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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颖葳蕤     天缘锁txt下载     天缘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缘结,替妻受过

    可惜迟登根本听不进去她此刻的解释,他此刻从指尖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那眼神恨不得即刻将寒慕处死,“朕一国天子!你忤逆天子,挑衅皇威!你以为仅仅一两句解释便能善了?要朕原谅你,待朕将你碎尸万段了再说!”

    说着,便从一边抽出一把长剑,踏上面前的案台,飞身朝着寒慕刺了过去。

    寒慕大惊,下意识退了几步。她还真未料到这小皇帝竟铁了心要至她于死地。

    “胡闹!”

    滕溪挺身上前截住迟登的攻击,夺过迟登的剑,身上的寒气越盛,“你也知你是一国之君,怎可如此莽撞!”

    迟登未料到滕溪竟然如此维护寒慕,指着寒慕怒喝,“师父,她对我不敬,你为何还要帮着她?”

    滕溪冷眼看着他,默了半晌,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她是你师娘。”

    此言一出,迟登寒慕齐齐愣住了。

    滕溪似是有些懊恼,面对两人的惊愣,准确说,是迟登大惊,寒慕呆愣,他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决定说清楚,“舒粒是有错在先,顾此我今日带着她来向你道歉。她本心并不坏,日后准备金盆洗手做好人。为君者,应宽宏大量。我日日教导你,为人君,仁可治天下,你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莫忘你已经快十六,不小了。”

    迟登瞪着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了。

    可能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了,或者是觉得自己嘴笨没能表达全自己的意思,滕溪板着脸,继续沉声道,“皇上不知,她只是当时没过脑子对你不敬,事后却劫富济贫,做尽好事,众人皆知。皇上理应赏罚分明,有功论赏,有罚也当罚。”

    寒慕弯了弯唇角,看着一本正经维护她的人,不禁喜形于色。

    迟登则是惊愕地看着滕溪突然跪在他面前,嘴皮轻颤,竟是闭不上,耳边响起对方熟悉有力的声音,“如今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妻子有错,丈夫应当替她受罚,陛下不用念及师徒之情,尽管来!”

    滕溪跪趴在地上,伏低着头,看不见迟登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表情。

    静谧良久,在滕溪忍不住抬头的前一秒,头顶传来对方有气无力的声音。

    “滕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明明白白的滕溪两个字,师父也不叫了。

    不过滕溪本就不在意这些虚名,他静静地对上迟登的眼睛,淡漠道,“我说,夫替妻受过。”

    妻……

    旁边的寒慕都敏感地察觉这个字刺激到了那孩子,只见迟登双腿一软,也跪了下来,双手狠狠地搭在滕溪的肩上,他面上的表情有怒有惊,更多是害怕和委屈,极为复杂。

    寒慕陷入了深思,这个场面......感觉像是情侣大型分手现场呀!

    嗯?那她不就是插足人感情的小三?

    呸呸呸!寒慕赶紧把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抛出去,人家正正经经的师徒,到她这儿咋就......真是腐眼看人基!

    迟登颤抖着手指捏紧滕溪的双肩,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地道,“好一个夫替妻受过!你可还记得,你当初的诺言!你如今要为了这个小贼,毁诺吗!”

    滕溪面目宁静,只是叹了叹气,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滕溪拨开迟登的手臂,却被迟登再次抓住,他对上迟登红彤彤的眼睛。“你当真要抛弃我?”

    迟登的声音也在颤抖,滕溪只是皱紧眉宇,再次推开他,站了起来,“你该长大了。”

    滕溪退了几步,拉过寒慕的手,紧紧地握住。

    “一诺千金,我答应过娘娘的,不会食言。”

    迟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们相握的手,杀气弥漫。

    “不过陛下应清楚,触及我底线的事情,我不愿意做,便是宁死不屈。”

    滕溪的语气稍显平和,“你好好想想吧,等你想通了,我会回来领罚的。”

    寒慕抓紧滕溪的手,轻道,“我和你一起。”

    她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个影子,孤寂、失落,仿佛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儿。这个孩子眼中的恨意强烈得让寒慕不得不在意,她担心他会对滕溪不利,她不能任滕溪一个人去代她受罚。

    寒慕和滕溪已经携手走了很久了,殿中那个跪着的影子依然僵硬着一动不动,他脑子里只有两人相视而笑,你情我愿的画面,美好得令他嫉妒!

    他不甘心!

    滕溪从小就陪在他身边,他们一块长大,此间情谊竟然比不过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凭什么?因为她是女的?

    这个理由令他无可奈何,可他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陛下!”

    身后突然一声轻响,迟登回过了神。

    “听说滕溪来过了。”

    迟登没有回应,眼中诡暗不明。

    “还带着一个姑娘。”

    见对方雷打不动,靳慎走近了几步,蹲在迟登面前,抱拳行礼,“那个姑娘是舒粒?”

    “他们当真在一起了?”

    “够了!”

    迟登突然冲他咆哮,目眦尽裂宛若疯子,“不知道就别问!”

    “草民多嘴,草民有罪,请陛下赐罚!”

    靳慎刚说完,迟登一双红眼死死地盯住了他,似乎又被他口中的“赐罚”刺激到了,“赐罚赐罚!那么喜欢受罚,那就滚去受罚吧!”

    靳慎愣了两秒,突然眼眸一转,嘴角轻扯,“草民知道陛下现在很生气,但是请听草民一言,若是听后还想罚草民,草民随陛下处置。”

    迟登瞪着他的眼睛闪了闪,吐出一个字,“说。”

    “陛下气晕了头,怎地忘了,舒粒就是寒慕啊。”

    靳慎眯了眯眼尾,继续提醒道,“落月山庄庄主寒毅的妹妹。”

    迟登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靳慎勾唇微笑,点头。

    迟登也狞笑了起来,抓住对方的手臂,“朕要你去办件事,附耳过来……”

    因这一打岔,迟登彻底忘了请教滕溪如何对付黎卉国和祈霏国越发恶劣的局势一事,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滕溪为了一个冒犯他的女人与他做对!浓烈的嫉妒之火焚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丞相府

    夜里霜寒露重,封华匆匆裹着一身寒气回来的时候,府中正灯火通明,人心不安。

    府中人见到封华的那一刻,仿佛见了主心骨一般,连忙簇拥上来,环顾四周,诉苦言衷,

    “大人!大人总算是回来了!”

    封华眉目紧蹙,火光下的脸庞格外阴沉,“小姐如何了?”

    她自觉已经加快了速度,然而还是没有赶上昨日的宴会,今日匆匆进城,还未进宫向女皇谢罪,便在路边听得人云,封箬与蒙欣比试晕倒的事情,她不由自主地听了个大概,得知昨日竟然发生了如此凶险之事,令她心惊肉跳,立马放弃了进宫,转而回府。

    明月一边引着封华往屋子里疾走,一边解下封华染得湿漉漉的披风,裹上温暖的狐裘。

    “小姐无事,只是感染了风寒。”

    封华突然驻足,黑黝黝的眼珠落在了明月脸上,似乎在问,此话何意。

    明月拉着封华继续往前走,眼角余光扫过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姐佯病以示心意,不愿接受吟澈殿下。”

    封华面色无异,却在转过屏风,见到一脸苍白却还在嬉笑着和一少年打趣的封箬时,顿时怒从心来,指着封箬怒喝,“简直胡闹!”

    封箬抬眸望向风尘仆仆的封华,笑容不见收敛,只是笑得温和了些,“母亲回来得真及时,女儿刚刚感觉好点了。”

    封华自动忽略旁边的赫宸,几步走到封箬身边,面容已经平静了不少,只是语气一如方才那般严厉,“你可知欺君乃大罪!我平日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让你在陛下面前装晕!”

    封华内心的焦急不似作伪,封箬也就任她批评了。

    封箬知道封华一定是听说了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出于对她的担心才匆匆赶回来。虽然封华待她较为严格,可也是真心的对她的女儿的。

    “是是是,我错了。”

    封箬抓住封华冰冷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真诚地看着封华,乖巧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母亲,女儿错了。”

    “……”

    封华哑言,看着这个样子的封箬,她一腔怒火突然泄了个干净。

    封箬见目的达成,正色了起来,将封华拉到床边坐着,使个眼色给赫宸,赫宸连忙领着明月明兰出去了。

    “母亲,女儿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那样做,陛下一定会逼迫吟澈殿下嫁给我,可是吟澈殿下已经清晰地表明,他不喜欢我,陛下他们母子间的分歧,我们做臣子的自然不能多嘴,故此,女儿不得不出此下策,解当前之困。”

    封箬的声音小小的,透着几分委屈。

    “母亲莫非希望,让吟澈进丞相府吗?”

    封箬将昨日之事清清楚楚地讲了一遍,只是没有说找人李代桃僵跳舞的事情。

    封华的态度已经软了下来,这会正凝着眉目思虑接下来该如何。

    “如何蒙混过御医的?”

    封箬咳了咳,道,“御医本就喜夸张事实,我没有吃药,任病情严重,顺利以晕脱身……哎哟!”

    她还未说完,脑门上已经挨了一记暴栗,眨着大眼睛,哀怨地看着封华,“母亲……”

    封华作势又要打她,封箬连忙躲了过去,“以后不许拿自己性命做赌注,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以后绝不敢了!”

    封箬正傻傻地笑着,封华还想再教训她几句,突然听到外面明月的声音带着急色传了进来,

    “大人!小姐!陛下派人传旨来了,说是听说小姐醒了,前来慰问……”

    慰问?

    封箬徒地瞪大眼睛,收回抓着封华的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哑着嗓子询问,“母亲?”(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缘结,被迫妥协

    封华按了按她的手,回头应道,“好生招待着,这就来了。”

    明月恭敬道,“明兰正招待着,此刻正在前厅一同等着大人小姐。”

    封华扶着封箬到了前厅,只见前来宣旨的那个女官面带笑容,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听闻老丞相卧病在床,如今可是好些了?实在是皇命难违,下官不得不上门叨扰,委屈老丞相带病接旨了。”

    封华扫了一眼封箬,这才挂上一副惨淡的笑容,好似大病初愈的模样,浅笑,“哪有哪有,大人奉命而来,是封某招待不周。”

    两人寒暄了一会,各自客套着上了座,封箬全程微笑沉默地跟在封华身后,这女官坐下后才发现面色苍白的封箬,连忙对封箬嘘寒问暖,说着说着又开始对其赞不绝口,封华不紧不慢地周旋,女官夸着夸着,还连连道着“恭喜”了起来。

    女官终于将来意引了出来,只是母女两人偷偷对视,都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怔愣。

    喜从何来?

    封华脸色凝重起来,客气地应着女官的话,问出了疑问,“敢问常大人,此行所为何事?为何道喜?”

    封箬眸子微动,脑子里先将自己近来的行为匆匆滤过了一遍,除了昨日……她确定自己并未做其他什么大事,还能有什么喜,莫非?

    她突然心头一跳,对上了常女官别有深意的眼色,警铃大作。

    常女官笑而不语,高深莫测地将圣旨递给封华,“陛下说了,小丞相如今不是外人,这接旨之礼也免了去,老丞相莫急,先看看再说话,可千万别吓到了小丞相......”

    封华扫了一眼旁边蓦地僵直的封箬,顿了顿,还是微笑着接过了圣旨,“封某昨日发了大病,未能随小女进宫,不知小女生出何等大事,若是陛下降罪,封某教管不力,愿一并受罚。”

    常女官愣了一下,大笑了起来,“老丞相莫要多想,下官保证,大事确是大事,却非坏事。”

    “莫非还是好事?”

    封华疑惑地看着她一眼,脑子里一时懵懂,没有看到封箬在旁边焦急的眼神,直接从女官手中拿过了圣旨,快速看了几行之后,脸色大变,惊呼:“赐婚?”

    常女官笑得更欢了,直冲封华笑道,“瞧瞧,下官还当小丞相会被吓到,未曾想倒是老丞相先吓到了,老丞相莫要担心,吟澈殿下乃我朝第一美人,绝不会亏待了小丞相!再说,老丞相从小看着殿下长大,殿下是怎样的人,老丞相也心知肚明,下官就不多费唇舌了。”

    常女官自然没有错过封箬脸上一闪而过的忧愁,笑道,“这场婚约是陛下昨日当着吟澈殿下和小丞相提出来的,尽管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陛下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定然是不能收回的。老丞相深明大义,定然是明白下官的意思的,还请老丞相多多开解小丞相,快快接下圣旨吧。”

    封箬轻笑,却没有动的意思,温和应道:“封箬多谢陛下厚爱,只是本相还是那句话,不如等太师回来后再议此事。”

    似乎料到封箬会这般说,常女官不慌不忙地继续游说,“小丞相年纪尚轻,怕是还未考虑过婚姻大事,下官胆敢替小丞相说句掏心窝子话,小丞相日理万机,事事过目,一旁也没个体己人照顾,不如接受了吟澈殿下,虽说两人现下全无情谊,可是来日方长,难免不会日久生情,老丞相,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封华已经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态度,方才的惊愣仿佛从未出现过,低头笑了起来,“常女官说得是,小女只是害怕自己身份太低,配不上高贵的吟澈殿下。”

    封箬皱眉,似有开口之际象,封华连忙将封箬拉到旁边,将圣旨塞到她怀里,按住封箬的胳膊,“有劳常女官来这一趟了,请常女官转告陛下,吟澈殿下天人之姿,又得陛下宠爱,如今小女有幸与殿下喜结连理,此乃我封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小女绝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定会好好对待吟澈殿下!”

    常女官满意的点头,“封大人一向忠心,陛下心中有数,小丞相大喜之日,老奴也来喝一杯,沾沾喜气,大人莫要嫌弃!”

    “岂敢岂敢!自然是大开府门相迎!”

    “哈哈哈......老丞相果然豪爽!”

    常女官走了,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封箬默了一会儿,仍是无法理解封华为何会应下。

    还有,她到如今也想不明白,明明要将吟澈嫁给蒙欣的女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她?

    她觉得手中的圣旨无比烫手,等封华送走常女官回来后,她仍然站在原地,问道,“母亲为何答应?女皇强行把吟澈塞过来,就是为了让封家彻彻底底地倒向太女那边,到时候封家清流之名不复存在,这点母亲应当比女儿更清楚。母亲,近来女皇与我私交甚好,若是你不答应,我还有法子,定能让她收回成命.....”

    “闭嘴!”封华突然一声低喝制止了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封华转头看向封箬,只见封箬脸色青一块白一块,抿唇不语。

    封华脸上是封箬陌生的表情,声音带着怒气,“你是何人?你凭什么让陛下收回成命?你觉得你能耐大得不得了?封箬,我看你是真糊涂!自古君臣有别这些话,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还敢去和陛下套近乎?你知不知道你是在与虎谋皮?陛下何等精明的人物,等着你去利用?自己折进去了还不自知,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和陛下有多近了,近到足够让陛下把诏令撤回?”

    封华这不带停歇地一口气骂下来,直将封箬骂得一惊一愣的。

    封箬说不出话了,抓着圣旨的手紧了又紧,满心不甘,可又无可奈何。

    封华的话如同一记闷棍狠狠地打在她头上,她瞬间清醒了。

    “我错了。”

    是她自诩聪明之辈,一意孤行,到头来,却让人抓住了命门。

    封箬垂下了脑袋,双腿直直地跪了下去,碰的一声,是骨头生生撞在了地上。

    “对不起母亲,女儿真的错了。”

    封华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去扶起她的**。

    “罢了,吟澈殿下心思单纯,为人良善,他若进了封家大门,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年轻人血气方刚,做事冲动,好在认错倒是快!

    封华摇头,吃点亏总是好的......

    封箬张了张口,面对封华严肃的脸,乖乖点头应下,“但凭母亲做主。”

    封箬的妥协如同一柄利剑无情地插进了赫宸的心窝里,让他好不容易拼好的的希望再次土崩瓦解,他望着在前面大堂中跪着的那团绿影,从来没有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远。

    他摸上自己的心脏处,只觉得那里翻江倒海,痛得不能呼吸。

    不,她不会喜欢那小子的!

    他听到自己如此辩解。

    她也没有为了墨珩拼死抗旨,证明是彻底放下墨珩了。

    他还有机会!

    他能陪在她身边这么久,他在她心里是有位置的!

    就算那废物小子进了府,也不过占了一个名头!

    他突然愣住,他发现,就算是个空名头,他也嫉妒得发疯!

    他绝不会让那小子进府!

