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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易     日月当空txt下载     日月当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七章 投石问路(下)—以棋会友(上)

    龙鹰大感有为“师父”平反的必要,道:“向雨田是故布疑阵,好让后人不去修炼种魔**,而千真万确他是魔门史上第一个修得功行圆满的人,节cāo不会在任何大德高僧之下,将他归之于魔门纯粹是误解和成见。”

    这番话亦是夫子自道,表示他龙鹰虽是新一代邪帝,却与邪恶扯不上任何关系,此亦是龙鹰的xìng格,一不做二不休,决定站在狄仁杰的阵线后,虽在不得已处有所隐瞒,但可以说的全说出来。

    初到此地时,他有如陷身迷雾,幸好得胖公公指点,他开始对自身处境有点眉目,并择善而从,而此也是他唯一生路。为了人雅三位娇妻,他一定要“杀出重围”,开拓未来的新天地。

    三人再次动容。

    万仞雨道:“世间竟有此异事?”

    张柬之深吸一口气道:“若燕飞确有其人,唉!《边荒传奇》亦应真有其事,那燕飞岂非活了百多年,否则向雨田怎会认识他?”

    狄仁杰问道:“究竟是多少年。”

    张柬之道:“至少一百三十年,因为向雨田在梁陈时已是名慑天下的高手,无人敢惹。”

    龙鹰心忖你这么想就最好。

    狄仁杰向龙鹰道:“小兄究竟想告诉我们甚么秘密?”

    龙鹰道:“胖公公与我不但是忘年之交,且是推心置腹的伙伴拍档。”

    万仞雨倒没甚么,狄仁杰和张柬之则难掩震骇神sè。

    张柬之一脸难以相信的道:“有可能吗?”

    龙鹰道:“字字属实。”

    狄仁杰吁出一口气道:“若是如此,老夫终于看到我李唐天下的一线生机。胖公公是除圣上外宫内最厉害的人物,他不但手段高明。且沉、稳、狠、准,又练就一种只有太监方练得成的奇功,没有他,圣上能否登上帝座,尚属未知之数。过去三十多年来。他与圣上共同进退,现在他是否仍站在圣上一方?”

    龙鹰缓缓道:“我的立场就是他的立场,我们的立场是让天下从武氏大周平稳过渡回李氏大唐,那小子可功成身退,携美而去。其他事我一概不管。如果谁认为小子是必须清除的邪人,尽管放马过来。”

    万仞雨搭着他的肩头,笑道:“他们首先要过万某井中月这一关。”

    龙鹰笑道:“送刀送对人哩!”

    万仞雨没好气道:“我是可以收买的吗?不知好歹的小子。”

    狄仁杰顿然对他另眼相看,欣然道:“小兄是个有大志向的人。”

    沉吟片刻道:“小兄说过圣上元rì的安排,是投石问路的招数,如果只是测试我们的反应,不是多此一举吗?朝廷最蠢的那一个人也该晓得我们的反应。”

    龙鹰道:“现在大周皇朝比诸大唐任何一个时期的政局都要稳定。可说是无隙可寻,所以不论法明或有突厥高手在暗中主持的大江联,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法明更指使羊舌冷杀小佛爷灭口。但他们都晓得机会即将来临,就是当圣上改立皇嗣。以武承嗣那混蛋代替李旦,那时只要揭竿而起,打着复辟大唐的旗号,即可混水摸鱼。不过小子可肯定的告诉各位,此事绝不会发生,圣上永远不会立武承嗣或武三思为皇嗣。因为那等于她从这场斗争败下阵来。”

    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武曌从种魔**或他身上得到永生不死之法,她的大周皇朝将可永恒地延续。

    万仞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道:“既然如此,为何又让武氏子弟主持元rì的亚献和终献之举?”

    狄仁杰恍然道:“明白了!圣上这一招真绝,是要令正鹰瞵鹗视,窥伺在旁的敌人以为她愚蠢至此,密锣紧鼓下露出狐狸尾巴。”

    张柬之道:“这也是玩火,一个不好会惹火**。”

    狄仁杰双目闪动智慧的光芒。老怀大慰道:“柬之算漏了我们的好邪帝,他是继向雨田后第二个练成种魔**的人。且道心jīng纯一如向雨田,试问当年谁敢捋向雨田的虎须。哈!法明的不碎金刚终遇上对手。”

    又皱眉道:“小兄有何证据显示大江联被突厥人暗中cāo纵,那只要我们公诸天下,大江联将不战而溃。”

    龙鹰道:“若有证据就不用头痛,万兄也优差不保,风过庭曾与对方的核心高手激战,从招式手法认出是塞外大草原的路子。但假如大江联确由突厥人暗中控制,吐蕃使节团的大江三峡游当不会是顺风顺水。”

    万仞雨jīng神一振道:“竟有万某的分儿,是不是当真的?风过庭那小子一向孤芳自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海口一役更令他气焰高张,怎会容我加入?”

    龙鹰欣然道:“他有万兄看不到的另一面,何况我已征得他同意,只剩下圣上一关。”

    张柬之道:“这一关并不易过。”

    龙鹰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张大人可知小子将井中月转赠万兄一事,事前得到圣上首肯。”

    狄仁杰大奇道:“竟有此事。”

    “笃!笃!笃!”

    敲门声响。

    万仞雨不耐烦的喝道:“谁!”

    “是人家呵!找爹都不行吗?”

    万仞雨大吃一惊,箭步抢到门前,拉开门必恭必敬地道:“藕仙小姐请进。”

    美若天仙的小魔女一身猎装笑吟吟的走进来,不屑的道:“原来两个手下败将齐集于此,节省了本姑娘的宝贵时间。”随手解下背上的宝剑,递给万仞雨。不客气的道: “看!”

    接着一眼不瞥龙鹰,来到狄仁杰旁坐下,撒娇道:“爹请两个小子大吃大喝,女儿却要饿肚子,张叔你来评理。”

    张柬之呵呵笑道:“这是一场误会,因你爹以为你不爱见到两个小子。”

    万仞雨发出惊叹,看着从鞘内抽出来的长剑。

    龙鹰见横空牧野赠她的宝剑与自己原先猜想的完全不同,也心中讶异。整把“神山之星”只在把手处镶嵌一颗超大白芒烁闪的宝石,再没有其他饰物,高古朴拙,剑体则锋锐至极,隐见涡漩纹,钢质之佳,平生未见。

    狄仁杰凑到她晶莹玉白的小耳旁,爱怜的道:“仙儿爱吃甚么东西?”

    小魔女径自摇头,见到万仞雨惊叹叫绝的赏剑模样,得意洋洋道:“女儿骗了爹哩!人家刚吃饱东西,只是来兴问罪之师。”

    目光落在万仞雨搁于一旁的井中月,讶道:“这把生锈刀是谁的?”

    万仞雨把剑还于鞘内,顺手递给龙鹰,道:“此剑可与干将莫邪相比,难怪能名列吐蕃十大名器榜上。”然后向小魔女道:“生锈刀是龙兄赠在下之物。”

    龙鹰接过神山之星,欣然道:“小魔女大姐既得此剑,我们间的剑海深仇大概可以一笔勾消。”

    小魔女笑吟吟的道:“想歪了你的心哩!你只是慷他人之慨,现在本姑娘有剑在手,功夫大进,不是看在爹的分上,今天就杀到你跪地求饶,看是谁中谁的招。”

    狄仁杰大讶道:“仙儿中了龙鹰的招吗?”

    小魔女知说漏了口,俏脸微红补救道:“只是给他拂乱头发,人家却……却狠狠打了他一记。”

    狄仁杰和张柬之交换个眼sè,露出会心微笑,显然被龙鹰诓得信以为真。

    龙鹰则甜如蜜糖,皆因小魔女为他保亲嘴之密,那感觉说有多动人就有多动人。看着她乖乖的坐在桌子一方,那种活sè生香尽在眼前的美景,确是花不醉人人自醉。

    “锵”!

    神山之星脱鞘而出,登时寒芒闪烁,大异于万仞雨刚才拔剑出鞘的情况。

    包括小魔女在内,人人看呆了眼。

    龙鹰运腕在空中挥动几下,整个厢房竟变得寒气浸浸的,人人心神被慑。

    “铿”!

    鞘和剑闪电接合,长剑以令人难以相信的jīng准和速度完美无缺的回到鞘内去。

    龙鹰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豪情盖天的长笑道:“名剑美人,只有神山之星方配得起我们的小魔女大姐。”

    狄仁杰目shè奇光,看看他,又看看美目圆睁的爱女。

    万仞雨苦笑道:“看来你那天和我的比武没有尽力,真想揍你一顿。”

    龙鹰回复先前模样,双手捧剑递给小魔女,笑嘻嘻道:“手下败将请小魔女大姐收回配剑。”

    小魔女竟现出羞涩的神情,一手接过宝剑,道:“爹!女儿去打猎哩!”

    不敢望龙鹰似的逃出厢房。

    小湖庄位于洛南通津渠和通济渠交界处,庄主安世明出身洛阳望族,颇具文名。不过他在诗文上的成就远比不上他在神都棋坛的地位,享有洛阳棋圣之称。

    他是神都唯一能在梦蝶夫人纤手下取得一个和局的棋手,其他几局当然全数败北。绝大部分人认为那局和棋是梦蝶夫人看在他借出小湖庄作棋会场地,故手下留情,让他保留颜面。

    梦蝶所到处,棋坛风气骤改,再不是以棋力论高低,而是以输得最少子的一盘论子排辈,因而安世明仍保持梦蝶夫人之外的“棋圣”宝座。由此可见各地棋坛高手输得多么凄惨。

第十八章 以棋会友(中)

    小湖庄最着名的是引进渠水成湖成林的棋园,小湖占地颇广,十八座棋亭冒起池内,以石桥连贯,奇花异树倚亭而生,在冬阳洒照下随形得景,相互因借,具有绮丽雅致,纤巧潇洒的迷人风韵,确是举行棋会的好处所。

    亭置石桌,可布三个棋盘,不过两天下来,棋园只剩下七局仍在进行中,其他参加者早俯首称臣,输掉棋金。不过园内与会人数不减反增,人人醉翁之意不在棋,皆因看高手杀低手,不但无可观之处,且是不忍卒睹。

    万仞雨领着龙鹰进入小湖庄,碰上安世明,他抛下其他人迎上来道:“恭喜万贤弟,幸好你昨天没有来。不知为何夫人昨天心情大坏,下子毫不留情,近半人未到终局推棋认输,因不想输得太难看。你那盘算下得不错,可望不过二十子之负数。”

    龙鹰失声道:“输二十子竟可算下得不错。”

    安世明不悦道:“这位是……”

    万仞雨暗怪龙鹰口不择言,因为眼前棋圣有一局大败三十多子。忙道:“不用理他,这是在下少不更事的师弟。”

    安世明仍是余气未消,却不敢开罪万仞雨,道:“令师弟懂棋吗?还是来看人?”

    这两句话颇不客气。

    万仞雨若无其事道:“仞雨是请他来代我续此未了之局。”

    安世明嚷道:“甚么?”

    只从安世明的反应,可知万仞雨至少薄有棋名,如今竟请个不用理他的“无名之辈”来代之下棋,大出棋圣料外。

    万仞雨道:“一切依规矩办事。”

    龙鹰一头雾水道:“依甚么规矩?”

    万仞雨理所当然道:“拿出五两银。随师兄来。”

    龙鹰明白过来,追在他身后苦笑道:“好像是你唤我来的,他nǎinǎi的我的银两是打生打死赚回来的,五两银去隔远望几眼是不是昂贵了点?”

    入园的月洞门出现前方,门内人山人海。似趁墟多于棋会,一位俏生生的美婢立在门旁,手执名册似的东西,眉开眼笑道:“原来是万公子,昨天夫人还问起你为何没有来呢!”

    万仞雨一面陶醉的道:“夫人真的问起在下吗?”

    龙鹰打了他一肘。低声道:“傻瓜!骗你的,是她自己想你。”

    俏婢目光落在龙鹰身上,冷淡的道:“这位是……”

    万仞雨给他撞得痛入心脾,忍着痛道:“这是我师弟小朴,今天由他代我下棋。”

    俏婢大讶道:“他懂吗?”

    万仞雨老实答道:“在下从未见过他下棋,他也从未和人下过棋,只是自己对自己。哈!”

    龙鹰给他说得哭笑不得。知他在报一肘之仇。

    俏婢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反应。

    万仞雨见龙鹰的尴尬样子,大乐道:“快献上五两银,否则棋圣会把你扫出小湖庄。”

    俏婢终晓得两人在嬉闹,噗哧笑道:“朴哥儿有五两银吗?”

    龙鹰忍痛掏出五两银。交给俏婢。

    俏婢道:“两位公子请就位,夫人快来哩!”

    万仞雨搭着龙鹰肩头,进入棋园,小湖四周聚集三、四百人,各自成群,兴高采烈地谈论棋情。十八座棋亭有六座坐了人。气氛紧张。最妙的是沿湖设了八张长方桌,上面放满棋盘,盘上有子。显然是让没法到棋亭亲身观战者知悉棋局变化。果然有棋局进行的棋亭都有人立在一旁,可以想象每下一子,会显示在方桌的相关棋局上。

    万仞雨和龙鹰来到其中一座棋亭,目光落在棋盘上,满足地道:“算不错!如不过十五个负子,我在神都该可排十名内。坐!只有参加者可以坐下。”

    龙鹰还是首次和人对弈。大感新鲜刺激,当仁不让坐下来。面对棋盘,心忖怎么都要把五两银赢回来,失而复得。

    万仞雨当然拿黑方先手子,双方各下了五、六十子,以满局三百六十一子计,虽只是三分之一,但以棋局论则过半局,可说大局已定,只看埋身厮杀。

    万仞雨道:“怎么样?轮到我下子。”

    龙鹰摇头道:“难怪你输了。对方是少帅和他的井中月,你却是薛怀义的烂鬼横练。定石怎可以这么不思进取,可知你这小子打开始抱着输少当赢的输家心态,他nǎinǎi的。”

    “当”!

    万仞雨气道:“把你的jīng神用在棋盘上!在下一次钟鸣前你须下子,有半刻钟的时间。真怕你这小子累我在棋圣面前出丑。”

    片晌后不耐烦的道:“下一子要想这么久,看来我的棋力比你好。”

    龙鹰不满道:“不要sāo扰老子,我不是看一子如何下,而是看全局如何下,还包括收官子。”

    万仞雨失声道:“夫人尚未来下子,你如何看全局?”

    龙鹰道:“她未下我可代她下,依她的棋路便成。”

    万仞雨为之哑口无言。

    “当”!

    龙鹰于中腹空旷处下一黑子。

    万仞雨皱眉道:“拈子是用食指和中指尖夹住棋,准确轻放交叉点上,哪会用拇指和食指来拿棋,幸好只有我看到。”

    龙鹰道:“弈棋是论输赢而不是论姿势。他娘的!但愿你的刀法不像你的棋艺般有姿势没实际便谢天谢地。”

    万仞雨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子真风趣。令我输棋也输得开开心心的。只看你现在下的一子,便知你是棋屎。”

    龙鹰傲然道:“夏虫不可语冰,待会你看梦蝶夫人的表情再说。”

    “梦蝶夫人到!”

    整个棋园倏地静至鸦雀无声。

    环佩声在远处响起,龙鹰循声望去,二百丈开外一位盛装丽人,在两婢前呼后拥下,越过一道石拱桥,朝其中一亭莲步姗姗,虽看不到她容颜,身段确是纤美窈窕,高挑优雅,不在端木菱之下。

    龙鹰虎躯剧震,目定口呆。

    万仞雨大奇道:“你看美女的道行与我的差别,就像少帅和薛怀义的差别。让我恳求你,千万别流口水。”

    龙鹰回过神来,叹道:“确是物超所值。”

    梦蝶夫人到达首站的棋亭,看了棋盘两眼,下了一子,对手立即捧头,报棋者走到桥上当眼处,以手势报黑子和白子的位置,梦蝶夫人又袅袅婷婷,摇曳多姿的走出棋亭,往另一棋亭举步,消失在一丛林树之后,不片刻再现倩影于另一道桥梁,可知她又花几眼工夫,在另一棋盘下了子。

    岸旁一众观棋者响起群蜂乱舞般的嗡嗡声,显是对棋局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喧哗,棋园弥漫对弈的紧张气氛。

    龙鹰迭手颈后作仰枕状,轻松道:“此女确是妙不可言,若可把她娶回来,兴起可享受家居对弈之乐,赌注可以……哈!想想都令人开心。”

    万仞雨没好气道:“你好像不清楚她是谁。告诉你,如你般对她有痴心妄想者大不乏人,全碰得一鼻子灰,待会她来时勿要胡言乱语,丢尽我的面子。”

    龙鹰完全听不到他的话,自言自语道:“我太轻敌,该去看看其他六盘棋,好掌握她的棋路。”

    万仞雨讶道:“你真懂棋艺吗?我研究过她百多盘棋,根本是无路可捉,她的棋法若如天马行空,局局不同。唉!我的娘!她来哩!记着不要说疯话,唐突佳人。”

    龙鹰仍两眼望亭顶,道:“她看到我了吗?是甚么表情?”

    万仞雨哂道:“有甚么表情,当然是老虎看见送到口边的小肥羊的表情哩!”

    环佩声不住接近。

    万仞雨恭敬的道:“仞雨向夫人请安。”

    一个天籁般曼妙的女子声音应道:“昨天为何见不到万公子呢?”

    龙鹰回复正襟危坐的姿态,目光落在棋盘处,抢在万仞雨之前代答道:“因为他老兄需小弟今天来和夫人再续未了之缘。”

    万仞雨差点想掐死龙鹰时,梦蝶夫人在两婢陪同下,到了桌子另一边,淡淡道:“这位是万公子的甚么人?”

    龙鹰终抬头朝她看去,双目魔芒大盛。沉声道:“既是同道中人,何须理会对方姓甚名谁?”

