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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日月当空txt下载     日月当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域绝境(上)

    前方地平处隐见连绵山脉,其中一山特别高耸,峰顶积雪。

    龙鹰指着雪峰道:“那是甚么山?如此瑰丽壮观。”

    美修娜芙雀跃道:“是念青唐古拉雪峰,快到我们的瀑布哩!”

    地势开始起伏不平,雪儿载着他们上丘下坡,忽然已置身覆盖整个丘陵区的广阔疏林里。

    太阳离开中天,朝西降下。

    在这绵延无际,地形起伏不大的林区里,他们越过重重低丘,果如美修娜芙所说的,布满大大小小湖泊,湖水反映岸旁的奇花异树,蔚为奇观。

    美修娜芙策马进入一座小谷,水瀑声从林木深处传出来。

    金发美女开心得像只小鸟儿,吱吱喳喳的道:“水是从邻近高山冰川来的,当积雪在春夏融解,水从高处流下来,形成这区域的大小河流和众多湖泊。”

    龙鹰抱起她跃落地面,笑道:“雪儿好该休息哩!我们寻欢去吧!”

    说毕望水瀑声来处掠去。

    翌日下午,龙鹰两人一骑,进入羌塘的无人地域,与草原最明显的分野,是草丛变得低矮疏落和转为黄色,他们沿着峡道前进,峡口外有几组联群结队的野牛、野驴,在羌塘的边缘区徜徉。

    龙鹰搂着美修娜芙驰出峡口,登上分水岭似的高地,极目四方,除十多头野牛外,眼前尽是茫茫荒野,辽阔壮观,又是那么幽僻荒寒,不见任何牧民的踪影。

    地势并不平坦,波浪状起伏不休的缓丘和低岗,往无限远的地平延展,丘岗形成的谷地和湖盆洼地,错杂的枯黄野草,构组成粗犷单调的独特风貌。陌生而神秘。

    美修娜芙“呵”的一声坐直娇躯,道:“美修娜芙认得哩!这些是野生的牦牛,是我们的宝物,就像高原下沙漠里的骆驼,只有在高原才可找到牠们。”

    龙鹰收回目光,落在牛群处。这些牛披着黑色或棕褐色的长毛,非常粗壮。道:“为甚么称牠们为宝?”

    美修娜芙道:“牠们不怕寒冷也不畏高,肉可供食用,毛和皮可制成各种衣服和用品,这还不是牠们最大的好处。驯服后还可作驮运、耕地和骑乘的用途,牛粪又可作燃料和肥料。”

    龙鹰毛骨耸然的道:“不要说哩!我宁愿牠们像眼前般自由自在的生活。”

    美修娜芙伸个懒腰道:“我的男人是个心肠很好的人,对畜生都是那么好。”

    龙鹰想着老子李耳的“小国寡民”,任何与此背道而驰,且是无休止的发展,连人以外的其他生物,也一并遭殃。

    策马下坡,雪儿兴奋地放开四蹄,在烈日下全速奔驰。感觉上与在南面远在高原之下的半荒漠地带赶路,分别不大。日落西山时,寒风阵阵吹来,空气显著的稀薄。以龙鹰的体质,也觉体力的消耗比在高原下迅快多了。

    龙鹰不敢让雪儿过度操劳,找到一道干涸河床,在一可避风的凹洞歇息。

    龙鹰先以草料和拌和少许盐的水伺候雪儿。美修娜芙则取来干枝,生起篝火,他们在火旁以牧民三宝医肚。

    美修娜芙道:“好吃吗?”

    龙鹰笑道:“有我的金发美女伴在身旁。最难下咽的东西也变成佳肴美食。”

    美修娜芙娇嗔道:“那就是很难吃哩!”

    龙鹰道:“不!以主菜前的小吃来说,这是非常不错的好东西。”

    美修娜芙不解道:“何来主菜呢?这鬼地方最出色的猎人也没可能有收获。”

    龙鹰摆出色迷迷的样子,打量她丰满撩人的身体,没有答她。

    美修娜芙立告脸红,双目射出炽热的芒火,送他一个媚眼,娇羞垂首,诱人至极。

    龙鹰问道:“你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如何认路?”

    美修娜芙道:“生活在高原上的人,从小便爱看山,现在我们走在离逻些城最远的羌塘区域,以避过敌人,左方是昆仑山,最高的是木孜塔格峰,非常易认。后天我们该可抵达双湖区,我们称那两个大湖为‘姊妹湖’,那是我们唯一可补充食水的地方。”

    龙鹰皱眉道:“敌人该猜到我们为躲避他们,会采偏北的路线,而姊妹湖则是必经之路。”

    美修娜芙道:“所以我们定要先一步到那里去,在敌人抵达前离开。”

    龙鹰想起白帝文和觅难天便犹有余悸,他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美修娜芙,想象到她在自己难以分身下,被如狼似虎的敌人围攻的可怕情景,便要心内淌血。

    对敌人他再不敢掉以轻心。白帝文和觅难天均为追踪的大行家,谁都不敢肯定他们会否到姊妹湖守待他和美修娜芙。

    龙鹰道:“前天我们耽搁了一晚,若对方昼夜兼程,有可能赶在前方。”

    美修娜芙道:“可是雪儿已跑得很快呵!”

    龙鹰道:“怎么快仍是要驮两个人,敌人则可沿途换马,有一夜时间,赶过我们毫不稀奇。若我没有猜错,两天后我们到达姊妹湖时,将陷入重围里。”

    美修娜芙失望的道:“我们是否须立即动身赶路呢?”

    龙鹰取来羊毛毡,将她裹在里面,搂着她笑道:“如此一夜狂风,甚么蹄印气味均会被刮走,所以我们等若突然消失了。我更不想给人夜以继日吊靴鬼般跟在马后,所以想出以最笨蛋的方法,愚弄更笨蛋的敌人,当那批儍瓜苦候无果,会以为我们过姊妹湖而不入,往东追去,那时小弟便可和美修娜芙,再续水中之情。哈!真爽!”

    美修娜芙“咭咭”娇笑,媚态毕露,对她来说,人世间最动人的事,莫过于与龙鹰深深相爱,极尽男女间的缱绻缠绵。

    龙鹰一只手探进羊毛毡去,胡乱摸索,还装模作样道:“为何扣子带子都不见了?”

    美修娜芙雪白的脸肤爬满鲜艳的红霞,不依道:“你是故意的。”

    龙鹰摆出无赖款儿,道:“我尚是第一次摸女人,怎知如何将她脱个精光?”

    美修娜芙娇吟一声,软瘫在他怀里,娇体烫热,芳香四溢。

    龙鹰心忖,纵然在这个无人区待上三、四天,绝对不愁寂寞。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换了以前,哪有这种耐性,肯定会千方百计,与敌人斗智争雄,不会在意对方如何强大。

    龙鹰没想到的,就是本以为可轻松舒服的和美修娜芙好好休息三天,这个无人绝域却向他们显露威风,使他们体会到为何羌塘是人畜不至的凶地。

    当晚本来一碧如洗的晴空,忽然变脸,乌云翻滚,下的不是雨而是冰雹。龙鹰还不以为意,躲在凹洞内和美修娜芙干着永不厌倦的事,说着不可让第三者晓得的情话。临天明前,竟下起大雪来,看得龙鹰瞠目结舌。

    计算日子,现在该是四、五月时分,下边的大草原仍是花红叶绿的时节,这边厢却是千里冰封,万里飘雪。荒野化为雪原,看固是好看,可是大雪掩埋了黄草枯枝,想生起篝火也苦无材料,又是呆着不动,人马均感吃不消。

    看着迷漫的风雪,动身不是,留在凹洞发呆捱冷更不是,龙鹰道:“雪一停,我们立即动身。”

    美修娜芙提醒道:“不怕遇上敌人吗?”

    龙鹰苦笑道:“怕得要命。且敌人中肯定有比我们熟悉羌塘天气变幻的识途老马,故在准备上比我们优胜。双方虽未短兵相接,但我们已落在下风。”

    美修娜芙道:“怎办好呢?”

    龙鹰长身而起,搂着探头来和他亲热的雪儿的马颈,道:“这叫知彼知己,我们最大的优势是拥有雪儿,牠比牦牛更强壮,更耐风霜雨雪,却不能如此呆立不动,必须让牠放蹄飞奔,方可保持气血畅通。我才不信昨夜敌人可继续赶路。嘿!不如立即冒雪起程,和敌人拼马力速度,以我之长,克敌之短。”

    美修娜芙裹着毛毡的跃起来,道:“只要藏在你怀里,美修娜芙不怕任何风雪。这么大的雪,敌人的马怎肯前进?”

    龙鹰拍额道:“我惯了骑雪儿,没想过其他的马可以这么窝囊。哈!这正是逃出生天的最佳机会。美人儿来!让我们漫游风雪里的羌塘。”

    两人一骑,冒着大雪,奋勇前进。

    现在可说是龙鹰和雪儿携手奋斗,幸好龙鹰对雪儿的状况明察秋毫,时缓时快,让雪儿可以回气。

    凛冽的寒风带起一蓬蓬的冰粒,迎头照脸的打来,可是等于“马中邪帝”的雪儿,却是愈跑愈兴奋,愈跑愈快。想起当日雪儿驮着他逃出沙漠,龙鹰也就不以为怪。

    美修娜芙紧裹羊毛厚毡,背马头坐着,双手搂着龙鹰的腰,头脸埋在他颈项间,就那么酣然入睡,不知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红日出现天穹上,人马温热起来,衣服毛毡不到半个时辰回复干爽。

    龙鹰却心叫糟糕,敌人岂非可继续赶路?未来立即变得暗淡无光。现时情况古怪,双方均不晓得对方的位置。龙鹰唯一胜过对方者,是凭灵应感到与敌人处于同一绝域。

    美修娜芙被热醒过来,扯掉毛毡,**一伸,灵巧地挟着龙鹰的腰,献上香吻。唇分后,媚笑道:“这是马背上最好的姿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域绝境(下)

    龙鹰拍她香臀,笑道:“这是交合的姿势,不要告诉我美修娜芙现在又想要。”

    美修娜芙喜孜孜的道:“对着她的男人,美修娜芙随时随地也想要。鹰爷呵!分离了这么久,人家见到你,不变成**荡女,可以变成甚么呢?”

    龙鹰苦笑道:“你好像忘掉我们正身陷险境。来的可以是数百人,也可以是数千人,敌方又有高手主持,只要撒出罗网,我们以后都没得欢好。”

    雪儿回复正常体温,放蹄奔驰,不住增速,望东跑去。

    美修娜芙娇笑道:“有鹰爷在,人家绝不担心。雪儿定能载我们比敌人早一步到姊妹湖去。过了姊妹湖,便是可可西里的平野。我听人说过,妹湖里盛产一种奇异的无鳞鱼,肉质鲜嫩,美修娜芙想吃呵!”

    龙鹰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自己在忧心小命难保的当儿,她却在想传说中的美味鱼儿。不过此正为其中乐趣,与她共历艰难,可有苦中作乐的滋味。

    “咦!”

    美修娜芙学他般抬头望天,讶道:“甚么事?”

    龙鹰脸露喜色,道:“有救了!”

    这句话后,不到一刻钟,风云变色,狂风刮起,地上的积雪被吹上半空,接着雷电交加,令人不敢相信一刻之前,仍是炎阳高挂,天气火一般的热。

    这次的雷暴,比之长安那次又是不同,有小巫大巫之别,每一道闪电,都裂空劈下,使他们如在闪电形成的阵式里行走,激雷在耳边轰鸣,以龙鹰的灵锐,眼睛和耳朵全失去应有的功能。只知紧搂美修娜芙。任雪儿前进。

    雪儿尽显牠超级神骥的功架,凭着本能,左冲右突,每能在被闪电击中前,先一步避开,速度没丝毫减缓下来。龙鹰唯一可做的事,是源源不绝向牠输入魔气,令牠动力不竭。

    直至午夜,终于雨收雷散,壮丽的星夜。笼天罩地,美得令人屏息。

    龙鹰运功蒸发了两人衣服和毛毡的水气,与美修娜芙下马落地,改为走路,好让雪儿休息。

    龙鹰负着马鞍行囊,在雪地与美修娜芙并肩而行,发觉步履维艰,皆因本是干燥坚硬的土地,在雪水和雨的浸渗下。变成了烂泥沼泽般的险地,确是步步惊心。

    美修娜芙叹道:“终于明白到,为何没有人敢深进羌塘来。”

    龙鹰道:“这里虽是天气恶劣,但比起沙漠却没那般单调。我宁愿捱雷电也不愿捱沙暴。”

    美修娜芙亲热的挽着他手臂,天真道:“刚才的雷电,差点骇死人哩!我们真幸运,在那样的情况下。仍没有被雷轰中。”

    龙鹰带她绕过身前的沼潭,仰头以鼻子猛嗅几下,道:“古怪!风怎会带着盐的气味呢?”

    美修娜芙雀跃道:“到了!”

    几近不可能完成的路途。在一天一夜的雪儿马程下完成。

    在日出的晨曦下,一大一小两个湖安详地躺在前方,两湖间隔着一道宽达数里的大沙堤,从沙堤到湖边,可看到明显的十多条水痕,在述说出湖泊退缩的悠久历史。两湖可能本是一湖,但在沧海桑田的岁月流逝中,分为两湖。

    湖岸长满黄色的禾草,小树丛疏落散布,以中土的标准来说,该算是荒芜的地,但在羌塘这个绝域,则不啻人间胜景。

    两人一马奔跑下坡,直抵湖区。

    姊湖比妹湖大上数倍,是个盐湖,没有水草,更无任何水中生物。妹湖完全是另一番光景,湖内水草繁茂,遍布游鱼。龙鹰下水捉了几尾鱼回来,就在岸旁生火烧烤。发觉火力不旺,怎烧也似欠点火候,只好用口不住向火堆吹风。

    “鹰爷!”

    龙鹰循声望去,只见美修娜芙一丝不挂的立在岸旁的大石上,向他傲然展示美至无以复加的女体线条,在胜雪的肌肤衬托下,垂下的金发在晨光下闪闪烁烁,其美态娇姿,已超越了任何形容。

    美修娜芙回眸甜笑,耸身插入清澄的湖水去。

    龙鹰忍不住起立移近湖边,目不转睛看着这尾入侵的美人鱼,在水底下展现层出不穷的美态。

    雪儿则在水边喝水吃草,悠然自得,偶尔发出嘶鸣。

    龙鹰继续烧鱼,心舒神畅,未来的路绝不好走,对高原变幻无常的天气只有逆来顺受,但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抢占了先机,得到难能可贵,也是他们最需要的休息和人马各方面的补充。

    每人各吃两条鲜美无比的无鳞鱼后。美修娜芙满足的道:“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龙鹰道:“羌塘的南端,地势如何?”

    美修娜芙道:“是重重山峦的地区,河道密布,水是从冰川流下来的,永不缺水。高山的另一边是几道大河的源头,其中的金沙江,从高原直泻而下,还有澜沧江和怒江,人家说的是你们汉语的河名,在高原上有不同的名字。”

    龙鹰叹道:“当年我在金沙江过虎跳峡时,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到金沙江的源头来?水向下流,但源头竟始自高山的冰川,想想已教人神往。”

    美修娜芙兴奋的道:“曾听到过那里的人说,羌塘东面的区域处处奇景,有些土地和山还是红色的,最易认的地貌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山脉,越过它,我们再走两、三天,便可离开羌塘。甚么事?”

    龙鹰拉着她柔软的玉手,站起来,道:“敌人来了。”

    美修娜芙纵目四顾,道:“在哪里?”

    龙鹰一脸凝重神色,道:“好家伙,比我预估的来得更快,可知他们绝非和稀泥。”

    雪儿也似生出警觉,朝他们奔来。

    龙鹰执起马鞍,装在雪儿身上,道:“若有十来筒箭便好哩!”

    抄起美修娜芙蛮腰,将她送上马背,接着跃上她后方,一声长啸,催马望东奔去。

    忽然间,他又充盈斗志,更晓得只懂逃亡,极可能没法活着离开羌塘。

    龙鹰伏在离妹湖百多丈、湖岸北面一处缓丘的坡顶上,观看敌人。一如他所预料的,敌人并没有立即追赶他们,而是立营休息,非不欲也,是不能也。任你武功盖世,在经过羌塘式的大雪雨暴、雷轰电击的折腾摧残后,也要向老天俯首称臣,好好休息,方可回气继续上路。

    善变的天空下着霏霏细雨,较远的地方一片迷蒙,为凶原多添了些许温柔和诗意,不过龙鹰已开始熟悉绝域的无常,晓得随时会是另一番情景。

    妹湖四周竖立了八组百多个营账,其中有十多个是巨型的方帐,供战马在内休息,设想周到。大部分的敌人正在营账内躲避,仍在帐外活动者有二十多人,包括他认识的白帝文和觅难天在内,前者脸色苍白,显是仍然内伤未愈,后者神色如常,但却露出长途跋涉后的疲态,必须好好休息。

    其中七、八个敌人,正围在他和美修娜芙生火烧鱼的火堆灰迹旁,议论纷纷。

    一队百多头牦牛,在七、八名敌人的驱赶下,从南面注入营地,由十多人帮手从牦牛背上卸下物资,送进妹湖南岸的几个营账内,一切井井有条,显示敌人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有丰富荒野行军的经验。

    约略估计,敌人当在一千二百人之数,全是高手和精锐的吐蕃兵将,其实力足以将他和美修娜芙碾成碎粉。

    没有派人放哨,一来人人疲不能兴,更因谁都没想过龙鹰会掉头回来修理他们,且因现时有觅难天般的高手在帐外,纵然以龙鹰的身手,在如此的地势下,亦难以潜入营地。

    觅难天等离开湖岸,追着雪儿的蹄印,移往东面去。

    蓦地人人举头望天,南面不远处重重低垂的乌云翻滚而来,隐见树根状的电火,雷声隆隆,威势骇人。觅难天等如惊弓之鸟,急步赶返营地去。

    龙鹰看得差点笑出来,但也是感同身受,明白敌人的心情。

    雨势转大,狂风卷至,暴风雨夹杂着冰雹,没头没脑的打下来,寒气无孔不入的钻进衣服里。龙鹰魔功运行,一边感激老天爷,一边顶着因风吹冰打而来的无情肃冷。

    不旋踵头顶上尽是黑云,电火再不是可远观的大自然奇景,而是四周夺命的芒光,轰雷就像在耳旁不住爆响。

    敌营外再见不到半个人,龙鹰将灵觉提升到极限,闭着眼睛从藏身处掠起,往妹湖南岸藏粮资和马牛的数个大方帐潜去。

    今次的雷雨速来速去,但已肆虐了大半个时辰,令龙鹰有足够的时间,在对方措手不及下,制伏了几个看守的敌人,又把敌人的粮货撒往帐外去,任由雨洒电劈。

    事实上,最有效的捣乱莫如将大批马牛逐一击杀,可是龙鹰怎也不愿对无辜的畜生采取这种手段。

    最后他背负七筒箭,又把一个卷起来的营账扛在肩膊上,趁雷电尚未完全撤走的时刻,大摇大摆的离开。当抵达东面离营地二千多步外一个丘顶,太阳从低垂的厚云后,露出半边脸孔,金色的光神迹般直射下来,驱散寒气。

    龙鹰掮着战利品,向营地的方向以吐蕃语大喝道:“龙鹰在此,谁敢与老子单打独斗,大战三百回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以攻为守

    敌人从各营账蜂拥而出,人人呆在当场,难以置信的瞧着他。

    龙鹰的目光落在白帝文、觅难天和三个穿军服的吐蕃将领处,长笑道:“老子算够朋友吧!只是借箭借帐。哈!大家好!”

