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十七岁的副厂长
“哎，杨主任，云副厂长让你马上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早上八点刚过，车间里面的设备还没有开动，一个穿着肥大工作服，扎着马尾辫的娇小女孩那清脆的声音，从车间大门边上，穿越数十米的空间，传到了正在给整个车间转悠的机加一车间车间主任杨得志的耳中。
四十多岁的杨得志急忙向着办公楼的方向跑去。
“小丽，过来一下……”杨得志刚一离开，车间里面几个在给车床加润滑油，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的年轻工人就聚到了一起，其中一个对着正准备离开的罗小丽叫道。
“啥事儿呀？”杨小丽慢慢地走到聚在杨得志车床旁边的几个年轻工人的旁边，对着几人问道。
“小丽姐，暴君找咱们班头干嘛呀？”
“给咱透露透露呗，是不是咱们又得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就是呀，暴君的怒火咱们可消受不起，得有点心理准备。”
……
几个小年轻把罗小丽给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说道。
“停……”被吵得不耐烦的罗小丽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然后对着围着自己的几个小年轻大声叫停起来。
几个小年轻同时闭了嘴，一脸期待地盯着盯着她，期望从她口中知道有好几天没有叫原来的老班长，现在的车间主任到办公室里面训话的暴君，为什么今天早上一来就把自己不务正业的老班长给叫了去。
“我也不知道，反正暴君的火有点大，你们小心一点，快去干你们的活，不然一会儿他进来见到，收拾起你们来我可帮不了忙。”
听到罗小丽的话，几个年轻人齐齐地向着门口的方向望了去，发现并没有那个被大家伙称之为暴君的家伙的声音，才齐齐松了一口气，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自己的机床前面。
由于都处于暴君的高压统治之下，所以下面这些小年轻很快就能从陌生人变成最好的朋友。
对于为什么刚上班云头就怒气冲冲地让自己把车工班的班长叫道办公室，罗小丽连问都不敢问。从三个月前她被招到庆丰机械给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云非当文员，没有哪一天不是在煎熬中度过的，只要稍微有一点小错，就会遭到那个年轻的暴君的训斥。
罗小丽原本以为只有十七岁的云非是厂长的某个亲戚，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在如此年龄岁就当上了整个工厂的副厂长兼工程师。他的年轻，颠覆了她十多年对于领导的认识。
整个工厂，尤其是那些老师傅，没有一个对那个叫云非的家伙有丁点的不尊重。很多时候，罗小丽都在心中大骂云非是暴君，尤其是见到他在办公室里面训斥那些跟她父亲差不多年龄的老师傅们以及因为各种小事情骂自己的时候。
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小丽对暴君的看法在慢慢地改变。至少，她在工作过程中跟那些老师傅的接触中知道，那个暴君是一个相当牛逼的人物，年纪轻轻，技术比那些干了二三十年的老师傅们还好。
刚来的时候，罗小丽第一次听到云副厂长训人，为被训斥的人打抱不平。结果不仅被训斥的人没有感激她，反而她被被训斥的人给训斥了一顿。
从那以后，罗小丽就开始了在庆丰机械厂里面的煎熬生活。生怕因为自己一不小心，丢掉了这份转正后六百元月薪的高工资工作。要知道，在自己之前，可是有七个文员被暴君给开掉了，厂长连问都不会问一下，人事部的连屁都不放一个。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罗小丽慢慢地向着车间旁边的两层办公楼走去。
“杨得志，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居然出了这么多的废品，你这个车间主任是怎么当的？你手下的班长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直给你们说，要勤于自检，你TMD倒好，那么多的废品从你们一车间流到了成品库！要是成品库的人没有发现，就这样把废品发给客户，咱们以后还要不要开张了？嗯？铣工跟钳工的工序我一直让你注意着一点，你是怎么注意的？出现四百多件的废品，这就是你的管理，身为车间主任，不务正业跑一线干活，我TM要你这个车间主任干嘛……”咆哮从挂着副厂长标识的房间虚掩着的门缝里面传了出来，罗小丽撇了撇嘴，收回了快要接触到门的手。
“罗小丽，你TMD给老子进来！先站一边，一会儿老子再收拾你！”
听到这话，罗小丽紧紧地咬了咬呀，泪水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不大，只有二十来平米。罗小丽的一张小办公桌就在门的旁边，她口中的暴君的办公桌在办公室的最里面。
云副厂长的办公桌前面，站了好几个人。罗小丽低着头快步走到几个低着头的人旁边，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骂自己的语言，罗小丽不由好奇起来，难不成这暴君今天转xìng了？低着脑袋偷偷瞄了瞄前面办公桌后面老板椅上面的年轻人，见到他脸sè铁青地盯着自己旁边的几个人，急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用看她都知道，旁边几个人肯定是质检部门的几个人。
“程风，你这个质检部的部长是如何当的？还记不记得你进厂的那一天我给你说了些什么？记得？你记得，那你给我说说，这四百多的废品为什么会经过你质检部的手流入成品库？你给我说说，你是如何管理你质检部的人的？是不是觉得，飞亚机械是我们的老客户了，他们的产品简单，检验与否都无所谓……”
年轻的声音咆哮完之后，剩下的，只是沉默。
沉默，让办公室里面的气氛压抑无比，办公桌前面的几个人，头上开始在这压抑的环境中冒汗了。
“唉，这次的事情，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如果不是成品库的赵姐在装车过程中发现工件轻了不少，这些废品发给飞亚机械，后果是什么，你们这些人比我更清楚。现在我说说处理意见：做出废品的那几个学徒工，每人扣一百，这些钱，全部从带班的班长以及他们的师傅工资俩面扣，杨得志一会儿通知他们；质检部的其余人，每个人扣四百，杨得志、程风，每人扣一千。从这个月起，每个月扣一百，扣完为止。都散了，对我的决定不满，可以留下找我理论。不想干可以走人。”
年轻的副厂长轻叹了一口气，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闭着眼睛，软软地靠着老板椅的靠背坐了下去，对着几人作出了处罚决定。
杨得志跟质检部的几个人都快步离开了办公室，这个地方，如果可以，他们一辈子都不想再来。这是整个工厂所有人最不愿意到的地方。
待得所有的人都离开，办公室里面只剩下低着头站着的罗小丽跟扶着额头闭着眼睛叹气的年轻副厂长。
“厂长，我，你……”罗小丽鼓足了勇气想要打破这办公室里面诡异的压抑感，话出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找人事部，这个月你就转正，月薪六百五。去吧，人事部的陈洁在等你。”
没有想象中的怒骂，而是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和蔼，罗小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或者词汇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觉察到眼泪即将涌出眼眶，急忙转身，向着办公室门外走去。
“TMD，为什么改变这些龟儿子就这么难呢！”罗小丽关门的时候，听到办公室里面传出来一句低不可闻的四川话。
待得罗小丽离开好一会儿之后，云非才坐直了身体。
很平凡的外表，丢到外面大街上，平凡得让人不会多看一眼。稚嫩的脸上却镶嵌着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
云非揉了揉有点胀痛的头，又瘫在了屁股下面的椅子上。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一个来自二十年后，在国营厂里面饱受排挤的机械电子工程师。因为醉酒而来到这个让他们那辈人后悔晚生二十年的大时代。他不知道是进入了异时空还是重生了。
刚来到九十年代初这个大时代，他立志要用自己掌握的知识拥有一番大作为。却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就有点快要干不下去的感觉了。
这个时代的工人，没有一点的质量意识，更没有一点的市场意识。他们只是干自己的活，根本就不关注自己工资以外的事情，这些都让他无比头痛。
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把6S管理在这个不到百人的小工厂里面运行起来。说是运行，相当勉强——到现在为止，6S活动开展了大半年，整个车间也就只有清洁跟清扫像那么一回事，整理这事情，如果他云非不到车间，要不了两天，就成了空谈；整顿这事情倒是搞了好几次，几乎没有多大的效果，那就跟别提安全素养这两项了。
很想放弃，就这样得过且过算了。要是那样的话，云非却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命运安排他来到这个大时代，当然，更对不起在他快要流落街头挨饿的时候给他一千块钱月薪，并且包吃包住包烟抽的王庆丰。
想到王庆丰，云非不由得又想起了当初刚刚跟王庆丰认识的场景……
002 应聘的半大孩子
“轰轰轰……”
几台黑乎乎的已经看不清本来颜sè，仿佛从二次世界大战战场里面翻出来的机械加工设备轰鸣的声音让这个五十平米不到的小作坊显的无比的忙碌。
“师傅，麻烦您一下，请问你们老板在吗？”一个孩子洪亮的声音，在车床齿轮箱中传出的轰鸣声中传到了正专注着干活的周建国耳中，待把一刀走完，按下cāo纵杆停下车床之后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穿着破烂的花衬衣，肥大的短裤以及破烂的网球鞋的半大孩子站在了自己车床旁边给自己递烟。
接过烟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十多块钱一包的红塔山。
“小伙子，你找老板有什么事？”车床停了下来，整个小作坊里面的噪音一点也不见减少。
接过烟的周建国很好奇，穿着破烂，却能够抽得起红塔山的半大孩子，估计不可能是有业务要给自己老板，更不可能是看到外面墙上贴的招聘启事来应聘的。当初他周建国，在国营厂里面，都跟着自己的师傅学了三年才出徒呢！
“你们这里不是招聘车工跟铣工么？我是来应聘的。”孩子给周建国点上烟，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吐出一个烟圈之后才回答着一脸好奇的周建国。
半大孩子的话让周建国一愣。含着烟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孩子，想要从孩子的身上看出一点端倪，却失望了，破烂衣服里面的半大孩子，以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一边抽烟，一边等待着周建国的回答。
或许是这个孩子是想要来当个学徒吧。周建国如是想到。
这个只有三台老旧车床，两台铣床以及一台钻床的小作坊，最近业务量猛增，老板不得不到处贴招聘启事想要招聘熟练技工。
不过在深圳这地方，以作坊的各种条件，几乎招不到技术好的技术工人。他周建国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一般普通的零件加工没有问题，jīng度稍微高一点，结构稍微复杂一点的图纸都看不明白，更不要说加工了。
不然，已经四十多的周建国也不至于下岗了。
熟练工人不愿意来，年轻人又觉得干机械工人又脏又累，又挣不了什么钱，再加上学徒期又长，根本就不愿意来。所以，老板贴了十多天的招聘，一个工人也没有来，要不是有几个老伙计帮忙，或许这作坊就开不下去了。
对于眼前的孩子，如果真能够在这里干个学徒工，干些打杂搬运的活，也能够让自己这些人轻松不少。如果这孩子天赋好，学会一门手艺，将来也能有个一技之长。
“老板到外面跑业务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等一会儿吧。”周建国一支烟抽完，又开始干起活来。
半大孩子见到周建国忙碌起来，自己开始大量起这作坊的环境起来。
几台破旧的机床凌乱地安放在狭小的空间里面，各种原材料凌乱地堆在地上，铁屑到处都是，满地的油污，整个一个脏乱差！
看得半大孩子不停地摇头。
作坊里面的环境，站在门口一眼就能够看完。看完环境之后，半大孩子开始饶有兴致地看起作坊里面的几名工人加工工件，不到五分钟，就摇着头，跑到门外开始一边抽烟一边等待着老板的到来。
“王老板，这是我们工厂，您别看规模不大，设备老旧，不过我们的加工实力在整个龙华，估计都没有几家小厂技术实力会比我们强。”
不大一会儿，一辆桑塔纳就停在了作坊门口。下车之后，一个跟周建国差不多年龄，穿着蓝sè工作服的中年人跟另外一个大腹便便，穿着西装，脖子上带着一条拇指粗的金项链的中年人，以及一个打扮得妖冶无比抱着一个黑sè皮包的年轻女人从车上下来，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情况。
“老刘，你这可有点吹牛了！我可听说你们兄弟机械加工厂可是有好多零件照着样件都做不出来哟！”年轻女人的话，嗲得周建国直发麻。
“张秘书，人家那些配件都是数控做出来的，我们普通设备怎么做得了嘛。”虽然刘于水很讨厌年轻女人，却不得不陪笑着解释。
“先把图纸拿去给师傅们看看吧。先看了图再说。”王老板如是说道。
几人说完之后就进入了大门，都没有人在意等在门边的半大孩子。
半大孩子对没有人在意自己，也不在意，跟着几人进入了又脏又乱的作坊里面。
在老板刘于水的招呼下，车间里面刺耳的轰鸣声停了下来，等年轻女人从皮包里面掏出一张图纸之后，几个四十多岁的工人都围在了一起，不一会儿就低声讨论了起来。
没有五分钟，几人就停止了讨论，把图纸递给刘于水之后，齐齐地摇了摇头。
见到自己所有的工人都摇头，刘于水满脸的期待被失望所代替。虽说自己跟几个同样下岗的工友一起办起了这个小加工厂，表面看业务量很大，却没有太大的利润，自己不停地跑业务，期待找点利润高的业务，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干不了。
这就好比一个数月没有吃到肉的人，前面摆着慢慢一大盘子的肉，却无法吃到嘴里。
在见到几个工人都摇头，王老板的神sè也黯然了。他并没有告诉刘于水，这其实是一张外贸单，如果把这张单子做下来，以后的业务可以不用愁了。然而，他同刘于水一样，苦于没有技术强悍的大师傅，虽然他的规模比刘于水的大了十倍，主要业务是做配件，对于jīng度要求都不太高，同样，也没有多大的利润。
