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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帅宠妻成瘾全文阅读

作者:蝉鸣本尊     邵帅宠妻成瘾txt下载     邵帅宠妻成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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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别了,陆齐铭

    川流不息的市中心,一座中世纪的古老教堂。

    婚礼进行曲隐隐响在耳畔,阳光里飞舞着细小的尘埃,空气间充斥着梦幻的味道。

    化妆师拿上头纱替夏之意戴好。正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个助理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夏小姐!”

    明明离婚礼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怎么突然有人闯进?

    “怎么,仪式提前了?”一看这阵仗,夏之意有点慌乱,自己伸出手扯了扯头纱,将之整理好,“再给我一分钟,马上就好。”

    “不是……”助理撑着膝盖喘息了好久才缓过劲来,摆了摆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得磕磕绊绊,“陆,陆先生说,要换人!换新娘!”

    换人?什么意思?

    夏之意脑子里“轰”的一声,听不懂一般,“你说什么?”

    “就是……新娘,结婚,不是你,是另一个人。”助理只是个传话的,比比划划地终于说清楚,然后有些同情地看着面前娇艳的女人,斟酌开口,“陆先生让我带话说,抱歉。”

    夏之意的脸色陡然煞白,身体仿佛受到什么重击一般,后退了一步。

    “他亲口说的?”她再次确认了一遍,得到对方全然肯定的答案。

    腿一软,夏之意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离婚礼开始只有区区的十五分钟,在这当口,陆齐铭却突然说,要换新娘?

    眼前的一切都带着不真实的色彩,好像做梦一般。她不愿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无力地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

    化妆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拉着助理出门去了。

    夏之意浑浑噩噩地坐在原地,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最终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只一声,就被飞快地接起。男人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好听,她却觉得陌生。

    “之意?”

    夏之意深吸了一口气,把喉头翻涌起的哽咽咽回去,“是你说,要换新娘?”

    “……”

    对面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陆齐铭并没有答话。夏之意紧紧攥着手心,透过头纱看到镜子里眼眶泛红的自己,“换成谁?苏蔷?”

    华丽的大殿里,陆齐铭穿着一身特意定制的白色手工西装,靠着欧式圆柱子,双眼微阖,面容上透出一丝疲惫。

    “对不起,之意。”他语气里是真心实意的歉然,“她穿着婚纱来找我,我不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

    “所以,我合该是被抛弃的那个?”夏之意快速打断了他的话,仿佛想要抑制住什么翻涌而出的东西,她的语速很急,“明明当初离你而去的那个人是她,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怎么现在她回来了,你依旧舍不得?”

    “对不起。”陆齐铭的语气很无力,徒劳地道着歉,“我放不下她……”

    就在半个小时前,苏蔷在他面前哭红了双眼,哀哀诉说着对当初抉择的后悔。

    那个有钱男人抛弃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如果再不找个人结婚,以她父母的严苛程度,必然要让她将孩子打掉。

    他们从小相识,他向来都看不得她流泪的模样。于是顺理成章的,他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夏之意仰起头,把将要盈眶的眼泪逼了回去,“陆齐铭,你确定吗?”

    原来她再怎么深爱,也还是比不上他心里那抹永恒的白月光。

    她委屈里带着决绝的声调让陆齐铭心里莫名一痛。他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语气变得冷硬,那三个字终于划出口,“对不起。”

    那边沉默良久,他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几乎有些呼吸不顺。踟蹰几秒,他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之意,我会补偿你的。我认识有很多比我优秀的男人……”

    这话出口的时候,不知为何,陆齐铭竟然觉得憋闷。

    “谢谢。你的意思我了解,但这不必了。”

    夏之意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的可怕,还没等他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已经丢了爱情,不能再丢了尊严。

    空旷的房间,夏之意呆坐了许久,直到外面的钟声敲响了十二次。

    陆齐铭的婚礼正式开始了。

    头纱被颤抖的手指除下,她独自在化妆间换下了婚纱,如同一抹幽魂往外走去。

    在教堂门口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身形俊逸,却行色匆匆,赶着往教堂里面走去。

    大抵是太着急了,男人失了平日里的风度,未对她道歉,反而焦急发问,“夏之意和陆齐铭的婚礼,是不是在这里举行?”

    原是一个赶着来做客的宾客?

    夏之意的容貌被鸭舌帽和口罩遮了个完全,她自嘲地笑一声,才听见沙哑得像是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是陆齐铭的婚礼,不过,新娘不是夏之意。”

    没有想到,听到她这句话,男人的双手一松,像是大大舒了一口气,“不是她?她不愿意嫁了?”

    夏之意听着那带着几分雀跃的语气,心里的荒凉感更甚,抬头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是陆齐铭不愿意娶”

    还没说出口的话被噎在嗓子里。

    面前的男人,竟然是几年前就从她生命里消失的那个混世大魔王!

    邵瞿?他不是进了军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熟悉的完美眉眼,迫人的气势无一不让她想起儿时军区大院里他当霸王时对自己的维护。夏之意脑海里涌过许多画面,脑子一热就想喊出他的名字,不过仍是被她强行忍住。

    虽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但婚礼当天被抛弃这样丢脸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想被他知道。

    “不愿意娶?”邵瞿似乎对她这个说法十分不悦,拽拽地站定身子,“他陆齐铭什么货色,还配得上夏之意了?我告诉你,夏之意乐意跟他谈恋爱,都是他八辈儿修来的福气!”

    听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夏之意想着,如果不是在这样伤感的场合,她一定会笑出声来。

    果然,他还是那样少年时那样无法无天,张扬的性子一点没变。

    “照你的说法,陆齐铭还真敢让夏之意伤了心?”邵瞿毫不客气地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有力的小麦色小臂,直直就往里面去了,“那我是得去好好教教他,该怎么做人了。”

第二章他不愿意娶

    他在部队的时候,一月一次和外面通信,就为知道夏之意的消息,没想到好不容易争取到假期,却得到这样霹雳一般的消息。

    “你……哎”夏之意看着他的背影,伸出手低唤了一声,想阻止他的行动,但最终还是放弃。

    罢了,现在这一切,是非纷扰,孰对孰错,又和她有什么干系?

