为两位分说一番如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形瘦高的青袍书生踱出人群面带微笑拱手而语。

    苏锦认识他原来是王安石。

    曹敏道:“你知道发生何事了么?”

    王安石道:“曹大人学生应该能理出点头绪来试着为诸位解释一番如何?”

    曹敏点头道:“也好你便说说看。”

    王安石缓步前将苏锦揪着吴恒心开裆裤的手拿开朝两位拱手道:“苏兄、吴兄此事应该是个误会且听我为两位分说一番。”

    两人悻悻然退后静听王安石说话王安石微微一笑道:“吴兄你半夜醒来看见苏兄了么?”

    吴恒心道:“俺被咯吱咯吱的声音弄醒就见一人披头散发手里拿着一只孩童的手咬的鲜血直流这位苏兄在何处倒是没见。”

    王安石道:“你仔细想想看见的那人是不是苏兄?别忙着回答从衣服身形以及其他细微之处好好想想。”

    吴恒心翻着大白眼愁眉苦脸的想了老半天忽然道:“好像有点像苏兄又好像不像;光线昏暗俺又吓得够呛确实没看清楚不过隐约看见那怪物头一闪一闪的发光。”

    王安石指着苏锦头的斜插着的一枚发簪道:“是这物在闪光么?”

    吴恒心抓耳挠腮不敢肯定王安石拱手向苏锦道:“苏兄借你发簪一用。”

    苏锦伸手从头拔下斜斜yù坠的发簪交予王安石之手王安石道了声谢道:“曹大人还下令诸位将灯笼灭了。”

    曹敏喝道:“灭了灯笼。”

    十几盏灯笼被‘扑扑扑’的吹灭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过了好一会众人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窗外淡淡新月和熠熠星辉将微光shè入室内原本背朝众人站立的王安石忽然将头转了过来。

    在暗淡的光线下众人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拿着一只孩童手掌啃咬的恶鬼那恶鬼的头顶一闪一闪的发着淡淡的银光看去着实令人胆寒;人群顿时炸了锅般的发出惊叫声有人当即拔腿便往外跑。

    曹敏喝道:“装什么鬼点起灯笼来。”

    对面的厉鬼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待众人将灯笼抖抖索索的点燃但见王安石正咬着鸡爪笑的浑身一抖一抖的嘴角边全是红红金瓜酱。

    “诸位可明白了么?”王安石辛苦的忍住笑道。

    曹敏疑惑的道:“你是说……”

    王安石道:“刚才在下的形象像是厉鬼么?”

    “像像极了。”众人道。

    “在下手中的鸡爪像小孩的手掌么?”王安石再问。

    “像真像这糟鸡爪白生生肥嫩嫩简直太像了。”

    “我头的发簪可有闪光么?”王安石又问。

    “闪了闪了好几次呢。”众人答道。

    王安石一拍手掌道:“好了问题迎刃而解这位吴兄看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吃小孩手掌的厉鬼而是啃着鸡爪蘸酱的苏锦苏兄而已哈哈哈。”

    王安石又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这……你是说苏锦他故意啃着鸡爪扮鬼吓人?”曹敏面sè不善了。

    “我可没别冤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苏锦嘀咕道:“我鸡爪被人吃了还没找到偷嘴之人呢。”

    吴恒心嘟囔道:“我可没吃。”

    曹敏不胜其烦喝道:“住口。”

    王安石双目炯炯看着苏锦道:“苏兄在下可没冤枉你那鸡爪定是你自己偷吃的可莫要怪到他人头。”

    众人大哗想不到一切都是苏锦在捣鬼这小子害人不浅弄得众人一夜未睡担惊受怕这一回恐怕曹讲授饶不了他。

    果然曹敏开始发飙了他斜着眼看着苏锦道:“一切都是你在捣鬼今rì一见你便看出你心术不正原来是你这厮在消遣大家。”

    王安石大笑道:“曹讲授你冤枉苏锦了。”

    曹敏皱眉道:“这位学子你说话喜欢吞吞吐吐掺杂不清一会说苏锦是祸首一会又说本官冤枉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王安石道:“在下说的很清楚了只是诸位不会结合前后事因综合考虑而已。”