这批活，他几乎把深圳能够跑的地方都跑了，却没有找到能够加工的工厂。外资企业倒是能够加工，他们开出的价格，却不是王老板能够接受得起的。今天刘于水找到他，他也仅仅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的。如果刘于水他们同样做不了，那么他就得只能放弃这张数万元的加工订单。
“图纸能够让我看看么？”在几人都沉默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半大孩子忍不住出声道。
围在一起沉默的几人齐齐地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刘于水看了看图纸，然后又看了看王老板。
“就让他看看吧，年轻人，多看点，长点见识也不错。”王老板的为人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一副暴发户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很和蔼。
在征得了同意之后，半大孩子才走上前去，接过刘于水递过来的图纸，铺在钳工的工作台上把图纸展了开来。
刚一展开图的时候，半大孩子脸上就微笑了起来，这让王老板的想法又活跃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半大孩子脸上的微笑就消散开去，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这个零件虽然复杂，也不是很难做，如果有数控车床，那是最好，实在没有，普车做也没有问题，就是有点麻烦。有没有蓝图，把蓝图给我看看。”看了好一会儿，半大孩子才抬起头来，对着刘于水跟王老板两人严肃地说道。
003 包吃包住包烟抽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就不要装懂！”周建国本来对这个孩子还很有好感的，但是听到他吹牛，怒了。
“小师傅怎么称呼？蓝图在工厂里面，要不我让司机马上回去取？”王总的双眼放出了光。他看到这图就觉得头大，工厂里面的也技术员大多都是工人出身，很多甚至都看不懂这份有着上百个尺寸的零件。再加上材料是昂贵的304不锈钢，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王老板还真不敢接这张有着巨大利润的单子。
“我叫云非，四川人。”半大孩子云非说出了自己名字。
“王老板，能不能给支烟？”年轻的云非并没有半大孩子面对大老板时的那种局促，仿佛跟老朋友在聊天一般。
“给！”妖冶的女秘书立马从皮包里面掏出一包红塔山递给云非。
云非拆开包装，给周建国以及其他工人都发了一圈之后，才给自己点上。
“王老板，谢谢你的烟，如果你的工厂离这里太远，就算了吧，如果刘老板这里不要我，我还得去找工作呢，再找不到工作，明天就得饿肚子了。”云非吐出一个烟圈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老板听到年轻的云非的话，向着刘于水看去，却发现他一脸的茫然，没有任何表情。
周建国凑到刘于水的耳边小声告诉他这孩子是来应聘的之后刘于水才发现，眼前这穿着破烂的半大孩子并不简单。急忙说道：“我们这里一直在招人呢，要不你明天就上班，包吃包住，三百块一个月？”
刘于水在赌，赌这个孩子真的能够看明白那张图纸，赌他真的能够熟练地cāo作车床。所以，一开口，就给出了跟周建国他们差不多的工资。
要知道，这可是九一年的深圳，一般的技工，包吃包住也就两百块钱左右。
“呵呵……”云非苦笑着摇了摇头。三百块钱一个月，还不够烟钱。
看到云非摇头，周建国恨不得给他两巴掌。这小子，天上掉馅饼，居然还嫌馅饼小。要知道，自己刚十九岁进工厂的时候，才拿十八块五的学徒工资呢！
“你可以说说你的要求。”刘于水的心中七上八下，他知道，越是技术牛逼的人，越是傲气，要求高也是正常的，但是高超的技术，出现在一个年轻的半大孩子身上，他是真的在赌了。因为当初在他们厂，同样有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因为从小跟着父亲在车间里面呆着，技术都能够赶上那些八级车工。
“算了，刘老板，我觉得我还是另外找工作得了。”云非摇了摇头，他不觉得刘于水能够给出他理想的工资。
“你说说你的要求吧，你的要求都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答应呢！”刘于水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着高超的技术，不然不会这样的表现，即使上了当，要不了几天就能发现这年轻人是骗子，到时候不给他发工资把他赶走就是了。
要知道，那年代，工资并不是第二个月就发上个月工资的，押一个月工资的老板，算是厚道的。
“估计我的要求您满足不了，呵呵。”云非苦笑着摇头。
“说说呗，小弟弟，反正说说又没有什么影响。”妖冶的张秘书在一旁嗲到。
“就是，看你要求能高到什么地步。”周建国对于眼前的半大孩子的好感早已当然无存。
“基本工资一千，加班费、奖金另算，外加包吃包住包烟抽！”云非淡淡地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噗……”正在喝茶的一个工人一口喷了出来。
“哈哈……”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那个姓张的年轻秘书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在大家笑得快要岔气的时候，除了被笑的云非，只有两个人没有笑。
刘于水没笑，是因为他被眼前这年轻人开出来的条件给吓到了。要知道，他这个小加工厂，忙一个月，把所有的开支除掉，也就只能赚一千多块钱，没想到这半大孩子开出的条件这样离谱。即使一个八级车工，在深圳这地儿，一个月顶多也就四五百块钱的工资了。
王老板没笑，虽然他也被眼前这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的要求给震撼了，NND，包吃包住还要包烟抽。一个月下来，没有个一千四五百块钱如何能够解决下来。
王老板在想，这个年轻人究竟凭什么敢狮子大张口开出如此高的条件，要知道，外资企业的白领很多还不到这个工资。
众人的嘲笑，云非并没有理会。这年头，虽说是满地的机遇，至少也得遇到伯乐才行。只有抓住了的机遇，才叫机遇。他一直相信机遇是自己创造的。
如果这几天还找不到工作，不仅没了烟抽，估计连饭都没得吃了。
“年轻人，等等。”云非的离开，打断了王老板的沉思，他觉得，应该跟这个特别的年轻人深入地沟通一番。
这年代，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想有所发展，有所作为，关键就得靠眼光。这个叫做云非的年轻人，既然敢要如此高的工资，至少，他自己觉得他有着值这个价的价值。如果真有这个价值，他给工厂创造的价值，会远远高于这个价值。
“王老板，请问还有什么事情？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给收了吧？我的条件刚才可是已经开出来了。”云非并不认为王老板会答应自己的条件，给自己一份工作。依然期待地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虽然心中确信，这些小老板并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但是他并不想廉价出卖自己上辈子学了那么些年的技术，哪怕是当个洗碗工先干着也不会廉价地当个技工。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你自己值那个价？”王老板这时已经是一脸的严肃，而他旁边的秘书在那里跺脚摇晃他的手臂，他仿佛一点也不知道。
“王老板，想必您也是机加行业的吧，我想请问您，您是否知道未来这二十年机械行业的发展趋势？至于我为什么值这个价，绝大部分的通用机床我都能够熟练cāo作。当然，开普通机床根本就值不了这个价。我之所以值这个价，是因为我不仅会机械设计，设备改造，能够开数控机床，甚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对于普通机床进行数控化改造。您觉得这些值这个价吗？”
云非的回答，同样是一本正经。这些话，让除了张秘书之外，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数控机床是个什么玩意儿，周建国几人虽然没有cāo作过，但是也听说过。而两个老板，都是在行业里面打拼的，如何能够不知道。
王老板的工厂里面就有着几台据说是从西德淘回来的二手数控机床，两台数控车，一台数控铣床，花了他差不多三十万呢！可惜，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动一回，也就仅仅当做摆设供客户参观。他已经听说，国外许多的机械厂早就开始了数控化，可惜，华夏工业基础太薄弱，这些尖端科技落后太多了……自己的工厂要想数控化，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而眼前这个满口狂言的半大孩子，居然会这些许多人几辈子都学不会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那还真是捡到了一个宝了。
004 复杂的不锈钢零件
对于云非的身世，王老板跟刘于水两人都好奇了起来。
刘于水也知道，如果云非真如他自己所说，自己根本就用不起他，他在自己这里，是埋没了他。他真的好奇，这样一个孩子，是什么人培养出来的，为什么会流落到深圳，到自己这样一个作坊里面来应聘当工人？
出于对云非的好奇，刘于水厚着脸皮跟着上了王老板的桑塔纳。
在车上，与非了解到，王老板的名字叫王庆丰，老家在东北，属于最早下海的那一批人。因为机械厂修理工人出身，本来打算到深圳做小生意的他，发现广州这边许多的工厂里面有着不少的机械零件需要加工，眼光独到的他筹集了一万多块钱，花了几千元在原单位“买”了一台二手车床，运到广州之后开始从事机械加工以及维修业务。
经过十年的发展，现在已经是一台拥有四十台普通卧式车床，八台刨床，五台铣床，三台磨床，以及十多台钻床的工厂。加工实力还是相当强的。不过工厂里面并没有多少技术过硬的老师傅，外加很多的配件都是一些比较简单，jīng度要求不高的零件，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趋于停顿。
当王庆丰的秘书兼情人张瑞（这是云非在半年后才知道的）在第二天晚上十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催促几人吃饭的时候，传来了办公室里面三人的哈哈大笑。
“云老弟，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佩服……”出来的时候，刘于水满脸笑意地称赞着云非。跟云非几个小时的交谈，让他这个当了一年多老板的老油条长了不少见识。
“云老弟，今天晚上咱们哥几个不醉不归，工作的事情，咱们边吃边谈怎样？放心，绝对会达到你的要求。”王庆丰这时候不得不感谢老天，居然给自己送来如此一个宝贝疙瘩。
在张秘书的带领下，几人步行到了工厂不远处的一家小饭店开始吃喝起来。
张秘书很好奇几人在办公室里面究竟谈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中年人对一个孩子如此礼遇。最后在喝高的刘于水口中才得知真相。
一进入办公室，王庆丰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张蓝sè的A1图纸。这就是云非要求看的蓝图。除了阿拉伯数字，上面全部都是英语标注。
云非把图纸在王庆丰的办公桌上摊开，低着头专注地看了起来，而王庆丰跟刘于水两人都看不懂图上的英语，所以也就只能干巴巴地盯着云非看。
张秘书根本就看不懂图纸，见几人在这里干巴巴地呆着觉得无聊，就离开了办公室，到旁边的小饭店里面订餐去了。
云非足足看了十多分钟，才抬起头来，见到王庆丰跟刘于水两人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
掏出裤兜里的烟，递给两人，自己也点上后才开始给两人详细讲述这张图上的零件的加工难点。
“这个零件，加工的第一个困难就是材料。304不锈钢由于本身的特xìng，又硬又绵，属于难加工材料。在我们国内，大多数的工人都没有遇到过，不管用YG系列还是YW系列的刀具加工，都比较困难。在国外情况就好得多，他们的数控车床加工起来大批量的不锈钢产品很容易就保证了零件的jīng度。”
年轻的云非说完这些话，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就把里面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水给一饮而尽。王庆丰也不在意云非喝的自己的杯子，见到他把茶杯里的水喝完了，立马拿起旁边的暖水瓶，把茶杯给倒满。
“材料加工难度大不少最主要的问题，这个零件加工的最大难度是不仅仅大多数的公差都有着较高的jīng度要求，并且还是薄壁件，两百三十多的直径，单边厚度只有三个毫米，变形量根本就很难控制。”
云非把这个零件加工的最大难度说出来之后，顿了顿就继续说道。
“如果是单件或者小批量生产用普车还没有问题，不过这图纸上面要求一百件产品在一个月内交货，如果没有五六台数控车床，根本就做不完。”
云非的分析使得旁边的两人不断点头。王庆丰不是机械加工出生，但是干维修，对于不锈钢还是比较了解的。
刘于水就不说了，本身就是车工出生，不锈钢虽然没有干过，但是听说过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加工的材料，对于薄壁件，他倒干得不少，对于这种变形量大并且难于加工的材料做薄壁件，他刘于水也只有头痛的份。
“数控车床倒有两台，这批活就是因为对方知道我们有数控设备才找我们报价的。不过从买回来就一直没有开过。因为买的是德国的二手设备，所以也就没有培训，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进行检修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用。”
“那工厂里面工人的技术水平怎么样？六级以上车工有多少？”云非不得不叹息，这个年代，国内机械加工业的发展现状。
既然没有先进的设备，就只能靠工人的技术水平。在中国，高技术的工人加工的复杂产品不比国外的数控设备差，唯一的，就是效率太低。
“工厂里面只有杨得志一个人是八级车工，不过他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不锈钢。其他有四五个六七级车工，都是我们原来厂下岗跟我到这边的老师傅。剩下的大多都是建厂后招的学徒工，你知道，在这边，没有多少机械类的国营企业，就是那些重工业城市里面下岗的技术工人，都很少到这边来的。”