    婚礼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没有人知道,几分钟前还翘首期待的新娘,换了便装混在人群里,死死咬住下唇看完了整场仪式。

    夏之意亲耳听见司仪喊出“礼成”两个字,默默压低帽檐,退了出来。

    抽出手机卡折断扔掉,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肃穆的教堂。

    这场盛宴不是为她,他心里的那个位置,也不是给她。

    别了,陆齐铭。

    清流翠竹,绿树掩映之间,古色古香的佛堂一角隐隐在望。

    光影错落的大殿里**肃穆,一抹清丽的倩影身姿隽秀,背挺得笔直跪在蒲团上,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时不时跟着前面的住持跪拜下去。

    夏之意闭着眼睛,身着禅服,乌发如瀑,绝美的脸上一片淡然。佛珠一颗一颗地数过去,不断提醒自己要静心。

    脑海里闪过那个男人俊美无双的容颜,以及他在婚礼上对另一个身着婚纱的女人温柔的笑意……随着晨钟的声音,那些影像如同烟雾,全都慢慢散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小夏,有人找。”

    是师姐。

    听到这声呼喊,夏之意难免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她?毕竟离家之后,她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也从没人来找过她。

    夏之意蹙了蹙眉尖,应了一声,撑着蒲团从地上站起,一个旋身,就看见门外站在转经筒旁边的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怎么会来?只是一瞬间,她心跳就陡然乱了节奏。

    那男人一只手插在裤袋,想是行了很多山路才终于到达,此刻他锃亮的皮鞋沾了少许湿润的泥土,衣服和头发却丝毫不乱,在这炎炎夏日,连一滴汗都没有出。

    还是那双熟悉的眼眸,海一般深邃。由于他处在台阶下面,地势稍低,所以抬了头,淡淡地打量着她。

    陆齐铭。

    她离开了这么久,他却一点都没变,就好像时光只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

    夏之意张了张嘴,却一时有些失声。她未防他会突然造访,甚至都不知道他如何寻到这个隐蔽的地方。想到自己离家,躲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夏之意不觉有些微末的恼火。

    她一只手扶住身边的香案,仿佛离佛陀更近可以给她勇气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回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你来干什么?”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和他心里的白月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为什么会跋山涉水地来到这里,只为了找她?

    陆齐铭鹰一样锐利的目光盯着她如画的面庞,仿佛要一寸一寸将那眉眼携刻进心里。他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不动,“来找你。”

    又是这样的口气,仿佛所有的事情都理应如此。

    夏之意受不了他的逼视,撇开目光,低头盯住自己的脚尖。花色精巧的布鞋上,一只凤蝶展翅欲飞。

    住持眼尖,一下就看出了这两人之间有些纠葛,轻轻在夏之意后面推了一把,温柔地抚慰道,“去吧。”

    夏之意有些不悦。

    从小到大,这个男人总是以强硬的姿态进出于她的世界,丝毫不过问她的想法。如今也是,她都已经决定远远离开他们的生活独自老去,他却依然不放过她。

    他都已经得了他想要的人,还想干什么?

    周围还有住持和师姐,她不想在旁人面前闹得难堪。夏之意嗓音清冷,“有什么事情,你跟我到休息的茶室谈吧。”

    说完对住持示意般行了一礼,得到允许之后,便率先带头走在前面。

    经过陆齐铭时,被他浑身的气势一迫,那种熟悉的呼吸不畅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夏之意眉头蹙得更深,拧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加快步伐。

    身后的男人似乎一直在打量她的背影,须臾,才迈动修长的腿跟了上来。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失,夏之意总算是舒了口气。

    茶室里依然是古朴的木质家具,两人进到里屋,夏之意轻轻把门掩上,也不招呼他落座,平静地转过身面对着他,“说罢,什么事?”

    陆齐铭没有回答她,一双鹰眸一瞬不瞬地攫住她的身影,“都到茶室了,不请我喝一盏茶?”

    眼前的女人,比之离开的时候清瘦了不少。他搁在衣袋里的手指微微一紧。

    夏之意有点不可思议地向他望去,却见那古井无波的眼里一派平和,殊无顽笑之意。

    “茶是用于待客,你既不是客,就不必了吧。”从他出现开始,她紧锁的眉头就没打开过。这时她豁出去般一抬头,逼自己和他对视,“你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找你。”陆齐铭似是没有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答案又重复了一次,“跟我回去。”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么自我。

    夏之意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什么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她把脸转向窗外,看着沙沙作响的竹叶,态度冷硬,“我不走。”

    这是她头一次忤逆他的话。

    陆齐铭似是也有些不可置信,说话间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怒气,“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自她失踪,他倾尽所有的势力,几乎将s城翻过来。现在她竟然可以这样云淡风轻地回绝他的要求?

    “胡闹?”夏之意呼吸一窒。

    原来在他意识里,他丝毫不为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而愧疚,只是一直觉得她在胡闹而已。

    她冷冷一笑,言辞也带上了点激烈,“我是不是胡闹,似乎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话一出口,夏之意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气压下降了几个刻度。

    陆齐铭手背上的青筋暴涨,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

    想到他高超的格斗技术,身体条件反射地想要瑟缩,但被她死死压下。夏之意将纤细修长的脖颈挺直,微微扬起了下巴。

第三章 带发修行

    房间里的空气沉默良久,陆齐铭的态度慢慢冷静下来。他声音沉稳,“我们之间的事情,是我不对。但这不能成为你任性的理由你知道自你离开后,夏叔叔和阿姨有多难过?我……”

    有多担心?