    听到“借箭”两字,人人现出惊怵之色,觅难天和白帝文亦不例外,可知他们给射怕了,亦没有人说得出话来,也不知如何回应。龙鹰完全无视对方人多势众的胆色气魄,一时间将千多敌人完全镇住。

    敌人实在有说不出来的苦衷。

    就算人肯逞强,战马也不肯陪你发疯,难道就这么一拥而前,朝龙鹰杀去?如龙鹰掉头便走,是继续朝这被雨水化为沼泽泥潭的凶地深进,还是掉头走回来?何况龙鹰的名头太响亮了,己方的两个顶尖高手刚吃过大亏,如此毫无章法的穷追敌人,岂是智者所为?故陷进动手不是,不动手更不是的尴尬处境。

    觅难天轻碰白帝文肩头,后者排众而出,戟指喝道:“龙鹰你敢夸下海口,便由本人和你单打独斗一场,不死不散。”

    另一将领打个手势,两个手下立即离群,检视牛马物资去了。

    阳光笼罩的范围开始扩大,大地的阴影飞快散退,灼热的光烈射下,水气化成白雾在四面八方腾升,蔚为奇景。

    龙鹰哈哈笑道:“老子的手下败将竟然这么有胆,虽然没识,但老子亦感与有荣焉。快放马过来,但其他人却不准踏前半步,就让老子在你的战友前宰掉你,保证不过十招之数。”

    白帝文颇有修养,并不动气,却是哑口无言,自知因负伤的关系。又清楚龙鹰鬼神莫测的手段,哪敢冲前动武?

    觅难天只是让白帝文去试探他,移前到白帝文身旁,双目精芒闪动,道:“本人觅难天,让我来陪阁下过几招如何?”

    龙鹰欣然道:“当然欢迎,不过你伤得没白帝文那么重,确要大战三百回合,为免被骚扰,不如我们到百里外找个好地方。大玩一场?”

    其中一个中年吐蕃将领,忍无可忍的大喝道:“太嚣张猖狂哩!有胆子的便不要走。”

    龙鹰笑得弯下腰来,指着他道:“你说的是人话吗?现在你千多人来追杀我,我该对你们客气有礼吗?走或不走是策略的问题,也是喜好的问题,因为老子爱将你们逐一射杀,箭用完了又再抢箭。看!太阳下山了,到天黑地昏之时,你们将面对老子少有虚发的冷箭。”

    发言的吐蕃将领显然是今次行军的主帅。一声令下,战士们全体祭出兵器,贾其余勇往龙鹰冲杀过来,虽人人外强中干。仍有一定的威势。

    反是白帝文、觅难天和十多个没有穿上军服的异族高手,伫立原地不动,看清楚情况方决定如何行动,显示出高手的气度智谋。

    龙鹰好整以暇的卸下肩扛的营账撑架。掏出折迭弓,张开,从背后背着的重重箭筒里。手法灵活娴熟的拔出四枝长箭,其中一枝架到弓弦上,拉成满月。

    弓弦声起。

    一枝箭似闪电般离弦疾去。奔至离他千二步多的带头小将,明明看着箭矢临身,还往旁闪躲,仍是眼巴巴的瞧着箭矢贯入胸膛,往后仰跌,立毙当场。

    敌人骇然散开。

    另三枝箭一枝追一枝的劲射而至,那感觉便像箭刚离弦,便已临身,速度快至肉眼难察,登时又有三人中箭倒毙。

    龙鹰看着敌人在命令下往后撤退,大笑道:“在这无遮无掩的地方,怎可盾牌都不拿一个,太鲁莽哩!”

    话犹未已,敌后冲出近百个盾牌手,后面跟着数十个弓箭手,开始有组织的反击,仿如两军对垒。只是一边是千多人,另一边只有龙鹰孤身一个。

    觅难天等开始逼近至千五步的距离。

    龙鹰表演箭技似的,先来两枝望空发射,接着是平射,由于他处于高丘之上,尽得临下之势。

    敌人同时分出两队,从两侧远处绕击龙鹰。

    惨叫声起,两个由前面盾牌掩护的弓箭手,一律面门中箭,往后倒跌。

    另两箭更厉害,穿过藤盾,贯胸杀敌。

    敌人原来气势如虹的进攻,立即乱作一团。

    龙鹰好整以暇的看看正往西下降的太阳,收起折迭弓,又提起营账扛到肩上。最接近的敌人离他已不到八百步。

    龙鹰劲喝道:“小弟失陪哩!”

    正当人人以为他撤走之际,龙鹰竟往横掠去。

    觅难天等一众高手全体色变,展开脚法,往龙鹰扑向的位置赶去。

    龙鹰以内卷撑枝的营账作长武器,一阵风般往从南坡冲上来的百多敌人迎下去。敌人怎想到侧击变为被迎头痛击,兼之不论士气、斗志、体力均处于最低点,猝不及防下,龙鹰已如虎入羊群,手中长卷左挥右舞,狂风扫落叶的打得对方左仆右跌,眨几眼工夫连伤带头的十多人,令敌人纷纷滚下山坡,后来者也乱成一团。

    龙鹰得势不饶人,打定主意愈伤得多人愈好。在这个凶原之上,伤病绝非说笑,可致严重的后果。

    转眼他已从阵后穿出,还追着四散的敌人杀去,登时又有五个敌人被扫得腾空飞坠。

    到觅难天等赶到时,他已逸出百丈开外。

    敌人纷纷赶至,救援伤者。

    龙鹰跳上一块奇岩,哈哈笑道:“放心吧!老子未杀光你们前,绝不会走。快放马过来,让老子可大开杀戒。”

    那领头将领气喘喘的赶至,正要发令追击,给觅难天伸手阻止,以汉语向龙鹰道:“鹰爷名震塞外,果是名不虚传。鹰爷既然如此有兴致,今晚午夜,本人在东面五十里外,领教高明。”

    龙鹰哑然失笑道:“本人正杀得兴起,哪来闲情和你打生打死?看!天开始黑哩!光是将箭穿营入账的杀人,已教老子期盼。告诉你。老子正是羌塘最可怕的猎人,你们全变成猎物。首先杀的是在营外放哨者,最好再来几场冰雹大雪,增添点暗夜杀人的气氛。他奶奶的!老子怕过谁来?你们虽在高原下布着千军万马,老子我还不是来去自如?何况你们只得千来人,而人数则在不住减少中。当老子感到满意时,自会由暗转明来寻晦气。操你的!竟敢来惹我,是否嫌命长?”

    说话时,双目魔芒遽盛,配合他大展魔威后昂天柱地之势。确有寒敌之胆的威慑异力。

    觅难天等交换个眼色,均感无奈。龙鹰利用高原独有的天气变化和环境,将有利他的因素发挥得淋漓尽致,己方的实力虽在千倍以上,他却像泥潭内的恶鳅,滑溜难抓,还会被他反噬。

    高手群里发出一声狂吼,其中一人不顾一切的疾掠而出,望龙鹰冲去。同时拔出佩在腰上的马刀,准备挡格龙鹰的箭。

    觅难天和白帝文首先大吃一惊,忙接着追出,但已落后近五十丈。

    其他人勉力跟随。但都颇为勉强,皆因体力透支得太厉害了。

    龙鹰变法术般神弓在手,另一手往后一抹,取得四枝箭。敌人未看清楚时。弓弦声起,一枝箭已朝奔至三十丈许处的高手射去。

    “叮!”

    那人也是了得,一刀劈下迎面射来的箭。却被贯满魔劲的箭带得踉跄横跌,另一枝紧接而至的箭透颈穿出,那人立即溅血堕地,连临死惨呼也省掉。

    追来者无不骇然止步,因龙鹰第三枝箭的箭锋正瞄准他们。谁都晓得在龙鹰神乎其技的箭术下,愈接近他等于愈接近死亡。

    龙鹰以吐蕃语嘿嘿笑道:“与我龙鹰为敌者,从来没人有好下场。识相的便改向老子的兄弟横空牧野投诚,否则我们攻入逻些城,你们个个人头落地。哈!当然!你们先要活过今夜才成。”

    太阳没入西山之下,荒原刮起强劲的寒风,天空又见乌云作怪,但下雪、下雨,还是落冰雹,则尚未揭盅。

    处身于此绝域,不论你如何人强马壮,也被无数不可测的变化,折磨至体无完肤。

    龙鹰在东疆,获得丰富的医人经验,加上超凡的灵觉,感到在这忽寒忽热、呼吸困难、令人容易疲累的地方,最可怕的事情是患上伤寒。他凭一人之力,虽可造成对方的伤亡,但始终有限度。敌人痛定思痛时,会想出种种防御他冷箭的有效措施。所以甚么逐一射杀,全是虚言恫吓,目的是要令敌人疲于奔命,没法歇下来好好休息。疲上加疲,又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忽冷忽热下,除敌方的真正高手外,谁都要吃不消。龙鹰正是利用羌塘区的独特环境,重重削弱敌人。

    一天他仍在附近,敌人不敢亦没法做出有效反击,更不要说去追赶美修娜芙。

    此时龙鹰已将劣势完全扭转,反客为主。

    天地昏暗,远处的龙鹰在敌人眼中变为一个隐约可见的影子,更添其无从掌握的可怕感觉。

    中年主帅别无选择,着身旁号角手吹出军号,排出阵法,两组人从左右两翼推进,像两个巨钳般往龙鹰包抄过去。然后中军以盾牌手打头阵,箭手随之,觅难天等高手护后,步步惊心的往居高临下的龙鹰推进。

    龙鹰收回弓矢,望天道:“你这个主帅是怎么当的,岂有在雷电交加之时着人去送死?”

    中年主帅大喝道:“放箭!”

    “轰!”

    霹雳一响,本阵容整齐的敌人立即乱成一盘散沙,这里谁没尝过雷电的骇人滋味。不用主帅吩咐,人人争先恐后的往营地赶回去。一道电火直击进人丛里,数人被轰为焦炭,往四外抛掷。

    觅难天、白帝文等高手也心叫救命的掉头走,唯一分别是他们跑得比其他人快。

    大雨倾盆而来,成条状的横风横雨无情地鞭挞大地。

    雷电愈趋密集,令人睁目如盲,耳朵亦失去平时的听力。

    龙鹰从横里冲出,在这敌我难分的环境,营账武器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见人便扫,杀个痛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小姊妹

    晨光里,视野仍是模糊不清。

    拳头大的雪团从天降下,营地陷于迷蒙之中。

    龙鹰傲立丘顶之上,以君临天下之姿,监视敌阵。

    一夜没觉好睡的敌人,撑着疲倦的身体,开始拆掉营账,处置须运走的伤病者。好好的一支精锐部队,变得似畏战的老弱残兵。

    虽明知龙鹰在旁虎视眈眈,却没人有兴趣向他多瞥一眼,还求神拜佛希望他不要逼近。

    觅难天没有敌意的朝他走过来,直抵坡脚处,离他只十来丈,微笑道:“鹰爷确是英雄了得,吐火罗觅难天不得不服,现在我们是被逼撤走,希望异日有缘,可领教龙兄的绝技。”

    龙鹰也佩服他的心胸气魄,道:“今次觅难天兄是非战之罪。让小弟给你一个忠告,小弟能成功登上高原,钦没败势已成,突厥军队更不可恃。你现在或许没法相信我的话。可是希望在事不可为时,能抽身引退。天下这么大,何处没有让觅难天兄可大展抱负的机会?”

    觅难天现出深思的神色,微一点头,掉头去了。

    龙鹰与强大至不成比例的敌人,斗智斗勇,比谋略拼战术,逼得过千由敌方精锐战士和最出色的异族高手组成的追兵,损兵折将的含恨撤退,尽显他魔门邪帝的功架,也是他离开长安远赴高原助横空牧野的艰苦旅程的转折点。

    由那一刻开始,逻些城现今的夺权者,再没法掌握他的行踪,也不可能再组织针对性的有效拦截。

    龙鹰和美修娜芙沿着东西向横亘羌塘的可可西里山,从贫瘠的西端一直走往湖溪密布的东段,从北边翻往可可西里山南麓,登上山南一个高岗时,景象在他们眼前无限拉阔。久违了的如茵绿草原,在远处扩展往地平的极限。在历尽艰苦后,目的地终于在望,人马都看得痴了。

    龙鹰嚷道:“我的娘!前面那道大河叫他娘的甚么河?”

    美修娜芙依偎在他怀里,雀跃道:“美修娜芙终于认得哩!河流这一段叫沱沱河,更远处的是念青唐古拉山,亦是沱沱河的源头。越过念青唐古拉山是野马驿、札纳、阁川驿、美丽的大湖纳木错,然后是首都逻些城。真美!”

    龙鹰在她甜美悦耳的声音引述下,驰想着唐古拉山南面的大小城镇。后方是可可西里山和撑起高原、延绵数千里的昆仑山脉。

    美修娜芙又指着右方远处道:“那是乌兰乌拉湖。沱沱河是一个庞大水系的开始,流往我们中土的一段。就是鼎鼎有名的金沙江哩!所以夫君看的,正是我们大江的源头河。”

    又甜甜笑道:“人家是你的女人,大江当然是我们的。”

    驮着营账、食水、粮货的雪儿,在他们身后发出兴奋的嘶鸣,催他们继续行程。

    “这刻”天气极佳,艳阳高照,绵絮般的白云,在低空冉冉飘浮。

    龙鹰搂紧她的小蛮腰,吻她脸蛋。亲她香唇,金发美人儿乐此不疲的热烈反应。随着不住深进,令人不得不生出畏敬,其广阔在此刻之前一直是无穷无尽。至少在感觉上是那样子的无人绝域,他们的爱亦不住地添加,将他们的心灵和**浑融如一,无分彼我。

    龙鹰心神皆醉的道:“能触摸大江的源头河段。小弟已感不负此生,何况还有美人儿和我在河旁,芙蓉帐暖的动人天地里。一起狂欢庆祝。他奶奶的!真是爽透顶。”

    美修娜芙道:“沿沱沱河东行,会到达牦牛河的河段,到与西月河和金沙江交汇处,朝东北走便是众龙驿,立于西月河的南岸,是很美丽的地方呵!”

    龙鹰朝东望去,地平处隐见雪峰冒起,道:“那又是何方神山圣地?”

    美修娜芙欣然道:“差点忘了告诉人家的夫君,那就是巴颜喀喇山,其北麓的约古宗列曲,是我们黄河的发源,冰川融解后,倾泻而下,经星宿川至玛多,沿途石山多泥沙少,所以流水清澈,到玛多为两座大山所阻,形成了源流段第一个大湖札陵湖,又名柏海,然后再经过近三十里的峡谷,分作九股的注入另一大湖鄂陵湖。”

    龙鹰大喜道:“我的天!有可能先在大江的源头和美修娜芙好,然后移师到大河的源头,又和我的美人儿好呢?”

    美修娜芙认真的道:“人家比你更想,但隔太远了。到札陵湖和鄂陵湖后,还要绕过巴颜喀喇山,才可到众龙驿去,怕要多走上十多天的路。”

    龙鹰深有同感,道:“在高原上,看来似在个把时辰脚程的远山,原来走上整天也到不了。哈!来!给老子摸两把取乐,当作主菜前的小吃。”

    美修娜芙最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不论如何不合时宜,幸好雪儿用马头朝龙鹰猛撞一下,轮到龙鹰屈服,哈哈大笑,拦腰抱起美修娜芙,展开脚法,纵奔远跃,朝坡下掠去。两人一骑,瞬即把高岗抛在后方。

    沱沱河景色佳绝,沿岸长满不知名的树木,虽是刚进初秋,仍是绿叶满枝,经过只有黄禾草的羌塘之旅后,分外娇艳迷人。

    太阳下山后,气温骤降,已有隆冬的侵人寒意,南面唐古拉山雪峰起伏,远近不见人烟,惟只有一群群的野牛野鹿,点缀远近。

    他们全速急驰,凭雪儿惊人的脚力,也走足四个时辰方抵达大河。看着波浪滔滔,形同白练,永不冰结的河水,自唐古拉山蜿蜒而来,气势磅礴,怎辛苦仍是值得的。

    夕阳尚在针叶林梢头的当儿,龙鹰和美修娜芙这对患难夫妻,分工合作。前者负责在岸旁竖立营账,美修娜芙则四处收集生火的柴枝。

    龙鹰以最迅快的手法弄好睡帐,望往去远的美修娜芙,伊人似正执拾地上某些东西,雪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陪她一起玩儿。雪儿的黑毛,衬得她在风里飘舞的金发更是闪闪生辉,构成可能从未在高原草场出现过的神骥美女图。

    龙鹰脱掉衣服,投进河水去,却是天寒水暖,动人至极。他只取所需,捕得两尾大鱼后,满载返岸。

    美修娜芙在营地旁堆起小山般一坨坨的怪东西,笑脸如花道:“美修娜芙也要到河里沐浴,夫君大人负责生火烧鱼。”

    龙鹰来到她身旁,讶道:“是甚么家伙?”