云非头大了，巧妇也不能无米下炊。没有设备，也没有大量的高技术工人，这块肉，看样子真吃不到嘴里了。
说到工人，王庆丰跟刘于水两人都头痛。在这边，虽然大多数的活jīng度要求都不高，对于工人的技术水平要求也不高，只要学会了基本的cāo作，把工序分开之后就能够dú lì开机床干活了。即使有那些技术好的国营企业下岗工人到这边来闯荡，也被那些外资企业给高薪挖走了。
“每件加工费是对方给多少？”对于客户是哪个国家，哪家公司，云非根本就不在乎。对于他来说，不管加工难度多大的零件，只要给出足够的价格，他就能够做的出来，哪怕用锉刀锉。
“四百块一件。”说到这加工费，王庆丰就是一阵兴奋。不过瞬间就黯然下来，如此的肥肉，只能看着，不能吃到嘴里。
“多少？”王庆丰口中的数字把刘于水惊得一个趔趄。
他知道这活加工费高，但是没有想到加工费居然有这么高。要知道，现在一个技术好的工人的工资也就三百块钱，这样一个产品仅仅是加工费就达到了四百块钱。这里面得有多大的利润呀！
“价格太低了，不过你们还是先带我到车间看看设备吧，要看了设备才能确定是否能够做的出来。”
005 没有软件的数控机床
在王庆丰的带领下，三人离开了两层的办公楼，向着数十米远轻钢结构的现代化厂房走了去。
去的时候，工人刚好从车间里面拿着饭盒到食堂打饭，休息一个小时后还得加班呢。穿着油乎乎的工作服的工人见到厂长带着一个年轻的孩子往车间走来，不由议论纷纷。
刚走到厂房门口，云非就不停地摇着头。
外面看起来，新修的简易厂房很有现代感，不过到了里面，就仿佛是进到了英国工业革命时的厂房里面，整一个脏乱差！
设备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sè，满地的铁屑让人几乎无法下脚，各种毛坯散乱地堆放在设备的四周，各种半成品，成品同样散乱地摆放在地上。
“云兄弟，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工人每天都要加班，没有时间专门进行设备的维护保养，咱们是私企，只要能够干出活来，没有必要跟国营工厂那样搞得好看而出不了活。”见到云非一进车间就对车间里面的环境摇头不已，王庆丰解释道。
云非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咱们工厂去年从沈一机新购了八台20车床、两台30车床，以及běi jīng机床厂的四台升降台铣床，对于普通零件的加工能力还是比较强……”
的确，庆丰机械的硬件实力还是不错的，不过对于这里的工人以及环境，云非还真不能够说什么，这样的环境，他不敢肯定是否能够干出那些jīng度要求高的活来。
“王老板，能不能带我看看你的数控机床？”看了这环境，云非心里直打退堂鼓。
在这样脏乱差的环境中工作，压抑得很。
虽然是从国外淘回来的二手设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运转过，王庆丰还是把这几台外国人眼中的破烂当成宝贝疙瘩。在机加车间旁边专门修建了一间厂房来安置这两台车床跟一台铣床。
云非一看，不由得笑了。那一台数控铣床居然是JCS－013，而两台数控车床，居然是VDF800。对于这两种八十年代在中国大陆耳熟能详的数控机床云非太熟悉不过了。不过他倒是真的有点怀疑，究竟是谁如此败家，居然以三十万不到的价格把这些曾经价值接近十万美元一台的设备卖了。
曾经云非所在的那家国营工厂，这些八十年代初期的老爷机都还在继续使用，虽然毛病多多。
这些不知道辗转了多少次才落到王庆丰手中的N手数控机床，对于现在的庆丰机械来说，已经完全能够符合使用要求。
虽然是八十年代初的老爷机，如果没有太大的毛病以及严重的磨损，要做那张复杂图纸上的不锈钢薄壁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做不做得了那批不锈钢的薄壁件的结论，必须要对这两台数控车床仔细检查一下才能下。
问了王庆丰才知道，这三台数控机床居然连电源都没有接上。这不得不让云非感叹，这个时代的这些老板的面子思想。
最开始，王庆丰买这三台数控机床的目的就是让那些到他工厂来参观的客户知道他的实力，所以，这些机床，是否开动，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而现在，眼前的肥肉需要这些数控设备，他就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了。
在云非的要求下，王庆丰把这几台数控设备的技术资料以及cāo作手册给了云非，然后跑到食堂去找正在吃饭的电工去了。
当云非向王庆丰要技术资料以及cāo作手册的时候，王庆丰还有点怀疑，他不相信云非这么一个半大的毛孩子能够看得懂全是字母的技术资料以及cāo作手册。
所以在云非开始看技术资料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跑去找电工来给这几台数控设备接电。
翻看了两本不厚的技术资料以及cāo作手册之后，云非才知道，这几台机床并不是王庆丰所说的全部来自德国。JCS－013产自瑞士，使用rì本FANUC7M系统；VDF800产自德国，使用rì本FANUC6系统。
这些设备，让人在好笑之余只能深深地无奈。在他曾经的那个时代，国产数控机床连国外的低端机都比不上，不大的产能连军工系统的要求都无法满足。所以，在九十年代中期以前，国内的数控系统绝大部分的市场都是被外国公司所占据。
王庆丰很快就带着电工到了数控机床所在的车间，忙活了好一整，才差不多把线给接上。
打开电源开关，开机之后才发现，整个显示屏里面一片空白，并没有后世见到的cāo作界面。略一思索，明白了过来。这些数控机床估计就是因为没有了PLC控制程序，才被王庆丰给占了大便宜。
利用数控机床配备的CD机打开编程界面，在王庆丰跟刘于水两人目瞪口呆之下，云非通过PLC控制器的cāo作面板快速地输入一组又一组的字母。
在原来那个世界，二十一世纪之前的PLC控制程序云非只是在电脑上面模拟编制过，根本就不知道使用效果如何，不过现在倒是用上了。
一边快速地输入梯形图程序，一边不停地一支接一支抽烟，一个小时不到，张秘书给云非的那一包红塔山云非已经抽完了。
“王老板，还有烟没有？”云非再一次莫了莫裤兜里面，已经没有了烟，转过头来发现王庆丰跟刘于水两人正入神地盯着自己。
“我马上去给你买。”见到云非问自己要烟抽，王庆丰摸了摸身上的衣兜，也只剩下空烟盒在了，而跟他一起的刘于水，身上的烟也早就被他们两人一支接一支不停地抽完了。
“红塔山，我只抽红塔山，搞快点哈！”云非根本就没有注意他发号施令的是即将成为他老板的人，这时候的他，脑中全部都是梯形图程序的演变。
王庆丰很快就在工厂外面不远处买了一条红塔山回来。秘书不在身边，只能他亲自跑腿。
这个年代的私营老板，根本就不会在乎自己被人给使唤。王庆丰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买的这几台数控设备只能当装饰，向参观自己工厂的客人展示自己的实力，现在看到云非这个对自己要求天价工资半大毛孩子居然能够熟练地cāo作，让他买包烟，让如何能够不屁颠屁颠地答应。
对于王庆丰来说，数控机床的PLC编程跟基本cāo作没什么两样，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云非哪怕让一台数控机床运转起来，他都会完全答应云非的要求。
数控机床一运转起来，要不了多久，自己花在这上面本来以为打了水漂的三十万就会快速地回来，到时候，再不停地添置数控机床，那钱还不是滚滚而来。
“这宝贝疙瘩，一定要留下，想尽千方百计都得留下来。”从看到云非不停地输入程序的那一刻开始，王庆丰就已经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邓大爷说过，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而这关键的是，掌握科技的那些人。没有人，一切都是浮云。
在云非开口让王庆丰买烟的之前，王庆丰留下云非的条件已经从给云非股份变成了把自己的那刚在东北老家上高一的女儿嫁给云非。
看到云非表现的刘于水，无限后悔，无限惆怅。他知道，这个宝贝疙瘩不可能属于自己了。
良禽择木，自己的那一塘水太浅了。不过今天厚着脸皮跟来，还是长了不少的见识，他已经决定，他们兄弟几个哪怕是砸锅卖铁，也得上数控机床，到时候就让云非抽空给自己的小厂子当大师傅。
虽说控制八十年代的数控车床的梯形图程序并不是太难，云非除了刚开始能够快速地编写之外，越到后来就写得越慢。
一个优秀的软件程序，不仅仅是能够控制机床运转就行的。必须用最简洁的程序控制最多的功能，再加上对于八十年代的数控车床了解的也不是太透彻，所以云非必须不停地回忆自己记忆深处的上学是仅仅模拟过的梯形图程序。
刘于水见到云非这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饥肠辘辘的他本来打算请王庆丰先去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却被一点都不懂但是无比专注盯着云非编程的王庆丰给拒绝了。看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就只能自己先想办法回去了。
006 十六岁的大师傅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八点多，云非才终于把一台数控车床的梯形图程序编制好，在刚刚出现的cāo作界面上编制出了一段简单的加工程序，也不装工件跟刀具，直接空运行机床。
按理来说，控制整台设备的数控机床的梯形图程序这样短的时间无法编制出来。要是让FANUC公司的人知道了，那些家伙非得自杀不可。不过这都多亏了当年花过时间研究过，外加上自己到了这个平行空间之后脑中的东西都是无比的清晰，才在短短的二十多个小时完成了别人一个团队很长时间的工作。
王庆丰看到这些他自己本来是为了面子而买来的赔钱货运转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见到云非一脸疲惫地摸着肚子，才想起这孩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只是在椅子上面眯着眼打了几次盹，饭也没有吃几口。
王庆丰一边吩咐自己的秘书去附近的饭店订餐，一边带着云非往办公室里面行去。反正饭菜做好也得有一会儿的时间，先休息一下子吧。
刘于水也在办公室里面等着。云非本来疲惫无比，但是被两个家伙拉着聊天，慢慢地也就不觉得困，知道张瑞来催促，几人才勾肩搭背地去吃饭。
云非让第一台数控车床运转的第二天上班时，王庆丰就通过办公楼上面的大喇叭把全厂所有的八十三号人给召集到了办公楼外面的空地上，站在二楼的走廊对着工厂所有的人宣布，从今天起，他身边这个仅仅十六岁的云非担任工厂的大师傅。
虽然根本就没有看到云非cāo作设备，在数控机床前面，他已经被云非给折服了。他已经完全相信云非所说的一切。所以在头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说了，不仅完全答应云非的要求，还把云非要求的一千块钱的工资给涨到一千五，厂里效益好的时候会有不定数额的奖金。
当时把秘书张瑞给嘴里都能够塞下一个鸡蛋。
王庆丰的话让整个场面差点失控起来。
工人也是有尊严的，尤其是技术工人，更甚的是那些干了几十年的老技术工人。所有的人都喧哗了起来。
而这喧哗的后果，就形成了以后庆丰机械以及云非集团每年一度的技术大比武。
既然所有的人都要造反了，比较mín zhǔ的王庆丰当然不会不听群众的声音。
当然，这里毕竟不是国营工厂，老板的话就是圣旨，老板的决定是不能违背的，这些拿着比同行业高的工资的工人们，也觉得不能做得太过分。在最后，工人中技术实力最好的几个工人商量，这个年轻娃儿要想当他们的大师傅，也不是没有可能，前提是他必须在技术上胜过自己这些人。
云非对于工人的情绪还是能够体会的。曾经在他的前世，他就不服气那些没有露两手牛逼哄哄的人。或许在整个行业都是这样，只要是比过，技术比自己好，不管对方什么年龄，都会尊重他，这或许是技术工人特有的。
对于工人的挑战，云非站在二楼的走廊对着所有的人宣布：介于工厂里面现在只有车工、钳工、铣工这三个工种，就只跟这三个工种的师傅切磋，至于学徒，那就免了，太掉身价了。
“丢你老母，太嚣张了！”
“TMD，这娃儿实在嚣张，咱们一定要让他知道，馍馍是面做的！”
“这家伙太有个xìng了，如果真的三个工种都能干，即使没有我师傅厉害，我也认他当师傅！”
“就是，就是”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吹牛，这下有好戏看了，太好了，今天不用干活了……”
……
听到云非的挑战，那些工人师傅们沸腾了，这是**裸地打脸。虽说今天每个工种都有半天干不了活，事关尊严，也没有人去在乎少挣五六块钱了。
而那些学徒，则是充满了对云非的崇拜、羡慕甚至是嫉妒，反正老板已经发话了，工资照发。
第一场挑战就是跟车工挑战。云非一个人挑战十三个在庆丰机械厂里面技术不错的车工，题由云非出——车长轴。
每人发一根八百毫米长的直径二十毫米的A3钢棒料，要求车到十六毫米，直径公差不超过0.05毫米，表面粗糙度3.2，允许使用任何手段，不限时间。
这题目一出来，立马就有七个从国营工厂下岗的老车工退出去了，就只剩下杨得志以及几个刚刚出师的年轻车工参加。
车工怕车杆，这是行业内每个人都知道的，表面上看起要求很简单，只要稍微有点技术的工人都不敢这么玩儿。众所周知，十六毫米直径，八百毫米长的细长杆在加工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了刚xìng，即使用上跟刀架，也很难达到0.05毫米的jīng度。这不仅对工人刃磨车刀的技术要求非常高，对工人的经验要求同样非常高。
行业内都知道，车工是七分刀功，三分技术，一个工人技术好不好，从他刃磨的车刀就能够看得出来。细长杆的加工，不仅对刀具的角度要求相当高，还对切削三要素的匹配要求非常高。
必须使得转速，吃刀深度以及切削速度这切削三要素完美匹配，只有这样，才能够又快又好地完成工件的加工。
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退出的五个年轻车工自信满满地开始了他们的工作。他们认为，这简直是没有要求的活，分分钟就完成了。
而杨得志则是满脸严肃地调整他的车床，他知道，有的厂里面八级车工的考试就是车细长杆，但是要求是不用跟刀架。原来在厂里，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挑战车工的终极考试，这下，他还是想要试一下，至少不能让那个毛孩子给看扁了。
而云非却随便选择了一台看起来最破烂的机床，围着他看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是厂里jīng度最差的一台车床，还是五几年苏联老大哥支援过来的老设备了，误差几乎要达到一个毫米了。在工厂里面也就仅仅是用来拉毛坯，对工件进行粗加工。
云非选择这台设备，要么是对自己的技术相当自信，要么就是本来就只是作秀，到后来要是车不出来，就说设备的毛病就是了，看样子这毛孩子还真有那么一两把刷子。