    此刻被妒火烧糊涂了的赫宸,完全忘记了,事先自己是不怀好意接近人家的。

    边上的方砚下意识望向了赫宸的方向,那里光线较暗,他看不清赫宸此刻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紧握的拳头,颤抖的身躯,胸口剧烈地起伏,却死死地咬住唇瓣,似是在极力压抑着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他刚摇了摇头,却见赫宸悄然退了出去,他连忙跟了上去。

    昨晚他被那个长得好看的白痴给耽搁了好些时刻,没能跟上赫宸,等到他找到赫宸的时候,却见他正和蒙欣对峙着,赫宸明显不是蒙欣的对手,他连忙上去解了围。

    本以为还得周旋好些时候,毕竟封箬和蒙欣又多了一层情敌关系,赫宸撞在她手里,她岂会善罢甘休。

    没想到昨晚蒙欣竟然轻而易举地放了他们,直接转身走了。

    方砚怕赫宸又做出傻事来,只好跟了上去。

    出了丞相府,发现他是走的皇宫的方向,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皇宫里

    吟澈的寝宫。

    赫宸在屋顶上蹲下,似乎听见有争吵声传来,他伏耳听了几句,发现听不真切,于是绕至后院,趁四下无人,轻轻松松地跃下来,潜了进去。

    里屋确实正有两人在争吵,还伴有器物摔碎的声音,除此之外,并无旁人的声音。

    “我不管,你再逼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离得近了些,声音渐渐大了,果然是吟澈的声音。

    “澈儿不要任性,皇姐和母皇都是为你好,能护你周全的,封箬是不二人选,再则,封家如何,封老丞相如何,你也有目共睹,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封箬长得也不差,你们年龄也适合,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这个声音纤弱些,略大一点就会伴有丝丝沙哑,似乎是气管发炎的症状。正是体弱多病的太女吟浅。

    “不满意不满意,就是不满意!说好你会帮我在母皇面前说好话,让我出宫,结果呢,你骗我!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话了,反正我不嫁,谁也不能逼我!”

    吟澈的誓死抵抗令赫宸的心平静了下来,他屏息聆听。(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缘结,方砚助宸

    “皇姐没有骗你,你能出宫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嫁人,左右都要嫁人,不如嫁给值得信任的,你自己不也说了,封箬相比蒙欣,不是要好很多吗?”

    吟浅这番话赫宸是同意的。能助他吟氏皇族的,普天之下,唯有封箬。

    “原来你那个时候问我是因为……皇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吟澈终于明白了一切,声音中带上了悲戚之意。

    “澈儿,接受吧,圣旨已经到了丞相府了,半月后是个好日子,你很快就能出宫了。”

    吟浅的声音终于硬朗了几分,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你们!我不嫁,我宁愿死!”

    里面突然又是一阵鸡飞蛋打,慌乱吵闹。赫宸听到一串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连忙躲了起来。只依稀辨得几声吟浅的咳嗽声。

    “澈儿……咳咳……”

    吟澈的惊叫响起来后,赫宸悄然退了出去。

    “皇姐!!”

    在皇宫外面候着的方砚终于等到了翻跃出来的赫宸,连忙冲上去抓住了他,“宸兄弟,你做什么了?”

    赫宸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他,似乎被吓住了,“你怎么在这?”

    “我早时便发觉你不对劲,这才跟了出来,小生对皇宫不熟悉,不敢贸然深入,只好在此处等你。”

    他将赫宸拽到暗角,严肃地逼问,“你是不是找吟澈殿下去了?你没对他做什么吧,那可是女皇最宠的儿子,你别去生事啊!”

    赫宸甩开他的手,蹙眉道,“没有!”

    “真的没有?”

    赫宸不耐烦地应道,“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真没有!我就是去探探那小子的态度。”

    方砚理解这小子脾气暴躁的原因,只是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没有就行,你如今身在丞相府,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给老大找麻烦,小生自然得盯紧你。走吧走吧,回去。”

    方砚腹诽:叫人家吟澈小子小子的!这小子也不见得多大!

    “我说,宸兄弟,想开点好了!小生见老大对那吟澈殿下也没有多欢喜的样子!”

    方砚看不下去旁边少年的冷脸色,试着劝解他。

    谁知人家只是冷冷地横他一眼,没有多言。

    方砚凑近了些,将手臂随意地搭在他肩上,拍着胸脯保证道,“哎你别不理我!我可是站在你这头的!别看老大平日里貌似对谁都客客气气的,那是那些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可是老大对一个人总是不同的,看旁人时,眼神幽深无光,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眼睛里会有闪闪亮的星子!”

    少年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蹙了蹙眉,冷冷地盯着他,干巴巴地问,“是谁?”

    那眼神杀气十足,似乎只要方砚说错了名字就会打死他一样。

    方砚厚着脸皮笑了笑,无视赫宸的威胁,挑眉,“宸兄弟想知道?”

    臭小子终于有点表情了,不逗逗怎么行。

    赫宸眨了眨眼睛,突然弯唇笑了。

    “你想玩我?”

    方砚见人家不理他了,甚至脚步还迈大了,一副不情愿跟他走在一起的样子。

    他连忙在后面举着扇子大声唤道,“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宸兄弟,是你是你,那个人就是你呀!”

    谁知人家脚步越发大了,距离逐渐拉大。

    “真的!小生发誓!每次老大看见你时,脸上的表情都要生动得多,她一定是欢喜你而不自知!”

    方砚的一通大吼,成功让赫宸停了下来。

    他胸口逐渐起伏,小脸染上绯红,扭捏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方砚赶了上来,摇着扇子,一脸的高深莫测,“自然是真的。”

    “老大几乎对所有人或物不屑一顾,却独独割舍不下美食。你却正好投其所好,她待你自然比别人不同。你仔细想想,吟澈有什么值得老大心动的,凭他那副好相貌?在老大眼里,怕是还不如一只烤鸡色泽鲜艳,令她垂涎欲滴。”

    赫宸皱着一张疑惑的小脸,虚心求教道,“你是说,师姐会因为喜好美食而喜欢我?”

    “没错,只要你能让心仪的姑娘依赖你,离不开你,你一定能追上她。相信小生,小生可是过来人~”

    方砚勾着他的脖子,得意地摇着头,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悲伤却没有逃过赫宸的眼睛。

    方砚听见旁边少年问,“你追过哪位姑娘?”

    似乎瞬间涌出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方砚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带上了苦涩的滋味,尽管转瞬即逝,却燃起了赫宸好奇心。

    “哎呀小生的情史老长了,能给你讲个三天三夜不停歇!你这个毛头小子也就能当个故事听听,你能懂什么!”

    “我要听。”

    赫宸突然很正经地盯着他,脸上带着虔诚的求知欲。

    “我最好听先生讲故事了,别说三天三夜,我曾经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在茶楼听人家讲了一个月。”

    “……”

    方砚很想忽视对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可是奈何赫宸竟然是个书迷,他只得推脱道,“小生下次给你讲好不好,现在你该把重心放在老大身上,到时候我给你制作几个好方案,保准你悄无声息地偷到老大的心。”

    赫宸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望着他的目光竟然浸着点点崇拜的光辉。

    “多谢方大哥。”

    “哈哈哈客气客气!就是你不许再给老大找事了,老大即便娶了吟澈,定然不会对他动心,也不会碰他的!”

    “好!”

    两人一路津津乐道,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发现大堂的灯光还亮着,明兰明月在守着,一人带着急虑,一人带着无奈。

    “两位大人,师姐还在里面吗?”

    赫宸上前询问。

    明兰点头,凝着眉目,“小姐自从接了圣旨就一直在里面跪着,怎么也不肯出来,大人说,不要让人进去打扰。方公子,宸公子,你们先行回去休息吧。”

    闻得是封华的意思,赫宸和方砚只好离开了。

    赫宸转角路过窗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里面一个小小的黑影透过烛光映了出来,一动不动的,甚是可怜。这倔强的影子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窝,疼得心脏一抽。

    师姐,你不愿的事情,我不许任何人强迫你。

    别人眼中,封箬是在以自虐反抗圣旨。

    只有封箬自己知道,她不过是想不通一些事情,加上懒得动,直接就坐在原地思考了。

    至于反抗,这种自损八百的事情她才不会做,既然女皇已经做好了她会拒绝的心理准备,自然有无数法子逼迫她同意,这圣旨是不会轻易收回了。

    女皇早有此意,说是传旨,不过是通知她一声。

    封华说得对,伴君如伴虎,她又怎能自诩与女皇交心,便想着去忤逆天子,带来不必要的后果。

    只是她心里仍有一股逆流在横冲直撞,叫嚣着要发泄不满,心情越发烦躁。

    这女皇明明那么温柔那么好,没想到竟然要逼起人来也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是她最近太过放肆,以至于女皇觉得她越界了?可为何要将吟澈塞给她?

    封箬猛地惊醒,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次她在皇宫里救下吟澈,为何会偏偏那么巧被吟浅撞见?那是她去太女行宫常走的小道。

    她不走寻常路,尤其在那么大的宫里,认为走大路又慢,美食可不等人。

    她走得久了也就常常找到了一些捷径,她找的捷径,吟澈蒙欣出现在那是巧合,吟浅出现在那也是巧合?

    她才不信什么见鬼的巧合!

    这分明是吟浅给她下套哩!

    若是这样看,女皇当初说出补偿蒙欣的话,是在故意声东击西,让大家误以为为她要将吟澈嫁给蒙欣。蒙欣上当后,一定会大着胆子来宫里找吟澈。

    明明被禁足的吟澈为何会再次溜出来?极有可能是女皇放的!女皇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

    然后有意引她去救吟澈,再借机将吟澈塞给她……

    原来女皇一直抱着用吟澈拉拢封家的心……

    这几日对她的好,都是……

    做戏!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如同一瓢冰水,彻底冻结了封箬的心。

    如果说之前对女皇还有满腔的好感,现如今只剩下了压抑的愤怒和不情愿的妥协。

    是的,对方是天子,她除了妥协还能做什么?

    若是之前的封箬,尚能为了墨珩大闹一番;而她,为了封家,只能妥协。

    她紧了紧身上的绒裘,慢慢站了起来,似乎在地上坐久了,这一站起来,血液上涌,眼前一阵发黑。她稳住身形缓了缓,又发觉双腿有些僵硬,她忍不住跺了几下脚。

    心里有点惆怅,突然想吃点什么。

    赫宸就那么咻的跳进了她的脑海里。

    眼前兀地浮现出了那抹澄澈干净的笑容,封箬心里微微暖和了几分,这小子若能一直如此没心没肺的,倒也乐得自在。

    紧接着墨千机的警语再次飞逝而过,她咬了咬唇,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赫宸心怀不轨的样子。若是……封箬只觉得心口一窒,继而头脑昏胀,她捏上太阳穴,细眉紧蹙。

    不知从何时起,她情绪稍有不稳定,脑子里总有些眩晕感,还伴有细细密密的疼痛。

    应该是她最近太过劳累所致,说实话,当这个丞相真的比她备战高考那几个月还要殚精竭虑,至少,那几个月有好朋友陪着,而这个丞相,完全是用生的念头吊着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缘结,突遇刺杀

    门吱吖一声被打开,明兰循目望去,只见裹着绿纹绒裘的姑娘逆着烛光站在门口,气定神闲,沉稳端庄。

    “你们去休息吧。”

    即便看不真切封箬脸上的神情,这声温和平静的话语也能使明兰明月那忐忑的心安定下来。

    “是。”

    明兰明月退下去了。

    封箬轻轻叹了口气,庭院里的夜风冰冷地肆掠着,这令她那还有些恍惚的脑子清明了很多,她一步一步地在熟悉的过道上游走,府里很安静,零星的屋子还亮着火光,许是还有下人在忙活。

    檐角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屋子外面没有夜巡的侍卫。在轻易地避开府里那些潜藏的机关阵法之后,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处较为荒凉的屋子面前,她静静地站了一会,似乎陷入了深思。

    迷踪院!

    这里便是那个据说藏着冰龙玉匙的阵地,外面是一圈爬满青苔污泥的围墙。面前这扇破败的小门歪歪斜斜,在风声中颤抖,似乎在引诱着人进去。门前是封华让人立的一块警示石碑,严禁任何人靠近。倒不是害怕玉匙会被偷,而是提醒人,别去送死。

    封箬早时让方砚摸索出了一条隐秘的捷径通向这里,有意无意趁封华不在的时间,来这里转悠过几次。虽不曾进入,却研究过这里的暗角,不得不说,这里的阵法确实厉害,别说旁人,就是已经习得大半天玄秘术的她,也不敢随意踏入。

    可是转悠的次数久了,总有那么几分蠢蠢欲动,今日也不例外。她踌躇着,想进去试试深浅。

    在她犹豫的时候,赫宸正待在离她不远的一棵树上。他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黑沉沉的,与黑夜融为一体,静静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阵法,他暗中偷偷闯过几次,然而只是院中的一个小阵便将他逼得不得不赶紧退出来!

    太强了!

    若非他也曾跟着墨千机学过一些阵法,能不能全身而退还说不准。

    不过封箬是要闯阵了吗?

    若是她能解了这阵倒还好,若是解不了......

    赫宸眼眸瞪大,眼瞅着封箬已经将手覆上了那颤巍巍的大门,立马就要推开。他紧张地捏住了树枝,欲要上去阻止,突然见她猝不及防又收了回来。

    他连忙止住趋势,稳住身形,躲了回去。

    看着封箬转身走回去了,这才吐了一口气。

    赫宸从树上跳了下来,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混蛋,能解了阵法虽好,可若是她因此出了事,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次日

    凤郢京都

    绝味楼

    巳时,晨间的阴冷寒气逐渐退散,空气变得暖和起来,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靠窗的雅间里,坐着三个人。

    两女一男。

    红衣姑娘眯着眼睛,唇角微勾,语气悠转却不失气势,“十五姑娘,你家丞相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见不见我们了?”

    封十五歉意地回道,“对不住姑娘,我们小姐连日来太过忙碌,尚在病中,昨晚又被强行赐婚,这会儿只怕正劳累伤神思虑对策,无法来面见姑娘。”

    夙裳白了她一眼,端着杯子晃了晃,“怎么,你家那神通广大的丞相大人没能脱身?”

    “昨晚常女官带着圣旨亲自到了府里,是我家大人接的圣旨,小姐还被大人训斥了一番,听方公子说,小姐跪在里屋好几个时辰,最后无奈接受了。”

    封十五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忧,夙裳看了她两眼,出于也有自己的一点责任,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人家好歹凤郢国第一美人,又是女皇爱子,有貌有势的,若是我,那肯定接受了。你家丞相在别扭啥呀!”

    夙裳啧啧两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只怕是呀,这心里头有人了吧!”

    封十五摇了摇头,低下了脑袋。

    她也跟夙裳想一块去了,只是作为下人,对主子妄加猜测乃大不敬,她不敢赞同。

    “哼,你以为谁都像你啊,花痴……”

    重羽显然不赞同她的观点,冷哼两声,撇过头去。

    夙裳长睫眨了眨,笑容加深。

    “哎哟!”

    下一秒重羽的惨叫声响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夙裳笑容满面的样子,牙齿磨得嘎嘣嘎嘣的。

    “死丫头,敢踢我!”

    “没办法,某人酸的很呀~”

    重羽紧了紧拳头,瞪圆了桃花眼。

    “你说谁酸!”

    “哈哈哈……”

    夙裳忍不住笑了,笑得如花般灿烂,眸中闪着诱人的光芒,“你酸,你吃醋了!”

    “……”

    重羽瞧着她这副得意忘形的面孔,很想反驳,却说服不了内心。只得气得干笑了三声,“哈!哈!哈!”

    笑完后他就僵在原地了,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夙裳咳了两声,想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这时突然听见外面人群一阵惊呼,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至窗外。

    夙裳三人扒着窗台往下看,只见原本密集热闹的街道中间突然空出一大块来,中间一辆马车被一团黑压压的蒙面刺客死死围住,所有人尖叫着四下逃散。

    这辆马车色调简单,装饰不多,然后却精致大气,隐隐透着贵气。

    重羽眯着眸子瞧仔细了那辆马车标志,挑了挑眉,喃喃道,“是封字?这凤郢国还有哪家封姓大户呀?”

    旁边没有人回他,他回头只觉一阵风贴面擦过,睁眼只瞧见了夙裳赏他的一记白眼,他转头寻去,却见封十五已经提着武器从窗台上跃了下去。

    “里面是封丞相?”

    夙裳撑起脑袋,狭长的眼角弯了弯,并不着急下去帮忙。她的目光落在马车前那已经将剑横在身前的两个年长的女人身上,这两个女人衣着不凡,佩戴着银色腰牌。她是见过的,正是前丞相的贴身侍卫,明兰明月。

    “十五姑娘紧张之态不似作假,这封箬会出现在这,她怕是也不知情。先看看!”

    重羽也生出几分好奇来,目光落在那些一言不合已经攻向马车的黑衣人身上,伸着脖子细细瞧了瞧。

    “哎丫头,这阵仗,这架势,你觉得是谁要杀封丞相?”

    夙裳歪了歪头,没有理会他。

    “白痴都知道咯!”

    这是在骂他连白痴都不如了?

    重羽忿忿不平地瞪了她一眼,没作声。只是俏脸上堆上了一抹倔强一抹委屈,似乎夙裳不给他个答案,他就能哭出来一样。

    “哎呀~你继续看咯!”

    夙裳接受到重羽哀怨的眼神,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那轻轻浮动的车帘,马车尽管有随行侍卫保护,然而蒙面刺客太多,总有机会找到漏洞逼近马车。

    果不其然,一个刺客趁乱踩着侍卫的身体跃上马车,伸手抓向车帘。

    夙裳心头一紧,双手扣住了窗棂台。重羽被她这反映吓了一跳,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封十五急得招式乱了几分,胡乱砍倒堵着她去路的刺客,喝道,“小姐!!”

    此时,只听耳边刀锋破风之音一咻,那只还未碰到帘子的手已经让束光似的不明物体给弹开,整个人由着惯性亦飞了出去。

    帘子晃了晃,再次平静了下来。

    夙裳瞪圆的凤眸阖了下来,手指也松懈了。

    重羽摸了摸下巴,欠揍地嬉笑道,“你是想借刺客逼封丞相出来,你好一见其人?似乎没成功呀!”

