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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丹颖葳蕤     天缘锁txt下载     天缘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缘结,以剑定情

    寒慕和滕溪转了一圈,夜色降临,冷气袭来,最后还是随着人流,来到了丞相府,近日丞相府可热闹了,门内宾客拥挤,门外百姓围观。

    听说还有女皇驾临,谁人不想一睹圣颜呢。

    寒慕有些口渴,摸了摸身上也没带礼物,更没有请柬,她又懒得受人盘问,便直接从围墙翻了进去。

    紧跟而来的滕溪,“......”

    他踏上墙头,急唤道:“你等等!”

    寒慕没有理她,往前窜去,她刚一脚踩到一颗石子,突然风声一变,她一转头,只见一只冷箭直逼她面门。

    她吓得来不及反应,滕溪突然闪至她面前,劈开冷箭,“别乱动,丞相府阵法机关颇多,不是常人能......”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寒慕后退之时,又碰到了身后的树枝,刹那间,暗处飞刃齐发。

    “趴下!”

    滕溪扑向寒慕,抱着她滚至墙头,这才安全了些。

    他怒道,“正大光明走正门不好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寒慕眨了眨眼,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你生气了,你担心我?”

    滕溪放开她站了起来,沿着墙根往前院走去。

    寒慕赶紧爬起来追上,不死心地问,“你是担心我了吧,你就承认了吧!”

    两人来到前院,此刻前院正张灯结彩,好酒好菜摆了十几桌,有侍女小厮见到两人前来,以为是哪家权贵公子或者小姐,连忙招呼着坐下,寒慕也不觉得羞耻,大剌剌地接受了别人的安排,吆喝道,“哎呀,快些来壶茶,渴死了!”

    前院里的人皆是奇装异服的女子,

    天色暗淡,两人坐在最角落里,大伙儿又因着封箬喜事也没多关注这俩异服男女。滕溪默不作声地撩开衣摆坐下,寒慕怪异地扫了他一眼,“子溪,你别板着张脸嘛,我不问了成不,开心点嘛!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夙裳的事儿,哎呀甭操心了,只要夙裳人在这,我们总会找到她的,别皱着眉头了,来,喝点茶,解解渴!吃点水果也好呀!”

    她顺手接过侍女送过来的茶壶,翻过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递给滕溪,滕溪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眉宇皱得更紧了,正在寒慕忍不住要打趣他的时候,突然他开口了,声音低低的,“你和弑炤那个杀人组织有何关系?”

    “啊?”寒慕突然心尖儿颤了颤,面上闪过一瞬间的心虚,“什么弑炤?我不知道啊……”

    咦,不对啊,她为什么要心虚,她撒什么谎啊!她就该大大方方地承认!

    她就是弑炤的头头,他能把她怎么地!

    可是刚才似乎心底有一丝的不愿意承认,她在惊愣的那一瞬间,竟然下意识选择了否认。

    她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杀人组织有什么关系,毕竟他是武林盟主,是讨厌坏人的……

    虽然她内心是不承认自己是坏人的。

    “怎么可能有关系啊!”寒慕目光躲闪,偏过脑袋不看滕溪,“就算有关系,顶多因为我偷过他们的宝贝……”

    “是吗……”滕溪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间落在了她的腰间,良久,问道,“那把短剑,你是如何得到的?”

    寒慕转过头来,取下魄寒剑放在桌上。

    滕溪认得这把剑?可是这把剑,原主的记忆里是在路边捡的啊,而且原主之前根本没见过滕溪,说明这两人不曾交过手,那他又是为什么会将她和弑炤联系起来?

    难道他曾经在见过她?她却不知道?

    不会吧,这么巧的么?她该怎么回答啊……

    “额……那个,说来话长,羞于启齿,我……能不说吗?”

    滕溪突然眉宇一松,眸光滑向她,“难不成这是你从弑炤偷来的?”

    寒慕呆滞了一瞬,眨了眨眼,连忙点头,“对对对,是偷来的,这玩意儿来历不明,我又喜欢,舍不得归还主人,这,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噢,别告诉旁人……”

    寒慕观察着滕溪的神色,见他面上并没有多大神情,只是眉宇间难掩一抹不悦,她连忙补上一句,“大不了,这玩意儿你拿去,还给它的主人,物归原主。别总是愁眉苦脸的,弄得我十恶不赦似的……”

    寒慕将短剑往滕溪那边推了推,嘴上说的毫不在乎,目光却黏在短剑上,舍不得移开。

    滕溪哪会错过她这般神色,唇瓣抿了抿,忍住笑意,“此剑名曰魄寒,是我师父送与我的成年礼,前段日子事多,不小心丢失了,后来从我师弟口中得知,此剑被弑炤中人得到,方才竟会在你身上见到,不由得生疑,故有此一问,粒儿莫要多想。”

    “怎么会呢……”寒慕讪讪笑着,指尖摩挲着茶杯,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掩饰这心里的慌乱,“原来是你的剑,也难怪你反应那么大。”

    呵呵,这巧合!还真是缘分不浅!

    “既然这剑是你的,那你就拿去,也算是真正的物归原主了。”寒慕心里不舍,却看得出来这是滕溪的心头宝,狠了狠心,还是说出了口。

    天啊,上面的宝石老好看了,还有那精致得如银如雪的剑身,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拿出来杀人,总觉得,鲜血染上这剑锋,是在亵渎宝物!

    滕溪没多少感情的目光落在了剑上,抬手拿起魄寒剑,在手中翻看着,似乎是在检查真伪,又似乎是与失而复得的宝贝交心。

    寒慕偏过了脑袋,她不想让自己眼中的嫉妒不满以及财迷心窍让滕溪瞧了去,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心态,滕溪为人正直,做事较真,他引导众人向善,当真称得上武林盟主。

    若是滕溪知道,她嫁给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家里有矿,那他不得伤心死。

    寒慕下意识的不想让这样一个一脸正气的人伤心。

    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嗤笑,寒慕转过头来,正好瞧见滕溪咧开嘴,笑得眉目如画,这次没有转瞬即逝,她真真实实地看见了,突然觉得自己被撩到了。

    他一笑,正如冰山融化,大地回春,凉丝丝中带着淡淡的暖意。

    寒慕自问不花痴,她一向认为皮相都是虚的,只有金钱能伴她一生,可是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晃瞎了,她的子溪……太好看了吧!

    没错,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滕溪已经成为她的所有物了。

    不,是待开发的宝物!

    直到滕溪将一个硬硬的东西塞进她的手里,寒慕这才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手里的魄寒剑,抬头望着面前已经再次面无表情的俊脸,只听见他的声音少见的轻缓,“既然要成亲,你就是我的夫人,夫妻之间,不分彼此。”

    寒慕瞪着眼睛,只觉得晕乎乎的不太真实,脑子里被这句“夫妻之间,不分彼此”给灌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

    心底竟划过一丝甜意,好似自己轻飘飘地飞上了云端,好似自己已经富甲天下,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魄寒剑在你身上也好,在我身上也罢,没多大区别,只是,它在你身上,还能发挥点作用,在我身上,说不准哪天又丢失了。再则,它会出现在你身上,也是一种缘分。”

    滕溪说得真挚,他很少用武器,这也是魄寒剑会被弄丢的主要原因。

    然而,寒慕却从中听出了他的心声,魄寒剑他留着无用,在她身上,还能替他保护她……

    寒慕老脸一红,手里紧紧拽住了魄寒剑,感动得扑进了滕溪的怀抱,“算是信物么?”

    滕溪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又松懈下来,闷笑了几声,“你说是便是吧。”

    “哈哈哈……”寒慕抱着滕溪的腰,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我们回去就成亲吧,子溪,你放心,我不会负你的!”

    寒慕信誓旦旦地放下豪言,滕溪唇角微微翘了翘,无奈地抱紧了寒慕,眉眼之间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宠溺的味道,“嗯,我们回去就成亲。”

    “我也要办一个像这么大的婚礼,哦不,比这还大!”

    “依你!”

    天色越发昏暗,丞相府依然流光溢彩,格外亮眼,热闹的人群各自散去,封箬拒绝了别人的闹洞房,独自一人进了新房。

    吟澈端坐在床上,一见着她进来,不由得抓紧了手指,封箬敛眉,在他面前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封箬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自言自语了起来,“殿下不是傻子,经过今日一事,想必也能看出一点端倪,自然也该清楚陛下和太女殿下的用意了吧。她们的处境如何,我不便多说……吟楚有登帝的狼子野心,你姐姐是她最大的阻碍,她们随时可能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她们却不忘照顾你的安危,你也得为你母亲和姐姐减少些麻烦……”

    吟澈抬眸望向她的眼睛,稍稍平静了下来,直言道:“你会放我走吗?”

    封箬坦明心迹,点头道:“会,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只希望以后我们能和睦相处,相敬如宾便好。等你姐姐登上皇位,你想去哪便去哪,没人敢拦你,明白了吗?”

    吟澈点了点头,封箬转身欲走,“早些休息吧。”

    “你等等!”封箬刚走到门口,吟澈突然站起来叫道,“我的匕首,还给我。”

    封箬的步子顿了顿,“殿下身娇肉贵,匕首这等危险之物,还是不合适带在身上。”

    “可是那是我的东西!喂!喂!你站住!”

    封箬拍拍门口小六的肩,看着小六颤抖的双腿,小弧度地挑了挑眉。

    “小六,照顾好你家殿下!”

    “是……大人慢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缘结,破阵不成

    封箬没有在里面多做停留,直接走了出去,尽管那是她的寝室,可现下看来她也只有将自己的屋子让给他了。

    趁着夜色正好,封箬不知不觉地转到了迷踪院门口,稍作犹豫,果断推开了大门,一脚跨了进去,她今夜非得破了这阵,看看那传说中的璇玑玉匙不可!

    此前她与乔珺虽不能相认,却还是私下里通过几句话。不仅仅是她怀疑璇玑玉匙与她们的来历有关,乔珺也如此。

    乔珺直言,血玉在她身上。

    两人研究过玉,发现确实与她们之前在淘宝上买的玉佩一模一样。

    既然乔珺拿到了血玉,那她也必定得先把冰玉拿到手。

    阵法几乎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就启动了,周围的景色骤然一变,几盏幽暗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晃,这个残败的屋子显得格外静谧。

    封箬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这诡异的场景,竟如同在拍鬼片一般。

    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发出几道“嘎吱”声,在这寂静无人的小院子里显得极为清晰。封箬不由得抓紧了手里的飞刀,忽然耳边风动,她咻的偏头,一飞刀劈飞了这突如其来的暗箭。

    封华的工作做得严密,机关暗器不少。

    “喀嗒!喀嗒!”两只暗箭同时射出,封箬已经明确了它的方位,准确无误地避开了,她看着地上的箭头,皱眉。

    嗯?我怎么听到的是两道声音?地上却只有一个箭头呢?

    封箬背心一凉,忽然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搭上了她的肩,“师……”

    来人还未开口,封箬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抓住那只手借力狠狠一扭,直接将后边的人摔地上去了,“啊——师姐,是我啊!”

    封箬连忙放手,眼中染上了担忧之色,“怎么是你,你进来做什么?”

    赫宸抱着手腕,委屈的看着她,“我是跟着你进来的,谁知道这里面全是暗器,刚看到你想给你个惊喜,你却……师姐用力也太大了点,差点废了我的手啊!”

    “没事吧?我不知道是你……”

    封箬想看看他手腕的伤,却不想赫宸突然欺身上前,抱住了她,“……”

    封箬冷静下来,忍住没有当即推开他,只见赫宸带着她就地一转,两人靠得极近,两人都能清晰地闻见对方身上的味道。

    饶是沉着冷静如封箬,这会也不禁蹙了蹙眉,落地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他,侧目一看,他们方才所在的位置稳稳当当地插着两炳暗箭。

    赫宸看着面前这抹嫁衣如火的人儿,只觉得这红色极其刺眼,他眸光微暗,低头,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哀怨道:“师姐是因为有了夫君,都不愿意让我碰你了吗?师姐成亲了,以后,还会吃我的东西吗?”

    封箬忽视他的哀怨,直愣愣地盯着他,问道:“白天帮助吟澈逃跑的是你吗?”

    赫宸没有立马承认,倒是委屈地唤了一声“师姐。”

    封箬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

    赫宸低下脑袋,不愿意回答。

    封箬步步逼近,凑近他身边,鼻翼微动,“就是这个味道,我绝对没有闻错。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赫宸依然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封箬突然冲他伸出了手,赫宸下意识躲了躲,却见她的手轻柔地落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以为要被打的赫宸抬头,眸子水润,“师姐……”

    封箬语气温柔,“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吟澈已经嫁了过来,大家都要好好待他。”

    “嗯……那师姐还是会吃我做的东西的吗?”

    封箬突然噗嗤一笑:“傻瓜,我就成个亲而已,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怎么不吃你做的菜了!再说,师弟的厨艺那么好,我可想吃一辈子呢,就怕你以后有了媳妇,就会烦腻了我,不给我做吃的了呢!”

    封箬带着半打趣的意味,语气里听不出起伏,却见赫宸答得极快,“不会,我一辈子只为师姐一个人做饭!”

    封箬怔了怔,回过神来,“你现在还不懂,等你以后有了……就会明白了。好了,你乖乖站一边去,让我先破了这阵法。”

    赫宸沉默地看着她,那双平日里清澈见底的眸子此刻闪动着哀怨,委屈的神色中还压抑着一种看不懂的情绪。

    封箬细细凝视了一会,竟然从中看出了几抹深情的味道。

    封箬连忙偏过头去,冷静下来。这小子傻头傻脑的,不会是把对她的依赖理解成别的了吧……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一遍遍地浮现出天玄秘术,手腕翻转间,一把把飞刀往四周射了出去,各个击破暗处的机关的开关,最后一刀直切前方的牌匾,最后飞刀统统飞回她手里。

    赫宸开心的声音响了起来,他道:“师姐的飞刀越发熟捻了!”

    封箬摸着飞刀,没有看他,“最近有勤加练习。走吧,进去看看。”

    两人刚进去,便见里面台上的盒子突然爆炸了,紧接着窸窸窣窣的杂音自四周围拢。赫宸挡住二人的动作,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怎么回事?这阵不是被破了吗?”

    来时的大门轰地关上,四方锁链叮叮当当直响,封箬惊愣了一瞬,连忙转头,“哪有这么容易!不好!竟是阵中阵!”

    “快躲!”

    这才是真正厉害之处,阵眼一破,才是真正启动了大阵!

    来闯迷踪院的人不少,可是至今还没有人活着出去,正是因为前阵封死了来路,大阵引出了死路!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重重机关启动,两人躲无可躲,只见眼前一黑,两人身体一斜,竟不知跌去了哪里。

    待到两人醒来,却发现正身处在天平的两端。四周的空间黑黢黢的,看不见在何地方,只有天平中心一束亮光。

    封箬正在观察四周的景象,突然响起了一道空灵的声音,“能闯到此阵的,并非一般人。”

    两人安静地听着这道声音继续说道:“只是接下来的考验不一般,不知二位可否接受考验?”

    赫宸直接道:“你直接说吧,别绕弯子了!”

    “好!年轻人有胆量!”

    封箬赶紧问道:“请问规则是什么?”

    “看到天平中间的台子了吗,只要到达那个位置,你们便可以安全。”顿了顿,又道:“只是你们走的步数必须一致,否则若有一端不平,有一人必死!”

    封箬冲赫宸叫道:“应该是考验我们对对方的信任,阿宸,你相信我吗。”

    赫宸答:“我信师姐!”

    空间突然急剧紧缩,朝二人席卷而来,封箬叫道:“喂!不是说到达台子便好吗,怎么还有!”

    那道声音渐渐散去,两人却听清了:“自然是有时间限制的,祝二位好运……”

    空间开始扭曲,天平开始晃动。

    封箬赶紧稳了稳身形,“这应该是幻觉没错,为何感觉这么真实!”

    赫宸撑不过屋子的紧缩,眸光幽深,“师姐可有,破解之法?”

    他知道封箬修习了天玄秘术,可是他不能直接道破,只能试探。

    “这……先听他的,去到那个台子!”

    封箬甫一抬脚,却见天平吱呀吱呀的往赫宸那边倒去,她连忙把脚收了回来,皱着眉头,“阿宸,我说一二三,我们一起抬脚!”

    赫宸目光渐渐温和了起来,这种与师姐并肩战斗的感觉令他心里愉悦,他的声音透着雀跃,“好!”

    封箬这会也懒得管这小子生死关头还在玩乐,严肃地看着对方,“一!”

    两人同时迈了一步。

    “二!”

    再次迈了一步。

    这时,空间已经缩到两人身后,两人同时被绊了一下,瞬间乱了步子。

    封箬喝道:“阿宸快!”