    剩下的话被陆齐铭生生咽了下去。他从来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更不可能当面向她吐露心声。

    夏之意亲眼目睹他调整着情绪,随即又变回了那个万事尽在掌控之中的男人,心里荒凉无比。

    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不允许任何突然事件发生的人,连心境的表露都不可以。大抵从小到大,他唯一默许的变数,就是他们俩的婚礼了。

    那个时候,她可是将十二分的热情都耗在了准备两人的婚礼上,但临到最后,却只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以你的理智,不是早该做好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准备?”夏之意勉力对抗着汹涌而来的回忆,无暇再和他理论,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略一思忖,漠然的话语便脱口而出,“不要每次都用我爸妈当挡箭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清楚?不过是不想见到你而已。”

    这话半真半假,不想见到他是假,不想见到他和她是真。

    然而话刚出口,肩胛便被用力握住,男人的眼里涌起飓风一般的暗潮,“你说什么?”

    这句话如同尖锐的弹片,将陆齐铭脑海里紧绷的那根线瞬间拨断。

    这张脸,这张脸在每个夜晚出现在他的梦里,现在她竟然浑不在意地说不想见到她?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焚毁,陆齐铭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就要吻下去!

    管不了别的,他现在只想堵住那张肆意说着痛快话的红唇。

    出乎他的意料,夏之意轻轻一侧,准确地躲了开去。

    陆齐铭落了个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再一次做出准备的姿势,怒然瞪着她。

    肩膀被捏的生疼。

    这样正好,冲淡了心脏涨满的酸涩。

    夏之意盯着他的眼睛,负气一般,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不想见到你。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夏之意!”

    陆齐铭脸上的表情降之冰点,怒然叫了她的全名。夏之意仰着头,毫不畏惧地和他对峙。

    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可怖,就在她以为他要动手的那一刻,他却断然转身,身体掀起的风激的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等了好久,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大门一开一合,再睁眼时,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夏之意往门口看去,只有珠帘散乱地响动,空余一室清风。

    两面开阔的殿堂里,夏之意跪在蒲团上,身前纸密密麻麻地抄满了金刚经。

    她手腕悬空,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脑子里却仍然没有真正静下来,时不时闪过一两句住持之前对她讲过的话。

    “小夏你是颇有慧根,但实在是尘缘未了。虽然你的故事并未跟我们提起过,但,如若你心里真的没有存了一星半点的希望,为何会选择带发修行?”

    “说到底,这三千青丝,三千愁绪,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斩断罢了。”

    想起这话,夏之意心尖略微一颤,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疼痛了起来。

    尘缘未了么?不,她和陆齐铭之间,早已缘尽了。

    可住持的意思是说,她还对他抱有希望?这……这怎么可能?

    可是,刚才再一次见到他,她竟然会那么难受……

    嫁时罗衣羞更着,如今始悟君难托。夏之意手上的动作不停,仿佛想说服自己似的低喃了一声,“死心吧,陆齐铭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良人。”

    话音才刚刚落地,门口就响起一串沉稳的脚步声。声音的主人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夏之意没有回头。

    那样稳健的步伐,必然是出自于去而复返的陆齐铭。她突然觉得有些窝火,说话的语气也不觉重了些,“你还回来干什么?”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片刻后,身后传来男子低沉的轻笑,“脾气倒是见长。”

    这样散漫还带着痞气的声音,分明就不同于陆齐铭的斯文!

    饶是夏之意淡定,依然吃了一惊。她转过头去,沉静的瞳仁倏然撞入对方一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脱口而出,“邵瞿?”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也突然出现在这里?

    夏之意这样想着,也直接开口问了,“你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邵瞿精瘦的手臂上还挂着部队正装,里面白色的衬衫也是长袖,仿佛才从什么正式的场合赶回来。

    被发现了行踪,他也不客气,直接上前两步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边还警惕地四处打量了一番,“陆齐铭刚刚来过了?动手动脚了没?我告诉你,可得离他远点。瞧他那情圣装的,我总觉得那小丫挺的没安什么好心。”

    他说的振振有词,语气里的不待见一点没掩饰。

    “你……”对待他这种言论,夏之意实在哑然,不知该如何反驳,憋了半天才得一句,“就你懂。”

    不过虽然意外,但他的到来确实把悲伤的气氛冲淡了些许。

    邵瞿脸上慢慢攒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珠轻轻一动,毫不避讳地锁住她,“那是。你就说我从小到大,看人什么时候错过?”

    夏之意挑了一下眉,似是思考,然后老实摇摇头,“那倒没有。”

    的确,从他们小时候认识开始,这男人一直都是指哪打哪,从未出错。他又是软硬不吃的性子,所以大院里的同龄人都挺忌讳他,生怕被他看出什么花花肠子。

    “没有就对了。”邵瞿拍了一把大腿,流里流气地冲她笑,“所以说你看吧,我眼光这么好,能瞧上你那是早晚的事儿。这个早晚呢,就是……”

    一听这话,夏之意就本能地想翻白眼。

    这种不着边际的话,这男人从小到大说了不下百遍。

    他自小就招女孩子喜欢,每次有女孩子约他出去玩而他又不乐意的时候,都要拖上她,美其名曰有福同享。不仅如此,他还常常故意当着那些女孩子的面和她暧昧。久而久之,约他的人也就知道知难而退。

第四章 曾经的挡箭牌

    她跟着蹭了无数的饭局,当然也有做挡箭牌的自觉。但不想,他竟然慢慢把说这些情话当成了习惯。

    “行了行了你,满嘴跑火车。”夏之意对他这些状似认真的话早就见怪不怪,嫌弃地一皱眉,“你都是进部队里的人了,什么时候能有点谱?”

    说起来,他被迫进部队还是因为她……夏之意心里隐约有些愧疚,但既然他不提,她也就不想主动说起这段不那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果然,她还是不信。

    对于她的淡定,邵瞿也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他也不在意。比起之前在军队里整夜整夜梦见她的日子,能坐在一起斗嘴的时光真是太奢侈。

    提起多年的心终于找到地方安放,他很满足了。

    “这嘴跑火车就是给闲的,你知道吧?”邵瞿的手臂抱着胸,懒洋洋地一瞅她,桃花眼里漾着不正经的笑,“指不定哪天和你亲个嘴,就能变得靠谱一点儿。”

    说罢,趁着夏之意转头过来的间隙,忽然前倾身子,凑到一个离她很近的距离。

    “干嘛你?”夏之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下,手里的毛笔没拿稳,舔饱了墨的笔尖一晃,便滴下来一滴。

    纸上响起轻微的一声“噗”,她定睛看去,一张心经被墨迹全毁。

    “邵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么大一张心经毁了实在可惜,毕竟抄了好久。夏之意转身瞪他,“你赔我一张。”

    她语气恶劣着,耳朵尖却不经意地染上点绯红。

    “好好好,我赔。”她的羞赧让邵瞿很是受用,而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他一眼就能察觉。此刻他接过她手里的毛笔,很有气势地在纸上比划了一下,“这样写?”