    他没有听到夙裳的回应,却听见一道慵懒的低音缓缓响起,

    “各位,本相奉劝你们一句,莫要为了区区本相一人赔上了性命!”

    他瞥见夙裳的眸子突然间亮了起来,神色亦舒展开来。他知道,应该是封箬出来了。

    马车前,一道瘦瘦小小的绿影随意地提着一个刺客的脖子,轻松的样子好似抓了只鸡在手上。

    眉目温和,唇角含笑。

    她将晕过去的刺客掷于地上,动作轻柔文雅,抬脚逼近面前的蒙面刺客,向她伸过手去。

    那蒙面刺客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远,举着武器,满目警惕。

    封箬垂下眉目瞧了瞧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向蒙面刺客拱了拱手,“姑娘,本相知道你们的背后之人,我自会去寻那人,绝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大可不必再为我而丢了性命。毕竟咱们无冤无仇的,白白搭上自个儿性命,多冤呀!”

    这刺客一愣一愣的,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走吧,我既让你们走,绝不会反悔。”

    剩下的刺客面面相觑,满脸疑窦不解。

    “小姐?放,放了她们?”

    封十五刚钳制住一个人,便听见封箬这般讲,手上一松,那人便脱离了封十五的桎梏。

    得了自由,那人又见众人正处于惊愣中,眼神一凛,便将刀戳向旁边的封十五。

    “啊!”

    封十五瞪大眼睛,看着倒在地方哀嚎的刺客,怒火中烧,上前抬脚狠狠地踩在她身上,“卑鄙小人!竟然下暗手!我杀了你!”

    “好了,十五!”

    封箬走过来止住封十五的动作,将她拉至身后。她瞧了瞧刺客肩上的飞刀,默不作声地蹲下去将它拔了出来,扫过刀锋上的血渍,眉头微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缘结,下马威

    将飞刀扔给后面的封十五,封箬扯下了对方的面巾,对上了一张死死咬着唇瓣,面露害怕的陌生脸庞。

    难怪拔刀没有作声,这姑娘烈性啊。

    目光落在那咬出血印的唇瓣,她叹气,“姑娘,我们素不相识,你以命相博,何必呢?”

    她站了起来,眼神逐渐幽深,“今日下手过重,对不住了。不过此乃自保,若是再来一次,我亦不会手软。”

    她的声音徒地提高,仍在笑,却不怒自威,“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有本事明着来,别做些不符身份的小人之举!倘若她一意孤行,本相也并非怕了她,定奉陪到底!”

    几乎空荡荡的街道寂静无声,周边酒楼茶肆的看戏的,也逐渐安静下来。

    还未逃走的人,或躲或藏,望着封箬的眼神直愣愣的,冒着几星异样的亮光。

    重羽悠悠叹了口气,目光不明。

    “这威严气度,不愧是一国丞相!小小年纪尚能做到这般,日后那还得了?哎不是我乱说,此等人才放眼三国也找不出几个。日后世道乱了,她必定会受到各国上位者尊敬甚至争抢……”

    夙裳愁眉紧锁,目光一直留在封箬那张温软的小脸上。

    重羽说得没错,这个姑娘能硬能软,性子温和,几乎符合最完美的官员形象。

    她身上有一点顾染的影子,却不像是顾染。

    顾染平时懒散,是没有多少脾气,也没见她态度强硬过几次,可这种浑然自成之气度,让她感到陌生。

    “封丞相好大的度量!”

    一声高喝随地而起,只见前方突然马蹄声踏踏,一队人马出现在封箬面前。

    领头的人一身华衣,正是日前让封箬当街算计了的大皇女吟楚。

    众人不由得躲得更严密,纷纷低下头去。

    封十五连忙快步走到封箬旁边,握紧武器,浑身戒备。

    封箬倒是言笑晏晏,行了一个礼,“原来是大皇女殿下,封箬有礼了。殿下真是好雅兴,这日头渐大,不在府中休憩,却在街上巡游。能与殿下偶遇多次,封箬有幸。”

    封箬的调笑暗含讽刺,夙裳微一偏头,果然见到吟楚脸色僵了一瞬,不免挑眉勾唇,兴致燃起。

    吟楚日前因中了封箬计谋让女皇罚了,这会正打着巡视的名头讨女皇欢心。

    此时却正巧与刚遭了刺杀的封箬再次碰头,这可不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封丞相这话怎么说?莫非这凤郢国还有地方是本殿下不能踏足的?本殿下是见节日氛围浓厚,忧及是有他国派来的细作乘机作乱,这才不耻下街巡视,何谈雅兴二字?”

    封箬点头认错,“封箬误解了,殿下莫怪。”

    吟楚压下心头微愤,似笑非笑,引开话题,“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曾想今日遇上丞相身陷囹圄,本殿下大仁大义,不计前嫌救你一命,丞相莫非不愿接受本殿下的好意?”

    封箬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乖巧地带着封十五挪开位置,站在马车旁让出了大道。

    眉目安静,笑容不减,意思很明显,您请!

    吟楚擦着封箬的身体走过,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细细地打量着封箬的脸庞,问道,“丞相大人的风寒可是好了?”

    封箬低眉顺眼地应道,“御医亲自熬药,有所好转。”

    吟楚:“噢~那便是还未好全,丞相未蒙面纱,不怕过病给本殿下了?”

    封箬面色不变,“那还请殿下离封箬远点,封箬可不敢犯上。”

    吟楚冷哼一声,紧接着扬声一喝,震地有声,“你们还愣着做甚,还不将这些大胆贼人通通拿下!”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铮铮将士刷刷拔出刀剑,围住了那些刺客。

    不等吟楚发号施令,段姚直接一刀插进地上尚在挣扎的刺客,那个刺客正是封箬方才放过的姑娘,这会已经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断了气。

    段姚收了武器,其他将士纷纷效仿,手起刀落,将那些刺客就地灭了口。

    鲜血噗呲飙了三尺,封箬蹙眉闭上了眼睛,笑容已然消失。场面之血腥,就连远在二楼的夙裳二人见了也不忍直视。

    吟楚扫了一眼旁边偏过头去的封箬,唇边笑意一抿,眼含责怪之意,“段姚!你做什么!本殿下有说让你们杀了她们吗?看把丞相吓的!”

    重羽夙裳二人啧了一声,这下马威给得可真“直接”!

    封箬掩了掩鼻尖充斥的血腥味,睁开眼睛望着吟楚,眼珠印着冷意,语气依然温软,“封箬无碍,倒是劳烦殿下替我铲除了刺客,封箬谢过殿下。”

    吟楚斜睨了她一眼,唇角一勾,“哎呀,丞相真是客气!听说丞相不日便要大婚了,迎娶我凤郢国第一美人,也就是本殿下的弟弟。以后见面就是亲戚了,谢来谢去的,见外得很,丞相你说呢?”

    封箬垂眸谦逊,抿唇浅笑,“殿下说得是。”

    吟楚再次靠近了封箬,将手中的武器丢给一旁警惕着她的封十五,手臂一扬,揽在了封箬肩上,“上次的宴会没能入席,不想竟然发生此等惊天大事!母皇愿意将澈儿与你,定然是信任你的。本殿下不管你之前有过什么相好的,既然现今已经有了澈儿,还希望你斩断前尘,接受澈儿。本殿下可不想听到任何,澈儿还未出嫁,便不得妻家重视,这种话传出来。丞相可明白?”

    封箬扫了一眼肩上的手,敛下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笑意莫名,“那是自然,多谢殿下提醒。”

    “传闻真假与否,本殿下无心多管,只是而今这事关系澈儿终生幸福,身为长姐,岂有不管不顾之理!”

    吟楚的声音拔高,二楼窗前的夙裳重羽二人亦听得清清楚楚。

    重羽好奇地问道,“听闻这吟楚与吟澈吟浅姐弟并非同父,怎的感觉关系还不错呀?”

    “竞争对手的弟弟,你当真觉得关系不错?”

    “那她此举?”

    夙裳捕捉到封箬笑脸上那双越发犀利的大眼睛,顿时愣了几秒,也笑了起来。“挑拨离间呢~”

    这双眼睛乍一看不出奇,甚至并不是标准的某一款眼型,就是大了点,亮了点。

    可是似乎时时刻刻都是带着笑意的,那弧度适度正好,人家仅仅是抿着唇,给人的感觉也是在笑。

    这深邃的笑意,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被其吸引。

    可是攻读心理学的夙裳却能看出,这根本就是职业假笑。

    她突然来了兴趣,竟然研究起了封箬的眼睛。凤眸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甚至眯了眯,想看看人家的睫毛有没有她长。

    可惜距离太远,任她如何努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夙裳在边上研究得起劲,旁边的重羽突然瞪大眼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这是明知道封箬不喜欢吟澈,还拿权势来威逼封箬,这定然会引起封箬不满,让封箬对女皇产生不满,对吟澈心生隔阂。厉害呀,以退为进!这个吟楚何时长了脑子了!”

    夙裳不可置否,“看来是上次吃了哑巴亏,长了心了。封箬的前路,险呀!”

    重羽撑起身子来,拍了拍她,“那你还不出手帮忙,你不是正好有事求人家嘛!”

    夙裳没有动。

    “别急,人家或许不需要我们。”

    重羽默然,还没转过头,突然见夙裳凑过来,眯着眼睛问他,“你觉得我的眼睛好看吗?”

    重羽往后仰了仰,吞咽了几下,道,“好看。”

    “跟她比呢?”

    重羽脑子一团懵,此刻还晕乎乎,哪里看得清封箬的眼睛。他稍稍离夙裳远了些,有些羞恼地道,“看不清啦!”

    死丫头,干嘛离那么近!

    夙裳一门心思在封箬身上,没注意对方悄然飘红的耳尖。

    见到封箬继续假笑,睫羽微抬,眸色平静。夙裳啧啧称奇,内心感叹,若是当面比,她定然是赢不了的……

    “殿下多虑了,圣旨已下,封箬自然不敢抗旨。方才正是接到女皇陛下急召,入宫商讨大婚事宜。不想在路上遭遇刺杀,多谢殿下出手相救。拖延至今,陛下若是问起迟到缘由,封箬定然会实话实说,以还殿下恩情。”

    “你……”吟楚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眸光闪烁,蓦地失语。

    若是旁人这般说,她定然以为对方是在挑衅。可眼前的封箬言语诚恳,神色自若,似乎真的要还她情的样子。

    “殿下,封箬先走一步,陛下等急了可不好。”

    吟楚拿下放在封箬身上的手臂,“请!”

    封箬借机凑近吟楚耳旁,压低声音道,“殿下,以后刺杀这种低级手段还是不要使了!不管您是单纯为了试探还是有意为掩盖什么……封箬怕您玩脱了伤了自己!”

    “你!”吟楚蓦地瞪大眼睛,抓紧袖子,死瞪着她那双含笑的眼睛,“你在威胁我?”

    自称都改了,足见怒气正盛。

    封箬摸了摸吟楚的肩膀,理了理她的衣服,“封箬哪敢呀,待吟澈殿下嫁与我后,我与殿下也称得上半个姐妹,妹妹哪敢得罪姐姐?殿下不傻,我们日后还得天天见面的,总不能每次都是明枪暗箭的战场吧?今日这事,忘了可好?”

    封箬语气软软柔柔的,却宛如一把刀插在她心上。

    用她说过的话来堵她,她敢不应?

    吟楚脸色冷硬,狠狠地抓住封箬的手,用力抓紧,她盯着那垂下的长睫,冷道,“妹妹真会说话,姐姐还真不能不应下了呢!还请妹妹小嘴裹严实点,在母皇面前少说些有的没的,否则,姐姐也不得不撕破情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缘结,错失良机

    吟楚使了十分的力道,封箬却仍在笑。

    直到吟楚笑容有些扭曲,收回酸痛的手默默甩了甩,才冷笑着低声道,“封箬,没想到你比你母亲还难对付。只是,本殿下劝你,最好不好站错队。否则,别怪到时,姐姐再不认你这个找死的妹妹!”

    吟楚抬手轻轻拍了拍封箬的侧脸,以为会看到她心思被揭开后的窘迫和慌乱,却见人家镇定自若,那双眼睛沉静如墨,没有一丝波动,吟楚顿觉无趣,转身带着人走了。

    夙裳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正好与转眸望向她的封箬四目相对。

    “......”

    “......”

    这是第一次,两人皆看清了对面的正脸。

    那一瞬间,两人又是一怔。

    又是这种感觉!

    夙裳惊愣之下,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窗外倾去,被重羽一把抓住。

    “你做什么?”

    为什么她的眼神感觉这么熟悉,熟悉到让她不由自主想走到她身边。

    夙裳定住身形,见到封箬突然冲她浅笑点头,然后冷淡地转过了身体。

    眼眸睁大,夙裳蓦地一把推开重羽,翻过窗台跳了下去。

    重羽目瞪口呆,“……”

    封十五拥上来,护着封箬上马车,躲着的人流出来了,大街上又开始热闹起来。

    封箬撩起车帘,突然身后有道好听的女音颤抖地响起来,令她顿足,“哎!你,你认识一个……叫,叫叫顾,……的人吗……”

    她还未转头,却见人群嘈杂起来,那道声音瞬间隐进了人声中。

    封箬回头后,只见到混乱的人流中有抹熟悉的红影,她正蹙眉,明兰明月已经推搡着她进去,“时辰不早了,小姐,我们赶紧走吧,陛下该怪小姐了……”

    车上的封箬挑起窗布,人流中那个红衣女子站在不远处,艳丽容貌若隐若现,这般容颜,定是不俗之人。

    此刻直愣愣地微张着嘴,眼神急切地望着她,似乎很急,想要对她说什么……对她么?

    莫名的熟悉感。

    封箬的故人?

    可是无论是封箬还是顾染,记忆中都没有这样一个见之不忘的美人。

    “十五,那位便是前面帮我们的姑娘?方砚口中的硬茬?”

    窗外的封十五回头看了看,点头。

    封箬敛眸,从封十五那里取回了已被擦拭干净飞刀放进怀中,突然听见封旁边十五的声音响了起来,“十五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声音略大,吓得封箬心头跳了跳,她弯了弯眼角,显得眉眼越发深邃,“你即是我的人,救你乃我应做之事,何必言谢。”

    封十五张了张嘴,竟然红了眼眶。

    封箬怕她说出什么煽情的话语,赶紧岔开话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了要见那位姑娘,必会守诺,你让她不必忧心,我忙过这段时间,必定亲自到访,并聊表谢意。”

    封十五应下,然后把吟楚丢在她怀里的剑递给封箬,询求如何处理。封箬拿过来仔细摸了摸,笑了,“皇女殿下的贴身宝剑果真不俗,留着吧,日后她自会向我取的,你先去吧。”

    马车渐渐走远,夙裳亲眼见到封箬放下车帘,心中的失落感越盛,她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你认识顾染吗?你认识一个叫顾染的人吗?

    “丞相!丞相!”

    夙裳也不顾人流越发拥挤,艰难地往前追着,只是人群愿意给马车让路,却不会给她让,她开始焦急,日头越发毒辣,她边追喊着,“让让,丞相,帮我叫叫丞相,我有事找她……”

    只可惜旁人不愿理她,虽然长得怪好看,可是无权无势,谁愿意去得罪身居高位的丞相大人来帮她一个陌生人呢。

    夙裳这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反正她就是感觉,如果错过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日后可能再也没有顾染的消息了,再也见不到了!

    不可以!

    她方才一定是脑子抽了,绝佳的机会摆在眼前,她竟然徒生怯弱,不但问不出口,还问得磕磕绊绊的!

    她不承认自己是害怕了,她若不胆大,如何撩尽天下美男?如何当主角?

    “丫头!你怎么了!晒傻了吧你,别跑了,回来,这么大的太阳,你不怕中暑啊!”

    身后重羽的声音越来越急,带着浓浓的担忧,突然重羽一声惊叫,“臭丫头——”

    夙裳只觉得身体如同有千斤重,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重羽连忙追上来,把夙裳扶了起来。“丫头!丫头!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烫?”

    夙裳额上汗水密布,浑身发烫,唇瓣失去了原有的水润光泽,她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声音有气无力,喃喃道,“封家……封家,顾染……我要去封家……马车……”

    重羽抱着夙裳,周围围观的人流对他们指指点点,重羽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只冲路人喝道,“大夫!哪里有大夫!”

    这时封十五迎了上来,瞧见如此情景,连忙扶住了夙裳,惊讶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走!我带你们去医馆!”

    重羽连忙打横抱起夙裳,匆匆跟上了封十五的步伐。对于夙裳无意识的低声喃语,他也在下意识地应着,“好,好,听你的,去封家,去封家,明日去,我们先去看大夫,丫头,你可别出事……”

    夙裳这个样子,明显是中了暑毒,他静静地抱紧夙裳,眸光愈发温柔。

    在重羽急着找医馆时,没有注意到怀里人儿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条缝,看清楚对方紧绷的下颚,夙裳再次闭上了眼睛。唉,重羽啊重羽,看来你是真栽我手里了……

    栖鸾殿

    各个侍女死守在门口,封箬只能一个人进去,封箬眸子微动,不动声色地扫了明兰一眼,明兰微微颔首,封箬这才独自踏进了殿中。

    今日的气氛静谧得诡异,以往女皇召她,一般会在花园亭中,很少会在内室见面,而今非但没有侍女领着她进去,还在殿门口设了这么多持刀侍女,一个个的,面色极为严峻,倒挺吓人。

    看来,是有大事。

    封箬进去后,也没有人通报,刚转到内室门口,便见吟浅迎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凌厉,对旁边那些侍女挥手道,“你们统统出去,守好大门,任何人也不许放进来!若有人问起,皆答陛下正与丞相商讨婚姻事宜,无空!”