    两人同时一跃而起,往中心扑去。

    封箬脚一落地,立马伸手拉住了没能跳上台子的赫宸,用力将他拉了上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师姐救了我呢!”

    “……”

    看着对方笑嘻嘻的小脸,封箬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她突然发现这空间的紧缩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封箬一把环住赫宸,将他护在身下。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停下来了吗?”

    这时突然台子也剧烈动荡了起来,封箬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她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母亲之所以制作这个阵法,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拿走冰玉,阵法自然是无解的,“……靠!”

    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开始后悔自己这么冲动地进来了。

    这时她怀里的赫宸突然紧紧地抱住她的腰,喃喃道:“其实,这样也不错,能与师姐死在一起,我心之所向。”

    “……”

    封箬压下心里的异样,忽视掉心里那种强烈的直觉,白了他一眼:“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你还死不了!”

    赫宸没有说话,只是往她怀里钻得更紧,死死地抱着她。

    “你带吃的了么?”封箬突然开口。

    “没有。”赫宸摇头。

    两人的空间越来越狭窄,封箬努力拉开二人的距离,舔了舔下唇,“快拿出来,我都闻到了!”

    赫宸把脑袋从她怀里抬起来,弯着眼睛笑了,“师姐,你的鼻子真灵,比隔街梁婆婆家的小花还要厉害……啊!师姐我错了!猜猜我带的什么?”

    封箬二话不说就赏了他一巴掌。

    隔街梁婆婆就是当朝礼部尚书,她已快至古稀之年,然后却无后人承欢膝下,于是她养了条狗取名华华,赫宸管那条小狗叫小花!

    竟敢隐射她是狗鼻子,该打!

    封箬摊出手,佯怒道,“猜什么猜,赶紧拿出来,信不信打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缘结,冰龙玉匙

    赫宸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她,静静地看着她急匆匆地一把抽过去,瞪了他一眼,才开始大开吃戒,目光紧紧凝视着她,似乎不想放过她的一举一动,一点细节也不想错过,“师姐,若是今日我们出不去了,你还有遗憾么?”

    “有吧,没能完成她的愿望,这就要死了,就是魂飞魄散,她也不会放过我吧……”

    封箬啃鸡腿的动作缓了下来,心底渐渐翻腾起了不甘的酸水,她要是死在这里,那她就可能再也回不去,只能做一个游魂,渐渐消失在这里……

    她……也会继续折磨她的吧?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她已经不想过多吐槽她的悲催经历了,没有金手指也就罢了,这么快就炮灰是认真的吗啊喂!

    不过好歹和乔珺见了一面,唉……

    “师姐……”

    赫宸突然喃喃地唤她,封箬拿着鸡腿的手腕一僵,微微转头,恰好对上那双快柔成水的眼眸,里面似乎有千言万语藏着,争先恐后地想挤出来,可似乎又被什么东西阻挡着,欲说不可说。

    封箬当下怔住了,手机的鸡腿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她从未见过这般认真的赫宸,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傻里傻气和调皮捣蛋,多了几分深沉温柔和神秘莫测。

    就好像她养了好久的傻猫突然间化身成威风凛凛的虎王……

    这小子不会是要对她……表白吧?

    呸!这小子怎么会喜欢她?

    不不不,一定是她想多了,这单纯傻气的中二少年怎么会喜欢年长的!

    可是,封箬不得不多想,她凭着十几年的小说直觉,这小子最近看她的眼神不对劲,而且总是针对吟澈,还帮他逃婚来着,越来越……

    不受控制……

    封箬不敢多想,连忙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状若无事地挣开他的手,“怎么?”

    赫宸睫羽轻轻颤了颤,倔强地拽紧了封箬刚挣开的手腕,唇瓣微抿,“师姐厌烦我了呢,是因为有了夫君?”

    封箬的目光扫过他拽紧的手,却没有再次挣开。她细细感受着胸腔中那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努力沉静下来,“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厌烦你了,喜欢你还来不及。”

    赫宸不买她的账,只顾着问她,“师姐,生死关头,我想听你说句实话,你当真喜欢我?”而不是我的厨艺!

    封箬岔开话题,“自然是真的!不管旁人作何想法,在我面前,美食也好,朋友也好,只要我喜欢的,从未掩饰过。你不要疑神疑鬼,想东想西的……”

    赫宸哪会没听出她在敷衍他,眸色渐渐冷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捧住了她的脸,“师姐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封箬竟然挣不开他的手,那手劲大得,尽管刚刚被她伤过,“吟澈那厮配不上你……”

    赫宸神情激动,力道却不自觉的减小,轻柔地捧着封箬的小脸,距离竟在缩小,封箬再如何镇静,也受不了他这般撩拨,连忙挣来他,站起身来,又被紧缩的空间给撞了回来,“哎呀!”

    她坐到地上,看见赫宸炽热的双眼,连忙转过身去,小脸爆红,热气烧上了耳朵,“你,你……”

    “师姐……你回答我好不好?”

    赫宸从背后抱住了她,声音在她耳边低道:“来不及了,我们没有时间了,师姐既然不回答我,那便由师弟说吧。我喜欢你,不同于师弟对师姐的喜欢,是话本子里那种喜欢,师姐你能明白吗,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不想让吟澈嫁给你,不,不仅仅是吟澈,我不想让其他任何男人跟你在一起……师姐,也许你不会接受我,但是没关系,我就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知道就好了。”

    封箬耳根发热,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木头。事实上她宁愿自己是块真的木头,这样她就感受不到赫宸浓重滚烫的呼吸,还是那低沉得仿佛揪着她的心的沙哑声音。

    她强撑淡定,却不敢回头看他。闷闷的回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她没有感情经历,头一回受到表白竟然是在生死关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时常潜进你房间……

    你不知道我每晚都为能窃得一吻而沾沾自喜……

    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吟澈那小子……

    你不知道……

    “……”

    封箬只觉脸上发热,本能告诉她,她必须离他远点。

    两人挣扎之际,封箬腰间的白玉佩不小心被两人蹭落在地,叮当一声裂了,玉佩发出了莹白色的光晕,黑夜里格外刺眼,而挤压着他们的屋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回归原位。

    幻想消失了……

    原来的屋子渐渐显现出来……封箬赶紧挣脱出他的怀抱。

    赫宸低着头,时不时抬头看看封箬,心思还停留在封箬红润羞涩的小脸上,心中莫名高兴,一切似乎都豁然开朗,烟消云散了。

    封箬捡起地上的传家玉佩,却见她的玉佩已然变作盘龙状,晶莹剔透地发着莹光,不由得诧异,“这个龙……怎么这么眼熟……”

    话音刚落,封箬突然脑袋一偏,往地上倒去,赫宸见状连忙抱住了她,他眼中瞬间燃起了怒火望向眼前的人,“谁允许你动她的!”

    来人不由得嗤笑一声,“哟,少主人这软香温玉在身,还这么大脾气呀!”

    赫宸冷眼瞪着他,只道:“滚!”

    “没拿到冰龙玉匙,我怎么能滚呢!”来人不但没动,反而靠近了赫宸,“少主人,我可得提醒你,封华已经带着人过来了,你再不带上玉匙跟我走,可就来不及了!”

    赫宸望向封箬手中的白龙玉佩,竟然真的是冰龙玉匙,原来封家的玉匙一直以传家玉佩的名义带在封箬身上,这所谓的迷踪院,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做的幌子罢了。

    他轻轻地放下封箬,果断离开,“走。”

    “嘿,少主人,东西不拿,如何向堡主交差啊,喂!”靳慎摸了摸鼻子,避开赫宸一记阴狠的眼刀,无奈地跟了上去,“那你自己去跟堡主说啊,别带上我!”

    “滚回祈霏国去,义父那边不用你管!下次再敢碰她一下,我废了你的手!”

    靳慎撇了撇嘴,却还是听话离开了。

    赫宸并不是在单纯的威胁他,他是真的做的出来的!

    第二日,封家大门口,红衣女子和彩衣男子被守卫给拦下了,“二位可有拜帖?”

    “没有……”夙裳走近其中一位侍卫,笑道,“这位姐姐,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我们要见封丞相。”

    然而那女子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丞相很忙,不见任何人。”

    封箬昨晚晕倒在迷踪院,封华封锁了所有消息,此二人却为封箬而来,极有可能是对丞相不利之人!

    “那个,我们是好人,你看封十五姑娘也在这里,只是因为即将要走了,想向丞相道个别。”夙裳拉过一边的封十五,不想守卫脸色依然冷冷的,“丞相昨日大婚,今日不见客,老丞相说的!”

    夙裳叹了口气,往外走去,“好吧,那麻烦你说一声,乔珺来过了。”

    封十五跟出来说道:“我送姑娘公子出城吧。”

    夙裳突然挑眉道:“怎么不见方砚的家伙来送我们?”

    封十五想起方砚那听说要跟夙裳一起便面如菜色的模样,尴尬地笑了笑,“他是想来的,只是小姐让他去干其他的事情了。”

    夙裳眼睛眯了眯,意有所指:“喔~那便好,我还以为他怕了本姑娘了呢~”

    封十五陪着笑了笑。

    重羽白了夙裳一眼,他是理解方砚的,若是有一天,他也被一个男子诱惑的话,怕是再也不想见到始作俑者了。

    他们来到酒楼,便与刚在桌前坐下的寒慕和滕溪打了个照面,寒慕突然站起来冲他们招手,“三位姑娘,拼个桌呗!”

    刚喝了一口水的滕溪猛地喷了出来,他一把拉过寒慕,僵着脸解释道:“粒儿眼色不好,得罪公子了,请各位不要见怪。”

    重羽黑着脸盯着寒慕惊讶的神情,跟着夙裳僵硬地坐下了,寒慕仔细看了看重羽,终于问了句,“你真的不是妹子?”

    夙裳猛地大笑,幸灾乐祸道:“姑娘好眼力哈哈哈……”

    寒慕目光从重羽移到夙裳脸上,当即一怔,“你……”

    眼前这张开怀大笑的精致脸蛋突然与记忆中另一张染着鲜血苍白如雪的小脸重合了,那张脸也是精致得无可挑剔,美艳无双。

    寒慕下意识去看她放在桌上的纤纤玉手,完好无损,美如凝脂。

    可不知为何,寒慕却仿佛看见了一双同样漂亮的手紧紧地抓住她身前的剑身,鲜血从指尖流了下来,寒慕看清了那把染血的短剑,正是她的破寒剑。

    夙裳!

    她是夙裳!

    就是原主在野狼岭刺杀的那个女人……

    “粒儿?你怎么了?”似乎看出寒慕的惊悚,他紧紧抓住了寒慕微微颤抖的手,再次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夙裳……”

    “她是夙裳……”

    寒慕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她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没事没事,是她又如何?她又不知道杀她的人就坐在她面前。

    她此行也是为了找夙裳,然后问乔珺的踪迹啊。

    滕溪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打开来,细细比对画中人与夙裳的模样,终于眉眼一松,“不错!真是你!”

    夙裳奇怪地看着这两人。突然见滕溪目光莫名扫过封十五和重羽,把怀中信纸递给夙裳。冷不丁开口,“咳咳……在下滕溪,托师弟之求,前来寻你。”

    滕溪的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警惕,重羽敛下眸子没动,封十五倒是知趣地道一声“有点事等会回来”之后,果断离开。

    看清卷轴上栩栩如生的自己,夙裳心一动,怔愣了半晌。再看完信纸上所书,夙裳顿时暖暖地笑了,“他怎知我在这里?”

    重羽扫过画卷落款处的两个龙飞凤舞的“宣夜”两字,身体慢慢僵住了。

    “……”寒慕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夙裳那张脸,心里冒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缘结,偶然相遇

    有人雇我等来刺杀黎卉国唯一的嫡出公主,夙裳,可是你?

    没错,我正是夙裳。

    究竟是何人委派你来的,我从不曾得罪任何人!

    对不起,弑炤没有透露任何委托人信息的规矩。

    那是原主的记忆,是原主杀的夙裳,寒慕本不该害怕的,可是那个生死存殁的时间仿佛才发生在昨天,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地在寒慕的脑子里炸了起来。

    鲜血不断从那纤长的指缝中流出来,滴滴落在了地上,晕染出朵朵红花。那个女人浑身闪动着强烈的求胜**,面目逐渐狰狞,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即将刺穿她胸口的魄寒剑,眸中恨意交加。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本该断气的女人,竟然浴血活了过来,还对着她大吼:你,你凭什么!老娘好不容易活过来,凭你也想杀我!

    现在那个女人就坐在她面前。

    “对不起……”

    寒慕突然无意识地喃喃,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但是声音太低,众人没能听见。

    滕溪拧着眉问,“粒儿你在说什么?”

    寒慕只觉得眼前一大片的红色突然消失了,她呆呆地看了看众人,突然拿过桌上的画像,笑了,“噢,我是说,画得真像……和夙裳一模一样!”

    夙裳狐疑地看了寒慕一眼,“姑娘认识我?”

    寒慕对上夙裳的眼睛,突然眨着眼睛避开视线,努力挤出笑容,“啊,那个,在黎卉国见过公主你,所以记得哈哈哈……”

    滕溪盯着寒慕没有说话,他自然看出来寒慕在撒谎,可他也不拆穿。

    这时夙裳再次开口问道:“公子还没回答我。”

    滕溪转头看了夙裳一眼,想起来她之前问的问题,想了想,摇头说道:“不知道,你无事便好,宣夜他很担心你,是他让我赶来寻你……这位是?”

    滕溪的目光冷冽地扫过一边脸色不自然的重羽,问道。

    重羽心里警铃大作,滕溪他怎么不认识,武林盟主!这和他魔教是势不两立的,而他身为魔教教主,这世界也太小了吧,这样也能遇到?

    他连忙赔笑,“在下无名之辈,入不了盟主之眼,这位姑娘是盟主夫人吗?真般配呀!”

    夙裳白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寒慕。

    滕溪一时的疑惑被岔开了,拉过寒慕的手,唇边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浅浅的笑容,轻轻道,“这位是我夫人,舒粒。”

    “哈,原来是舒姑娘,久仰久仰……咦,怎么这么耳熟?”

    重羽干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狐疑地转头望向夙裳,只见她抓着杯子的手在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连忙夺下她手中的杯子,问道,“莫非这位姑娘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大盗舒粒?夙裳可崇拜你很久了……”

    他话还没说完,夙裳突然开口:“你是舒粒?舒心的舒,米粒的粒?”

    寒慕点头,“是呀,你……”

    寒慕意识到不对,“怎么知道是米粒的粒?”

    “我是乔珺。”

    夙裳面色镇定地回答,只是衣袖下的手在颤抖,足见内心的忐忑。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那个人,若是,她会不会和顾染一样,同样迫于形势无法相认……

    寒慕的心猛地一撞,脑子突然晕乎了起来,这一时间,乔珺这两个字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徘徊,她惊愣之下,下意识问,“大小乔的乔?君王珺?”

    “是……”

    时间整整静止了三秒,安静得令人心悸。在这三秒的时间里,寒慕的内心经过了无数次的鞭打。

    她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不,不应该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夙裳怎么可能是乔珺呢?

    夙裳可是她一直以来在追杀的人啊!她们之间往坏了说,就是血海深仇的敌人!她怎么可能是她找了这么久的姐妹呢?

    她要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她看见夙裳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原来她也在挣扎中,她也不想认她吗?

    可是,可是她找了她们好久,她找的她们好苦啊。

    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她不甘心……

    “啊——”

    寒慕突然尖叫了起来,在座位上抱着脑袋抓狂了起来,吓得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偌大的酒楼瞬间安静了不少,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桌。

    “米粒……”

    夙裳张了张嘴,却见寒慕突然把脑袋一头砸在桌上,缩着身体。

    滕溪第一次见到寒慕像个小孩子一样撒泼,震惊之余,忍不住拔高叫了她一声,一把抓过寒慕的胳膊,不加掩饰的担忧使得那张冰山般的俊脸上出现一丝裂纹。

    “舒粒!”

    寒慕依旧垂着脑袋,推开滕溪的手,趴在桌上,“我没事,子溪,让我静静!”

    夙裳又想开口,却听见寒慕突然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小乔!”

    夙裳还没有回答,满脸狐疑地看着她。难不成她也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能相认?

    顾染是这样,她也是这样,难道真的是她太过着急了?

    夙裳的心里忐忑不安,正在酝酿着怎么旁敲侧击的问一下缘由,这时又听见寒慕的声音在桌子底下慢慢响了起来,“小乔,我对不起你……我要先和你说好,不是,不是我不想认你的,而是……总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我是你的仇人,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会认我吗?”

    夙裳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想认她的,只是怕她嫌弃……

    夙裳心里一喜,想了想,平静地回答,“米粒,如果不是你最初的本意,如果你还当我是姐妹,如果你一直期待与我们重逢,为什么不能相认呢?”