    美修娜芙站起来,一边宽衣解带,一边道:“这是野牦牛的干粪,经过风吹日晒,又干又脆,烧起来比柴枝好多了。”

    看着她在眼前脱得一丝不挂,肤娇肉嫩,百看不厌的线条,像神物般骄傲地向他展现。龙鹰正要做出最应该的行动,美修娜芙娇笑着闪开去,绕过他往河掠去,投进水里。

    龙鹰大叫道:“小心水流湍急呵!”

    这双热恋中的男女,吃饱肚子便在帐内胡天胡地,忘掉了帐外的一切。午夜后出帐一看,原来刚下过一场大雨,不惧风雨的雪儿在帐外悠然自得,显然很满意所处的环境。

    天地一片银白,晴夜里明月君临天下,于其附近的星光均退避三舍,任她以银光一统天下。

    龙鹰不自觉的坐到一块河岸旁的石上,仰首观月,心忖若当日与小魔女主婢盟誓的见证是头顶的圆月,肯定更有效力。从未见过圆月,感觉是如斯接近,似探手可摘。

    现在该是七月中旬,三十天后将是中原的中秋佳节,不由记起出征契丹前,女帝问他能否回来陪过中秋的情景。今个中秋也没法陪她,当然他不会因此在意,只在意没法陪人雅和小魔女等娇娆,共赏明月。

    面对眼前素净纯美的月夜,仙门变得无关痛痒。

    美修娜芙裹着羊毛毡从帐内走出来,坐到他腿上去,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又凑到他耳边呢喃道:“下一个圆月,是美修娜芙的生辰呵!”

    龙鹰大讶道:“你竟晓得自己出生的日子吗?”

    话出口才后悔,岂非勾起她不愉快的童年回忆。

    美修娜芙道:“那是美修娜芙唯一记得的事情。”

    龙鹰一拍额头,道:“差点忘记了!”

    美修娜芙奇道:“忘记甚么呢?”

    龙鹰倏地望天,目现奇光。

    美修娜芙循他目光瞧去,“呀”一声叫起来,道:“不是风公子的神鹰吗?”

    龙鹰一手搂着她的纤腰,长身起立,两指伸进口里,发出尖锐的哨声。

    东面高空处的黑点迅速变大,横过明月下方,笔直往他们投过来。

    美修娜芙雀跃道:“原来夫君也像风公子般,懂得指挥神鹰。”

    龙鹰伸出一臂,作神鹰降落之用,笑应道:“这叫近朱者赤,多多少少也学懂几句鹰言,何况夫君我和神鹰是同族。哈!”

    狂风罩下,神鹰拍着翼落到龙鹰手腕处,最后合起双翼,锐利的目光盯着龙鹰,鹰首侧左侧右,似在审视有否落错手臂。

    龙鹰夸张的“哎哟”呼叫,道:“原来又痛又重。”

    神鹰肯否视他如风过庭般,龙鹰是姑且一试,现在得偿所愿,心怀之畅美,实难以言述。

    雪儿走了过来,用马嘴去碰神鹰,后者则俯头在牠的马脸轻啄几下,颇有“识英雄重英雄”的意味。

    美修娜芙叫道:“看!神鹰的脚系着个小竹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久别重逢(上)

    伸手去解下来。

    神鹰伸展翅膀,腾空往上,一个盘旋,飞将开去,又以最优美的线条,往下滑翔。雪儿一声欢嘶,追逐过去,一马一鹰,就在明月下的草原,嬉追闹玩。

    美修娜芙从竹筒掏出纸卷,打开让龙鹰看,竟是一张地图,画上高山河流平地的形势,又标示行军的日期、路线和位置。

    龙鹰一看便明白,赞道:“横空牧野毕竟是横空牧野,我想得到的,他全想到了。比我更周详和有策略。”

    美修娜芙指着简图偏北的两个蓝色小圆点,兴奋的道:“这不是札陵湖和鄂陵湖吗?她们北面的大山脉就是巴颜喀喇山,王子着我们怎么走呢?是否会经过这双美丽的姊妹湖?”

    龙鹰道:“我们打败敌人处是小姊妹,这双却是大姊妹。哈!小姊妹从合一变分开,大姊妹则得天独厚,永不分离。”

    美修娜芙迷醉的道:“郎君说的情话真动人。”

    龙鹰早习惯了她将所有好听的话全当作情话的习惯,伸手入羊毛毡内抚她嫩滑的背肤,道:“你们在逻些城布有探子,对吗?”

    美修娜芙傲然道:“这个当然!除探子外,朝上还有很多人和我们暗通消息,首都发生的事,没多少能瞒过我们。”

    龙鹰道:“但被我们在小姊妹湖狠狠挫败,被逼中途折返如此丢脸的事,怎会泄露出去呢?”

    美修娜芙道:“如果有大批人员伤亡,消息便没法压得住,而且其中定有王族和大官的子弟,任钦没如何专横,仍不得不把遗体送到所属家族处。呵!你看!”

    神鹰立在雪儿马背上,神气地走回来。

    龙鹰道:“该就是这样子,王子晓得我已抵达高原。横过羌塘去与他会合,更猜到钦没会派人召返高原南面的联军,遂以神鹰来通知我们,到指定地点与他会合,先击溃劳师登上高原的敌人,令钦没无法增添实力。哈!幸好老子美人儿那头金发易认,当然也讲点运气,若我们仍在山里,神鹰休想寻得我们。”

    美修娜芙焦急的道:“如何告诉王子,我们会立即去和他们会合呢?”

    龙鹰香她脸蛋。记起与横空牧野的大江行舟,横空牧野笑大战即临之际,美修娜芙仍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符她好勇斗狠的女刺客本色。这金发人儿和自己在一起时,不单变得像个柔弱需保护的女性,且不肯再动脑筋,而此正为她的可爱处。

    笑道:“办法多不胜数,例如让神鹰系着个空竹筒回去。不过!你夫君我有更具心思的方法。”

    把作怪的手从毛毡缩回,拿着小地图在对右折。变魔法似的折迭成一头形相生动的纸鹰。

    美修娜芙娇呼道:“人家也要你多折只纸鹰,夫君的手很神奇呵!”

    龙鹰将纸鹰卷成一团,至可容于竹筒的厚度,塞入美修娜芙送上来的筒口里。以木塞封口,道:“这是小弟少时的得意玩意之一,已很多年没再玩过,幸好宝刀未老。”

    美修娜芙接过竹筒。欢天喜地的重系于神鹰爪上。

    龙鹰发出尖啸,神鹰在雪儿背上振翅上冲,望东远去。

    龙鹰道:“美人儿站在这里。让你的男人给你一个惊喜。”

    美修娜芙听话的闭上美目,让龙鹰将精致的炼坠挂在她雪白修美的玉颈。道:“可以张开眼睛哩!”

    美修娜芙先用手触抚坠子,然后睁开美目,美目异采涟涟地审视纤指摩娑着的精美鹰形石坠子,俏脸现出难以形容其万一的惊悦神色,道:“这不是和田石吗?雕工美极了。”

    龙鹰道:“这是我在于阗城最具规模的玉石店特别为美修娜芙买的,现在当然变成美修娜芙的生日礼物。据玉石店的老板说,冰川的水从昆仑山流下来,将沿途的奇矿异石冲带到下游的和阗河,和田石便是从那里采来的美石。”

    美修娜芙抛掉毛毡,投进他怀里去。

    札陵湖和鄂陵湖,相隔二十多里,形成辽阔潮湿的河区,水草丰美,大片的草滩上,放牧着毛羊和牦牛,毡帐处处,令他们大有重返人世之感。

    到达札陵湖,已是离开沱沱河十二天后之事,若非日夜赶路,时间会多一倍。

    看着天鹅、大雁、野鸭、鱼鸥在湖上嬉闹飞翔,他们心中的欢畅,怎都没法充分以言辞表达。

    他们受到牧民的热烈欢迎,非因他们是横空牧野的朋友,而是因这个罕有人到,与世隔绝的地域,任何外来人都是不寻常的喜庆事。当晓得他们横过羌塘,从高原的最西面走到这边来,牧民更奉他们如神。

    两湖的水产丰富,以冷水无鳞鱼为主,却有不同的种类,例如花斑裸鲤、三眼鱼等等。

    天苍湖茫,在湖岸旁溜目四方,处处佳景,赏之不尽,人马都不愿遽离,却又不得不离,与牧民们依依道别后,带着他们诚心的祝福,继续行程。

    地面虽间有绿色的嫩草,但仍是以黄色的禾草占绝大部分,绿色的植物只起点缀的作用,在蓝天白云底下,禾草黄地毡般直铺往地平,令人胸怀扩阔,不会视之为畏途。

    龙鹰忽然叫道:“我的娘!是否我眼花看错?神鹰又回来了。”

    在背后搂着他腰的美女娇呼挥手,狂喜嚷道:“神鹰呵!我们在这里!”

    神鹰从高空俯冲而下,一个盘旋,飞临美修娜芙香肩上,抓得美人儿雪雪呼痛。

    龙鹰大笑道:“真正的鹰爷请高抬贵爪,千万不要在美人儿完美的**弄出几道血痕来。”

    雪儿不用他吩咐,早放开四蹄,朝出现远方地平的百多骑飙刺去了。

    横空牧野紧紧拥抱龙鹰,眼泛热泪,激动的道:“龙鹰确是我横空牧野肝胆相照的兄弟,义薄云天,知我有难,立即不顾生死的赶来,苍天作证,横空牧野非常感激。”

    龙鹰抓着他双肩,推开少许,细审他的脸容,叹道:“老哥辛苦了,小弟打打逃逃,顺便活动筋骨,哪算一回事?哈!只要能再见着便好了。让我们再次并肩作战,将逻些城从奸贼手上夺回来。”

    横空牧野神采如昔,过去两年的残酷斗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只是清瘦了少许。

    风过庭和万仞雨从左右两边拥抱他们,亦是胸怀壮烈,为龙鹰的无恙而来,流露真情。

    随来的二百战士,人人祭出兵器,吆叫喝采,向龙鹰致敬,声音回荡草原上空。

    横空牧野的热泪终于淌下,语气却是兴奋欢欣,大声道:“我的兄弟斗智斗勇,于敌人千军万马重重包围下,凭孤身单骑,杀出重围,说走便走,闹个天翻地覆,又于敌人封锁山路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高原。在我们正为美修娜芙那妮子担心得要命时,二十天前逻些城忽然传来天大喜讯,到羌塘拦截你的敌人竟伤亡惨重的回去,钦没晨日倚仗的吐火罗高手觅难天又引咎请辞,不理钦没那贼子如何挽留,仍不顾而去,由此可见他在我的兄弟手上,吃了多大的苦头。”

    提到美修娜芙的名字时,金发美人儿扑到龙鹰背上,激动的哭起来。

    万仞雨叹道:“你这小子真有一手,凭一人之力,竟逼退对方千多精锐战士和高手,据传对方死伤者近二百人。我的奶奶,怎可能的?”

    横空牧野道:“此事轰传逻些城,钦没一党人人难以安寝,我则声势大盛,附近十多座战堡全向我投诚,令我的兵力骤增至一万五千人,已有与钦没一战之力。”

    风过庭道:“早知没人可奈何我们的鹰爷。”

    龙鹰道:“战争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们现在采取的每个行动,势直接影响最后的胜负。来!让我们立即举行高原上第一个军事会议,决定我们的未来。”

    这番话是以吐蕃语说出来,铿锵清脆,众战士闻之立即爆起更热烈的欢叫声,草原也被喝采声晃动。

    营账内,摊开四尺见方的布帛,展示了吐蕃国的山川形势。

    刚才的二百战士,是随来的先头队伍,大军陆续抵达,还有大批骡子和牦牛,运来粮货物资,到黄昏时,草原的这个角落,已集结近六千兵员。

    旌旗似海,营账处处,士气如虹。

    现在再没有人怀疑,龙鹰正是另一个“少帅”寇仲。

    横空牧野道:“现时钦没在高原上的总兵力达八万之众,如将从南面回来的联军计算在内,兵力达十一万人,纯以人数论,他们占着绝对的优势。”

    帐内六个人,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敌我形势,都在静听他的分析。

    除龙鹰、风过庭和万仞雨外,还有林壮。他今次成功领得风过庭和万仞雨登上高原,且因两人助力,击退了围攻众龙驿的敌军,立下大功,被横空牧野擢升为主将。

    另一人叫田木金方,是横空牧野亲弟,同属王族人物,体型高硕健壮,武技强横,是横空牧野手下三大将之一,年纪不过三十,年轻有为。最难得是冷静沉着,非是只逞匹夫之勇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久别重逢(下)

    横空牧野冷然道:“敌人在兵员上虽大幅领先,却是似强实弱。先是以二万人围我战堡,不但久攻不下,还因我得万兄和风兄援手,将他们击退击溃,万兄和风兄更斩杀了他们三名大将,此役之后,逻些城有几个与我一直关系良好的权贵,均派使者来和我暗通消息,可见不满钦没者,大有人在。”

    目光投往田木金方,微一颔首。

    田木金方恭敬的道:“三天之前,我们收到消息,近一万五千人的先头部队,由钦没的大将高杰作主帅,从逻些城开出,直逼而来,看情况似是要牵制我们,使我们没法分兵对付从阿尔金山回来的联军。”

    万仞雨向龙鹰解释道:“今次我们到这里来与你会合,正是要先击垮长途跋涉回来的联军,顺势收复紧扼兵马道,位于众龙驿东北的多玛战堡。敌人的围城军兵败后,包括其主帅赖靖雄忽必多,部分人逃到此堡去,现时的兵力该不足二千之数,其中不少是伤兵。”

    吐蕃并没有像中土般的大城池,而是规模小得多的战堡,选择一地的险要处,建起堡高墙厚的战堡。以堡垒的标准计,却是规模宏大,内中不但有屯兵之所,还有庙宇、粮仓、种植场,扼要处则设箭楼,水源充足,易守难攻。

    高原地大人稀,战堡是最合宜宣示一地主权的象征和设施。

    横空牧野接下去道:“如果我们沿河东行,两天马程可抵达多玛战堡。只要拔去这座孤堡,东面一带的所有战堡,将尽入我手。回来的联军,亦是我囊中之物。”

    龙鹰问道:“在正常情况下,要攻破现时情况下的多玛战堡,需多少时间?”

    横空牧野叹道:“每座战堡均经精心设计,像多玛战堡便位于大河北岸的虎守山上,三面均为绝岭,只南面有斜道直登堡门。只要有数百人。便可守个十天半月,否则早给我们攻陷了。”

    龙鹰终掌握到高原上战争的与别不同。亦正因如此,横空牧野可以活到今天。

    风过庭皱眉道:“要攻陷战堡。必须以优势兵力,重重围困,断粮断水,又或以奇兵突破之。幸好有鹰爷的脑袋在。必可想出办法。”

    众皆失笑,气氛轻松了点。

    龙鹰微笑道:“我嗅到陷阱的气味。”

    横空牧野不惊反喜,道:“愿闻其详。”

    龙鹰道:“关键处在敌人打锣打鼓而来,从逻些城开出,朝我们地头进军的部队。他们虽摆出先锋兵的姿态,使我们误以为还有随后而来的主力大军,其实正是钦没的惑敌策略。”

    万仞雨道:“是预感还是分析呢?”

    龙鹰道:“两者兼而有之。由于钦没在众龙驿和羌塘接连受到挫败,所以此战不容有失。如果这么容易被我们看破他的意图,只要关上战堡的大门。堡内又有足够捱上两、三年的食粮用水,纠缠下去吃亏的是谁呢?届时只要以守代攻,那阵脚未稳、手下士气消沉的钦没,肯定被我们拖垮。所以钦没必另有厉害杀着,以挽回正似江河下泻的颓势。先告诉我,钦没现在究竟有多少可用之兵?”

    田木金方代横空牧野答道:“当日在逻些城来攻打我们战堡的敌人达八万之众,包括近三万突厥兵在内,钦没可说精锐尽出,虽成功攻克战堡,但伤亡惨重,至少万人上下。后又千里追杀我们,加上围堡之役,再折损万多人。所以现在虽号称有十五万兵,但称得上精兵的人数该不过四万,又要留重兵驻在首都,可以拿出来见人的兵员,顶多是五至六万之数,其中包括不少临时强征回来的兵员。”

    龙鹰大喜道:“那便该是一万至一万五千人哩!”

    万仞雨哑然笑道:“又在卖关子,你究竟想到甚么呢?”

    龙鹰道:“任何稍通军事的人,也晓得绝不该打两条战线的战争,否则只会左支右绌被人按着来揍。贵国的钦陵够厉害了,一面在青海湖和我们开战,另一方则在西域南征北讨,争夺安西四镇,结果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最后连小命都赔掉。”

    横空牧野道:“这么说,兄弟是同意我们先取多玛,再杀回来的联军一个落花流水,然后掉转箭头,应付西来的敌人大军。唉!你刚才的语气却似另有想法。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何突厥人这般怕你,连我这个做兄弟的,也感到你有鬼神莫测之机。”

    龙鹰道:“初时我也有这个想法,现在见你们亦这么想,可知钦没亦有同样的想法。既然钦没看穿我们,当然另有手段。哈!告诉我,在逻些城和众龙驿间,最强大是哪一座战堡?”

    连熟悉他的万仞雨和风过庭,对他突如其来,岔远了的一句话,仍感摸不着头脑,遑论其他人。

    一直没有作声的林壮,冲口而出道:“该是横断山脉之西,唐古拉山脉之南,位于雅鲁藏布江之北的波窝战堡,十天快马可抵西面的逻些城,是钦没的重兵所在,军力逾万。”

    龙鹰拍腿道:“小弟终看到胜利的曙光,鬼才有闲情和钦没拉拉扯扯,老子要一刀捅入他的心窝。哈!爽透了!”