    万仞雨心叫糟糕,因为棋会的一个规则,是梦蝶夫人可拒绝和任何人对弈,此子如此口不择言,不给梦蝶夫人扫地出门才怪。

    岂知梦蝶夫人不以为忤,只是美目shè出锐利的芒光,回敬龙鹰的魔眼,唇角飘出一丝笑意,随手拈起一子,下在龙鹰那一子隔两位处,摆明要与龙鹰在棋盘腹地展开近身厮杀。

    龙鹰想也不想,采取以战对战,落子于白子另一边隔两位处,把她刚下的白子夹在中间。

    万仞雨差点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对梦蝶夫人采取这种战术者,没有人有好结果,不过龙鹰确破了与梦蝶夫人对弈史上最快的下子纪录,只望不会同时破掉输棋的纪录,已属万幸。

    梦蝶夫人拈子下棋,整固原先的一着,非常有分寸,与右边的白子遥相呼应,登时令龙鹰两子变得孤立无援。

    龙鹰哈哈一笑,拈起一子道:“厉害!两子都是那么高明厉害,命中棋盘的心窝,幸好我死不掉,看!”

第十九章 以棋会友(下)—娶卿为妻(上)

    落子在最早一子附近,与左边黑子紧密呼应,似是放弃另一子。

    梦蝶夫人竟犹豫片刻,始作回应,下第三子。

    棋亭内因有龙鹰插科打诨式的疯言怪语,气氛仍是轻松,可是在湖边的观战者,则无不起哄,报棋者不住打手势,遥报棋局变化,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梦蝶夫人幽幽一叹,徐徐道:“我并不想杀你此子,奈何!”

    万仞雨首次感觉到两人间的异样,以梦蝶夫人一贯的作风,在对弈前或后,都不会讨论棋局。

    龙鹰又着一子,借机欣赏眼前国sè天香的美女,嗅吸着她动人的体香。她当然美至令人心神颤动,他更清楚缎袍内每一道优美的线条,没有靛彩的掩饰,她天生丽质的花容散发的艳质秀气,比之太平公主还要胜上一筹。

    不正是花间美女还有谁人?

    龙鹰气定神闲的饱览美sè,悠然道:“在这群花之间的棋亭内,能做夫人敌手确是人生幸事。夫人千万小心下子,以免误入歧途,因为照小弟所知,夫人可能下错子哩!”

    梦蝶夫人向他现出个没好气的神情,活泼迷人,又横他一眼,含笑道:“我每次下棋总会先弄得一清二楚,绝不会失误,兄台放心。”

    风情万种地下子回应。

    今次轮到龙鹰呆了一呆,皆因梦蝶夫人兵行险着,切断了他与右边黑子的呼应,迫他近身血战。

    龙鹰拿起一子,苦笑道:“不是此而是彼,我知道、夫人却不明白。还以误为正。看我的!”

    下子紧贴她刚下的一着。

    梦蝶夫人现出深思的神sè,手却不闲着,再下一子,与龙鹰展开混战。

    “当”!

    梦蝶夫人柔声道:“我要去下别的棋哩!兄台准备应付下一轮厮杀。”

    龙鹰对着她美丽的背影嚷道:“夫人可否予小弟单独对弈的机会,那一切自见分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包保夫人会见到从未想及的棋略。”

    梦蝶夫人的娇笑声一阵风般传回来道:“待会告诉你,人家要想想嘛。”

    龙鹰仰头望向万仞雨,后者一面难以置信的神sè,呆瞧着他。

    龙鹰得意笑道:“天下间尚没有不被任何人追求到手的美女。看的是人品、手段和运气,明白吗?看扁我的万小子。真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棋彩绽shè,风流佻达的美人儿。”

    “当!当!当!当!当!”

    万仞雨大奇道:“这是暂停一刻钟的鸣声,通常夫人去喝口热茶会有此情况,却从未在刚开始不久时暂停。”

    一名婢子来到棋亭,向龙鹰道:“这位公子请随小婢来。”

    龙鹰进入偏厅,梦蝶夫人立在一侧窗旁。凝视外面的林园景致,阳光洒在她身上,面窗的半边娇体金光灿烂,另半边则陷在暗黑里,特别强调了她脸部的轮廓线条。美至不可方物,不愧艳绝天下的美女。

    龙鹰移到她身旁伸手可及处,淡淡道:“令师是法明杀害的,与婠婠没有半点关系。”

    梦蝶夫人保持超级刺客的冷漠,道:“你有何凭据?”

    龙鹰道:“婠婠因过度思念徐子陵,早于令师遇害前数年辞世于上阳宫的修真女观内。是那晚曾与你交手的胖太监告诉我的。他是婠婠布在宫内的厉害棋子,因他认出你的不死印法,所以故意放你走。”

    梦蝶夫人点头道:“你没有说谎。胖太监确是虎头蛇尾,原来如此。”

    龙鹰续道:“法明是婠婠布于佛门另一只厉害棋子,只是此人野心极大,不受武曌控制,他杀害令师,我敢肯定是瞒着武曌私下进行。”

    梦蝶夫人道:“你凭甚么去肯定呢?”

    龙鹰道:“因为武曌对少帅寇仲和徐子陵有非常特殊的感情。绝不会伤害他们的至交好友。”

    梦蝶夫人冷然道:“法明为何杀我师父?他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连花间派的典籍也自动交上朝廷。噢!”

    美女再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弄得龙鹰一时慌了手脚。

    龙鹰心中充满怜惜,叹道:“因为婠婠培养的是另一个石之轩,法明的不碎金刚,走的正是令师公石之轩的路子,与不死印法异曲同工。花间大姐千万勿去刺杀法明,由于他的功法出于自创,肯定胜过大姐你。”

    梦蝶夫人轻轻以袍袖拭去泪渍,点头道:“你确是个有识见的人,这道理我是明白的。你又是怎么一回事,归降了武曌吗?”

    龙鹰道:“当然不是这样,我和武曌是尔虞我诈,暂时我仍落在下风,被她有人质在手,不过终有一天我会扭转形势。”

    梦蝶夫人幽幽轻叹,道:“杀师之恨,岂能不报?更不能假手于人。”

    龙鹰道:“这个容易,花间大姐你嫁了给我,让为夫代你报仇,不是等于你去杀他吗?”

    梦蝶夫人听得呆了起来,接着忍俊不住的破涕为笑,别过脸来没好气道:“还说是同道中人,竟不知花间派以有情入无情的心法,我是绝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尤其是你这种乘人之危的……唔!算你是真小人!”

    龙鹰毫不羞惭的道:“花间大姐你才不是我道中人,不知种魔**神通广大,能人之所不能,无情也可化作有情。现在圣门严格来说只剩下你和我,大家相依为命。哈!”

    梦蝶夫人未待他说毕,笑得花枝乱颤,差点喘不过气来,道:“难怪那晚太平要叫你滚,现在本夫人也很想对你说同样的话,你的风流事迹早传遍神都,见一个爱一个,还敢哄我和你相依为命。”

    龙鹰老脸一红道:“原来那晚给大姐偷听到我和公主在书房内的对话。与公主我只是逢场作戏,与大姐则是希望长相厮守。想想!闲来下一盘棋,还有更惬意的生活吗?”

    梦蝶夫人现出个快给他气死的神情,柔声道:“胡缠够了吗?我明天启程返回巴蜀,你那盘棋也不用下哩!我承认你的棋力不在本夫人之下,只是受万仞雨那低手开局糟糕拖累,这盘最少输二十五子。但我却要没收你的五两银,以惩戒你的轻薄话。”

    龙鹰道:“如果我到巴蜀,如何可找到大姐呢?”

    梦蝶夫人出奇地温柔的道:“你仍死心不息吗?”

    龙鹰叹道:“若我连夫人真正的心意都不清楚,何来追求夫人的资格?”

    梦蝶夫人大奇道:“我的真正心意是甚么?”

    龙鹰深深看着她至醇至甜美酒般的眸神,道:“夫人现在可能还没有想及,不过事后回忆起来,会问自己为何本夫人和那小子谈得这么投契忘忧?为甚么时间过得那么快?为何……”

    梦蝶夫人这次笑得更厉害,娇喘着道:“真给你气死,时间差不多哩!找别的美女发表你的爱情谬论!恕本夫人不受这一套。”

    与他擦肩而过,朝入门处走去。

    龙鹰苦笑道:“大姐不想小弟去找你吗?”

    梦蝶夫人止步转身,洒然吟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本夫人巴蜀的住处,可于此两句内寻得。”

    转身便去。

    龙鹰嚷道:“此地一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rì,可以亲个嘴吗?”

    梦蝶夫人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不顾去了。

    龙鹰心叫厉害,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是登徒子,只有他们明白,刚才双方进行了棋盘之外武功心法的较量,有情无情,教人回味无穷。

    龙鹰和万仞雨离开小湖庄,漫无目的在街上遛达,天上下着毛毛轻雪,似没有重量的雪粉缓缓飘降。

    万仞雨不满道:“你再不说和梦蝶的事,我和你割席绝交。”

    龙鹰仰望漫天飘降的细雪,感受着苍空柔情似水的一面,道:“我求她和我亲个嘴儿,被她拒绝。”

    万仞雨哑然笑道:“你是打定主意不肯老老实实说出来。”

    龙鹰扯着他加快脚步,道:“怕了你哩!不如去吃火锅,然后一起到芳华阁去,如此做人才有乐趣。”

    万仞雨道:“你告诉我与梦蝶的关系,老子陪你胡混。”

    龙鹰欣然道:“一言既出……”

    万仞雨道:“驷马难追。”

    两人在火锅店一角找到张枱子,点了羊、鸡和大量的蔬菜,大快朵颐。

    离太阳下山尚有半个时辰,店内几无虚席,只看食物供应充足,应有尽有,生意又如此兴旺,可见大周皇朝国富民足,当之无愧。

    万仞雨道:“说!”

    龙鹰从锅里夹起一片煮熟的羊肉,**辣的送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不可告诉国老。”

    万仞雨现出错愕神sè,仍点头答应。

    龙鹰道:“梦蝶是侯希白的弟子,花间派唯一的女传人,曾两次行刺小弟,以阻止我这活着的道心种魔**落入武曌手上,第一次干掉了我,第二次被我以巧计令她行刺失败。刚才我是向她求婚嫁,虽被拒绝,却未算一败涂地,至少她没拒绝再给小弟机会。字字属实,若有虚言,教我万雷轰顶而亡。不过就是这么多,暂时不可再追问。”

第二十章 娶卿为妻(下)

    万仞雨说不出话来。

    龙鹰提醒他道:“记着你的诺言,今晚陪老子到芳华阁去。”

    万仞雨不解道:“为何你似怎都要把我弄进芳华阁去呢?”

    龙鹰道:“你的家教肯定很严,是否出身世家?”

    万仞雨道:“我的家族在关东薄有名声,当然不能和李姓、独孤姓、宇文姓那类大族相比。”

    龙鹰道:“难怪你不喜欢武曌。”

    万仞雨道:“我倒没甚么,因为武曌的政绩,确可直追太宗皇帝,但家父确恨她入骨。特别是她以《姓氏录》代替太宗修订的《氏族志》,以武氏家族为一等,下边按官职高低分九等,凡五品以上官员,均可进入等级,纯以官位厘定等级,等于彻底摧毁了自‘九品中正制’以来,凭出身跻身朝廷的惯例。门阀制度至此全面崩溃。”

    龙鹰道:“时间差不多哩!我们先到天津桥与一众兄弟会合,再拉大队去朝圣。”

    万仞雨不解道:“朝圣!”

    龙鹰兴奋的道:“芳华阁不是除你老兄外洛阳所有男人心中的圣地吗?”

    芳华阁不愧神都首屈一指的青楼,占地之广,等若四分一个上阳宫的大小。

    步入芳华阁大门,映入眼帘的主堂已非常有看头,面阔五间,深三间,两侧有宽敞的走廊,雍容壮美,气势恢宏。

    龙鹰一行十一人,浩浩荡荡的杀至,怒马鲜衣,似打仗多于混青楼。

    出乎所有人料外。迎接他们的竟是洛阳帮的大龙头易天南,热情的领众人进入大堂,在其中一组桌椅坐下,自有美婢为各人脱去御寒外衣,又以香巾拭抹手脸。由于燃起两座壁炉。堂内温暖如chūn。令羽等何曾见过此等阵仗,虽尚未得见美jì,已各自陶醉其中。

    万仞雨最不自然,坐立不安,偏又无法脱身。

    易天南立在龙鹰和万仞雨身后。左右手分搭两人肩头,欢喜的道:“由于时间尚早,天南已着人立即去准备,最重要的是女儿们个个装扮得美如天仙,务要令鹰爷、仞雨和各位飞骑大爷宾至如归。”

    令羽等大有光采,因为不论他神都首富的地位或洛阳帮龙头老大的身分,他们平时想找他说句话也难之又难。何况芳华阁只是他众多生意之一,根本不该劳烦他来款客。

    易天南道:“今晚经天南特别安排,芳华阁最红的举举、咏芳和楚楚,会全程招待各位,三个女儿各有所长。举举外号琵琶女。艺高人美,才华横溢。咏芳不但有闭月羞花之貌,尤善唱曲,如凤鸣九天,清越高亢,又可轻柔绵延。直上云霄。至于楚楚,人美善箫,能使铁石心肠的人愁绝断魂。三个女儿各有所长。号称芳华三绝。”

    又压低声音道:“由于求之者众,可以推的,天南全着人推了,推不掉时或许她们须暂离片刻,应酬天南也不敢开罪的客人。”

    令羽等人人魂魄飞上半天,龙鹰见状带头鼓掌喝道:“好!”

    小马等这才如梦初醒。懂得起哄。

    只有万仞雨仍是一脸无奈的神情,没有半分投入。

    易天南笑道:“仞雨贤弟为何不作一声?”

    万仞雨颓然道:“家父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易天南忍着笑道:“愿闻其详。”

    万仞雨苦笑道:“他最怕我到江湖闯荡会给损友教坏。”

    他的话登时惹起哄桌大笑。幸好堂内仍只得他们一桌客人,否则会破坏堂内清幽雅致、古sè古香的气氛。

    易天南笑道:“凡事总有第一次,男儿志在四方,我们的天下第一用刀高手呵!不要再想家哩!这里个个女儿都在想你呀!”

    众人笑得更厉害,气氛轻松愉快。

    万仞雨叹道:“连易叔你都这么笑我,在这里真是举目无亲。”

    易天南也笑弯了腰,喘着气道:“好哩!言归正传,我还另外挑了二十多位sè艺俱佳的女儿,让她们轮流来伺候诸位,无不酬对敏捷,诙谐慧辩,各位是来寻开心的,对吗?”

    龙鹰心满意足叹道:“易帮主的隆情盛意,教人感动。不过请帮主看着我们的钱囊,必要时请容许小弟签欠单。”

    易天南欣然道:“这个鹰爷不用担心,你们不单是天南在芳华阁首次亲身接待的客人,还是我的贵宾,今夜所有花费,全包在天南身上。”

    众皆愕然。

    龙鹰道:“怎么好意思呢?”

    易天南昂然道:“绝不用客气。先不论鹰爷为我们神都武林吐气扬眉,又斩杀恶棍薛怀义,只是你为天南拜把兄弟桂有为冒死向圣上说项,令他欢天喜地返回扬州,感激的是天南,荣幸则归之芳华阁。”

    龙鹰欣然道:“如此小子代各位兄弟谢过帮主厚意。”

    易天南又低声道:“天南已知会聂娘,希望她肯来打个转,不过仍须看她心情,这个天南没法预料。”

    龙鹰和万仞雨倒没甚么,令羽等则人人动容。聂芳华十六岁红遍中土,不论声sè技艺,均直追当年能倾国倾城、后来下嫁少帅寇仲的尚秀芳。二十二岁时忽然退隐,委身易天南的老爹。现在顶多二十五、六的年纪,不要说令羽他们,皇族权贵想见她一面绝不容易。近年深居简出,芳华阁交给姐妹心秀夫人打理。

    此时一批俏婢流水般从后进注入大堂,其中一女打扮得雍容华贵,徐娘半老,却是风韵迷人,盈盈来到众人之旁,笑脸如花福身道:“心秀见过鹰爷、万公子、令羽将军和各位飞骑大爷,心秀向各位请安。”

    易天南问道:“安排好了吗?”

    心秀夫人道:“举举、楚楚和咏芳仍在整妆,其他一切安排妥当,可随时到芳烈院去。”

    众人目光全落到龙鹰身上,视他为头儿。

    龙鹰心中一动,道:“夫人请先招呼魏王,我们若此时起立,就是冤家路窄。”

    除了万仞雨,众皆愕然,龙鹰怎能看到堂外发生的事?

    话犹未已,武承嗣在一众手下簇拥下,步入大堂。

    易天南低声道:“心秀去招呼他们,带他们直接入内。”

    心秀夫人告罪一声,朝武承嗣迎去。

    武承嗣等一时仍未在意龙鹰等人,谈笑自若,意气飞扬,当然是因为武承嗣今早被委担任元旦祭典的亚献,以为太子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哪还不被冲昏了头脑。

    龙鹰笑道:“送钱的来哩!”

    褚元天首先看到龙鹰,忙通知武承嗣,武承嗣首先停步,目露凶光的朝龙鹰瞧来,他的十多个随行者狗仗主人势,也朝他们投以狠厉目光。

    一时间大堂充满剑拔弩张的气氛。

    由于大堂宽敞,两方人马隔开十多步的距离。

    令羽等对他不无顾忌,垂下目光。

    易天南始终是主家身分,含笑不语。

    龙鹰和万仞雨哪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前者一脸懒洋洋的神sè,后者则脸露冷笑,双目神光遽盛。

    龙鹰长笑道:“人说犯一次错在所难免,但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则是正蠢材。那穿蓝衫者高姓大名,敢否报上名来?”