    王安石言下之意便是你们自己蠢不动脑子怪得了谁来。

    曹敏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见王安石说话隐含讽刺之意于是多看了他几眼将王安石暗暗纳入今后惩戒名单之中口中淡淡道:“说清楚些谁耐烦在这多啰嗦明rì正式开课诸位都要早些歇息快说便是卖的甚么关子。”

    王安石道:“曹讲授教训的是在下说苏锦冤枉是因为他虽做了这些事但是他本人却丝毫不知诸位莫要忘了苏兄患有夜游之症夜游之症发作之时的所作所为发病之人本身一无所知;在下推测事实是这样的苏兄半夜夜游症发作起床胡乱折腾一番用毛笔将这位吴公子的脸划了一团糟又将自己所藏之鸡爪和金瓜酱拿出来大嚼一番这位吴兄被惊醒之后认定为厉鬼进屋于是哗然冲出而这位苏兄却懵然无知啃完鸡爪之后又塌安眠在后来诸位便到此后来发生之事便是诸位亲眼目睹了。”

    众人仔细考虑一番均觉分析的在理纷纷点头道:“定当如此这位兄台分析的定是实情。”

    曹敏也点头道:“嗯事情当如你所说只是这事也离奇了些如此机巧倒也教人不得不称奇。”

    苏锦挠着头道:“果然如王兄所言在下可冤枉吴兄了吴兄见谅我还当你偷吃在下最爱吃的鸡爪呢早知道你喜欢鸡屁股在下一并给带几只过来就好了反倒因为该处气味独特在下不习惯给扔掉了。”

    吴恒心捶胸叹息道:“哎浪费了美味当真可惜了下次记得千万莫要乱丢了美味。”

    夏四林听得一阵犯恶心两人对答又可笑之极只得强自憋住捂嘴扭头。

    曹敏挥挥手道:“既然水落石出了诸位都散了吧明rì还要早起课你们两位将房内收拾一番好生安歇可莫要再生事端。”

    众人议论纷纷转头散去苏锦也点头答应抱拳恭送那吴恒心不干了忙道:“曹大人且慢走俺有一不情之。”

    曹敏转身皱眉道:“你这厮如何这般多事什么事快说。”

    吴恒心期期艾艾的道:“俺有一疑问这梦游之症可是时时发作么?”

    曹敏也不懂这些于是看向苏锦苏锦微笑道:“也不是时时发生隔三岔五的发作罢了。”

    吴恒心脸sè铁青道:“那苏兄这病症发作之时可都是大嚼鸡爪么?”

    苏锦道:“那也不是有时会吃吃喝喝有时会唱唱说说有时又蹦蹦跳跳总之在下自己无法控制这些都是家人告知在下的在下其实也很想知道夜游之时自己是个啥样子。”

    吴恒心快要崩溃了跟这样的人同屋还能安然酣睡么?身边有个半夜起来又吃又喝又唱又跳的幽灵自己这rì子还能过么?

    吴恒心带着哭音道:“苏兄你夜游之时可莫要吓我啊。”

    苏锦道:“在下也不想啊可是在下有病啊这病看不好也没办法只能如此;在家之时有几次我半夜起来拿着刀子撵人家中仆役被我伤了几个在下还浑然不知哎作孽啊在下这一辈子算是废了。”

    众人大哗所有的人都寒毛倒竖这尼玛哪是个人啊这就等于在身边睡着一头狮子啊搞不好半夜被这货破门而入抹了脖子捅了几刀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人群齐齐看着曹敏希望他能给个说法。

    曹敏皱眉道:“难道便无法控制了么?”

    苏锦愁眉苦脸的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在下一旦发病须得赶紧叫醒在下便可此病乃家族传承我苏家有一套快速叫醒夜游之人的办法适才我家夏表弟已经叫醒了在下诸位难道没见么?”