云非花了起码两个小时来调试机床。当然，他调试的参照物就是自己的那根用来跟其他人比赛的工件毛坯。这两个小时，围在他使用的机床外面的数十个人都是议论纷纷，大多是认为他在装模作样，不过那七名从国营厂出来的三四十岁的车工就不这样认为了。
在干jīng度比较高的活的时候，必须要对设备的xìng能把握得相当清楚，否则一不小心，工件就废了。
最后，云非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第一个完成了他的工件。最后经过厂里大部分工人的检查，一致认为这是一件合格产品。误差只有0.04毫米，完全在公差范围内。表面粗超度完全超过1.6。
“靠，要是早知道最后jīng车用切刀横刃挤压，然后在用砂带磨，老子成了八级车工也不至于下岗呀！”
“真TMD牛逼，一夹一顶都能够把这活车出来，不佩服不行呀，真不知道这娃的技术是如何练出来的。”
“就是，居然车十多二十大的工件用这么低的转速，真是长见识了……”
……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到最后云非工件加工完之后，几乎所有观看他加工的车工都觉得自己以前的见识太少了。八级车工的考试本来就不多见，他们很少能够看到。
云非完成的时候，只剩下杨得志还在满头大汗地忙碌，其他几个年轻车工已经放弃了。他们连跟刀架都不会用，不用跟刀架，刀子还没有挨着工件，就把刀尖给打了。甚至有个倒霉孩子居然把工件给飞了出来，所幸没有伤到人。
云非没有理会杨得志，在三十多名车工以及学徒满脸崇拜的注视下向着食堂走去。
吃完饭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开始了铣工的比赛。
铣工下午的比赛是铣削圆球。用一个方形铁块铣削出一个直径四十的圆球，要求与R规的配合达到85%，同样的，云非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铣削出了一个跟R规配合度达到90%以上的小圆球。把背影留给了十多个才刚刚完成粗铣动作的铣工。
晚上的钳工比赛更不用说了。
云非毫无疑问地夺得了胜利。
俗话说，车工怕车杆，钳工怕钻眼，铣工怕铣圆。云非挑这些东西来跟这些工人师傅们比拼，这是在给这些工厂的老师傅们下马威，让他们被自己的技术震撼，从而忽视自己的年龄。要知道，这些技术都是他在另外一个时代上学时苦练了好长一段时间。
一天的时间，十六岁的云非用自己的技术以及行云流水的cāo机动作让厂里的每一个老师傅都叫他云师傅。
于是，十六岁的云非就这样在满地眼球当中当上了庆丰机械的大师傅。
007 先交样件
云非当上大师傅的第二天，并没有出现在机加车间，而是始终呆在了被他取名为jīng密加工车间的只有三台数控机床的车间。
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把另外一台数控车床跟铣床编制好控制机床PLC系统的梯形图程序，并且对三台数控机床进行了一番检查，把这些机床进行了必要的维修以及保养，当然，调试那是必须的。既然在王庆丰的工厂里面上班了，就得对得起他给自己的那一份工资。
而王庆丰在得到云非的答复之后，就开始又跑到深圳的卡马特公司谈价格去了。卡马特公司并不是外资企业，是深圳一家从事进出口贸易的中国公司，只是取了一个洋名而已。
王庆丰是带着云非的三大要求而去的——要求卡马特公司交货期后延半个月，提供加工不锈钢的专用机夹刀具，付给庆丰机械的加工费涨到一千二百块钱一件，是原来的三倍。
这让眼前满是纸币飞舞的王庆丰差点从椅子上掉到地上。不过在后来听了云非的解释之后，还是满脸不相信带着秘书往深圳方向去了。
对于工件的加工难度，以及jīng度，云非心中都有数。卡马特公司接到这章订单的价格起码超过两百美元，要知道，在国外，这种难度的零件加工费起码得四百美元以上。如果仅仅是这一张单子，也没有什么，关键是这张单子后面意味着什么，或许就只有云非这个从后世来的人清楚了。这张单子，绝对是外国公司在中国进行试水。
估计卡马特公司都不清楚，这张单子只不过是老外在投石问路，后续的加工数量会远远高于一百这个数。如果这次钱都让卡马特挣去了，以后还真只能沦为卡马特的挣钱工具。要知道，在等几年等国企从外面进口够了数控机床，中国国内的数控行业发展起来之后，民间的数控设备多了，这样的挣钱机会就不再有了。
到时候如果没有形成规模，没有庞大的加工能力，早晚都会被逐渐增高的物价以及人工工资给拖垮。在后来的中国大陆，加工行业的竞争几乎进入了白热化。
rì本人的设备保养得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用了好些年，不过滚轴丝杆这些磨损都很小，唯一的就是可能以前使用得太久，导轨有一些磨损，jīng度有0.02mm的误差，不过做卡马特公司的不锈钢薄壁件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卡马特公司的不锈钢零件，如果不是内外都带着R120的大圆弧，以及不少的锥面，根本就用不了数控车床。
云非已经计划好了，数控车床只是用来jīng车，那样一来，两台数控车床每天二十四小时两班倒开工就没有问题了。他这个大师傅，到时候只要把jīng车时候需要的工装夹具做出来，把jīng车加工用的NC程序编好就可以了。
这时候，他已经开始物sè那边普通车床里面有天赋的车工。
数车的cāo作工不像普车cāo作技工那样需要好几年的专业培训。如果只是数控cāo作工，只需要让他们知道启动、停止、急停三个按钮就行了。装夹有夹具工装定位，只要不是傻子，教一遍就清楚了。
不过云非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培养出cāo作工，他必须尽快地培养出大量的能够dú lì编程的数控车工以及数控铣工，条件合适，还必须要培养出利用CAD三维造型软件进行编程的加工中心技师，否则，在未来，人力资源储备会跟不上工厂业务的扩展。
当天的傍晚，王庆丰就带着满脸的兴奋回来了。他带回来的，不仅仅有卡马特公司的意向合约，还有一个重达八十多公斤的不锈钢毛坯。对方要求，必须在五天之内把样件做出来，然后对方才会跟庆丰机械签订正式合同。
他告诉云非，卡马特公司除了加工费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外，其它的要求原则上基本同意。这批活，十二万呀！几乎快要顶的上庆丰机械原来一个月的业务量，而最关键的是，这十二万的加工费的利润，抵得上原来的半年！
云非并没有高兴，毕竟只是一份意向合同，到时候如果样件不能满足对方要求，也就空欢喜一场而已。云非没有给王庆丰泼冷水，毕竟自己才到顺风机械，需要照顾到老板的情绪。
前世就是因为他不太注重老板的感受，重点大学毕业出来，在车间里面当技术员当了七八年都没有升职，结果因为郁闷喝醉酒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时代的深圳。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一个水塘边上，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身体，而是一个陌生无比的十六七岁少年的身体。幸好，自己新身体的衣兜里面还有一百多块钱。
找了好多家工厂，都因为自己没有身份证而不要自己。要自己的，就是那些工资低得只有四五十还不够抽烟的工作。
在给王庆丰以及张瑞两人丢下一个尽快到外面招聘机械专业中专以上学历的工人的要求之后，云非就丢下傻眼的两人到了普通机械加工车间盯着工人做不锈钢零件的工装夹具去了。
不守着，他不知道那些工人做出来的东西能够符合他的要求。
云非的要求，让两人傻了眼。这年头，中专以及大学都是国家包分配的，能有多少年轻人放着好好的国家铁饭碗不端，跑到广州这地方来闯荡的？即使有，也被那些实力强劲的外资公司给勾搭去了。
云非可不管这么多，最后被张瑞缠得没办法，就不得不放低自己的要求，高中毕业也可以！这才使得张瑞高兴地扭着细腰离开。
虽然中专学历的不好找，不过高中毕业来珠三角闯荡的人还是不少的，以庆丰机械给学徒都是一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完全能够吸引那些刚到这边只能挣七八十块钱一个月的高中生了。
在样件的毛坯回来之后，当天晚上云非就把工艺路线给制定了出来。考虑到庆丰机械的普车工都没有加工过不锈钢的经历，云非把那份加工工艺的每一道工序都写得详细无比。每一道工序加工转速多少，吃刀深度多少，切削速度多少都历历在目。
在强制着还在干活的工人们停止下来把周边的环境卫生整理了一遍之后，又对整个车间的工人讲了一遍有关6S管理的知识之后才让杨得志带着两个技术好点的车工开始粗车样件。
最开始加工的时候，云非是带着车工里面技术最好的杨得志一起干，基本上是他说，杨得志干活，不过杨得志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前两天的比拼，杨得志也把那根细长杆给车了出来，不过他花了整整六个小时才达到要求，他知道，自己应该有了八级车工的实力。对于云非，心中佩服无比，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有这么一手技术，所以也就不再去在乎指使自己这个八级车工的还仅仅是一个孩子。
在用四爪卡盘装好工件找正之后，云非就在最开始看着杨得志走了两刀，见到对方提供的YG8刀片跟后世自己所在工厂使用时效果不差，也就放下心来，叮嘱杨得志小心点不要搞废了就又回到了数控车间。
之所以不担心没有加工过不锈钢的杨得志以及另外两个车工把工件搞废，不仅仅是因为云非在制定工艺的时候把应该留两个毫米的余量放大到四个毫米，更因为杨得志本身就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三十名车工的大班长。
算上加班时间，样件的加工需要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时间，做夹具需要的车床干的活云非都用两台数控车来做。这样一来，不仅能够检验这两台数控车的xìng能，还能够让四名车工更快地上手。
只要有了普车的基础，把几十个NC代码中常用的准备功能G代码以及辅助功能M代码记牢，然后理解F、S、T这三种代码分别代表着切削速度、机床转速以及刀具号，再把这些NC代码的编程格式掌握，这些年轻的普车工很快就能成为数控车工。
云非一边给几个比自己年龄还大的徒弟讲解各个功能代码的用法与格式，一边画出一些简单而又典型的零件图让这几个年轻的徒弟联系编程。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让这些年轻的学徒们慢慢地从最基础的理论学起。
如果要从最基础的理论学起，这得涉及到《机械加工工艺》、《数控加工工艺》、《工程材料学》、《公差与配合》、《工程力学》、《机械制图》、《电工理论》、《数控机床维护与保养》、《梯形图编程》等等一系列的基础与专业理论。毕竟工程不是专业的学校，只要能够培训出能够干活的工人来就行了。
他对这些年轻的徒弟的要求只是能够看懂图纸，根据图纸要求完成加工程序的编制就行了。所以，他培训这些工人的主要内容，就是编程以及机床cāo作。而数控机床的cāo作，也就仅仅是一个对刀问题以及刀具补偿的设定，就是一点点基础都没有的人，也能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熟练。
008 工厂现状
到第四天的时候，五个年轻的车工已经能够利用这些通用的功能代码编出简单的加工程序。
数控车床第一次就做如此复杂的零件，让这几个年轻的车工对数控机床的强悍功能认识更加深入了一步。
在云非没有进入庆丰机械的时候，他们对于数控几乎没有任何的认识，唯一知道的就是数控机床不需要工人cāo作。了解了才知道，他们错的有多离谱。虽然最基本的cāo作机床的动作被程序给代替了，机床是无法自动装卸工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时候国外的数控强国已经有了自动进料装置，那些数控机床已经可以被看着低端的智能机器人了）。
对于数控机床的加工来说，最关键的，就是NC代码程序的编制。如果没有程序，再先进的数控机床，也就只能是废铁一堆。
长达三百多条的程序让几名从熟练工人再一次变成学徒工的工人兴奋不已，数控行业的前景，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
或许云非自己都不知道，数控cāo作的培训，他们这应该算整个中国民间的第一批。
尤其是看到这数控车床居然能够自动换刀，车出来的圆弧既漂亮又光滑，更加刺激了这几名年轻的工人，使得他们的学习速度更加快捷起来。见到数控车床加工工件的过程，让他们再也不愿意回到原来的车间辛苦地用手摇着车床的几个手柄来cāo纵机床加工零件。
云非给他们培训的最开始就老气横秋地说过：小伙子们，记住今天，它将是你们人生的转折点！
同样，云非也说过，如果谁一个月之后还学不会，无法dú lì编程cāo机，那么他会继续回去开普通车床。
云非没有给他们说这个行业的前景，如果让整个工厂的人都了解到数控行业在将来二前景，那么，庆丰机械厂的效率估计就没有现在这么高了。
这都是没有足够的资源惹的祸！如果庆丰机械厂有着足够的数控设备，那么，哪至于连对着工厂里面的工人连他们陌生的行业的前景都不敢说！
样件很快就交到了卡马特国际贸易公司，云非知道，样件发出去之后，没有一两个月时间根本就不可能正式开工，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很好的练兵时间。
半个月不到，三台数控机床都开动了起来，虽然这些才刚刚接触数控机床的年轻人干的活不尽人意，合格率刚过90%，不过比起整个厂里面合格率不足70%来说，已经能够聊以自慰了。
仔细分析工厂成品率不足的原因，大多都是因为工人cāo作失误而造成，再看到工厂里面的工人每天都加班到晚上九点以后，一个月也就只有一两天的休息时间，才想到以前自己接触的整个行业，任何工厂，不管多忙，都会安排每个工人每周休息一天。
再一个，整个沿海一带的工厂很多都实行的计件工资制度，很多的不合格产品是由于工人为了赶进度，强行提高切削三要素的配比。这样一来，干活虽然快了起来，却因为刀具磨损以及生产过程中减少了自检的密度，很多的不良品就这样流入下一道工序。
这样一来，不仅产品的质量没有有力的保证，工厂因为刀具损耗而增加的成本让云非看得触目惊心。每个月，庆丰机械光是刀具的损耗都是上万！
机械行业并不是其它电子厂那样的工厂，每天技术工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如果没有良好的休息时间，不仅很容易造成废品，而且还容易出现安全事故。
就在云非进入庆丰机械厂的二十天之内，就发生了两起安全事故：一次是一个女钳工没有按规定带帽子，头发被台钻给卷了起来，如果不是旁边的人及时切断了电源，头皮都得被扯掉。另一起就是一个工人在搬运工件的过程中脚被砸伤。
不仅王庆丰没有在意，厂里的工人也没有一个在意的，反正每年都得出好几次这样的工伤事故。这要是放到云非所在的那个时代，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件，如何能够如此淡定！最后才想明白，现在还是九十年代初！