    侍女得令,领着人纷纷出去。

    封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温和病弱的吟浅有如此强硬的一面,心里多了几分忐忑,面上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封箬正欲开口行礼,却被吟浅抓住了手腕,只见她将手指放在嘴上,示意禁言。

    吟浅冰凉的手指抓着她,如同突然碰到了一块冰。封箬虽有不适,却没有多言,任由她拉着往另一间偏房而去,刚进去,一股中药扑鼻而来,封箬喜甜厌苦,此刻再云淡风轻,看清室内情景,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密室只有几束白光射进来,黑沉沉的雾气飘渺间,床上有道黄色人影时隐时现,她眉宇蹙得更紧,床上的人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吟浅连忙关上了房门,封箬已经走到了床边,看清对面的脸面,顿了顿,语气稍显惊讶,“陛下……微臣,参见陛下!”

    几日不见的女皇此刻眼底青黑,面容憔悴,咳得上气不接后气。封箬正欲替她拍拍后背,却见吟浅倒了杯水凑了过来,“母皇,喝点水吧。”

    女皇挣扎着坐了起来,封箬连忙扶着她靠在床头,女皇喝了口水后,又咳了会,这才沙哑着嗓子,抓住了封箬的手,“箬儿,咳咳……此刻无外人,不必多礼咳咳……”

    女皇说了一句话,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封箬轻拍着女皇的背,心情复杂。

    自昨日赐婚后,封箬今早称病不朝,却不想女皇也没上朝,还召她进宫。说实在的,这次来见女皇,是心存怨怼的,她很想问问女皇,为什么骗她利用她?她对她的好,可有几分真心?

    可如今见了面后,她又问不出口,一日不见,女皇为何变成这般样子了?

    看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陛下是,出什么事了?”

    吟浅在一旁端着水杯,见此,她忍不住道,“封箬,我也不瞒你了,想必你也多少猜到了,从头到尾,母皇一直想拉拢的,就是封家,奈何封老丞相太过固执,软硬不吃,母皇无法,只得放弃。直到见到你,尤其是听澈儿说,你还救了他的命,母皇又萌生了一个想法,就是将澈儿嫁给你,如此一来,我们达到了目标;二来,你可以护住澈儿,蒙欣对澈儿的心思,我们不得不防。”

    吟浅一来就用“我”,脸上不见了以往的淡然和镇定,此刻满目焦急的神色仿佛摘下了面具,显得真实了些。

    封箬也懒得继续跟这母女俩装下去,冷哼道,“殿下也知道瞒得我好苦啊。”

    她眼尾带上了一抹嘲讽,“所以这彻头彻尾都是一个局,引我进来的局。那个时候,女皇是故意让我去找你,故意让我看见蒙欣和吟澈,故意让我救人,而你,一直都在旁边看戏。”

    封箬轻笑一声,眸光微转,语气微怒,“太女殿下,你为何不想想,若是我不救吟澈,你的亲弟弟,该是如何下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缘结,女皇中毒

    吟浅敛眸,突然间笑了,她直白地看着封箬含笑的眉眼,“我相信你,你会救的,事实证明,你做到了。”

    若是封箬不救吟澈,吟澈要么被毁清白,要么被吟浅救下,但这两者都只有一个结果,吟澈为保名节,被迫嫁给蒙欣。

    如此豪赌,只差一分,她们将输得连本都不剩!

    “呵呵!”用自己亲弟弟做此险赌,封箬不耻,只不咸不淡地冷笑了两声。

    吟浅放下水杯,蹙了蹙眉,似乎封箬的冷笑刺激到了他,她自嘲地为自己解释,“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别无选择,蒙家早有二心,母皇无能为力,封老丞相撒手不管,文太师尚不在京都。这朝野上下迟早会被蒙氏一族彻底把控,到那时,澈儿依然会陷入水生火热之中。”

    封箬一双眸子盯住了她,笑眯眯的,语气却仿佛夹杂了冰渣,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的心里,“你确定不是因为,蒙家会帮助吟楚登上皇位,而让你下堂此生无缘皇帝宝座而心有不甘?”

    吟浅脸色微僵,干巴巴地笑了笑,“我知道,我若是否定,你定然是不信的,可是相信常人,也受不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夺去吧。”

    封箬收回目光,冷言道,“你这个决定也没问过吟澈殿下吧?听说吟澈殿下开始绝食了,足见吟澈殿下有多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他。你觉得,他嫁给我,不是同样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吟浅动了动嘴皮,沉默了。

    女皇这会平复了许多,她抓紧了封箬的手,沙哑着嗓子道,“箬儿,我了解澈儿,他喜欢自由,和他父亲一样,当年是我生生断送了他父亲的江湖梦,害他郁郁一生,受人迫害,英年早逝,临终也在担忧孩子的未来。当时我就决定,我不会让澈儿重蹈覆辙,而今宫中局势危急,我恐已无力再护着他,只盼着,你能保护他,出此下策,实情非得已咳咳……”

    女皇眸中轻含泪水,声音明显带着乞求,“我不求你喜欢他,爱他,只求你护他一生无忧。若你已有心仪之人,日后大可借机休弃澈儿,放他自由……箬儿,我别无他求,只求儿女平安。”

    封箬心中莫名烦躁,她此行确是存有质问发泄的心思,没曾想,还未给她这个机会,反而压得她越发沉重了。

    “陛下说笑了,我自问,没那么大的本事。”

    吟浅连忙上前,急道,“封箬,由于赐婚一事,女皇已经彻底得罪了蒙欣及她身后的尚武派,她与吟楚急不可耐,公然对母皇下手!此次若非女皇谨慎,怕是如今已经......中了她们的道了!她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封家再如何保持中立,到底是蒙家的世仇,倘若吟楚登上皇位,封家安能无虞?”

    封箬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反问,“你说,陛下这是被人害的?”

    弑母篡位!

    莫非她们已经疯狂到如此地步了吗?

    “可不是!”吟浅怒不可遏,骂道,“这帮丧尽天良的小人!还有什么是她们不敢做的!”

    封箬扫了女皇一眼,自她身边站起来,半跪在地,“封箬没有多少本事,不愿多事,只求我封氏一脉性命无恙。这点,女皇与我所见略同。封箬不敢保证吟澈殿下一生无忧,但是,只要有我封箬在一天,他一定会活一天。”

    女皇眸中亮起了光芒,她正欲挣扎着去扶起封箬,封箬又道,“陛下先莫急着高兴,臣虽愿意携封家及文官集团辅佐太女殿下,但一码归一码,鉴于陛下之前的欺骗利用行为,臣必须讨个定心丸。”

    吟浅在一边低眉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

    女皇只颤抖着抬着手,招呼她起来,“只要你同意,什么朕都答应,朕都答应。”

    封箬没有动,也没管吟浅在想什么,只看着女皇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说道,“臣斗胆,还要陛下满足臣三个条件。一则万事皆要臣过目,不可擅动,不可欺瞒。二则赐我封家免死金牌,免得日后陛下过河拆桥!三则若是出事,陛下须得一人承担,保我封家有路可退。并非臣得寸进尺,只是臣安了心,才好办事。臣用性命保证,只要陛下满足臣这三个条件,臣定竭尽所力,拼死相助。”

    女皇不由得欣慰地笑了,赞叹道,“不愧是墨千机的徒弟,做事谨慎留有余地……朕答应,咳咳咳……不过你也得答应朕,朕的澈儿,不能有事!”

    封箬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眸微眯,“空口无凭,还望女皇见谅。”

    女皇无奈地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块镶金令牌递给封箬,然后招呼吟浅拿来密旨,“朕这就给你密令,皇宫这仅有的几千精卫,你只管拿去。拿笔来,丞相的要求朕要一点一点地写清楚。箬儿,请再相信朕一次,朕,不会再失信于你。”

    女皇昨夜降旨赐婚封箬并在今日密召封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宫,加上女皇今日未朝,大臣们的猜想几乎都是女皇接下来是要全心放在两人的婚事上了,一时间朝内上下还有些喜气洋洋。

    只是个别知内情的却不是这么想的,她们想知道女皇究竟跟封箬商量了些什么,绝对不仅是婚事这般简单。

    比如蒙欣,比如更加惴惴不安的吟楚。

    这日,吟楚便衣来将军府找蒙欣,蒙欣似乎知道他要来,早派了管家在门口候着,见到她来,管家连忙使眼色带着吟楚往僻静的地方去了。

    之所以这般小心翼翼掩人耳目,自然是因为,如蒙欣手下一群武官可做耳目一样,封箬身后庞大的文官集团,这眼线也不少。

    管家在一间屋子前停下,说是蒙欣的意思,让吟楚自己进去,她则退下了。

    吟楚压下心头的疑惑,推开门走了进去,内室陈设与一般屋子别无他样,近了些,前面隔着一块深色垂帘,帘后的影子若影若现,而蒙欣在帘子前与那人说些什么。

    闻得她来,蒙欣转过头来,恭敬行礼,“殿下!”

    吟楚踱步至她身边,眼睛始终没从帘后之人身上移开,忍不住开口,“这位是……”

    蒙欣嘴角一勾,眸子闪着亮光,“自然是能助殿下荣登九五之尊的高人。”

    吟楚很少听见蒙欣夸过什么人,如今更是对这人好奇不已,只可以这帘子太厚,隔这么近,她依然只看得清一团黑影。

    “噢?敢问……”何方高人?

    吟楚还未问出口,那团黑影已然开口,打断了她的疑问。

    只听见仿若磨砂破风般的粗哑声音徒地响起,吓得吟楚僵了僵身体,住了嘴,“殿下若是真想坐上那个位置,便不要多问!殿下只需知道,交易一旦生效,我等必会实现你的所愿。”

    蒙欣按了按吟楚的手,对她点点头,示意让她相信她。

    吟楚也不顾此人究竟是哪般人物,既然是蒙欣引荐,她安心接受便是,她抱了抱拳,“好,那就在此先谢过先生,待来日本殿下登上皇位,必定好好犒劳先生……”

    对方没有答话,吟楚一抬头,只见帘后已经没有了那团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脸色微青,四下寻了寻,确定人已经不见了,这才尴尬地立在原地,面露不爽,“蒙欣,此人当真可信?”

    蒙欣倒是对那人这般无礼之举不甚在意,她上弯的唇角就没放下过,足以见得她心情有多好。

    “殿下放宽心,听我慢慢与你说。殿下可听过,鬼音堡鬼音士?”

    吟楚登时一愣,脑子里窜出了很多信息,“就是那个江湖上听闻能以音律御虫兽的邪教组织?”

    蒙欣笑了,应道,“没错!”

    吟楚还是愁容满面,问道,“可是自古朝野远江湖,若是让江湖势力涉入朝堂之争,怕是会旁出差错,引发混乱。此人行事神秘,不服管束,如何让他们听我们指挥?会不会太冒险了?”

    江湖浪子十有**乃亡命之徒,眼中只有利益,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反咬她们一口,到时真的得不偿失。

    蒙欣倒是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对她的担忧完全不在意,“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正是它,让我足够信任鬼音堡会站在我这边。”

    吟楚附耳过来,蒙欣在她耳边轻声道完,只见吟楚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表情已然无法管理。

    她张着嘴,压低声音惊呼,“所以他们的目标是丞相府?!”

    蒙欣笑着点头,那得意的表情不加掩饰,似乎已经看到封箬跪在她面前求饶的画面了。

    “难怪最近见你明明不满吟澈嫁给仇敌,却迟迟没有动作,今日是我冲动了。”

    吟楚叹了口气,将自己派人刺杀封箬未果反而被讽刺的事情告诉了蒙欣,一脸的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

    “不,你做的很好……这个封箬就是要多试探试探……”

    吟楚眯了眯眼睛,眸光幽深。

    蒙欣昂了昂脑袋,故作神秘地道,“我并非没有动作,不然今日女皇为何未朝?”

    “原来是你!莫非是那人的意思?”

    吟楚如同醍醐灌顶,蒙欣只是笑而不答。吟楚原本还以为女皇是真的在为吟澈的婚事操忙,这般想来,定是女皇知道自己已经不安全了,急着叫来封箬,商量对策呢!

    两人对视一会儿,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什么,突然两人皆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得意之色溢于其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缘结,周记烧鹅

    日沉西山,丞相府大门沐浴在暖黄色的霞光里,若是忽视日渐入骨的寒风,此等风景定然是值得人驻足观赏的。

    一身紫色凤郢服饰的少年提着一摞油纸包晃悠悠地进了大门,守门侍女低头行礼,皆道一声“宸公子!”

    赫宸顿了顿足,问道,“师姐回来了吗?”

    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位公子乃封箬同门师弟,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应道,“半个时辰前回来了。”

    赫宸谢过两人后,又晃悠悠地进府了,他知道封箬此次进宫必然是想与那女皇好好商量的,至于结果如何,他且去问上一问。

    奈何一进府,他便被府中情景惊得待在原地。只见侍女们手拿红绸及饰物正在院子里匆匆疾走,每间屋子檐角都挂上了红色彩纱,处处一片喜色,就连院子里的那些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都用红布裁剪的花儿给妆点上了,这一路红绸蔓延至封箬的屋子前,他在门口踌躇着停下,他有满腹的疑问想破门进去问个究竟。

    可是他却胆怯了…

    是的,他迈不开步子…

    他更怕自己听到那个心中已有的答案…

    这一路他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只觉得满眼的红色刺激得他头脑发昏,眼花缭乱,这满府喜乐融洽的气氛更是压抑得他喘不过气,他甚至觉得忙碌的下人对他亲切的问候都夹杂着无尽的嘲讽,只有他格格不入,他想转身离开这里,可是又不甘心就此离去。

    他拽紧了手中的绳子,指尖死死地掐着掌心,他此刻双眼发红,浑身开始颤抖,丝毫感觉不到手上那点痛。

    他另一只手抚上心口,狠狠地捶打了几下。

    “少主......”

    身后突然有声音浅浅的响起,赫宸眼睛一凛,咻地转身掐住身后人的脖子,一飞身掠过房顶,越墙出了丞相府。

    甫一落地,他便将人狠狠地往地上一掷,也不管来人如何,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跟着墨珩吗!”

    地上的黑衣人取下黑布,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容颜,正是很久不见的连漪。她白皙的脖子被勒出了鲜明的血痕,却来不及喘气,连忙跪好,“少主人恕罪,属下已将墨珩诱至千机阁,并让他发现了真相。此番前来,便是请问少主人,下一步该如何?”

    赫宸扯着嘴角笑了,眉眼轻轻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翘,笑得人畜无害,如同阳光般耀眼,温暖,纯净。

    连漪惊呆了,她很少见到赫宸笑,可是他每次笑起来真的很让人心动,然而当她对上赫宸那双黑如漩涡般深不见底的眸子时,却是忍不住心中一悸,再不敢直视。

    她可没忘上次赫宸是怎么用蛇折磨她的,这个人可没有心,更不会怜香惜玉。

    果不其然,赫宸一手转着玉箫,一步一步逼向她,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来,抽出她身上的佩刀,轻轻地把刀锋贴上她精致的脸,这一系列的动作无比自然悠闲,却让连漪惨白了小脸,大气不敢出。

    他正想找个出气口发泄,她就自己送上门来,呵!

    “看样子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为什么不乖乖去做呢,明知道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连漪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脊梁骨升起来,顿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红着眼睛辩解道,“属,属下知错,属下只是担心少主人的安全,这才亲自前来......”

    她可不敢说,她只是因为想见他,才冒死前来,明明一封信便可以解决。

    现在她怕了,后悔了,赫宸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她毁容了,她还不如去死。

    赫宸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对方美眸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徒生恶心。他几乎不带思考,咻地就是一刀,刀法极快,鲜血很快在她脸上渗出来,赫宸却笑得很冷,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连漪,跟了我这么久,若是还一而再再而三触犯我的底线,别说你这张脸,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连漪捂着脸的手颤抖着,心里的不甘越发浓烈,一时控制不住,突然小声回了一句,“若是封箬,少主人会这么对她吗?”

    她声音虽小,可是赫宸内功深厚,这句怨怼之语听得清清楚楚。赫宸似是没料到她居然还敢顶嘴,笑容越发森冷,“你也配与她比?”

    “今日属下冒死直言,少主人切莫因封箬,坏了大事......”没料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连漪惊恐之下握住了手,想也不想,似乎是豁出去了,直接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然而话还未讲完,赫宸便一脚踢飞了她,他脸上有滔天的怒气在翻涌,笑容消失不见,面部轮廓冷硬得如同结了冰,声音也寒气逼人,“你敢教训我?谁给你的胆子!”

    连漪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伏在地上咳着血顺着气,一抬头,她见到那个少年如同恶魔一样地朝她走过来。

    声音冰冷无情,直戳她的内心,“连漪,不要存以侥幸认为你现在尚有价值,我便不会动你?能替代你的人多得是,不过再找个人完成任务罢了,多大个事?”