    曹敏低头沉思身后众学子嘀嘀咕咕的道:“这可如何是好此人半夜夜游我等睡梦之中难保不被伤害这书院可是住不得了。”

    “是啊要是半夜三更糊里糊涂被他暴打一顿岂不是倒了八辈子霉。”

    “暴打一顿还算是轻的没听他说么?曾拿着刀子撵人呢半夜被抹了脖子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哦……这书院我看是不能了我可是家中独苗还尚未婚配可不想在这里丢了xìng命。”

    “对对对明rì干脆辞学回家功名虽重要但xìng命更重要哦。”

    “……”

    众人窃窃私语一不漏的传入曹敏耳中曹敏听得心头焦躁转头瞪视众人议论的学子立刻噤声扭头。

    曹敏想了想道:“那苏锦鉴于你有此病症本官想总归要找个解决之道否则你半夜万一伤人岂非憾事一桩。”

    苏锦摊手道:“我有什么办法难道绑着我么?”

    曹敏眼睛一亮捻须道:“这个办法不错……”

    苏锦嘴巴张的跟鹅蛋一样暗骂自己嘴贱干嘛说这句话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脑子飞转赶紧找对策应对。

    众人充满期待的看着曹敏希望他能将这个办法决定下来话说睡前用绳索将苏锦捆绑的跟个粽子一样不但他伤不了人睡前有暇还可来此房中欣赏夜游症之人发作的情状;清苦的求学生涯中又多此一乐也可打发不少无聊时光了。

第一三四章 得计

    (有点奇怪我默默的写大家都是默默的在看也没人给个评论什么的难道是太完美了?哈哈。)

    苏锦作茧自缚本想借此便可不受书院规矩约束可自行在外居住得意之余说话不关门这一下自己放屁看来要自己闻臭了。

    王安石察言观sè虽不信曹敏会如此愚蠢会用这个办法来防止事端发生但眼见事成僵局一旦没有其他办法难保他不会用这个蠢办法。

    眼见苏锦脸sè尴尬心里暗笑这小子嘴巴贱绕来绕去将自己绕了进去;处于对苏锦的好感王安石决定帮他解围。

    “曹大人学生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大人要不要参考一二?”

    “哦?说来听听.”曹敏也觉得绑住苏锦不是个办法哪有学子求学每天睡前捆绑早间松绑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么?

    “既然这位苏兄夜游之症会伤及他人可不能坐视不管适才听苏兄言道:苏家家传手法可将夜游之人唤醒而其表弟又懂此手法何不将两人合居一处一旦夜游症发作其表弟可立刻将其唤醒岂非再无伤人之虞?”王安石得意洋洋的抛出高论自己为高明之极。

    苏锦和夏四林两人表情惊愕张开的嘴巴大到都能看见咽喉的小垂体了万没想到王安石居然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夏四林面sè绯红苏锦面sè煞白两人心里均大骂王安石多管闲事。

    曹敏抚掌赞道:“好主意这主意恰好解决这等难题一个饿肚子一个吃不完正好相得益彰就这么办了。”

    “不可!大人。”苏锦和夏四林异口同声的叫道。

    “为何不可?”曹敏和王安石等人均感到很意外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居然当事人还不答应。

    “这个……那个……”苏锦没想好对词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

    “甚么这个那个的难道当真要每晚绑着你不成?”曹敏怒道。

    苏锦默然不语相对于被绑着过夜而言跟夏四林同床共枕那简直是天地下之别了。

    “你将东西收拾收拾搬过来住本官着那吴恒心将被褥收拾好搬到你那边去住快点愣着作甚?”曹敏指着夏四林道。

    “曹大人不可啊在下……在下……”夏四林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到后来居然将自己跟苏锦安排到了一起虽然苏锦并不惹人讨厌但毕竟是男子啊自己和他同住迟早女儿之身让他识破到后来如何自处?

    “莫要啰嗦了你自家亲戚都不愿帮忙怎地凉薄如此?须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圣人之言犹在耳边陌生之人圣人尚且能视为家人况你二人乃表亲难道不及圣人之万一么?”曹敏绷着脸训斥道。

    夏四林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不知如何反驳苏锦定定神赶紧前施礼道:“曹大人教训的是只是大人不知其中隐情本来这个办法是极好的但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夏表弟也是患有夜游症的我二人在一室之内不但不能相互平息反而会变本加厉到时候恐生无尽事端万一我二人梦中相斗或者会有死伤之事也未可知。”

    曹敏抽气道:“他也有此症?”