    寒慕突然抬起脑袋,眼眶已经湿润了。

    只见寒慕突然站起来,扑进了夙裳的怀里,激动地跳了跳,甚至拿手轻轻捶了捶对方。“对呀,为什么不能相认呢,又不是我做的,就算是我做的,也只是为了找到你们而已啊!”

    两人抱住的那一瞬间,酒楼里内响起了一大片掌声。那些看戏的人已经不再吃着东西,也不再听谁说什么,反而是看着她们两个笑着叫好,甚至还有人因为她们两个之间的感情而感动得哭了起来。

    两人的相认现场太过煽情,倒是余下重羽和滕溪两个大男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叹气。

    她们俩来到楼上雅间,把门一关。

    寒慕拉着夙裳到床边坐好,细细的打量着她,一会儿后不禁感叹,“小乔,我真的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

    夙裳将她紧紧地搂住,眼眶瞬间红了,“我也是……”

    寒慕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还以为你们没在这里,我还以为我孤身一人……”

    她一遍遍地解释,夙裳安静地听着。

    “我好想你们……没想到你竟然是夙裳,我前段时间差点杀掉你呜呜……真的,差点就……还好你没事。”

    “我还专门派人去找你们,我把所有叫你们名字的人都找了出来,可是就是没有你们,就是没有你们。”

    “我还故意去大闹皇宫,想让自己出名,就是为了找到你们……”

    听到这里,夙裳噗嗤笑了:“傻米粒,我知道这一贯是你的手笔,我在皇陵的时候,就听见了你的名字,你当时是不是在那里?”

    “在,我在,我当时就是在那里,可我不知道你在那里!不,我不知道夙裳就是你!”

    夙裳叹气道:“又错过了,不过还好,我们终究还是遇见了……”

    “小乔,弑炤,你应该知道吧,那是个杀手组织,我这个身体就是那个组织的头头,这个身体还有个身份是落月山庄庄主寒毅的妹妹寒慕。当初有人用一千两黄金买你的命,弑炤接了!只是,寒慕是不知情的,寒慕定下的规矩是不得截杀三国皇室。她赶去野狼岭是想阻止来着……只是没有成功只好决定把你杀了……好在没有成功!”

    夙裳凝眉听着她继续讲。

    “本来弑炤是不能透露委托人的身份,但是我要告诉你,当初想买你的命的是黎卉国内阁首辅的儿子,叫温什么什么来着……”

    “温兼!”

    夙裳的眼睛瞬间冷了下来,“淑太妃的侄儿。”

    “对对对……温兼!这小子知道弑炤的规矩,完成不了任务是要双倍偿还定金,一千两黄金啊……我一时财迷心窍,就答应了……对不起啊小乔,是我的错!”

    “……”夙裳怎会不知道她这点小癖好,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坦白从宽,原谅你了,继续吧!”

    寒慕顿时心花怒放,抱着夙裳的手臂,“嘿嘿……小乔最好了,嗯,然后呢,啊,然后我想借这个机会除去彪爷,就派冗沥去监视,后来彪爷确实死了,冗沥说他在青楼见过你,还问过你来着,你说你认识乔珺!你不知道我当时多激动!可惜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从灵州回来了,你已经坠崖了!啊,你怎么坠崖的啊?我当时也在,如果能早点见到你,兴许还能帮帮你!”

    “……”

    夙裳才不会把她是听见舒粒的名字一时太激动就自己主动跑出去跳进人家陷阱的傻事说出来,太丢脸了!

    “一不小心就……你继续!”

    “然后……然后我就来这儿啦!就见到你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缘结,最后的护盾

    相比较寒慕,夙裳的经历就简单得多,大多数寒慕已经知道了。于是她草草也说了一些重要的。

    却见寒慕听着听着突然发怒,“那个该死的彪爷竟然敢对你有非分之想!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该先活剐了他!”

    夙裳笑着摇摇头,“他也没得逞。”

    “那个宣夜待你挺好的哎!看在他待你那么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他在野狼岭伤寒慕的仇了!”寒慕冲夙裳眨了眨眼,一脸坏笑,下一秒又变了脸,“不过那个在野狼岭一箭射死寒慕,差点伤了封箬的家伙不能忍!”

    夙裳来了兴趣,问道:“噢,还有这事?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我帮你打听打听!”

    “冗涯说,是永忠侯世子云烈。”

    寒慕说这个名字都咬牙切齿的,夙裳却莫名噗嗤一笑,“他呀!好,记在本本上了,敢伤我姐妹们,回头我替你们教训他!”

    寒慕这才笑了:“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夙裳终于把血凤玉匙拿出来,把对封箬说过的话再次给寒慕说了一遍:“是不是很眼熟?这就是我们在淘宝上的那三个怪石头,我跟你说,这三个石头叫璇玑玉匙,就是它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的,我们很有可能能凭着它们回去……”

    面对夙裳的激动,寒慕却满心疑惑,“可是我的石头好像丢了,在这里就没见过它。”

    “人人都在传,在那个什么百毒宗少宗主身上,你认识吗?”

    说到百毒宗少主欧阳浚,寒慕来了兴致,眼睛都亮了不少,赶紧将她促成了一对基友的事告诉了夙裳,听得夙裳不住地抽了抽嘴角,“你这个资深腐女……没救了你!”

    “现在只差顾染了,可惜她如今深陷泥沼,并不能与我们相认。”

    夙裳躺在床上,幽幽叹气。

    寒慕好奇地爬起来,问道,“你见过顾染了?她在哪呀?”

    夙裳把之前和封箬发生过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寒慕。

    “封箬?不会吧!我昨天刚见过她,她一定不是,而且我这个身体的原主也见过她,她除了成熟了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封箬。”

    寒慕想起原主和封箬相遇的场景,又对比原主刺杀夙裳的场景,夙裳是因为寒慕重生性情大变,而那个封箬和这个封箬就是同一个人,怎么会是顾染,尽管封箬给她的感觉是有点熟悉。

    她全然不知,封箬比她先穿越,原主和她遇到的人都是顾染!

    夙裳沉吟了一会儿,道,“或许穿越的时间不一样,她比你先呢!总之,染染应该很早就知道璇玑玉匙的事情了,她早就打探好了一切,听她的意思,她是最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的人了!”

    寒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了几秒钟,轻轻道:“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只是染染确实太危险了,她想离开也情有可原。”

    门外突然一阵骚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停止了说话,“子溪,出什么事了?”

    滕溪的声音应声而起,“是宣夜派来的人,要见吗?”

    夙裳打开房门,只见两人冲了进来,巧雁一把推开齐坤,噗通跪在了夙裳面前,涕泗横流:“公主,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齐坤稳了稳心神,道:“多亏了滕公子留下的标记,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快见到公主。”

    “公主,我对不起你……”巧雁眼眶微红,声音哽咽,却用衣袖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痕,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怎么了?”夙裳满腹狐疑,齐坤看了看哽咽的巧雁,道,“公主切莫伤悲,太后受奸人诬陷,丧身皇宫。”

    太后……不就是?

    她那个还未蒙面的母亲?

    她没坠崖前原定计划就是去皇陵守孝,顺便取走未央宫镇宫之宝未央红绫,然后来凤郢国找顾染,顺道看看原主母亲沈月......

    夙裳很快镇定了下来,蹙眉问道:“你说,她为何会去皇宫?又因何会死?事件经过,如实道来。”

    “是……是皇上,不,淑太妃......”

    齐坤看了看四周的众人,夙裳将人请进屋里,让他们不用顾忌在场的人,将事情经过匆匆讲了一遍。

    夙裳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闷涨,差点晕过去,寒慕连忙扶住她,“小乔,你怎么了?”

    “是原主的情绪......”

    寒慕明了,只得安慰道:“也许是误会,不如亲自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夙裳木然的眼中有了些许光芒,她抓住寒慕的手,“你也认为我应该回去?”

    寒慕重重地点头:“小乔,虽然我们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是有些疼爱自己的人,我们还是不能辜负......”

    夙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握紧了手指,笑了:“你说得对。”

    寒慕抓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

    夙裳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她的目光扫过一边面无表情的滕溪,努力挤出笑容,媚眼如丝,“好啦,不用担心我,你还得回去准备婚礼,你家里的事也不少,我们就先分开。等我处理好太后的事,我就去祈霏国找你,你的婚礼,我也不会错过。放心吧,我们还要一起去丞相府找染染,啊?”

    寒慕知道这是夙裳的家事,她确实不好掺和,只得先应道,“好。”

    她们紧抓的手慢慢松开,寒慕低下了头,闷声道:“记住你说的话,我等你,你一定要来啊。”

    “我会的!”

    “你不来,我会一直等着你来!”

    夙裳一行人匆匆离去,寒慕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最后拉着滕溪的手,“我们也回去吧。”

    “好。”

    滕溪点头。

    此时离别,或许再见不知是何时,或许再也无法相见……然而置身其中的他们并不知……

    只是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活着。

    丞相府

    封箬一醒来就开始在床上翻找玉佩,她清楚地记得那块她随身佩戴的传家玉佩变成了盘龙形状,很熟悉的图案,若是没猜错,那就是她一直在找的冰龙玉匙。

    “你在找这个么?”

    封华推开门,手中拿着那块玉佩。

    封箬停下动作,怔怔地看着玉佩,唤道:“母亲……”

    封华来到床前坐下,冷然地看着她,怒喝:“谁允许你去禁地的?你可知,你差点把命交代在那里!”

    封箬低下了脑袋,封华也是在关心她,她确实无话可说。只得拿出杀手锏,立马认错:“女儿知错了,不会再去了。”

    封华问道:“里面可有旁人?”

    封箬愣了愣,下意识否定,“就我一人。”

    “我早该知道瞒不过你,告诉你罢了,此玉佩是璇玑匙之一,冰龙玉匙。”

    封华叹气,望着封箬好奇的眼睛,“想必你师父也对你说过,天缘书和璇玑图之事,若是我不将玉匙做下伪装,仅凭迷踪院也藏不住璇玑匙。不曾想你竟然会闯进去,迷踪院里的阵法只有冰龙玉匙能解开,可如此,玉匙的伪装也就破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去保护它了。”

    封华语气沉重,封箬接过了玉匙,道:“女儿定不负母亲所望。”

    她仔细瞧了瞧,没错,她怎么说这东西眼熟得紧,这确实是她们在网上淘来的石头。

    “母亲,师父说这个还有两块?它们在哪?”

    “墨玉在百毒宗,血玉在黎卉皇陵,为何有此问?”

    “没什么……”封箬神秘的笑了,之前原主说得果然没错。如今血玉在乔珺身上,冰玉在她手上,只差墨玉了。

    封华奇怪地看着她,最后起身出去了,“待会出来用膳。”

    顿了顿,她又从门口探身进来,封箬与她对视,封华皱着眉道,“你自个儿心里有盘棋,昨儿大婚上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多问了,但是身为母亲,在你有生命之危时希望能成为你最后一道护盾。”

    封箬心神一震,这话在耳边久久不消,她低头轻轻笑了。

    缓了一会儿,封箬才往主院去,路上走着,突然想起那个变化很大的寒慕,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反常,尤其是那种浓烈的熟悉感,真的令人倍感亲切。

    嗯?那个滕溪当时叫她什么来着,好像不是叫的寒慕……似乎是在唤“灵儿”?还是离儿?难道不该叫慕儿吗?

    好吧,或许是人家的小名或者爱称呢!

    她拿出寒慕给她的一号牌,紧紧地拽住,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落月山庄看看。

    饭桌上,封箬难得心情好的咽下几口菜,正准备放下筷子,离开。

    这时,封华突然敲了一下筷子,吓得封箬起身的动作一顿,连忙望向封华。只见封华面色不改地瞪了她一眼,是的,封华居然瞪她一眼!

    “母亲有何吩咐?”

    她赶紧乖乖坐好,正问着封华何事,却见封华没理她,反而温柔地偏向一边沉默吃饭的吟澈,“澈儿,饭菜可还可口?”

    吟澈低着脑袋沉默地点点头。

    封华看了封箬一眼,示意道:“箬儿,给你夫君夹点菜啊。”

    此言一出,封箬吟澈两人表情同时一变,吟澈连忙拒绝,“不不不,我自己可以。”

    封箬连忙附和着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缘结,父子生隙

    封华沉着脸“嗯哼”了两下,冷不丁问,“澈儿昨晚睡得可好?”

    封箬连忙拿起筷子,微笑着望向吟澈问,“你想吃什么?”

    封箬的眼神透着无奈,轻轻冲他眨了眨眼,似乎在说,配合一下呗!

    “回母亲的话,澈儿一切安好。”吟澈乖顺地回应封华,封华满意得点了点头,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容。

    “箬儿应当与澈儿说明了情况,还请澈儿安心在府里住下,把这里当自己家便好,不要太拘束。答应澈儿的,箬儿必定会办到的。”

    吟澈扬起了一抹笑容,“多谢母亲,多谢封......妻君。”

    然后他却趁封华不注意,暗中瞪了封箬一眼,缓了缓僵着的脸,轻和地说道,“劳烦妻君了,请为我夹一块肉。”

    封箬被他瞪得有些好笑,筷子在几盘菜上面晃悠了一会儿,终于夹了一筷子青菜,眉眼温润地放进了他的碗中。

    “……”

    他说的是肉,这人不是耳背就是故意的!

    只见面前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多吃青菜,对身体好。”

    吟澈的脸瞬间比这青菜还青,青菜好,怎么不见她吃一口,就是故意针对他的吧!混蛋!

    “我吃好了,母亲、殿下慢用!”

    在他杀气腾腾的眼神之中,封箬站起了身体,温文尔雅地理了理衣服,唇角带笑地走了出去。

    门外方砚焦急地等着她,一见着她来,连忙凑过去,还未开口,封箬回头看了看依然吃得比较和谐的两人,压低声音道,“我知道阿宸不见了。不要声张,你帮我私下里去找找……”

    方砚犹犹豫豫地问了句,“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封箬突然缄默不语。良久才摆摆手,示意他先去。

    方砚走得急,自然没有发现封箬耳尖突然飞上的一抹红。

    百毒宗

    “大师,严老究竟到了哪里,不如本宗派人前去接应一下吧。”欧阳求笑得亲和,眼睛却毫无笑意。

    吴骨怎不知欧阳求是在试探他,他没有正面作答,只是阴阴地摸了摸手中的权杖,笑得意味不明,“宗主这里不安全,严老怎敢轻易涉足……”

    欧阳求脸色一变,“大师此话怎讲?”

    吴骨敲了敲手中的权杖,“带进来吧。”

    只见艾薇儿拖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优雅的走了过来,扔到大厅中央,她才掩着口鼻笑了,“这个人是新澜派的耳目,在你这百毒宗不知待了多久了,宗主竟然没有发觉,我说宗主,你这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呀。”

    “这……”

    欧阳求面色短短几息时间里变化了好几种,百毒宗四周毒雾环绕,按理说一般人应该进不来才对,这个人究竟是真的新澜派的人还是吴骨故意用来威胁他的,无从知晓。

    他脸色终归于阴沉,望向二人的眼神闪着隐秘的期盼,语气中多了几分尊敬,“那就多多劳驾二位出手相助,相信以后我们会合作愉快。”

    艾薇儿与吴骨相视一笑,“哪里哪里。”

    几人又客套了一会儿,欧阳求派人送他们回客房。

    欧阳求目视着两人的背影,眸光未明。

    不管这严老打的什么主意,只要不伤及他百毒宗的利益……

    “宗主……这个人怎么处理?”

    底下有人询问,欧阳求默默扫过那个血肉模糊的尸体,沉吟,“拖下去随便丢沟里去,记得丢远点!”

    这厢二人刚退出堂门,在院子里仰面便撞见了刚打道回府的欧阳浚,欧阳浚一眼认出艾薇儿,脸色瞬间惊怒,怒喝,“你怎么在这里?你是魔教中人?”

    艾薇儿掩住眸中的嫉妒,轻笑:“少宗主似乎知道得太晚了,若我猜得不错,少宗主是来劝说宗主的吧,可惜,宗主刚刚与我们魔教定下盟约,你来晚了。”

    说着,她走近几步,低语道,“你还想求你爹让你和寒毅在一起吧……呵呵,你说你爹会让你和一个男人过一生吗……”

    欧阳浚脸色微沉,退了几步,“不用你管!”接着甩开衣袖走过了她。“我不会让百毒宗与你们同流合污!”