    见众人呆瞪着他,听他自说自话,尴尬道:“请恕小弟一时兴奋,因猜到钦没那混蛋的手段。大家请设想以下的情况,钦没摆出大举来犯的高姿态,正是要逼我们不得不攻打多玛战堡,使回到高原来的联军孤立无援,进退两难。可是多玛战堡在有备之下,随时可令我们久攻不下,那时联军杀至,我们势陷被夹攻的劣境,最佳的情况亦只能是相持不下之局,就在此时,敌方忽来一万至一万五千之数的精锐生力军,突然发动偷袭,我们可以捱多久?”

    万仞雨道:“这支敌军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怎可能瞒过我们?”

    横空牧野鼓掌道:“精采!精采!真精采!这支军正是由波窝潜来的敌人精锐战士,渡过怒江、澜沧江,避开众龙驿,采偏西的路线,过沱沱河,循龙兄到札陵湖和鄂陵湖的旧路,远程奔袭正泥足深陷的我们。如此确可避人耳目,千里不觉。”

    龙鹰道:“只要给我二千人,我不但可杀得这支万人精锐战士一个不留,还可乘势夺取波窝战堡,动摇钦没的根基,那时只凭政治手段,便可令逻些城重入王子之手。”

    横空牧野皱眉道:“二千人不嫌太薄弱吗?”

    龙鹰胸有成竹道:“更重要的是,王子必须守稳现时的地盘,以庞大的兵力,突击的战术,务要对方补给困难,更欺突厥人不惯高原乍寒乍热的气候,水土不服,一旦多玛战堡养不下这么多人,出现缺粮的情况,兼之冬天是两个月后的事,我包保军上魁信要仓皇撤走,不敢多留一天。这叫四两拨千斤,何用与他们硬拼?”

    田木金方大喜道:“联军中大半是突厥人,余下的兵力,即使加上多玛战堡的兵员,仍没能力向我们任何一个战堡发动攻击。”

    龙鹰道:“给我的二千战士,必须是最精锐的战士。每次作战,我都是用智不用勇,钦没再没有周旋下去的本钱,所以孤注一掷,抽空波窝的兵力施展千里奔袭的奇兵之计,不要说二千人,一千人便可攻破波窝。何况我会令敌人不察,直至我们登上墙头,方晓得我们的存在,人多了反易被敌人察觉。”

    横空牧野眼射奇光,沉声道:“兄弟!我终于掌握到你所说的胜利曙光。当波窝落入我手上,扼紧逻些城东面的咽喉,突厥人又慌惶退兵,将会有更多的战堡归附我。”

    龙鹰笑道:“不是有更多的战堡,而是所有战堡,包括首都在内。”

    风过庭苦笑道:“这小子总爱瞒着一些事。当日这小子从桌下提起尽忠的人头,在下因过度高兴,忘了揍他一顿,但确应狠揍他一顿的。”

    帐内爆起哄笑。

    龙鹰遂把钦没指使花鲁,与大江联合作从事人口贩卖的事详细道出。

    横空牧野道:“竟有此事,岱仁巴农囊札和开桂多囊还是背后的指使者,真令人无法想象。”

    龙鹰道:“若我所料无误,整件事是大江联宽玉想出来的阴谋,故先有你老哥在大江遇袭一事,又有贵王遇刺身亡。行刺贵王的说不定是秘族的死士,只有他们方有此潜踪匿迹的耐性和本领。”

    脑海里不由泛起万俟京的面容,此人极可能是秘族第一高手,只有他方有此能耐。却没有说出来。

    万仞雨道:“真不明白秘人为何如此为突厥人出力?”

    横空牧野双目喷出仇恨,道:“这笔账迟早和突厥人算,现在先扳倒为虎作伥的钦没、岱仁巴农囊札和开桂多囊。”

    又沉吟道:“不!攻陷波窝后,我会发表声讨钦没的檄文。所有罪责,包括勾结大江联进行人口贩卖、背弃盟誓、刺杀先主、与支清丽私通、挟持幼主诸般天地不容的恶行,全归诸他身上。这是政治手段,他有没有做过并不重要,选择信他或不信他,都是从利益出发。当王族大官嗅到钦没败亡在即的气味,会全投到我这一边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以小制众(上)

    转向龙鹰道:“兄弟!我们又要暂时分开。明早我会返众龙驿去,留下二千人给你,田木金方和林壮均随你去,当然少不了你两个好兄弟。”

    又对田木金方和林壮道:“今次是由鹰爷全权指挥,你们只是为他打点行军事宜。明白吗?”

    两人欢天喜地的轰然答应。

    横空牧野哑然笑道:“美修娜芙还是首次不服从我,可是她偷溜去会你后,我却没法生她的气。刚才见到她,还差点想赞她溜得好、溜得妙,只是苦忍着没说出来。”

    众皆莞尔。

    万仞雨道:“那种担心,是没法形容的。怕她找不着你,那表示你没法潜往高原来。又怕她找到你,惹起敌人惊觉。西面全属敌人的势力,要闯数千里路,实在难比登天。”

    风过庭道:“我们也猜到你会利用羌塘的可怕环境避过敌人追捕,只没想过你竟可逼退对方大队的追兵。”

    横空牧野兴致勃勃的道:“你是怎样办到的呢?”

    龙鹰道:“我是边打边谈情说爱。哈!羌塘并不是那么可怕,还不时有鲜鱼果腹。小弟最怕的是沙漠,听到‘沙漠’两个字便发抖。如果王子不介意,请让美修娜芙随我去。”

    横空牧野道:“她是你的女人,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不用得兄弟我的同意。哈!”

    万仞雨摸摸肚子,欣然道:“该是野火烧烤的时间哩!让我们一边医肚子,一边听中土说故事的第一高手,以他夸大失实的一贯方式,告诉我们如何在沙漠逃生,又越过封锁,登上高原,然后横跨千里。从高原的西面来到东面的动人过程,如何?”

    众人笑着离帐出外,结束了这个决定高原未来命运的军事会议。

    以龙鹰为首的二千精锐战士,全速推进,另有骡子和牦牛组成运送粮货物资的队伍,从后方徐徐赶来,两天后抵达可可西里山东端,立营设寨。

    有风过庭的神鹰做探子,方圆百里之地,有甚么风吹草动。将瞒不过牠那双俯瞰大地的锐目。这一带处处可见在高原生活的鹫鹰,部分的体型更接近神鹰,鱼目混珠,不虞敌人觉察。

    龙鹰着手下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以应付即将来临的大战。自己则和万仞雨、风过庭和不肯有片刻离开的金发美女,策骑朝沱沱河的方向走。

    从波窝到这里来,必须越过唐古拉山口,所以一旦掌握了敌人的策略。其路线已全在算中,不怕摸不着敌人踪影。

    四人三马,在草原纵情飞驰,好不痛快。直至抵达沱沱河东北面的丘陵山野,方歇下来休息。

    四人坐在高处一堆乱石处,遥观高原落日壮丽动人的美景。

    美修娜芙知礼的没有坐到龙鹰的腿上去,依偎着他道:“我们从黄河的源头。又回到大江的源头呵!”

    坐在龙鹰另一边的万仞雨点头道:“感觉的确古怪,令人胸怀扩阔,且知永远不会回复以前的模样。这就叫经历了。”

    风过庭长身而起,往另一边走上几步,踏上一块大石,仰头找寻爱鹰的踪影,闻言道:“只有我们三兄弟,才晓得能在这里一起看夕阳里的沱沱河,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亦只有出生入死后,始可以在感觉上如斯深刻动人。”

    万仞雨道:“风公子的话很有意思,我们亦是患难见真情,现在更可以在大地最高的草原,并肩作战,人生至此,复有何求?”

    美修娜芙迷醉的道:“你们说的话真动听。”

    龙鹰别头细审她若如灵山起伏、似刀削般分明的轮廓,笑道:“幸好美修娜芙先遇上小弟,否则肯定会嫁给他们其中之一。”

    万仞雨哑然失笑道:“小子真懂拍马屁,这句话是最好的奉承。美修娜芙的美丽,只要看一眼,像大江的源头般,永远不会忘记。”

    美修娜芙给哄得发出银铃似的笑声。

    风过庭道:“鹰儿有发现哩!”

    三人朝南瞧去,在唐古拉山脉于地平处冒起的连绵雪峰衬托下,神鹰从小黑点不住扩大,往他们飞来。

    到了他们上方,神鹰先盘旋数匝,方俯冲而下,落到风过庭曲起来的手肘处,威武万状。

    美修娜芙忍不住问道:“风公子从何处得到这么懂事的巨鹰?”

    风过庭避而不答,脸上掠过伤感的神情,沉重的道:“有机会再告诉美修娜芙。”转向龙鹰和万仞雨道:“来的是敌人的先锋部队,人数不多,该是探路的性质。”

    万仞雨如释重负道:“我刚才还担心敌人不来,现在放心哩!龙小子确是料敌如神。”

    风过庭道:“敌人很有本领,来得这么快。”

    龙鹰道:“若在日出前可目睹敌人的先锋队伍,则胜负已分,就看他们有多少人可活着离开。”

    一阵长风吹来,寒意骤增,提醒他们高原处于热和寒两个极端的日和夜。此一剎那正是寒热的分界时刻。

    风过庭同意道:“说得对,如果敌人昼夜不停的赶路,直至到达沱沱河南岸才立营休息,当是身疲力倦,更抵挡不住我们的突袭。”

    万仞雨向龙鹰道:“照你估计,敌人的主力大军何时开至?”

    龙鹰沉吟道:“由于骡子和牦牛行走缓慢,明天黄昏前抵达沱沱河,已很有效率。可以想象由于多玛被王子截断交通,欠缺粮食物资,加上又要应付从南面返来的众多兵员,今次敌人的奇兵部队,必兼上运送物资粮货的重责。”

    风过庭道:“如此,敌人会在沱沱河南岸结营,好好休息,待人马回复体力,然后渡过沱沱河。”

    万仞雨道:“应否立即通知田木金方和林壮呢?”

    龙鹰目光投往沱沱河,笑道:“这地方一目了然,我们看见的,他们也看得见,何况早拟定好作战计划,便让他们安心休息,明夜藉黑暗的掩护潜过来,更为妥当。”

    万仞雨道:“敌人倚河设营,我们的部队还要渡过宽阔湍急的沱沱河,始可发动攻击。”

    龙鹰悠然道:“敌人自会建桥修路的让我们走,何用担心渡河的问题?在来此之前,他们至少越过比沱沱河大上一倍的怒江,经验丰富呵!”

    美修娜芙贴着他耳朵道:“看到你谈笑用兵的神气模样,美修娜芙情动哩!”

    龙鹰既甜蜜又怕被两人听到,连忙续说下去,道:“所以今晚我们可以好好睡一觉,一切待明天再说。如有敌人接近,我会自然醒觉过来。”

    风过庭笑道:“你可安心和美修娜芙卿卿我我,继续说永远说不完的情话。监视敌人的大任交给我的乖鹰儿,若有异动,牠会弄醒在下。”

    美修娜芙不依的扭动娇躯,嗔道:“风公子偷听人家说话。”

    万仞雨大笑而起,过去扯着风过庭朝远处走,道:“我们到另一山头睡觉,以免无意中偷听到美修娜芙向龙小子说的枕边话。”

    翌日清晨,约二百人的先锋队抵达沱沱河,派出侦骑,沿岸搜探,其他人就在南岸竖起十多个营账,探测河段的深浅急缓。

    龙鹰等仍藏身对岸丘陵区的疏林里,看着对岸敌人的活动。

    万仞雨问道:“是时候了吗?”

    龙鹰好整以暇的道:“让他们多休息两晚,好过陪我们在这里捱冷。”

    风过庭笑道:“你的话于理不合,可知又另有鬼主意。”

    万仞雨道:“是否要执着你襟口才肯说?”

    龙鹰探头往石外看一眼,笑道:“小弟怎敢,只是想待敌人建立浮桥,部分人已渡河,天一半地一半之际,方祭出绝活,目标是不费一兵一卒,却赢得扭转整个高原形势的全面胜利。”

    美修娜芙娇声道:“夫君大人呵!怎可能没有折损呢?敌人的兵力远在我们之上呵!”

    龙鹰轻松的道:“美人儿没听清楚吗?我说的是不费一兵一卒,而不是与敌交战。”

    风过庭欣然道:“早看穿你是另有诡计。”

    龙鹰道:“战争有战争的手段,政治有政治的手腕。你道政治是甚么呢?就是不管他奶奶的甚么歪理,也要正气凛然的说出来,好像天经地义的模样。何况我说的是正理,加上压倒性的优势,保证声到功成。哈!以政治手段解决一场战争,还有更爽的事吗?”

    万仞雨和风过庭终于明白过来。

    到午后时分,敌人的大军陆续抵达,在沱沱河沿岸设置营账,建立起简单却有效的防御工事,又在高处放哨,尽显精锐之师的雄姿,军容鼎盛。

    黄昏时,大队骡子牦牛,负货而来,南岸的广阔地区,填满骡、牛、马嘶鸣的声音,热闹得像个市集。

    万仞雨咋舌道:“只是牦牛,已超过三千头。”

    风过庭道:“人数更在我们估计之上,接近二万五千人,只是这批人,已有足够实力攻打众龙驿。”

    龙鹰道:“人愈多愈好。哈!人多好办事嘛!”

    万仞雨失去笑的兴致,沉声道:“若你的政治手段行不通,怎么办?”

    龙鹰双目魔芒遽盛,道:“那就是他们的时辰八字生得不好,没法回家与妻儿团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以小制众(下)

    接着将计划说出来,由美修娜芙以吐蕃文写成书信,放入带来的小竹筒,系在神鹰脚上,由牠送返可可西里山的营地去。

    接着的两天,敌人夜以继日,凭带来的粗索、浮筒和木料,建起三条浮桥,到第三天清晨,开始渡河。

    首先越桥的是骑兵,牵马过桥,到正午时,逾万人成功渡河,在北岸设置营地,兵卫镇守四方。每个行动,以至于兵员的分布,均合乎兵法,可见主事者是深谙军事的人。

    要击败这般一支精兵绝不容易,何况对方人数在己方十倍之上,随时会遭反噬之祸。

    入黑后两个时辰,敌人全体渡河,立即拆掉浮桥,忙个不休。对方就像一条扯紧的弓弦,没法歇下来好好休息。

    卸货运货,安顿骡马,各类声响,在河岸区的空间回荡。

    大草原忽地刮起狂风,吹得其中十多个营账连撑架拔起,营地一阵混乱。接着骤雨打来,天地一片迷茫,弄得营地的灯火大半熄掉,敌人均躲进营账避雨,包括设置在四周高处哨营的哨兵在内。

    冷风加上寒雨,绝不是闹着玩的,患上伤寒,更会致命。

    田木金方此时领着千五人,全体穿上厚衣雨具,来至他们所在离敌人五里远的丘陵林野,静待时机。

    田木金方来到四人间,低声道:“一切依鹰爷的指令行事,林壮的五百人亦进入岗位,准备就绪。嘿!我们究竟要干甚么?”

    龙鹰低声说出大计,最后道:“我们先潜往敌人外围的哨营,制伏西面的敌人后,然后进逼敌营,最重要是神不知鬼不觉。记着,万勿伤人。”

    田木金方召来三百个从手下里挑出来的好手。由龙鹰、万仞雨和风过庭各领一队,朝哨营潜去。

    离天明尚有个把时辰,大雨收歇,但仍下着毛毛细雨,大地充盈寒湿之气。

    就在此时,北面里许远处,传来战鼓之声,一下一下的敲着,像魔咒般直传进敌人的心底去,于此敌方人人身疲力累之际。尤觉其勾魂摄魄的威力。

    骇然失神下,衣甲不整的敌人从各营账蜂拥而出,号角声响彻营地,乱成一片,加上灯火不足,人马撞成一团,宛如末日在此刻降临。

    逼近至半里之内的龙鹰等人,在高丘的黑暗里隔岸观火的欣赏敌人的乱况。

    龙鹰笑道:“现在对方是被我们按着来揍,人多有屁用?只会更添混乱。”

    万仞雨看着对方逐渐从乱趋整。集结成队,离营在三面布阵,苦笑道:“如果你的手段不生效,现在我们便是错失了击败敌人的天赐良机。”

    龙鹰道:“时机永远存在。只看你有没有掌握的本事。不要看对方似模似样,事实上是外强中干。先不说长途跋涉后,没有好好休息,现在还要出来捱冷。最关键处是士气消沉,作战目标不明确。田木金方你来告诉我,若你是他们。究竟为甚么而战?”

    田木金方张大口,却说不出话来。只有战鼓的声音不断鸣响,听声音该近了很多,隐隐传来马嘶人喊的吵声。

    龙鹰的指令,正是着林壮营造出大批兵马不住逼近的假象。

    龙鹰得意的道:“看吧!他们根本不知为何而战,要对付的更是一向受景仰的大帅横空牧野。是时候哩!让我和我的秘密武器一起出动,创造高原上的军事奇迹。”

    又笑道:“宝贝秘密武器何在?”

    美修娜芙“噗哧”娇笑道:“宝贝在!”

    龙鹰正容道:“上马!”