    苏锦冲夏四林使个眼sè夏四林委屈万分的低头轻声道:“是在下也有……也有那……夜游症。”

    曹敏疑惑道:“为何你也有呢?难道这病症如此之多我曹某半辈子没碰见过今rì一碰见就见到两个。”

    苏锦知道他生疑了忙道:“曹讲授有所不知适才我曾跟大人谈及此症乃家族传承自我祖而下凡血亲均有传承我和夏公子虽为姑表之亲但血缘关系颇近故而夏公子也有此症。”

    曹敏不解的道:“照你这般说法岂不是一路开枝散叶如今天下最少成千万罹患此症之人么?怎地本官没过多听说此事呢。”

    苏锦信口胡诌道:“回禀大人此症传承男子则一脉相连传承女子嫁出去之后经过数代外部血脉冲淡出了三代之后便再无症状大人言道并未过多听闻实乃此事于个人声名有污家族中亦诸多避讳讳莫如深之际外人难以得知若是改rì有幸大人光临寒舍到了夜间大人便知道什么事夜游家族了。”

    曹敏和王安石以及众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恐怖的画面:淡淡月光下一间大宅院内人影瞳瞳老少男女均到处乱逛有拿着活鸡活鸭啃食的有舞枪弄刀的有咿呀乱唱乱跳的真可谓群魔乱舞之夜。

    众人齐齐打个冷战心道:光临你那寒舍还不等于去阎王殿去一遭么?

    曹敏挥手道:“那倒不必去了只是适才你为何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呢。”

    苏锦知道他尚存有怀疑于是道:“事关表弟名声在下也不能随便将表弟**道出大人你想夏公子一表人才却被人知道有夜游之症今后被人在后指戳脊梁岂非不雅之事么?故而在下犹豫了一番。”

    曹敏想来想去再无办法了书院里两个夜游病人这书院还能平静下来么?白rì倒也罢了到了夜晚还不鬼哭狼嚎变chéng rén间地狱么?今rì他发作明rì你发作正常秩序如何维护传出去怕是要将自己的脸丢光了。

    “没办法了既然如此只能委屈二位了。”曹敏想了一会抬头道。

    苏锦愕然道:“大人难道真要绑着我二人不成?”

    “笑话如此荒唐之事曹某怎屑于为之原本书院为远道而来求学学子准备食宿一来解决诸位后顾之虞能安心苦;二来体现朝廷体恤之意但你二人既然患有此症本官便是想让你二人享受这等待遇也不可了为今之计只能两位搬离书院在外自行居住了。”

    苏锦心中窃喜瞄了一眼夏四林只见她双眼放光满是喜悦之意当下狠狠盯了她一眼jǐng告她休得太过露于痕迹哭丧着脸道:“大人难道就不能开恩想想办法么?”

    “无法可想不可因你二人影响其他数百名学子正常作息。”

    “那我兄弟二人岂非晚间无法来自修亦无法来聆听师训了么?”

    “爱莫能助只能怨你二人时运不济。”

    “那我二人在外居住书院给钱补贴么?”

    “少来此事提也别提。”

    “那……”

    “住嘴多说无益快快搬出书院明rì还不许迟到若是迟到了休怪本官处罚你二人。”

    苏锦眼含热泪默默向天道:“老天啊这么晚教我兄弟二人去何处安身啊。”

    王安石冷眼旁观记得他曾说在应天府南城租了一处宅院但此刻却又是这般做派心中狐疑前后一思量忽然心头雪亮心道:“好你这jiān猾小子居然做戏骗了咱们下下数百人。”

    同时心中佩服此人心思缜密自己居然无形中充当了他做戏的配角帮他完善了这场骗局心头愤愤不已笑道:“苏兄南城客栈颇多且昼夜不打烊我看苏兄还是快些回去吧。”