    艾薇儿冷笑一声,眼底印着讥讽之色。

    她摇摇头,恢复一派的冷淡,刚转过头来,便见一边吴骨盯着欧阳浚的背影出神,一双眼睛中满是惊艳的色彩。

    她眉梢微挑,眼珠含笑。她怎么忘了这位吴骨大师可是好男风啊。

    艾薇儿咳了咳,唤回吴骨的神智,笑得意味不明,“大师还是收敛点吧,那人可不是你能肖想的,他可是宗主唯一的儿子,宝贝着呢。”

    吴骨抬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擦唇边不存在的口水,露出一抹堪称猥琐的笑容来,“嘿嘿……那又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宗主罢了,哎,刚刚你说他叫什么来着,来,说说嘛……”

    “……”

    艾薇儿猜得一点没错,欧阳浚就是回来劝说他爹让他和寒毅在一起,两人在落月山庄相处了近半个月了,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尽管寒毅还是没能同意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可是态度明显软化了很多。

    因此他满心欢喜,只想着用什么方法先说服他老爹再说。

    一见到欧阳求,他顿了顿步子,突然先走到桌前好好给泡了杯茶,这才殷勤地端到他爹面前,“爹,喝茶!”

    欧阳求等了将近三十年才等来这个处处与他对着干的孽子的孝敬茶,顿时心里竟然还有几分慌乱,但是更多的毫不掩饰的怀疑,立刻怒骂道,“你这逆子还知道你爹尚在人世啊!喝什么茶!你又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

    欧阳浚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道,“事情是有点胆大包天,只是绝对不危及旁人!”

    欧阳求冷冷瞪了他一眼,高高地翘着胡子,口嫌体正直地接过了儿子的茶,松了口气,掀开茶盖子轻轻吹了吹,“那就是有事相求了,说吧!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奈何人家瞧不上你,你就霸王硬上弓,搞大了人家肚子,这会来求你老爹了!”

    欧阳浚嘻嘻一笑,“老爹真了解儿子!”

    欧阳求冷哼一声,一副“你能干啥好事”的神情,直接妥协道,“我老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不管你喜欢哪个姑娘,就是青楼的,你想娶便娶了去吧。”

    欧阳浚虚岁二十八,即将进入而立之年,放在现代也不小了,在古代,同龄的男主早就儿女成群,大点的儿女都快论婚嫁了,而他竟然还一直单身!

    是的,他还未开荤!

    欧阳求这个当爹的从欧阳求十几岁到现在,没少操心儿子的婚姻大事,奈何这逆子就是不开窍,他的一腔热血一再随时光蹉跎,对儿媳妇的要求变化已经从必须身家清白,门当户对,到出身贫寒,身家清白再到青楼女子尚能接受最后到只要是个女的都随他去了!

    若是他思想再开放一点,怕是已经怀疑自己儿子是个基佬了!

    这个老父亲自认为欧阳浚无非是欺辱了人家女孩子,只要负个责便是,没啥大不了的,他堂堂百毒宗还养不起一个女人吗!

    于是完全没在担心,心里倒是开始思考如何对付对他起疑的新澜派和明显想利用他百毒宗作棋子的魔教,只想着赶紧解决了当前事情,好好给欧阳浚举办个婚礼,赶紧将他这辈子第二大的心愿了了!他好慢慢争夺武林第一去!

    不能再拖了!对,不能再拖了!万一这肚子里已经有小孙子了呢!

    欧阳求正在心里盘算得事事巨细,顿觉口干舌燥,于是端起手里茶水喝了一口,冷不丁听见那逆子说,“爹,我喜欢寒毅,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嗯,我知道了!”欧阳求点了点头,咽下那口茶,转头望向那逆子,正想问“几个月了?”猝不及防却见到那逆子一脸惊喜,“爹你答应了?”

    欧阳求只觉得那名字有点熟悉,突然回过味来,瞬间脑子一懵,仿佛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了,炸得满脑子火星,甚至还耳鸣了,他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机的茶杯啪的一下在地上粉身碎骨,他指着欧阳浚的手指颤抖不像话,“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都惊得拔高了几分,音尾带着颤抖。

    欧阳浚心一横,坚定地开口,“爹,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寒毅。真的,我用二十多年的时间证明了我确实喜欢他,甚至偷偷喜欢他很多年了……”

    “闭嘴!孽子!”欧阳求腾地站起来,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又因为血气上涌,头昏眼花,差点一个踟蹰栽倒下去。

    “我知道爹想统一江湖,可是儿子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和寒毅在一起,我不会妨碍爹的……”欧阳浚再次开口,说到一半又被欧阳求一巴掌给打断了,这一巴掌用尽了欧阳求的所有力量,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你敢再说一遍!你这个孽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气死老子!气死老子是不是,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蛋,竟然喜欢……你,你是要我命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缘结,争锋相对

    “我不是喜欢男人……”欧阳浚垂着脑袋低声为自己辩解,脸上火辣辣的,不疼,令他心疼的是欧阳求歇斯揭底的咆哮。

    “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断了你这龌蹉思想,老子是绝不会答应你!你也休想再去落月山庄!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不知廉耻的逆子关进密室,没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放他出来!”

    门外涌进来一些下人,听从欧阳求的话,面无表情地将欧阳浚按住。

    “爹,爹!你不能关我,爹!你们放开我!”双手被制住,欧阳浚疯的挣扎了起来。欧阳浚浑身是毒,那些抓住他身体的下人的手已经开始变绿,甚至渗出血来,那些人仍旧没有表情。

    欧阳浚越挣扎越无力,只见欧阳求在他面前一挥手,他就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只能随着惯性一头栽倒在下人的怀里,任由下人将他带了下去。

    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欧阳求青白交加的老脸,他从未见到他老爹这般惊恐到绝望的神情,他心里突然翻涌出一抹悔意,他是不是不该告诉他爹……

    他爹,从小最疼爱他的老爹,无论他做了什么都对他小惩大诫的亲爹……

    竟然对他下毒……

    竟然不理解他……

    他竟然不同意他和寒毅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对男人有偏见!

    不!为什么对寒毅有偏见!

    欧阳求抓耳挠腮,气得一脚踹翻了堂中的桌子,桌上的瓷杯碎了一地,他捡起其中一个碎杯子,眼睛阴冷得吓人,喃喃道,“落月山庄……”

    他正愁应付不了滕溪,寒毅啊,别怪师父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闯!

    ——————————

    封箬大婚后,女皇亲自去了刑部大牢审问了吟楚和蒙欣。蒙欣抵死不说其他,只一口咬死封箬是假的,或者封箬是故意设局反过来害她!

    吟楚只顾一个劲儿喊冤,说她并没有去过黎卉国,也没去过野狼岭,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由于这件事情牵扯到世将蒙家与大皇女合谋设计陷害世相封家,并将女皇最疼爱的小皇子吟澈也扯了进去,当事人都是一品权臣,皇亲国戚,这件事情显然不好处理。

    这几日朝堂上崇文派和尚武派几乎是见面就吵,私下里更是动上了手,局势不容乐观。

    虽然吟浅很想利用这件事情扳倒吟楚,可是仅凭吟澈一面之词,不但不能成为吟浅的有利武器,反而可能牵扯自身,留下诟病。

    毕竟,吟澈和吟浅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按照人之常理,哪有人不会帮着至亲的?

    婚宴上指出蒙欣刺杀封箬的神秘女子乔珺也不知所踪,尽管请来了千机阁首席大弟子墨珩,但是他的存在并不能证明封箬是假的,就像封箬自己说的,他现在没有资格过问封箬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就僵着了。

    这天,女皇叫来封箬,问她这事该怎么解决。封箬笑了笑,在女皇面前轻轻说了句什么,女皇当即面皮一松,着令她和吟浅即可去办。

    几天后,两人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传遍了凤郢国,剑拔弩张的朝堂也松缓了下来,百姓们都在津津乐道此事。

    “嘿!看来这蒙家在凤郢国一手遮天果然不假,谋害封家,破坏封小丞相和皇子殿下的大婚,女皇竟然也能放了她!封小丞相也太委屈了吧!”

    “就是就是,听闻之前老丞相在黎卉国遇到刺杀就是蒙家干的!要不是小丞相赶来,老丞相可就回不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前面说蒙老将军不是为了找皇子被歹人杀害的吗!”

    “那也就你信!真实情况应该是想借皇子杀老丞相!皇子殿下亲口承认的,蒙胧死有余辜!”

    “天啊,蒙家也太歹毒了!这样小丞相还去女皇面前为她们求情,和太女殿下一起亲自去牢里接她们出来!小丞相当真宽宏大量,仁爱无私啊……”

    “是啊是啊,小丞相真善良……”

    “……”

    马车里的蒙欣听着外面人们的讨论,面目逐渐狰狞了起来,磨着牙齿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封......箬......”

    仿佛这两个字在她嘴里被反复碾磨过,封箬也跟着被她咬碎一样。

    几个时辰前,封箬和吟楚来到牢里,那个时候蒙欣正和吟楚坐在刑部审讯室的最高位置上,刑部尚书段大人和其女段姚则服侍左右,正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这两位祖宗。

    见到封箬和吟楚来,两人动了动,不情不愿的给吟浅行了一礼,“参见太女殿下!”

    “太女殿下屈尊来这大牢有何贵干?莫非等不及了想对我们严刑逼供?”

    当看清两人身后没有女皇跟着,蒙欣直接忽视掉吟浅,扭了一下手臂关节,慢慢走到封箬面前,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封箬淡然的脸,看似是在对吟浅说话,然而却没有给吟浅一个眼神。

    “大将军言重了,本宫可不是来对你们动刑的。”吟浅习惯地笑了笑,完全不在意蒙欣的无视。

    “哦?”

    吟楚冷哼一声,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莫非你们还是来放我们的?我们可是搅了封丞相的大婚呐,还可能是害丞相的坏人,丞相竟然不趁机报个仇,如此大方?”

    封箬没有说话,听到这话倒是颔首微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在叹息些什么。

    刑部空气潮湿难闻,吟浅忍不住以袖掩面咳嗽了几声,这才苍白着小脸笑道:“皇姐在说什么气话呢,如今没有证据,怎么能冤枉好人呢!至于丞相大婚的事情......”

    吟浅突然顿了顿,转头看着旁边气定神闲兀自寻了个位子坐下的封箬,目光又扫过一直盯着封箬的蒙欣,接过段大人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缓缓道来,“蒙将军和皇姐虽然是做得出格了点,可是初心也是为了凤郢国着想,怕有人冒充我凤郢国一品官员,对我国不利......”

    “母皇虽然生气,可也是气爱子婚事没有完美进行,回头也想通了,这会儿早就气消了,加上封丞相亲自为二位求情,表示并不在意两位的做法,于是,母皇便派本宫与封丞相亲自跑一趟,接二位出去呢。”

    这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吟浅再次压制不住咳嗽了起来,段大人连忙上前扶着吟浅,找人搬来椅子,又是热水,嘘寒问暖着。

    兵部尚书本是和其他尚书一样,隶属于丞相麾下,然而由于丞相是崇文派之首,一堆文官中武官并不吃香,还经常受到打压。

    那个时候蒙胧假意看中其弟,加上蒙欣亲生父亲早逝,于是将段大人亲弟弟迎进府中做了继室,两家如今是亲戚关系,兵部尚书算是彻底站在了尚武派那一边。

    尽管如此,明面上还得做足君臣之礼。

    这时,蒙欣突然笑起来了,她望着封箬,“封丞相,是这样吗?”

    她挨着封箬坐下,眼见封箬要往旁边挪,蒙欣一把抓住了封箬的肩,阻止了她的动作。封箬对上蒙欣不怀好意的眼神,听见蒙欣说道,“本将军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吟浅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脸色有一瞬间的紧绷,似乎是担心蒙欣对封箬动手。

    封箬静静地看着蒙欣的眼睛,不咸不淡地道:“那得看将军自己了。”

    这意思很明显,随便你,她不在意。

    蒙欣凑到她耳边,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女人是你带走了吧?这是不是说明你在心虚,你不是封箬。”

    “我是封箬。”

    封箬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强调,然后拍开蒙欣捏住她肩的手,歪了歪头,唇角翘了几分,“你与其怀疑我的真假,不如好好想想,这会不会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一个故意引你出来的局呢?”

    蒙欣还真想过,如果这真是一个局,那不知道封箬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策划的,说明封箬得是一个多么心思深沉的人啊!如果封箬真是这个样子,那么就与她身份真假自相矛盾。因为蒙欣不止一次私下派人去千机阁打听过,千机阁的封箬确实如墨珩所说,性子与现在那可是大相差庭。至少,她不可能设出这个局来!

    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在误导我......”

    蒙欣突然望着封箬低笑了起来,露出尖尖的犬齿,“我偏不如你的意!只要找到那个女人,撬开她的嘴巴,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蒙欣面露凶狠,“封箬,你最好祈祷那个女人别被我找到,否则,等我揪出你的狐狸尾巴,我要你身败名裂!我还要将封家死死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封箬笑容渐渐消失,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音量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你试试。”

    蒙欣咻地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封箬一眼,最后甩袖而去。

    吟楚也跟着离开,路过封箬时,也摸着下巴细细看了看封箬,叹了口气,最后也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缘结,消息走漏

    蒙欣马车刚回到将军府,就见到了女皇座下的禁卫军拄着武器围在她门前,她突然张大嘴冷笑几声,果然,她就知道封箬不会轻易放过她。

    对外宣称是,尽管无罪释放,蒙欣也要禁足将军府,罚一月俸禄,直到蒙胧孝期结束。实则是为了监视和限制她的行动,不,应该是阻止她去找乔珺!

    蒙欣无视那些禁卫军,一步一步地昂首走进将军府大门,嘴角缓缓上扬,无声地说了一句。

    “可惜,已经晚了……”

    在封十五的掩护下,夙裳一行人顺利出了郢都,天黑之际到了封十五提前准备好的客栈房间。

    郢都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也听说了。

    这一路上过来,人人都在七嘴八舌地高谈阔论此事,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尽管夜已深,这家客栈里仍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他们一进门就听见有人急匆匆地争辩着,声音很是亢奋,“嘿!那蒙欣兵权在身,女皇肯定不能逼她逼得太紧,否则她一旦反了,女皇还不一定能挡住。你说能不放吗!”

    此番言论很快遭到别人的反对,只有人群中又一个人站起来,“蒙欣有兵权又怎么样!这天下还是姓吟的,她再猖狂,如今也只能禁足在家!别忘了,丞相虽然求情放了她,可不代表丞相怕了她!”

    那人不甘心,继续争辩道,“嘿你这人!我又没说丞相怕了她,我是说事实,蒙欣只是禁足了,可是其他的女皇也不敢动她!咱们丞相求情只是心善而已……”

    “哼!那是,咱们小丞相宅心仁厚!蒙胧陷害老丞相不成反而死了,小丞相只是心疼蒙欣那丫头没了娘,心软放她一马!”

    这话一出,就像是戳中了众人的共鸣,本来紧张的气氛瞬间其乐融融了起来。

    “对对对,小丞相太心善了……若是我,谁敢害我,非弄死他们!”

    “哈哈哈哈我支持……”

    夙裳听见四周都是夸奖封箬的话,突然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心善?”

    脑子里突然想起破庙里封箬冷淡的脸庞,“自从来到这里,我再也没有信过有人是单纯无目的接近我的,几乎都想我死。”

    “可我想活,所以,她们得死在我前面。”

    重羽看着那些人重归于好,不由得赞叹道,“封丞相的人缘倒是不错。哎,你说,封丞相是真的只是一时心软去求女皇放了蒙欣的?”

    重羽拉了拉夙裳,夙裳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封箬盯着柴火出神的脸,以及那声低声的询问,“小乔,我有变得让你感到陌生吗?”

    夙裳皱着眉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最后耸耸肩,摇了摇脑袋,“你猜!”

    “……”

    重羽白了她一眼,又拉过封十五,“你说嘞,你家丞相为何去求情呀?”

    封十五也凝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看着重羽好奇的眼睛,义正言辞地回道,“做下属的,妄议主子是非乃大不敬,请公子不要为难十五了。”

    “……”重羽乖乖闭嘴。

    齐坤和巧雁则是躲得重羽远远的。

    封十五告诉他们,这四周藏有封家暗卫,会一直保护她们直到安全。

    夙裳道谢后,封十五便隐去了身影。

    巧雁愁着一张小脸,愤愤不平地在夙裳耳边鞭挞着淑太妃的不是,沈月是夙绝杀的,可是夙绝是夙裳亲哥哥,巧雁自然不敢乱议夙绝的不是。

    夙裳听着,只觉得脑袋胀痛,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她挥手打断巧雁的喋喋不休,让她先下去休息。

    她自从决定回黎卉国后,这一路上一直心跳如鼓,莫名一股慌乱萦绕四周,也不是担心蒙欣的人杀过来,只是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或者是觉得这个时候回去并非明智之举……

    她应该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这时,油灯火苗一晃,重羽咻地自窗口翻进来,靠在窗棂边,打趣道,“怎么,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在为母亲之死悲痛欲绝?”