    众人瞧去,武承嗣旁的彪形大汉确是一袭蓝袍,此君闻言惊异不定。

    武承嗣微一错愕,道:“不用答他。龙鹰!本王最后一次jǐng告你,勿要欺人太甚。”

    龙鹰悠然道:“哈!我是欺人太甚,魏王你又算甚么?是杀我杀上瘾了。你nǎinǎi的!我和魏王再赌十两黄金,假若我没法在十招内,斩下不敢说出名字的无胆之徒的项上人头,就把你输给我的黄金呕出来。”

    又道:“心秀夫人请放心,我们会到外面动手,不会玷污贵阁。”

    易天南低喝道:“好!”当然只有龙鹰他们听到。

    武承嗣的脸sè变得更难看,双目乱转,显然是拿不定主意。

    龙鹰向褚元天喝道:“有甚么好看的?你以为老子不晓得那晚有你的分吗?不要让我在街上见到你,包保打到你像个肿猪头。”

    堂内的美婢们出奇没有受惊,只避到一旁看热闹,一副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惊喜神态,显然武承嗣并不受芳华阁上下的欢迎。

    万仞雨yīn声细气的道:“龙兄太过不够朋友了,这个至少算有名有姓,所以兄弟对他兴趣较大,把他留给我!”

    喝道:“褚元天,何不和我万仞雨先玩一场!”

    武承嗣方人人sè变。

    要知万仞雨乃名慑中土的高手,被誉为继少帅寇仲后最了得的用刀大家,威势如rì中天,向无敌手,不论褚元天如何自负,也知惹不起他。

    龙鹰欣然道:“小弟差点忘了,自昨天小弟代圣上将井中月转赠万兄,万兄一直手痒,难得有褚刺客给练刀,小弟怎敢抢拔头筹?”

    武承嗣等容sè再变,目光投往万仞雨背后突出来的刀把处。

    龙鹰不耐烦的喝道:“魏王再不说话,我两兄弟只好强行出手,刀剑无眼,希望不会误伤魏王,那圣上就要另觅亚献人选哩!”

    武承嗣双唇颤动,敌我双方和看热闹的,都晓得他完全被龙鹰和万仞雨一唱一和营造出来的气势压倒。

第二十一章 良缘天定(上)

    “芳华夫人到”!

    心秀夫人和一众俏婢人人喜动颜sè,福身致礼,龙鹰和万仞雨见令羽等全体起立恭迎,不好意思坐着,慌忙起立。武承嗣等则暗松一口气,借势下台,转身迎着出现正门处的丽人,恭敬致礼。

    在女婢陪同下,久没现身的聂芳华像一朵彩云般的飘进大堂来,身穿素绿sè绣上白sè暗花的罗裙,脚踏丝织锦花鞋,发作美人髻,横插黑sè钗簪,双耳垂明珠,耸挺的酥胸承托着挂上的珠链,纤细蛮腰,修长美腿,肌肤胜雪,明丽婀娜,动人心魄。不但没有退隐名jì该有的沧桑感,反是青chūn焕发,仿如盛放的鲜花,人人看呆了眼。

    龙鹰忽有所感第二十一章 良缘天定(上),往身旁的万仞雨瞧去,后者双目shè出前所未见的异芒,紧盯着被衣饰衬托得似全身光华流转的绝sè美女,登时心里有数。

    聂芳华顾盼生妍的明眸滴溜溜的转动,打量在场诸人,似是对任何事物无不兴致盎然,充满好奇心。

    现在的龙鹰见尽美女,但聂芳华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就是美得有种妖艳的神韵,妖艳底下又透出高贵清丽,加上她长秀洁白的脖子,一点不落于尘俗。

    聂芳华有意无意地来到对峙两方中间的位置止步,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像冰雪遇上艳阳般融掉至不留痕迹。

    不要说摆凶装硬,连呼气大声点也怕唐突佳人。

    这位曾红极一时的名jì像看够了他们似的,再没有看任何人,顾影自怜似的柔声道:“魏王大驾光临,是芳华阁的荣幸,心秀。请领魏王到内院休息。”

    武承嗣早sè授魂予,很想请她为他们献唱一曲,但被她艳光所慑,生出自惭形秽之心,到了口边的话没法说出来,又有龙鹰等在旁虎视眈眈。暗叹一口气,怀着无比惆怅的第二十一章 良缘天定(上)心情,随心秀夫人去了。

    龙鹰等则希望她不断说话,声音甜美固不在话下,最迷人的是充满音乐的感觉。缥缈优美,如云似水。

    令羽等飞骑御卫,只要见着阁内任何稍有点名气的艺jì,已算还了心愿,能得芳华阁三绝陪酒献艺。更是欣喜若狂。现在连聂芳华都活sè生香的亮身眼前,魂魄全不知流落到何方何处。

    最惊异的是易天南,因为聂芳华一直过着避世式的宁静生活,今次特别着人通知住在对街的她,是因非常欣赏龙鹰和万仞雨,故希望聂芳华来打个招呼。以示芳华阁对他们与别不同。岂知聂芳华立即盛装而至,虽不施黛粉。但已完全回复了昔rì的名jì本sè。

    聂芳华轻盈的转过身来,面向众人。露出编贝般整齐雪白的牙齿,嫣然笑道:“芳华何幸,竟得见为民除害的鹰爷、如彗星般崛起武林的万仞雨,年轻有为的令羽将军和一众兄弟。”

    接着向易天南道:“天南可否将贵客交给我,由我亲自招呼?”

    易天南竟欣然答应,还露出笑容。

    芳烈院位处芳华阁东南隅,自成一国,四面环水,以石桥连接主园,有若飘浮于瑶池水央的楼阁,三面置临池平台,台沿设栅栏。白水朱楼相掩映,古朴典雅中见轻灵俊秀,不愧为芳华阁诸院之首。

    院堂开敞,于正门相对一端设三椅两几,左右各排可供两人并排而坐长椅五张和四张,以矮几分隔,刚好坐满,可知是依宾客数目安排,不会出现虚席,亦见芳华阁讲究待客之道。

    龙鹰担心不够银两是有道理的,首先是芳华阁最高级别的款客招待,已花去一两黄金,陪同的全是姿容最美的红姑娘,举举等三人更是身价不菲,没有五两黄金,休想离开。

    越过石桥,龙鹰有心制造聂芳华和万仞雨两人相处的机会,在众女娇声请安中,先请两人入内,然后召各兄弟在桥头举行临时会议。

    龙鹰道:“芳华阁三绝,谁想她们陪坐?”

    众人皆现出胆怯神sè,倒不是他们没有sè胆,而是有自知之明,令羽比较好一点,算是粗通文墨,其他人多是来自乡间的穷家子弟,虽贵为飞骑御卫,更是其中佼佼者,舞刀弄枪胜人一筹,舞文弄墨则不是那回事。能称冠芳华阁的名jì,莫不是才华出众,技艺超群的绝sè美女,实在高攀不来,出丑时会窘死的。

    小马终鼓起勇气,道:“算我一个,可碰碰小手足可回味一生。龙爷和头儿各占一个,不是可解决问题吗?”

    众皆称善。

    龙鹰道:“令羽是当仁不让,没得推搪,但我和万小子共拥芳华夫人,足够有余。剩了一绝出来,谁敢接招?”

    其他人仍是面露难sè。

    小马到了青楼有如脱胎换骨,表达意见道:“就小徐吧!论武功外貌,除头儿外轮到他。小徐想想吧!碰一下你可回去谈七天七夜,有赚无赔。”

    事实上比令羽英俊的小徐勉为其难道:“好吧!”

    大事底定,龙鹰领军进入主堂,在众美的殷勤接待下,各自入位。

    龙鹰见居中的聂芳华喜翻了心儿的和聚jīng会神的万仞雨喁喁细语,谈得投契,心中欢喜,坐到聂芳华之旁。

    此时除令羽、小马和小徐因三绝未至,其他人均有着落,且陪侍姑娘无不貌美如花,又不知是否受到上头嘱咐,不谈诗词歌赋而是闲话家常,成双成对的谈得兴高采烈,娇笑连连,加上门侧两炉生暖,虽在深冬时分,仍是chūn意盎然。

    四名俏婢为各人斟酒。

    聂芳华坐正娇躯,笑语道:“天南今趟非常慷慨,忍着心痛使人送来他窖藏多年仍舍不得喝的陈年汾酒。芳华先敬各位一杯。”

    万仞雨叹道:“在下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清洌醇净,甘香绵和的汾酒。”

    聂芳华眸珠一转,先横万仞雨一眼,以这小子的定力也告吃不消之际,向龙鹰道:“奴家来问鹰爷,鹰爷愿解奴家的疑惑吗?”

    她忽然自称奴家,感觉像她回复了嫁人前的身分,予人火辣绮艳的改变。

    龙鹰哈哈一笑,道:“在此事上,小弟实有为万兄澄清的必要和责任。哈!夫人若误会了万兄像小弟般爱拈花惹草就糟糕透顶哩!”

    聂芳华“呵哟”一声,俏脸微红,嗔怪地瞪龙鹰一眼道:“鹰爷说到哪里去了,人家只是随便问嘛!”

    只听她又改称自己为人家,可知美人儿心中乱了方寸。

    龙鹰故意探头向万仞雨眨眨眼睛,摆明让聂芳华看到他的助攻身分。然后欣然道:“小弟说到哪里去,就是哪里。小弟曾两次力邀万兄今晚到芳华阁来胡混,均被他严词拒绝,还骂我一个狗血淋头,说甚么大丈夫立身于世,必须以国家为重,个人生死全置诸道外,至于……”

    万仞雨捧头道:“小子愈说愈过火。”

    聂芳华则笑弯了腰。

    龙鹰续道:“夫人!看他!这小子连捧头的动作都那么潇洒好看。”

    聂芳华笑得更厉害,又忍不住偷看万仞雨几眼。

    万仞雨无力拆招,只有苦笑。

    聂芳华勉强忍住笑,柔声道:“鹰爷不但是非常人,且有非常的胸襟。”打个手势,示意美婢们陪令羽、小马和小徐三人闲聊解闷,然后道:“鹰爷尚未告诉芳华,万公子今天踏足芳华阁的原因。”

    龙鹰从容道:“不是随口问哩!”

    聂芳华回复平静,轻点螓首,道:“芳华想知道。”

    万仞雨现出感动的神sè,一双剑眉却紧锁起来,显得心事重重。龙鹰何等机灵,知道他出身世家望族,虽对聂芳华一见钟情,亦知因为聂芳华曾下嫁洛阳帮已故帮主,必遭家族大力反对。

    不过他却另有想法,感到此事可能别有内情,否则易天南看着继母一手从手上抢去招呼他们的任务,神sè怎都该有点不自然,而不会表现得那么高兴。龙鹰道:“小弟是用和另一个美人儿间的秘密来换取万兄踏足芳华阁,幸好夫人及时出现,否则万兄早远扬千里之外。”

    聂芳华呵的一声恍然道:“原来是……噢。”

    见龙鹰不怀好意的盯紧她,方知一时情急说漏了口,顿时霞生玉颊,更是作贼心虚。

    龙鹰心满意足的道:“终于晓得另一位美人儿的秘密哩!”

    聂芳华不胜娇羞的嗔道:“不准说!”

    万仞雨茫然道:“甚么秘密?”

    龙鹰终于明白聂芳华今天出现的背后原因,她该是到棋会趁热闹,看到不论人品、武功、外型均为上上之选的万仞雨,情不自禁的爱上他。只看她今夜的悉心装扮,已可知事前早有准备,见自己和万仞雨连袂离开小湖庄,猜到万仞雨会一道来。

    这是上天注定的良缘,其他难题自该可迎刃而解。

    龙鹰好整以暇道:“夫人若想小弟为你守秘,夫人亦须揭开自身的秘密,请乖乖的给小弟到万兄耳边一点不漏地说出来。”

    聂芳华完全没法抵挡的红透耳根颈项,哪还有半点挥洒自如的名jì本sè?只像个含羞答答的小女孩,诱人至极。RQ!!!

第二十二章 良缘天定(下)—危机四伏(上)

    万仞雨忘掉一切呆瞪着她。[]

    聂芳华偷看万仞雨一眼,不依道:“人家有甚么秘密?”

    龙鹰更肯定心中推论,以她的美丽和才艺,怎可能爱上一个大她几十岁、连儿子比她也大上十多岁、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龙鹰淡然道:“姻缘天定,岂是人力可以改变?夫人兰心蕙质,不可落于俗套。”

    聂芳华垂首道:“鹰爷教训得好!”

    转向万仞雨道:“芳华的婚约,只是个幌子,双方是义父义女的关系,不如此恐难急流勇退,更难杜绝纠缠。芳华本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将秘密道出来,现在终于向公子说哩!”

    万仞雨jīng神大振,双目jīng光闪动,回复一向的豪雄意态,沉吟道:“此事很易解决,只待一个适当时机,由国老和易老大公告天下,天下人不但不会怪芳华骗他们,还可传为佳话。”

    聂芳华娇躯一颤道:“万郎!”

    万仞雨心障既去,显露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风范,举杯向龙鹰道:“由此可知你这小子以前说的甚么与我争风吃醋,全是没话找话说。龙鹰,你真的够朋友,让万仞雨敬你一杯。”

    龙鹰喝道:“且慢!该是你俩合敬我龙鹰一杯。”

    聂芳华含羞举杯,喜孜孜地向龙鹰敬酒。

    三人一饮而尽,心怀大畅。

    令羽见他们互敬,忙领一众兄弟美jì。向三人敬酒。

    青楼夜宴的气氛,进一步推高。一众飞骑御卫,拘束渐去,显露出豪雄本xìng,一时喧闹调笑劝饮之声,填满芳烈院。

    举举等终于到场,果然无不是艳压群芳的绝sè。比之聂芳华当然不足,但比之在场其他美jì则绰绰有余。

    三女装扮衣饰各有不同,或穿红sè石榴裙。天碧轻纱,红绿帔子,都是鲜艳瑰丽。装束入时。正是“更深yù诉蛾眉敛,衣薄临醒玉艳寒;白足禅僧思败道,青袍御史拟休官。”三女的娇美动人处,确可令高僧清官为卿而狂,众人看得眼花撩乱。令羽三人当然无悔选择,深感再多等两个时辰仍是值得的。

    举举等绝不是姗姗来迟,而是龙鹰他们来早了,见到聂芳华竟然在座,又惊讶又惊喜,致礼问好后。分别入座。令羽三人则高兴至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个一乾二净。

    龙鹰见三位本该眼高于顶的名jì,和令羽他们不知多么融洽,大奇道:“他们竟似一见如故,是否青楼惯技呢?”

    聂芳华回复从容,含笑道:“成立芳华阁。是芳华多年夙愿,阁内女儿只卖艺不卖身,如若觅得如意郎君,随时可作归家娘。不用赎身,芳华阁就是她们的后盾和娘家。”

    万仞雨由衷赞道:“芳华做的肯定是天大的好事。”

    龙鹰仍然不解,问道:“可是比起文采风流的士子和豪门巨富。令羽他们虽是年轻有为,但在很多方面都差远了。”

    聂芳华感慨的道:“鹰爷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青楼第一禁戒,是忌入豪门,像去年敝阁最当红的窈娘,能歌善舞,不理劝阻委身左司郎中乔知之作妾,被刚才与你们险些发生冲突的武承嗣看中,强索后不归还,结果窈娘自尽,武承嗣不思己过,又指使酷吏诬告乔知之,将其处死,并籍没其家产。其他被夫家大妻虐害至死者,不胜枚举。可是若嫁与一般平民,又有点不甘心。飞骑御卫乃圣上亲卫,声誉良好,自成一系,加上圣上对自己亲卫军一向维护,薪优饷厚,横行霸道如武承嗣者,亦不敢开罪他们。以体魄外型论,更非文弱书生可比,正是女儿家心中的男儿汉,只恨无缘亲近,今天是她们难得的机会,还不大灌迷汤,施尽女儿家的温柔手段,更待何时?”

    龙鹰和万仞雨交换个眼sè,明白为何芳华阁的俏婢们见武承嗣受窘,竟心怀大快。

    万仞雨笑道:“我也想尝芳华的女儿家温柔手段呵!”

    龙鹰代答还学她的娇声娇气道:“万郎呵!现在人这么多,教奴家怎么办好呢?不如……哈哈哈!”

    聂芳华伸手过去在万仞雨的铁臂狠扭一把,笑道:“尝到了没有?”

    万仞雨大声呼痛,挨到椅背,叹道:“鹰爷你说得对,要这样子才有人生乐趣。”

    聂芳华瞪着龙鹰,大发娇嗔道:“让我找个女儿来陪你,免得你闲得发慌,不住说疯话。”

    伺候令羽的举举盈盈起立,道:“鹰爷、万公子、夫人,请容许举举献上一曲,以贺今夜的欢聚。”

    众人喝采叫好。

    龙鹰笑道:“不知举举此曲,为何人而唱呢?”