    正当敌人的注意力集中往北面的前方,突如其来右方传来急骤的战鼓声,失惊无神下人人给吓了一大跳,惊弓之鸟的敌人无不心寒胆落,一时失了方寸。

    此时北面林壮和他的五百人,在暗黑里现出幽灵般如真似幻的幢幢影子,由于是一字排开,加上假人真马,确是声势浩大,充满威慑力。

    敌人也不知该注意哪个方向,在号角声的指示下,人人紧守岗位,准备应付侵犯。

    龙鹰等人于此时出现了。

    万仞雨和风过庭各高举熊熊烈烧的火把,龙鹰肩托着不世神器接天轰,领着金发垂肩的美人儿,在火光照耀下,策着神骏的雪儿,登上最接近敌人、离外围兵阵约千余步的一处隆起的土堆上,面向敌人。

    不过大部分敌人的目光只懂落到美修娜芙身上,想不到会在战场上,如此情况下,得睹艳盖高原的绝色,亦从她身上联想到横空牧野,不由战意再减弱几分。

    田木金方领着千五精骑,一字横排的出现在后方火把余光照射之处,若现若隐,营造出莫测其多寡的威胁压力,摆出随时纵兵强攻的姿态,令敌方更不敢轻举妄动。

    蓦地龙鹰将接天轰放到腿上去,掏出折迭弓,张开,另一手拔箭,架在弦上,弓成满月,箭矢离弦而去,平射入敌阵。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像是百戏表演。

    敌人纷纷搜寻箭踪,看是射往哪里去。

    劲箭离弦后,像消失了。

    “噼啪”一声,敌阵其中一枝写着钦没名号的大旗,忽然折断,原来竟是被龙鹰射出的劲箭,摧枯拉朽般射折了。

    没有人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非龙鹰吩咐在先,美修娜芙定会娇呼喝采,拍烂手掌。

    接天轰又来到手上,绕身挥舞,最后在龙鹰的头上旋转如风车,发出呼呼啸响,反映着两边的火把光,慑人至极。

    忽然接天轰收到身后,龙鹰以吐蕃语喊话道:“本人乃韦乞力徐尚辗兄弟龙鹰,谁是主事者,请来与本人对话,否则休怪本人大开杀戒。”

    一个沉雄的声音响应道:“现在是两军对垒,还有甚么废话可说的?本人杉历,根本不把你这外来的中土人放在眼内,够胆给本将放马过来。”

    只听他的回应,便知他颇有智谋,非是易与之辈,更懂点出龙鹰是外人,好激起手下们敌忾同仇的微妙心态。

    美修娜芙笑脸如花的道:“大将军此言差矣,若说任用外人,谁及得上你的钦没大人?天竺人和突厥人是那弒主奸贼的兄弟吗?但龙鹰却是我们吐蕃人的朋友,王子的兄弟,怎算是外人?”

    龙鹰怕他口出污言,侮辱美修娜芙,仰天笑道:“敢问一声!我若在此处发箭,最接近的这排兵阵里,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去与妻儿团聚。大将军若是有种的话,请到这边来与手下生死与共,甚或身先士卒的杀过来。大将军意下如何?”

    整个战场,静至落针可闻,只余呼呼寒风,和火炬猎猎作响之音。

    蹄声响起,二十多骑从广阔敌阵正中处,往这边驰来,缓而不急,开路的数骑举着藤盾,怕了龙鹰的冷箭。其中两骑高举火炬,照明前方。

    美修娜芙低声道:“在持旗兵前和号角手后的两人,右边的是杉历,乃支清丽的亲弟,在军中资历很低,全赖支清丽的提携,故可登上主帅之位,满肚子坏水,声誉很差。左边那人才是能征惯战的猛将,叫达因防,一直是镇守波窝的大将,王子很看得起他。”

    龙鹰咕哝道:“希望他也尊敬王子。”

    以杉历为首的一行人,移至三重战阵的后方,离龙鹰等足有一千五百步远,可说远在任何膂力特别的神射手射程之外。一般来说,箭矢在数百步外已难有准头,何况千步开外?

    杉历冷笑道:“我来哩!龙鹰你又能奈何本将吗?”

    本应为他欢呼喝采的战士,却人人抿嘴不作声,可见此人是如何不得人心。

    龙鹰一手将接天轰插入马旁地面,另一手提起挂在鞍旁的折迭弓,拉满弓弦,大喝道:“看箭!”

    弓弦骤响。

    前排的敌人大骇下举盾挡箭,杉历也大吃一惊,知龙鹰必以自己为目标,忙往后仰身,反是他身旁的达因防看出龙鹰拉的是空弦,一动不动。

    龙鹰长笑道:“原来大将的胆色如此不济,难怪要躲到重重人墙之后。哈!我又有个新主意,就由我和大将单打独斗一场,如果大将能挡我三招,我龙鹰掉头便走,永远不回高原来。”

    刚坐直身体的杉历,丢尽面子,恼羞成怒,不过他生性多疑,见龙鹰不住触怒自己,摆明是诱他主动出击的诡计,又犹豫起来。

    他身旁的达因防提醒道:“千万不可出击,亦不宜出击,到天明时看清楚形势,方可拟定策略。”

    杉历此时羞怒交集,怎听得入耳,不悦道:“本帅自有分寸,不用别人指点。”

    达因防脸色微变,闭嘴不言。

    他们的说话和神情,怎瞒得过龙鹰,尽给他收进眼里耳内。长笑道:“大将是否惊魂未定,忘记回答是否有大战三回合的胆量?哈!只是三个回合,不是三百回合。”

    杉历被气得暴跳如雷,厉声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本人在沙场南征北讨之时,你仍在女人的怀里吃奶!”

    龙鹰截断他道:“没可能的,小弟自幼被男人收养,男人何来**?你亦从未南征北讨过,只是狗仗主人势,作威作福。”

    杉历忘掉一切,正要着号手吹响推进的号角,龙鹰又大喝道:“看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盟誓大典

    ps:  感谢大陆的读者朋友们在过去一年的支持,愿大家新年一切更好。马年吉祥!

    由于有空弦事件在前,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他拉弦的另一手处,虽然距离远,亦清清楚楚看不到长箭的影子。

    弓弦劲响,比上一次空弦更急更劲,且是朝高空放射,即使不是空弦,亦是漫无目标。

    万仞雨和风过庭的火炬同时下移,龙鹰又把折迭弓高举过头,没入忽明忽暗的阴影里去。

    敌我双方无不呆瞪龙鹰,不知他再拉空弦,有何意义。连在他身旁的美修娜芙亦不知他葫芦内所卖何药。只有万仞雨和风过庭与他的心意水乳交融,明白他在做甚么。

    杉历正要嘲弄他重施故技,忽感有异,“砰”的一声,不知天上降下甚么硬物,重重击中他面门,来不及发出死前惨呼,往后坠跌。

    变化太突然了,对方人人呆若木鸡,难以相信的瞪着杉历的空骑,虽明知是龙鹰施展手段,可是千五步的距离,又在亲兵环护下,怎可能办得到?

    达因防不看倒毙马下的杉历半眼,大喝道:“所有人不准动!”

    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杉历既死,指挥权落到达因防手上,更何况大部分人均来自他波窝的旧部,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龙鹰心叫侥幸。

    这是他首次没有信心可命中目标,因为难度太高。

    当他拉弓之际,右手的“干”从袖内弹出,落到弓弦上,此时他排除一切顾虑,纯以心眼去瞄准,集中魔劲魔气,将“干”劲射高空。循着优美的弧度,一击成功。弓在明,“干”在暗,创造出另一个战场奇迹。

    龙鹰往后方的田木金方招手,后者知机的策马趋前,来到龙鹰和美修娜芙之间,敌阵一阵骚动,显然认出他是王族人物,横空牧野的亲弟。

    田木金方大喝道:“告诉我田木金方,你们是大吐蕃的勇敢战士吗?”

    敌方绝大部分人沉默着。有人欲言又止,只有疏疏落落肯定的响应。但对方以达因防为首的一众将领,并没有恶言相向,反应已属正面。

    田木金方继续大喝道:“告诉我!你们拥护赤德祖赞,像我和兄长韦乞力徐尚辗般,誓死为他效命吗?”

    今次和应的人多了数倍,高声应是。

    龙鹰的注意力集中在达因防的身上,见他虽仍抿嘴不应,但闻言后双目亮了起来。显然去除了对横空牧野,会取稚子赞普之位而代之的疑虑。而此必为钦没晨日派与横空牧野的罪状之一。

    田木金方见对方反应转热,更是慷慨激昂,振臂高呼道:“告诉我。是谁勾结突厥人,令我大吐蕃四分五裂,陷于内战?”

    “锵!”

    达因防拔出佩剑,狂喝道:“钦没晨日!”

    他附近数千战士。见主帅响应,情绪高涨,随他呼喊道:“钦没晨日!”远处的战士弄不清楚带头回应的是谁。但听到战友们轰然和应之声,也随之呼喊钦没晨日之名,可知厌战的情绪,弥漫全军。

    龙鹰、万仞雨和风过庭三人无不在心中暗赞田木金方,他煽动敌人投向横空牧野的手段非常高明,先诘问对方两个定必同意的问题,营造出双方站于同一立场的气氛,安对方的心,然后说出一个没有人可以质疑的事实,到达因防带头响应,大局已定。

    田木金方以他可能发出最激昂的大叫,高喊道:“只有韦乞力徐尚辗,才能诛杀奸佞,回复大吐蕃团结和平的局面。”

    包括己方的所有战士,人人高举兵器,高呼韦乞力徐尚辗之名。

    龙鹰拔起接天轰,以魔劲喝出轰传全场的巨音,道:“赤德祖赞!”

    回应更趋激烈。

    田木金方知时机已至,高嚷道:“我们立即举行盟誓,誓讨奸贼钦没晨日,宣誓效忠赤德祖赞。”

    一时间,大草原全被战士们的呼喊喝采掩盖。太阳在东面现出曙光,云散雨收,像苍天亦在和应他们。

    吐蕃的政权,是从部落联盟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故而朝内朝外的权势人物,均属各部落的头儿,能影响一方。最强大的部落成了王族,其他部落的主要家族则成宦族,两者间实存在诸般矛盾,而维系他们主从关系的手段,便是从悠长历史发展出来的“盟誓”,所谓“一岁一小盟,三岁一大盟”,有点像中土帮会的“歃血为盟”,具有神圣的约束力。

    所以田木金方打蛇随棍上,立即要求对方全体将士,与由他代表的横空牧野,举行盟誓。那便再不用怕对方有异心。

    盟誓有固定的形式,以马、牛为牲,先告于天地、山川和日月星辰,齐声念出盟誓内容,然后杀牲咒道:“惟天地神祇共知,有负此盟,使尔身体屠裂,同于此牲。”

    草原的盟誓仪典,到正午结束,田木金方和林壮召集投诚诸将,举行会议。众战士因再不用防范,全体进食休息,化干戈为玉帛下,气氛和平融洽。

    龙鹰等不便参与对方会议,策骑往沱沱河的上游,遥观大江发源处的壮丽雪川。

    击杀支清丽亲弟杉历的“干”,回到了袖里去。

    龙鹰在一块大石坐下,伸个懒腰。

    风过庭讶道:“美修娜芙一向和你秤不离铊,为何竟不随你来?”

    龙鹰道:“她倦得要命,说要躲进帐内,好好睡一觉。”

    万仞雨笑道:“我倒想看看她疲倦的样子,因从未见过。”

    风过庭在他右边的大石坐下,道:“现在大局已定,钦没晨日只余待宰的分儿,波窝更是横空牧野囊中之物,可以想象波窝以东的所有战堡,均要望风景从。这个烂摊子你的兄弟有足够能力去收拾,我们应否趁大雪来临前,从西山道下于阗,再取道绿洲捷道,赶往龟兹去?”

    万仞雨道:“我也有此意。”

    龙鹰道:“就这么决定。田木金方已放出信鸽,知会横空牧野这边的发展,待见他后,交代两句,立即起程。”

    说毕把脸埋入双掌里。

    万仞雨道:“在为美修娜芙头痛吗?”

    龙鹰头大如斗的呻吟道:“路途凶险,现在默啜杀我之心更盛,她是不该随我们去的,但怎可能说服她呢?”

    风过庭道:“千万不可让她以身犯险,你须说服她。”

    龙鹰叹道:“我试着办吧!最后怕要出动横空牧野才成。”

    风过庭和万仞雨也为他头痛,美修娜芙对龙鹰的痴缠,是有目共睹的。

    闲聊几句后,返回营地去。

    龙鹰钻入漆黑的帐内,躺在仍好梦正甜的美修娜芙旁,瞪眼瞧着帐顶。

    外面远处仍传来临河举行的野火会的欢笑声,本应以生死相拚的敌人,化为相亲相爱的朋友,是多么令人欣悦的乐事。

    愈和外族接触,愈明白为何中土军不是他们的敌手。除了表面显而易见生活方式和习惯的不同,例如塞外诸族人人在马背上长大,自少学习骑射,重声誉,好勇斗狠外,更深一层是部落战士的特色。

    不像中土的兵制,塞外民族是以地缘和血缘关系为基础,战士以地域、部落组编,不但互相认识,关系密切,且有机会父子、兄弟在同一战队的情况。如此情况下,作战时自会紧密配合,纵死不退。故而每战前队尽亡,后队仍进。

    郭元振正是从外族的军队结构偷师,提出编伍时必须考虑兵员间不但须志趣相近,还要互相认识。

    美修娜芙“呵”的一声,转动娇躯。

    一如以往般,龙鹰的手探进毛毡里去,大感意外道:“为何穿着衣服?”

    光着身子在被内等待夫君的爱宠,在美修娜芙来说是妻子的责任,用行动表示自己是完全属于夫君的,任怜任爱。

    龙鹰不解地看她。

    美修娜芙双颊在他视黑夜如白昼的魔目下,现出绯红的害羞神色,不像以前只因情动而生出的红霞,神态则是羞喜交集,诱人至极。

    她轻轻道:“怕着凉嘛!”

    龙鹰想起她在羌塘区,不理热或冷,见到湖水便脱个一丝不挂,往水里“噗通”一跳的迷人美景。大惑不解道:“怎会忽然怕着凉呢?”

    美修娜芙小心翼翼,爬起来,投进他怀里去,撒娇的道:“都是因为你。”

    龙鹰用手逗起她俏脸,在她红通通的脸蛋各香一口,大奇道:“与我有何关系?”

    美修娜芙羞得要找地方钻般道:“总之与你有关。”

    龙鹰仍不以为意,叹了一口气。

    美修娜芙紧张的道:“鹰郎有心事吗?”

    龙鹰艰难启齿,道:“见过王子后,我要立即离开高原。”

    美修娜芙欣然道:“是离开的时候哩!你已为王子将失去的东西全要回来,且比以前所有的更丰硕。”

    龙鹰硬着心肠道:“美人儿给我乖乖留在高原上,诸事妥当后我会回来接你返中原去。在此事上美修娜芙须乖乖听夫君的话。”

    出乎他意料之外地,美修娜芙没有丝毫不高兴的神情,吻他一口,咬着他的耳朵道:“美修娜芙喜欢她的男人唤她作宝贝,人家为你生的孩子就叫小宝宝。”

    龙鹰遽震一下,难以相信的道:“你不是哄我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西域形势

    美修娜芙羞人答答的垂下螓首,微一点头。

    龙鹰将她整个抱起,放在腿上,狂叫道:“竟然是真的!”

    美修娜芙柔情万缕的道:“是真的!到札陵湖时美修娜芙已察觉身体出现异样情况,却不敢告诉你,怕影响你。”

    龙鹰欢喜得差些儿掉眼泪,紧拥着她,用尽心灵的力量,道:“我要你留在高原上,好好抚养我们的小宝宝,时机到时,我会来接大宝贝和小宝宝。唉!怎说好呢?我和女帝的关系,并不是表面那么融洽。”

    美修娜芙道:“知道哩!为了我们的小宝宝,美修娜芙可以做任何牺牲,这是报答得鹰爷恩宠的唯一方法。”

    又轻轻道:“孩子出生时,你可以陪在人家身旁吗?”

    龙鹰想也不想的道:“我当然会在你身旁,看着小宝宝诞生到人世间来。”

    美修娜芙献上热吻,娇喘着道:“还有!在你离开前的每一个晚上,夫君要和人家欢好。”

    龙鹰笑道:“这个还用说吗?”

    一双手立即开始活动,轻怜蜜爱,又为她宽衣解带。

    听着她**蚀骨的呻吟声,龙鹰心忖自己已跨越魔极和魔变那道阻隔难关,魔种逐渐化为道心。幸好自己仍是那么好色,如果变为不欺暗室,心如枯井的大德高僧,便糟糕透顶。

    现在他比美修娜芙自己更怕她着凉,搂着她粉嫩滑溜,不论如何被太阳曝晒,仍保持雪般玉白的娇体,钻入毛毡里去。

    春色满帐。

    本高举钦没晨日旗号的大军,改为提着横空牧野的军旗,加上幼主赤德祖赞的王旗,近三万人的兵团。庞大的骡马队,声势浩荡的攀过唐古拉山口,开赴波窝。附近战堡望风归降,留守波窝的战士,晓得头子达因防改投横空牧野,不但大开堡门,堡将还亲自来迎,接大军入堡。

    今次钦没晨日调军东征,行动仓卒,更向周围一带战堡和民间强征食粮、牲畜和物资。弄得民怨沸腾。在龙鹰的提议下,田木金方和达因防则从善如流,将大部分粮货物资牲畜,归还战堡民间,这是战争期间,从未发生过的事,登时为横空牧野争得良好的声誉,将讨伐钦没大军的声势,推上颠峰。朝野震动。

    横空牧野人未至,讨伐钦没的檄文已风传各地,直达首都逻些城。檄文收窄打击点,对其他人例如支清丽、岱仁巴农囊札、开桂多囊等一字不提。只详列钦没晨日诸般罪状。由于所言属实,字字掷地有声,慷慨激昂。檄文内对赤德祖赞和其祖母赤玛类则紧执君臣之礼,并在檄文里自立盟誓。向朝野展示他横空牧野对幼主忠贞不二之心。

    在强大的实力支持下,配以政治手腕,不用攻打逻些城。横空牧野已赢得决定性的胜利。

    在支持横空牧野的重臣大将拥护下,赤玛类重新临朝主政,先把支清丽软禁,又褫夺钦没晨日兵权,革掉他大论之职,改以莽布支拉松为大论,做好与横空牧野和好谈判的准备。

    但明眼人均看到,岱仁巴农囊札和开桂多囊两大钦没的幕后支持者,仍然掌权,大论之位则换汤不换药,虽换上声誉较佳的莽布支拉松,仍属他们党派的人,赤玛类仍被架空。不过这只是余波小节。高原已被横空牧野牢牢掌握,再不由其他人话事。

    横空牧野于龙鹰到达波窝后,在一千亲卫的护送下,轻装简骑的赶至波窝,所到处牧民夹道欢迎,益显其如日中天之势。

    横空牧野摆出和平使者的姿态,向各归降战堡保证大吐蕃将不会再有战事发生,国家从分裂变成团结。

    晓得龙鹰三人须立即离开高原,横空牧野当然不舍得,却不得不无奈同意,到得知美修娜芙怀下龙鹰的孩子,则似比自己的女人怀孕更欢欣如狂。

    是夜在波窝举行大型祝捷会,犒赏大军,上上下下开心雀跃,因和平已来到掌心之内,战士们可以归家和妻儿团聚。

    酒酣耳热之际,横空牧野邀龙鹰到战堡最高的望楼上,欣赏南面雅鲁藏布江一带的美景。万仞雨、风过庭和美修娜芙知机的没有跟随,因知在明天起行前,横空牧野有密话须对龙鹰说。

    长风吹拂里,西面看不到的远处,是高原上伟大的首都逻些城,北面是雪峰连绵的唐古拉山,南面雅鲁藏布江大水滔滔,岸地沃野千里,林湖遍布草原上,在星空的覆盖下,壮丽迷人,使人心怀无限地扩阔。

    横空牧野向正俯瞰远近的龙鹰道:“兄弟!我非常感激。”

    龙鹰笑道:“既唤我作兄弟,还要说客气话吗?”