    夙裳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目光落在重羽那貌似嬉皮笑脸却不乏担心的神情上,松了口气,“门没锁,怎么走窗?”

    重羽观她神色无异,这才施施然走上前,挨着她坐下,“哎呀,你那个叫什么燕子的小婢女说你正经受着丧母之痛,不许人探望呀~如此,无奈之下也只能走窗咯!”

    夙裳轻轻笑了笑,重羽瞧了瞧她,道:“嘶——一般人丧母确实痛不能生,恨不得随母亲而去,反观你,竟然还挺冷静淡定的,心真硬……”

    重羽笑嘻嘻地盯着她,这番话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贬她,不过夙裳也不在意。

    只平淡道,“人已经死了,再多的悲痛也无法挽回不是吗,还不如想想办法为她报仇…”

    夙裳说话时没有平时的不正经,连笑容都比平日里稳重了很多,重羽细细瞧着夙裳不变的眉眼。

    “那为何急着回去?”

    重羽猝不及防的一问如同当头一棒喝的砸得夙裳眼冒金星,她顿时脑子如同裂开般疼痛难忍,一张脸刹那间凝皱成一团。

    是啊,为什么急着回去?

    “啊……”

    她不知道……

    “你怎么了!”

    重羽连忙问,一只手紧紧拽住夙裳抓着脑袋的手腕。

    “没事……呃……没事没事……”

    夙裳一边说着没事,一边挣开重羽铁钳般的手指。

    脑子突然闪过无数零碎的画面,如同洪水泛滥,压都压不住,有的黑暗诡谲,有的火光冲天,陌生的情绪汹涌而来,悲痛,忏悔,不甘……一下子冲击她的脑子,她只觉得脑子好像要炸了!

    这些似曾相识的情绪和模糊不清的画面澎拜而来的趋势比她第一次接受原主记忆时要痛苦千万倍,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强大恨意令她止不住地战栗,如同置身凄凉荒芜的白骨葬身之地……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已经死了!

    “啊——”

    重羽从未见过这般发狂的夙裳,他甚至都压制不住,他急得手足无措,一边怒喝着夙裳的名字,企图叫醒她,一边往门外求助着。

    “巧雁!齐坤!”

    “十五姑娘!”

    然而除了桌上的灯苗跳了两下,过了很久也没人理会他,他实在别无办法,死死一咬牙,趁其不备,一掌劈晕了癫狂到要杀他的夙裳。

    “委屈你了!”

    “我也是没法子了,谁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是中了毒?

    他一手揽着晕死过去的夙裳,一手提起桌上的满满的一壶茶水,看见了桌上干净的杯子。

    应该不是中毒……他们也才入住这家客栈不到几刻钟,夙裳连水都没来得及喝!

    似乎是想起外面没有动静,他揽着夙裳打开门,准备出去看看。

    哪知一开门,猝然迎上一把闪着寒光的剑身,重羽瞪大眼睛,来不及大骇,几乎是下意识地连连退进房间,却见一黑衣人甩着长剑窜了进来。

    身形略纤细,隐约可看出凹凸,尽管在点着油灯的黑夜里,重羽也很快判断出来这是个女刺客。

    他一边往窗口那边退,侧过女刺客的一剑,他飞身一脚踢在女刺客身上,逼得女刺客后退了几步,他赶紧往窗外一瞥。

    却见夜色茫茫,灯笼的映照下,地面已经一片混乱,黑影交缠,冷光闪烁,显然是他们被包围了!

    他回头,见刺客又刺了过来,连忙揽过夙裳的腰,直接从二楼飞了出去。

    地面上两方黑衣人正杀得如胶似漆。见二人自二楼降下,一些正解决掉对手的刺客,立马转头攻向二人。

    重羽夹带着夙裳一个大活人,不方便行动,攻击无法流利,只得一个劲儿地躲,奈何二楼的刺客也跳了下来,围攻人数增多,一拳难敌四手,他渐渐体力不支,憋屈到咬牙,忍不住爆了生粗口。

    “他娘,的!”

    眼见不敌,又美人在怀,如此危急关头,他实在撑不下去了。连忙往怀里拿出哨子一吹,一声悠扬划破宁静。然而目光落在夜色里,只见黑漆漆的蔓延置深处,却不见任何风吹草动。

    “……这帮废物!”

    突然间,他听见背后铿锵一声响,瞬间一股冷意自背后升起来,他连忙回头,只见封十五挡在他身前,逼开了方才欲偷袭他的女刺客。

    封十五急道,“对不起,公子,是我们计划疏漏,中了刺客的埋伏!”

    重羽虚惊一场,压下心头的烦躁,一边躲,一边问,“是那边的人?”

    封十五知道他所言“那边”具体指代何人,于是点头,“是的。”

    “有人通风报信。”

    重羽语气肯定。

    “你们断后!”封十五发出命令,暗卫纷纷冲到他们前面,与刺客交手。

    “公子,往这边走!”

    重羽回头匆匆看了一眼客栈,原本热热闹闹灯火通明的一楼也已经一片狼藉寂静无声,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横着竖着交错的尸体,那些人前几刻钟还生龙活虎地围在一起,为了几句口头胜负欲而争执不休。

    他瞧见有人一把火丢进客栈里,火苗瞬间窜上布帘,火势汹涌,照亮了他错愕的脸庞,滚滚浓烟冲天而上,照亮了半边天,喧闹声也渐渐由远及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缘结,命运之轮

    “快走!”

    封十五拽着他们俩往一边奔去,身后是不断聚集的封家暗卫。

    “公子说得不错,确实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蒙欣在凤郢国号称魔头,可不是好对付的,姑娘和公子帮了我们小姐一个大忙,可是却大大得罪了蒙欣那个魔头,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重羽脑子有些混沌,方才那愣神之际,封十五已经将夙裳抱上了马,重羽连忙骑上去,封十五也上了另一匹马,问,“姑娘是受伤了吗?”

    重羽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一手揽着夙裳,一手拉着缰绳,驾着马飞快跑了起来,后面封十五也跟了上来。

    重羽突然问:“巧雁和齐坤呢?”

    封十五的声音带着歉意:“十五不曾见到……十五发觉不对时,第一时间去公子和姑娘的房间查看,发现你们都没在房间,又去巧雁姑娘和齐公子房间看了看,他们也没在……十五担心你们出事,所以匆匆赶下去,正好撞见公子正与刺客交手。他们……会不会凶多吉少?”

    重羽掂了掂马背上有些歪的夙裳,紧锁眉头,“应该不会,没有看见尸体,说明他们至少是安全的。他们应该是察觉了什么或者被人引开了!”

    封十五点头赞同,“也对。我先按计划送你们去无名城,与徐三汇合。齐公子和巧雁姑娘若是安全也会先去无名城。无名城无人管辖,三国来往人多,徐三还能为乔姑娘寻个医者。”

    重羽点了点头,抬头望着前面黑茫茫不见手指小道,又看看身后举着火把跟着的封家暗卫。突然皱起了眉头,他转头看了一眼封十五,又问,“咱们之间有内鬼,蒙欣应该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若是她在前面围堵我们,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

    封十五猝然一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重羽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封十五惶惶不安之下,大脑高速旋转了起来,“我们是往西北方向走的,西北边靠近祈霏国,我们是准备在祈霏国边境之地借道南下,前面应该会经过边防之地。”

    “边防之地都是蒙家军?”

    “是。”封十五脑子有些混乱,“小姐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蒙欣是绝不会想到我们会走这条路……”

    “十五姑娘!”重羽声音拔高了些,突然问道,“可是如今蒙欣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肯定在前面埋伏我们,我们还要走这条路?”

    封十五哑然,“那我们怎么办?”

    他们身后是追杀的刺客,前面若有埋伏,他们不就完了。

    “公子小心!”

    他们还没来得及思虑怎么办,不想已经遇上了埋伏。

    重羽正焦灼地魂游天外,突然封十五一声惊叫,他的马儿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惯性地轰然一头往地上栽去,他重心不稳,也跟着要摔下去!

    他连忙抱住夙裳就地一滚,还未翻身起来,只见四周风声鹤唳,黑衣人纷纷自两旁树林里冲出来,有黑衣人见到地上重羽怀里的夙裳,立马喝道,“活捉那女人,其他的,杀!”

    那是道高亮的女音,此声还未消,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已经提着雪亮的刀锋疾冲了过来,踩断草木的簌簌声如同凛风呼啸。

    “保护姑娘公子!撤!”

    封十五的声音尖锐地徒然而起,她人已经如一团旋风呼哧掠了过去,冰冷的兵器相撞,擦出一条条小小的火花。

    天边最后一抹浅白消失不见,月光暗沉如同覆了一层碳灰,弱弱地洒下一层层淡淡的光晕,冷眼观看着这场暗夜里的厮杀……

    郢都城门外,簇簇火光映在一双沉静的瞳孔里,没有一点波动。额顶的绿珍珠在火光中发出黯淡的光芒,这张精致的眉眼不带一丝感情,拧紧的眉宇却泄露了主人的心急如焚。

    正是察觉不对,匆匆追出来的封箬。

    “老大!”

    有人纵马而来,停在封箬面前,方砚从马上跳下来,疾步过来,“不好了!蒙欣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客栈被烧了!”

    “他们呢?”

    封箬心里一个咯噔,浑身僵硬了起来,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和老四赶到的时候,客栈已经烧没了,乔姑娘他们……不知所踪。”

    方砚许是吓到了,极大的惊恐笼罩着他,一贯的自称“小生”也忘了。

    “我失算了。”

    封箬狐裘下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紧紧地抓紧拳头,音腔沙哑,“是我害了她……”

    “老大……”

    方砚动了动嘴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突然见到封箬甩开狐裘,翻身爬上了马,他失声唤道,“老大你要去哪!”

    封箬“驾”的一声,白马嘶鸣一声,划破长长的黑幕,冲进了黑夜里。

    “老大!”

    方砚急得双目通红,他转身对这群举着火把的人哑声怒喝,“还不快追!老大出事了,你们担当得起?”

    这么久了,孙林又再一次在方砚脸上见到那堪称气急败坏的表情,心里一阵慌乱,登时也转头帮着方砚一块骂。

    他帮忙拉过马,送方砚上马,领着这一对人马跟着方砚匆匆追去。

    命运的罗盘滴溜溜地一帧一帧地转动着,突然间卡住了,然而这一次的罗盘似乎出了问题,一下左一下右,一下上,一下下,好似有什么东西乱套了。

    很多……不该是这样的……

    黎卉皇城,由于太后与邪教妖人相勾结的事情传出去后,京城人心大乱,妍瑛宫中的宫女通通被淑太妃遣散,成为一座冷宫。

    战王宣夜听说此事后第一时间回了宫,然而皇上已经闭门不出。他先是震惊先太后的身份,后用尽所有力气想要封住消息,然而已经是徒劳了,他不得不留在皇城。

    他知道夙裳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赶回来,到时候她还活着的消息也会暴露,淑太妃是不会放过她的。

    战王府

    宣夜收到齐坤的回信后,喜上眉梢,很快又沉静下来,他得先去见见皇帝。

    可惜由于皇帝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如今还处于神志不清中,无论如何也不肯见人。宣夜在殿外等了很久,还是没能进得去,刚准备离开,却见云烈从里面出来。

    “云世子?”

    云烈连忙上前,抱拳行礼,“战王可有急事?不过皇上精神不太好,未必听得进去,不如先回去,以后再说?”

    宣夜眸光微亮,抓住他的手臂,四下环顾,突然低声开口,“若是皇上的胞妹尚能生还,皇上也不会如此悲伤了。”

    云烈蓦然抬头看向他,却见宣夜偷偷甩了一记眼色给他,云烈顿时凑了过去,低语,“你什么意思?”

    “夙裳还未死,如今正在赶回来。”

    宣夜再次看了看四周,将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淑太妃是不会希望她回来的。如今皇上还能接见你,你想法子让皇上单独见夙裳,但绝不能让太妃那边的人知道。”

    云烈生生压下心中的惊喜之色,连忙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云烈急急离开后,宣夜也理了理衣服准备回府,然而刚转身便见一脸笑容的皇后等在那边,宣夜蹙了蹙眉,还是走过去行了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来看皇上的吧,皇后请便,本王有事告辞了。”

    “夜哥哥。”

    皇后突然拉住他的衣袖,轻声叫出了以前的称谓,“我是为你来的。”

    宣夜皱着眉甩开她的手,脸色有些冷,“皇后已为**,还请不要再这样叫本王,免得叫人误会。”

    皇后一改之前的矜持,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紧紧地不松开,“怕什么,整个黎卉国谁不知道我们青梅竹马,若非夙绝横插一脚,我早就是你的战王妃了,夜哥哥,嫁给皇上并非我本愿,我的清白还为你守着,我还在等你。夜哥哥,我知道你对夙裳有好感,可是她已经死了,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么?”

    宣夜抓住她的手狠狠地扔开,脸色黑沉如墨,厉喝,“我不信她死了!我会等她回来。而你,我一直只将你当做妹妹,若是再做一些不合礼节的事,我们连兄妹也做不成了,告辞!”

    宣夜健步如飞,远远地离她而去,没有一丝留念,如同她是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她双手紧握成拳,静静地看着那道她思念了半辈子的背影,浑身有些颤抖。

    “还是这样……”

    良久,她才缓过气来,她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目光阴狠。

    “宣夜,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还是要逼我……”

    见到有人过来,她连忙垂下眼帘,泫然欲泣的模样令人注目,宫女太监看着皇后失魂落魄地往那边的大殿,一步一步走去。

    纷纷摇头心疼,可惜皇上如今精神不好,看不见皇后一片痴心。

    背过身去的皇后却悄然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宣夜,你还是这般狠心,好……

    夙裳命里该死,谁也救不了她!

    你再帮她,你也会死的,我不会再让你死的!

    这一次,我一定会像你证明……我才是应该站在你身边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缘结,“内鬼”

    鬼音堡。

    赫宸已经在大堂上跪了三个时辰,可是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身体跪得笔直,不见丝毫动摇。

    赫癸坐在高堂之上的椅子,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略带沙哑的嗓音透着几分诡异,“没把冰龙玉匙带回来,你以为仅跪几个时辰便可了事?”

    赫宸闻言抬起头来,摇头,“我并非为请罪,是我自己的事。”

    “哦?我倒第一次听见,你还有事?说来听听。”赫癸面色看不出阴晴。

    “义父,我可以无条件帮您复活娘,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义父能同意,让我和封箬在一起。”

    似是怕他会生气,赫宸连忙解释,“我是真心的,我对封箬的心就和你对娘的心一样,我也可以为她付出一切。义父,我此生仅此一个请求,请您成全孩儿。”

    赫宸紧张得低下头去,出乎意料的,赫癸怔愣了一瞬,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待他笑够了,瞧见赫宸紧绷的脊背,乐道:“你这么紧张作甚,我又没说不同意,不过我可是听说她已经成亲了,莫非你要去做二房?”

    “她不喜欢那个人,那只是皇命而已,就算她不喜欢我,只要我尚有机会,我不会放弃的。”赫宸眼中泄露出几缕忧伤,很快被坚定所代替。

    “哦?那么说,你几次三番接近封箬,表面上是因为任务,实则是为了女人。上次杀掉我安的探子,这次多好的机会,竟然放弃了玉匙,就为了一个女人。我可不记得,你之前在千机阁有多喜欢那个女人!”

    赫癸滴溜溜的眼珠子死死地锁住赫宸,似乎要看清他的表情真假。

    “我……我之前没能看清自己的内心,请义父责罚。”

    赫宸承认得坦坦荡荡,倒是让赫癸愣住了,赫宸如今这个样子,不得不说是很戳他的心的,因为他不外乎很像当年的自己。

    “哼,没想到在感情上你竟然一点也不像你那个负心的亲爹!倒有几分随我!”

    赫癸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几分沉思,偌宽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静谧得有些诡秘。

    赫宸捏了捏手指,突然打破静默,“义父,求你成全我们。”

    赫癸回过神来,他摸了摸手中的机关武器,突然笑了,“我倒是想成全你,只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往往想得到一个东西,势必会失去另一个东西。”

    赫癸盯着赫宸瞬间惨白的小脸,无声地冷笑,“别忘了,如今我鬼音堡正在与蒙欣合作,这次蒙欣追杀那个女人如此顺利,消息还是你亲自传给蒙欣的……”

    赫癸顿了顿,果然瞧见赫宸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却毫不在意,仿佛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毫不客气地继续叙述,“若是那个女人被抓了,封家暗卫损伤惨重,蒙欣又利用那个女人扳倒了封家……然后吟楚登上皇位,蒙欣权力达到巅峰,封箬会怎么样?噢,尽管让你们在一起了,有一天她知道,你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内鬼’,你觉得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

    赫宸咻地低下了头,他不敢想,固执地顶嘴,“义父不会让她知道的对不对?只要义父帮我瞒着,我才继续替义父做那个‘内鬼’,不是吗?”