    众人再次起哄。

    举举水灵灵的美眸偷瞥令羽一眼,见他一面期待的神sè,赧然垂首道:“是为大家而唱,也是为令羽将军而唱。”

    众人叫得喧声拆院,夜sè更是温柔。

    举举在厅堂正中,抱着琵琶调校音sè,转轴拨弦,chūn葱般修长的玉指爽脆利落,忽快忽慢的弹奏出几组清音,虽仍未成曲调,却如一组组各自成句的独白,诉说心底里某种难以任何言语表达的深刻情绪,登时把各人的心神没收进她音乐的魔法葫芦里去。

    弦声忽止,举举清秀的玉容现出莫以名之的凄怨神sè,似在感怀自己的身世,在众人心弦颤动的期待下,低沉幽咽的弦音不徐不疾的在被深沉的晚夜包围的芳烈院内奏鸣。在她jīng练准确、jīng妙绝伦的按捺拈弄下,琵琶仿似从异域闯进人世的jīng灵,若即若离,呈现了千变万化,难以捉摸、情深如海的美丽乐章。

    大弦粗重低沉,小弦细促清幽,琵琶在举举的cāo弄下,变成她随心所yù,易如探囊的灵物,以琴音的优美线条勾勒出朦胧的景致,晕开来的sè斑,乐句与乐句间似无还有的转折,总余下让人回味的情韵,充盈挑拨人心的法力。

    音符串连成动人的篇章,彷佛描绘着她记忆深处某些难以排遣的片段。

    弦声再止。

    当众人以为乐曲告终的一刻,弦声又起,似从沉寂里攫取了新的生命力,弦声既急且重,如阵阵打在芭蕉叶上的骤雨,如银瓶迸裂,水浆飞溅;彷佛万马奔腾,刀剑齐鸣,琴音被推上令人呼吸屏止的,举举的玉指陡然划过众弦,发出撕帛裂绸般的清厉弦音,嘎然而止。

    一曲虽终,情韵难止,厅堂仍弥漫着回肠荡气的氛围。

    好一会仍未有人可以作声。

    鼓掌喝采声首先在门外响起来,众人如梦初醒的拍烂手掌,令羽等大多不通音律的军汉亦忘情叫好。

    一个人从大门轻松写意的走进来,一身儒生打扮,凤眼玉脸,赫然竟是女扮男装的太平公主。

    举举将琵琶交给俏婢,返回令羽身旁坐下,不知是否因演奏打开了情怀,毫不避嫌地靠贴令羽,令后者从jīng钢化作了绕指柔。

    各人目光全落在太平公主身上,但只有龙鹰和万仞雨晓得她是谁。

    太平公主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儿,男装打扮丝毫影响不了她浪荡迷人的娇姿妙态,只要有眼看的都知她是女儿身,但这么样的打扮却为她添加了另一种风采神韵。

    她亦毫不掩饰甜美的女声,边走边道:“龙兄你实在不够朋友,自己躲到这里行乐,剩下人家形单影只。万兄在说甚么?是否在泄露我的秘密?”

    万仞雨刚凑近聂芳华,告诉她来者是太平公主,闻言笑道:“公主这身人人看穿的伪装,有何秘密可言?”

    众人大吃一惊,正要起立行跪礼。太平公主娇呼道:“不准施礼。我现在不是甚么公主,而是来向鹰爷请罪的小降卒。”

    龙鹰暗叹一口气,看着太平公主朝自己走过来,听着她公然说出投降的话儿,晓得自己今晚将难以返回甘汤院。对他来说,她是否面首众多、艳名四播全不是障碍,在她尊贵的地位和坚强美丽的外表下,太平公主只是个可怜的女子。太平对母皇的心态复杂矛盾,既崇拜她也痛恨她,令她自暴自弃,至乎生出反叛的情绪,由于太平并不晓得法明和武曌的真正关系,凭法明的魅力和手段,又有三真妙子从中穿针引线,法明要弄她上手是水到渠成的事。武曌正因清楚个中情况,故不忍深责。

    不过太平公主忽然闯院而来,已将先前无拘无束的热闹气氛破坏无遗,令羽等人人正襟危坐,更不用说如先前般与依傍的美女调笑戏谑。

    太平公主目光落在聂芳华身上,后者微一躬身,道:“芳华拜见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看看她,又看看万仞雨,笑道:“芳华夫人究竟是看在鹰爷的分上,还是万少侠的脸子,破例出山呢?”

    龙鹰长身而起,道:“你究竟是求降还是捣乱?到后面的望台等老子来。”

    太平公主白他一眼,乖乖的轻移玉步穿过后厅门往望台去,看得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龙鹰笑道:“大家不用拘谨,继续行乐。”同时心中一动,俯身向聂芳华低声道:“宾客订房的名册,是不是高度的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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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危机四伏(下)

    万仞雨现出jǐng惕的神sè。

    聂芳华娇躯微颤,轻轻道:“当然如此,鹰爷来此的事,直至你们抵达,知情者该多不过五个人。”

    龙鹰道:“五个人中至少有一个是法明的内jiān。”

    言罢往院后望台去了。

    太平公主倚栏而立,美目shè出如火热情,自然而然便充满高度的诱惑力,特别是她香唇微张,酥胸不住高起低伏,显示她正处于情动的状态下。

    龙鹰暗责自己对胖公公的jǐng告掉以轻心,好像法明的威胁距离遥远,幸好太平公主的来临唤醒了他的魔种,感觉便如那天清晨踏出荒山小谷的历史重演。

    太平公主纵体入怀,一双纤手水蛇般缠上他的脖子,娇躯拚命的紧抵着他,叹息道:“龙鹰呵!今晚让本殿陪你,人家甚么都不计较哩!”

    重重吻上他的嘴唇。

    龙鹰反抱着她,搂得太平公主差点纤腰断折,可是对她献上的热吻却没有丝毫反应。太平公主的粉脸离开少许,秀眸一片茫然不解之sè,昵声道:“你怎么哩!人家是来向你投降呵!你欢喜怎样处置人家也可以,太平绝不敢玩花样。”

    龙鹰直瞧进她眸神深处,道:“是谁告诉你今天我会到这里来?你早两天已知道了。”

    太平公主现出不自然的神sè,美眸一转,偏又没法躲开龙鹰探索她芳心奥秘的魔光。软弱的道:“人家有眼线嘛!”

    龙鹰摇头道:“这不是一般眼线可以知道的事,公主是为反击我一时情急下说漏了口。对吗?是谁告诉你的?”

    太平公主不悦道:“你不相信人家,有甚么法子。呵!”

    龙鹰双手有力地抚摸她的香背美臀。令她意乱情迷。淡淡道:“斩杀薛怀义的一夜,你忽然离宫去找狄仁杰,究竟是谁告诉你有关你四皇兄的事,这该属于高度机密,武承嗣绝不容有人在事前泄出风声。”

    太平公主娇喘道:“停止!不要摸人家的腿好吗?太平受不了呵!”

    龙鹰低喝道:“给我说出来,以显示你投降的诚意。”

    太平公主娇躯抖颤。艰难的道:“人家在推事院有眼线嘛。”

    龙鹰停止双手的活动,仍紧搂她蛮腰不放,沉声道:“不要骗我哩!推事院有资格与闻此事者,只限于几个人。告诉你的是张氏兄弟。对吗?”

    太平公主闭上眼睛,酥胸的起伏逐渐舒缓,樱唇轻吐道:“你事事不相信人家,太平还有甚么可以说的?”

    龙鹰寸步不让的道:“见狄仁杰顶多需半个时辰,之后公主到哪里去了?公主那一夜比之以前任何一夜更需慰藉,怎肯睁大眼睡不着觉的独守香闺,而不来找老子来个男欢女爱,是哪门子的一回事?”

    太平公主的身体僵硬起来,仍不肯张开凤目,语调转寒。平静的道:“你龙鹰是本殿的甚么人,竟斗胆来管束本殿的行止,你对自己的吸引力估计得过高。”

    龙鹰冷笑道:“法明起始时也像公主般低估老子,以为老子只是你母皇的另一男宠,到干掉他的走狗薛怀义,才幡然而悟,遂使手段诓公主离宫,他更亲自出马,将公主在狄府外截着。使出浑身解数再次彻底征服公主的身心,泄露出老子邪帝的身分。所以接着的晚上公主千方百计也要弄老子到易府去,好让法明那大混蛋派来的羊舌冷小混蛋摸老子的底,小混蛋再向大混蛋报告,让大混蛋厘定杀我之法。公主则愈想愈不妥当,所以今夜特来找老子,希望因你和我一道走的关系,法明会放弃动手,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法明不惜一切仍要铲除的人,没有任何人可改变他,包括公主在内。告诉法明,终有一天,老子会取他狗命。”

    太平公主缓缓张开眼睛,凤目寒如冰雪,平静坚决的道:“放开我!”

    龙鹰松开手,双目魔芒大盛,沉声道:“除了你母皇外,所有人都低估我,因为其他人根本不明白魔种是甚么东西。公主你不单低估了我,更错估你母皇和法明的关系,且误信法明站在你李唐的一边。不过迷途知返,为时未晚。”

    太平公主淡然自若道:“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由今夜开始,本殿与你一刀两断,纵然你给人宰掉,绝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说罢不顾而去。

    龙鹰回到厅堂,她的背影刚消失大门外。

    万仞雨讶道:“发生甚么事,为何她强忍着两眶苦泪地奔出来?”

    龙鹰向众人道:“一切如常,当她没来过好哩!”

    说毕在万仞雨和聂芳华间半蹲跪,又召令羽过来,后者学他般蹲身半跪,形成一个小圈子。

    万仞雨叹道:“我们太轻敌了。”

    令羽一震道:“发生甚么事?”

    聂芳华致歉道:“是我们的疏忽。”

    万仞雨道:“芳华不用介怀,这种事早晚会发生。幸好龙兄及时醒悟过来,没有酿成恨事。”

    令羽不解道:“武承嗣今早刚得圣上赐与亚献的荣宠,没理由今晚便使人来行刺鹰爷,就算他愚蠢至此,也不该到芳华阁来,而该留在宫内。”

    万仞雨道:“不是武承嗣,而是僧王法明。”

    聂芳华还没甚么,令羽立告sè变。

    龙鹰问令羽道:“我们何时来芳华阁预订厢房呢?”

    令羽答道:“就在收到鹰爷金子那天,小马最紧张,立即去订房。”

    龙鹰心忖即是杀薛怀义那一晚,该是由法明亲口告诉公主,希望她因自己爱到青楼混。而对他热情减退。

    又想到是夜在武曌的默许下,他给太平公主押返陶光园。摆明是武曌希望他可取法明而代之,岂知他和武曌竟给法明耍了一着。

    令羽毕竟是武曌亲卫里副统领级的人物。完全回复从容冷静,沉声道:“敌人若要伏击我们,就该在由这里到天津桥的路途上进行,行人车马愈多对他们愈有利,因易于隐蔽行藏,而我们则目标明显。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利箭,在没有防备下,我们肯定溃不成军,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龙鹰道:“各兄弟情况如何?”

    令羽道:“我们因怕回营被责。所以饮得很有节制,但身手怎么都会受点影响。唉!如有人一心行刺,事前又知晓我们会到芳华阁来,此确为千载一时的良机。”

    龙鹰向聂芳华笑道:“夫人今晚可否收留我的兄弟一晚,明早方可放人?”

    万仞雨讶道:“这好像不是鹰爷一贯的作风。”

    聂芳华霞生玉颊,不胜娇羞,心忖这小子的助攻真的太彻底了,而万仞雨安然自若的神态,也令她怦然心动。

    龙鹰苦笑道:“法明可非武承嗣之流,一是按兵不动。一是以志在必得之势,不顾一切的杀我。四**驾弟子全体出动不在话下,法明大有可能亲自出手,加上百来二百个武技强横的假和尚,小弟又不能自顾自的逃生,后果可以预见。所以今趟只能采避战的策略。哈!来rì方长,你还怕我们斗不垮他吗?”

    聂芳华抿嘴笑道:“感觉真古怪,奴家真的一点不为鹰爷担心。马儿可留在这里,明早奴家着人送返上阳宫。不走陆路可走水路,绕远一点保证敌人扑个空。”

    又道:“还有芳华阁和奴家住处有条秘道,供奴家往来之用,以免被守在门外的人纠缠。奴家住处还有个小码头,在那里登舟可避人耳目。”

    令羽大喜道:“这样就更万无一失。”

    龙鹰却不肯放过她,笑吟吟道:“夫人尚未答小弟刚才的问题。”

    聂芳华先横万仞雨娇媚的一眼,避开龙鹰灼灼的目光,螓首低垂道:“只要万郎不嫌弃,奴家愿竭诚招待。”

    又狠瞪龙鹰一眼,道:“鹰爷满意了吗?你比万郎更爱调笑人家。”

    龙鹰哑然笑道:“夫人这句话是言之尚早,过了今晚再说吧!”

    这两句更露骨,聂芳华招架不住,烧红粉颈,不敢抬头。

    万仞雨摇头苦笑道:“你这小子愈来愈没节制,甚么都愈玩愈过火,不过今次我万仞雨是由衷的感激你。”

    聂芳华大嗔道:“万郎!”

    龙鹰、令羽和万仞雨见到美人又喜、又羞、又嗔的动人神态,兼想起刚才“言之尚早”、“过了今晚再说”两句话,怎忍得住,同时放声狂笑。

    哪还有半点兵凶战危的气氛。

    其他兄弟见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且神sè凝重,均被紧张的气氛感染,此时听他们开怀大笑,放下心来,继续和美人儿们谈天说地,乐不思蜀。

    万仞雨欣然道:“令将军,你的举举正盼你回去,我们索xìng多乐个把时辰,让法明继续吹点冷风。”

    聂芳华轻轻道:“奴家从未见过举举对客人这么亲密友善呢。”

    龙鹰插入道:“就像夫人对万兄那可爱的模样儿。”

    聂芳华大嗔不依,令羽则红着脸回到举举身旁。

    龙鹰心神皆醉。

    这是他第一次上青楼,深深领略到其中乐趣,那确非可从其他地方可寻找到的乐子。试想,对着正经的姑娘家,怎可能如此说话。难怪自古以来,一piáo一赌,永禁不绝。

    芳华阁当然不同于寻常青楼,正因如此,像举举般名jì的青睐,分外使人感到难能可贵。

    令羽和众兄弟全是没有家室的人,只此已远胜其他名人雅士,又或腰缠万贯的豪客。

    夜sè更温柔了。

    公主的决绝而去,反令他有耳根清净的快感。他已让她有选择的机会,奈何她选的不是他的一方。

    公主不是对他无情,而是没法摆脱法明的魔力。

    在太平公主身上,他输了一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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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瓮中捉鳖(上)

    众人兴高采烈地在上阳宫外的码头登岸,岂知刑捕房的陆石夫竟在恭候他们的大驾。

    令羽着小马等先返飞骑营署,然后到一旁说话。

    陆石夫道:“两个时辰前,石夫接到公主密令,说有强徒yīn谋不轨,意图在鹰爷回宫的归途上行刺鹰爷,我一听晓得事关重大,立即飞报李多祚大将军,大将军一面禀上圣上,一面调集兵马,将怀疑区域重重包围。”

    两人吓了一跳,想不到会弄出如此大阵仗,还惊动了武曌。

    龙鹰则是别有滋味,晓得太平公主口虽说得决绝,事实上不但掉下情泪,并以行动来向自己表示悔意,至乎向武曌表态,不愧是武曌的女儿。

    令羽问道:“出动了多少人?”

    陆石夫压低声音道:“李大将军开始时只打算调动五千羽林军,后求圣上下旨增兵,最后动员的兵力超过三万人,加入了禁卫军和城备军。嘿!圣上还密令,凡意图逃走者格杀勿论,最古怪的是,如逮着自称来自净念禅院的和尚,又说不出到该区去的原因,一律带返皇城,斩首处决。”

    龙鹰和令羽你眼望我眼,为武曌的果断狠辣咋舌。

    龙鹰吁出一口气,道:“结果如何?”

    陆石夫若无其事般道:“结果意图逃走的和尚达五、六十人,全被当场格杀,想鱼目混珠杂在平民游人里逃走者,被抓到的和尚将近三百人。其中五十二人查明是外来的僧侣或本地的寺僧,当场放人。而其他人不但来自净念禅院,又说不出到城内来的原因,已全部被斩首。真好胆,竟敢不理圣上的jǐng告,私下为薛怀义报复,法明今次肯定大祸临头。最妙的是当场发现百多把弃下的弩弓。数百弩箭,,还有刀、剑和禅杖等兵器。,我会从这批凶器追查来源,。绝不让背后指使者逍遥法外。”

    两人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如果恃强硬撼,没命的该是他们。不过听陆石夫的口气,便知没有像羊舌冷那类身分地位的人落网,只是些武功较次,没法逃出包围网的人。

    不过武曌此着充分表现出她强硬的手段,利用这个机会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狠狠削弱法明的实力,最厉害是留下后着,随时可名正言顺的挥兵攻打净念禅院。

    杀薛怀义是武曌向法明给的第一个下马威。现在是第二个,法明该深深领教到武曌的手段,甚至为惹她的爱女而悔不当初。

    令羽道:“我们有死伤吗?”

    陆石夫道:“伤了六、七十人,搜索仍于全城进行。竟敢视我大周军如无人,是吃错了豹子胆哩!”

    龙鹰道:“圣上有否召我去见?”

    陆石夫道:“没有指示。鹰爷不如先返甘汤院好好休息。”

    令羽心惊胆战问道:“圣上有没有责怪我们?”

    陆石夫笑道:“你伺候圣上这么多年,还不清楚圣意吗?放心吧!肯定不但无过且是立功,多么难得可引蛇出洞,一举宰掉三百多个目中无人、横行霸道的假和尚。以后我办起事来,再不用诸多顾忌。”

    龙鹰哈哈一笑,道别后搭着令羽肩头返上阳宫去也。

    甘汤院。

    浴池。

    热气腾升里。三女悉心伺候为他洗刷向他展示鲜花盛放般的娇嫩**。龙鹰闭上眼睛感受着皮肤异乎常人的敏锐和因此而带来的曼妙感受,听三女轻语浅笑因他回来的欢欣雀跃。

    令羽他们该是各自带着甜梦,进入睡乡。万仞雨更不用说,聂芳华确是动人至极的美女,最难得的是她的蕙质兰心,有机会定要听听她弹琴唱曲。而法明即使肯去睡也睡不安寝,自己当然是像昨晚般欢愉。

    人雅伏到他身上,凑到他耳边轻柔的道:“不准你闭上眼睛!”

    龙鹰睁目笑道:“想我看你的身体吗?”