    夏之意看了一眼他拿笔的别扭姿势,脸上着实绷不住,笑了,“得了吧你,就你这样,能画个符就算对得起我。”

    懒得和他计较,她把笔拿回来,清洗收好,废掉的纸张叠起放在一边。

    邵瞿在旁看着她做这一切,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她,“婚礼之后,你就一直在这里?”

    “嗯。”夏之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心里又传来熟悉的刺痛,不过已经没有之前剧烈。

    “是你刻意想躲。难怪婚礼那天没找到你。”邵瞿声音低沉,夏之意没有听清。他想了几秒,没有重复,只是又说了一句,“跟我回去见见你爸妈吧。”

    “我……”夏之意有点逃避这个话题,她的手踟蹰着从架子上放下,“我还不想回去。”

    她对他不像对陆齐铭那样排斥,所以谈起回家这个话题来也不算抵触。

    离开了这么久,她的确是有些想父母了。但这样回去……她实在丢不起这个面子。

    “你不想回去,难道要我把叔叔阿姨给背上山来?”邵瞿仿佛没懂她的意思,自顾自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很在理的模样,“他们加起来可有两百斤,你不会舍得这样对我吧?”

    夏之意现在哪有精神和他贫,用鸡毛掸子扫着案上的灰,脑子里则构思着怎么把人赶走。

    正在这时,邵瞿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语调就变得严肃,简短地应了几个字,就挂了电话。

    夏之意猜了个大概,只觉得心里一松,语气也轻快了些许,“有公事?”

    “重庆军区的演习出了点意外,我得过去瞧瞧。”邵瞿脸上的表情瞧着有些郑重。

    “那好,我……”

    “你什么你?别想就这么打发我。”邵瞿穿好衣服,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顺便习惯性地揉了揉她一头青丝,“等着,三天之后我来接你。”

    他行动如风,转眼便消失在大殿。

    三天之后……来接她么?

    夏之意慢慢咀嚼了一遍这话,只觉得心尖子颤了颤。

    她不想回去,至少,不是现在。

    还有一张心经没写完,她来不及继续,匆匆站起来往内堂的方向走。在回廊处,正好看见师姐在往竹竿上晾晒衣物。

    夏之意松了口气,提起裙裾快步迈下台阶,小跑到师姐身侧,“师姐,有件事情……”

    她向来不习惯求人帮忙,所以只说了一句,便有点无措地拽住衣角。

    “唔?”师姐正将洗净的床单拧水,见是她,便招呼她过来帮忙,“怎么了?”

    夏之意走过去把布料一头稳稳握在手中,一齐使劲,目光落在滴滴答答汇成一股的水滴上,“那个,方住持前几天说的,去色达佛学院交流的名额还有吗?”

    她声音不大,师姐隔着水声听了个大概,愣了一下,“交换名额?你前几天不是说不太想出远门,给推掉了吗?”

    师姐这么说话原本没有恶意,但夏之意却被自己的出尔反尔搞得更加尴尬了,低下头小声道,“发生了点意外……”

    “你是指今天来找你的那两个人?”师姐善解人意地笑了,眉眼弯成柔和的角度,“他们是你的故人吧。怎么,不想见面?”

    那两个男人都是人中之龙,尤其是后来的那个,虽然看起来笑眯眯的,但身上的强大气场却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

    夏之意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张了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不想见到陆齐铭是真,但对于邵瞿,她的态度一直都是比较矛盾的。

    想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地与他闲聊,好驱离那些不明朗的回忆,却又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心里的伤。可以说是想让他关心,又怕他关心,这样反倒纠结,所以干脆一并逃离。

    看她神色明明暗暗,师姐也不再多问。晾好衣服,把空桶里剩余的水浇在树根,她大功告成地拍拍手,打了个包票,“行了,师姐再去帮你打探打探,尽量帮你匀一个位置出来。”

    夏之意喜形于色,将随风飞扬的发丝捋到耳后,正儿八经地鞠了一躬,“谢谢师姐。”

    重庆机场,邵瞿刚一走出出站厅,就被几个身姿挺拔的便衣兵迎进了一辆军车后座。

    车子快速发动,他放松身子,后脑搁在柔软的座椅上,这些天在两座城市之间来回奔波,难免有些疲惫。

    车厢里的其他人都了解他,也不开口打扰。

    “怎么回事?”邵瞿呼吸了几个来回,再睁眼时眼里又是清明冷锐的一片。他挺直了脊背,“具体说说。”

第五章 算计到老子头上

    原以为要在这耽搁好久,没想到会提前结束。这样说来,他马上就能去赴那个三天之约。

    邵瞿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子,想到夏之意羞恼的样子,居然抑制不住地有点高兴。和煦的夕阳打在他脸上,他脸部棱角分明的线条见他问起,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那个兵立刻转过头来,恭敬非常,“报告少校,前天正午的军事演习,我方队直属坦克突然出了意外,其中一辆偏离了预期方向,撞上了铁墙。”

    邵瞿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但却摸了个空,他皱了一下眉,语气不太好,“有人员伤亡吗?”

    “没有,当时行进速度并不快,所以坦克兵只是受了轻伤。不过……”说话的语速慢了,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不过什么?”邵瞿明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正常,神色一凛。

    那个兵犹豫了一下,大声且流利地汇报了情况,“咱们坦克撞到的地方不远就是军火库,现在上面发了脾气,说要好好让咱们营长长教训!”