    “没错,我是不会说的。只是你还小,你的人生还长,你怎么能保证封箬甘心不报仇,只逃避一生,与你在一起呢?赫宸,你也太天真了……”

    赫癸嗤笑,满脸不屑,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他一向冷冽无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他的目光仿佛穿透赫宸望着门外,浑身突然萦绕起一抹悲伤。

    “放弃吧,你们不会有结果的。除非你现在完全和她在一起,不用管你的娘亲。否则,以后的路,她只会恨你。”

    赫宸脑袋低垂着,眼角余光却看清了赫癸此刻的情绪,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赫癸和封华如今就是这个样子吧……

    想到那日封华将他误认作赫癸后的情绪外泄,之后一再外出查探,那掩藏在强大隐忍之下的冰冷恨意,似乎在蛰伏着一个契机,一个彻底爆发的契机。

    “不要再来招惹我!”

    “我和他,早就割袍断义,势不两立!”

    若是有一天,他和封箬走上了他们的老路……

    不,不会的!

    他不一样,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时,赫癸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恢复了一脸冰冷。他瞧见仍然在堂下跪着的赫宸,突然间心里头感觉很累,也不再惩罚他什么,破天荒的叹了一口气。

    “行吧,答应你便是。我倒要看看你的结局是否与我一样,你人生的剧本,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

    赫癸的声音透着冷嘲热讽。

    赫宸握紧了双手。他不会让自己的结局落得像赫癸那样的生离死别。他要主动出击,因为赫癸曾经的默默守候换来的,只有爱人的离世。如果当初主动一点,娘也不会被负心汉所伤,也不会死!

    突然一张信封飞向他,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赫癸阴晴不定的声音响了起来,“艾薇儿是你娘亲生妹妹的女儿,算是你表妹,这是她送来的求助信,你便出发去一趟百毒宗吧。”

    赫宸怔愣,“现在吗?”

    “嗯?不愿意?”赫癸面色微冷,把玩起手中的暗器,“莫非你还想去直面封箬那丫头?告诉她你就是‘内鬼’?”

    赫宸不顾腿麻,拿起信封,颤抖着站了起来,“不是,孩儿这便前往。”

    赫宸刚离开,赫癸便摸出胸前衣服里的一把飞刀轻轻抚摸,飞刀精巧锋利,上面镶了一颗绿色的宝石。若是赫宸看见了,一定会惊讶,因为这柄飞刀与封箬那十二把飞刀是一套的。

    “竟然会是封箬那孩子,莫非是天意?罢了,不论是谁,只要赫宸有了软肋,那就更好掌控了。”

    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个养子,天分极高,聪慧绝顶,关键是懂得隐藏自己的实力,心思极其深沉,武功也不知道精进到何种地步了,这小子日后若是有了反骨,那还真是不好控制。如今很好,这人哪,只要有了软肋,再强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连漪,若是近来无事,跟着你少主人!”

    赫癸收好飞刀,冲暗处唤了一声。

    漆黑的夜里,月亮已经升至穹顶,突破了乌云的遮挡,倒是为这凄冷的寒夜添了几分惨淡的亮色。

    官道上一道白影咻地闪过,朝着前方尽头弥漫着烟尘的地方疾驰而去,正是那座燃完了只剩下几根冒着黑烟的炭黑柱子颤巍耸立的客栈。

    空气中是明显的烧焦夹杂着腥臭的呛鼻味道,白马突然一个昂首,还未停下来,马上的绿影已经迫不及待地从马背下飞了下去。

    此刻面对一堆黑灰废墟,面目震惊的封箬早已将心里那点恐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人!”

    仍在此处查探的封家暗卫瞧见她来,连忙迎上来,“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方公子不是说,非常时期,大人最好不要出郢都吗!”

    封箬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一堆堆黑漆漆的废墟,抓住一个暗卫的手,稳了稳因过度紧张险些站不住的身体,“每一处都查过了?废墟里呢?挖出来了?”

    那暗卫皱着眉头,看了看其他仍在搬抬尸体的暗卫,“所有的尸体都在这里了,有些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认不出来,但是我们确定其中并没有十五大人。”

    每个封家暗卫都有独特的标志在身上,尽管烧得面目全非,也能认出来。

    封箬跟着她暗卫走到前面排列好的尸体面前,火光照射下,她还没看清尸体,已经让扑面而来的焦臭味熏得当场差点闭过气去。

    她背过身捂着口鼻,提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只单单瞄了一眼,她就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刺激得她连退了好几步。

    “没有十五,他们应该也没事......”

    封箬退到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好好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有吐出来,“我们的计划泄露,他们尽管逃出去了也是凶多吉少,蒙欣定然设下陷阱在前面等着他们,快!去前面!”

    暗卫们纷纷上马,要赶去前面。

    封箬也招来汤圆,跟着爬了上去。方才那个暗卫见她动作,连忙阻止道,“大人,您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心中莫名的慌乱随着这夜色蔓延,封箬不免有些呼吸困难,抓着缰绳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其他的她顾不上了,可是乔珺不能出事!

    绝对不能!

    “大人!您心里清楚的啊!既然蒙欣知道了消息,必然设计了陷阱等着乔姑娘他们,若是乔姑娘他们得幸未被抓住那自然好极,若是被抓住了……”

    “您又私自大半夜出了郢都,这可瞒不住她们的耳目,这不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撞吗,若是有人趁机参您一本,您还怎么说得清!”

    “还有啊,若是蒙欣专门等着您出郢都呢,若这是另一个陷阱呢,大人,您不能留下让她人构陷的把柄啊!”

    暗卫的话是方砚传达的,正是封箬心中所想,也是封箬一开始没有追出来而选择在郢都城门外等消息的主要原因。

    这是封箬一贯谨慎小心的作风。

    只是,等的时间越长,封箬就越不安。

    毕竟,乔珺不是旁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乔珺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缘结,送上门来

    “让开!”

    封箬用手捏了捏太阳穴,面色略显苍白,眼皮微微下垂,透露着一丝疲惫。

    暗卫看出封箬状态不好,一时不知该进该退,“大人……”

    封箬懒得与她多说,拉着缰绳正要离开,突然见前面马蹄声渐渐,两人抬头望去。

    方才离去的暗卫突然又折回来几个,其中一个暗卫手里还提着一个黑乎乎的活物,只见那活物还挣扎着,“轻点,轻点!我叫你轻点你听到了没有!”

    听声音是个男人。

    “老实点!”暗卫一下马直接将他丢在地上,然后望向封箬,“大人,属下在前面附近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这家伙好像不会武功,一见我们就问我们是不是封家的人,还叫我们不要过去,说有埋伏。又嚷着要见大人,属下疑心有诈,就先带着他过来了!”

    官道上夜深人静,只有凛凛寒风呼呼得刮着,封箬理了理吹乱的衣服,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了再说。”

    “丞相!丞相大人!”

    封箬是不想理会这人的,哪知他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不怕死地冲上去抓住了封箬的衣角,也不顾暗卫一声“放肆”一声“退下”的暴喝,只焦急地扯下头上的风衣帽子,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丞相,你不要去,前面真有埋伏!你相信我!”

    封箬冷冷地盯着他,“你是谁?我凭什么要信你?”

    那男子年纪不大,此刻小脸上又是纠结又是担忧,“我,我是......丞相不记得我了吗,在丞相大婚之日,丞相还救过我啊!”

    封箬心里焦乱如麻,面色已经明显是不耐烦了,“本相什么时候救过你......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本相在这里的?”

    “我,我......”

    那小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封箬偏了偏头,示意暗卫将此人抓起来。

    “大人你信我啊,快走啊......”

    那男子挣扎不过,突然面色一变,“大人小心!”

    封箬不用他提醒,身后劲风劈来时,她早已察觉,直接回身一扫,一把飞镖已经破风射进了夜色中,在封箬稳稳落地后,其中一个劈开了一把羽箭,空气中传来一两声闷哼声,显然有人中了招。

    封箬喝道,“小心刺客!”

    所有暗卫背对背将封箬护在中间,只听一声暗哨,呼啸之中,同样蒙面黑衣的杀手已经现身,拿着刀慢慢向他们逼近。

    “大人!我们被包围了!”

    封箬脑子高速旋转,此时此景,她又怎会不知是中了圈套。

    那小子没人管,只顾往封箬那边挤,封箬在他靠过来那一瞬间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领,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飞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边。

    “你到底是谁!”

    那把飞刀在颤抖,封箬除了一双冒着血光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人,在倔强地显示自己的凶狠之外,实则已经濒临大限。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气血上涌会感觉到脚步虚浮,手软无力,甚至大脑里仿佛有什么在针扎,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令她眼前一片混沌,她似乎感觉她的脑袋在晃动,只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去弄清楚这个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只是死死地抓住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抓住一根救命草一样。

    封箬不知道,不代表阮刚不知道,一看到封箬这个样子,他就知道可能是封箬的毒快发了。

    他焦急地想回去通知赫宸,然而又只能听从赫宸的话,先保护好她。

    “大人,我真的是那天你救的那个人......”

    封箬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开门见山道,“少废话,我是问你,你跟来杀我的人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跟......”那男子还不急震惊就见封箬一双寒目冰冷地盯着他,上面明明白白刻着“快说,不说杀了你!”他心尖一抖,连忙抓住她拿着飞刀的手往自己脖子更近了一些,因为太用力甚至割破了皮。

    “那人是我姐姐,大人拿我做人质逃出去吧!”

    封箬的脑袋虽然如同被人拿铁锤狠狠地砸了一锤那样,好似快裂成了两半,但是这并不能妨碍她清晰的思维,“你姐是谁!”

    “段姚!”这个男子倒是答得挺快。

    封箬没有震惊,也没有犹豫,直接抓着他,毫不拖泥带水地提着他冲外面还在逼近的杀手们大喝一声,“都给本相让开!叫你们段大小姐出来和本相说话!”

    最前面那些刺客的步伐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到封箬竟然会知道她们的身份,只是身后没有发话,她们又只能抓紧兵器继续上前。

    只听封箬突然一阵冷笑,“原来段大小姐胆小如鼠,竟不敢出来见见本相......”

    有刺客面面相觑,又见前方封箬竟然退开了挡在她面前的人,抓着一个黑衣男子走了出来,“原本我还想让你见见令弟最后一面呢,既然段大小姐怕我,那就让令弟死在我前面吧......”

    看清封箬怀里的人,那些刺客已经惊吓得不知所措,只得停了下来。

    封箬比了比手里的刀子,故意扫了眼四周,突然刀锋一转,毫不留情地刺向那男子,男子猛地闭上眼睛,颤抖着尖叫,“姐姐救我!”

    “住手!”

    此刻隐藏在此刻后面的人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跳出来大喝一声,拉下脸上的黑布,愤怒盈满了整张脸,“欺负一个弱男子你算什么本事!封箬,放了我弟弟!”

    封箬的刀只停在了男子的脖子边,这会儿拿开刀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轻笑,“段大小姐舍得出来了?”

    这下暴露身份,还没有杀掉封箬,段姚心里头一团怒火无处发泄,狠狠地推开旁边的黑衣人,低声骂了声,“还蒙什么蒙!都暴露了!混蛋,滚开!”

    她一路推开黑衣刺客,径直走到封箬面前,扫过男子脖子上的血丝,她低头吐了口气,下一秒指着封箬破口大骂,“你无耻!你竟然去绑架我弟弟!”

    封箬无奈地耸耸肩,挑眉看着气急败坏的段姚,“多谢段大小姐夸奖!”

    “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段姚简直无法相信封箬竟然会知道她在这里截杀她,莫非这封箬真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这不重要。”封箬缓了缓神,看了男子一眼,直接一把掐住他的喉管,“现下最重要的是,若不想你弟弟死在这里,放我们走!”

    段姚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白眼一翻,转过身去看了看她的蒙面刺客们,又转过来,“封箬,现在是你插翅难逃,你敢跟我谈条件?你知不知道,就算我暴露了,只要你们都死了,谁知道是我?”

    “那确实,段大小姐很聪明。”

    封箬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段姚。

    段姚还来不及得意,却见封箬超级无耻地一转话题,“只是还有这个变故呢?段大小姐。喏,你瞧!你从小疼到大的弟弟现在在我手中,只要我一用力,他就没了!”

    “我听说兵部尚书可是非常疼这个独子,老来得子,实属不易。啧,让他随我死去,黄泉路上陪我做个伴,我也不算孤独......啊,对了,就是不知道兵部尚书还能不能承受失去独子的痛击呢,你说呢,段大小姐!”

    兵部尚书原来还有一个儿子,只是这个儿子特别得紧,不喜欢在屋里绣花,偏好舞刀弄剑,早年偷偷参军,死在了战场上。

    失去了一个儿子,悲痛交加的兵部尚书只能用疼爱后面这个儿子来缓解丧子之痛,对这个独子几乎是有求必应,段姚对这个弟弟也是宠爱有加,只可惜现在这个儿子再次面临生死关头。

    “你,你无耻!”段姚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骂封箬了,只能左一个“无耻”右一个“下流”,怒骂道,“你敢动我弟弟试试!”

    她此言刚出,却见封箬像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说到做到似的,不要脸地扯开了男子身前的衣服,特别欠揍地看着她,“我动了,你能奈我何?”

    段姚目瞪口呆地看着封箬唇边冷笑,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封箬一样,这个登徒子流氓一点也不像是她记忆中的那彬彬有礼的封丞相。

    男子低头看着凌乱的衣服和身前的手,突然面色绯红,心跳如鼓,好不容易抑制住雀跃的心情,连忙配合地哭了起来,“姐姐,昀儿害怕,姐姐救我,呜呜......”

    段姚回过神来,脸色青白地回头一阵怒喝,“都给我闭上眼睛!谁敢看公子,本小姐戳瞎你们的眼睛!”

    那些刺客们连忙背过身体去,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看过来。

    段姚差点气背过去,她喘匀了好几口气,这才黑着脸,咬牙切齿,“封箬!你个小人!”

    封箬居然还应她一声,“我在。”

    “你,你放了我弟弟,我让你们走!”段姚看着段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得妥协了。“今天晚上的事不许说出去,若是哪天有关于昀儿清白的一点点流言出现,我一定杀了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缘结,结局当如何

    “那自然。”

    封箬抓着段昀的手没有动,“只是令弟现在还不能放,得作为人质和我们一起安全回到丞相府,之后我再秘密派人送令弟回去,保证一根头发丝也不会少!”

    段姚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封箬!我如何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毕竟我现在也没法信你,不然我也不会要挟你弟弟直到我安全。你自己选择!”

    封箬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事不关己,明明现在被团团围住是她好不好,为什么非得是自己气得呕血。段姚气得磨牙,最后一挥手,闭上眼睛,“好!让他们走!”

    刺客们一听命令,纷纷后退,让开一条道来。

    封箬理了理段昀胸前的衣服,带着他驾着马留在最后,等着暗卫们走完了,这才笑着冲段姚谢道,“段大小姐安心,令弟不会有事。”

    段姚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摆了摆手,示意她快走。

    走了几步,她又对着封箬背影喝道,“不许碰我弟弟!”

    马上的封箬嗤笑一声,没有应她。

    她们一路走了回去。

    封箬心里明白此刻是救不了乔珺了,只是心里的担忧和害怕一直纠缠着她,她这会儿筋疲力竭,眼前越来越花,揽着段昀的手也渐渐失去力气,直到段昀一声惊叫,封箬失去了意识,身体一歪从马上栽了下来。

    “封......”

    一直跟着封箬的阮刚看了看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正想出手相助,却见前面树上跳下一个人来,他又连忙躲了回去,待瞧清楚了来人,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对方如鹰视般的目光扫了过来,他又往里面凑了凑,脸上的惊讶没有消去。

    他怎么在这里......

    一个暗卫连忙摸了摸封箬的脉搏,然后扶起了封箬。

    段昀还没能下马,却见一个异服陌生男子握着剑走了出来,暗卫们立刻拔剑相向。

    那男子歪头邪笑,“各位,我不是敌人。”

    说着,他整个人如同一道影子闪了过去,冷光出鞘,将后面树林中躲着的几个蒙面黑衣人给秒了。

    剑一入鞘,那男子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身上的树叶,背着手缓步走了出来,那男子转头望着暗卫们,“被人跟踪都不知道,你们是如何保护封丞相的?”

    暗卫们个个冷冷地盯着他,眼光如刀。

    “你是什么人?”