这是一个钱比人命重要的时代，这个时代，还没有人xìng化这一说，也没有以人为本这类说法。
从来都不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xìng格的云非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想要找个机会跟王庆丰好好地讨论一番关于工厂的作息制度。
结果这一找，就给自己找出一大堆事情来。
听过云非对他的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长篇大论阐述，从理论到实际地分析工人如果没有良好的休息，会对工厂造成什么影响，会让他王庆丰每个月少收入多少钱之后，王庆丰的瞪着不大的眼睛看了云非整整十秒钟。然后他微笑着对云非说道：“小云呀，你既然成为了我们庆丰机械的大师傅，本着对你老板负责的态度，这些事情你也得把它抓起来。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办公室，工厂里面，你觉得该有个什么章程什么的，都把它给制定出来吧……”
大师傅只是负责技术方面的问题，并不对车间的管理负责，用后世的说话，大师傅一职，其实就相当于一个技术顾问。而这个职务，在后世，只是存在于数量众多的中小型私人企业里面，况且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职务。
云非表现出来的技术，虽然胜任大师傅一职绰绰有余，不过以他的年龄，成为庆丰机械的大师傅还是比较勉强的。如果放在十年后，哪怕他的技术是全国第一人，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有着五十多台机床的工厂让他成为大师傅。
时代造就人！
仈jiǔ十年代，大师傅，是负责技术的，不过也就仅仅负责现场技术。这个职位介于技术工程师与技术员之间，不仅本身有着强悍的技术实力，并且有着对于现场生产cāo作技术有着无比丰富的经验。
这也是一开始王庆丰当着整个工厂的工人宣布引起如此大的躁动的原因。也亏得云非手中技术过硬，用自身的实力让所有的工人无话可说。
从王庆丰的办公室里面出来，云非苦笑不已。他并不知道，随着工厂规模的逐渐扩大，王庆丰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工厂的发展逐渐变慢甚至停顿，如果不是想要让工厂发展得更大，他不会冒险把云非这个还是孩子的年轻人留在厂里。
不过王庆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工厂发展不起来的原因是出在管理上。毕竟，最开始他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整个工厂没有严格的管理章程，没有合理的组织结构，更没有自己的开发团队。工厂的业务，大多都是从别的机械公司接一些外协加工的活，虽然看起来整个工厂忙碌无比，而创造的利润却并不高。毕竟，有的业务到他的手上，甚至转手了好几次。
王庆丰不仅给云非增加了工作量，还把他的工资给涨到了一千八百块钱。这个工资，放在这个平均工资只有两百不到的时代，已经是十足的高薪了。
虽然他开玩笑对云非讲，这个工厂，只要云非不把它折腾破产，干什么都行。不过云非自己心里也明白，虽然他刚来这里没有多长时间，不过真要是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估计王庆丰第一个就不答应。
对于这一切，云非彻底无语。自己还没有领取第一个月的工资，工资就从自己要求的一千涨到了一千五，然后又涨到了一千八的高薪，要是在自己原来的那个时代能有如此领导，何至于自己会整rì郁闷不已，到头来三十三岁还孤身一人！
反正原来的那个时代已经回不去了，就在这个充满无数机会的大时代好好地混着吧。
关于云非工作内容的调整，除了一些小年轻有着不小的嫉妒之外，大多数的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原本大师傅一职就是能够干涉工厂车间里面的大多数事务，跟车间主任几乎是平起平坐（车间主任在办公室，大师傅在现场，管理混乱依靠各个工种的几个班长负责所有现场事物的庆丰机械没有车间主任这个职务，云非这个大师傅本身就相当于车间主任），只不过从云非进入工厂之后都不曾行使过职责。
云非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对工厂的作息时间进行改革，规定每个星期天工厂放假一天。为此，业务处的处长汪华一天找了云非好几次，要求他取消这个决定，因为现在厂里的业务本来就已经做不完了，要是按照云副厂长的规定，每个月少了四天的生产时间，那积压的业务将会更多。
不过云非对于汪华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要这样做之后发现汪华还继续纠缠自己，气得见到汪华就躲。最后汪华找到王庆丰，要求王庆丰取消这个每周休息一天的规定，王庆丰最后只是笑着把云非给自己讲的只有良好的休息才能保证更高的效率的长篇大论给汪华讲了一遍，最后汪华不得不在理亏的情况下作罢。
当云非开始从王庆丰手中接手工厂管理事务的时候，他才发现，庆丰机械的混乱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整个工厂管理完全一片混乱，连最基本的规章制度都没有，甚至连技术部、质检部如此关键的部门都没有，人事部的事情被王庆丰以及他的秘书张瑞两人给干了。所有的管理人员，没有明确的职责划分，工厂的大部分管理，仅仅是依靠工人的自觉xìng。
云非真的有点不敢相信，就是如此的管理状况，王庆丰居然还能把工厂发展到拥有各类机床五十多台，八十多人的规模。
同时，不得不再次感慨，这个时代的机遇。
009 女秘
从当上这个在这个时代绝对高薪的没有明确职位却行使副厂长职务的大师傅之后，云非每天恨不得有四十八个小时，每天不仅要培训那些cāo作数控机床的年轻人，还要思考如何才能把眼前这一团乱麻的工厂改造成一个现代工厂应该有的样子。
王庆丰自从把公司的管理丢给云非后，整个人就成了一个甩手掌柜，整天都不见人影。
工厂还是以原来的惯xìng继续往前运行着，花了好几天时间，云非依然没有理清头绪来。明天就是云非改革公司作息制度之后的第一个星期天，那些三四十岁的中年工人们心中有着很大的怨言。对于他们来说，少上一天班，就少挣了一天的钱。
对于那些年轻的工人们来说，这可是难得的假期哦，说不定到外面去溜达一圈，还能勾搭上一个漂亮的MM，到时候就可以脱离单身汉的范畴了。尚未下班，年轻工人们已经在开始讨论这个短暂的假期应该怎么玩。
云非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烦躁无比，忙了好几天的时间，一点头绪无法理出来，有什么事情想要找个人商量都不行。毕竟，这厂里面，没有任何一个懂管理的人，大多都是王庆丰的亲戚朋友。
以前他只是搞技术，一直都不曾在管理岗位上待过，对于管理方面的理论，虽然他知道的多，但是实际经验，还真是一点都没有。以前看着别人管理起数百人的车间轻而易举，等他自己到了这个位置的时候，居然连头绪都理不出来。
“看来，自己还真不是当一个管理者的料，只能搞搞技术或者在这个时代当个老板，只用发号施令就行了。即使不懂管理，再等几年国家不再分配大学生的工作，什么样的人都能够找到。”
云非走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崭新个老板椅上面，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低声自语道。
“我说小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庆丰哈哈大笑着推门而入，进了云非的办公室。
“老板，你来的正好，我正打算找你呢。”见到王庆丰进来，云非急忙站起来对着王庆丰说道。
“啥事？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小张，你带那丫头进来，让小云看看她满意不满意。”王庆丰边说便对着门外喊道。
张瑞还是如同以往一般，打扮得妖冶无比。不过这只是云非的看法，要知道，这年头，在珠三角，就流行这样的打扮与穿戴。
跟着张瑞进来的，还有这一个化着浓妆，穿着时下流行的牛仔衣，扎着一条染成黄sè的马尾辫的年轻女孩。
女孩进来之后，局促地看着前面的几人，尤其是那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叼着烟随意坐在办公桌后面老板椅上的年轻人，她没有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居然会是如此年轻。
“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对于眼前进来的女孩，云非有点奇怪，难不成这两天给自己招个女孩子来当数控铣床的学徒？虽然女孩子干数控的不在少数，但是自己可不打算培养出一个女cāo作工出来。
“给你招了个秘书，中专毕业，她们厂子效益不好，就办了停薪留职到这边来找工作。怎么样，漂亮吧？”王庆丰最后的话是凑到云非的耳朵旁边yín笑着说的。
“给我找的秘书？什么专业的？坐下说吧。”云非想了想，给自己找个女秘也不错，尤其是有工作经验的，至少很快就能够帮自己理出头绪来。
不过看眼前这位，充分证实了王庆丰的审美观不咋的。不过反正自己也没想要潜规则女秘，只要能干活就行。
“丫头，给你们云厂长介绍一下你自己吧，要想得到这个工作，可得他点了头才行，你的工资这些都是他说了算哦！”听到云非的问话，王庆丰急忙向那个看起来土不土洋不洋，让云非感觉到滑稽的女孩子说道。
“就是，就是，别看我们小云只有十六岁，那能力可是没得说的……”张瑞在一旁也帮腔着。
“张姐，你这是打我的脸呢，什么能力没的说？要真有能力，都这好几天了都还没有把工作给理顺呢……对了，介绍一下你自己吧。”云非不知道张瑞是什么意思，反正他一直觉得张瑞对自己没有好感。
他不知道，整个工厂办公楼里面的人，除了王庆丰，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有一丁点的好感。这一切都出于嫉妒，谁个叫他十七岁不到，就拿着如此高的工资，还掌握着偌大的权力呢！
“云厂长好，我叫于婷，湖南湘潭人，今年二十二岁，我学的是工商企业管理，来深圳之前在江华纺织厂当过班长……”于婷介绍起自己来，一点也不扭捏。
学的专业倒是比较对口，不过这工作经验倒是有点牵强。哎，先试用试用再说吧。这年头，不能对秘书有着过高的要求。没见到王庆丰找秘书的标准就是年轻漂亮就行了么！
“试用期六个月，工资一百八，如果表现好可以提前转正，转正后工资视表现而定，三百到五百。礼拜一开始上班，也就是后天，没有问题吧？张姐，麻烦你把她的宿舍给安排好。”云非郁闷地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
于婷点了点头，回答没有问题。
“好的，没有问题。”张瑞也回答没有问题，回答完之后，就带着于婷离开了办公室。
“老板，现在的工作我真是无法胜任，我还是到车间里面去搞技术吧。”张瑞两人一离开，云非就对着王庆丰诉苦，想要推掉这个被强加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又有点干不了的苦差事。
“哎呀，我说老弟，不是早就说了嘛，以后不要叫我老板，如果你觉得叫王老哥不合适，直接叫老王也行呀。你的工作有什么难的？没事到车间里面去逛逛，给工人们指导指导，多培养出几个数控机床的技工出来，咱们得多购进数控机床才行。”
等待卡马特公司的订单的这段时间，被云非弄好的三台数控机床所带来的经济效益给惊喜得合不拢嘴。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就带来了一万多块钱的加工收入！
要是厂里面能有个十台八台的，那些普通设备就可以直接淘汰了。不仅加工大批量零件不如数控机床的效率，jīng度也比不上，效益更加无法相比较，当然，成本也更高。
他之所以把本来属于他的大多数权利让给云非，只不过是让云非感觉到自己这个老板对他的重视，为了把他留在庆丰机械厂而已。对于云非是否能把这些管理工作做好，根本就不指望，庆丰机械这么些年来，就这样子不是也发展到了五十多台加工机床嘛。再加上他王庆丰本来也就是一个小工人出身，对于管理没有丝毫的认识，更不要提现代化管理。
对于整个华夏大陆来说，这个年代都没有多少人对管理有着深刻的认识。
云非知道，如果这样下去，还真不行，必须要找个机会好好地跟王庆丰以及厂里面的几个管理人员上一上管理方面的理论课，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如果成本控制不好，管理不到位，不仅工厂的前景堪忧，说不定到时候连现在的业务都保不住。
现在工厂业务多，主要就是因为这年头还没有多少个人涉足机加行业，再等五六年，下岗的人更多，尤其是那些有着丰厚经验以及一手不错的技术的机械厂技工下岗之后，很多都选择自己买台机床干个体户，会把一些实力不强的小厂子给逼死的。
010 广州数控
“设备数控化，是中国设备制造业发展的必然趋势，现在国内除了那些国营企业，研究、制造、销售的民营企业到现在可以说没有。如果我们的设备全部买国外的二手设备或者简易数控，不仅成本太高，且不利于我们将来发展。”
王庆丰由于本身的时代局限xìng，虽然能够预测到数控加工行业的前景，对于数控机床最关键的数控系统，却没有丝毫的想法。
“唉，我说，小云呐，你一个小毛孩子，为什么就能知道这么多呢，这段时间我在外面的时候，也听说了不少，听朋友说，就在前两个月的时候，萝岗那边成立了一家数控设备公司，他们主要就是生产数控系统的，以后咱们就可以直接买他们的数控机床了……”
“啥？广数？他们的名字是不是叫着广州数控设备有限公司？”王庆丰的话让云非想到了在自己那个时代跟rì本法拉克、德国西门子三分天下，占据国产数控系统半壁江山的公司。
不过虽然跟法拉克以及西门子三足鼎立，但是广数的市场份额全都是靠中低端系统的数量堆积出来的。高端的数控系统，都被国外公司给垄断着，别人卖套高端系统，广数得买数百套甚至上千套。
没有国产化的高端系统，是中国所有机械人心中永远的痛！尤其是那些高级技师们，使用的都是全英语的系统，如何能够痛快！谁叫国家起步晚，基础薄弱呢！要知道，九十年代中期，都还没有机电一体化专业的出现。
要知道，数控系统，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把机械跟电子两者结合起来。机械人才倒是不少，电子方面的人才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即使有，都还不够国营工厂使用，民营企业从哪里去找这些电子工程师？
“是呀，不过现在也就只有二十多人，还不如我们公司呢，原本我打算过段时间去他们公司看看，如果合适的话，订购几台数控机床。”王庆丰有点好奇，云非这么一个小孩子，原来在深圳那边，他是怎么知道那么一个小公司的？
听到王庆丰的话，云非不由想起了自己所知道的那家公司的资料。
广州数控虽然注册资金不少，但是现在只是一个二十多人的区办小工厂，生产的数控系统也是仿制国外的系统。不过人虽少，产值可不比庆丰机械厂的低，要知道，这年头，一套数控系统得两三万呢，跟一台普通机床业差不了多少。