    横空牧野道:“不说出来会不舒服,哈!美修娜芙像我般有眼光,一见你便许以终生,我则与你结为兄弟。真怀念在你们神都和大江的日子。”

    龙鹰问道:“军上魁信那小子滚下高原去了吗?”

    横空牧野道:“到波窝后直至刚才,一直忙着安抚将兵,又要见从各驻地来的将领,没时间向兄弟报告情况。林布雅晓得援军向我归降后,使人来表达投诚之意,军上魁信闻讯后,立即匆匆退却,循原路离开高原。突厥人今次失意高原,对他们势是严重挫折,军上魁信难免罪责,等于为我们收拾掉突厥人的一员猛将。哈!只是突厥人意图分裂我吐蕃,已令我有足够借口,与兄弟连手对默啜用兵。”

    又道:“对你,默啜不会罢休,兄弟离开高原后,必须小心应付。哈!我这番话是否多余,天下谁能奈何我的兄弟?”

    龙鹰苦笑道:“不要夸我,险些儿便没命在此和你说话。想不小心也不成,提起‘沙漠’两字我便心颤脚软。”

    横空牧野叹道:“鹰爷真懂说笑。”

    龙鹰关心的道:“小心敌人明的斗不过你,却使阴谋诡计,在现今的形势下,如果你仍挥军入逻些城,会予人言行不符的感觉。”

    横空牧野道:“现在还怎容岱仁和开桂两人耍手段?所谓的软禁支清丽亦不过是掩人耳目,以前首都内的事已瞒不过我,现在我更是了如指掌。祝旋宴前我见过赤玛类派来的心腹密使,申明站在我这边的立场,还明言可与我配合,尽诛奸党。”

    龙鹰道:“不会是另一个阴谋吧!”

    横空牧野道:“那就要看赤玛类的行动。十二天后是高原的圆月节,我请求赤玛类率领群臣,特别是那两个家伙,到附近的那拉山顶举行祭日月星辰的仪式,那是我们本教圣庙所在处,我会埋伏高手,将两人当场斩杀。若有异动,我会挥军入城。哼!那时我还会客客气气吗?”

    龙鹰道:“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哩!”

    横空牧野道:“我们该如何对付突厥人?”

    龙鹰道:“最痛快当然是并肩作战,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不过一来我们的女帝为皇嗣的安排,今日想好的,明天又是另一回事。二来你们吐蕃刚历大变,充满厌战的情绪,实不宜劳师远征,否则其他人会视你为另一个钦陵。你应做的事,是让军民享受到和平的成果,休养生息。”

    横空牧野沉吟不语,眉头大皱。

    龙鹰抓着他肩头道:“你们不用动干戈,也可以发挥天大的作用,只要镇着东南的南诏,北面压着突骑施,便可令西域诸国有好日子过,令我们没有西面之忧。”

    横空牧野点头同意,道:“说起突骑施,兄弟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龙鹰道:“我正想问你有关突骑施的情况。”

    横空牧野道:“突骑施之于西域诸国,便像以前吐谷浑之于你们中土。一天吐谷浑仍在,我们仍难对贵国用兵。到钦陵将吐谷浑连根拔起,钦陵不但可将井中月据为己有,更得到大批生力军,兵锋直指青海湖。只因他自视太高,竟分兵去与你们争夺安西四镇,一旦在青海湖被挫,便出现首尾难顾的情况。为保持优势,几抽空国力,惹起先王不满,否则可能是另一回事。”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多谢老哥提醒,我没想得这么周详。”

    横空牧野道:“凭默啜的庞大军事实力,兵精将良,要夺取西域诸国,易似探囊取物,而至今尚未成功,正因突骑施挡路。突骑施于突厥,便像奚与契丹的关系,同种同族,比我们兼并吐谷浑更容易,如发生此事,默啜实力遽增,西域十多个小国,将尽入其手。那时你们能守得住玉门关和阳关两大关口,已非常不错,遑论反击他们。一句话,便如我们和贵国的战争,敌近我远,绝对不利。”

    龙鹰苦笑道:“我确天真,还想先击垮娑葛,再对付默啜。”

    横空牧野双目闪动智慧的光芒,道:“若我是默啜,现时首要之务,不是杀你龙鹰,而是和娑葛修好。现在娑葛和部将阿史那忠节不和,国家陷于分裂局面,在默啜煽动下,钦没那蠢货曾派出一万兵,由林布雅率领,助忠节抵抗娑葛,可知默啜正间接插手突骑施的家事,想从中取利。”

    龙鹰明白过来,道:“娑葛形势愈不利,愈有机会向默啜投怀送抱。”

    横空牧野道:“令情况更恶劣的是,忠节暗里贿赂贵国的大臣宗楚客,希望得到贵国的支持,好与娑葛争一日之短长。而直至不久前,娑葛仍视你们为宗主国,但发生了很不幸的事,将情况推向极端。”

    龙鹰讶道:“发生了甚么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漠北诸国

    横空牧野道:“对西域的事务,宗楚客是只手遮天,因贪大批的黄金,竟派出手下御史中丞冯嘉宾,携他的亲笔信,往见忠节,就在孔雀河被娑葛的人截着。宗楚客那封信内容如何,没有人晓得,只知娑葛看后勃然大怒,亲手砍掉冯嘉宾的头,自立为可汗,断掉与贵国的君臣关系,又派出凶残的弟弟,被称为突骑施第一猛将的遮弩,攻打贵国的边塞城镇。最惨烈的一役,是火烧城之战,贵国的安西副都护牛师奖兵败阵亡,遮弩更屠城泄愤,不留降卒。大胜后虽暂时退兵,但娑葛表明,若得不到宗楚客的人头,绝不罢休。”

    龙鹰双目魔芒大盛,沉声道:“此事难以善了,突骑施人禀xìng凶残,像娑葛容许参师禅四出作恶,便可想象其他。遮弩如非得兄长默许,怎敢干出此有伤天理的事?不是突厥灭突骑施,便是突骑施灭突厥,此事终有一天发生。参师禅来刺杀我,是很不好的兆头。”

    横空牧野道:“我只是希望你清楚目下西域的形势,由你看着办。哈!*宵一刻值千金,我的女儿在等着你哩!”

    搂着龙鹰肩头,离开战堡最佳的观景点。

    祝捷会仍在热烈进行中,横空牧野顺道慰劳在堡内其他地方举行野火会的手下,龙鹰则返回主堂去,坐到万仞雨身旁,却不见了美修娜芙和风过庭。

    万仞雨笑道:“你的娇妻现在最怕熬夜,提早返房休息,虽不好意思着我提醒你,你也该知今晚不宜让她独守空房。”

    龙鹰道:“我们好像很久没开过这方面的玩笑。嘿!说不定你回到神都时,聂大家抱着个胖胖的儿子来迎接你。”

    万仞雨若有所思,没有答他。

    龙鹰大喜道:“不是真给我说中?”

    万仞雨沉吟道:“我不知道,不过离开神都前,芳华的神情确有点古怪。难道竟是有喜了,只是怕我远行担心,不说出来?”

    龙鹰陪他高兴道:“定是如此。不如你立即赶返神都,荒原舞兄妹的事,交给我和公子去办。”

    万仞雨道:“当然不可如此,去也去得不安乐。事情有缓急轻重之分。一年之内,我们怎都可回到神都。”

    接着双目shè出憧憬未来的异芒,徐徐道:“回神都后,我会带芳华和孩子回奉天见父母,经历这番出生入死后,希望能过点安静的rì子。”

    龙鹰道:“不是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万仞雨有感而发,道:“到外面来见识过,方晓得以前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只知一力匡扶大唐宗室,完全不明白国外的形势是多么凶险,现在我是失去方向感,不知该朝哪里走。”

    龙鹰道:“想不通的事,我习惯了不去想,又有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会在美修娜芙临盆前赶回来,然后取东道落巴蜀,看看我们的‘范轻舟’干得如何有声有sè。你们不用随我回来。”

    又道:“公子到哪里去了?到茅厕怎都不用这么久。”

    万仞雨笑骂道:“你看不到我仍在吃东西吗?真是大杀风景。你的王子兄弟,安排了两个吐蕃绝sè陪夜侍寝,他哪还有闲情理会我们?”

    龙鹰凑近道:“没有为我们的万爷安排吗?”

    万仞雨骂道:“你当我是你吗?快滚去找美修娜芙。”

    龙鹰大力拍他肩头,笑着离开。

    黎明前的黑暗里,庞大如小城,依山势层层高起的广阔台地上,建筑物延绵往上,宏伟的寺庙,高耸的殿宇,广场连接广场,仍是灯火处处,夜宴通宵达旦的进行着。

    似是与世隔离的房间内,龙鹰与心爱美女美修娜芙,高燃爱火,相拥于床上温暖的毛毡内。

    听着不时传来的歌声笑声,龙鹰轻轻道:“鸡啼哩!快天亮了!”

    美修娜芙道:“只是夜莺的声音,还未天亮。”

    龙鹰吻她一口,道:“天亮后你不用送我,好好睡一觉,昨晚怎哄你也不肯睡呵!”

    美修娜芙道:“天亮你便走,怎可以睡觉呢?”

    龙鹰心痛的道:“你不睡,孩子也不肯睡呵!”

    美修娜芙“噗哧”娇笑,道:“哪有这回事?小宝宝不知睡得多么香甜。”

    龙鹰哑然笑道:“做母亲的如斯放浪,孩子便像坐在惊涛骇浪上的轻舟,哪可能安眠?”

    美修娜芙娇媚的道:“人家是你在房内帐里的专用*女嘛!不放浪怎成?讨好你是妻子对丈夫的神圣天职。”

    龙鹰忍不住狠吻一番,道:“美修娜芙仍未答应我呢!”

    美修娜芙喘气着道:“答应甚么呢?给你亲得甚么都忘掉哩!”

    龙鹰提醒道:“就是好好睡觉,不用送我。”

    美修娜芙柔肠寸断,凄然道:“美修娜芙多么希望可随你去。为了孩子,我绝不可以送你,怕会哭呵!更怕改变主意,要不顾一切的随你去。”

    龙鹰一阵心酸,差点告诉她会多留几天,当然只可在脑袋里想想。安慰她道:“我愈早离开,愈快回来。唉!”

    美修娜芙忽地坐起来,显露美景无限的女体,双目辉shè着动人的异采。

    龙鹰随她坐起来,抓着她两边香肩。

    美修娜芙道:“鹰爷放心去!不论你去到天之涯、海之角,因着我们的孩子,美修娜芙仍是和鹰爷血肉相连,永远没有分开。”

    又拉开毛毡,毫无保留向她的男人展示美丽的**。

    龙鹰将她拥入怀里,感动的道:“我的乖宝贝真懂事,最要紧是保持开朗,以免影响胎儿。”

    美修娜芙轻轻道:“知道哩!只要想到孩子有如此了不起的父亲,美修娜芙想不开心也不行。”

    龙鹰贴着她脸蛋道:“鸡又啼哩!”

    美修娜芙双手缠上他,道:“是夜莺呵!明天的太阳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东西,快用你的浑身解数,哄人家睡觉,今次美修娜芙倒肯睡哩!”

    龙鹰哪还不清楚金发美人儿的心所yù何事,将她抱得贴体入怀,听着她忘情的欢叫,嗅着她的体香气息,心中想到的却是战堡外的河湖草原。

    怎都没想过,高原之行是在如此动人的情况下结束。

    横空牧野亲自送他们一程,殷殷话别后,再由林壮率领一支五百人的jīng骑,护送他们。此时刚过中秋,天气清寒,不过当炎阳高照时,仍是热得要命。他们早习惯了一天之内见尽四季天气,乍寒乍热的气候,比之沙漠,高原的大草原已等若仙境。何况沿途河湖密布,美景无穷,又不用担心有敌人,旅途轻松写意。

    因怕大雪提早降临,他们全速赶路,离波窝十八天后,终越过喀喇昆仑山口,踏上下高原的山路。

    途上遇上两场小雪,仍难不倒他们,反是他们担心林壮和他的人如何回去。是夜他们在一个小湖旁扎营,龙鹰问起林壮这方面的情况。

    四人和另两个副将围着篝火,吃打来的野味。

    林壮道:“我们今次的任务,首要是送三位到于阗去,若遇上敌人,不管对方是天王老子,也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另一任务则是往见于阗王,向他转达王子的话,顺道接悉熏大人返回高原。我还要到蒲昌海向安天送礼,感谢他在此事上帮我们的大忙。如此没有数个月,怎办得妥这么多事?到明年初chūn,我们才动身返高原去。”

    万仞雨道:“这么浩浩荡荡的往于阗去,岂不是明着告诉敌人,我们来也?”

    风过庭为林壮解窘道:“不论人多人少,若对方有意监视,我们仍难逃敌人耳目。”

    龙鹰道:“我们可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由于我们人多势众,令敌人探子没法在近处观察,只要找三个人穿上我们的衣服,混在队伍里,便可骗得以为我们随队而行,事实上却已偷偷溜掉。”

    林壮大赞好计,道:“我再来一招将计就计,一边使人前去知会悉熏大人,由他向于阗王转述王子的话。另一方面则整队人马过于阗而不入,到蒲昌海去见安天。这样的行程合情合理,走的虽然是远路,却令敌人摸不清楚三位大哥是返中土还是到别的地方去,不似于阗捷道般,让敌人有迹可循。如有敌人在蒲昌海活动,绝难瞒过安天。”

    三人同时叫绝,只奇怪为何没有想过,此谓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如果不是心切赶路,采这条路线将更易避开敌人。

    他们现在的大敌,以突厥和突骑施为主,两国均有非杀他们不可的理由,且不怕武曌的报复。

    林壮道:“有一件事不可不提,就是回纥的铁勒诸部,自你们隋朝时,回纥兴起。特健为回纥的俟斤,俟斤便是领袖的意思。其子菩萨更是勇武非凡,却不为特健所喜,被逐出国,与随从流浪时,遇上‘少帅’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并肩在赫连堡附近的废堡,凭十多人之力,抵御由颉利亲率的数万大军。此事轰动大草原,接着便是寇仲在奔狼原大破颉利。”(作者注:事见拙作《大唐双龙传》)

    三人遥想当年,不由血脉沸腾。菩萨敢与寇仲等以一当千的对抗悍勇的突厥人,当然是非凡之辈。RS

    ,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漠北诸国(下)

    林壮愈说愈兴奋,道:“菩萨正因与寇仲的关系,得突厥另一可汗的支持,重返回纥,坐上俟斤之位。回纥在他管治下更为兴旺,最著名的一役,是在你们大唐贞观初年,菩萨以五千精骑,在马鬣山打败突厥十万骑兵,威震塞北。自此回纥与邻国薛延陀,互为唇齿,连手抗衡突厥汗国。由于菩萨与寇仲是兄弟,一直与贵国保持良好关系,正是回纥的铁勒诸部,主动称大唐天子李世民为‘天可汗’,菩萨之子吐迷度,更亲率铁勒十二部的首领,到长安朝觐。李世民则任吐迷度为瀚海都督。”

    万仞雨道:“你对回纥的认识,令我们汗颜。”

    林壮道:“因为先祖正是回纥人,后在祖父辈时移居高原,在那里落叶归根。”

    风过庭问道:“回纥在哪里?主事者何人?现时与我们关系如何?”

    林壮道:“回纥就在龟兹之北,突骑施之东,突厥的西北,该区域绝大部分是山野,疆界并不清晰,随国势强弱不住变化。现在回纥之主是独解支,仍与贵国保持良好关系,但由于突厥势大,占领了他们不少土地,不过回纥及其铁勒诸部,仍是不可轻侮的力量。”

    龙鹰问道:“回纥和铁勒是怎么样的关系?”

    林壮道:“回纥等于老大,铁勒诸部则是十多个部落,惟老大马首是瞻。当然!他们同源同族,只是姓氏不同。”

    龙鹰笑道:“听你一晚的话。胜过派探子去打听十年。夜哩!我们回帐休息,明早再赶路。”

    三天后,他们离开山区,抵达平原。林壮先派出侦骑,十人一组的搜索远近,不但没有发现,商旅也不见一人。际此秋尽冬来的时分,没有人敢冒险登山。

    不知不觉,离开长安快一年了。

    龙鹰等先随大队往东走,到离于阗只一天马程的地方,他们扎营休息,等待黑夜的来临。

    林壮派人四处放哨,再凭龙鹰的灵应,又或神鹰在高空的眼睛,即使来的是秘族战士,也没可能避过他们耳目。

    林壮与他们到营地附近一座高坡上说密话。道:“今次军上魁信受挫而返,且赔上大江联整个颠覆我吐蕃的奸计,该是意兴阑珊,黯然回国,就看默啜会否宰了他来泄愤,还是看在凝艳分上,饶他一命。加上他没想过你们舍中土而取龟兹,所以没有在这边守候,是合理的。”

    风过庭道:“我们最顾忌的秘族战士。为何直至今天,仍不见一个?”