    苏锦哭丧着脸道:“只得如此了我苏锦流年不顺自打今年开chūn以来诸多麻烦这次来书院之时左眼皮跳了几rì便知不好没想到原来是夜宿无门之灾苦也苦也。”

    王安石凑前去在他耳边道:“你若再做戏信不信在下立刻揭穿你。”

    苏锦一愣旋即赔笑道:“还是王兄仁义居然告知我哪家客栈床铺便宜改rì摆酒感谢告辞告辞。”

    于是草草收拾一番连最爱吃的糟鸡爪和金瓜酱也忘了拿便和夏四林二人期期艾艾的在曹敏和十几名小吏的严密监视下被轰出了书院。

    听着书院大门在身后‘哐当’关苏锦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夏四林俏立一旁半晌方郑重一礼到地轻声道:“多谢苏兄相助。”

    苏锦喘着气坐在参天古树根下嗅着月夜的微风心怀yù醉。

第一三五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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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静立半晌方才顶着月光来到停放车马之所偌大一个场地只有苏家和夏家两辆车驾孤零零的停在那边小柱子和夏家赶车的车夫吹了一会牛皮等的实在无聊此刻早已各自缩入车中鼾声如雷了。

    苏锦和夏四林两人回到宅院之时已经三更过了两家的使女小厮伴当等人等的眼珠子都绿了当两驾车马停在院中之时众人一窝蜂的来各自簇拥着自家的主子叽叽喳喳问个不休。

    百忙中夏四林向苏锦颔首道:“今rì之事多谢苏兄相助了。”

    苏锦笑道:“你都说了一百遍了举手之劳而已。”

    小穗儿眨巴着眼不明就里自家公子爷怎么忽然跟这位夏公子这般热乎起来昨天还斗得不可开交真是奇怪;好奇之下拉着小柱子问个究竟小柱子什么也不知道直嚷着瞌睡随便敷衍几句便抽身睡觉去了。

    小穗儿鼓着嘴站了半天心道:居然夸人家的冰镇莲子汤好喝咱家自己做的冰镇汤难道不好么?明儿一定跟新来的厨娘学学这冰镇汤如何做法就不信比不过那姓夏的。

    苏锦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回到自己房中眼前猛然一亮只一天光景小穗儿和浣娘便将自己的房间布置的跟洞房一般新扯的青花布幔松松挽起雪白的纱帐微微轻摆铜鸟嘴里檀香袅袅家具、书案、盆花、古琴规制的整洁清爽;苏锦大赞人力之巧昨夜还是普通的一间屋子经巧手这般一摆弄便雅致清净了。

    苏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往床一钻随即黑甜一梦不知身在何处了;浣娘托着一盏清茶进屋时苏锦已经叉着脚躺在床睡着了浣娘轻叹一声放下茶盅将苏锦的鞋袜脱掉轻轻将双腿收入帐内又将他歪斜的头揽在怀里抱起将枕头塞入脑后这才轻手轻脚的下床吹熄灯盏在外间的小床睡下。

    浣娘做这些很是自然似乎一点也没有以前在庐州时的羞涩摸样来之前柔娘已经跟她挑明了态度浣娘知道自己迟早会是这位小官人的禁脔既然命中如此扭捏作态反不如尽心尽力伺候来的更加的聪明。

    ……

    次rì一早苏锦起的晚了还在洗漱的时候那边夏四林已经差人过来催促苏锦了辰时开课昨夜的一番折腾睡得又晚苏锦的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看看时间紧急想想曹敏那副做派便是连早餐也来不及吃了。

    小穗儿赶忙用帕子胡乱包了几个点心搁在苏锦怀里屋外夏四林已经在叫了:“苏兄苏兄怕是要迟了。”

    苏锦连声答应长袍的布扣子都没扣好耷拉着领口便窜了出来小柱子还在跟那犟骡子‘小青’耍脾气小青也不知怎么了梗着脖子不车套气的小柱子辣手摧花鞭子在空中舞的啪啪响。

    夏四林见这情形想了想道:“苏兄还是我马车吧非是冒犯实在是骡车脚力太慢今rì第一天听课若是迟了那曹敏恐要责罚。”