“老王，咱们也搞数控系统吧？怎么样？”想到数控产业的前景，以及未来在华夏大地的市场，如此大的饼，如果不扑上去咬上一口，难消心头之恨。
如果自己不去吃这块蛋糕，起码十年内数控产业的绝大部分的利润都会被老外给赚走。
“算了吧，老弟，咱们还是踏踏实实地做加工吧，对了，老弟，你不是说要找我谈谈咱们工厂的管理什么的嘛，反正现在已经下班了，咱们去旁边的小店里面边喝边聊，我把厂里的几个负责人都给叫上。”听到云非要求自己往数控方向投资，王庆丰急忙转移话题。
这几年，国内想搞数控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血本无归，要么就是开个小厂仿制德国人或者rì本人的最低端系统。
就是萝岗那边才刚刚建的那家小厂，听说都投资了数百万元。NND，数百万元能够买上百台的普通机床，要是业务饱满，一个月都好几十万呢。万一数控系统搞不出来，那可是血本无归，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虽然见识到了云非所掌握的机械加工技术，cāo作数控机床也娴熟无比，但是王庆丰并不认为云非这么一个毛孩子能够把数控系统搞回来。不管云非有多强的天赋，毕竟他的年龄摆在这里，如果这么一个毛孩子都把数控系统给搞了出来，让那些搞了数年连方向都没有搞清的工程师们情何以堪！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听到王庆丰的回答，再见到他的反应，云非心中不是个滋味。仔细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己跟王庆丰接触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表面上看是对自己信任有加，如果让他把全部身家压在自己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年轻身上豪赌，任谁也不会当这个傻子。
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体看起来也就仅仅十六岁，虽能相信他是来至后世的学机电一体化的工程师？
对于后面国内比较常用的数控系统，云非还是非常熟悉的，如果把十年后的那些法拉克以及西门子系统弄出来，完全能够占据这个时代的高端市场。
既然王庆丰不愿意干这事情，看样子只能等待机会，有了钱之后自己出去单干。
一想到钱，云非就想到了广州数控研发的第一套数控系统——GSK928，对于这个系统，他上学的时候深入地了解过。有很重的法拉克痕迹，不过比起běi jīng第三机电研究院里面推出的KND各个系列的产品的法拉克痕迹，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款国产化的产品了。在这个时代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由于工控芯片的限制，虽然GSK928系统有着存储空间小（24k，100个程序），移动速度慢（快速移动15000mm/min，直线6000mm/min，圆弧3000mm/min），无宏程序功能，没有螺纹间隙补偿，子程序调用少以及无电子齿**能，丝杆、驱动器、编码器甚至机床结构都要受到系统的限制，其低廉的价格（一整套只需要一万多，不到两万）对于市场上国产数控系统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中国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一款系统，至少，能够满足一些较为复杂零件的加工。
GSK928系统，最让人诟病的，不是系统本身就不少的缺陷，而是它使用的是步进电机，而不是后来的伺服电机。
反正GSK928还要明年八月才会研制成功，所以云非并不着急。等这段时间把庆丰机械的事情理顺，到萝岗走一趟，如果能够以手中掌握的技术取得广数的股份，那就最理想不过，即使不能，也要利用这套系统得到自己起步的资金。
晚上，王庆丰带着厂里面的几个部门的领导一起在工厂旁边的小饭店里面坐了一大桌。说实话，云非到庆丰机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跟整个工厂的领导层一起吃饭。
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善于应酬的人，也知道，这年头，虽然吃喝风也比较严重，但是在工厂内部，还是比较单纯的。独身一人在广州打拼的王庆丰，平时跟工人一样就在食堂里面对付着。
云非虽然不善于应酬，酒量还是不错，几杯啤酒下肚就跟各部门的头脑们称兄道弟起来。不过只要他一提公司管理方面的事情，不仅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岔开话题，不愿意提，连王庆丰也不愿意谈这方面的事情。
这顿酒喝得云非郁闷不已。心情不好，没多一会儿，就有点头昏脑胀，对着正在兴头的众人道歉之后离开了小饭店，想要到外面走一走。
011 揍人
从到了庆丰机械开始，云非这是第一次出来外面溜达。由于明天休息，在外面遇到不少的工人给云非打招呼，心里烦躁的云非也就仅仅是点头回应。
这个时代的任何城市，都不会有后世的繁华。不过这些年，正是广州这地方高速腾飞的时代。工厂如雨后chūn笋一般往上冒，全国各地的年轻人都怀揣着发财致富的梦想，疯狂地往这个城市里面涌来，他们却没有想到，他们那么多人，也就只有寥寥少数能够在这片充满机遇的土地上实现自己的理想。
留给这些年轻人的，只是青chūn消逝之后的沧桑。
这是一个新建的工业区，绿化并没有后世的工业区或者工业园那么好，很多地方还在新修厂房。
街道上有不少十六七岁穿着工作服溜达的年轻人，她们都是这个新工业区里面大大小小的电子厂里面的流水线工人。云非不知道，为什么天天长时间加班的她们没有觉得压抑，反而能够在偶尔不加班的夜晚在外面大街上开心地笑着。
每个月几乎都没有休息，每天上班时间超过十个小时，她们居然还能够保持着一份愉快的心情。云非真的不知道她们是无知，还是麻木。也不知道该为她们庆幸，还是该为他们悲哀。
并不宽敞的街道，有着不少的流动摊贩，卖着各种小商品。也有不少卖着小吃的摊贩旁边围着不少年轻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八十年代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了，那时候的人们，挣了钱就往家里面寄，自己哪怕是一分钱也舍不得花。
这里属于白云的郊外了。到庆丰机械，刚开始几天在厂里忙着卡马特公司的样品，后来又忙着培训数控人员，到最近几天，更是忙着整改厂里的环境以及管理，从来都没有出来好好地逛一逛这个时代的广州工业区。
耳中充斥着各种声音，微醉的云非沿着街道向着远处的黑暗走去。这年代的珠三角，不像二十年后，几乎找不到黑暗的角落。
云非喜欢呆在黑暗中。他喜欢享受黑暗的孤独，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点上一根烟，慢慢地思索那些无聊的东西——比如外星球上面有什么，或者生命的意义，再或者自己应该追求一个什么样的理想之类。
那是一种享受。在喧嚣的世界里，只有黑暗中，自己心中的那一片净土才会出现。可以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想一些不且实际的东西，不会有人骂，也不会有父母说。
想到父母，云非的眼睛湿润了。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原来那个自己存在着，自己现在应该才十岁吧，父母还是那个小县城里面农机厂的工人。等有了机会，一定要回到原来那个地方，去寻找一番自己的父母，即使不能相认，至少，前世报答不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可以在这个时代报答一番。
至少，可以让这个时代的父母不用因为厂子破产而起早贪黑地跟跟城管捉迷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都是荔枝园。这段时间正是荔枝上市的时候，荔枝园里面点点的灯光那是园主在守夜。附近有了太多的工厂，很多工人晚上跑到园子里面来偷荔枝，不守着，或许一晚上整个园子都会被偷光。
云非停了下来，摸出裤兜里面的烟，点上一支之后就坐在路边的泥地上，一边抽烟一边望着不远处的荔枝园里面的点点灯火发呆。
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庆丰机械的问题，如果不改变，要不了几年就会直接倒闭，可自己想要改变，才发现，不仅王庆丰的思想保守，整个工厂的思想都保守无比。庆丰机械的管理人员，大多都是王庆丰的亲朋好友，即使不懂，他们也得待在那个位置上。
自己却不能改变这厂子里面的弊病，貌似有点对不起那么高的工资。
走吧，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走吧，却又无比憋屈。
刚才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同时，也想到了自己所占据的这个身体的父母。但是自己却没有关于这具身体的任何一点点的记忆，连能够证明自己存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证也没有。
自己应该如何去找到这具身体的父母？人，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既然命运安排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不存在了，但是这个人应该还在的。起码，应该代替这具身体原来的灵魂尽孝。
原来为了生存，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闲暇下来，这些问题就不得不去面对了。应该如何寻找，那还真是没有办法，唯一的，就是只能等待着这具身体的父母来寻找自己。
“丢你老母，站住，老子逮住你非得把皮都给你剥了……”
一个中年男人怒骂的声音打断了云非的思索，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一道电筒光在向着云非这边晃着，隐约还有几个人影在跑动。
估计这又是偷荔枝的。
云非真的有点想不通，一斤荔枝又花不了几毛钱，何必再这夜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呢！
男人怒骂的声音越来越近，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脚步声来听，前面跑着的，肯定是两个女孩子，虽然急促，但是并不沉重。
不大一会儿，两个娇小的身影就从云非前面跑了过去，云非感觉到，从自己前面跑过的两个女孩子都盯了自己一眼，不过却没有停下跑动的脚步，其中一个女孩手里仿佛提着一个袋子，黑暗中也看不清楚。
追来的男人离两个女孩不足十米。
中年男人的电筒，照在了叼着烟坐在地上的云非身上。
刺目的电筒光，让云非很不适应。
“我说，你不去追她们，用电筒照着我干什么？”对于本地人，云非本能的没有好感。说不清什么原因。
“嘿嘿，小子，你跟她们是一伙的吧？”男人yīn笑着。对于他来说，很喜欢这样的夜晚，是否抓住偷荔枝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找到那些来这里打工的人赔钱。
只要有人偷荔枝，抓住了，一人赔个五十，那可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这是这附近的荔枝园主都知道的事情。
“跟他们一伙？大叔，你觉得我像么？再说了，你觉得一个男人让两个女孩子跑去偷荔枝，在这个地方等着，符合逻辑么？”云非很淡定地闭着眼睛吐出一个烟圈，中年人的目的，他比谁都清楚。
在前世听人说这边的事情，他还觉得好笑，但是亲身遇到了，还扣在自己头上，这就让人郁闷了。
“丢你老母，你个烂仔……”中年人直接就开骂了起来。
“啊……丢你老母，啊……”
听到中年人骂自己母亲，这是云非所不能忍受的。四川人本来就喜欢说脏话，“艹你妈”几乎是口头禅，但是云非从来不说。母亲，在云非的眼中，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圣的，容不得任何玷污。曾经上大学时，就因为这打了不少的架，虽然到头来，受伤的往往是他，他依然死xìng不改。
虽然只有十六七岁的身体，不过素质却远胜当年的宅男身体。云非从地上起来，对着男人小腹就飞起一脚。听到捂着小腹往下蹲的男人口中依然不感觉，直接又是一脚。
“记住，你也是妈生的，不要动不动就丢人老母，到头来，只是丢了你自己老母。”云非说完就跑了。
他可没有那种在这里等着其他本地人追来，以及等着派出所到来的英雄气概。那样子的人，只能是YY小说里面的。
这时候不跑的，那就只能是笨蛋。要是被本地人给围上了，少不了挨一顿打，然后还得赔不少的钱，如果被抓到派出所，可能就不只是被打以及赔钱能够了事的。要知道，派出所的人，也是这里的本地人。
012 胆小的贼
中年男人的惨叫，在这寂静的黑暗中传出了好远，要不了多一会儿，这附近的本地人就会跑过来，如果他们知道本地人被外地来这里打工的人给打了，那事情可就得闹大了。
云非感觉到，自己现在的速度，几乎可以到奥运会去参加百米长跑了。
短短一百多米的距离，就已经追上了刚才越过自己的女孩。
“跑快点，不然那些人追上来就麻烦了。”跑到女孩身边的时候，云非对着两人大声说道。
这里离工业区还有这不短的距离，三个人都默默地快速向着灯光下的工业区跑去。
“快把那袋子给丢了吧，这荔枝又值不了几毛钱，要是因为这个被他们给抓了起来，那才亏呢……”听到女孩喘气很厉害，云非出言道。
“要你管，本来就没有你的啥事，你跑啥呀！”手中没有袋子的女孩出言道。听她的声音，看样子这女孩子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本来是没有我的什么事情，不过那个追你们的人被我给打了，这下就有我的事情了。”云非笑着调侃道。
九十年代初的妹纸，比起后世的，那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云非突然有了一种调戏单纯妹纸的恶趣味。
“吹牛吧你，就你这个个儿，你能打得过他？再说了，你为什么打他？”女孩子并没有这个年代的女孩子那般拘束，反而还很活泼。
“我见到他对你们两个美女居心不良，我行侠仗义的使命感让我不得不揍他一顿。”这时候，云非不再去想那些烦人事情，开始专心调戏起两个单纯妹纸来。
“呸！我看居心不良的人是你吧？这么晚了不睡觉，一个人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保不定想要使什么坏呢！啊……”女孩说着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边扭头盯云非，一边拉着旁边喘得很厉害的女孩子就加快了步伐。