    人雅娇羞的点头,又把粉脸埋入他颈项处,丽丽正举起他的手细心清洁,娇笑道:“我们夫君大人那双眼有魔力似的,看人家哪处,哪处会热起来。”

    秀清吃吃娇笑。

    龙鹰哪还不知三女chūn情荡漾,皱眉道:“还要多忍一会儿,半个时辰内如果圣上不召见我,我们才可放心玩乐。”

    人雅道:“这么晚哩!圣上早上龙床睡觉了。”

    龙鹰心中一动,道:“有两件事须告诉你们。首先是吐蕃使节送了个金发美人儿给为夫。”

    丽丽惊喜道:“我们听过哩!听说她长得非常美丽。”

    龙鹰心忖李多祚说得对,宫内消息传递之快,确是外人没法想象的。

    人雅雀跃道:“为何不见她被送到甘汤院来呢?”

    龙鹰没想过她们不但没有不高兴,没有丝毫妒意,还表现得非常兴奋。旋又想到是风气使然,主人广纳姬妾,只属平常事。像美修娜芙对横空牧野着自己在他的美姬群里挑两人作妾,,没有一点异样的神sè。

    龙鹰道:“三年后她才可以来和你们做姐妹,她是个没有机心率真坦白的人,该可和你们相处得很好。”

    人雅道:“第二件事呢?”

    龙鹰道:“这两天我可能会到南方去为圣上进行秘密任务,说不定来不及回来向你们道别。你们乖乖的等待本夫君大人回来,不用担心,快则一月,迟则三月,为夫必会无恙归来。”

    三女大叫不依。

    此时李公公焦急的在门外嚷道:“圣上急召鹰爷,飞骑卫在正门处候驾。”

    龙鹰登上御卫为他牵来的空骑,随他们催马疾驰,片刻后抵达上阳宫西面那座设有接河水闸的建筑物,满脑疑惑的甩蹬下马。

    一会后他随御卫重临泊艇大池,武曌的倩影映入眼帘,正临池而立,一脸肃杀之气,凤目寒芒闪烁。白sè劲装武士服,外披垂地黑袍,头扎英雄矮髻,令人见之心颤。

    她身后高高矮矮站着十八个换上夜行衣,佩着各式兵器弓矢的汉子,龙鹰一眼扫过去,不由暗吃一惊。

    他肯定从未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可是从其沉凝的气度,双目显现的jīng芒,拿任何一个出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与自己有一拚之力。这才是武曌真正的护驾班底。

    武曌道:“起行!龙先生为朕撑艇。”

    十八高手轰然应喏,眨几眼工夫全体登上快艇。

    水闸升起,快艇鱼贯开出。

    龙鹰一头雾水登艇,待武曌坐好,追在队尾进入谷水,快艇群形成阵式,将他们的艇子护在中间,望南而去。

    今次武曌面向他而坐,颜容舒缓下来,蛮有兴趣的打量他,柔声道:“为何不问朕要到哪里去呢?”

    龙鹰苦笑道:“敢问圣上,现在我们到哪里去。”

    武曌仰望星光点点的壮丽夜空,轻吁一口气,淡然道:“净念禅院!”

    龙鹰大吃一惊,虽以置信的道:“甚么?”

    武曌仍在欣赏美丽的星空,一弯眉月在东面显现仙踪,与星夜配合得天衣无缝,谁都夺不去对方的光辉,柔情似水的道:“龙鹰!晓得朕凭甚么看破胖公公和你已联成一气吗?”

    龙鹰暗叹一口气,武曌永远是那么难以捉摸,,行事出人意表,,说的话更是令人防不胜防,难以招架。道:“圣上指点。”

    武曌凤目回到他脸上,温和的道:“因为朕曾亲自检视被女刺客重创的每一个伤者,找到不死印法的蛛丝马迹,又知道当时胖公公曾与她交手。唉!他是故意放她走的,对吗?”

    龙鹰无言以对。

    武曌目光落在河面,凄然道:“朕没有丝毫怪责公公之意,他的心事朕是明白的。圣门开创之初,确是有理想、抱负和远见的门派,可是后来愈趋偏激,,且逐渐腐朽变质,最后除有限几个超卓人物,其他都变成自私自利、行为邪恶的人。看看杜傲和你一众同门,该明白朕在说甚么。”

    龙鹰仍不知如何回应她。

    武曌目光移回他身上,美目充满难以排遣的落寞和惆怅,缓缓道:“很多事朕并不想那么做,却不得不那么做,这些人根本不配作圣门传人,若让他们保有圣门典籍,只会祸害苍生。朕是清理门户,公公当然绝不接受,只好瞒着他去做。三十多年来,这是朕首次对胖公公有所隐瞒。”

    又道:“明空欠他太多哩!请龙先生为朕转告公公,朕只愿公公长留朕旁,安享晚福,朕再不会做任何令他不高兴的事,这是朕肺腑之言,没有他,朕不会有今天。”

    龙鹰苦笑道:“希望他相信吧!”

    武曌不以为忤,道:“龙鹰你相信吗?”

    龙鹰颓然道:“我真的不知道。”

    武曌幽幽叹了一口气,默然片刻,柔声道:“终有一天,公公会明白朕对他的心意。”

    龙鹰道:“小民会将圣上这番话一字不漏的转告公公。”

    武曌欣然道:“说出这番话后,朕的心舒服多了。龙鹰呵!你真不愧我圣门自向雨田和石之轩外最卓绝一时的人物,只从太平说漏了嘴的一句话,若如目睹的将整个情况推断出来,最妙的是避而不战,令朕能以封闭整个洛河区和加强城防之法,来个瓮中捉鳖,将yīn谋不轨的强徒几乎一网打尽。你可知被斩首者内,其中一个竟是那个小佛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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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瓮中捉鳖(下)—大发天威(上)

    又冷哼道:“有些人真是活得不耐烦,竟敢到朕的京城来生事。”

    龙鹰见武曌像对着“自家人”说话般向自己诉心声,真不知该惊还是该喜,道:“圣上见过太平公主哩!”

    武曌轻点螓首,柔声道:“来前朕见过她,和她谈了逾一个时辰,自她与法明搭上后,朕很少和她这么说话,全赖你令她迷途知返,悬崖勒马,还立功赎罪。待会返回皇宫,龙先生可代朕去见她吗?只有龙先生可使她再度开颜。”

    龙鹰还有甚么好说的,答道:“圣上放心,小民会哄得她开开心心的。”

    武曌大有深意的微笑道:“龙先生明早若不能来办事,朕绝不会怪责龙先生第二十五章  瓮中捉鳖(下)—大发天威(上)。”

    龙鹰心忖这个“圣旨”确香艳,暗示他去和女儿欢好,可怜自己今夜肯定没有时间睡觉。

    左岸远方出现点点火把光。

    龙鹰大奇道:“那是甚么?”

    武曌不看一眼,若无其事的道:“是朕军队的两个万人团,他们会在离净念禅院十里处的山头,设立坚固的营寨。”

    忽然岔开道:“龙鹰你先后为朕立下四个大功,朕是有错必罚,有功必赏。告诉朕,你想朕怎样赏赐你。”

    龙鹰心中一动,道:“小民希望圣上将丽绮阁的七个小宫娥,赏赐给我。”

    武曌娇笑道:“真想不到呵!龙鹰你虽予人风流倜傥,到处留情的印象。事实上你克制得令人难以相信。今天朕陪横空牧野到神都苑游玩,他便告诉朕你先后两次婉拒他送赠的美女,只在推无可推下接纳金发美人儿。又倦勤斋有四女侍浴,你竟可不占她们半点便宜。现在竟然要朕赠你丽绮阁的宫娥,告诉朕是怎么一回事。”

    龙鹰苦笑道:“小民可以不答吗?”

    武曌没有第二十五章  瓮中捉鳖(下)—大发天威(上)丝毫不悦,欣然道:“赐你七女是微不足道的事,就如此作实。你说不说出来没有关系。朕还猜不到吗?若其他圣门之徒像你般心胸气魄,朕便不用令胖公公那么怨恨朕了。”

    别首前望,声音转寒。道:“到哩!”

    “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

    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武曌偕龙鹰和一众高手来到刻上“净念禅院”的山门前,石阶在他们前方延往山上。远近静悄无声,后方是深可及膝的积雪上他们一路走来的足印,其中却没有武曌留下的任何痕迹。

    石阶旁的树木仍结着银白晶莹的冰挂,长风拂来雪花从树上飘落,在星亮月照下蔚成奇景。

    龙鹰心想自己虽不信佛,可是见这般的灵山胜地被邪恶之徙霸占,心中也很不舒服。

    武曌道:“你们给朕留在这里,没有朕的讯号,不准上来。龙鹰随朕来。”

    展开脚法,仿如脚不沾地的幽灵般。掠上长阶。龙鹰忙追在她身后,颇有中土女帝为他打头阵的感觉。

    喝两三口热茶的工夫,石阶已尽。

    “来者何人!”

    暴喝声在上方响起。

    武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支禅杖迎头横扫而来,带起劲风。功力十足。

    武曌看也不看,化为往左右横闪的魅影,禅杖竟全击了个空,骨碎声起,禅杖脱手,两人横抛开去。“砰砰”两声掉在禅院广场入门处,当场毙命。

    龙鹰心呼厉害,以他的魔眼,仍没法完全掌握武曌的动作。

    六、七道人影从钟楼方向奔来。

    武曌忽然加速,像不花任何时间便越过二十多丈的距离,切入来敌中间,惊嘶惨哼爆竹般响起,拦截者东歪西倒,竟没有人是她一招之敌,也没有一人可以活命。

    武曌回复从容,身后,悠然举步。

    龙鹰头皮发麻的追在似缓实快,动了真怒的女帝身后。

    金光灿然的铜殿出现前方,似嵌入了壮丽的星夜里。武曌登上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于广场正中骑金毛狮的文殊菩萨像前五丈许处止步,文殊菩萨左右伴着药师和释迦塑像。

    五百金铜罗汉,平均分布平台广场四方。

    武曌向立于身后的龙鹰道:“七十五年前,宋缺和宁道奇就是在这白石平台上进行决战,结果两败俱伤,天下亦因此改变了命运。”

    接着轻柔的道:“法明你给朕滚出来!”

    禅院不见一点灯火,只有暗黑里数以千计的人沉重的呼吸声,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广场远处,下一刻已来至近前,于丈许外止步,合十致礼道:“小僧法明参见圣上。”

    龙鹰终于面对被誉为慈航静斋外佛门第一高手的僧王法明,此君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寸,不论外貌体型,均予人完美无瑕的感觉,脸上的轮廓如从jīng致的大理石鬼斧神工雕凿出来般的俊伟,一副佛光普照的有道高僧模样,神态从容,似看破了人世虚幻的本质。深棕sè僧衣,黄sè肩披,双目神光湛然,澄明如镜。却偏是这种“莫不完美”,令他生出诡异莫名的非凡气质,充满慑人的异力。

    龙鹰完全掌握不到他的虚实,他的魔功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容窥探。

    武曌玉容静如止水,淡淡道:“着你的徒子徒孙全退到寺后去。”

    法明一声“遵旨”,发出命令。

    直至此刻,法明一眼不望龙鹰,似是他根本不存在,以示对他的轻蔑。

    武曌道:“朕对你是一忍再忍,你却是一错再错,今次朕对你发出最后一个jǐng告,如你再有越轨行为,朕必亲手取尔之命。”

    法明合十宣念佛号,谦卑的道:“师姐请息怒,公主一事,法明确对不起师姐,可是……”

    武曌冷然道:“给朕闭嘴。朕今次来不想听你砌词狡辩,若非念在同门之情,兼之师尊千叮万嘱明空须照顾你,今晚就将净念禅院夷为平地。不要以为你可远遁避难,天下虽大,朕却可令你没有容身之所。”

    法明叹道:“法明所有作为,均是秉承恩师遗命,针对我们大敌慈航静斋而发,包括今晚惹得师姐动了真火的行动在内,岂知得不到师姐体谅。奈何!”

    武曌淡淡道:“朕再没有闲情听你的乱言疯语。rì出之前,你须将禅院所藏弓矢兵器,全送到广场上来,然后朕的人会搜遍全寺,若发现其他兵器,将没有人可生离禅院。”

    法明神sè不变的道:“法明领旨。”

    武曌声音转柔,道:“朕仍让你保留僧王封号,是对你格外开恩,希望你好自为之,珍惜最后的机会。”

    说罢拂袖而去。

    回到上阳宫,天尚未亮。

    龙鹰向飞骑御卫借得快马,催骑直抵陶光园,经传报后到临河轩,坐到平台桌子的另一边。

    太平公主眼皮红肿,半躺在卧椅里,身上还盖着薄棉被,不用猜也知她不但哭过一场,且没合过眼,对龙鹰的来临没有任何cāo作表情,不作一声,一副不闻不问的气鼓鼓姿态。

    宫娥知机离开后,龙鹰伸个懒腰道:“公主输了!”

    太平公主紧抿香唇,立定主意不说话。

    龙鹰闲话家常的道:“记得小弟和公主赌终有一天公主会为老子洒下情泪,公主还说甚么娘的走着瞧。哈!哪知公主哭得眼皮子都肿了。哈哈!爽透哩!”

    太平公主坐直娇躯,朝他瞧来大骂道:“我喜欢哭就哭,关你龙鹰屁事,臭美!”

    龙鹰笑嘻嘻道:“这叫声东击西,昨夜公主为谁哭自己心中清楚,可是你昨夜离开芳烈院时,十多双眼睛眼睁睁看着你一脸热泪的奔出去,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否认。”

    太平公主没好气道:“那不是情泪,而是给你气出来的苦泪,那样不留情面的侮辱人家。本殿说出口的话绝不收回来,昨夜已和你一刀两断。你若恃强要人家的身体,本殿绝不反抗,但休想本殿给你任何回应。”

    龙鹰哑然笑道:“既然一刀两断为甚么仍要诱惑老子,这么摆明任老子为所yù为,叫他娘的一刀两断吗?”

    太平公主忍俊不住的娇笑起来,回复浪荡迷人的本sè,柔声道:“你哄人的本事只属九流,骂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人家当众向你认输投降,你却没点好脸sè给人看。不过也幸亏给你骂走,在回宫路上用神观察,发现异样情况。所以虽然你骂人家的话错得厉害,总算给你说对一件事。”

    龙鹰笑道:“于是我的公主进行平生第一次自省,晓得老子句句金玉良言,遂知错即改,为了老子……”

    太平公主打断他道:“又要自作多情哩!本殿哪来闲情为你这个可恨的死小子臭小子尽力,你被人干掉最好,一了百了,以后本殿再不会被人作践,本殿为的是自己,明白吗?死小子臭小子。”

    龙鹰大奇道:“但你的行为和所带来的后果,直接的受益人该是老子,对吗!”

    太平公主狠狠道:“谁受益本殿管不了,可是法明那混账诓本殿说出你的身分来历,然后出卖本殿,对你进行刺杀,本殿当然要出卖他,这叫报仇,明白吗?死小子臭小子。”(未完待续)RQ

第二十六章 大发天威(下)

    接着抿嘴浅笑,一脸欢喜神sè。

    龙鹰给她弄得一头烟,点头道:“明白了!真好,既然公主已和我一刀两断,小弟昨夜又没睡过觉,趁还有点时间,立即飞马回上阳宫,睡他nǎinǎi一大觉。”

    太平公主好整以暇道:“你敢!”

    龙鹰哈哈笑道:“有甚么是老子不敢做的!快认错。”

    太平公主娇嗔不依道:“人家有甚么错?”

    龙鹰道:“那晚你本该和老子合体交欢,却去了和另一个男人抵死缠绵,还骗我说甚么人家想得心儿都累哩!事事提不起劲儿来,连亲个嘴儿都不肯,这样还不算错,如何才算错?”

    最后几句他是模仿太平公主的声音语调,又以最夸张的方式说出来,太平公主哪忍得住,笑得不知多么辛苦。

    回复过来后,太平公主柔声道:“龙鹰你不会嫉妒吃醋吗?为何提起此事时像说的是沐浴更衣般的平常事?”

    龙鹰若无其事的道:“男人处处留情叫风流,女子朝秦暮楚叫yín荡,只是穷酸想出来的玩意,好占尽女xìng便宜,老子不吃这一套,公主爱和哪个好就和哪个好,不过老子不管你时你也别来管我。”拍拍大腿,道:“给老子坐到这里来。”

    太平公主娇嗔道:“人家已和你决裂了嘛!让人家保留一点尊严和矜持好不好?一句好话也不肯说。唉!没理由要人家投降两次的。”言罢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龙鹰知她因与自己嘻闹调笑,松驰下来。所以感到困倦,长身而起道:“公主好好睡一会。臭小子今晚来陪你,可不准推三推四,否则老子拂袖便走,永远不回头。”

    太平公主抗议道:“你究竟是来哄人家还是威吓人家。”

    龙鹰来到她旁俯身痛吻她香唇,公主热烈反应。

    良久后龙鹰离开她丰润的小嘴,微笑道:“这叫作没有反应吗?”

    公主探手抚摸他脸颊。不解的道:“你不算长得英俊,可是你和万仞雨在一起,我却感到你一点不逊sè于他。唔!可能是你那双专勾引良家妇女的邪眼。”

    龙鹰道:“公主并不是良家妇女。”

    公主道:“做良家妇女有何乐趣?真好!你不管我,我不管你。本殿不但要你今晚陪我。还要你陪本殿晚膳。回甘汤院告诉那三个丫头,鹰爷今夜不回家哩!”

    龙鹰赶到御书房,入门前被荣公公截着,后者低声道:“鹰爷真棒,昨天刚和鹰爷说,圣上今早已颁下旨令,以后丽绮阁那七个丫头,正式脱离皇宫,成为鹰爷私产。奴才已使人去通知她们,让她们晓得此天大喜讯。”

    龙鹰心忖。以后如何安排她们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大感欣慰。道:“圣上到了吗?”

    荣公公点头。

    龙鹰进入御书房,武曌正批阅奏章,见他现身眼前,含笑道:“还以为龙先生来不了,朕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龙鹰落座工作,边书写边道:“圣上该高兴,公主终于入睡,小民今晚会去陪伴她。”

    武曌jīng神奕奕。丝毫不觉她昨夜没有睡过,可是她拿起奏章只是看看首页,就那么不看内容的签押,连续数份仍是如此,看得龙鹰发怔。

    武曌笑道:“刚才批核的是国老的奏章,全与大运河有关。本来阅读国老的奏章是一种乐趣,但因近两天积压了大批奏章,为节省时间,只好忍着不去看。”

    龙鹰道:“圣上是真正信任国老。一条大运河需要这么多道奏章吗?”