    万仞雨道:“纵是初时算错我们的路线,以为我们经青海湖直赴高原,后来也知需要调整策略吧!”

    龙鹰向林壮道:“军上魁信和林布雅能在大小幽灵将我们截个正着。是否大出你意料之外?”

    林壮点头道:“可说造梦也没想过,且是二万多人,如此深入沙漠腹地,只要来场特大的沙暴。人马伤亡过半,毫不稀奇。”

    三人想起沙漠,余悸未消。均感林壮没有夸大。不论你有多少兵马,比起浩瀚无涯的沙漠,仍是非常渺小,可被大漠一口吞噬。

    龙鹰道:“我们早遇上秘人了!就像当日突厥大军在秘人领路下,横渡沙漠,潜入契丹境内,向契丹新城发动突袭。今次敌人能在库姆塔格精准地拦截我们,亦因有秘人带领,穿针引线。只是我们尚未有机会和他们短兵相接。秘人说不定正藏在军上魁信的队伍里。”

    万仞雨倒抽一口凉气道:“幸好我们鹰爷英明神武,不逃反进,在尽得地利下方突围逃走,如果亡命的掉头逃往沙漠,今天肯定不能活着回于阗。”

    林壮感激的道:“全赖鹰爷,我林壮方能捡回小命,现在且立下大功,被王子提拔上我梦里也未敢妄求的位置。”

    龙鹰苦笑道:“各位兄弟不用拍我马屁,要拍该拍雪儿的真正马屁。若论在沙漠与秘人比拼脚力,我早输个一塌糊涂,全赖雪儿发挥生命的力量,载我逃出沙漠,否则差点掉命。”

    四人想起当时本有死无生的情况,均心叫侥幸。

    万仞雨看着西下的太阳,道:“横竖尚有点时间,林壮大将可告诉我们突厥人附近,尚有哪些有战斗实力的民族呢?”

    林壮道:“除突骑施和回纥外,尚有薛延陀和黠戛斯,其他则为较小的民族,难有何作为,适供依附其他强族之用。”

    稍顿续道:“至于回纥,我还有些补充,就是回纥并不像它的强邻,只可视之为各同种族部落的大联盟,部落平时各自为政。回纥原是铁勒一部,铁勒还有仆固、同罗、拔野古等部落。回纥‘建国’后,尽得漠北铁勒之地,在九姓铁勒的基础上,发展为九姓回纥。九姓便是药罗葛、胡咄葛、啒罗勿、貊歌息讫、阿勿嘀、葛萨、斛嗢素、药勿葛、奚耶勿。近年突厥人势大,九姓各自迁徙避祸,其中又以仆固为回纥内最强大的部落,其俟斤歌滥拔延被贵国封为右武卫大将军,兼任金微都督。”

    风过庭头痛道:“漠北的情况原来如此复杂,在长安起行时,还以为只有突厥和突骑施。看来回纥的实力,不在突骑施之下,否则早被突厥灭掉。”

    龙鹰问道:“薛延陀又是甚么家伙?”

    林壮道:“关于漠北诸族的事,大部分是从祖父传下来的,加上我特别注意,不时向从北面回来者打听有关消息,故比别人知多点。”

    万仞雨笑道:“你不是知多点,而是了如指掌,只是大堆名字,便非常欺人。”

    林壮道:“至于薛延陀,本是铁勒诸部最强的一部,但因多弥可汗暴虐无道,惹得回纥各姓部落群起攻之,又被贵国派出李世绩对其征伐,薛延陀大小诸部四散逃亡,再没法凝聚力量,名存实亡。近年也没出过能复兴薛延陀的人物。”

    天色转暗,星辰嵌满夜空。

    林壮道:“黠戛斯原为铁勒诸部之一,由于地处极北,地理环境特殊,气候严寒,大河流也半年冰结,发展出风格特异的国家,人人身材高大,赤发白脸绿睛,男少女多,勇武善战,男的在手上刺花,女则在颈后,而不论男女,都挂耳环,非常易认。他们最出名是时有天降‘雨铁’,黠戛斯人采得这种从天上降下来的异铁,铸成特别锋利的武器,以高价卖给各部落的首领,其中几把,更成为塞外最有名的神兵奇器。不过突厥近年势大,默啜强逼黠戛斯人,每年须向他进贡九件‘雨铁神器’,令黠戛斯人非常不满,当然是敢怒不敢言。大致来说,突厥人的西北,便只有突骑施、回纥和更北的黠戛斯,现时突骑施不住扩展,势力往安西四镇南探而来,以碎叶城为大牙,弓月城为小牙。突厥人与突骑施的争霸战,处于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况。如非娑葛与大将忠节不和,娑葛恐早趁突厥人在东塞受挫,发动战争。”

    龙鹰欣然道:“终搞清楚突厥人北面的情况,差不多哩!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三人藏身在一片密林处,在暗黑里默察远近,看有没有敌人暗跟在林壮等人的后方。密林位于昆仑山南麓,与于阗大绿洲接壤,是山区和草原的交会处,地形复杂多变。

    万仞雨断言道:“今次我们真的撇掉了敌人,原因在敌人再没法掌握我们下一个目的地。”

    风过庭看着在高空盘旋的神鹰,问万仞雨道:“当日你打听到龟兹去的道路,问的是何方人士?”

    万仞雨道:“全是国老为我安排的人,保证可守口如瓶。当时我已明白,只要不让人晓得我们到哪里去,便成功了一半。”

    来到塞外西域,任三人武功盖世,比起任何一方的敌人,仍是不成比例的势孤力弱,如一直被人追着来揍,左一顿右一顿的,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大家都明白,关键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龟兹,寻得荒原舞和花秀美,始能大有作为。否则只是陷于自身难保之局。

    龙鹰双目发光的道:“既然连武承嗣也不知我们是要到龟兹去,当然没有消息泄露之虞。我们就来个彻底的易容改装,大摇大摆的通过捷道到龟兹去。”

    万仞雨泄气道:“突厥人探子处处,还有虎视眈眈的秘人,我们只是骑马而非骑骆驼招摇的穿过沙漠,又来历不明,且是三个人,不惹人注意才奇怪。”

    龙鹰道:“我们不是沿大小绿洲,一直朝北走吗?骑马有啥稀奇?”

    万仞雨哂道:“你这小子仍在造梦,而我是唯一清醒的人,那晚在波窝,你两个去了风流快活之际,我则去请教曾到过绿色捷道的人。在春夏水旺之时,确如你所想的,一条宽十多至三十里的绿色走道,两边夹着黄沙,从南至北的穿过死亡之海,蔚为奇观。可是秋冬断流时,河道消失,或许仍有断断续续的小绿洲,却非那么容易找到,很容易失之交臂。你们最好心中有个准备,在这行人止步的断流时节,罕有人循此路线穿越沙漠,只比死亡之海其他地方好上些儿。”

    龙鹰苦笑道:“岂非又要到沙漠冒险?比起塔克拉玛干,其他沙漠只是小儿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神秘任务(上)

    万仞雨道:“这还不是最大问题,以你老哥的灵锐,该不会错过途上的绿洲水源,问题在我们太碍眼了,等于送上门去给敌人追杀,可以这么说,如没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往龟兹,不如不去。”

    风过庭道:“还有另一个方法,就是先抵蒲昌海,依安天说的沿孔雀河北上,由于地域广阔,要跟踪我们并不容易。”

    龙鹰想起答应过美修娜芙临盆前返高原的承诺,道:“太花时间了。哈!穷则变,变则通,我有个提议,只怕你们舍不得。”

    万仞雨道:“只要不是自断一脚扮跛子,有甚么舍不得的?”

    龙鹰道:“你这小子真懂说笑。我说的舍不得,是我们的马儿。”

    万、风两人早听过他把雪儿留在草原荒野区泡母马的趣事,眼睛都亮起来,但又有点担心。

    风过庭道:“你的雪儿是马王,当然天不怕地不怕,我和万爷的马儿虽可算马中的高手,但早养驯了,怕牠们不习惯。”

    龙鹰道:“哪有这种事,经你们悉心改造后,牠们均非凡马,警觉性又高,遇上狼群亦应付得来。何况牠们像我们般,结成一党,互相照应,只要再加入野马群,肯定乐不思蜀,度年如日。哈!那我们便可去买三峰骆驼,扮作行脚商人,大摇大摆的到龟兹去。”

    风过庭道:“的确不宜让牠们到最可怕的大沙漠受苦。我还有一个提议,是让鹰儿与牠们一起在这里享受美好的时光,互相照应。”

    龙鹰记起神鹰在沱沱河旁降到雪儿背上,又与雪儿嬉玩的情景,叫道:“好主意。”旋又不解道:“神鹰怎肯离开你?”

    万仞雨也露出好奇神色,看风过庭如何回答。

    风过庭仰望天色微明的上空,似不欲他们看到他的神情,以带点伤感的沙哑声音答道:“我有个手法。可令神鹰长留此地。”

    两人均感到他有不愿吐露的心事,知机地不再追问。

    龙鹰往雪儿走去,凑在牠耳边说了一番话,又以手势比划整个绿洲。片刻后,雪儿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欢欣跳蹄。

    三人忙为牠们解掉缰绳,卸下马鞍,雪儿喷着气用头去碰风、万两人的坐骑,牠们又互以鼻子嗅对方,不一会同时嘶鸣。雪儿领头冲出密林,接着另两匹马儿边回头边随雪儿去了,还愈奔愈快,变成三个小黑点。

    天上神鹰一声鸣叫,追着牠们,在天空不住盘旋。

    风过庭笑道:“鹰儿晓得牠们得到一段时间的自由,非常羡慕,我去做手脚了。”展开脚法,朝雪儿三马的方向追去。

    龙鹰道:“我还要把接天轰找地方藏起来。只携乌刀,然后扮丑神医,先到于阗探路。你和公子一切停当后,立即来于阗城会我。”

    万仞雨欣然答应。

    没可能解决的事。忽然间全办到了。

    龙鹰进入于阗城,旧地重游,熟门熟路,先到曾光顾过的玉石店。重重出手,以五两黄金买了二十多片羊脂美玉,无不经他的魔目精心挑选。心忖只要带返中土,找巧匠精心雕琢,成形成器后肯定价值不菲,做买卖赚钱似乎不太困难。拿来送给心爱的美女,更可讨佳人欢心。

    又到市集,买了一批衣服,变成背在背上的包裹,接着离开内城,混在人流里,不徐不疾往骆驼王开设,位于外城边缘的骆驼场举步。

    经过一排食肆时,忽生感应,一双如有实质的凌厉眼神,落在他身上,先打量他的体型,最后朝他的丑脸看,才移往别处去。

    龙鹰不敢回望,心中叫苦,这双可不是一般高手的目光,而是秘人的眼神,令他有似曾相识的感应。

    难道万俟姬纯亦身在于阗,她怎可能猜到他们会再回于阗来?若是如此,他们的所谓瞒神骗鬼般到龟兹去的大计,等同送死。在沙漠里,他们更斗不过秘人。

    现在是断流时节,绿色捷道会被风沙掩盖,剩下零星因地下水涌出而成的绿洲,情况只比死亡之海其他地方好上一点,因而商旅绝迹。他们三人纵使易容改装,又坐骆驼,但怎瞒得过秘人?

    一边头痛,一边进入敞开大木栅做生意买卖的骆驼场。

    纵目瞧去,除百多丈外的几座木构建筑物外,左右是一个个大围栏,每个栏区内均有七、八头骆驼,或站或坐,空间敞阔,毫无挤逼之感,骆驼们均显得很安详。左右方更远处,是大片草地疏林,有骆驼在徜徉徘徊。

    一时耳鼓充盈骆驼的呼气嘶鸣之声,鼻孔填满牠们身体和粪溺的独有气味。

    想到要骑牠们横过沙漠,与之日夕相处,心中涌起古怪的滋味。

    场内另有一组客人,却非是寻常的顾客,主从分明,且从衣服神态看出是两组人,一边是身穿青衣的武装大汉,另一边的人穿的虽是各式于阗民服,但都是挂刀佩剑的好手,似是某一本地帮会的人物。

    两组大汉散在各处,形成保护网,随着核心的两个人,沿着栏栅举步,徐徐而行。受簇拥的两人,显是有身份和地位者。

    他们一高一矮,高者比龙鹰矮上寸许,年纪介乎四十至四十五之间,方面大耳,相貌堂堂,手脚粗大,一派高手风范,且是惯于发号施令的神气。

    另一人年纪稍长,中等身材,脸容清瘦,亦具高手的气度,双目闪闪有神,顾盼生威,不用穿上官服,仍有大官的款儿。

    他们的相同点是神态一派气定神闲,径自指点骆驼说话,不像其他人般拏眼来看龙鹰。

    龙鹰一边往前走,同时运起魔功,立即把两人的对答收入耳内。

    高大的汉子说的竟是吐蕃语,道:“最好的骆驼也不管用,你不肯用沙漠鼠带路,一旦迷路,后果不堪想象。没有人这个时候到北面去的,还是听我劝告。待和阗河复流再动身吧!”

    矮的那人叹道:“我不肯用沙漠鼠,因从眼神看出他心术不正,怎能让大王托付的珍宝和百多人的性命,交付在这种人手上?”

    高大汉子道:“竟有此原因,庄闻大人精通相人之道,该不会看错。我给大人提醒了,确曾有两单与他有关系的大买卖,财货在途上被那些天杀的薛延陀马贼洗劫一空。唔!待会我使人把沙漠鼠抓起来,不吐实便打断他的狗腿子。”

    蓦地龙鹰耳朵填满另一个声音,说的是他不明白的于阗土话。

    龙鹰不情愿往截着他的大汉道:“你懂说吐蕃话吗?我是来买骆驼的。”

    同时想到高矮两人以这区域最流行的吐蕃语交谈。便像自己和眼前此汉般,互不懂说对方的语言。

    骆驼场的汉子道:“原来是买骆驼。我们的场只卖优质骆驼,想买头差一点的也办不到,价钱当然比别的地方贵。”

    龙鹰生出顽皮之心,道:“既然全是相等的货色,价钱是否一律呢?”

    汉子微一错愕,不过回心一想,只要把所有骆驼的价钱全与最贵价的骆驼看齐,还怕他甚么。压低声音道:“我们这里只收金子。一两黄金一峰骆驼,任你挑选。”

    龙鹰听他故意压低声音,明白过来,故意失声大嚷道:“一锭金子一峰骆驼。你在打劫还是抢钱?如果不是要节省时间,我凭两条腿便可越过大沙漠。”

    提到“大沙漠”,远在十多丈外挑骆驼的两人停止交谈,往他看来。

    汉子立即脸无人色。以蚊蚋的声音道:“不想买便不要买,何用大呼小叫?唉!算你半两好了。挑哪一峰?”

    龙鹰随手指点一近两远,分布于不同围栏内的三头骆驼。又对所挑骆驼的特征加以说明,不容汉子鱼目混珠。一口气说完后,汉子的脸色说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鼓掌声起。

    高大汉子领着矮的那人朝他走过来,二十多名大汉簇拥四周。

    高大汉子赞叹道:“终于遇上个懂相驼的人。兄台告诉我,为何你只是随意看看,竟挑中我驼场内最超卓的三峰骆驼?”

    龙鹰早猜到他是在于阗民间最有权势的骆驼王,崔老猴的好朋友。否则汉子不会因怕被大老板听到他胡乱开价,吓个半死。

    在骆驼王的手势下,汉子斗败公鸡般退往一旁。

    矮的那人目光灼灼的打量龙鹰,并不因他的丑脸生出鄙夷之心。

    龙鹰正是想惹起他们的注意,遂凭超人的灵觉露上一手。傲然道:“我狄端修闭上眼睛也可以嗅到远方的水源,嗅到骆驼的血气,从场内过千骆驼挑出三头最好的,只是雕虫小技,何足为异?”

    骆驼王朝矮的那人望去,打个眼色,看他的意向。

    那人道:“阁下来自何方,要到哪里去?”

    龙鹰淡淡道:“这个请恕我不便透露。”

    那人点头道:“确不可没有防人之心。本人庄闻,乃且末国的宰相,这位是骆驼王,正是此场之主。朋友奔波大漠,不外求财,如能说出来历和去处,说不定可接我的生意,大赚一笔。”

    龙鹰装出心动的模样,当然点到即止,绝不过火,道:“我是大沙海东蒲昌海出生的牧民,与两个同族兄弟四处走货,最爱钻道路难走时的空子,低买高卖,赚够钱后便去花天酒地,享受人生,花光了再来过。哈!我们还年轻嘛!”

    众人看着他的丑脸,均眉头暗皱。

    龙鹰心责又犯老毛病,忘掉丑脸的“年纪”。

    骆驼王漫不经意的问道:“狄端修你刚走完那一条线的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神秘任务(下)

    龙鹰面对的一个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江湖,一个是长期置身险恶官场的大官,自己对这一带的环境又所知有限,索性一半实话一半假话的交代出身来历,以免被盘诘两句立即露出马脚。赌他奶奶的一赌。

    狄端修则是来自三大心爱美女狄藕仙、端木菱和美修娜芙的名字。除端木菱外,其他两女都与他有亲密的**关系,美修娜芙还因他大了肚子,说出口时心里也甜滋滋的。

    答道:“我和两个兄弟刚到高原走了一转,取的是库姆塔格沙漠的兵马道,经大小幽灵,下高原则是昆仑西道,卖的是上等战马,昼伏夜行,所有战马均安抵高原。哈!在大沙海,只有我们能办得到。其中当然有窍妙之处,但牵涉到生意上的秘密,请恕我不便吐露出来。”

    骆驼王、庄闻等无不动容。

    庄闻道:“高原不是正处于内战状态吗?”