    扶着封箬的暗卫谨慎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陌生男子,问道。

    这个男子一看便身手了得,身着异服,并非凤郢国人士,脑门上绑了一条白色的带子,虽然在笑,目光明显带着不善。

    男子微微靠近他们,浑身的危险因素令众人反射性的后退了几步。

    挑了挑眉,男子笑容更深,他的手依然背在身后,他的目光落在面色苍白的封箬身上。

    “在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不是来害封丞相的,而是来帮你们的......”男子强调了“帮”这个字眼,百转千回的腔调却没有令她们松懈下来。男子顾自逼近,毫不在意她们的刀剑,“封丞相会答应与在下的合作的,你们信不信?”

    一个暗卫实在看不下去对方的诡异的笑容,直接喝道,“报上名字!”

    “看来不信......”男子伸出手碰了碰对方的剑,却见对方如临大敌地退了一点,眼皮一抬,唇角一扯,笑容变得有些嘲讽的味道,“在下的名字只能让封丞相知道,你们可还不配。”

    一番话狂之又狂,在以女为尊的凤郢国自然是能惹她们不快的,可是封家的暗卫很有自知之明,面前的人她们打不过,自然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快而上赶着去送死。

    如今封箬昏迷不醒,她们自身难保,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能咬牙切齿的骂了几声,“你到底要做什么!”

    “唉......”那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阴晴不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堪称“可怜”的表情来,似乎是在可怜她们,又不知道在可怜谁,反正不是可怜他自己就对了。

    那声音隐藏着狂妄和得意,用一种透着施舍垂怜的语气幽幽道来,“我说了,我是来和封丞相谈合作的,封丞相一定会同意和我这个合作的,一定会的,所以我提前来了。各位,你们的丞相生死自有命数,还没到她死期呢,现在不会有事的......”

    那双透着阴邪怜悯的眼神再次落在封箬身上时,冰冷得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不该她死的时候,谁也要不了她的命!该她死的时候,谁也阻挡不了!包括她自己……”

    “她的归宿……在那座高高的殿外……上千玉阶前……成不了最高统治者,却能变成最高统治者的踏脚石。”

    寒风不止,反而变本加厉地席卷咆哮,一下子掀翻众人的黑袍,吹灭所有火把,微弱的光芒消失,四周瞬间暗沉下来,风摇得大树猎猎作响,树叶残枝沙尘一并冗杂,凶狠地抓过众人的脸,风越发刺骨,天空中有点点白影随风刮荡。

    众人皆惊,凤郢国竟然开始下雪了……

    那双仿佛看透人世的眼睛在雪花的飞舞中渐渐失了神,他不顾浑身衣物在风中摇曳,只看到了那茫茫雪色一片一片铺盖在那座威武森严的皇城上,掩盖住了鲜红的砖瓦。

    也遮掩住了所有肮脏。

    用雪花的圣洁,将那个死人成堆的阴气繁盛的地狱渲染得好似神仙住的地方,冰冷的雪花加持了其周身的飘渺。

    那个人就倒在足有两尺深的雪地里,浑身是血,鲜血一点一点地融在雪中,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大片大片地覆盖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和那些污垢,脏乱,血腥一起埋在圣洁干净的雪中,消失在这个虚伪的地狱之下,埋骨其中,魂飞自由。

    天空突然一阵雷电劈闪,刹那间照亮了幽冷漆黑的深夜。

    轰隆隆得降下来,炸在众人耳边,众人心肝儿一惊。

    是天怒。

    似乎是在警告谁,又似乎是要惩戒谁!没有人说得清楚。

    郢都城外的一家客栈里,有人让这雷声惊醒过来,裹着铺盖,满头大汗地跑到隔壁,挤上了另一个人的床上。

    “……”

    她紧紧地抱住了那个男人,指尖还在颤抖,声音闷闷的,“子溪我怕。”

    “别怕,我在。”

    这道低沉的声音仿佛能让人安心,怀里的人儿也不再颤抖,却不动。

    “我做噩梦了。”

    “没事。”这声音冷冷的,却真实得令人温暖。

    “我梦见我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害怕!”

    那声音意外地没有立马回她,只望着窗外的方向,良久才回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

    仿佛是在做保证一样,字字清晰,坚定而认真。

    怀里的人儿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了,浅浅的呼吸声传来,男子却用力抱紧了怀中人的身体,闭上了眼睛,再次一字一顿地重复那句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闭上眼睛后,仿佛被黑暗笼罩,除了怀里的温热在不断地提醒他,她还活着之外,他脑中的画面却是一个含笑吐血的女子,紧紧地抱住他,开口在说些什么。

    只是他看不清楚脸,也看不清楚嘴型,他只看见她口中不断淌出的鲜血,只能将她抱在怀里,直到没有温度,可她身上插着的那把短剑,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魄寒……

    只见几声炸雷过后,风又恢复了正常大小,雪花倒是没停。

    初雪来的太早,不大,小雪落在地上瞬间就没了,只是积少成多,很快便使得地面湿透了,在这荒郊野外,脚步开始打滑。

    背上的人儿恍若惊梦,碎碎念着什么,时不时在他身上颤抖,男子头发已经湿透,不知道是汗还是雪花化了之后打湿的,他也顾不得擦。

    “教主,我们是要去哪?”

    男子停下步子,望着茫茫黑夜中的白雪点点,又掂了掂身后的女子,静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飞雪粘上女子的发顶,有些没有化,颤巍巍的贴着发丝。那个人看了看如同魇梦般的女子,问道,“教主,圣教是不能回去了。”

    男子长叹,“我知道。”

    那人没有再多话,却听见男子怅惘的声音响了起来,“子襄兄,我生来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唾弃自己,若我是一个正经的魔教教主,权利没有旁落,是不是可以少经历一些生死攸关,是不是,至少可以保护她。”

    南襄子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没有震惊,他知道重羽迟早有一天会长大,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若你一开始是一个正经的教主,兴许遇不上她。”

    重羽听见南襄子这番似乎在安慰他的话,突然笑了。

    这时,身后的人儿突然开始梦呓,只见她颤抖着挣扎起来,口中急唤着,“不!不!不要!”

    重羽连忙将她放下来,担忧地抓住她的手,“你怎么了?”

    却见她扑向了重羽,死死地抱住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宣夜!不要死,求你不要死,不要……”

    重羽的心一下子空了,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抱紧了她,苦笑,“好,有我在,他不会死的……”

    他的记忆放空,仿佛回到了初见的时候,他一边将夙裳抱紧,一边低声在她耳边默念出着夙裳那时的话,“你有危险的时候,有我在……你孤单寂寞冷的时候,我陪你……就算你有了喜欢的人……我等你。”

    雪越来越大,寒夜越来越冷,命运已经走偏,新的结局又当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缘回,峰回路转

    凤郢国的小雪足足飘了三天,才有所止。

    中秋未至,初雪先行。众人称奇,却无所解。

    女皇兴至,一诏令下,以为其祥瑞,邀全城百姓同赏。

    就连禁足的蒙欣也被放出来几天透透气。

    她一出来,只顾奔着丞相府去,打着探望的口号,想见见封箬。封箬闭门不见,称病不出,蒙欣实在疑心,硬闯不成,转而去见了吟楚。

    吟楚在女皇面前软磨硬泡,缠着女皇说自己“对封箬有愧”如今人家“不幸生病”她无论如何也得“登门谢罪”,还能趁此机会和丞相“和好如初”,几番攻势下,女皇再不答应,那就真的不解人情,还有可能落下“为谁掩饰什么”的口舌,于是女皇派了一个御医随她登门,探望封箬。

    吟楚登门之时,封华领着吟澈候在门口接待。

    正要行礼,吟楚直接扶住封华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封华的手,她面露一抹看似真情实意的担忧,连忙道,“老丞相不必多礼,本殿只是忧心小丞相身体,特意寻了母后,讨了一御医来,看看小丞相就走......啊不用跟我客气,瞧瞧澈儿也在,作为长姐,看看澈儿妻君人之常情,老丞相如今也算我半个母亲,来,我扶着您,走走走,去看看我这多病的妹妹去!”

    吟楚何等人精,一番话下来,既套了近乎,又堵住了封华拒绝的话,封华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吟楚拉着她的手,还有那颇快的脚程,此人是不见封箬不会善罢甘休了。

    行至堂前,封华反手抓住吟楚,笑道,“不如让御医先去,殿下先留下来喝点茶歇歇,毕竟一路走来也不近......”

    “不用了!”吟楚笑着甩开封华的手,“本殿这一路坐马车来的,不累不累,小丞相在哪儿呢,快让我瞧瞧去。”

    封华沉默了一会儿,正要回答,吟楚略过她,又拉过吟澈的手,笑道,“澈儿快带皇姐去见见你妻君,御医还在这里等着呢,这可是母皇的旨意。”

    吟澈看了看封华,只好领着吟楚往一边院子走去。

    这时,外面有人通报,说有人要见吟楚。

    吟楚正心烦意乱,越是有人来阻止她见封箬,她们就越是有鬼,她就偏要见!

    说明封箬根本就没在!

    “什么事不能等着本殿看了小丞相了来,管她是谁,叫她等着!”

    吟楚的声音高了些许,语调中满是不耐烦。

    封华摇了摇头,不再阻止。

    到了封箬院子,吟楚大步往里走去,几乎快甩掉后面的封华和吟澈,一手不客气地掀开门帘,高喝着“封箬,本殿下来看你了,你在哪儿?”

    她四下环顾,忽视屋子里的下人们,不知道在找什么。

    只听一窜咳嗽声起,床边有人撩开帘子,沙哑着嗓子道,“自然在床上躺着,殿下找什么呢?”

    吟楚闻声望去,瞧见了那一脸苍白却熟悉无比的脸,登时愣在了原地。

    “封,封箬?”

    封箬雪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好奇,“殿下不是来看我的吗?这么惊讶又是为何?”

    “啊!没有。”吟楚连忙回过神来,尴尬的眨了眨眼,示意御医上前,“我呀,是被你惨白的脸色给吓到了!看来伤得不轻。我奉母皇旨意来,领御医来看看小丞相的伤呢!”

    她用了“伤”而非“病”,别小看这一字之差,稍有不慎酿成大祸。

    封箬面上虚弱,说了句“劳烦御医了”,毫不犹豫地把手递了过去,心头却冷笑,哪里是来看她,分明是想查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口,来判定她是不是一直待在府中。

    吟楚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狡黠,盯着御医眼不带眨,直到御医深深吐了一口气,道,“小丞相许是劳累过度,食欲不振,有点伤风,好好休息,正常饮食即可。”

    “多谢御医跑一趟,本相记住了。”

    “......”吟楚有点不可置信,忍不住问,“御医可瞧仔细了,只是伤风?小丞相面色这般苍白,你可别误诊了,害了小丞相。”

    御医连忙起来行礼,“殿下,老臣医术不精,可绝不会误诊,小丞相确实只是太过劳累。”

    吟楚捏了捏手指,瞧见封箬一脸无辜,转而浮上一抹笑容,“如此,既然小丞相没事,那本殿就先告辞了。”

    说着,她急匆匆的撂下御医,再次风风火火离开。

    封箬没理她,倒是封华连忙送她出去了,等人走远,封箬脸上的浅笑完全消失,闭上了眼睛。

    她想放松自己,这样她会感觉舒服很多。

    御医说的实话,她确实没有什么事,那天晚上她虽然晕过去了,可是她一觉起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唯一不好的,只是她每每情绪跌宕之时,容易复发。府里的大夫也查不出她什么毛病,诊断结果相差无几。看来是她自己一天太过疑神疑鬼,作践自己造成的。

    吟楚走到大门口,正好遇到门外站着的段姚。

    她与封华告辞后拉着段姚进了门外的马车,问道,“怎么回事?那天不是你去截杀封箬吗?莫非她当真没有出城?”

    段姚抿了抿嘴,将那天的事情缓缓道来,只是省略了封箬拿她弟弟威胁她这一段,“封箬似乎早有察觉,给她逃了。”

    吟楚仍然疑窦丛生,“那么多人拦截也能逃出去,身上半点伤也不带,这也太神乎了吧,她那么厉害?”

    段姚心虚地埋下视线,附和道,“这封箬太鬼了,她做事滴水不漏,还能给自己找到各种全身而退的路。对付她,太难了!”

    “……”吟楚紧蹙眉头,没有答话。

    下一秒,她突然冲着段姚发怒,“既然你知道封箬逃了,为何不早点通知本殿下,你知道本殿下今日丢了多大的脸吗!”

    段姚连忙请罪,忍不住狡辩两句,“殿下,我正是听说您来了丞相府才匆匆赶来的,您和将军没有告诉我有今日这件事啊。”并且是你自己不见我的啊……

    只是这句话她埋在了心里,没敢说出来。

    吟楚一噎,登时冷着脸不再理她。

    “你出去驾车!”

    “……是。”

    房间里的吟澈细细打量着卸下防备,面目疲惫的封箬,顿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还是没有离去。

    直到封箬的声音淡然地响起来,“你还有事吗?”

    吟澈咬了咬牙,抓着袖子的手搅了又搅,才道,“那个,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本事,不过我会点医术,若是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封箬仍然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嘴角却有了一点弧度,“殿下千金之躯,能劳您亲自动手,想必代价不小,你就这么想要那把匕首?”

    吟澈是有这个想法,可是封箬这般夹枪带棒地揭开,他有些难堪,小脸瞬间就红了,转身就走,“不需要就算了!”

    吟澈前脚刚走,窗外就匆匆翻进来一个人影,她眉头紧皱,疾步走过来,递给封箬一封信,正是失去联系的封十五。

    “小姐,听方砚公子说您出了点事,没大碍吧?”

    “没事。”封箬摇头,拿过信拆开来看,“是乔珺的信,他们安全了?”

    封十五点头,“对,当时情况复杂,我们又中了埋伏,本来以为没希望了准备鱼死网破,谁知这时突然冲出来一伙江湖人士救了我们!那些人好像是乔姑娘旁边那个公子的属下,只是乔姑娘好像受了伤,还没来得及去看大夫,她自己清醒了。只是清醒后好像脑子出了问题,她发狂……嗯,她好像记起了什么仇恨,整个人都有点疯魔……我不好描述。然后就是乔姑娘决定不回黎卉国了,还让我带封信回来。”

    “不回去了?”封箬撑起身体,一边看信一边问,“那他们现在在哪?”

    “现在应该还在凤郢国,她说她要去祈霏国什么山庄……”

    “落月山庄。”

    封箬看完了信,说出了那个名字,随即眼睛眯了起来。信上最后一句话就是邀她一起去落月山庄。落月山庄……不是寒慕的住处吗?她突然去落月山庄干嘛?

    “小姐,乔姑娘信上说了什么?”封十五瞧着封箬面色有变,突然有些好奇地往前凑了凑,却见封箬黑粼粼的眼珠子突然锁住了她,她立马缩了回去,“小姐对不起,十五逾越了!”

    然而封箬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反而浮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冲她招招手,“十五你过来,有件事你去办一下……”

    “……”这种笑容一出来,铁定有人要栽,十五突然有点兴奋。

    封箬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十五点头示意已经明白了,于是封箬就让她下去了。

    封箬再次躺了下去,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男子,那个男子长得人模人样,周身却透着一股阴沉的死气,是的,感觉就不像个活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愚弄和嘲讽,真令人莫名排斥。

    那家伙想跟我合作……

    本来她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合作不屑一顾,但是武器已经在手上了,为什么不试一试它的锋利呢……

    靳慎,很期待与你的合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缘回,身陷囹圄

    凤郢国三日初雪,南方的黎卉国也是温度骤降,连下了十几日的冻雨,冷气席卷了南方各地,皇城也笼罩在阴云密布之下。

    战王府,正在窗前心不在焉地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景的宣夜突然左眼跳了又跳,颇有些烦闷的抚了抚左眼,却仍然无济于事。

    “王爷,今早林宽传来消息,云世子被永忠侯软禁在家了,怕是世子不慎说漏了嘴,让永忠侯知道了。永忠侯定然是不愿让世子参与此事。”齐埔快步进来,在宣夜耳边轻道。

    宣夜瞬间皱起了眉头,问道,“齐坤可有消息,他们到哪儿了?”

    齐埔从怀中拿出一张信纸递给宣夜,“这是刚刚收到的,应该已经从驿站出发,这会应该已经到京城了,不过我们的人还没有动静,可能还未进城。”

    “宫里有什么消息没有?”宣夜有些心神不宁,他知道云烈这会是指望不上了,夙裳也不可能直接面见皇上,只有先安全到了他战王府,一切才能有所转机。

    “其他的倒没什么异常,不过,昨日皇后第一次进了皇上的寝宫,今早才出来。出来后便去淑太妃宫里问安了。”

    “不对劲……”宣夜眉宇皱得更紧,手中的信纸被他捏成一团,“**静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也应当进了城门,为何没人来通知他?夙裳活着的消息只有他知道,如今云烈失误,永忠侯应该也知道了,但永忠侯的性子不太像是喜欢卷入纷争那种,他应当不可能泄密,除非……

    “永忠侯……在哪里?”