    武曌显然心情极佳,道:“虽只是一条大运河,却关乎到天下的运作和福祉。不论后世如何褒贬隋炀帝杨广,开凿大运河对当时造成多么大的苦难,可是接通扩建自chūn秋战国以来多段古运河的大运河,对后世确是雄图伟略、了不起的恩赐,整条大运河最大的成就是线路的选定,工程分为永济渠、广济渠、山阳渎和江南河四段,把中原、江淮和大河之北联系起来,形成一个以神都为中心,西通关中西京,北抵河北重镇,南经太湖流域,直达苏杭全长数千里的庞大水系。正是‘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苦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龙鹰现出深思的神sè,手却不闲着,运笔如飞。

    武曌欣然道:“龙先生可知你书写的速度每天都在增加中,由此可知你的武功亦在不住进步,种魔**真是令人惊异。”

    龙鹰心忖,希望有朝一rì可与圣上你并驾齐驱,那将非常理想。笑道:“因为赶工的关系,不得不写快些许。”

    武曌道:“对着龙先生处理国政,是朕的赏心乐事,让朕见到最多的笑容,又可畅所yù言,不像其他人一面严肃,甚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哈哈!因为龙先生一点不怕朕。”

    龙鹰笑道:“在圣上龙驾前小民已非常克制,或许我是天生这种人。”

    武曌轻描淡写道:“一个人的xìng格才情,先天只占小部分,最关键在后天的培育。龙鹰你正是另一个向雨田,挥洒自如,才艺纵横,天马行空,无从揣测。任何人低估了你,终有一天会吃苦果,法明正是其中一人。”

    龙鹰心中微颤,武曌这番话大有深意,难道她竟晓得向雨田为**注疏一事?

    武曌续道:“昨天过庭来见朕,向朕推荐万仞雨加入你们,令朕大感讶异,因过庭一向不喜欢世家望族出身的人,问清楚方知受你影响。龙先生究竟凭甚么说服他?”

    龙鹰想不到风过庭这么够朋友,答道:“小民告诉风公子,万仞雨这个小子爱说粗话。哈哈!”

    武曌忍俊不住哑然失笑,摇头道:“龙先生荐人之法,别开生面。既然你们两人同意,朕当然不会反对。”

    又道:“龙先生指出若横空牧野遇袭,可肯定大江联背后有突厥人在主持,看法很有见地。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只看大江联的手段和扩展的方式,可知主持者不论才智武功,均非泛泛之辈,你们必须小心行事。”

    龙鹰道:“我们该何时到南方着手对付大江联呢?”

    武曌道:“龙先生今天抄写第五篇,除去第六篇,尚有六篇,可尽量于三天内完卷,便可随时动身往南方去。”

    龙鹰欣然道:“领旨。就这么办。”

    武曌含笑道:“龙先生不是一直害怕,完卷之时就是命毕之rì吗?”

    龙鹰从容道:“圣上暂时该仍未舍得杀我。且圣上必须亲自动手,还要赶快点。哈哈!”

    武曌叹道:“不愧邪帝本sè。唉!龙先生可知朕现在舍不得杀你,以后更舍不得。你令朕不时像回到入宫前忘忧无虑的rì子去,人生总是令人难以自已,不堪回首。”

    龙鹰有甚么可以说的,沉声道:“只要圣上多想点大运河和天下百姓的福祉,其他哪还计较这么多呢?”

    武曌停止批核,怔怔看着他密密书写,好一会后道:“今次南行,必须小心法明,他在朕面前暂时会扮作安分守己,但对你却不会客气。这是朕一手营造出来的形势,代朕清理门户吧!想起师尊,朕不忍下手。且如是朕亲自下手,会动摇朕的根基,还牵连到错综复杂的形势,比杀薛怀义的影响深远多了。”

    龙鹰轻松道:“遵旨!”

    武曌道:“昨夜朕偕你到净念禅院,是要你亲眼看到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等于当年的石之轩,不论黑白两道如何恨之入骨,却从没有人能奈何他。”

    龙鹰道:“他不是圣上对付慈航静斋的厉害棋子吗?杀他岂非帮慈航静斋一个大忙。”

    武曌道:“哪有这回事。慈航静斋看的是天下百姓的荣枯,只要朕做好皇帝的本分,她们才没闲情来理会朕,谁蠢得去惹她们。偏是法明野心无止,硬要占据白马寺,终惹起佛门的反扑,又使师妃暄不能坐视,掀起轩然大波,弄至今天没法收拾的局面,也为你增添烦恼,待会龙先生去见端木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事小心。”

    龙鹰想起快要见到伊人,心中一热。更想起自己向万仞雨说的豪情壮语,假如真的把仙子弄上手,人生还有比此更惬意的事吗?

    武曌讶道:“先生为何一脸陶醉的神sè?”

    龙鹰暗吃一惊,搁笔岔开道:“完工,若圣上没有其他事,小民立即去找胖公公。”

    武曌深深望他几眼,道:“多聊几句吧!有你为朕解闷可少想很多东西。”

    龙鹰强忍似箭的去心,道:“聊甚么好呢?”

    武曌道:“到书房前朕颁下旨令,将昨天随你到芳华阁的一众人等,全体晋升一级,当他们立下军功,给足先生面子。”

    龙鹰大喜道:“谢主隆恩!”

    抓头道:“原来到青楼去竟可升官发财,该是自古以来未之曾有。”

    武曌笑脸如花,白他一眼道:“他们只是跟对了人到青楼胡混。不过没有他们,你大概不会到芳华阁去,你道朕不清楚其中情况吗?”

    龙鹰咋舌道:“圣上厉害。”

    武曌收起笑容,正容道:“先生现在和桂有为建立了密切关系,透过他可以更清楚大江联的情况。江湖人总爱讲江湖规矩,互相为对方隐瞒。不过先生到今天仍没有官职在身,桂有为又感激你为他向朕说项,该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聊完哩!先生可以告退。”(未完待续)RQ

第二十七章 天作之合(上)

    御书房外令羽和风过庭在说话,后者见到他,走过来抓住龙鹰臂膀,道:“等我!”说罢进御书房见武曌去。

    龙鹰和令羽移至主门楼外说话。

    龙鹰恭喜道:“以后怎么称呼你呢?”

    令羽道:“现在是正统领,上面还有大统领。以前不知打了多少场仗,积功升至副统领,岂知到一趟青楼,竟可破关升级。要从副统升作正统殊不容易,现在小徐升上我原先的职位,其他兄弟则从一等飞骑御卫升上将弁,非常风光。只恨以后再难像以前般大伙儿一起到芳华阁风流快活。”

    龙鹰道:“没有事是不可能的。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圣上竟似对我们去青楼一事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令羽呼出一口凉气道:“昨晚我们回来后,被推事院的人分隔盘问,由于没有串过口供,只好从实招来,还以为大祸临头,整晚没觉好睡,怎知今早全体被召去见圣上。哈!不要看小马平时嘴皮子那么硬,脚子最软的正是他,脸青唇白不似人形。哈!结果圣上不单没有责怪我们,还大赞一番,说与鹰爷配合得天衣无缝,连立三个大功,当场颁谕擢升,虽被吓出一身冷汗,当然是值得的。圣上又示意,以后鹰爷有甚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不用请示可私下为鹰爷效力。哈!最好笑的是其他手下人人怪我没挑他们伺候鹰爷,使我穷于应付。”

    龙鹰道:“你的美人儿举举又如何?”

    令羽心迷神醉道:“大恩不言谢。举举约了我今天休勤后和她去划艇,真想不到我令羽竟有今天这一rì,梦想成真。举举确是难得的好女子,如她肯从我,令羽绝不会负她。”

    龙鹰大喜,道:“其他兄弟又如何?”

    令羽道:“我算是最幸运的一个。小徐与咏芳还似有点眉目,其他人则要看老天爷的安排。幸好昨夜保留实力,仍可让各兄弟个别到芳华阁会佳人,可再加点狠劲。现在军职不同。该有较好条件去追求她们。”

    此时风过庭出来了,两人与令羽欣然话别,朝正门楼方向举步。

    龙鹰道:“风公子没骑马吗?”

    风过庭道:“闲着无事。用两条腿走路是一种享受。”

    龙鹰道:“想不到公子和令羽这么稔熟。”

    风过庭道:“令羽是圣上的心腹爱将,赢过几场非常漂亮的仗,又专责收集情报,过庭和他合作过一次。”

    龙鹰心忖原来如此,武曌每一着棋,背后总有一定的思量。

    风过庭道:“明天早朝后,圣上在宫城贞观殿的议政厅见我们三个,龙兄负责约那小子,记紧嘱他不要胡言乱语,令我们为难。”

    龙鹰道:“放心!这小子比以前任何一刻更珍惜小命。”

    风过庭没有在意。或许是不关心万仞雨的私事。道:“过庭昨天见过闵玄清,此女对你非常感兴趣,着过庭找机会让她和你见个面,不要以为她是随便的女子,没多少人她看得入眼。不过真的是敢爱敢恨。也不用担心她缠你,风流女冠的身分永不会因任何人改变,不愧神都奇女子。”

    龙鹰笑道:“风公子是否和她有一手,她可看不上任何人,但怎可错过你呢?”

    风过庭笑道:“何处高楼无可醉,谁家红袖不多情。我们生活在刀锋口的武人。闲来不好好享受生命,是对不起自己。不过过庭不惯答这种问题,留点想象空间不是更美妙吗?龙兄现在到哪里去?”

    龙鹰道:“小弟现奉有圣谕,须去找胖公公说话。”

    风过庭道:“明午我们和闵玄清共膳如何?”

    龙鹰喜道:“当然求之不得,就这么决定,风公子很卖力哩!”

    风过庭笑道:“有美相伴,且是风流雅事,又与龙兄有关,怎敢不卖力?”

    此时抵达皇城,分手后各自去了。

    长桌上摆满山珍海味,龙鹰到时,出名能吃的胖公公正伏案大嚼。

    加入后,边吃边喝,龙鹰一五一十把过去两天的事巨细无遗的说出来。

    胖公公听罢闭上细眼,好一会后睁开道:“武曌jǐng告法明后,向我发出另一jǐng告。”

    龙鹰愕然道:“不似吧。她说及你时的确情恳意切,字字出自肺腑。”

    胖公公微笑道:“世上有两处地方的女人最厉害,你道是哪两处呢?”

    龙鹰说不出话来,只能猜到其中之一。

    胖公公道:“就是皇宫和青楼,事实上两者没太大分别,皇宫的女人争的是权位,青楼女子谋的是你的钱囊。先帝的王皇后够厉害吧!竟给武曌骗得帖帖服服,结果不但后座不保,命都掉了。小子你现在的命运如出一辙,被骗的价值不相伯仲。告诉我,你对武曌的价值在哪里?”

    龙鹰道:“须分几方面来说,复杂得自己也有点胡里胡涂的。”

    胖公公道:“先说这几天的事。杀薛怀义,令法明和她间失去缓冲,最妙的一着是武曌趁机将白马寺的千多个假和尚发配远方,连根拔起法明在神都的势力,否则昨晚被斩首的,便是薛怀义的人而不是来自净念禅院的蠢材。”

    龙鹰点头道:“确是如此。”

    胖公公道:“可见你这个不断jīng进的邪帝对她价值之大。这是一种微妙的心态,你为她执行任务等于她御驾亲征,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痛快,所以对你恩宠有加,因为你是不能被替代的。”

    龙鹰道:“小子倒没想及此点。”

    胖公公道:“其次是道心种魔**。杜傲为培植你这个活炉鼎,下了多少苦心落了多少工夫?”

    龙鹰沉吟道:“这个很难作出估计。”

    胖公公哂道:“有甚么难估计的,至少是二十年的工夫。你说武曌有耐xìng去花二十年培植另一个龙鹰吗?何况你的根骨资质百年难遇。所以武曌能否永生不死,关键处全在你这小子身上。你已成为她最珍贵的私产。而你们的关系,不是由她决定,而是由如何从你身上得到她所需东西的过程和方式来决定。如果必须杀死你,她会毫不犹豫。明白吗?”

    龙鹰呆瞪他。

    他终于明白为何当他告诉狄仁杰和张柬之,胖公公是站在他的一方,两人表现得这么兴奋。胖公公的智慧绝不在武曌之下,且是老谋深算,若纯和武曌斗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胖公公最可怕处,是不会感情用事。

    龙鹰苦笑道:“她为何要jǐng告你?”

    胖公公颓然道:“她jǐng告我不要离开她,还暗示只要我肯长伴她身旁,绝不害我。唉!她有一点是不明白我的,不是有你龙鹰,我大概已服毒自尽,对生命和眼前的一切,公公有种说不出来的厌倦。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婠婠的理想是以武曌建立武氏皇朝,法明则一统江湖。看看现在的法明变成怎么一副样子,才情及不上石之轩,狠毒邪恶则有过之无不及。”

    龙鹰不解道:“武曌昨夜因何不杀他?”

    胖公公道:“破他的不死金刚岂是容易,他至不济也可落荒而逃,武曌难道可舍神都不理,千山万水去追杀他吗?故此只可把希望寄托在你这货真价实的邪帝身上,一天她不对付你,绝不会对付我,情况仍没有改变。其次是张氏兄弟的关系,他们对武曌的重要xìng清楚明白,如果法明被杀,张氏兄弟将活在惶恐之中,若你是他们,除了逃亡外还有没有别的选择呢?”

    龙鹰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胖公公欣然道:“所以我说你是公公最后的希望,一切看邪帝老兄你的情况。告诉公公,你的种魔**有何发展?”

    龙鹰思索道:“我现在肯定处于第九重成魔的阶段,成魔之最就是魔极,据向雨田自述,他从成魔登上魔极,是自然而然,过程达七年之久。不过向雨田深信必有奇方妙法,可令这个过程加速,例如连场血战,只恨他想找个走得上十招的人都找不着,而那时宁道奇刚出道,他又不想在宁道奇道功未成前摧毁他,磨着磨着就蹉跎了七年光yīn。”

    胖公公道:“成魔和魔极有甚么分别?”

    龙鹰道:“魔极就是能永远保持在成魔最颠峰的状态下,不用刻意为之,不用提聚功力,平常的状态永恒地是最佳的状态。”

    胖公公一震道:“我的娘!天下竟有如此可怕的功法?”

    双目一转,道:“你现在是不是去找静斋仙子?”

    龙鹰点头应是。

    胖公公笑道:“你并没有向雨田难寻对手的烦恼。去见她吧!肯定她会给你一个大惊喜。她的仙胎既是魔种最大的敌手,亦是魔种最天作之合的伴侣。”

    龙鹰离开皇城,想起搭顺风船之法,朝天津桥走去。

    天上忽又下起毛毛雨雪。

    不知是否因武曌的关系,又或是因御书房内那幅雪景,他对雪生出感情,在雨雪中漫步,感觉非常写意享受。(未完待续)RQ

第一章 天作之合(下)—爱情赌约(上)

    由皇城至洛南之间的洛河河段,洛水开岔为三道水流,黄道桥、天津桥和星津桥自北而南雄跨三道水流之上,形成三桥连珠之局,其中以天津桥最宏伟壮观。三桥各有名称,但神都人统称之为天津桥。

    蹄声自后而至。

    龙鹰只用鼻子嗅嗅,已知来者何人,心中奇怪,小魔女大姐每次出巡,总是前呼后拥,为何今天会落单?

    “可恶小子!”

    龙鹰装作听不见。

    “死龙鹰!”

    龙鹰哈哈一笑,转过身来,俏丽无伦的娇美少女早甩蹬下马,手牵马儿迎面而至,一副大兴问罪之师的声势。

    待她来至身旁,龙鹰与她并肩步上天津桥,道:“藕仙小姐的跟班到哪里去了?”

    狄藕仙没好气道:“一个两个全是没用鬼,十来招不是刀崩便是剑折,真不知他们凭甚么行走江湖,有甚么资格跟着我?”

    接着兴奋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找个地方让我好好教训你。”

    龙鹰好整以暇道:“高手过招,怎可以随便,当然须约期决战,而不是说打就打,对吗?”

    狄藕仙皱眉道:“这算哪门子的规矩?人家现在手痒嘛!”

    龙鹰忙道:“临急临忙怎去张罗神兵利器,大姐也不好意思要小弟空手对你的神山之星吧。不如这样……噢!到了。”

    此时两人来至天津桥的最高点,两边洛河尽陷茫茫雨雪中。兼之行人疏落,嗅吸着她迷人的体香,看着她绝世娇容,与她不用脑袋的东拉西扯,确是迷人至极。

    狄藕仙大奇道:“到了甚么?”

    龙鹰恭敬道:“禀上小魔女大姐,是到了小弟赴约的拉牛牛。”

    狄藕仙一头雾水道:“难道你因本姑娘找你试剑吓疯了你。哼!不理这么多,快说出决战的时间地点。否则绝不轻饶。”

    龙鹰大感与她调笑其乐无穷,道:“换言之,假若本可恶小子不说出时间地点。大姐的下半辈子将会和我没完没了的。哈!真爽!”

    小魔女狄藕仙粉脸升起两朵令龙鹰惊心动魄的红晕,踩足大嗔道:“你说不说!”