    似是因为这里离丞相府尤其离封箬的院子很近,赫宸此刻疯狂压抑着心底的愤怒,他蹲下来,一把抓起连漪的脖子,狠狠地捏着,看着连漪痛苦的神色,他不带感情地道,“真是平日里对你过于仁慈,竟让你分不清主次!好啊,你要留下来是吧,我这就成全你......不妨告诉你,我五岁就一刀杀了我爹,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连漪终于后悔了,她连忙求饶,“少主人......属下错了,属下这就去找墨珩,属下再也不敢犯上了,请少主人,至少让属下去把任务完成......”

    她彻底惹怒了赫宸,赫宸又岂会放过她。

    赫宸那双清澈的眸子荡起了黑不见底的漩涡,透着死神的宣告。

    “晚了!”

    而他仿佛看不见她的惨样,也听不见她的求饶一样,黑沉沉的眸子里竟然透出了嗜血的兴奋光芒。

    他是真想杀了她!

    连漪满心绝望。

    就在连漪觉得自己快死了的时候,突然墙那边传来一道声音,两人的身体同时一僵,尤其是赫宸,仿佛瞬间被人点穴定住了。

    “阿宸?阿宸!是你吗?是不是你来了?”

    赫宸黑漩的眸子几乎是一瞬间清明了,掐着连漪的手突地一松,他冷硬的小脸软了下来,竟然出现了慌乱之色,只见他咻地回头,喃喃道,“师姐?”

    然而封箬却没在他面前,只是墙那边的声音虽远却未断,“阿宸!是你回来了吗,我都闻到了,你是不是带了城东周记的烧鹅!师弟?”

    赫宸恍若回神,他连忙低头瞧见了右手上的油纸包,甚至还无意识地走了几步,噢对,他是专门去给师姐买烧鹅了,师姐想吃烧鹅,他要把烧鹅递给师姐。

    然后当他瞧见黄色的油纸包上那几抹鲜艳的红花,蓦地止住了脚步,脸色一变,浮现出了嫌恶的表情。

    他怎么可能让师姐看见他这个样子!

    他一回头,眸子恶狠狠地瞪着连漪,示意她敢咳出声试试,连漪连忙捂住了嘴。

    方才死里逃生,她才不会傻到再去寻死。

    赫宸转身即走,还带上了轻功,略显狼狈地逃了。

    连漪好不容易听着封箬的声音越来越远了,这才连忙大力呼吸咳嗽起来,待喘匀了气,她连忙爬起来逃了。

    封箬倒是没想太多,只是在屋子里听了封华半个多时辰的婚宴礼仪,这会儿脑子昏涨,想出来透透气。

    没想到会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虽然仅仅是若有若无的,却令她瞬间有了饥饿感。

    这个味道她不会忘,上次从方龄口中套了话之后,方龄酒醒后意识到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于是第二天搜罗全城给她送来了卖得最好的烧鹅,正是这城东周记烧鹅。

    为了这烧鹅,赫宸当初追到人家店里去,想讨要对方的秘方,奈何店主说是祖传秘方不肯外传,赫宸还差点跟人家打起来。

    后来,她就发现赫宸时不时会去买烧鹅回来研究,可能是想找出对方的秘方配方,她自然乐见其成,因为每次研究完,烧鹅都会进了她的肚子。

    也不是吃不腻,只是这营销手段好。这周记每天只做那么十几只,抢的人多了,价格也涨了,竟然还是生意红火,一不小心就抢不到。

    封箬叫了几声无人回应,以为可能是自己想吃才出现了幻觉,或者是墙那边有人买了烧鹅留下的余香,于是作罢去了大堂那边。

    女皇把两人的婚期定在了凤旋舞节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说,没有几天了。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在两人婚事完成之前,女皇也不上朝了,然后也有一些关于女皇不久于人世的流言开始蔓延。

    所有人对这门急匆匆的婚事各有猜测,更多的是女皇急于将爱子嫁出去,自己好安心。

    总之,各种版本都有,一时间,朝内有些风雨不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缘结,叫谁娘呢

    百毒宗,一个闻名天下的世代制毒宗门,各种奇毒诡药流传于世,尤其在各国皇室大臣间深受欢迎。

    每一种来自百毒宗的毒药总能在各个地方被拍卖到天价,人恒向往之。

    然而其本宗却坐落于祈霏国境内的一片暗无天日的林子深处,常人无所能及。

    祈霏国居于西北地带,三分之一的国土是茫茫沙漠,有这么一片树林按理说应是人丁繁茂,然而因为这林子一年四季弥漫着有毒的瘴气,导致此处无人轻易踏足,所以百毒宗在此建立了门派,倒也清净。

    这片林子之后随了百毒宗的名字,名唤百毒林。

    然而今日,有人踏进了这片林子,并一路轻松地直行至深处,来到一座山门前。

    “本宗观今日林中异象,笃定有贵人到来,不想竟是枯骨大师亲自到访,当真让本宗蓬荜生辉啊。”

    铁制大门敞开着,门口中央立着一身黑黄斑纹长袍的青年男子,见到来人,立马笑盈盈地迎了上去,身后一群苍白没有表情的下人立于原地,呆若木鸡。

    那位笑得和善的男子正是百毒宗宗主欧阳求。

    来的人有俩,一僧一女。两人做了一个友好的手势,以示礼貌。

    欧阳求也回以一个抱拳,目光落在两人身后空荡荡的小径上,言语中带着几分试探,“本宗也有许久未见严老了,严老近来贵人事忙呀,也不来本宗这儿喝口茶……”

    枯骨大师吴骨长相阴柔,身形消瘦,却偏偏披着袈裟,顶着光头。他放下手掌,摸了摸手中的权杖,笑了,“宗主如此念叨着严老,严老自然不敢不领宗主的情,严老只是命贫僧二人先行一步,严老岁数大了,腿脚不如年轻人灵活利索,尚在途中。”

    欧阳求笑意更深,“原来如此,倒是本宗太过心急……哈哈哈…”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看似唠嗑,实则暗斗,最后欧阳求发现在吴骨这里讨不了多少好处,于是收了手,派人领着他们去客房里休息了。

    客房里,艾薇儿扯下面纱,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气愤,“这百毒宗宗主张口闭口不离严老两字,分明是认为我们还不够格与他谈判!大师,严老去了黎卉国,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若是他执意要见严老,我们该怎么办?”

    枯骨大师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看得艾薇儿没来由地心虚,瞬间敛了神色,垂眸静默。

    “你是艾蓉那个引以为傲的女儿?贫僧记得你之前挺沉得住气的!”

    艾薇儿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柔顺地应下,“薇儿知错。”

    她摸了摸脖子间的丝巾,垂下的睫羽遮住了她此刻汹涌的怒气,自从被那个蒙面人给限制了自由之后,她最近确实有些心浮气躁。

    吴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告诫她道,“你不可轻举妄动,欧阳求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这结盟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岂由他哉!他此举不过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了,年轻人沉不住气,何必闹出大事伤了和气?”

    艾薇儿这会温柔地笑了,捏紧长袖下面的手指,“是。”

    忍他一时之气,日后时机成熟,本姑娘定叫他加倍奉还!

    欧阳浚抢了她的心上人,欧阳求又如此委屈她,这对父子真是讨人厌!

    官道上,寒慕和滕溪正快马加鞭,往前疾驰,他们紧赶了几日路程,此刻已快到凤郢国与祈霏国的交境边城了。

    “哈哈,子溪,我们快点,再快点!后面那群傻蛋又追上来了!”

    后面有人持刀紧追不舍,这寒慕倒兴奋得跟发了横财似的,笑得一脸灿烂。

    滕溪见她飞扬的眉毛,上翘的红唇,因激动有些嫣红的小脸蛋,呼吸不由得一窒,心也跟着漏掉了一拍。

    似是被她的兴奋感染了,他也忍不住唇角上翘,“小心点。”

    滕溪这座万年冰山一笑,竟如冰雪初融般纯净美好,寒慕乐了,忍不住调戏道,“哎呀,大面瘫笑起来真好看,再给爷笑一个!”

    “……”

    滕溪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缓了缓,又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知道后面那些追兵是谁派来的,只是没想到迟登如此不听劝言。

    铁蹄阵阵,铁甲铿锵,那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铁甲骑兵。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一手教出来的杀手竟会来追杀自己!

    这种感觉真是令人不舒服……

    “舒姑娘,前方到驿站后,我们想法摆脱他们,再这般跑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但人受不了,马也经不住如此折腾。

    “好啊!”

    寒慕也能感觉到自己马的疲惫,这不是欧阳浚的宝马,能跑这么多天,也算不错了。

    她爽快应下,下一秒又挑眉望向他,面色不悦,“你叫我啥呢,平时不见你叫我,一叫就是舒姑娘!舒姑娘!都官宣了!还是你自己承认的,我现在已经是你妻子了!你说说你该怎么叫我?”

    滕溪冰着脸没理她,继续沉默,寒慕不干了,“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改掉这个称呼,否则,我就叫你冰块了!”

    滕溪仍然一脸冷漠,似乎管她怎么叫他都无所谓的样子。

    寒慕等了又等,实在没有耐心了,直接缰绳一拉,马儿急促地停了下来,她望着同样停下来的滕溪,眼中带着坚持,“不走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想个呢称叫我,要么娘子,赶紧的,不选你就自己走吧!”

    滕溪不知道为啥寒慕又横起来了,长眉蹙了蹙,面无表情的俊脸终于动容了,他道,“别闹了,赶紧走。”

    寒慕双手交叉横在胸前,脑袋偏过去,“你不叫我娘子我就不走!”

    滕溪眉宇皱得更深了,道,“舒姑娘,我们还未成亲。”

    “那又如何,迟早是要成的!难道你反悔了?不想娶我了?”

    寒慕不依不饶。

    “不是……”

    “那就叫!我让你叫就叫嘛!”

    “……”

    “你叫不叫,不叫你就自己走吧,我一个人就在这里对付他们!”

    马蹄声越发近了。

    滕溪抓紧缰绳,张口,“娘,子……”

    那个子字小得听不见,但是寒慕却噗嗤一笑,笑骂道,“叫谁娘呢!算了算了,朋友叫我米粒,你也这样叫我算了!走啦走啦!”

    滕溪默默跟了上去,看着扬鞭策马,潇洒恣意的纤细背影,微微弯唇,柔声吐出两个字,融进萧瑟的风里。

    “粒儿……”

    另一边的官道上,同样通往凤郢国。

    两人也是骑着马儿狂奔。

    “巧雁姑娘,你慢点,这么快会出事的!”齐坤有些担忧地看着前方飞奔的巧雁,忍不住开口,“公主不会有事的,王爷既然知道了公主在凤郢国,必定已经派人先行前去,暗中保护公主安全……”

    巧雁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闭嘴!”

    “巧雁姑娘不相信我?我齐坤……”话还没说完,巧雁缰绳一拉,抽出佩剑攻向齐坤,满肚子的火气终于爆出来了,“我叫你闭嘴!要不是你,王爷怎么会发现公主的行踪,我告诉你,公主若是出事,我饶不了你!”

    之前在灵州,齐坤发现了巧雁和巧思的异常,然后告诉了战王爷。之后宣夜一直逼问巧雁巧思夙裳的行踪。

    巧雁知道战王是真心关心公主安危,于是和巧思商量后还是准备告诉战王爷。只是没有说夙裳的另一个身份是未央宫宫主。毕竟,未央宫在别人眼里,可是邪教!

    巧思是有点怀疑齐坤是不是听见了有关未央宫的事情,但在宣夜平静的脸上发现似乎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两人准备誓死不说。

    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爆了出来,当她们在宣夜那里听说老宫主硬闯皇宫并身陨的消息,知道再也瞒不住,只好全盘说出。

    太后被冠上邪教反贼的罪名,闹得满城风雨,战王匆匆赶回了皇宫,担心夙裳听到沈月的消息后会出事,派了齐坤前去寻找夙裳,巧雁实在放心不了,也跟着跑了出来。

    若是齐坤一路上安静点还好,可这家伙却一路上废话不断,还总叫她慢点,她本就对他偷听的事情不爽,叫她如何不气?

    “巧雁姑娘,话不能这么说,王爷为了公主夜不能寐,既然公主尚且活着,为何不能告诉王爷,让王爷安心一点。况且王爷好歹救过你的命,你为何还不肯相信王爷待公主的真心。相信公主在这里,也不能任由你恩将仇报!”

    齐坤立马持剑抵挡,看着巧雁满脸的怒火,他又不能直接告诉她,之所以不用太急,是因为王爷已经委托同门师兄前往相助……

    他话音刚落,却见巧雁眼眸一瞪,“说谁恩将仇报!你不要以为夙霞没有杀了我,我就会对你们感恩戴德!战王真有那么担心公主,为何不亲自前往?只怕是知道了公主身份,避之不及吧!”

    巧雁心知宣夜不会这么待夙裳,只是她正在气头上,一时间嘴不由心。

    齐坤气得用剑指着巧雁,眼睛都瞪圆了,“你……”

    如今太后身份暴露,尽管消息已经尽可能地保密了,可是夙裳是一定会被认为是邪教余孽,若是行踪暴露,淑太妃知道夙裳还未死,一定恨不得抓了夙裳,再随便一个罪名,足够定了夙裳死罪。

    可是尽管是这样,王爷还是第一时间赶回去善后,这足以说明王爷的决心,为什么还被人怀疑居心?

    齐坤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王爷怎会……”

    齐坤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正想好好为宣夜辩解什么,却见人家一点也不想听,直接上了马走了。

    他一口气堵在胸口,无奈追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缘结,首席大弟子

    “嘻……”

    前面的人各自生着闷气,却一前一后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却莫名给人一种好笑的感觉。

    道路旁树上跳下一个人来,此人摸着下巴目送两人远去,眼中闪着莫名的光。

    “这俩傻子……也不枉费我跟了这么久~”

    此人正是被寒慕打发去黎卉国灵州打探夙裳消息的冗沥。

    冗沥到了灵州的时候去瑰山转了几圈,发现瑰山地形诡秘,为了自保他不敢深入。正巧黎卉皇宫出事,他无意间碰到了急匆匆回宫的战王爷一行人。

    也注意到了这俩奉命异道而行的小傻子!于是他一路悄悄跟着这俩来到了边境。

    本来他还想继续跟下去,谁知这俩时不时就吵起来,一吵……他就渔翁得利,所有想知道的消息不求自来。

    哎呀,看来那公主还没死,还去了凤郢国~

    嗯,他得赶紧给主人报告去……

    “哎哟!”

    突然后脑门挨了一记重拳,冗沥惨叫一声,被打趴到地下。

    被揍得晕乎乎的他,“……”

    什么人,敢偷袭他!

    冗沥回过神来,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转过脑袋,骂道,“哪个龟孙……哥?”

    刹那间,那张愤怒的小脸刷的白了,他盯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愣了好久,终于扯了扯嘴角,“哥,哥怎么在这……”

    冗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阴沉,若是旁人会以为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可是身为孪生兄弟的冗沥清晰地在那张脸上读出了愤怒。

    谁惹他了!

    他都多久没见他哥生气了!

    他哥生起气来可不得了……

    冗沥默默吞咽了几下口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低着脑袋往冗涯那边挪了几步,“哥,出什么事了?”

    冗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你去青楼了?”

    “我没有!”

    冗沥反射性地否认,下一秒就后悔了,他恨不得抽死自己。

    瞧着冗涯越发黑沉的脸色,他连忙承认错误,“哥我错了!”

    哥怎么会知道的,这件事不是只有主人和他知道吗……莫非主人?

    然而这次冗涯没有轻易放过他,直接抽出佩剑便毫不留情地往冗沥身上刺去。

    “啊啊啊,哥我真的错了,我以后绝不去了!”

    冗沥一边躲一边求饶,心里却在苦哈哈地怨怼寒慕,说好的不说呢,主人你害死我了!

    “哥我真的错了,别打了!”

    冗涯一点也没留情,剑锋划破了冗沥的衣服,又抓着冗沥狠狠地揍了一顿,直到冗沥趴到地上只能哼哼的时候才撒手。

    冗涯抱剑立于他身旁,眺望远方,目光空洞。

    他说:“我以前便说过,再去那种烟花之地我必打断你的腿!这次让你涨涨记性,再敢有下次……”

    “不,”冗沥喘着余气,“不会了!”

    冗涯不再理他,跨步正欲离去,冗沥连忙爬了几下,狼狈地起不来,只要叫住了他。

    “哥,你去告诉主人,夙裳没死,去了凤郢国了!我不行了,我得找个地儿养伤去……”

    谁知冗涯只留他一个背影,淡淡道:“主人日前已经去了凤郢国,自己的消息自己去送。”

    “……”冗沥一脸凄楚地看着那道潇洒离去的冷漠背影,只觉得悲从心来。

    郢都

    一家医馆内。

    夙裳醒来时,封十五正在与那医者言谢着什么,重羽候在她旁边,一见她醒来,正欲惊喜出声,却见夙裳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

    重羽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乖乖闭上了嘴。

    夙裳冲他眨眨眼,然后又晕了过去。

    重羽:“……”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素白道袍的男子,手持铜制罗盘,俊逸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重羽拦在他面前,不让他靠近夙裳。

    重羽一脸冷意:“你是何人?”