“我说，小妞，你们跑那么快干嘛呀，爷又不会吃了你们……嘿嘿……”云非学着恶人，一边跟着两个女孩跑，一边嘿嘿yín笑着，仿佛要非礼两个女孩一般。
“舞秋，跑快点，不然咱们两今晚可就遭殃了……”跟云非说话的那个女孩子，一边拖着她的同伴跑，一边要她加快速度。
“不会吧？”云非没想到自己首次装恶人居然有如此大的效果，不由有点愕然。这年头的女孩，胆子不至于如此小吧。
他从来都不出门，哪里知道，前段时间，这附近就有好几个女孩子被糟蹋了，都是晚上跑到这边来想要偷荔枝的。两个女孩听到云非这样说，如何能够不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跟眼前的人联系起来。
女孩子的体力本来就不太好，虽然离有路灯地地方已经不远了，但是速度已经完全降了下来，虽然看起来还是在跑，不过比起走也快不到哪里去。
云非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个女孩子。他真的有点好奇，那个那孩子，累成这样也没有把手中不多的荔枝给扔掉。
“你别跟来了，再跟来我就喊人了……”见到同伴累得几乎走都走不动，那个跟云非说话的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着云非说道。
“喊吧，在这荒郊野岭，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用，妞，从了爷吧，省得爷再费功夫。”以前在网络上聊天的时候，云非经常跟女网友如此玩笑，他期待着眼前这丫头配合着嗲一句“爷，您可得疼惜奴婢……”
可云非忘了，这不是二十年后彪悍女孩遍地都是的年代。
听到云非的话，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孩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而那个彪悍的女孩则直接转过身来，用身体挡着背后的女孩，在黑暗中惊恐地望着眼前的恶魔。
这家伙，果然是前段时间作案的yín棍！
她知道，只要自己跑到有路灯的地方，这坏人就不敢再追来了，可是自己的同伴却跑不动了，如果自己跑了，自己的同伴肯定就得遭到眼前这看不清相貌的恶棍的侮辱。要是真那样，估计自己的同伴不会活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相互太了解了。
虽然舞秋表面上看起来很柔弱，但是xìng子却是非常烈的。
“你，你别过来……”女孩子心中现在无比害怕，早知道就不应该贪小便宜，在明知道这附近晚上有yín棍出没，还跑来偷荔枝。
“哈哈哈……算了，不逗你们了，看把你们给吓得。妞，快扶着你的姐妹走吧，不然那些人追来了，咱们可都玩完了哦……”
见到自己把两个女孩子一个吓瘫倒了，另外一个吓得带着哭腔在那里强装镇定，云非再也装不下去了。
“啊……”见到那个女孩呆立着不动，云非也不再说话，直接把地上瘫坐着的女孩一把抱起来就想着前面跑去。
“流氓，快放下舞秋……”女孩也顾不得发呆，拔腿就向着云非追去，一边追，一边喊着。
云非抱着的女孩很轻，估计也就只有仈jiǔ十斤的样子，刚开始的时候不停地在云非的怀中挣扎，最后见到云非跑的方向是有灯光的地方，也就不再挣扎了。
怀中的女孩子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弄得大口呼吸的云非心猿意马。半身处的小坏蛋无耻地站了起来，想要得到安抚。
云非想要借路灯的灯光大量怀中的女孩的模样，却发现女孩低着头，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脸。
“请放我下来吧……”已经到了有灯光的地方，云非抱着怀中的女孩舍不得放手。女孩子的声音很小，不过还是传到了云非的耳中。
“啪！”
后面的女孩追了上来，见到云非抱着自己同伴的手不放开，直接就一巴掌拍到了云非的脸上。云非抱着女孩的手不由自主地送了开来，他怀中的女孩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哎哟……”女孩的惨叫让打人的与被打的都动了起来，都想要去把女孩给扶起来。
“哎哟……”“我艹！”两人同时呼痛起来。
本来两人的距离就比较静，同时弯腰又比较急，自然地，两人的脑袋就碰在一起了。
“丫头，你咋就这么暴力呢，也不担心将来嫁不出去……”感觉到那女孩子的巴掌又向着自己的脸颊飞来，云非急忙抓住了女孩的手。
“打死你个流氓！打死你个流氓……”女孩子一只手被抓着，就用另外一只手胡乱地往云非身上招呼，不过却没有多大的力道。
“行了，行了，丫头，还是看看你姐妹怎么样吧。有什么帐，待会儿再算行么？”见到女孩子点了点头，云非才送开抓住女孩的手。
“姐，我没事……”被叫着舞秋的女孩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用手揉着屁股，一边轻声说道。
“你们是姐妹？”云非很惊讶。
这反差太强烈了。
“要你管！”
013 双胞胎姐妹
双胞胎，还是最最最单纯的双胞胎萝莉！如同一张白纸的妹纸。
云非震jīng了。
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云非这时候才看清楚两个女孩的相貌。
两个女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jīng致的脸蛋上那种让人无法直视的清纯简直可以秒杀后世任何网络女神。年龄都不大，或许也就只有十五六岁，不过身高倒是不差，起码超过了一米六三。宽大的工作服看不出身材如何，胸前也就只有不大的凸起。
这样的极品好白菜，坚决不能放过。一旦放过，等不了几年，就得被猪给拱了！云非上辈子很想做一头能拱白菜的猪，可惜他的那点可怜的收入，让那些水灵白菜宁愿自己枯萎都不让他去拱。
由于刚才的事情，三个人都很尴尬，都沉默地站在那里。
隐隐地，远处的黑暗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几道电筒光向着这边shè来。
“快走，那些人肯定是来找咱们的。”妹妹叶子的话打破了三人的尴尬。说完之后就拉着自己的姐姐向着前面走去。
“丫头，快把那袋子给丢掉，不然别人一看就知道了。”云非见到叶子手里依然紧紧地抓着那个袋子。
“就是，叶子，把袋子丢了吧，黑灯瞎火的，咱们刚才摘的都不一定熟了。咱们待会儿在那边夜市上买一点给燕子带回去吧。”姐姐也知道这事情风险太大，劝着妹妹丢掉袋子。
“不……”叶子把黑sè的塑料袋抱到了怀里，紧张地盯着两人。
“真的，叶子，丢了吧，姐待会儿一定会买的，姐保证。”姐姐落寞地说道，她知道，妹妹也知道她们没钱，所有才不肯丢掉这十多颗偷摘来的荔枝。
“叶悲chūn，你还要骗人，你根本就没有钱，你用什么来买，燕子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想吃荔枝想了这么久，你一直说买都没买回去。”叶子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云非这时候才知道，这姐姐的名字，不由苦笑。这妹妹莫不是叫着叶舞秋？
“舞秋，听话，姐姐一定会想办法的，快丢掉吧，不然一会让他们看见就来不及了，你也知道，他们要求的赔偿根本就不是我们赔得起的。”姐姐叶悲chūn耐心地劝着自己的妹妹。
果然如此！姐姐叫叶悲chūn，妹妹叫叶舞秋。这两个名字应该出至于“莫道花落悲chūn尽，且看黄叶舞秋风！”
“丢掉吧，待会儿我给你买，你想要多少，咱就买多少。”云非说道。
“不！”
“叶悲chūn，你干嘛呀你，呜呜……你欺负我……”叶舞秋被姐姐把手中的黑sè塑料袋抢了下来，她反抗了，却根本就不是姐姐的对手。也只能委屈得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看得云非又是好笑，又是心痛。
悲chūn把妹妹手中的袋子抢下来向着黑暗中扔了过去。然后一把抓着自己的妹妹向着前面走去。
这里离云非所在的庆丰机械倒是不远。
一直到庆丰机械的时候，云非才松了一口气，那些本地人还没有追上来。
一路上边走边问，从叶舞秋的口中，云非得知，她们姐妹两跑荔枝园偷荔枝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她们都是才到广州来打工的HuN人，一个叫梁燕的姐妹前几天生病，由于没有钱，只能一直躺在床上。
人生地不熟的她们，连借钱都找不到人。本来出来就没有带多少钱，到了这边又添置了不少的必须的生活用品，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至于工资，还要等一个月才会发呢。她们厂的工资一直都是压两个月才会发的。这些天，躺在床上的梁燕一直说她从来没有吃过荔枝，不知道荔枝什么味道……
姐妹两听厂里的人说外面的荔枝园，就谋划了今晚上的行动。才摘几个就被守夜的园主追了出来，最后就遇到了云非。
姐妹两上班的雨燕服装厂挨着庆丰机械不远。这年代，根本就没有什么布局概念，只要是工厂，都可以在工业区里面呆着。
云非在外面摆摊的街道上一口气买了十斤的荔枝给两姐妹，在把两姐妹送到她们工厂门口的时候，掏出了身上的钱，数了五张递给两姐妹。
“谁要你个流氓的钱！”叶悲chūn则气鼓鼓地打开了云非的手。
“等我们发了工资就还你。”叶舞秋则是一把就把云非手中的钱给抢了过去。转身对自己的姐姐说：“这个钱，咱们留着给燕子看病。”
这也正是云非的本意。他刚进入庆丰机械的时候王庆丰就让张瑞给云非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一千五百块给云非。由于一直在厂里忙着，都没有用过。
“我叫云非，以后有什么事情或者麻烦，就到前面的庆丰机械来找我，至少，明年五月之前我不会离开的。”云非走的时候对着站在厂门口向着自己挥手的双胞胎姐妹说道。
等以后有了钱，一定要把这两姐妹给包养了。云非邪恶地想着。
“哇哈哈……两棵好白菜呀……”云非边走边意yín着。
“唉！舞秋，咱们快进去吧，一会儿宿管阿姨又要骂我们了。”见到那个自己姐妹两刚刚才知道明知的男孩走开，姐妹两都有一种失落感。
两姐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宿舍，回来的时候，梁燕已经睡着了。
这是一个十二人间，由于梁燕一直病着，其他工人害怕被传染，都要求梁燕搬出去，最后她们宿管好心，让她搬到了一个空宿舍里面。当然，叶家姐妹两为了照顾燕子也搬了进去。于是，本来的十二间就只住了三个人。
轻轻地把那一大袋的荔枝放在梁燕的床头，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就小声地哭了起来。
在家里，大家都说GD这边遍地都是黄金，挣钱的机会大把大把，家里困难的姐妹几人偷偷结伴跑到广州，才发现，这边并不是在家里听说的那样美好。
长得漂亮的他们在广州辗转了好些地方，差点被强迫着当了小姐，最后要不是叶悲chūnjīng灵，估计三姐妹都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姐妹几人想要回去，身上的钱却连回去的车票都买不起，于是只能找个包吃包住的工厂呆着。结果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外面的世界很jīng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jīng彩姐妹几人都见过，不多那是被人的jīng彩。
“舞秋，流氓借给咱们的钱，你可得收好了，明天我们就去请假，带燕子到镇里的医院看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姐妹两才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边混出个人样来，以后要jīng彩着自己的jīng彩，让别人去无奈！
“姐，这钱还是你收着吧。好几十呢，要是放我身上掉了怎么办……”舞秋从工作服兜里把云非给的钱掏了出来。刚才她害怕自己姐姐好面子，拒绝接受云非的钱，所以从云非手上把钱接过来就放兜里了，也没有数是多少。
“啊，这，这……”叶悲chūn看着妹妹递过来的钱，惊得张大了嘴巴。
当叶舞秋看到自己手中钱的时候，直接就石化了。
姐妹两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要知道这是五百，不是五块，或者五十块。她们姐妹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一百块钱不到呀，看出看到云非掏出一大把钱，还以为是十块的呢，没想到他兜里全都是一百的……
“姐，这这可是五百呀……他跟我们年龄差不多，哪来的这么多钱，该不会是抢的吧，咱们还是去还给他吧！”最后，叶舞秋带着哭腔说道。
“不行，燕子的病要紧！先给燕子把病治好，把剩下的钱好好地存起来，发了工资咱们就还他。”想了片刻，叶悲chūn如是说道。
“行不行呀，姐，要是他是抢来的，公安找来了，咱们怎么办呀……”
“就你胆子小，哪来的那么多的事，到时候公安真的找来了，我顶着。”
014 不成功的会议
对于自己那五百块钱给双胞胎萝莉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云非根本就想不到。
他觉得，今天晚上出来溜达一圈还是非常值的，至少，拯救了两棵即将被猪给拱掉的极品小白菜。
关于厂里面的烦心事，在这一刻已经被他丢到一边去了。
打算今天晚上先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再去找那两棵小白菜好好地勾兑，至少，要保证自己下手之前这两棵小白菜不会被别人给偷走。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爬起来胡乱地洗了一把脸，就往雨燕服装厂跑去。
晚上根本就没有发现这雨燕服装厂有多大，现在一看，这规模，起码得有上千人吧，要想找到两姐妹，何其困难。向保安打听，结果昨天晚上连姐妹两所在的部门都没有问。无奈之下，只能败兴地回到庆丰机械。
这年头，好不容易有天假，却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录像厅这个将来几年会充斥满全国各地的城市，不过现在却还不见踪影。网吧更是遥不可及。
还真找不了几样能够消磨时间是事情做。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云非，跑到工厂旁边的那个小饭店去花了十多块钱吃了一顿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比较奢侈的饭，然后就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王庆丰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反正老是见不到人影。厂里的本地人都回家去了，剩下的，大多都是东北汉子，闲暇起来，就聚在一起喝酒赌钱。云非也懒得去管他们那些破烂事。再说了，大多都跟王庆丰沾亲带故，他还真管不了。