    他声音倒是洪亮,犹如在外面集训。邵瞿本就烦躁,被他这么一吼更甚,一巴掌没怎么留情就拍到他头上,“瞎嚷嚷什么?受罚还骄傲得很?”

    才入伍没到三年的新兵蛋子,被这么大力一拍,委屈得紧,脑袋缩回去就不敢说话了。

    这位邵上校,平日里是营区出了名的笑面虎,今天居然发了脾气,就更没人敢惹。

    车很快直直开进了闲人勿进的军区,邵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不是很暗,于是挥挥手对前面的人命令,“直接去演习场。”

    “是!”开车的兵气势十足地应了一声,**肃穆的调调仿佛是要上战场。

    “报告少校,就是这辆!”刚才挨打的新兵跑步前进,停在远远的一辆坦克面前,替邵瞿指明了位置。

    邵瞿把外套搭在肩上,从宽阔的车道上走过去。

    现场已经打理完毕,铁墙上好了新漆,完全看不出撞击的痕迹。邵瞿抬眼望了望不远处严禁烟火的军火库,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么不争气?偏偏往最不该撞的地方去了。”他轻轻踹了一下坦克的轮带,却又不是生气,更像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须臾,转过头去问那小兵,“这事知道的人多吗?”

    “报告少校,多!”小兵自己立正,站得标准,吸取教训放小了声音,“演习时本营和外区的都在看台,这事大家都知道!”

    既然大家都看到了的话,那就没办法压下去了。

    这事儿落在他头上,作为领头,受罚他是没有怨言。但要让整个营都跟着他一起,莫名其妙地被扣军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明明走之前他还依次把坦克配件检查了个清楚,说出问题就出问题,这怎么可能?

    这次的事故,要细细追究起来,必然有猫腻。

    邵瞿沉默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手臂往后一伸,手掌向上摊开。

    跟来的人不明所以,却听他冷定的发号施令声传来,“千斤顶,扳手,照明大灯。”

    众人应了一声,各司其职,小跑着去准备东西。邵瞿把手揣在兜里,看了看渐渐暗下去的天光,又踹了坦克一脚,嘴里嘀咕,“还敢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等老子拆了零件找到证据,可就管不得你是谁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夏之意自然而然地就从睡眠中醒来。

    心里掖着事情,总觉得睡不踏实。昨天师姐告诉她,车里勉强还能挤进一个人,她想也没想地就同意了。

    虽说大部队八点才从这里出发,但离现在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夏之意索性不睡了,起来将被子叠的整齐,洗漱之后又换了一套衣服。

    路过书案的时候,竟然看到昨天被意外被弄脏了的那张抄写心经的宣纸。

    邵瞿猛然凑近的画面在她面前猛然一闪,不知怎的,夏之意竟觉得心里无端端紧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她把那张纸叠成更小的方块,塞进衣服的内包里,心说这一张抄写还没完成,不可半途而废,不如带到色达去写完。

    半晨半昏的迷蒙色泽破开,阳光投了进来。夏之意手里捏着一个很小的布包向师姐辞别,和几个同门一起踏上了路途。

    那雕梁画栋的佛堂衣角在车后窗渐行渐远,她手不经意触到怀里那柔软的纸张,不禁心跳漏了一拍。

    日头慢慢弱下去,空旷的演习场上,一个人的影子渐渐被光线拉长。

    邵瞿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里叼着下面小兵贡献上来的烟,掌心举着电话正说着什么。

    他抽烟向来不看牌子,别人递来就接,相处的时间一长,大家也知道他不拿架子,都乐意把自己拿来东西分享给他。

    此刻,他手里捏着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的刹车片,闲闲靠坐在坦克的履带上,漫不经心地将之摊在阳光下打量。

    这样的损毁程度,完全可以排除人为之外的任何可能性。

    “任上将,这事儿我就算不来伸冤,您也该知道我被人下绊子了。您看看,以我的性格,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不是?”这整个军区大营,敢跟上将这么说话的恐怕就他一个了。

    邵瞿把烟点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刹车上动的手脚,您可得派个技术兵来好好瞧瞧。是谁干的我不清楚,但总归要为我们营洗脱嫌疑。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报给上面……”

    讲到这,邵瞿刻意停顿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上校沉吟一阵,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不用查证了?”邵瞿倒是听得清晰,登时便点头哈腰,痞象尽显无余,“得嘞,您说什么是什么……上报?我刚才说了吗?不用不用,这又不是多大的冤屈,我们哪会上报……这个月每个人加一千块作补偿?上将您也知道,一千块在现在不是什么大数目,再说这次咱们营可是丢大了人……什么,两千?成交!”

    笑眯眯地挂了电话,邵瞿在小兵们目瞪口呆中伸出手指比了个数,把手机搁进口袋,“因祸得福。这次的事儿到这就揭过,顺带帮你们争取了点福利。”

    众人欢呼雀跃,嚷嚷着说要请他吃饭。邵瞿眼睛一瞪,“吃个屁,钱别乱挥霍,都给老子寄回家!”他扯了扯通宵后变得有点皱的衣角,凌厉的目光一扫,“而且,虽说是被陷害,但演习前检查不到位,你们也跑不了责任!都滚回去面壁思过去!”

第六章 奇奇怪怪的人

    对他的阴晴不定,手下的兵早就习惯了,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声音洪亮地应了。

    等大家都走远了,邵瞿才又一次摸出电话,手指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

    看起来柔和的不可思议。

    然而,电话接通之后,才听了两句,他就有点坐不住。站起身来,从兜里翻出钥匙就往停车场赶去。

    “走了?人去哪了?我不是叫你们看住她吗?”