    封十五也被这边的动静引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道袍男子腰间那若隐若现的玉牌上,若有所思。

    只听得对方应道:“在下千机阁阁主门下亲传大弟子墨珩,幸会。”

    千机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千机阁首席大弟子墨珩更是墨千机的儿子!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封十五连忙行礼,“原来是墨珩公子,墨珩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这位可是封箬的亲传大师兄,她可不敢怠慢。想来也真巧,墨千机一共只收了三个亲传弟子,平日里想见一个便难如登天,如今竟然都出现在凤郢国,莫非也是来***的?

    墨珩笑意未泯,目光澄净,自带不染俗世的微晕。

    墨珩:“在下本无意来此,只是和师妹云游时路过凤郢国,听闻封师妹不日大婚,便想着还是来道一声祝福比较好。”

    重羽一直打量着面前这位道袍男子,突然笑了,“先生既是封箬师兄,何不直接去丞相府,来此做甚?”

    墨珩:“先前见着封师妹入了宫,人不在府中不好上门叨扰。”

    墨珩的眸子扫了一眼躺着的夙裳,继续道,“又正巧见到这位姑娘追赶丞相马车晕倒,想来定是认识封师妹的,同门一场,封师妹必能见在下,不如与在下一道吧。”

    重羽面色仍旧不善,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夙裳轻声嘤咛,顿时转过头去,见到夙裳悠悠转醒。

    重羽“……”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时侯醒,这死丫头就是装的吧!

    封十五面上一喜,道:“姑娘醒了!太好了!”

    夙裳面色红润,只是唇色微白。

    她扫过重羽脸上的不满,开口道:“羽儿,我要喝水。”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重羽耳尖一红,尽管面上仍然罩着阴霾,却还是赶紧倒了杯水给她。

    夙裳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望向那位道袍男子,“公子真能助小女子见到丞相吗?”

    面前的女子有着一副令人惊艳的好相貌,本应艳丽无双,这会因着中暑,双颊绯红,眉间一抹倦意,倒更是引人怜惜。

    墨珩:“实不相瞒姑娘,箬儿师妹与在下自小青梅竹马,情意相投,本应是……未曾想箬儿下山一趟,遭人迫害,醒来后性情大变,对在下全无情谊。在下不求箬儿能回心转意,只是大婚前再看她一眼便足够。”

    墨珩面上难掩伤情之色,在座听者纷纷为之动容,不曾想眼前这位公子竟然与封箬有着这样一段往事,联想到封箬即将大婚,更是对他惋惜不已。

    封十五无疑被打动了,她选择了沉默。作为封箬的下属,不管真相如何,她都没有权利去干涉主子的私事。

    倒是夙裳正色了起来,抓住了他口中的关键词,问道:“不知公子所言性情大变,是何意思?之前的封箬不是这个样子吗?”

    墨珩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头,“自然不是,在下与姑娘讲个故事吧,只是希望姑娘听后,能为在下解开当下困局。”

    夙裳来了几分兴趣,面色也好了不少。

    她道:“你讲。”

    —————————

    转眼十天已过,今日是凤旋节最后一日,也是当今丞相与皇子的大婚之日,凤郢国京都格外热闹,许多百姓大清早的就候在街边,挤作一团,只为亲眼见一见这位回国不久便得到女皇重视,稳居丞相之位,如今又要迎娶京都第一美人的传奇女子。

    还有不少闺阁男子也躲在楼上雅间窗户旁期期艾艾地等着,更有大胆的,甚至也跟着挤去了街上。

    日头渐渐升起,大地开始升温,但这一点也没减少人们的热情,只一股脑的往前挤,忽然,后方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人们纷纷侧目而视,然而出现的是一男一女奇装异服的陌生人骑着马横冲直撞而来,只见跑在前面的姑娘兴奋地挥动着马鞭,“呀!杀人啦!杀人啦!快跑哪!快跑呀!”

    众人疑虑地朝后方看去,果真见一群黑衣杀手狂奔而来,手中的大刀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着寒光,只要被那锋利的铁片砍到,岂能活命?

    众人惊愕了半秒,蓦地尖叫着四下逃散,奈何人流太多,众人惊慌失控,局面更是崩溃。

    “啊啊啊……救命啊,蒙大魔头抢亲来了!”

    “什么,蒙,蒙,蒙大魔头?她真来了?看来传闻是真的……那封丞相怎么办?”

    “管别人作甚,管好你自己的小命吧,还不快跑,想死在蒙大魔头的刀下?”

    “……”

    寒慕不知道这些人想歪了,她只是单纯想制造混乱,借机甩脱后面那群穷追不舍的杀手。

    说来也着实令人气愤,路上他们已经甩掉过他们很多次了,却总是不到半天又让他们追了上来,就像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寒慕一时情急,没能握好缰绳,差点冲撞到街边一位来不及避开的娇俏蒙面公子,她连忙双腿加紧马背,猛地调转马头,在擦过那个公子之际,右臂一拦,便将那公子揽在了怀里。

    “啊——”

    刺耳的尖叫声吓得寒慕差点将人给丢下去,她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没想到对方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寒慕:“……”

    紧跟上来的滕溪看了一眼寒慕怀里的男子,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进城前便跟你说过,这个国家的男子不能轻易碰,人家的清白你得负责的。”

    男子……的清白!

    这怕是她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搞笑的笑话!

    尤其是她这一路看过来的“奇景”!

    小鸟依人娇滴滴的男子?

    走路大摇大摆粗犷的女子?

    寒慕作为一个正常人,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侮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缘结,再次见面

    “……”

    寒慕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咻的将人丢到滕溪身上,浑身抖了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她嫌弃道:“负什么责啊,就抱了一下而已啊!而且事出紧急,不抱他就没命了啊!”

    这里的男人都有病,让她负责?门都没有!

    滕溪无奈地拎着那个公子,望着寒慕跑掉的背影,又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只好继续带着这个公子跑路了。

    寒慕回头冲滕溪眨了眨眼,模样神气得紧,“快点!快点!”

    滕溪忍俊不禁,和她一起窜入一边的胡同,却不想刚进去便见一黑衣人直挺挺地持刀立在里面。

    黑衣人道:“滕教头,在下已等候多时。”

    “教头?”

    寒慕正疑惑着,滕溪下意识飞身向前,身体挡在寒慕面前,神情严峻,“你要如何?”

    黑衣人亮出白花花的大刀指向他,“皇上下令,此贼必处之以后快。滕教头,念你曾与我等有教授之恩,我等敬你一声教头,身为武林盟主,我等奉劝你一声,不要是非不分。”

    寒慕跳下马来,推开身前的滕溪,双手叉腰,“好啊,要杀我不是!有本事一对一单挑,你以众欺寡算个什么本事!本姑娘今儿就站在这,是爷们就来!”

    黑衣人后面的人几欲冲上去,领头的却拦住了,只听他道,“姑娘,滕教头曾教过我们,与恶人相斗,拿下便好,不在乎人多人少,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无耻!”寒慕咬牙,扭过头问道,“真是你教的?”

    滕溪面无表情地点头。

    寒慕回头怒喝,“本姑娘怎么就是恶人了!你也不去四处问问,本姑娘的名声好着呢!你凭什么抓我!”

    领头的竟然还认真地想了想,道:“滕教头曾说,我们做暗卫的,只需听主子话就好,其余无关紧要。”

    寒慕扭过头,问,“也是你教的?”

    滕溪面无表情地点头。

    寒慕气怒:“这么听话,你们的滕教头让你们滚,你们怎么不滚?”

    领头的认真地想了又想,道:“滕教头曾说,他离开后,我们只需听皇上一人的话,我等不敢有违,还请滕教头和姑娘随我等回去,莫要逼我等动手。”

    寒慕扭过头,没有问,眼睛瞪得更圆了。

    滕溪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错。”

    “……”你这一脸欣慰是什么鬼?自己教出来一群傻帽追着自己跑,你不嫌丢人?还“不错”?不错你个头!

    “既如此,就让你们的教头夫人来教教你们,什么是尊师重教!”滕溪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寒慕裙摆一撩,抽出腰间宝剑,本着“先下手为强”向那领头的直掠而去。

    令滕溪惊愣的不是她的速度有多快,轻功有多好,而是她手中的魄寒剑!

    那是他丢了的魄寒剑!

    为何会出现在舒粒身上?宣夜曾经说过,他在弑炤中人的身上见过魄寒剑,舒粒又与那杀人如麻的弑炤组织有何关系?

    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寒慕虽以速度取得先机,然而始终一人难敌四手,那些杀手一窝蜂全朝寒慕围攻而去,如今她腹背受敌,他立马冲上去救人。

    寒慕挨了一记划伤,疼得龇牙咧嘴,不由得骂道,“混蛋!一群欺师灭祖的小人!滕溪算你们半个师父,老子就是你们半个师娘!竟敢这般对你们师娘!无耻之徒!不要脸!”

    领头的黑衣人冷笑,眼中鄙夷之色更甚,“我等受命杀你,谈何无耻?在我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还这般聒噪,幼稚!”

    寒慕与滕溪背靠背,她嘻嘻笑了起来,眉梢染上一抹自傲:“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有你们滕教头在,死人可得变成你们了!不过,若是你们乖乖认错,叫声师娘听听,兴许你们师娘一高兴,还能保证你们活着滚回去呢!”

    领头人脸色绷了绷,直攻寒慕,“伶牙俐齿!受死吧!”

    滕溪武功高强,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何况这一群他自己带出来的人。可惜输在势单力薄,还得分心照看舒粒,他懒得与他们做多纠缠。

    寒慕脑子转得飞快,她知道滕溪来凤郢国有急事,可不能让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给缠上,必须彻底摆脱他们。

    忽然,由远及近地响起来了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唢呐声吹得特别喜庆,她眼眸一亮,啊呀!对啊,今日是封箬大婚呀!何不闹上一闹?

    寒慕飞身一个旋转,故意持剑刺了黑衣人一下,在其失神之际,寒慕运起轻功往胡同外溜去,“嘿嘿,有本事来追我啊!”

    滕溪刚回头,便见寒慕冲他眨眼,“子溪,跟上我!”

    欢乐的声音越来越近,鼓声震天,连鞭炮也炸了起来,不多时,寒慕眼前果真出现了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她奋力一跃,直奔马上的人,“封箬!”

    封箬心知今日不会顺畅,加上前面有人大闹,疑是蒙欣前来抢亲,封箬此时正浑身戒备着。

    汤圆走得很慢,封箬只需紧紧抓着缰绳,不必担心汤圆会将她丢下去。

    寒慕的这一声大叫,瞬间让她眉宇一皱,斜睨了一瞬,只察觉一道鹅黄色的影子朝她飞来,封箬唇角微勾。

    蒙欣,终于按耐不住了么!

    不过,直接动**未免太傻了吧!

    那一刹那,寒慕还未接触到封箬,封箬微微仰身,躲过了来人的“袭击”!

    寒慕不曾想她反应这般大,只好凌空翻转,伸手抓住了封箬的手臂,“喂……”

    只可惜封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或者说,封箬根本没看她!只见封箬手中寒光一闪,寒慕连忙放开了她的手臂,避开了她手里的飞刀。

    封箬腾身而上,反手抓住寒慕的衣袖,用力一扭,似要将她整个人丢下去。

    寒慕察觉了她的动机,登时吓到心脏一抽。

    妈呀,这要是摔下去,那她不得摔残!

    封箬这丫头,这才多久不见,竟然对她下毒手!

    来不及多想,她猛力往封箬怀里撞去,另一只手趁机环上她的腰,轻功一点扛着封箬飞上了屋顶。

    好在这封箬反应没有她快,在封箬愣神之际,唯恐她再动手,寒慕急忙拽住她的手,叫道,“封箬!我是寒慕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封箬果然停手了,寒慕揉着手腕,一脸委屈地道:“你刚刚反应怎么这么激烈,要不是我脑子转得快,这会早被你摔死了!干嘛啊你,真是的!”

    封箬怔愣过后,这会浮上了浅浅的微笑,带着一丝尴尬,目光落在了她红肿的手腕上,“原来是你,真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嗯,你的手没事吧?”

    “哎!没事没事!”寒慕甩了甩手,耸了耸肩,“小伤,我没那么娇贵!只是你这,确实太过用力了啊!”

    封箬连忙赔笑,她确实不知道来人会是寒慕,是她的错。不过,时隔这么久,寒慕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你怎么在这?”

    寒慕嘿嘿地笑着,凑到封箬面前,抬手搭上了封箬的肩,半开玩笑道,“当然是来喝喜酒的啊!好你小子,结婚都不请我,我可是报上名的,落月山庄寒慕,你是不是一回家,就把哥们给忘了?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吧!真不够意思!”

    寒慕笑容灿烂,很自然地跟封箬叙起了旧,尽管那个时候的寒慕不是她,但她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人,加上脑子里的记忆,她和封箬相处也是轻松无压力。

    封箬眸色微恙,很快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讪讪道:“那个,我们分别后,遇上太多事,回家后,事务冗杂,今日之事也不是表面这般,我,我日后定亲自上门拜访!”

    “那好呀!说到做到啊!”

    寒慕话音刚落,滕溪也跟了上来,他手里还拎着那个晕过去的公子。

    寒慕连忙凑到封箬耳边道:“箬箬啊,你可得帮我个事儿……”

    封箬听她那声“箬箬”,不禁失笑,恍惚间,似乎当年也有人用这种语调叫她。

    “染染啊,帮我个事儿呗!”

    ……

    听她说完之后,封箬也回神了,她带着了然的微笑,“好。”

    这会,那些杀手也围了上来。

    黑衣人:“哼,不管你们会跑多远,我们都会追上!怎么,又多了一个送死的?多一个少一个又何妨!”

    领头人的冷笑夹杂着对封箬浓浓的不屑一顾,毕竟他们是祈霏国皇族最精练的战士,重点是,他们人多,还怕斗不过这三人?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人多势众,我们区区三人,铁定不是你们对手的对吧,我告诉你们,别太天真。”

    寒慕瞬间闪到封箬身后,推着封箬上前一步。领头的瞬间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大眼睛,不惊不慌,无声无息。他眉梢不明显地皱了皱。

    “因为她一人,便能困住你们!”

    封箬气息沉稳,若不是看起来很年轻,领头人都快以为这个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师。

    他心头微怵,移开视线冲寒慕怒喝:“你这小丫头,未免太过狂妄!她有何本事,能让我们皆困于她手!”

    寒慕正要争辩上几句,封箬突然轻笑,笑意不达眼底:“不知阁下可否听说过千机阁?”

    领头人的脸上刹那间血色尽退,“墨千机墨阁主的那个千机阁?”

    “不错。”封箬理了理方才弄乱的喜服,扬眉轻笑:“巧的很,你口中那位墨大师,正是在下的师父。”

    不顾领头人越发青白的脸色,封箬极有礼貌地拱手:“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千机阁内门弟子,墨千机座下二徒弟,凤郢丞相封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缘结,不负相请

    领头人瞬间紧了紧手指,足以看出是在害怕,然而他还是梗着脖子道:“我等乃是祈霏国皇室暗卫,奉皇上之命,捉拿贼人,还请封丞相开恩,让我等执行皇命……”

    “呵呵……”

    封箬的冷笑打断了那人的话,只听得她道:“本相不管什么贼不贼的,本相只亲眼见到,你祈霏国皇帝派暗卫潜入我凤郢京都,扰本相大婚。是否为刺探军情,对我凤郢不利……”

    封箬没有说完,领头人已经跪了下去,惊惧道,“封丞相,我等知罪,还望封丞相大人有大量,饶过我等,我等立马离开凤郢国。”

    他们不能再挑起两国战争,祈霏国前不久与黎卉国大战败归,如今实在是无力再战。

    封箬红色的披风一扬:“还不滚?”

    那些人唯恐中了阵法,谨慎的退了几步,这才飞了下去,消失人流中。

    “嘿嘿,厉害呀!几月不见,成熟了不少呀!不错,有一国丞相的气势!”

    寒慕双眼放光地围着封箬转了又转,毫不吝啬地赞叹,“这帮孙子!跑得倒快!”

    “墨大师之徒在此,不跑,等死么!”滕溪仍然面无表情,语气中却明显带上了一丝敬意。

    封箬笑了,投向滕溪的目光带着一抹审视,“看来这位,似乎与家师相熟?寒慕,不给介绍下么?”

    寒慕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容灿烂,“哎呀,我告诉你,他是滕溪,武林盟主哦!不过,马上就是我的人了!哎哎,我们也快成亲了!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递请柬的。”

    唯恐封箬拒绝,她又搭上了封箬的肩,“我告诉你啊,你不请我没关系,若是我请你,你不来,哼,小心到时候我杀到丞相府来,亲自绑你!”

    寒慕的强势令封箬哭笑不得,这种熟悉亲切的相处方式似曾相识,封箬却无暇多想。

    寒慕更是大喇喇的性子,两人心里竟不约而同的将这莫名其妙的好感当作了相见甚晚。

    “哈哈……放心,等你请帖一到,天大的事我也丢下,风里雨里,不负相请。”

    封箬很少作出承诺,可是一旦许诺,向来是言出必践。

    寒慕没来由的信了她,似乎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性格,“哈哈哈好啊!啊,说到成亲,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啊!哎哟,你看,来得匆忙,路上又被一帮孙子撵了一路!额这个,礼物啥的也没备……”

    寒慕觉得封箬是不会在意这些虚的,果然见人家笑得满脸无所谓,但她又觉得不好意思,偷偷将她拉到一边,凑到她耳边嘀咕道,

    “箬箬啊,钱是万恶之源,还可能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再说,咱们之间送钱多见外,结婚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钱没钱无所谓!嘿嘿嘿……对吧?”