在办公室里面想了一下午，终于理出了一个头绪来。
要想改变庆丰机械的现状，必须把这个工厂应该配的部门给配齐，把不应该有的部门裁剪掉。也就是必须要把整个工厂的组织结构完善，然后由各个职能部门明确分工，只有这样，才能让工厂保持足够的活力，不会再一次出现停滞发展的情况。
毕竟这个厂不是自己的！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才把一份计划书写完。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无比怀念有电脑的时代。
“于婷，你跟我一间办公室，就用门边那张办公桌，先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去通知办公室的人员都到一楼的会议室开会。请厂长跟张秘书也来。”云非有个习惯，就是准时。
上班，不会早一分钟，也不会晚一分钟踏进自己的办公室。
当他踏进办公室的时候，新来的秘书于婷已经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面等着他了，看了一下办公室里面的环境，没有任何的改变，卫生没有打扫，自己的办公桌也没有收拾。摇了摇头，给于婷安排了她的第一份工作。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所有的人才到齐。要知道，整个办公楼也就只有三层……
对于这些毛病，云非并没有打算强制纠正，毕竟来得最晚的就是王庆丰跟张瑞，再一个，这些办公室里面的人员，大多数都是王庆丰跟张瑞的亲朋好友。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有什么就说吧，云老弟。”王庆丰一进来，见到自己的得力干将们都到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脑海里面，不知道云非这是想要干什么。不过想到自己才是这个工厂的主人，也就坐下，打算先听听这孩子说什么再做打算。
“好，今天找大家来，我们一起开个讨论会，对于工厂现在的状况，我想大家都比我更清楚，毕竟我才来不久。通过我在工厂这段时间的了解，我发现，咱们庆丰机械的利润率并不高。利润率，大家都明白吧？”云非说完，向着会议桌看了一圈，却发现所有的人包括王庆丰以及张瑞这两个行使财务部职权的人都茫然地摇头，不由快要崩溃了。
不得已之下，只能在给这些人上一堂最基本的财务课了。
“所为利润率，就是我们赚的钱，与我们付出的钱之间的比率。这又分为毛利率以及净利率。毛利率就是我们的毛利与总收入间的比率，毛利我想大家都知道吧。我在这里主要就是说一说我们的净利率。要去掉所有的成本，最后剩下的，才是净利润，而净利润与总收入相比，就是净利率。”
对于这些基本的名词，云非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汇给这些人来进行扫盲。
“首先，我想问下王厂长，咱们厂一年的毛利率是多少，而你净赚的钱一年又是多少，咱们就只说说去年的数据就行了。我想在这里，用不着保密吧。”
“这个……”王庆丰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说，他不是害怕说出来大家眼红，而是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个详细的数据。
“我说小云，你又不是厂长，你了解这个有什么用？要知道这家工厂是王厂长的，赚多少钱，都是他的事情，好像与你无关吧。你还是好好地抓一下工厂的生产吧……”张瑞的话有一点刻薄，不过她说的倒是事实。
云非虽然是可以管理庆丰机械的大多数事物，但是也就仅仅是一个毛孩子，当着整个工厂的领导，要求工厂老板公布去年的收入，确实是有点不应该。
“张姐教训得是，这个的确不是我应该cāo心的事情。作为庆丰机械的副厂长，我今天找大家来的目的最主要也就是说工厂里面的管理。”云非这段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现在的状况就是——我用我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见到云非的脸sè不好看，王庆丰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这个张瑞，到现在越来越过分了，私下里已经给她说了无数次，一定要笼络住云非，不能让他跑了。不过他又不好为了云非当着所有人教训张瑞。两个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偏向哪个都不行，也就只能保持沉默。向着云非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奈何云非看都没有看就继续讲了下去。
“对于工厂的现状，我这里有几个提议，就是成立生产管理部，质检部，以及技术部。生产管理部负责整个工厂的生产任务安排，调度事宜；质检部负责工厂所有产品的质量，每一件产品，在出厂之前都必须有质检部检验合格才准出厂；技术部门负责产品的工艺以及新产品的开发。王厂长，您看如何？”
云非也没有让大家讨论，现在这样看来，这个厂里面的大部分都不欢迎自己，自己也没有必要追求把这个厂整成后世的那种模板。把厂里的管理抓起来，严格控制产品质量，让这个厂不至于连一点竞争力都没有。至于成本控制，既然连王庆丰都不愿意自己插手厂里的财务，还是不要去碰的好。
反正，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呆在王庆丰这个工厂里面，太没有发展前途了。如果按照他的设想，要不了多久，这个厂的管理就会走上正规。
以后建立起自己的厂长，一切都以自己的意愿来，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sè了。云非如是想到。
处心积虑想要留下云非的王庆丰不知道，他这次的沉默，坚定了云非尽快离开的决心。
“我没问题，就按小云师傅的意思办，成立这几个新部门。”
知道刚才张瑞的话让云非下不了台，王庆丰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同意云非的意见。再加上他也知道生产管理部跟质检部这两个部门的作用。有质量检测部门的存在，自己工厂的成品率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强力的保证。
“既然老板已经同意，我想大家都没有问题了吧？如果没有，我们这次会议就结束了。”对于王庆丰递过来的梯子，云非也不能不接过来，毕竟他才是老板。
“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就散会吧。”云非见到众人都没有话说，也懒得废话。
会议就这样不到十分钟就散了。
原本，云非以为这个会起码得开一两个小时，他提出了完善工厂职能部门之后，大家一起讨论应该如何去更加完善，讨论每个部门的职能划分……却没想到，一开始就被这些王王庆丰的得力干将们抵制，所以他也懒得在会上提出这些问题。等私下来找个时间把计划书给王庆丰，然后给他阐述为什么要建这些部门，到时候由王庆丰这个老板来决定。
云非心里无比明白，在会议室，王庆丰之所以同意，并不是他已经认识到自己工厂出的问题在管理上，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而已。
015 想要离开
会议散了之后，云非并没有走，王庆丰也没有走。
张瑞盯着云非哼了一声就扭着她的细腰跟着其他人出去了。刚来的于婷见到两个厂长留在这里，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走吧，自己的领导都还没有离开，不走吧，这两个厂长看起来又有些话要说。
“于婷，你愣在哪里干什么呢？你的会议记录在哪里？拿来我看看！”心里烦躁无比的云非，见到于婷呆呆地站在自己旁边，气不打一处来。
“云副厂长，你都没有给我说要做会议记录，我，我……”于婷很委屈。在她看来，当秘书，就是在领导的吩咐给领导跑腿，然后没事的时候跟在领导身边就行了。
“我没给你说，你是不是要我亲自教你应该怎么当秘书？早上办公室不扫，水不打，到现在居然连个会议记录都不做，要你这个秘书有什么用，立马收拾东西滚蛋！”云非越想越是气，再想到这个于婷是张瑞的一个什么亲戚，哪里还会怜香惜玉。
“走就走，还真以为老娘愿意到这个破厂来伺候你个小毛孩子咋的……”原本看着挺老实的于婷，居然直接甩门而去。
“老弟，这有何必呢，她一个小女娃，年龄小，经历少，不懂得如何做秘书，你提点她一下就是了嘛，何必发如此大的火呢……”知道云非为什么发火的王庆丰，见到云非气得坐在那里猛抽烟，急忙劝解道。
“年龄小不是理由，做秘书，连点最起码的眼力都没有，如何能够干得好？”对于王庆丰的话，云非直接无视。
听到云非的语气有点不对头，王庆丰这才明白，云非本来就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他自己懂得多，那肯定就需要身边的人不能太差，不然一天就太累了。况且，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青chūn期，容易冲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从见到云非，被他的那手机械加工技术给震撼的王庆丰，一直忽视了云非的年龄，这使得他一直把云非跟自己的同龄人，也根本就不曾在意过他的感受。
一意识到云非的年龄，王庆丰就有点后悔了。女秘书没了，换个就是了，这年头的广州，最不缺的，就得漂亮的女秘书了。可云非这样的宝贝疙瘩，一旦飞了，那可是什么都完了。焦急的王庆丰开始思索起补救措施来。
“小云呐，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人，哥哥就把去年的账目给你说一说吧。”
“老板，这个我看还是算了吧。刚才在会上，是我太鲁莽了。再说了，我现在的压力已经够大了，还真没有经历管太多的事情，毕竟，我现在才十六岁呢，老板，我先到车间里面去看看……”
说完之后，云非就向着办公室外面走了去。
“小云……”王庆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坐在会议室里面一声不吭地猛抽烟。
他们两个人间的裂痕算是产生了。
年轻人冲动，表现yù望强烈王庆丰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错，就错在该忽视云非年龄的时候偏偏记得，不该忽视云非年龄的时候，偏偏就忽视了。要不然在前天晚上的饭桌上，他也不会明知道云非想要谈什么而不断岔开话题。
云非这小子，所做的一切，不全都是为了自己？或许，也就仅仅是自己最开始把他留在厂里的知遇之恩吧。
人情，永远是越用越淡薄的……
“杨得志，看看你们车工班，做好的工件为什么不码放整齐？工件外表面刮伤碰伤成了不良品谁来处理？”嘈杂的车间里面，云非见到自己也就几天时间没有到机加车间来，居然又恢复了原来脏乱差的情况。
“云师傅，这是粗车工件……”杨得志不知道一向好说话的云非今天变得如此大的脾气了，处于对他的尊重，也只能苦笑着解释。
“粗车，粗车怎么了？粗车就不应该注意了是不是？我看你这个班长是不想当了！立马让他们收拾好，晚上下班，必须把自己设备的卫生搞好，工件也必需码放整齐，如果再让我发现，直接罚款……”
杨得志，是云非心中的车间主任的人选，不过这一生气，连车间主任也没有宣布，对于那样的会议上得出来的结果，也懒得宣布了。如果上面不给于配合，下面车间搞得再好也没有用。
云非说完之后就直接走了。旁边不远处的铣工班，听到云非话，也变得小心翼翼地了。
满腔怒火的云非，在车间里面转了一圈，反正是逮着谁就骂谁，一上午，从机加车间到数控车间，没有几个人没有被他吼过。
不过这一吼，倒还真有云非没有想到的效果。
从云非在车间里面吼了一圈之后，整个车间不仅整洁起来，成品率也有了不小的提升。jīng度要求不高的，几乎没有再出现过诸如公差超差；jīng度要求高的，成品率也上升到85%以上，数控车间更是破天荒地上升到了99%。
不过报废的产品还是不少，毕竟这个机械厂太多的工人都是跟着师傅学一两个月就开始dú lì干活，如果干大批量产品的单一工序，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厂子里面大多数的活都是各种各样的设配配件，所以，废品率依然是一个让人头痛无比的问题。
云非真的怀念原来那个时代，机械加工厂里面几乎不会出现废品，即使有，也是少的不能再少，完全不像现在的庆丰机械厂，废品率居然占到了产品的5%甚至更多。
如果是在自己原来那个时代，如果一个机械加工厂的废品率有这么高，那么那个机加厂的老板可以直接把设备卖掉，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去了。
要知道，在后世，大多数的普通工件加工的毛利率甚至也就只有20%不到，再加上高昂的人工、厂房租金、水电等等一切，如果废品率太高，光是材料钱都不够赔的。
曾经的云非，认识的机加行业的小老板不少。那个时代，任何行业竞争都非常激烈，尤其是机械加工，加工中心的加工价格，从两千年的两百多块钱一个小时，到2010年左右下降到了五六十，足足降了四倍，如果算上通货膨胀，那个价格下降得更多！而技术好的工人工资，则从一千八涨到了五千以上！
不得不再一次感慨这个时代是赚钱的黄金时代。
虽然云非已经决定了尽快离开，为了报答当初王庆丰的恩情，云非找了个时间把管理的重要xìng好好地给王庆丰讲了一遍。
通过云非的讲解，王庆丰终于意识到，自己工厂的发展趋于停顿的原因原来就出在管理上面。
不管是出于留下云非的目的，还是对于自己工厂前景考虑，王庆丰不仅仅真正同意了云非提出来的完善工厂的组织结果，招聘经验丰富的管理人员以及技术人员。并且给了云非副厂长的职务。
从这次不成功的会议之后，整个庆丰机械厂在云非这个十六岁的毛孩子的怒骂声中开始急速向着现代化工厂转变着，厂里逐渐改变了那种脏乱差的现状，废品率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王庆丰见到每个月的收入越来越多，把云非的工资从两千五涨到三千，再涨到四千，短短八个月的时间，云非的工资已经给涨到了六千。
短短八个月的时间，庆丰机械再新购进了八台法拉克公司的数控车床，西门子公司的两台数控铣床。而这些，全是云非当上庆丰机械副厂长的这八个月时间的纯利润！
王庆丰几乎高兴得找不着北了，成天让司机拉着他在广州深圳乱跑，带着那些能够给他公司业务的厂的负责人到这边来参观自己的数控车间。
在整个开发省，除了那些外资企业，估计没有任何一个工厂能够有庆丰机械如此庞大的数控加工能力了。三班倒的数控车间，让庆丰机械现在每个月的加工毛收入已经超过了五十万！纯利润也在二十万以上。
王庆丰直接送了云非一辆桑塔纳。不过云非除了过瘾开了几次，几乎都是停在办公室外面生锈。
王庆丰除了往厂里添购设备，对于厂里的事情几乎不再过问。他给云非找了不少的女秘书，却大多都被云非给骂走了，王庆丰也不在乎，云非骂走一个，就立马物sè下一个，一直到罗小丽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