    龙鹰知过了头关,傲然道:“正是要发战争财,愈乱愈好,我们三兄弟武功高强,谁都不怕。不过内战快要结束,韦乞力徐尚辗的一方,取得上风,攻占了波窝战堡,现在该已连逻些城也落入他手上。我们的三十匹上等马,正是卖了给他们,赚得近十两黄金。”

    骆驼王和庄闻交换个眼神,均看出对方心中的惊异。

    骆驼王探手入怀,再拿出来时,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出现在摊开的掌心处,从容道:“若兄台肯告诉本人在沙漠保马儿性命的方法,又能显示探测水源的本领,这锭金子便是你的。”

    龙鹰立即双目放光,道:“这个容易,只要你不时喂和着盐的水给马儿喝,牠们便不畏热毒。哈!这处是草原而非沙漠,如何可显露我探测水源的超凡本领?”

    庄闻插嘴道:“你是哪个族的人?”

    龙鹰硬着头皮道:“我是呼伦族人。”

    这是他唯一在蒲昌海诸族叫得出名字的种族。对方如此查根究柢,可见对方运的货非同小可,且有一定的风险。

    究竟运的是甚么东西呢?

    肯定不是娇滴滴的绝色美女,沙漠的风沙是美女的大敌,纵能安度,也要老上几岁。

    庄闻闲话家常的道:“你们的族长好吗?”

    龙鹰恭敬的以手掌按胸,道:“安天老当益壮,在八个帐幕间团团转,仍一天比一天精神。哈!”

    庄闻疑虑尽去,向骆驼王道:“呼伦族确有用盐喂马的风俗。原来竟有如此妙用。我认识安天,他与吐蕃人颇有交情,其子侄和吐蕃人交易,是合理的。”

    骆驼王不为所动的盯着他道:“我这驼场内,有五口水井,狄端修你可告诉我每口井的位置吗?”

    龙鹰心忖该是最后一关了,闭上眼睛,徐徐道:“不是五口而是三口,最远的一口水井在屋后五百步外。最大的也是这口井。另两口井全在屋子的右边,相隔只五十步。三口井都是来自同一的地底水脉,由南而来,往东北流去。”接着睁开眼睛。捕捉到众人尚未退掉的惊骇神情。

    庄闻看其他人的神情,已知给龙鹰说中,大喜道:“只要你能领我们穿过大沙海,抵达龟兹。我便给你三兄弟每人十两黄金,亦代你买下那三头骆驼,到龟兹后转赠给你们。”

    骆驼王道:“兄弟确有神乎其技的本领。完成此事后,可来找我,包保你们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囊中更有花不尽的钱财,本人从不薄待为我效命的人。”

    龙鹰道:“何时起行?”

    庄闻道:“就是明早。”说出时间地点,着他必须准时。

    龙鹰顺口问道:“运的是甚么贵货?”

    庄闻道:“这个你们不用理会,只须你带我们到龟兹便成,其他一切,由我去应付。”

    龙鹰愈发感到这任务的神秘性,且不会顺风顺水,否则何用“应付”两字?亦知机的不追问下去,欢天喜地告辞离开,其喜悦神色,绝非装出来的。

    回到城外预先约定秘处的帐幕,万仞雨坐在溪旁一块大石上发呆,该是挂念聂芳华和可能出生了的孩儿。

    龙鹰卸下包裹,坐到他旁,道:“不如立即赶返中土,荒原舞兄妹的事由我们去处理。”

    万仞雨微笑道:“半途而废,岂是我会做的事?纵能快点回去,也要终生有憾。只有历尽艰辛,为美人夺回龟兹乐衣,回中土后才可享受像远征凯旋回家的乐趣。你这小子,我又怎放心你两个人去冒出生入死的险呢?”

    龙鹰道:“今次不用出生入死哩!”将遇上秘人和接下庄闻任务的事说出来。

    万仞雨苦笑道:“你这小子最懂趁火打劫之道,见缝插针。你奶奶的!告诉我,从这里到于阗捷道的入口怎样走?”

    轮到龙鹰苦笑,摊手道:“有别的选择吗?怎都比被秘人追杀好上点吧!嘻!只要沿着和阗河走便成,到断流处再凭老子的灵鼻带路。”

    万仞雨道:“只能希望事情没想象般的困难。”

    又道:“你骑过骆驼吗?”

    龙鹰抓头道:“该和骑马差不多。哈!你还在笑。”

    万仞雨笑得前仰后合,大乐道:“老子便骑过。差不多?差远了!牠们使起性子来,是生人勿近,我第一次装货到骆驼的背架上,每放一件到牠的驼峰上,牠都咆哮着,撕咬任何接近的人,我差些儿给牠咬了两口踢了一脚。我拚命装货,牠则拚命想挣脱缰绳,情况乱得像末日来临。骆驼最怕陌生的事物和人,随时可狂奔而去,轻功差点休想追叛驼回来。你知道怎样令骆驼跪下让你骑上去吗?唯一靠的是鞭子。不过你要记着,驯驼的第一戒条,是永远将牠的需要,置于自己的需要之上。但不要以为可像与马儿般建立伙伴式的关系,只是互相尊重。”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骆驼大哥这么难伺候吗?”

    万仞雨道:“届时看你笨手笨脚的爬上骆驼又给摔下来,谁都晓得新聘任的沙漠能手是从没骑过骆驼的新丁。哈!真想看看庄闻那时的表情。”

    龙鹰晓得他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因有计可施,心情转佳,开自己玩笑。心中大感欣悦。

    万仞雨提醒道:“记着!骆驼分两次站起来,不要甫登骆驼便给抛下来。哈!”

    龙鹰陪他笑了一会,讶道:“公子还未回来吗?”

    万仞雨瞧着下降的太阳,道:“早该回来了,他负责去买所需品。照‘龙能手’的估计,多少天才可穿越大沙海呢?”

    龙鹰没好气道:“你是明知故问,天才晓得要多少天。”

    万仞雨骂道:“你道我是故意刁难你吗?这可能是我们的新老板于第一天问我们的第一个问题,如说得太离谱,会被当场拆穿。”

    龙鹰拍额道:“还是你想得周详,多少天好呢?我的娘!现在想找人来问都没法办到。若给骆驼王发觉我们三个傻瓜,四处找人问路,不起疑才怪。”

    风过庭回来了,大奇道:“你不是去买骆驼吗?骆驼在哪里?”

    万仞雨代龙鹰说出始末,道:“现在最头痛是扮沙漠高手的枝节,其他则只好听天由命。”

    风过庭坐下来,道:“不用愁,这方面我已向一个懂说吐蕃语的老家伙打探得一清二楚。且另有收获,发现秘人营地所在处,但当然不敢接近。怕要出动我们鹰爷,方可摸清敌人虚实。”

    万仞雨道:“有多少人?”

    风过庭道:“看营账数目,该在一百到一百五十人之间。”

    万仞雨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们间说的是秘语,听得也没用。”

    两人点头认同。

    三人潜往与庄闻约定的出发点,因怕功亏一篑,于混进大队前被秘人发现,故而小心翼翼,还采多种手段。

    集合的位置在于阗城北的郊野,想不到的是于阗王派出大批兵马,将往于阗捷道的通路完全封锁,骆驼王又派来手下,监视出城之路,其中有人认得龙鹰的丑脸,热情地领他们越过封锁,此乃庄闻和骆驼王的安排,据领路的汉子所言,于阗兵会封锁捷道七天,杜绝任何心怀不轨的跟踪者,益发显出此次穿越大沙海的行动,绝不寻常。

    二百多头骆驼,形成长至见首不见尾的大队,近一百二十人作普通行旅打扮,正为骆驼装上货物,另有五、六十人,在骆驼王押阵下,助且末人整理行装,声势浩大,三人虽是见惯场面,但想起自己在冒充沙漠能手,随时会出糗,不由心怯起来。

    此地是绿洲的边缘区域,白杨排列成行、绿树成荫,和阗河在平原上迂回曲折的朝北流去,河漫滩上,土壤呈盐碱结壳,长满长长的芦苇茅草,河面宽阔。可以想象春夏水盛之时,如此大河在沙漠冲奔而过,河旁绿洲处处,确是天然的快捷方式。不过现在冬天即临,如此美景,将在北面十多里外消失无踪,代之的是滚滚黄沙,他们便心中叫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神秘货物(上)

    骆驼王、庄闻等和一个身长玉立的女子,立在一旁,观看大队准备的情况,见三人到来,骆驼王和庄闻露出欢迎的笑容,可是另一男子和那个女的,却是目光灼灼的打量三人。

    男子还好点,纯粹是对陌生人的警戒心,要掌握他们的虚实。那个女的却是一脸看不起他们的神态,现出鄙夷之色,一副他们没有走近她的资格身份的模样。

    不过三人现时的打扮,确令人不敢恭维,穿的是从旧衣店买来的残旧于阗民族服,长满胡须,又故意把脸孔抹得粗糙黝黑,身上背着大包小包,挂着兵器、长弓和箭矢,像穷得没有隔宿粮的流浪汉。

    那女子年纪该是三十出头,立在骆驼王和庄闻间,显然有身份地位,虽算不上出色美丽,却另有一种成熟女子的风韵,加上丰满至外袍也掩盖不住的修长身体,五官精致,干干净净,对男人仍有很强烈的诱惑力。

    庄闻呵呵笑道:“三位果是信人,来!先介绍我们认识你的两位兄弟。”

    骆驼王双目亮起来,落在风过庭和万仞雨身上,赞道:“全是一流的好手,想不到蒲昌海竟有如此杰出的三兄弟,你们的父母定以你们为荣。”

    女子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目光投往另一方向。

    龙鹰介绍两人道:“这是我的大哥和二哥,还不向庄闻大人报上名字?”

    万仞雨恭敬的道:“我叫文冲,他叫白原,见过大人们。”

    当万仞雨提到他的“名字”时,风过庭用掌按胸,以从呼伦人学来唯一懂得的问候语,咕哝两句,维肖维妙,只要曾接触过呼伦人。当知此为呼伦人的礼数。

    庄闻果然露出更放心的神色,先介绍旁边的女子和男子,道:“这位是彩虹夫人。”

    三人忙施呼伦族的敬礼,彩虹夫人微一颔首,当作还礼。

    庄闻又介绍那男子道:“这位是我们且末国的风漠将军,今次行军的安全,由他负责。”

    风漠现出笑容,道:“能遇上三位奇人异士,是我们的福气。”

    龙鹰正要客气两句,彩虹夫人出奇不意的冷冷道:“我要没收他们的兵器弓矢。到龟兹后再发还他们。”

    她说这番话时,似在观看天色,目光没投向任何人。光是这种傲慢的神态,已令人气愤。

    龙鹰三人你眼望我眼,都晓得没法从命,特别是龙鹰的乌刀,落入其他人手上,会暴露他的身份,而不论万仞雨或风过庭。亦是任何时刻都不会让刀剑离手。

    骆驼王眉头大皱,却不便说话。

    庄闻一脸错愕神色,没想过彩虹夫人有此横蛮之举。他也是有智计的人,暗推风漠一把。着这个负责大队实务的行军总管,向彩虹夫人说话。

    只从各人反应,便晓得彩虹夫人身份特殊,可左右庄闻和风漠的决定。

    庄闻又向骆驼王打个眼色。后者知机的道:“我们让夫人、大人和将军好好商量,待本人带三位去看本人为你们挑的骆驼。”

    骆驼王可不是彩虹夫人的下属,更非且末人。彩虹夫人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骆驼王与他们走远了,方叹道:“女人总是女人,尤其长在王堡内的女人,不懂世情,三位勿要怪她。”

    万仞雨问道:“她是且末王的甚么人?”

    骆驼王低声道:“她是且末王的堂妹。我说过便算,你们当做不知道。”

    四人来到大队旁,沿队伍往队头方向走。

    入目的情况,确如万仞雨昨天说的,繁忙、混乱、喧嚷,骆驼不住跳腿咆哮,人们则鞭打控制,二百多头只驼峰已高过龙鹰等人的庞然巨物,处于服从与不服从间的状态,绝不是说笑的。

    骆驼王解释道:“我们也有养驯了的骆驼,但驯服代表的是老迈而没火气,捱不了多少路。所以眼前全是年轻的骆驼,年轻的便是这个脾性,不吃鞭子不安分。”

    忽然后方一阵叫嚣,原来是一头骆驼挣脱缰绳,奔离大队,几个骆驼王的手下连忙飞身上马,追驼去了。

    看着逃驼如跳如飞的迅疾身法,万仞雨和风过庭终领会到龙鹰当日能在库姆塔格沙漠甩掉骑驼的敌人,是多么幸运。

    龙鹰收回目光,向骆驼王道:“这是甚么东西?”

    这段队伍戒备特别森严,有十多人在两边站岗,观其体型气魄,是这百多精锐里特别出色的好手。

    吸引龙鹰注意的是一辆装有八个像圆筒多过像车轮的坚固木车,没有上盖,只是个宽六尺、长十尺的长方斗子,里面不知载了甚么东西,被厚布重重覆盖,以组绳扎个结实。只看车轮辗过处的痕迹,便知所负之物重达千斤以上。

    斗车由一头没负任何重物的骆驼拉拽,操控骆驼者已高坐于驼峰间的鞍架上,神态安详,还别过头来朝他们致礼。

    整队里,数这头拉拽斗车的骆驼最粗壮和安静。

    骆驼王没有回答龙鹰的问题,欣然道:“这位是我的出色手下铁刚,乃于阗的第一操驼高手。”又介绍铁刚认识三人。

    在他带领下,三人继续沿队伍往前走。

    骆驼王若有所思的道:“路上如遇上风险,请为我照顾铁刚。唉!他三个月前才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疏勒姑娘,真不愿让他上路。”

    三人对他好感大增,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此有情有义,非常难得。

    风过庭道:“铁刚兄身手高强,请他照顾我们才对。”

    骆驼王微笑道:“谁高谁低,这点眼力本人是有的,你们不必谦让。”

    万仞雨忍不住问道:“这个旅队究竟要送些甚么到龟兹去?骆驼载的只是沿途所需的粮货、物资、营账和兵器弓矢。只刚才那拖车奇怪点儿。”

    骆驼王语重心长的道:“目的地并非龟兹,至于要到哪里去?运的是何物?你们不须知,更莫要问,做好向导的本分便成。”

    龙鹰道:“可是听骆驼王的语气,途上会遇到风险,我们现在和大队同乘一条船,不弄清楚点,会很吃亏。”

    骆驼王道:“这方面须由庄闻大人决定可透露多少予你们知道。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看在与庄闻大人数十年的交情,在且末又处处维护我的利益,加上出言央求,我绝不肯放铁刚为他们出力。哈!到了。”

    走了好一会,方从队尾走到队头,可见队伍的长度。

    队头处昂然立着三峰空驼,粗壮高大,比队内任何一匹更不服从,虽各被两个骆驼王的手下大汉牵着,仍踏蹄咆哮,怎都不肯跪下,非常吓人。

    龙鹰讶道:“这并不是我挑的三头骆驼,但血气很好,比我挑的更优胜。”

    骆驼王惊异的道:“似你般的相驼眼力,于阗没多少人办得到,这三头是本人特别为你们挑选的,不是钱可以买到。”

    又指着位于最前方的骆驼,道:“这匹是我花重金从大食买回来的驼种配出来的,但也特别难驯,须看狄端修兄的驯驼本领了。”

    三人暗叫救命,在没有旁观者下,他们还可想方设法,尝试凭空想出来的驯驼手段,现今在众目睽睽下,要显出驯驼高手的本领,怎办得到?

    骆驼王含笑瞧着龙鹰,其他人的目光亦落在他身上。

    龙鹰心念电转,跳上驼背,轻而易举,可是若尚未坐稳,驼大哥便狂跳乱跃,没摔他下来时更掉转长在长颈上的驼头来咬他,还成何体统?

    把心一横,绕个小圈子,从两汉间正面朝恶驼走去。

    刚好骆驼朝前低头咆哮,吓得牵缰索的两个大汉往后退,变成龙鹰单独面对恶驼。发性子的恶驼毫不迟疑的往龙鹰照头噬来。

    龙鹰装出驯驼高手的模样,事实上亦是别无选择,觑准驼口来势,闪电探手,一把抓着驼头。

    恶驼正要张口喷出口涎和胃内脏物,龙鹰已早一步将牠的头扭往别方,大蓬白沫夹杂着令人恶心不知名的物体,喷往空处,又将牠的头扭回来,与恶驼目光接触时,双目魔芒遽盛,深深望进驼眼去,同时魔气从掌心输入,走遍恶驼全身。

    奇迹发生了。

    恶驼立变驯驼,停止跳蹄咆哮,完全绝对的安静下来,瞪着龙鹰。

    附近所有人全停下手来,难以置信看着恶驼和龙鹰间发生的事,包括万仞雨和风过庭在内。

    龙鹰不放心,戒备着,收回按在驼头的手。

    恶驼蓦地头仰高空,发出嘶鸣,大异于先前哮叫,似是充满兴奋和欢欣。

    骆驼王鼓掌道:“厉害厉害,兄弟果然有一手,教本人大开眼界。”

    庄闻此时来了,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对三人更具信心。又向三人道:“说服她了,三位可保留兵器,大王真不应让她跟来,妇人家懂甚么?只会坏事,又要我们分神照顾。”

    骆驼王笑道:“她不是懂武功吗?有人还说她是且末首屈一指的女剑手。”

    庄闻不屑的道:“不过在王堡里跟这个那个的学人舞刀使剑,对上时谁敢不让她,养成她关上门自以为是天下无敌,又爱抢着来拿主意。真想看她受挫后的嘴脸。”(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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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介绍:
《大唐双龙传》卷终的小女孩明空,六十年后登临大宝,以武周取代李唐成为中土女帝,掌握天下。武曌出自魔门,却把魔门连根拔起,以完成将魔门两派六道魔笈《天魔策》十卷重归于一的梦想。此时《天魔策》十得其九,独欠魔门秘不可测,从没有人练成过的《道心种魔大法》,故事由此展开。《日月当空》为野心之作,誓要超越《大唐双龙传》,成为另一玄幻武侠经典,乃蛰伏多年后,重出江湖的颠峰之作!日月当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日月当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日月当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