    “……没让你送钱。”寒慕这个样子太像某个“守财奴”,封箬会心一笑。

    还想打趣她几句,却不想寒慕突然将一块精致的牌子偷偷塞进了她的手中,低声道,“那感情好,这是落月山庄一号牌,持此牌到落月山庄,全庄上下皆奉你为上上宾!如何?这礼物够分量吧?看我对你多好……”

    “呵,与其给些虚的,不去请我吃顿好的!”

    一听见寒慕这得意的语气,封箬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冒出了这一句话。

    熟捻得好似经常说过!

    封箬蹙禁了眉头,探究的目光刚落在寒慕脸上,却见滕溪略带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粒儿,我们不能耽误封丞相的良辰吉时,我们也还有要事在身。”

    滕溪似乎看不得两人腻歪的模样,但清高如他是不会承认,他竟然在吃一个女人的醋,还是个即将成婚的女人。

    寒慕啊了一声,嘻嘻笑道:“也是哈,**一刻值千金,可不能因为我耽搁了,我们急着去办件事,婚礼就不去了啊!但是晚宴可能会去凑凑热闹噢!”

    封箬笑着行了行礼,“既如此,那我就恭候二位光临。”

    临走时,寒慕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眸光真诚:“箬箬,看你不太开心,心事重重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人活着,图的不过顺心如意,感情不能勉强,随心走,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值得。”

    滕溪拎了拎手里的人,寒慕连忙将人放在封箬旁边,“啊对了,这个公子方才差点让我撞到了,麻烦箬箬送他回家了!”

    “好……”

    寒慕和滕溪已经走了很远了,封箬仍然站在屋顶,望着街上繁华热闹的场景,说得轻巧,她已经无法丢弃肩上的一切了,人生在世,有几件事是随心所欲的?

    她原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让寒慕给看出来了。

    可惜已经晚了,在原主魂飞魄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了……

    寒慕说她成熟了不少,可她自己何尝不是呢,她记得之前在野狼岭,寒慕明明是个清冷的姑娘,现在一举一动随性而为,笑容灿烂,鹅黄色的衣裙……

    变化太大了!

    她……是不是待在这里太久了,越活越不像自己了。

    “你……”

    突然身后一声惊叫,封箬回头,见到这位蒙着面纱的公子已然清醒。

    不用她费心解释,这公子竟然认识封箬。看清封箬的脸后,突然激动地爬了起来,“丞,丞相大人……是大人救了我吗?”

    封箬含笑:“不是,真正救你之人已经离去。”

    公子眼含希冀:“一定是大人救的!说实话,自从在宫中宴会上看见丞相,我,我已经对丞相芳心暗许……我正是为了想再见丞相一面才来的……”

    封箬:“……”

    寒慕好像给她找了一个麻烦啊!

    封箬礼貌地退了一步,“公子既然已经醒了,本相便先行一步。”

    “大人!”

    那公子突然上前抱住了封箬的胳膊,颤抖着紧紧抓着她,顾不得礼法,“不要走……我,我下不去……”

    封箬还未见过这般死缠烂打的,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了,只听她道:“本相也恐高。”

    言下之意是,你拉着我也没用,我也下不去!

    公子:“……”

    “小姐!”正在两人僵持之际,明兰急匆匆地出现,只见她满脸的焦虑,“不好了,出事了!”

    封箬疑惑地看着她,明兰扫了一眼旁边的公子,封箬直接扯了扯胳膊说:“你先放手。”

    公子放了手,封箬连忙离他远点,明兰这才凑到她耳边低语,封箬半眯的双眸沉了沉,“该死!”

    封箬目光落在公子身上,“这位就交给你了,送他回去。”

    街头另一边,一袭红色嫁衣的男子正在人群中飞奔,手脚上的绳子早已被他藏在身上的匕首给割断了,而他一路上也是如同开了挂一样的顺利。

    正是逃婚的吟澈。

    殊不知,有人正躲在暗处盯着吟澈,一边给吟澈后面追的那两拨人使绊子,一边替吟澈开出一条道来。

    他不伤人,他只需要这小子嫁不成。

    为何说有两帮人呢!因为除了封箬的人,还有蒙欣的人。

    赫宸正替吟澈解决掉蒙欣的人,忽然一道红影急掠而过,只见封箬红衣翻飞,一头小辫子扫过衣袖,脚上带着轻功,疾步如飞地冲吟澈追去。

    若是封箬动用了轻功,这会早追上吟澈了,赫宸知道她之所以用跑的,不过是恐高!

    京都正上演着一场痴女追夫的戏码,围观的群众格外得多,一来是为睹这传说中的第一美人是哪般模样,二来只为看戏,瞧瞧这年轻的小丞相如何驯服这麻辣的娇夫!三呢,也有人期盼着这场婚事无法完成!

    楼上的重羽趴在窗户边恰好瞧见了这一幕,顿时乐了,“哎呀!小丫头快来看,那不是封丞相嘛,她的夫君逃婚了!哈哈……有趣!”

    一边的夙裳听见封丞相三字,立马冲到窗前来,大有翻窗的动作,“在哪?她在哪?”

    重羽见她此举,吓了一跳,脸色微变,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眉宇蹙紧,“你作甚?这是二楼,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晚些时候我们再去找她,人家师兄在这呢,定能带我们去见她,说不定还能吃顿婚宴呢!好了好了,人家忙着追夫呢,哪有空理会你……”

    夙裳只见到人仰马翻的大街,不死心地趴在窗口,墨珩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那抹红影上,轻道,“乔姑娘放心,师妹既然与你相识,定然会见你的。”

    夙裳眼角余光扫过墨珩衣袖下面攥紧的拳头,凤眸微眯,轻轻转动。

    “多谢墨公子。”

    吟澈不会武功,更没有内力,很快便被封箬给逮住了,谁知吟澈这个铁了心的,抓起手中的匕首就朝她刺去。

    封箬一个瞬躲,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认清了那是方砚给她的匕首,正是她在牢里丢给这小子的!

    臭小子,竟敢用她给的匕首刺她!

    封箬微恼,猛地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吟澈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疼得嗷嗷叫了起来,尽管如此,还是死死拿着匕首对着她。

    吟澈:“你!走开!我死也不会嫁给你!死也不会!”

    封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梢染着一丝笑意,那双眸子却冷冰冰的,吟澈能从中看出来,她是生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缘结,逃婚未果

    封箬伸出手,“殿下,不要闹了!跟我回去。”

    封箬语气温柔,看热闹的人纷纷为之动容。

    然而吟澈却一直往后挪,他挪一点,封箬就上前一步,吟澈怒喝,“走啊,本殿下叫你滚没听到吗!不许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你!”

    封箬脸上始终挂着轻柔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破口大骂而有一点变化。

    “殿下,陛下等着呢,若是误了吉时,臣可承担不起。”

    吟澈则是一脸慌乱和愤怒,只恶狠狠地叫她滚。

    封箬咻的上前,趁其不备,抓住他手腕的手狠力一扭,吟澈再次惨叫了起来,匕首掉在了地上,“你这个疯女人,啊……我的手,我的手啊……混蛋,你杀了我吧!”

    封箬捡起匕首,目光在他那张如同含泪娇花的怒容上扫过。

    她道:“委屈殿下了,臣日后再跟你解释。”

    “本来以为你会是个好人,没想到你与蒙欣是一丘之貉!强掳强掠,强娶豪夺!你和蒙大魔头又有何异!我真是看错你了,啊……”

    封箬被他气得笑容更深,只道:“我从未告诉过你,我是好人。”

    “你!你!你杀了我吧!”

    封箬将匕首收进衣服里,微笑着看向他,“我不会杀你。”

    封箬自顾自地点了他的穴道,见他再也动不了了,这才悠悠然站了起来,“你还是安分点,少吃点苦。”

    吟澈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道,“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没收了!”封箬一个眼神也没丢给他,负手而立,就准备站在这等人来,抱回去什么的,不好意思,她想都没想过。

    这时,突然一个黑衣人自人群中窜了出来,直向吟澈攻去,杀气十足。

    封箬在来人逼向吟澈面庞前一寸之际,飞刀一晃,咻的截下了来人的攻击。

    下一秒,封箬一脚踢飞了吟澈,专心致志与这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猝不及防又挨了一脚的吟澈:“……”

    封箬擒住对方的手臂,“你是何人?”

    黑衣人蒙着面,露出一双吃惊的清澈眼睛,封箬蹙眉,方才感受到一丝熟悉之意,未及细想,只见对方无意与她纠缠,一心只在吟澈身上。

    封箬也没有下死手,一心只夺对方的面巾。

    两人近身,封箬擦过对方身侧,顿时收手,蹙了蹙眉,眸光微恙。

    黑衣人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奈何面前之人是他所忌惮的,不敢下死手。

    封家的侍卫很快到了,黑衣人见时机已过,只好一个飞身跑掉了。

    封箬留在原地,没有去追。

    明月的手里提着一个骂骂咧咧的姑娘,冷着脸走到封箬面前,“小姐,除了蒙家的暗卫,我们还抓到一人,此人身份特殊。请小姐定夺。”

    那姑娘见到封箬,立马怒吼了起来,甚至要冲上去打她,“封箬,你这个小人!澈儿不喜欢你,你凭什么强迫他!啊……你竟敢打伤他!放开我,放开我!”

    “……”

    封箬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傻子。

    她难得敛起微笑,挑眉,“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强迫他了?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他了?”

    “你!巧舌如簧!”

    得到封箬的眼神,明月放开了姑娘,那姑娘跌跌撞撞地跑到吟澈面前,将他抱了起来,“澈儿,澈儿,你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封箬!你就是这么为**君的吗!这还未过门呢,日后岂不是要被你给折磨死!”

    封箬颔首一笑,温润如玉,“文小姐有所不知,方才有歹人行凶,为保殿下安危,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还认识我?你认识我你还这个态度!”文敏睁大眼睛瞪着她,好似她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封箬反问:“本相朝廷一品官员,你尚无一官半职在身,你要本相拿什么态度待你?”

    “你!”文敏虽然暂时没有官职,然后文太师只她一女,日后必然女承母业,朝中哪个敢对她不敬?然后今日封箬一个“本相”足以压得她无话可说。

    她咬牙:“我看你笑得虚伪,一举一动根本不将澈儿放在心上,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何要强迫他?”

    吟澈的父亲凤君是文太师的亲弟弟,这文敏与吟澈还是表姐弟的关系,两人一般长大,乃青梅竹马。

    文太师为人还挺不错,从不与她作对,平时上朝也是默不作声。

    封箬没必要将两家关系弄僵。

    想着,她抿唇低头,唇角微勾,微笑着向文敏走了过去,明明笑得温柔,文敏却不自觉的感觉背脊凉凉的,“你!你要做什么!”

    吟澈紧紧地拽住文敏的衣袖,低着头,像个委屈的小媳妇,躲在文敏怀里,而文敏则像护崽的母狼一样,竖着毛,龇牙咧嘴地瞪着她。

    封箬在二人面前站定,没有什么动作,忍笑道,“本相是个讲道理的人。文小姐,即便当初你未在京都,也应当听说了。这次赐婚是陛下亲自拟的,亦是陛下亲自做媒,本相一介臣子,如何能反抗?倒是你,破坏本相婚礼,伤及陛下脸面!你可知罪?”

    “我,我……”

    封箬冷哼一声,唇角微勾,“亦或者,本相应该亲自去太师府拜会拜会文太师,看看是不是太师大人准许的?”

    “你,你敢!”

    文敏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家里的母亲,文太师为人严谨,对女儿更是严厉,文敏可不能让母亲知道,不然,她又得几天下不了床了!

    封箬敛去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文敏,“把文小姐好生请去仪庙送还给文太师,至于我的新郎,还不快请回轿子里去,陛下还等着呢,给本相看紧了,再出意外,本相拿你们是问!”

    仪庙是靠近皇室宗庙的一个祭祀天坛,分为内坛和外坛。内坛只能皇帝大婚使用,王公重臣则可以在外坛完成婚礼。

    这个天坛是浮在一个巨大的天然池湖中央,四周环绕着绿莹莹的湖水,然后皆要乘船才能过去。

    坛外是一处挂满铃铛彩纱的桃花林,尽管已经入秋,桃花早已谢去,然而树上挂着的红色福袋以及彩带仍然给这里装点着一片喜气。

    不少黎民百姓也兴在这片林子周围完成婚礼祭祀,所以这里算是凤郢国一个固有的大婚场所。

    封箬带着吟澈到的时候,坛外已经围绕着密密麻麻的百姓。而外坛那处,女皇及大臣们已经候在那里很久了。

    封箬扶着吟澈上了船,徐徐往坛中游去。

    “吟澈,待会有场硬仗要打,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

    封箬捏紧了吟澈的手,凑近他耳边低语道,“你就等着给你母皇收尸吧!”

    吟澈惊疑不定地瞪着她,封箬依然冲他笑得很温柔,他发现他能动了。

    她解了他的穴……

    在他的印象中,封箬除了初见那会那声“滚”之后,一直温温和和,从没说过如此重话。

    他急问:“你什么意思?你对母皇做了什么!”

    封箬:“我哪敢对你母皇做什么呀,倒是被你母皇拿来当枪使呢!”

    吟澈沉默了。

    当船靠岸,封箬上岸后,将手伸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封箬笑得轻柔,身后的女皇也向他投来柔和的目光,他犹豫再三,终于将手放进了封箬的手上。

    那一刹那,他看见了女皇脸上欣慰的笑容,笑容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离得近了,他才看清了女皇眉眼间的疲惫之意。

    这是扑了再多的胭脂也掩盖不住的……

    母皇……到底出了什么事?

    女皇笑盈盈的地来到两人身边,牵着他的手走到坛中祭祀,女皇的手指冰凉,吟澈蹙眉,却没有说话。

    那一边,封华也带着封箬来到了祭坛前,女皇接过封箬的手,道:“虽然吉时已过,但是朕已经听说了,是有人胆敢对吾儿行刺才来迟,所以朕在此亲自为他们证婚,谁敢反对,便是与朕作对,其罪同诛!”

    一边正准备拿吟澈逃婚误了吉时的事说事的吟楚瞬间满脸青黑,只得阴沉地盯着吟澈,一想到吟澈是不同意的,一会儿可能会大闹婚礼,心情又不禁好点了。

    女皇问:“澈儿,朕今日将你托付给箬儿,你可愿意?”

    吟澈一愣,他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有人期盼他同意,有人希望他不同意,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澈儿......”

    女皇轻轻唤了他一声,他回神,低下脑袋小声应了声,“儿臣......”

    “愿意......”

    女皇眸中漾起了一丝光亮,她的目光扫过了一边浅笑着的封箬,心中无比满意。

    她果然没看错人,她和吟浅劝了这么久,抵不过封箬的一句话呀。

    女皇随即高声问道,“箬儿......可愿?”

    女皇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底气,倒是吟楚的心情再次跌到谷底,面色青黑。

    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逃婚来着......

    封箬低眉顺眼的应道,“臣愿......”

    “等等!”

    突然坛外一声高喝,终止了封箬的话。

    吟楚回头看见来人,心情又复明,长吁了一口气,眼神也幸灾乐祸起来。

    吟澈回头,只见蒙欣领着一干人等姗姗来迟,他心下一阵紧张,莫非她是来大闹婚事的,也就是封箬所说的一场硬仗?

    他的目光落在一边云淡风轻的封箬身上,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蒙欣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要来大闹婚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缘结,你没有资格

    蒙欣上前来,面对女皇黑云压顶的脸色,面无惧色,行礼道:“陛下息怒,臣不是有意破坏吟澈殿下大婚,只是有些事不得不说,否则便是害了吟澈殿下!”

    女皇深吸一口气,明显压抑着怒火,却不能当即发泄。一边的吟浅连忙扶着女皇,斥道,“将军当真是胆大妄为!有什么事不能事后再说,非得挑在如此大吉之日!本宫看你就是成心来给母皇找不痛快!还不快退下!”

    蒙欣自然不依,连忙跪下,一副豁出去的忠义之色,“此事臣也是方才得知,故才来晚一步,还请陛下听臣一言,封箬,吟澈殿下万不可嫁啊!”

    蒙欣指着封箬,眸中尽是愤怒和得意。

    封箬倒是无所谓地挑了挑眉,一脸的无辜。

    蒙欣,“……”

    吟浅喝道:“蒙欣!你要造反不成?”

    太女突然发怒,气氛越发紧迫,大臣们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外围的什么也不知道的百姓也跟着静了下来。

    蒙欣连忙跪下去,惶恐道,“臣不敢……”

    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在她头上,弄不好就是满门抄斩,她哪敢再说话。

    倒是吟楚突然站了出来,笑道,“皇妹这么大脾气作甚,澈儿吉时早过了,也不差这一时。母皇,蒙将军冒着性命危险也要进言,必然是大事,不如听她一言?”

    吟浅咳嗽了两声,面色越发苍白,女皇轻轻抚了抚吟浅的背。

    女皇没有看吟楚,上前两步,冷道,“那将军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大事,非得搅了朕爱子的大婚!若是将军的大事不是那么大的话,还请将军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

    女皇的声音不怒自威,“将军可愿?”