    苏锦想也不想道:“甚好那便叨扰了。”转头吩咐小柱子随后赶来自己一猫腰便钻进夏四林的车里一屁股坐在软乎乎的座连声吩咐动身。

    夏家赶车的车夫翻翻白眼心道:你算老几呀蹬鼻子脸你说动身就动身么?当下硬是等到夏公子吩咐动身这才一扬鞭子催着马儿出了门。

    车内苏锦已经吃开了掏出怀里的点心一个接一个的抛进嘴里大嚼看的夏四林目瞪口呆;这人有些没心没肺也不讲究礼节当着自己的面便开始不顾形象的吃东西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苏锦便吃便问道:“夏贤弟今rì午课表标了什么课么?”

    夏四林白他一眼道:“苏兄来书居然连什么课都不知道真是服了你了。”

    苏锦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你定会看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再看呢?”

    夏四林道:“你我又非一堂你我的课又不同。”

    苏锦愕然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赶紧打开书匣子找出课表一看原来午下午都只有一堂课:《论语》苏锦论语烂熟于心那位不知在何处的苏小官人将论语背的滚瓜烂熟倒是放下一大块心来。

    车行甚速原本出城之后一刻钟即到书院在这五花马的疾驰下盏茶功夫便已经过了湖心岛桥再有片刻便到存放车马的广场了猛然间异变陡生马车猛的一抖忽然急停下来。

    夏四林面朝前坐着苏锦面朝后坐着马车急停之下只听‘哎呀’一声夏四林的身子被惯xìng荡的直往苏锦身扑来苏锦背贴车壁避无可避;况且即便能避开苏锦也不会那样做因为一旦避开夏四林便要一头撞到车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情急之下苏锦张开怀抱借着惯xìng之势结结实实的将猛扑过来的夏四林抱入怀中。

    夏四林惊叫着想躲开奈何却抵不过惯xìng的力量便如投怀送抱一般将自己投入苏锦张开的双臂中更难堪的是两人的头脸躲闪不及竟然面对面嘴对嘴来了个大大的啵儿。

    衣衫太单薄了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骨感绸缎衣衫滑薄如水这一下宛如裸.身相拥一般苏锦只感觉胸前被两团软.肉抵的结结实实哪怕夏四林束缚的再紧那两团东西总还在原位只是形状扁平了而已这一下抱得结结实实严丝合缝宛如相隔许久的恋人重逢一般亲密的无以复加。

    但这种**登的感觉瞬间被嘴巴的疼痛感冲淡两人嘴巴对了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香艳因为两人的牙齿也干了只听喀拉一声轻响两人牙碰牙苏锦的唇顿时被夏四林的尖利的小贝齿给拉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登时流了出来沾的两人嘴全是血。

    苏锦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车外拉车的马匹长嘶一声紧接着传来车夫的怒骂声。

    夏四林又惊又羞赶忙推开苏锦的身子将头仰起嘴巴脱离苏锦的嘴唇带起数道血丝定神看时见苏锦满嘴鲜血顿时大声尖叫起来。

    苏锦郁闷的要死嘴巴咸咸的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血又他妈是血光之灾走到哪都不顺利赶紧掏出丝巾捂住嘴一条丝巾不一会便染成了红sè夏四林手忙脚乱的掏出自己的帕子帮苏锦止血却听外边吵闹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高声咒骂了。

    “你这厮赶车不带眼睛么?这般横冲直撞想谋人xìng命不是?还赖在车作甚给爷滚下来磕头赔罪。”

    夏家车夫惊慌的声音响起道:“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小人这急着赶路您这么斜刺里一超车小人哪里勒得住马儿呢可没伤者您吧。”

    “直娘贼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爷爷的不是了瞧爷爷不打烂你这张贱嘴给我打。”

    顿时一顿乒乒乓乓的响动车壁被敲的山响夹杂着车夫的哀求声和惨叫声显然是有人在殴打车夫了。

    苏锦本来就一肚子郁闷在听到外边那人的嗓音之时便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擦干血迹处理伤口捂着汩汩冒血的嘴巴腾地跳出车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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