    龙鹰深明对这俏秀美人儿适可而止的策略,忙道:“说!说!人约黄昏后。明天我们先找个可看到rì没的好地方,吃顿便饭,当然由龙某请客。”

    狄藕仙耳朵烧红起来,咬着香唇狠狠道:“谁陪你去吃饭,你只是给本姑娘试剑用的。”

    龙鹰大乐道:“大姐有所不知,试剑前不吃饭何来气力挡大姐的剑,所以是必需的。”

    狄藕仙踩足道:“算你有道理,然后到哪里试剑。”说毕连玉颈都被红霞征服了。

    龙鹰见她一副发热发亮,香喷喷的诱人模样,登时忘掉一切。试探道:“怎可以这么急,刚吃饱便去打生打死,岂是养生之道?靠近点,让我告诉你一个好地方。”

    狄藕仙一脸怀疑的靠近少许,戒备的道:“不要耍花样。若你再令我中招,今次我会去向圣上告发你。”

    龙鹰凑到她小耳旁,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我们先到上阳宫洛滨的曲折长廊手拉手漫步,来回一匝,然后到宫内的御园决一生死,包保jīng彩好玩。”

    狄藕仙担心道:“惊动了圣上怎么办?”

    龙鹰见她一点不计较两手相牵这最关键的环节。乐不可支的道:“没问题,小弟早上见圣上时先向她申请批准的圣旨。哎哟!”

    狄藕仙收回重击他小腹的香拳,笑得美目睁不开来,活像个迷死人的小妖jīng,开怀道:“还不真的中招,你当本姑娘像你般愚蠢吗?你那些第十八流的哄无知少女伎俩,竟敢用在本姑娘身上,卷铺盖去睡街吧!亲了人还不心足,又要来拉手拉脚的。我jǐng告你,你若不肯乖乖给我试剑,本姑娘就去告诉爹,让他知道女儿给人轻薄了。”

    龙鹰掩肚呻吟道:“既然如此,老子一不做二不休,索xìng自己去找你爹,告诉他我不但亲了他女儿的小嘴,还侮辱了她,所以她已是本小子的人,不嫁我便嫁不出去。”

    两人对望一眼,都忍不住放声大笑。

    狄藕仙喘着气道:“侮辱?亏你说得出口。”

    龙鹰笑得泪水呛了几滴出来,辛苦的道:“你既不肯守我们两人间的秘密,我便来个小事化大,看吃亏的是谁。老子没时间哩!快说,究竟有没有胆子接受决战的时间地点和方式?”

    狄藕仙喜翻了心儿的扭腰道:“怕你吗?与你这种低手决战不需任何胆量,本姑娘知道哪个地方可边用膳边看rì落,明天酉时末我就在这里等你,若见不到你张罗得兵器,我会砍掉你的臭头……”

    龙鹰接下去道:“让你以后亲不到人家香喷喷的小嘴,虽然最大的损失是本姑娘。”

    狄藕仙噗嗤笑道:“真给你活生生气死,臭美!”

    又道:“站在这里成甚么体统,走下去呵!”

    龙鹰一个倒翻,跃离桥顶,落到下方经过的大船去,抱拳道:“后会有期。”

    狄藕仙呆瞪着他,瞧着他随船远去,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来。

    龙鹰感应到端木菱的仙胎,遂于洛水南陆登岸,有如得到指路明灯般,展开身法,进入岸旁的山林区。

    此时雨雪停止,天气转佳,沿途山崖峻峭,石秀泉清,密集成林的参天古木雪铺霜挂,遮天蔽rì,想起可在如此幽深雅致的胜景灵地会仙子,魔心变成了一团燃着了的烈焰。

    过去几天由于一波接一波的人与事,稍有空闲则在思索与武曌秘而不宣、似无还有的斗争。可是来自静斋出尘脱俗的仙子,始终在他内心深处占上一个席位,好像有一根无影无形的红线将他们系在一起。

    她的美丽与众不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雅淡飘逸,打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已深深镌刻在他的魔心里。

    犹记得与她在观风殿外的初遇。伴随她而来的氤氲仙气攫紧了他的心灵,受激的魔种使他不像其他人因她的仙姿妙态生出自惭形秽之心,反感到她妩媚xìng感至极。实是任何男xìng梦寐以求的神物。故而后来与万仞雨说起端木菱,便摆明车马非得到她不可。

    他不但要得到她的仙心,还要得到她的仙躯。其他什么她是修天道的女子、方外之人,全不在考虑之列。

    隐隐中他感到这是仙胎魔种既排斥又吸引的效应。在魔门史上,只有向雨田和他练成了种魔**,向雨田一生不近女sè,当然也和他那时代的静斋仙子无缘,所以现在他和端木菱的仙魔之争,肯定是史无前例。没有人可对他们的将来做出预言,也没有任何人可猜测到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林间现出小路,龙鹰沿路寻去,不一会一座宁逸平和的庵堂出现眼前。

    龙鹰大为讶异。因为除端木菱外,他再感应不到其他人。

    百思不解时,端木菱在他的心灵版图消失无踪。

    龙鹰大吃一惊,如此收发由心的仙功妙法,是他从未想过的。如果只有她感应到自己,而他却感应不到她,那一旦反目成仇,端木菱会变成他无法躲避的“仙患”。

    据向雨田所言,只有臻达第十重功法的“魔极”,魔种方可完全敛收。不让其被有禅心的高人感应探测。而现在的自己显然离此甚远。

    他隐隐晓得不妙,端木菱这般做当然不是友善的表示。

    他再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像在佛堂初见武曌的情况,又或如昨夜对上法明。

    深吸一口气后,龙鹰硬着头皮,步进庵堂。

    长方形的迎客室内,端木菱安坐方形桌子的一边,另一边是虚位以待的椅子,她造型高古的佩剑横搁桌面,似要与另一方的坐者切割出楚河汉界。

    明亮深邃的眼睛看着龙鹰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有点慌了手脚似的从囊中掏出五两黄金,一排放在桌面处,与她的佩剑成双成对,晶莹如玉的花容不见丝毫波动。

    上一次是远观,今回是近看,更是乖乖不得了,仿如至深至甜梦境里缥缈难测的女神,终于现踪于凡尘之中。

    龙鹰晓得自己的魔种在她钟天地灵气的仙目注视下,不单魔心失守,且是溃不成军。论境界,他仍远比不上她。

    龙鹰叹道:“端木仙子是否想取小弟之命?”

    端木菱弯月似的秀眉轻轻蹙聚,淡然自若道:“我是凡人一个,受不起仙子的称谓。”

    还是首次听到她毫不掩饰下空山灵雨般清甜天籁似的语音,令龙鹰感到自己被引带穿越九重之天,置身遥远和平时可想不可即的仙域,听着陌生但动人的仙言。一时心神皆醉,冲口而出道:“嫁我!”

    话出口方知糟糕,但已收不回来,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出如此时、地、情均不合适的妄言。不由记起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的花间美人儿。

    出奇地,端木菱如不波止水,不见丝毫应有的不悦,平静的道:“东汉明帝夜梦金人,遂兴起遣人往西域求佛法之心,至大月氏得遇天竺大德高僧竺法兰和摄摩腾,以白马驮经返回洛阳,建立白马寺宏扬佛法,为中土第一座佛寺。自此天竺高僧陆续到中土进行译经,其中对中土武林最有影响力是《安般守意经》和《yīn持入经》。前者为习禅之法,讲呼吸守意,与道家吐纳炼丹之术吻合至天衣无缝;后者讲佛教名数,涉及宇宙人生的关系,以无上意识为本元,令当时武林耳目一新,胸怀扩展。白马寺亦成为佛门圣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拉牛牛(la66.)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章 爱情赌约(中)

    龙鹰终于弄清楚白马寺的来龙去脉,难怪薛怀义占据白马寺,掀起大波。不过仍不明白眼前仙子为何这么有兴致谈起白马寺的历史,与他有何关系?

    端木菱俏脸挥散着圣洁的光辉,一双美眸闪动智慧的光芒,香唇吐出的仙音不觉任何情绪波动,续道:“魔门第一代邪帝谢眺,对佛学生出好奇心,遂到洛阳白马寺听法,遇上同是前往研习佛法的敝斋始祖地尼,那时她仍未出家,修的是道家丹术,被誉为道门当时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龙鹰倒抽一口凉气,道:“竟有此事!他们是否打起来,导致将来魔门和贵斋的势不两立?”

    端木菱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落入龙鹰的魔目中变得媚态横生,一时看呆了眼,想不到她可从剑心通明的境界,转化为眼前凡心大动的可爱模样。只恨眼前妙况转瞬即逝,端木菱已恢复仙子本sè,一副看破世情的方外人之态。

    端木菱道:“刚好相反,他们是一见钟情,谢眺还让她翻阅《道心种魔**》,然而好景不常,两人对佛教的看法出现南辕北辙的分歧,终于分手,不过却无损他们间的欣赏和交情,以后终生保持良好关系。”

    龙鹰举起一手,道:“小弟可否问仙子一个唐突的问题,希望仙子坦诚相告。”

    端木菱清澄如水的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一丝不误透过目光清楚传递责怪的信息。

    龙鹰投降道:“姑娘大人有大量。小弟再不敢胡乱唤你作仙子哩!”

    端木菱唇角飘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是那种难得一见格外扣人心弦的笑容。徐徐道:“龙兄想问的问题,恕我无法作答,因为我并不知道。”

    龙鹰难以置信的道:“姑娘真的晓得小弟所问何事吗?”

    端木菱秀眉轻蹙,带点不悦的道:“你既说出要我嫁你,关心的是什么,乃路人皆见的事。有什么难猜的呢?”

    龙鹰脑际轰然一震,因为掌握到眼前绝世娇娆的仙态之下,蕴藏着另一个生动活泼、千娇百媚的她。只看你如何点燃引发,虽然在目前那是遥不可及的事,但那可能xìng是存在的。不过若非他有魔种的灵锐。能直接触感她的仙心,绝无可能发现她芳心的奥秘。最惨的是他首先要应付她仙心内的杀意。

    他想问的是谢眺和地尼有没有发生**的关系。

    端木菱再不容他纠缠,淡然道:“地尼遁入空门,四十岁坐枯禅时,忽然大彻大悟,从此离开佛门,蓄发还俗,融会佛道两家功法,创出‘彼岸剑诀’,那就是《慈航剑典》的前身。接着的十多年云游四海。随缘收徒,传以剑诀。剑诀即佛法,即道法,剑道便是天道。入门出门,剃度蓄发。是寸心间事,一切随缘遇。”

    龙鹰头皮发麻道:“姑娘现在说的,肯定从不向外人披露,为何偏要对小弟说出来,是不是想小弟死也死得明明白白的,姑娘不晓得小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永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吗?”

    端木菱双目shè出怜悯的神sè。在流垂两肩如云的黑发衬托下,尤显得她冰肌玉骨慑人心魄超乎尘俗的惊人美态,当她的眸神稍有变化,立即变得顾盼生妍,美目生辉。看得龙鹰目眩神迷,不能自已。

    昨天当他见到花间美女,魔心立即失控,立下决心不论她如何有情无情,须付出多少代价,务必得到她芳心;现在面对静斋仙子,同样的情况像雪崩般发生,没有力量可以阻止他这般去做,否则将抱憾终身。

    那是天然的吸引力,来自魔种的渴望,没有人力可以抗拒。更要命的是不但他的魔心渴求端木菱,他的道心更想得到她。从没有一刻,比这刻更令他感受到生命的真谛。

    端木菱现出一丝苦涩的神情,柔声道:“谁要杀你呢?不过小女子确有破你魔种之法。”

    龙鹰倏地坐直虎躯,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双目魔芒遽增,显出不可一世的邪帝气概。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仙子可知小弟因在入庵前感应到仙子的杀机,差点伤透了心,原来竟是一场误会。”

    端木菱首次现出jǐng惕戒备的神sè,想不到一句话可把邪帝召魂似的召回来,讶道:“你不害怕魔种被破,生不如死吗?”

    龙鹰从容道:“先不说仙子能否破小弟的魔种,小弟最害怕的是仙子对小弟毫无感觉,要杀便杀。至于仙胎魔种高下之争,对我来说乃为世间最浪漫迷人的游戏,当想到终有一天仙子仙心失守,委身下嫁小弟,眼前的灾祸苦难算什么娘的一回事!”

    端木菱瞪大美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其他男子,不论武功高低、身分地位,对着她时无不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只有眼前小子不但当她是婚娶对象,口出狂言,还加句粗话。芳心真不知是何滋味。

    龙鹰也知自己说话逾分,补救道:“嘿!请恕小弟一时给欢欣冲昏了小脑袋,把密藏心中的话冲口说出来。仙子大人大量,不要与小子我计较。哈哈!”

    端木菱回复恬静不波的仙态,道:“你不想知道端木菱须破龙鹰魔种的原因吗?”

    龙鹰再不是刚才的龙鹰,被她的仙姿妙态激上魔极的成魔至境,洒然道:“有什么难猜的?仙胎魔种,既是誓不两立的大敌,又是缱绻多情的一双。仙子自与小弟在上阳宫于命运的牵引下碰个正着,芳心一直记挂小弟,以致仙法大受影响,因而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找法明那混蛋算账。所以小弟现已成为仙子迫在眉睫之前亟待解决的问题,收拾小弟后,仙子方可心无罣碍的对付法明。嘻!事实上令仙子犹豫难决的问题根本不成问题,仙子若全心全意爱上小子,一切可迎刃而解,万勿以为魔种会令仙子你永不超生,只要小弟晋入**第十一重魔变之境,魔种尽化道心,那时小弟对仙子将有百利而无一害。小弟更于此立誓,未臻第十一重的种魔**,绝不真的碰仙子……只是……哈……嘿!顶多来个拥抱亲嘴,不会再有其他的行动。哈!”

    端木菱保持在剑心通明的至境,一点不被他魔xìng大发下的疯言疯语影响分毫,轻描淡写道:“龙鹰可知你已成为小女子入世修行的最大魔障,由这刻开始,破掉魔种成为端木菱的唯一目标。现在你的**仍未成气候,更糟糕的是你对端木菱心存妄念,令你没法尽展所长,发挥魔种。你的命运已是被注定了,不要怪我,怪就怪你自己吧!”

    龙鹰好整以暇道:“所以小弟说眼前面对的是苦难灾劫,恰好此正为乐趣所在,惹得仙子对小弟大动干戈,想想都觉有趣。不过仙子小心作茧自缚,你愈对小弟下辣手,小弟愈有机会登上第十一重境界,一旦魔种化为道心,仙子将失去对付我的天然动力,那时小弟伸长脖子让仙子去劈,仙子也舍不得劈过来,说不定还赏小弟一个香吻。这才真是……哈!仙子的糟糕透顶。”

    两人针锋相对,在动粗前先来个斗口,比拚的正是仙胎魔种的心志道行。

    端木菱微笑道:“你的魔种活过今天再说吧!”

    龙鹰知她动手在即,忙道:“且慢!”

    端木菱嗔怪的白他一眼,也在怪自己没法持亘在剑心通明的境界,皱眉道:“若仍是一派胡言,勿怪小女子没兴趣听下去。”

    龙鹰道:“横竖仙子决心破我魔种,自该对我多点优惠,嘿!我指的是耐xìng。”

    端木菱没好气道:“是你令我失去耐xìng。说吧!”话出口方晓得犯了语病。

    龙鹰却没有穷追猛打,正容道:“假设小弟能活过今天,可否与仙子订立一个爱情赌约,再续我们连手赢金子的赌梦。我这个赌约对仙子有利无害,否则如让小弟逃返上阳宫,难道仙子杀进来寻小弟的晦气吗?”

    端木菱仙心重整阵脚,再不敢对龙鹰的魔力掉以轻心,悠然道:“小女子在听着哩!”

    龙鹰道:“赌约期以一年,在这段时间内,只要仙子下战书,小弟一定赴会应战,这对小弟来说是非常不智的策略,所以如果仙子仍未能奈何小弟,便彻底打消干掉小弟魔种之念。哈!大家先变成不打不相识的知己朋友,其他一切,再看命运的安排。哈!仙子终有一天发觉小弟不但不是你的障碍,还是你入世修行的最佳帮手。对法明的来龙去脉,小弟肯定知得比仙子多,而终有一天,我会取他的狗命。”

    端木菱淡淡道:“你真的知道他比我多吗?”

    龙鹰道:“难道不是吗?”

    端木菱叹道:“方外人本不应理会尘世事,只是法明居心叵测,硬以薛怀义任白马寺住持,令佛门忍无可忍,举行了当时佛门最高层次的五僧会。结果是五僧联袂到现改称为僧王寺的净念禅院找法明说话,岂知法明一见面便动手,缠战竟夜,双方各有损伤,最可怕是法明说退就退,逼得五僧无功而返,且分别于百天内先后圆寂。”(未完待续)RQ

第三章 爱情赌约(下)—仙魔之战(上)

    龙鹰默默聆听,因知尚有下文。

    端木菱道:“五僧于圆寂之前,写下当时与法明对决的过程心得,汇成一集,使人送上敝斋予师尊过目。她思索三天后,将汇集交给我,说当我看出眉目,感到有把握,便入世修行,不须有任何特定的目标,一切见机而行,如若无力挽狂澜于既倒,则随缘而安。佛法无边,世间事自有其背后孽力的牵引,勉强不来。龙兄还可以补充小女子对法明的认识吗?愿闻其详。”

    龙鹰沉声道:“他就是另外一个石之轩,野心和邪恶有过之而无不及。”

    端木菱毫不动容,淡淡道:“还有呢?”

    龙鹰道:“他是婠婠一手培养出来对付你们的秘密武器。”

    端木菱终告动容,道:“竟有此事!龙兄是凭什么知道呢?”

    龙鹰哈哈笑道:“过了今天小弟才告诉你,仙子请赐招,对我俩间的爱情游戏,小弟是迫不及待哩!”

    “铮!”