    被他叮嘱盯梢的人很是委屈,“少校您只叫我们看着夏小姐,没让我们阻止她。”

    邵瞿骂了一句,还不忘问清楚色达佛学院的具体地址,挂了电话。

    黄昏的微光渐渐将视线从地平线处割开来,鳞次栉比的僧人宿舍安静地伏在山坡,错落有致,从半山腰延伸到山谷里去。

    夏之意坐在楼顶看了一场壮丽的日落,默默伸了个懒腰。

    色达佛学院的主路不多,一到晚上,都同时亮起了路灯,映衬着低矮建筑内的万家灯火。黄色的温暖光泽闪耀着,如同天火,又如同星河。

    住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很纯净也很简单。

    晚上宿在院里待客的卧室,夏之意忽然忆起自己从佛堂带来的那张未完的心经。拿出来展平,才发现自己未带笔墨。

    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知怎的又觉得庆幸。仿佛只要没有写完,就还有理由继续这么带着它似的。

    夏之意想了想,把那张宣纸沿着对角线折了两下,做成一个三角的形状,放在了枕头下。

    就好像一个护身符的形状。她再次瞅了瞅,笑着摇摇头,除去外套躺了上去。

    翌日,依旧是早早起床。今天的活动是去听老喇嘛讲经。

    这边的讲经很特别,可以是在大殿,也可以是在空旷的广场。夏之意起来的时候大家都还在睡梦当中,这边的人都习惯在太阳升起之后才开始一天的劳作。

    她想了想,决定自己出去逛逛。

    走到地势开阔的广场,只有几个老阿妈在喝茶,夏之意听不懂她们的语言,只好善意地笑了笑,便往回走。

    她没有注意到,从她离开广场开始,就有一个人影,动作敏捷但轻快地跟上了她。

    僧人们在洗漱,大殿依旧空无一人。夏之意有些后悔自己起得太早,拿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一沓一元纸币,往每个佛陀的功德箱里都布施了一张。

    做完这些,她拜了一拜,才转身,却差点撞到一个人影。

    夏之意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才看清是一个身穿红色袈裟的喇嘛。

    对方似乎也被她的突然转身吓得不轻,快速后退了一步。待看清她的神情后,他行了个僧人的礼,“实在抱歉。”

    夏之意注意到,他似乎是闪电般试探了自己一眼,才深深低下头去。

    虽然只是很迅速地一瞥,但那触手一般黏腻的眼神怎么都让她舒服不起来。

    夏之意心里掠过不好的感觉,莫名紧张起来。但为了礼貌,仍是还了一礼,扯出一个客套的微笑,“我也是来修行,你不用行礼的。”

    她不想和这人多说话,只简单地招呼一声就想暂时离开大殿。没想到那喇嘛却没话找话,“我跋涉千里才终于投到这里打算皈依,既然是同门,能不能麻烦女师父为我讲解一下?”

    “讲解什么?”夏之意莫名其妙,直觉不想和他多说,转身就要走,“我去替你叫住持来。”

    还没走出两步,门外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一大早的,谁会开这样急的车来佛学院?

    说起来……敢做出这种事情的,她这一生认识的所有人中,也就那么一个。

    脑海里划过个模糊的预感,夏之意心里一动,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脚下的步子转了方向,正想探头看一看外面的情况,忽然感觉腰上一凉。

    她条件反射地停了脚步。

    这种冷飕飕的感觉,分明就是……

    心里仿佛明了了什么,夏之意不敢再乱动。余光朝后一扫,立刻发现顶在侧腰那把明晃晃的匕首。

    以及,顺着那握住匕首的手臂向上的,刚刚那个“喇嘛”阴鹜的脸孔。

    邵瞿急匆匆跨进大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夏之意笔直地站在殿中央,旁边是一个红色袈裟的喇嘛,腰上显眼的部位抵着一把尖刀。

    他脚步没刹住,或是心念使然,难以抑制地又往前了一步。喇嘛没说话,手里的匕首又往前送了送,威胁之意立显。

    邵瞿不敢再往前,停住步子,往夏之意望去。

    她就那么沉默无声地盯着他,手指紧紧攥成拳。既不开口求救,也不哭闹,像极了小时候安安静静跟在他后面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一点都没变?

    邵瞿心里一疼,立下决定,快速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对方是针对他的,这点毋庸置疑。那么现在最紧要的问题就是如何安全将她解救出来。

    两人自小相识,培养出来的默契是常人不懂的。只是对望一瞬,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邵瞿后退了一步,旨在让对方放松心智。他举起双手,依然是笑嘻嘻的,“既然是冲我来的,抓我就好了,你们抓一个女孩子干什么?不然我们打个商量,我来换她?绝不反抗。”

    明明是在谈判,却一点也不强势,对方的锋芒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软的没有力气。

    红衣喇嘛怪笑一声,说话也变得瓮声瓮气起来,“邵上校确定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不是你的心头肉么?”

    不知怎的,听到这样的话,夏之意心里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心头肉?

    ……邵瞿的?

    “是又如何?”出乎她意料的,邵瞿大大方方承认了。他懒懒地放下手臂,交叠起来,唇畔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来,“你们也知道我在乎她,那就应该明白,伤到她的话,我更不可能被你们左右了。”

    夏之意面上有点不自在,心脏碰碰跳动。

    他在乎她?

    这一番话邵瞿说的太过认真,她一时间竟也辨不出真假来。

    红衣喇嘛“哼”地冷笑了一声,“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第七章 亲密无间配合

    邵瞿没有说话,修长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但认真看去,臂上的肌肉又全都紧绷起来。他转而瞥了一眼夏之意,腿侧的食指打直,往后面略微一勾。

    夏之意自然马上就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也了解了他的意思。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夏之意带着高跟的鞋子往后移了一步,狠狠地踩在红衣喇嘛的脚尖。对方吃痛,本能地推开她,又很快反应过来,想要在她身后补上一刀。

    她用最快的速度往邵瞿的方向跑去。接着,耳畔传来一阵极快的风声,身体被抱住的同时,身后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以及一阵痛呼!