    “今早软禁世子后进宫去了,听说是淑太妃传的懿旨……王爷怀疑侯爷泄密?”齐埔话音刚落,宣夜立马转身,提起一边的宝剑,大步往门外冲去,“赶紧召集齐卫营,随我去市井口!”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但一定是走漏了风声,夙裳这会定是凶多吉少!

    宣夜猜对了七八分,无论是回皇宫还是来他战王府,都必须经过市井口刑场,如果今日刑场上秘密行刑的人正是夙裳牵挂的人,那么夙裳一定会留在那里,这样,正好中了淑太妃的计!

    如他所想,夙裳一行人刚进城就在寻找战王府的暗卫,雨飘飘而下,天气转凉,然而今日的人群格外拥挤骚乱。

    人流直往市井口那边涌去,喧杂的人流彻底搅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们挤不出来,只能随着人群流去了市井口。

    他们本来只是路过,谁知巧雁眼尖,一眼认出了刑场上那个头发蓬乱满身血污的人竟是巧思,于是她一时间惊呼出声,“巧思怎么在那里!”

    “什么?”

    夙裳也望上了高台,湿哒哒的台上跪着一个湿透的人,白色囚衣混着血水雨水显得格外脏,蓬头垢面,双手缚于身后,整个人低着头昏昏欲死,她隔着雨幕细细瞧了半晌,还真是巧思!

    “到底怎么回事?”

    齐坤显然没想到这个状况,愣了一会,皱眉,“宫里遣散了妍瑛宫里的所有太监宫女,只有这巧思不愿意离开,听说让朝霞公主带走了,至于为何会冒雨出现在这,不对劲啊……”

    “莫非是圈套?”

    重羽扫了一眼刑场四周,望向高台座上的人,“那个监斩官是何人?”

    齐坤定眼仔细一瞧,“永忠侯……竟然是永忠侯!”

    四人皆是一愣,勇忠侯是朝堂上出了名的清流,如今竟为了监斩一个小奴婢,也太诡异了吧!

    “时辰已到,行刑!”

    台上的人一声大吼,夙裳回过神来,握了握手,就要冲上去,然而巧雁一把拽住了她,“别去,或许是陷阱!公主不可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夙裳挣来她的手,语气平和,“我还没傻到看不出来这是个陷阱!既然是故意引我出来费心设出这么大的局,我若是不进去,不就浪费了他们的一番心意?而且还会白白失去了巧思。”

    “可是……”

    “既然有此局,说明我们行踪已经暴露,战王府未必安全,不如先将巧思救出来,我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巧雁还在犹豫,夙裳又道,“巧雁,如果今日你在上面,我也会奋不顾身去救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巧雁转身抹了一把眼泪,突然飞身冲上了刑场,“只是我不能让公主涉险,巧思与我情同姐妹,理应我去救!”

    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巧雁已经持剑劈飞了斩首的刀斧,扶起了地上跪着的巧思。

    “我去助她们!”齐坤下意识地伸手拔剑,几步跃上了刑台。

    果不其然,两人刚救下巧思,四周便窸窸窣窣地跑出了无数的官兵,手持长矛,将他们团团围住。

    刑台之上的永忠侯猛地一拍案板,怒斥,“何人竟敢阻挠官府行刑,不想活了?拿下!”

    “慢着!”官兵还没有动作,突然人群中窜出了一男一女,男子衣着花哨,女子一袭瞩目的红衣。

    红衣女子一步一步地逼近高台,步伐稳重,稍显悠哉。

    官兵警惕之余,连忙拦住她,夙裳揭去头上斗笠轻笑,“多日未见,永忠侯连本公主也不认识了?”

    永忠侯微愣,连忙站了起来,“公主果真未死?”片刻后,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拿下吧。”

    官兵欲动手,夙裳却脚尖轻点,掠过官兵飞到了巧雁等人身边,袖口一甩,“侯爷要对本公主出手,不知可有皇兄的旨意?”

    永忠侯缄默不语,似乎正在踌躇着什么。

    此时淑太妃的声音突然响起,“抓你个邪教妖女,需要什么圣旨!”

    几辆华丽的轿辇让一群侍卫太监抬着到了台前,众多宫女纷纷簇拥着三个女子下了轿子,正是淑太妃,皇后温氏以及公主夙霞。

    夙裳临危不惧,依然笑盈盈的于雨中站立着,如花娇艳,惹人注目,“太妃说的什么话呀,本公主大难不死,幸得归来,如今活生生一人站在诸位面前,何来邪教妖女一说?就算是太妃看我不顺眼,想置我于死地,也不必弄如此一个假罪名安在我头上吧。”

    夙裳云淡风轻的模样刺激到了一边的夙霞,她堆着一脸的怒火指着夙裳骂道,“妖女,你还狡辩,倘若你真是公主,为何会一身诡秘的武功?真是公主,为何掉下悬崖也死不掉?真是公主,你的母亲就不会是未央宫的宫主!妖女,你煞费苦心混入我黎卉皇室,到底图的什么?”

    “图的什么?”夙裳嗤笑,眼角带着讽刺的笑容,“夙霞,你问我所图?我自进宫以来,你处处为难我,时时刻刻不忘陷害我,甚至到了皇陵,你仍然要跟去,非将把我推下悬崖才肯罢休!这件事永忠侯世子云烈亲眼所见,你推脱得了?”

    “我一失踪,我娘自然要进宫寻我,谁知你们竟然给他按了个妖妇的罪名随意处决,我如今生还,你们仍要设计害我,还问我所图?你说我图什么?图的是让你们杀光我的亲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或许他们有人知道一些内情,或许不知,但是确实有当今太后是邪教妖妇的传言已经深入人心,如今夙裳身陷囹圄,众人难免不为她感到同情,这时间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对,万一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陷害太后一脉的局呢。

    “你,你胡说!”

    眼见着底下百姓吃瓜表情一变再变,夙霞慌了,指着夙裳怒道,“你分明是未央宫妖女......”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另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截断了她的话。

    “妍瑛公主说得没错,没有证据,更没有皇上的圣旨,谁敢动她!”

    众人皆寻音望去,只见一道玄色影子携着沉沉怒火自烟雨缥缈中凛然而至。

    百姓惊呼“战王”,有人突然想起宣夜和夙裳可是未婚夫妻啊,民间关于两人的段子不说一万也有几千。

    如今见到当事人见面,再次勾出了旁观者看戏的兴趣,这两人这段“见面”不知道又被多少人在心里头添枝加叶的幻想出了多少个新的小段子出来!

    赶到的宣夜拉着缰绳匆匆喝道,随即翻身下马,气势凌然地大步往台上走来,夙裳见到如此霸气的宣夜,思恋和花痴并存,触及到对方那双仿佛盈满无数惊喜的眼神,心中满足得一片模糊,眼眶也有些酸涩。

    小夜夜,我终于回来了。

    她好久未曾见到他了,如今得以相见,思念的潮水开始汹涌,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在意他。

    然而,出乎意料的,一向冷静自持的宣夜急急地走到夙裳面前,不由分说,一个猛劲抱住了夙裳。

    那力道大的,撞得夙裳的鼻子都差点歪了,夙裳最在意容貌,正欲斥他一顿,可是感受到对方抱着她的手有点颤抖,她又骂不出口了,只好在他那浸透雨水寒意的胸口蹭蹭自己发疼的鼻子。

    “干嘛啊,想我了吗?”

    对方保持着抱着她的动作,没有动。

    “以前怎么不知你这么粘人啊,小夜夜?”

    脖颈一阵湿润,夙裳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温热的触感她可不认为是雨水。

    他……是哭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缘回,死亡拐点

    “我说过不许这么叫我。”

    宣夜终于闷闷地应了她一声,“难听。”

    这个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黎卉国唯一的异性王,此刻正抱着她轻轻颤抖。

    宣家世代从武,宣夜更是十五岁就随祖父和父亲上了战场,他不怕死,更不畏惧任何人或事物。十七岁时,祖父和父亲战死沙场,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更遑论孤身一人为父报仇,又离家独身镇守边关两年。这样的铁汉子,众人皆信他是掉血掉肉都不掉泪的,然而现在却埋在夙裳面前哭了。

    夙裳脸上的调笑消失了,只觉得心里难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那就夜夜吧,夜夜好听。”

    宣夜没有应她也没有拒绝,只听见宣夜轻柔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别说话,让我抱抱……”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死,我做梦都等着这一刻……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

    夙裳知他心中所想,这种由沉默爆发的感情甜得发腻,她却很吃这一套,略显羞涩地环抱住了他,“对不起……”

    两人的久别重逢,竟然让旁观的百姓开始泪目。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厢两人久别重逢,正浓情蜜语时,不见得旁人亦是如此。

    夙霞和皇后在第一时间青了脸色,捏紧了拳头,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嫉妒和恨意,乱吃飞醋的重羽更是付诸了行动,几步上前拽开了两人,生生破坏这般美好的时刻,冲宣夜喝道,“喂,她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抱她!”

    宣夜那滴泪早就在风中干涸,这时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突然扬起了唇角,带着无比的强势和邪气,“她是我女人,未来的战王妃。”

    宣示了主权之后,宣夜又气势凌人地反问了回去,“你又是谁,你凭什么跟在她旁边?”

    此人竟然如此像花魁羽儿,可羽儿是女人,怎么会有喉结。除非......

    他脑子刚蹦出那个答案,就有人替他回答了出来。

    “他是魔教教主重羽。”

    重羽还沉浸在宣夜明明白白的挑衅中,一直沉默的淑太妃却在这时突然甩出这个**,直接炸惊了众人,包括重羽。

    淑太妃扯着面皮冷笑,“堂堂一国公主,一身邪功缠身不说,不仅生母是邪教妖妇,就连她本人也与魔教教主不清不楚的,还说不是妖女!还说没有所图!”

    “皇帝当初想接回来的分明是太后,谁知凭空冒出来一个妹妹,本宫看你根本就没有皇室血脉,你不过是魔教插进我黎卉国的奸细!为的是盗取我黎卉国的血凤玉匙!不然,怎么你到了皇陵,你一失踪,血凤玉匙便失窃了?”

    “!!”夙裳还惊愕于重羽的身份,听到血凤玉匙,垂下的手突然往腰间动了动。

    淑太妃满意的看着众人惊惧的神情,笑得异常笃定,“战王爷,血凤玉匙定在此二人身上,待本宫搜出来,那便是铁证。届时,即便没有皇帝的圣旨,本宫抓两个邪教妖人,谁敢阻拦?”

    淑太妃作势要上前搜身,夙裳心神一晃,下意识退了一步,血凤玉匙确实在她身上,不过为什么淑太妃会知道?为什么重羽偏偏是魔教教主?淑太妃竟然还认识重羽?

    她一头雾水,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网中,怎么也摆脱不了了。

    重羽站在夙裳面前,拍开淑太妃的手,环抱着双手,不嫌事大地冷嘲热讽了起来,“哎哟丫头啊,你拼死拼活赶回来为了啥呢,我看这皇城也没人希望你回来,不若跟我走吧,怎么样?”

    重羽右手置于唇间,发出一声哨响,霎时,四周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魔教教徒,纷纷立于屋顶,蓄势待发的等着重羽的号令。

    百姓们纷纷落荒而逃,有人连伞也不打了,口中叫喊着“魔教教主杀来了”“魔教又南下了”或者“魔教逼宫”诸类言语,挤嚷着跑掉,跑不掉的夹缝躲了起来。

    “死妖孽!”夙裳见局势已一发不可收拾,忍不住气怒,“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还瞒了我什么,魔教教主!好大的背景!我真是,我真要被你害死了混蛋!”

    夙裳现在还不清楚重羽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皇陵,手上还那么巧拿着血凤玉匙才有鬼了。

    心已经凉了半截,情势危急,她脑子一时还理不清楚,倒是真实感叹了一把她竟然和传说中的魔教教主待了一路,他跟着自己图的什么?他跟淑太妃设的陷阱有关系吗?

    重羽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想要夺路而逃,“我是魔教教主怎么了?你也看不起魔教?这些人只是为了保护我,仅此而已,放心吧,我只是救咱俩出去,才不是那个老女人说的那样……”

    “裳儿!”宣夜突然持剑拦在两人面前,脸色冰冷,“你不能跟他走,他是魔教教主!”

    一再听到旁人充满敌意的“魔教教主”,重羽早就不耐烦了,登时发怒,“魔教教主怎么了!我害你们了啊!干嘛一个个看不起我,至少我不会伤害她!”

    宣夜面无表情,目光一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我不管你们怎么认识的,但是魔教此行目的绝不单纯,裳儿,你不能跟他走,你倘若真走了,你身上的罪名不就落实了?听我的,回来,我不会让你出事。”

    “你先走。”夙裳偷偷将血玉塞进重羽的腰间,将人推开。

    重羽气急差点跳脚,“丫头你。”

    夙裳几步跨向宣夜,“重羽,谢谢你一路的陪伴。”

    她不回头看重羽惊讶失望的神情,只是轻轻的回答,“我唯一的亲哥哥还在这里,我的母亲死在这,我还有巧思巧雁,我不能抛下她们和你离开。”

    她说的没错,这皇宫再如何凶险难测,但毕竟算是她的家,过了这么久,她已经不清自己究竟是乔珺还是夙裳。

    但不管是谁,她都不能只为自己而活,舒粒说得没错,有些人,她不能辜负。

    她想赌一把,她一个现代的心理学系大学生,会搞不定这古代的宫廷?

    就让她任性一次,看看夙绝在弑母之后,会如何对待她这个妹妹。

    “夙裳,你可还记得你要去参加舒姑娘的婚宴?”重羽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的背影,道出了夙裳的软肋。

    夙裳的脚步顿了顿,冷静地道,“我会尽量在下个月初三前赶过去的,如果我没能守时,还得劳烦你跑一趟,替我对舒粒说一声,对不起……”

    重羽怎么会忍心将她一人丢在这里,正准备破釜沉舟,拼死一战。然而南襄子突然出现,生拉硬拽地拖着他离开了,魔教的人也纷纷隐匿消失在雨中。

    然而下一秒,淑太妃一声令下,夙裳主仆三人统统被压入了大牢。

    嘶——

    脑子突然抽痛,窗边出神的人终于清醒了一些。

    呵……

    睫羽轻颤,狭长的凤眼缓缓裂开一条浅浅的缝隙,那一刻,仿佛冰刃从里面咻地射了出来,很快又被隐隐透露的自嘲和仇恨给掩盖了下去。

    那个时候的自己多么天真,以为看了不少宫斗小说后宫电视剧,就能摆平那些在深宫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一举一动皆是阴谋诡计的老东西们。

    竟然还傻傻地踏进别人的圈套,从此开始了她悲惨的拐点。

    是的,从入牢那一刻,她已经在走向死亡。

    “封丞相应当收到信了。”

    门外进来一个鲜色衣服的男子,桃花眼闪亮亮地盯着她,轻抿上翘的唇角显着戏谑。“在想什么?”

    她回头扫了一眼这比女子还漂亮的男人,怔了一会儿,把他如今笑颜如花的模样重合了记忆中那个扭曲了漂亮脸蛋的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想你啊~”

    心里非常明白她这话并非真心的重羽还是忍不住心花怒发。

    “那我能理解为你是因为我,所以才决定不回去为你母亲报仇咯!”

    夙裳盯着那双桃花眼中一闪而过的认真,眯了眯凤眸,意有所指,“你爱怎么理解便怎么理解吧……”

    重羽脑子里闪过那个如坠梦魇的惨白小脸,以及那一声声泣不成声的乞求,还有她所念之人的名字。

    她心底的人不是他重羽。

    意外的是,他如此清楚,仍然不愿放手……

    “羽儿!羽!”

    夙裳的呼唤换回了他的方才魂游神智,他收敛心中的情绪,挑眉望向她,“怎么?”

    夙裳突然从窗外踱步过来,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那双狭长的凤眼沉沉地盯着他,平白让他产生了一种无言的压力。

    他还没来得及紧张,却见人家在她面前两步外停下,平静地与他对视,“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重羽一愣,下意识反问,“我有何事瞒着你?”

    夙裳拿出怀中的血凤玉匙,“我记得当初在皇陵你对我说,你是为了这个东西潜伏在黎卉国,还男扮女装躲在青楼。”(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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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集齐三块璇玑玉匙,可打开璇玑地图,揭开天缘书的秘密。
传说,天缘书聚天地之灵气,可通玄镜?既可追溯过去又可探测未来,还能活死人肉白骨?
传说,得天缘书可得天下!
咳......等等,这不是一个玄幻的故事!
好姐妹一朝齐穿越,宫斗?她是非天下第一美男不嫁的一国公主,看她如何玩转后宫,抱得美男归;权谋?她是能为五斗美食折腰的一国丞相,看她如何蛰伏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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