    蒙欣勾唇一笑,“自然!”

    吟浅道:“还请将军长话短说,好歹是大喜之日!”

    吟楚看得一出好戏,听得吟浅之言,不禁咂咂嘴,满脸不屑。

    “皇妹如此阻扰,莫非与皇妹有关?”

    吟浅瞪大眼睛,白着一张脸道,“皇姐不要血口喷人!”

    女皇睨了吟楚一眼,吟楚乖顺了些,“都安静些,听将军如何说。”

    蒙欣这才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再一手指向封华旁边的封箬,大声道,“她,根本就不是封箬!”

    此言一出,除了蒙欣和吟楚,在座的纷纷震惊,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打量封箬和封华。

    蒙欣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冷笑,她好似已经看到封箬身败名裂的样子了。

    只是众人看了看,发现封箬和封华长得确实有八分像,怎样看都是一对母女。

    吟浅好笑地咳了咳,道:“将军慎言,老丞相还在这呢,小丞相是真是假,当母亲的不知道,倒是你这外人更清楚明白?”

    封华静静地站在封箬旁边,没有任何动作。

    蒙欣笑容不减,面色笃定,“臣自然是有证据才会质疑丞相真假。”

    她说着,手一扬:“请他们上来!”

    吟澈随众人看去,只见两个衣着怪异的一男一女走了上来,纷纷扶手行礼,并未下跪。

    为首的男子一袭飘然道袍,玉面长身,拂袖作揖:“女皇殿下万安,在下千机阁大弟子墨珩,叨扰了。”

    墨珩的出现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大臣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惊叹,女皇也着实惊了一把,就连面无表情的封华也终于蹙了蹙眉。

    这位可是墨千机的儿子,千机阁首徒,封箬的大师兄!

    为何会出现在此啊!

    吟澈见封箬似乎有了点动静,方才那么温柔的笑容暗淡了不少,甚至眉宇间添了一丝忧愁,一丝伤感。他内心笃定,这俩人之间必有故事。

    蒙欣很满意大伙儿的表情,昂首挺胸道,“墨珩公子,封箬长于千机阁,与你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自然比在座各位更能辨认此人真假!墨珩公子,你瞧仔细了,那边那位身着喜服的女人,是你师妹吗?”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封箬身上,气氛越发诡异。

    封箬面色沉静,一一回应旁人的目光,最后停在墨珩身上,唇角微勾,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开口。

    只见墨珩对上了封箬的视线,瞬间蹙眉,唤道,“封师妹?”

    封箬:“大师兄有何请教?”

    果然墨珩的眉宇拧得更紧,似是思虑再三,终是开口:“墨珩一介方外术士,本不应沾染朝政,只是云游至此,念及与封师妹自小的情谊,故此受了蒙将军的邀请……”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在下自知,凭己一言不足为据,也不为中伤封师妹。只是墨珩希望说出内心疑惑。毕竟,一同长大,一同修习的师妹突然之间却如同换了一个人,抛却所有情谊,与在下越发冷淡……不瞒各位,在下确实心有所失……”

    蒙欣问道:“敢问墨珩公子,这换了一个人的说法何解呀?”

    墨珩:“实不相瞒,箬儿师妹此前心悦在下,对在下一往情深,每每见到在下,箬儿师妹总是欣喜若狂,而如今却……冷淡如同点头之交。不仅如此,现在的师妹,除了样貌无二差别,其余皆大不相同,一举一动无比陌生,平时的习惯统统不见踪影,如何不像是换了一个人呢?”

    墨珩之言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封箬咻地被推上风口浪尖,便是封华,这会儿也不得不转头扫了封箬一眼,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

    今日本是封箬与吟澈的大婚之日,举国皆知。然而现今竟然半途杀出来一个大师兄!还声称两人曾是恋人关系……

    旁观者还不敢想到“抢婚”这茬情节,因为大伙儿还沉浸在“这个封箬都可能是假的”的震惊中!

    吟浅一贯镇定自若的神情此刻也变幻莫测,她与女皇对视一眼,皆沉默地看向封箬。

    吟澈不傻,心里清楚他是作为母皇和皇姐的棋子用来拉拢封家的,若是今日证实这个封箬是冒充的,他这场婚事必然作不了数了。

    他本应该开心的,不知为何心里反而有些沉重……

    “听见没有?封箬,哦不,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冒牌货,你还有何话说?”

    蒙欣趁着众人此刻正被震惊击打得回不过神来,对着封箬怒喝。

    吟澈没有见过以前的封箬,他一直以来接触的都是现在这个封箬,在座的各位亦是如此。这个封箬若是假的,那么这个人冒充封箬置身凤郢朝堂这么久,其居心何在?细思极恐!

    众人皆被蒙骗,旁人还好,主要是女皇还在此……若是真的,这可是欺君之罪!搞不好封家满门都要被牵连……

    这不就正好合了蒙欣的意了吗!

    也难怪她笑得那般得意!

    女皇终于艰难地开口:“封箬……不解释下吗?”

    封箬再次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惊疑的目光盯着她,除了封华,这里的人不是赶紧离她远了些,便是浑身戒备。

    听见女皇的声音,封箬低头冷笑,“女皇这是不信我?”

    真是好笑,前不久还在苦苦哀求她相助,如今她置身危难,却宁可信敌人,也不愿信她,帝王果真无情!

    女皇没有说话,只是眉宇紧锁,错开她的视线。

    “你若真是封箬,必然心里坦荡,自然有法子证明你自己......毕竟,在你回来之前,这里没人熟识你。”

    女皇说得不错,封箬却自嘲地抬头笑了,她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封华脸上,她试探性地问道,“母亲可信我?”

    封华答:“信。”

    毫不犹豫。

    封箬登时一愣,看着封华眼中的笃信,她一下子酸了鼻头,连忙眨眨眼睛,逼回眸中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为何这么信她?为什么,明明她之前也没见过真正的封箬......

    “若我真不是......”

    封华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说下去,封华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生的,我岂会认不出来?”

    封箬哑然,突然也笑了,只是那双弯弯的眸中闪着点点晶莹。

    对不起......我确实不是你女儿,可我不能承认!

    封华将封箬拉至身后,直视众人,对着女皇道:“陛下,老臣认为,您得信任我儿。这位公子自称墨珩怀疑我女儿真假,老臣为何不能怀疑此人真假?墨千机乃老臣师兄,其确有一子墨珩,只是如这位公子所说,墨珩与我儿一同在千机阁长大,确实无人见过我儿,自然也无人见过墨珩公子。那么,老臣请问这位公子,你又如何自证身份?”

    “这......”

    墨珩一时被绕了回来,脑子有些晕,他瞧见女皇盯着他的目光瞬间阴沉了不少,连忙道:“在下确实是千机阁墨珩,有此玉牌为证。”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众人细观之,确实是千机阁内门弟子所佩。

    谁知封箬当即也取出一块玉牌,模样与墨珩手中所持并无差别。

    众人对这剧情走向越发迷惑,纷纷静默了。

    只见封箬几步走到墨珩身边,将玉牌环了众人一周,对着墨珩道:“大师兄,我就是封箬!你怀疑我不是封箬,不过是因为身边没有了一个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的跟屁虫,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罢了!你可还记得你心高气傲,一再拒绝我的事情吗?”

    墨珩瞪大眼睛,张嘴想要辩解什么,却见封箬一双星目似乎窜出了丝丝火光,听得她道:“你可还记得,因为你,逼我气走千机阁,害我受人算计,差点命丧野狼岭!可还记得,我如今这般样子究竟是因为谁!”

    墨珩不想封箬竟如此咄咄逼人,一时间百口莫辩,下一秒,只觉得衣领一紧,是封箬拽住了他,他看见对方爬满红血丝的大眼睛瞪着他:“我告诉你!谁都可以质问我为何变了!唯独你!你没有资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缘结,破庙火锅

    墨珩已经哑口不言。

    在座皆是震惊不已,她们所了解,所熟知的封小丞相,可是谦谦如玉,温柔内敛呀,还是第一次,众人见到这位温温软软的年轻小丞相如此失态,浑身都浸染着一股霸气和怒火。

    她一字一句的告诉众人:“我是不是封箬,需要旁人来告诉我?”

    女皇唇角浮出了一丝笑容,她看了一眼旁边已然惊愣住的吟澈,叹了一口气。

    就在众人皆被封箬震慑住的时候,墨珩身后一直低着头的那个人抬起了头。

    那个蒙面女子突然唤了一声,“顾染......”

    那一瞬间,只见封箬突然定住了,那双眼睛徒地睁大,不可置信地转向她。

    经此转折,蒙欣终于回过神来,她连忙附和,“你这个冒牌货!封箬早就死在了野狼岭,你本名顾染,黎卉国人士,在野狼岭偶遇封箬,见她死去,冒名顶之,来我凤郢国做奸细,好享尽荣华富贵!你的同伙就在眼前,陛下,此人危险至极,请将此人拿下!”

    蒙欣此言再次将众人从一个震惊拉入了另一个震惊之中,只是这会儿众人已经没有此前的慌乱,反而多了几分期待,她们想看看这场闹剧的最后,究竟是谁笑到最后!

    众人不言,倒是封华无法再忍,她一甩披风,喝道:“一派胡言!”

    她目光如炬,怒容满面,“蒙家小儿,你一而再再而三诋毁我儿,究竟是何目的!”

    蒙欣看清封箬脸上的惊慌之色,心里有了底,也不怕封华阻碍,直言道:“是不是诋毁,何不让封箬自己说,她到底是封箬,还是顾染!”

    “乔姑娘,告诉她,你是谁!”

    众人又将目光落在蒙面女子身上,只见女子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庞,此刻她眸子含泪,满脸期盼的望着僵住的封箬,“染染,我是乔珺啊。”

    封箬浑身开始颤抖,眼中有泪花闪动,她动了动泛白的唇瓣,没有应声。

    蒙欣倒也没指望封箬能这么快就承认,她一把抓过女子,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威胁道:“封箬,哦不,应该叫你顾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的好姐妹已经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我了!此前在御前献舞,便是你这位好姐妹替你顶上,不然以你几天的功夫,你当真能跳那么好!”

    瞧着封箬越发苍白的面色,还有那双捏紧了拳头的手,她更加得意道:“你最好赶紧如实招来!否则,本将军便让你这好姐妹替你去死!”

    封箬急道,“等等!”

    封华惊愣地看着封箬上前走了几步,面色惊惧,抬起双手,生怕蒙欣伤了那个女子。

    她忍不住皱眉,唤了一声,“箬儿……”

    封箬没有回头,她应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

    封华不知道封箬要做什么,可是她知道她此刻沉默,是对封箬最有利的。

    封箬望着夙裳脖子上的手,声音软了几分,哀求道:“放了她,有话好好说……”

    封箬服软,局势开始动摇,封箬明显处于弱势。

    吟楚得意地看了一眼吟浅,清了清嗓子,问道:“封箬,你可承认你是顾染?”

    封箬沉默不语。

    吟楚继续道:“据本殿下所知,封箬当时受墨珩公子之气,跑出来不慎遭遇不测,这期间遇到过你吧,不然你怎么会有她的东西!”

    封箬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她这会已经镇定了不少,她道:“大殿下怎知封箬曾在野狼岭遇难?”

    她的语气模棱两可,并且用了“封箬”而非“我”,这让两人产生了对方已经承认她不是封箬的错觉。

    “自然是亲眼所见!”

    吟楚高昂着脑袋,底气十足地说道。

    却不想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阵深呼吸。

    吟楚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只见蒙欣突然脸色一变,放开了手中的人,一脸急色。

    封箬一把抓住蒙欣,挡在吟楚面前,似是恍然大悟,“噢,那么殿下是亲眼见到封箬遇难的了,殿下一定见到了行凶者,敢问殿下,是谁杀了封箬?”

    吟楚脸色突变,她怒喝:“你算计我!”

    她下意识望向女皇,噗通一声跪下了:“母,母皇,您听儿臣解释……”

    女皇眯着眼睛看着她,面色冷峻,“那你倒是好好解释解释!你堂堂皇子,为何会出现在野狼岭!你又是为何会眼见封箬遇害而不救?还有这害封箬之人,究竟是谁!”

    蒙欣完全没想到事情明明就快成了,居然会突生变故,她反手抓住封箬的手,“陛下,封箬方才承认了她不是封箬,陛下应当先治封箬欺君之罪!”

    封箬歪头,突然笑了:“我何时承认了?”

    蒙欣一噎,“你……”

    她的目光四下扫过,终于放在夙裳身上,“陛下,她真不是封箬啊,我有人证!就是这个女人告诉我的啊,真的也是她进宫跳的舞啊,陛下,你信我!”

    夙裳突然抬头,跪在女皇面前,瑟瑟发抖道:“陛下,小女子有冤!小女子确实在黎卉国野狼岭与封丞相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封丞相受人追杀,化名顾染,却愿意救下同样身陷危难的我,我们一见如故,拜了姐妹。我此行确实是为了寻找好姐妹顾染,也正是丞相封箬。不想受人蒙骗,又受制于人,只得将计就计,以见丞相一面!”

    蒙欣大惊失色,她暴怒,喝道:“贱人!你此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陛下,你信我!她在胡说!”

    她挣脱开封箬的钳制,目眦尽裂,拔出腰间的剑就要冲上去,剑锋直往夙裳砍去,那力道,似乎要将她划为几半才会罢休。

    好在被封箬及时截下,“蒙欣,陛下面前持剑,你疯了!”

    夙裳吓得浑身抖了抖,顿时眼泪直流,哭得梨花带雨,“陛下,小女子想起来了,当时在黎卉国刺杀封丞相的正是她!”

    “你,你胡说!”

    蒙欣气的腮帮直抖,叫骂道,“好你个贱人!原来你是封箬一伙的!故意来算计本将军,本将军杀了你个贱人!”

    “好了退下!”

    女皇突然暴怒,见两方势力蠢蠢欲动,一气之下唤来京都巡卫,将蒙欣和吟楚统统抓了起来,不顾还在骂骂咧咧的两人,直接拖了下去,改日再理。

    女皇镇定地先给两人继续了婚礼,众人再次热闹了起来,仿佛之前的紧张氛围从未有过,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两人完成了仪式之后,吟澈让人送回了丞相府。

    女皇和文太师领着百官也往丞相府行去,封华跟着一起去招待,众人吃了喜酒才肯离去。

    吟浅看了一眼还留在原地的封箬和夙裳,也提前离开。

    封箬将夙裳扶了起来,笑盈盈地看着她,“多谢姑娘多次相助,不如一起去吃个酒?”

    夙裳拍了封箬一掌,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眼中泪花闪烁,她道:“丞相客气了,能帮到丞相,是在下的福气呢~”

    封箬又道:“姑娘烫的火锅还是老味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品尝?”

    夙裳忍不住抱住了她,紧紧地抱着,不放手,“你这好吃的丫头,日后若有缘,来我黎卉国,我亲自为你烫~”

    封箬回抱住夙裳,埋进对方脖子里,“我派人送你出去,凤郢国你是不能待了。”

    夙裳把眼泪蹭在封箬毛绒绒的狐裘上,她道:“好。”

    祭坛外围,封十五和重羽相继站立着。

    重羽叹道,“她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封十五摇头,“不知道……”

    “或许以后还有机会吧。”

    只是在凤郢国是不可能了,得罪了蒙欣,即便有封箬护着,也难免不会出事。

    十天前,城郊一处破庙里。

    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着整座破庙,幽暗的庙里只有几根蜡烛在悠悠地燃着。

    破庙中间有一处火光,是有人架着柴火,正煮着一锅东西。

    庙里有破布垂着,两个人围着柴火而坐。

    火光上架着锅,两人皆看不清对方的面貌。

    一人加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道:“调料还算可以,只是比正宗的调料还是有待提升。”

    另一个人笑道:“那自然比不得正宗的调料,我能还原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那个人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确实不错,好久没有吃火锅了,还记得上一次还是三个人一起……”

    夙裳打破封箬的话,道:“说正事吧,你那死对头确实找上了我,也亏得我装出那副模样,不过还有一个人,你应该意想不到。”

    封箬吃得起劲,“谁呀?”

    “墨珩……”

    夙裳以为封箬会吃惊,谁知对方没有一点表情,“是他呀……正好新仇旧仇一起算了!”

    “你变了很多……”

    封箬顿了顿,应道:“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会做的比我更狠!”

    夙裳笑了起来,大方承认,“那是自然!”

    ————————————

    夙裳放开了封箬,“我走了。”

    没有一点犹豫,她转身便走。

    独留封箬静默良久。

    还有默默地在远处的树上守候着她的赫宸,直到她动身回了丞相府。

    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理会过坛中央的墨珩,他什么时候走的也懒得去管。(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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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2792/ 第一时间欣赏天缘锁最新章节! 作者:丹颖葳蕤所写的《天缘锁》为转载作品,天缘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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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缘锁介绍:
传说,集齐三块璇玑玉匙,可打开璇玑地图,揭开天缘书的秘密。
传说,天缘书聚天地之灵气,可通玄镜?既可追溯过去又可探测未来,还能活死人肉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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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等等,这不是一个玄幻的故事!
好姐妹一朝齐穿越,宫斗?她是非天下第一美男不嫁的一国公主,看她如何玩转后宫,抱得美男归;权谋?她是能为五斗美食折腰的一国丞相,看她如何蛰伏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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