    邵瞿护住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终于站定。夏之意往之前她所处的位置看去,那红衣喇嘛手上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单膝跪倒,一只手握住另一边的掌心,指缝里正洫洫流出鲜红的液体。

    而邵瞿则保持出刀在姿势,反应极快地做出擒拿预备式,一只手搂住她,警惕地盯着前方,随时准备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夏之意抚平呼吸,默不作声地从胸臆里吐出一口气。

    差点忘了,邵瞿随身都会带着一把***,打开放在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看来,他甩飞镖的技术比起当年,真是有进无退。

    她抬眼了看男人英俊坚毅的面孔,虽然还有些后怕,但已经完全放下心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她遇见什么事,只要他出现在视线范围,她就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邵瞿的余光扫到她头顶的漩涡和黑亮的发,失而复得的狂喜在很短的时间内充盈了心脏。他低下头,性感的薄唇凑近了她的耳朵,“九点方位的佛龛后面是射击死角,走那里出去,把车开过来接应。”

    说罢在她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手臂用力在她身后一推!

    这样一个亲昵的动作,敌方自然搞不清状况,还以为是情人之间在互相安慰。等他将人推出去才发现事情不对,***上膛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大殿。

    看着夏之意跑远,邵瞿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又恢复了刚毅的军人形象。他嘴角依然有笑,不过那笑已经不再温和,而是神挡杀神佛挡**的肃杀冷笑。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他们不止一个人。刚才那个红衣喇嘛只是打头阵,还有其他人隐在暗处观察情况。

    他把夏之意弄出去,如果她能开车来接应他最好,倘若不能,他的军用防爆车也能顶个一时半会,足够支撑她等到后面接应他的大部队。

    总之,她安全就好。

    枪声响起,邵瞿手里的消音枪也整装待发。他一矮身子避过险险贴着头皮飞过的子弹,审时度势地迅速找到了地面的隐蔽物,一闪身躲了进去。

    这屏风是材料是石头,不比木头容易打破。他贴着屏风把枪举在耳侧,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他所处的地方虽然不在暗处,但好歹易守难攻。邵瞿不动声色地放轻呼吸,枪管伸出对着隐在佛像后的黑衣人。

    “噗”的一声,正中心脏,端着枪的黑衣人软软倒下。

    剩下的十多个人慌了神,聚在一起呈包围之势靠过来,打算直接包抄。

    邵瞿数了一下人数,计算着一次性解决掉所有人的几率。他的消音手枪唯一的优点就是隐蔽,但开枪速度比起重型机枪,还是弱了不少。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车子马达和一声清亮的喊声,“上车!”

    是夏之意!

    邵瞿回头望去,她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一只手迅速地把副驾驶位置打开,焦急地唤了一句,“快!”

    这里是火拼中心,再让她多停留一秒钟都是危险!

    邵瞿心里一计较,也顾不得做掩护,直接拉开车门跳了上去。车门一关,就取出子弹开始补进枪里。

    “挂五档,s形路线往两点钟方向走!”

    命令话音刚落,后面枪声四起,子弹撞在车窗防弹玻璃的声音此起彼伏!

    夏之意眼神冷定,纤细白皙的手握住变速杆,推进空着的第五档位。

    她也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对于机械一类东西自然不在话下,在这种危急关头,更是发挥超常。车子顺着不可思议的弯曲路线左摇右拐,避开了不少子弹。

    邵瞿目不转睛,从镜子里看着后面的情况。

    “开窗!”

    夏之意听到命令,马上做出反应,手指往门上的按钮一压,车窗开启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不想邵瞿一只手撑着她的椅背,直接覆上了她的身子,枪口对准外面。

    “你……”话还没说完,轻微的枪声响起,后面跟随他们的车子便爆了胎,往旁边侧翻。

    邵瞿完事便翻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反倒是夏之意想起他刚刚吻过自己的耳垂,脸上有些发烫。

    “正十二点方向,进盘山公路!”

    他在军营里生活,习惯了用钟表来刻度来指明方向,夏之意居然也能跟上他的思维。她往正前方看了一下,不觉有些为难,“我们的车道临着悬崖……”

    从那条路进山,就不可避免地要走靠外的车道,而那山路危险至极,崖边没有任何栏杆作为防护措施,待会儿如果在路上火拼起来……她有点担心。

    “不要怕。”邵瞿又补了两颗子弹,大手在她手背上用力一抚,权当安慰,“我相信你,也会护你周全。”

    他的手指熨烫,从手背的肌肤一直暖热到心里。夏之意眸里闪烁着耀眼的光,“好。”

    盘山公路绕着大山一路往上,急弯很多,她熟练地换挡变速,身后追着的车渐渐被甩在了身后,徒劳地又放了两枪。

    直到后面的车影再也看不见,两人才算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心。毕竟对方人多势众,靠硬拼的话,他们完全没有胜算。

    邵瞿打开导航查看前面的路况,路边一条岔道一闪而过。他快速核对了一下地图,这是一条图上没有标明的小路。

    他看了看后视镜,确定那些尾巴没有追上来,当机立断下了决定。

    “停车,倒回去,我们走那条路。”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想在大路上耽搁着。毕竟针对他的那些人很有可能做了万全的准备,会在这条路的尽头等着他自投罗网也未可知。

    这种小路分岔很多,从这里走,他们就多了逃出生天的可能。

第八章 你打算怎么谢我

    夏之意听话地点点头,刹车一踩,倒车过去,拐进了那条小路,又开始加速。

    这条路显然没有经过人工开发,入目尽是苍莽的原始森林,邵瞿指挥着她往稍微小一点的岔路上开,自己下去还原植物被碾压的痕迹。

    他在军中学过的生存法则之一就是如何反侦察,此时倒派上了用场。

    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虽然隐藏行踪拖慢了前行的进度,但这样反倒更不容易被找到。慢慢的,天色渐晚,后面也没有人追上来。

    邵瞿舒了口气,对车上的夏之意招招手,“歇一会儿吧,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整。等到天黑就从别的路出去。”

    夏之意这才把手从方向盘上移开,摘挡拉上手刹。

    忽觉手上滑腻,低头一看,原是刚才一直绷着神经,现在心神一松,便出了一手冷汗。

    现在虽是伏天,但森林里气温仍然很低。下了车被冷风一吹,她不觉打了个寒噤。

    邵瞿立刻敏锐地察觉,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用力裹紧。

    “还冷吗?”