    桌上古剑像得到生命般弹跳起来,在连龙鹰也差点看不到的极速里,端木菱一手握鞘,另一手拔剑出鞘,横斩龙鹰脖子,剑式全无花巧,却是大巧若拙,令龙鹰深感威胁的先天剑气紧锁他的心神。

    终于领教到静斋仙子的厉害。

    龙鹰双掌猛推,本该是坚木的桌子寸寸破碎,化为尘屑般洒往地面,原来桌子早于端木菱挥剑斩来前,被她先一步以惊人的先天真气摧成碎屑。令龙鹰推了个空。

    龙鹰哪想得到她如此了得,更知因低估她的剑心通明,不单惨被她占夺先机,更吃了用错魔劲的哑巴亏。

    端木菱比他更神通广大。

    龙鹰人急智生,先连人带椅往后翻倒,接着双脚连环高速轻踢,五个随桌落下的金锭。立即应脚朝仙子的香怀、纤手、面门、小腿和剑锋激shè而去,还来得及大笑道:“仙子请收欠金。”

    端木菱娇叱一声,拔身而起。直上室顶两丈许的高处,一个翻腾,爆作漫空剑芒。迎头照面的洒下来。

    以龙鹰魔目的锐利,仍要被眩目的剑影剑气撩至目眩神迷,幸好纯凭感觉,仍能掌握虚实,往后继续翻滚,同时震破椅子,其中两椅脚变作暗器,朝静斋美女疾shè而去,余下两椅脚分握左右手里,“砰”的一声背撞后方墙上。土壁破裂。

    两支木箭被挑得横飞开去,竟不能阻延仙子的攻势分毫。

    龙鹰破墙来到室外的花园时,端木菱已如影附形的从破洞直追而至。

    “叮叮当当”,金子掉往地面的声音接连响起。

    龙鹰不退反进,迎往端木菱。两支尺许长的椅脚竟缩入袖内,变成另一双袖里的乾坤,强攻入仙子如惊涛骇浪的剑势去。

    双手变化万千,或指或掌,或劈或拍。护臂吞吐,招招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不以目视,只以神遇,龙鹰使尽浑身解数,全力应付心爱美人儿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一波接一波的剑法。

    劲气爆破的声音像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响彻庵堂本该是清静无为的空间。

    一盏热茶的工夫,两人名副其实的大战三百回合。

    剑芒忽然消去。

    气机牵引下,龙鹰想也不想,欺身而前,一拳朝仙子心窝轰去。拳未到,魔劲早疾吐而出,不过他非常有分寸,绝不会伤对方经脉,只会将仙子震得倒跌开去。

    交手以来,他是首次抢得主动先手。

    岂知仙子右手剑斜指地面,左手竖掌胸前,俏脸现出神圣的光辉,双目彩芒烁闪,整个人像到了另一个空间层次,下一刹那龙鹰的拳劲已被她的竖掌以一种他完全不明白的方式彻底没收,实招立变虚招,对仙子再构不成威胁。

    如此奇招,龙鹰做梦仍没想过,心知糟糕,又不得不退,两支护臂来到手里,一个旋身,旋往丈许外,离庵堂外墙不到半丈。

    当他再次面对端木菱,后者的古剑照着他划出一个似依循着某一天地至理的圆圈。

    龙鹰直觉感到美人儿在虚空完成的圈子绝对完美无瑕,不论那是多么没有可能,而此虚空之圈本身已足以慑服他的心神。

    剑气压体而至。

    龙鹰自出道以来,首次感到生命直接受到威胁,明白到仙子确有杀死自己的实力,大祸正迫在眉睫。

    就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当儿,他整体的jīng气神以电光石火的高速往上提升,险险掌握到静斋美女施展的仙法。

    木护臂朝前左右斜冲,形成一股往外扩展的魔劲,破入对方无形而有实以最jīng致先天真气凝练而成的剑圈去。

    “轰!”

    两支护臂化为碎粉,龙鹰吃不住剑气冲击,往后抛跌,重重撞在外院墙处,“哗”的一声喷出鲜血。

    端木菱往后飘退寻丈,又若无其事的朝龙鹰再次杀来,古剑爆起漫空剑芒,狂风暴雨似的迎头照面的往他洒过去。

    龙鹰闭上眼睛,一丝不误掌握到端木菱虚实难分的剑招底下暗藏的杀着,更感应到古剑蕴含的奇异真气。那是一束高度凝练源自仙胎的生气,只要让对方刺破肌肤,此束“仙气”会贯体而入,长驻他的魔体之内,那时他的魔种将患上永不能驱除的“绝症”,种魔**势必完蛋大吉。

    仙子非是虚言唬吓,而是确有破他魔种的仙方妙法。

    龙鹰左手划圆右手成方,然后圆方合一,形成连他自己也感到古怪,聚集全身魔功的惊人气劲,直撞进对方的剑影里去。

    “轰!”

    百千剑影化回一剑,被龙鹰以jīng妙绝伦的双掌夹住剑锋。

    端木菱首次现出惊异之sè。

    龙鹰猛喷另一口鲜血,照头照脸向美丽的仙子洒喷过去。

    端木菱知他喷出的鲜血暗含真劲,不得不抽剑后退时,龙鹰斜冲往半空,再连续几个空翻,远遁去了。

    龙鹰不辨方向的亡命窜逃,否则若让心爱的仙子回过气来,他将麻烦透顶。朝前跃下低崖,落到一棵松树伸出的横干上,积雪溅洒,霜挂断裂,就借枝干的弹力,斜冲往上,落往十多丈外另一横干。

    现在最不智是寻路返洛阳。公主因他爽约而大发娇嗔是意料中事。搂着公主在香洁温暖的被窝内睡觉确是众多梦想的其中之一,不过人生总多这类事与愿违的情况。

    太阳沉没西山,月儿爬上了天空,本该是有美作伴在陶光园晚膳的时刻,他却要为自己的xìng命狂奔。月照下漫漫林海在眼下无限地扩展着,他是踏树浪而行,完全没有接触大地。愈展开身法,魔功愈运行,愈是不费气力,且逐渐忘掉身体的创伤。大地、林海、夜空、星辰和明月以他为核心翩翩起舞,一切都像为他而设。最后他忘掉一切,再无他物。

    如果端木菱晓得他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会立即弃剑认输,乖乖承认奈何不了他的魔种。

    原来端木菱连续三招两次重创龙鹰,杀得他落荒而逃的剑招,来自地尼所创的“彼岸剑诀”。

    剑诀本有三十式,经历代斋主苦心钻研,到师妃暄手上凝练为“彼岸九式”,此九式乃《慈航剑典》剑法的jīng萃,须臻达“心有灵犀”方能施展。

    端木菱扭转整个战况,以右手剑锋指地,左手竖掌胸前的奇招,是彼岸剑诀的起手式“普惠众生”,包天容地,剑法无边。接着是第二式“圆具自足”,击得龙鹰抛掷往外墙,重创了他。第三式“佛踪乍现”,本以为十拿九稳,可解决掉魔种的问题,岂知竟被龙鹰于那一刻攀上魔极之境,将她的剑招看通看透,并以临时自创的奇技破之,虽再度重创龙鹰,却被他凭余力脱出她的剑气,逃之夭夭。

    如果她能乘胜追击,肯定龙鹰在劫难逃。不过连施三式,令她的先天真气几近油尽灯枯,必须就地调息,恢复仙功。

    她仍是胸有成竹,认为龙鹰百里之内定会伤势发作,那时她可凭仙胎和魔种的感应轻易找到他。不知龙鹰再攀上魔极之境,连她来自仙胎的先天真气也不畏惧,致错失收拾龙鹰的千载良机。

    龙鹰终于落往地面,滚倒一丛草树之间,五体投地,嗅吸着泥土草树的气味。他的呼吸慢长细,以魔心倾听周遭风过叶动的声音,与广阔的山林野地融为一片。

    就在此刻,他感应到端木菱的仙胎,那是非常奇异和美丽的感觉,若如宇宙间只有她和他两个才是真实的个体,其他一切尽为幻影。

    不知如何,他想到了死亡。

    无论人们如何淡化或美化死亡,死亡始终是挥之不去的恐惧,也令人永远地孤独。自种魔以来,他一直是无所畏惧,可是端木菱的绝世剑法,却令他首次生出惧意,对他来说是个新的考验,一天他不能克服此一心境,终有一天会臣服于她剑下。

    龙鹰跳将起来,身上的伤势已不翼而飞,改变继续逃窜的念头,奔上附近一座小山之顶,等待伊人仙驾。

    他必须这么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吾读小说网(66721.)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章 仙魔之战(下)—因缘巧合(上)

    

    战胜死亡的最佳方法,就是一无所惧的面对死亡。

    龙鹰翘起二郎腿,坐在一方石上,看着仙踪现身月夜深处。哈哈笑道:“仙子别来无恙!”

    端木菱不徐不疾的奔上山坡,来到他身前十步许外立定,玉容静若止水,美眸彩芒闪闪,一眨不眨的凝望他,没有说话。

    龙鹰微笑道:“仙子心中想的,是不是这混蛋怎会在这里等仙子我呢?”

    端木菱轻叹道:“龙鹰呵!你可知若仍不能去妄还真,不肯对端木菱下杀手,rì出前你将在劫难逃。”

    龙鹰大奇道:“如此岂非正中仙子下怀吗?”

    端木菱轻描淡写道:“我只是希望予你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

    龙鹰好整以暇道:“仙子不用担心公平或不公平,因为不公平中自见公平。得到仙子的启发,小弟终于发现一个可破仙子剑心通明的妙法。先作声明,勿要怪小弟对仙子无礼,因为那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要怪就怪仙子你太厉害吧!”

    端木菱差点被他说得仙心失守,皱眉道:“龙兄的话令小女子大生jǐng戒之心,只好使出压箱底的本领,胜负自见分明,龙兄也勿要怪我。”

    龙鹰道:“此战之后,仙子会恨我入骨,小弟则全力逃亡,不知何年何月何rì再有相见之时。仙子可否和小弟说几句心事话儿。例如愈看愈觉得你这个混蛋合眼缘诸如此类。哈哈!”

    端木菱淡淡道:“如果你只懂说这种轻佻的话,端木菱会看不起你。”

    龙鹰哂道:“看得起我有屁用?还不是毫无理由的要破我的魔种。为的只是冠之以皇理由的一己之私。”

    端木菱出奇地不以为忤,唇角还逸出一丝笑意,平静的道:“我不想为此解释,更不愿和你争辩,不过终有一天,龙兄会明白事情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子。”

    龙鹰大喜道:“终逼得仙子说出心事话儿。哈!你道小弟凭什么猜中仙子的心事,首先是你不厌其详道出仙胎的来龙去脉。更重要是透露你晓得种魔**的秘密,既然如此,仙子该晓得每过一天。愈难破小弟的魔种,怎会坐失良机?先避而不见,又躲到庵处来。现在又肯和小弟款款深谈。”

    端木菱的剑心通明终告失守,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悠然道:“你爱怎么想是阁下的事,总之挡不了就糟糕。逃得了今次逃不了下次,记着你答应过,一年之内何时小女子想揍你一顿,你必须应战。”

    龙鹰开始感到和她耍花枪般的乐趣,虽然确如她所言,挡不了就完蛋。欣然道:“这么说仙子根本不会向小弟下辣手。”

    端木菱淡淡道:“试试看吧!”

    龙鹰长笑道:“那小弟便以自身的xìng命,来试探仙子的心意。”

    腾身而起。居高临下的扑向端木菱。

    端木菱晋入剑心通明的至境,施展彼岸剑诀第九式“止于至岸”,蓦地变得法相庄严,轮廓宛如石雕玉刻,超乎众生之上。人再不是人,佛再不是佛。有等于无,无等于有,手中古剑彷佛正徘徊于有无之间,令人无法捉摸,没法掌握。

    九式彼岸剑诀。后三式只有达致剑心通明的静斋仙子,方有修练的资格。以师妃暄的资质,也要到四十岁方练成此三式。而端木菱芳龄二十,已尽得此三式的窍诀,虽然在功力火候上比不上乃师,但已可见她是如何超卓。

    龙鹰却毫不惊惧,他今次再战端木菱,早清楚目前仍非对方敌手,但却不得不设法破她的剑心通明,否则任他逃多远,最终仍逃不出她的仙掌,只有破掉她的剑心,令她没法使出如此令人难以招架的仙招,他方有保命逃生的可能xìng。

    古剑蓦现下方,朝他心窝刺来,剑气将他锁紧笼罩,既避无可避,更是挡无可挡。

    龙鹰根本没想过挡格,避过心窝,硬以肩胁间的位置迎上仙子jīng微绝伦的一剑,两手食指shè出两束魔气,瞄准仙子胸口疾shè,刚好力能破入她的护体真气,又不会伤她经络。

    此绝非同归于尽的招数,如估计失误,丢命的肯定是他。

    鲜血激溅。

    古剑刺入肩下胁上的软肌里,深入寸许后,先天真气尚未吐实,强大的魔劲狠狠反击,和着鲜血朝中剑处往外喷洒。

    不过只要端木菱再催劲,先天真气可再度冲开缺口,直攻龙鹰全身经脉,五脏六腑,那时大罗金仙也返魂乏术。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端木菱娇躯剧颤,不单没法续施杀着,还像醉酒仙子般抽剑猛退,直退至斜坡脚,冰雪般洁美的俏脸现出两朵红云,不要说剑心通明,连一般的禅定功夫亦告云散烟消。

    龙鹰全身乏力,“咕咚”一声坐倒斜坡上,做好一切被仙子大骂的心理准备。

    原来他注入仙子体内是两束魔气,先不说仙胎对魔种的敏锐,只是无礼的位置已教一直玉洁冰清、矢志修行、神圣不容侵犯的美丽仙子受不了。这确是被她破魔种之法启发,仙子既可以仙胎之气破他魔种,他当然可以以牙还牙,以魔气扰她的仙心。

    而更关键是仙子根本没杀他之意,刺中他前早收回大半真劲,否则他现在已魂归地府。

    端木菱双颊愈烧愈热,虽恨不得真的干掉龙鹰,却先要将他侵体的魔气排斥体外。

    “无赖!”

    龙鹰愕然朝她看去。

    端木菱出奇地没现出仇深似海的神情,只是一脸懊恼。

    龙鹰小心翼翼的道:“这是小子唯一保命之法,请仙子原谅则个。”

    端木菱仍说不出话来。

    龙鹰sè胆转壮,笑嘻嘻道:“今晚还要不要打下去?”

    端木菱稍稍回复过来,神sè不善的道:“尽管我一时再没法使出破魔的剑法,可是揍你一顿仍是足够有余,看你可逃到哪里去?”

    龙鹰长笑道:“错过时机哩!”

    拔身而起,连续几个凌空翻腾,消没在山顶她视线之外。

    龙鹰全速奔驰,痛快至极。

    与端木菱战斗的过程中,他多次被激发上魔极的层次,使他能屡避大祸。他没法肯定端木菱会否真的狠心毁掉他,但却清楚自己如败于她的仙剑下,不单永远不能夺得她的仙心,自己更无望攀上魔极的层次。

    这可不是他猜的,而是向雨田说的。

    成魔于种魔**来说只是小成,此时战事贵jīng不贵多,最重要是巩固道心,进入惟jīng惟微的境界,令神通广大的魔种与道心进一步结合,突破道魔之防,浑融为一。那时平常心即为魔心,谓之魔极。

    故一旦心志受损,势将影响道心和魔心的结合,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用的手段确见不得光,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现在端木菱对他的吸引力大于一切,虽知如天亮前仍不赶返洛阳,那闵玄清、小魔女的佳人有约也极可能泡汤,他仍要与仙子再战一场,让她消气。

    也不知奔了多久,前方传来河水滚流的声响,河风带着水的气味,送进他比常人灵敏百倍的鼻子去。

    穿过一片疏林后,前方倏地扩至无限,一道长河横亘前方,几艘亮着灯火的大小舟船此来彼往,在黎明前的暗黑里,严寒的天气下,有种说不出来的荒沧感觉,他和船上的人彷佛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龙鹰盘膝趺坐,迅即进入无人无我的魔心道境。

    静待仙子的降临。

    “鹰爷!”

    龙鹰猛睁双目,天已大明,阳光从后方斜洒而来,将他的影子投往地面,一艘大楼船顺流而来,眼看便要在眼前经过,骤眼看去,最触目是在rì照下闪闪生辉,随它美丽女主人情急的跳跃下飘舞晃动的金sè秀发。

    龙鹰心忖怎会这么巧的。

    美修娜芙的单纯、热情、坦率、美丽和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爱,令他的魔心烈烈熊烧起来。心动意到,弹将起来,朝前冲出,到达岸旁临水的一块大石处,双足踏正石边,一缩一撑,魔劲爆炸,如烟花火箭般直shè半空,以一个优美至难以形容的弧度,划过逾三十丈的遥距,投往在水面高起十多丈的楼船去。

    楼船上的叫唤声倏地敛止,人人仰首上望,屏息静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砰!”

    龙鹰落在船尾的甲板上,先往前滚,双掌按地,发出另两股力道,煞止冲势,又来个倒竖葱,同时从魔极至境回到现世,再用力凌空翻腾,傲立甲板上。

    河风吹来,衣衫拂扬,往河岸瞧去,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么远的距离,自己竟想也不想便投shè过来,如有神助,假设落在水里,就狼狈失态至极。

    一团金影挟着熟悉的体香,狂扑入他怀里,双手死命搂着他,娇躯不住颤抖,金发异族美女喜极而泣,又喊又叫,激动兴奋。

    龙鹰将夺魄勾魂的血肉紧搂怀里,高燃着对她的爱火。事实上这几天一直想找她亲热,好轻怜蜜爱,享受她的温柔滋味,只因他们到了神都苑游玩,之后又忙得昏天昏地,错过机会。(未完待续)RQ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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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介绍:
《大唐双龙传》卷终的小女孩明空,六十年后登临大宝,以武周取代李唐成为中土女帝,掌握天下。武曌出自魔门,却把魔门连根拔起,以完成将魔门两派六道魔笈《天魔策》十卷重归于一的梦想。此时《天魔策》十得其九,独欠魔门秘不可测,从没有人练成过的《道心种魔大法》,故事由此展开。《日月当空》为野心之作,誓要超越《大唐双龙传》,成为另一玄幻武侠经典,乃蛰伏多年后,重出江湖的颠峰之作!日月当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日月当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日月当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