    夏之意摇了摇头,伸手把衣服两端抓在手里,想将它贴紧身体一点,没想到却在外套肩背处触到一手黏腻。

    她心里一凉,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来,擦黑的夜色下,一掌的鲜血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她的心狂跳起来,也不知是心疼还是害怕,把手举到他面前给他看。

    “瞎胡扯。”邵瞿浓黑的剑眉一皱,一脸不屑,“我会受伤?”

    “那这是什么?”夏之意固执地举着手,那上面的红色让她心脏都紧缩起来。

    “刚才我不是干掉了几个人么?不小心印上去的。”邵瞿不在意地笑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然**住她的手腕就往自己穿着黑色衬衫的肩上拍去,“不信你摸摸看,一点问题都没有。”

    握住她的手掌温暖有力,的确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夏之意内心忽然腾升起巨大的喜悦,却没表现出来。她把手从他掌心扯出,就着那外套擦了一下,语气有点不自然,“谁要摸你。”

    “你啊。”邵瞿一得了空当,就开始恬不知耻起来,笑嘻嘻地大言不惭道,“现在不摸,以后也会摸的,我不急。”

    “少贫。”对于他类似的言论,夏之意完全招架不住,索性换了个话题,“说起来,那群人是要对付你的吧?你怎么招惹上他们了?”

    邵瞿的语气冷了下来,“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要让我查出来的话……”

    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想来那股不知名的势力是好久没被修理了,居然敢惦记上她。

    他声音里透出股残忍的气势,意识到夏之意还在场,于是又收了那生人勿近调调,转而轻笑一声,“总之今天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还真有可能栽了。”

    明明是因为她的存在,他才会处于劣势吧。

    夏之意叹了口气,也不点破,只是折了一根树枝,无聊地在地上写写画画,随口就答,“那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邵瞿挑眉,似乎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有点拿不准主意的样子,“你看我现在身无长物的,稍微值钱一点的除了这破车,就只有我最贵重了。”

    他有点勉为其难地撇了一下嘴,“既然你要报答的话,不如把我自己送给你了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夏之意虽早就料到了他的德行,但真的听到他说出口,还是忍不住曲起中指,在他头上使劲敲了一下,“能不能有点正形?”

    邵瞿捂着头,咧嘴一笑,说话却依然不吃亏,“看吧,又谋杀亲夫了。”

    夏之意又羞又气,不想和他讲话,两人之间沉默下来,天色慢慢暗了下去。

    毕竟从小就在一处,所以即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邵瞿倚着车子的引擎盖,只作不经意地替夏之意挡住从旁边吹来的冷风。他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车盖上敲了敲,观望了一下天色,薄唇轻启。

    “走吧,收工。”

    这个时间段,就算外面还有人在守着,也能趁黑灯瞎火地突围出去。

    夏之意“哦”了一声,从坐着的干草上站起身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伸手撑着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

    “怎么了?”邵瞿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在她下坠之前揽住了她。

    夏之意稳住身子,秀丽的眉心蹙成一团,闭上眼睛等待突如其来的晕眩过去,“可能今天没吃饭,有点低血糖吧。”

    她一直都有点低血糖的毛病,今天早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早餐自然是没吃到的。算起来现在天黑,她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邵瞿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自责自己的疏忽。等她缓过来之后,让她手扶着车门,“能站稳吗?”

    “嗯。”

    他试探着放开手,自顾自快速从驾驶室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喏。”

    夏之意有点好奇,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一盒的比利时巧克力。

    “你居然随身带着这个?”她吃了一惊,拿起一颗剥开就往嘴里送。

    比利时巧克力是她为数不多的喜好之一,所以少年时期的邵瞿也经常带在身上,只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这个习惯还没丢掉,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邵瞿的目光有点不自在,轻飘飘地往旁边一错开。他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巧克力着实有点丢人,但看到她惊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挑起一丝笑,“你不是一直很喜欢。”

    他声音低沉,声线好听,带着点说不出的魅惑。夏之意喉咙一紧,心脏被丝丝缕缕莫可名状的情绪缠紧。

    强迫自己忽略这种感觉,她打开驾驶室车门想要坐进去,却被邵瞿扯住了小臂,“你去坐着,我来开。”

    皮肤接触的地方触电般一麻,夏之意耳朵一热,匆匆点头,退开身子绕过车头坐上副驾驶座位。

    邵瞿发动车子,关闭导航,拿出指南针。

    反正地图上没标,导航也没有什么作用,他方向感极好,还不如直接靠指南针走出去。

    他这么想着,往手里的指南针一看,却当即肃了脸色

第九章 走不出去了

    那小小的黑色精密仪器,躺在他的手心,里面的指针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毫无章法地乱转起来!

    邵瞿眸光一暗,深邃如海的瞳仁掠过一丝思虑。

    莫不是,这个地段有问题?这样紊乱的磁场,说不定地下有什么军事重地,怪不得在地图上都没有将这个地方标识出来,为的就是保密。

    夏之意看他迟迟没有动作,奇怪地凑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邵瞿将掌心一握,那只小小的指南针就被他捏了个完全,“出了点小问题,我们先四处走走看。”

    说着便发动车子,趁她不留神将指南针揣回了口袋。

    这种事情,还是不用说出来让她担心的好。邵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把车子掉头,再次发动。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在暗夜的原始密林中兜兜转转了好久,邵瞿的气息依然淡定,但面色却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凝重。

    每条路看起来都相差不离,而之前他们开进来的车辙已经被他完全抹平,找不到踪迹。

    腕上的夜光手表已经指向十点,虽然他已经用车内电磁波向总部求援,但这个地方即使启用了定位系统也只能搜寻个大概,大部队援军也还要好一会儿。

    如果再走不出去的话,今晚他们多半只能在这里对付一夜了。

    走了这么久还没离开丛林,饶是邵瞿不明说,夏之意也明白了个大概。她想了想,从所剩无几的巧克力里挑出一颗,剥开送到他嘴边,“不要着急,歇一会儿再继续找。”

    她从刚才起觉得有些困,头昏昏沉沉的,思维漂浮,但仍是带着笑,想宽慰他。

    邵瞿把那巧克力推开,看了看盒子,眼里的焦虑已经有些掩不住,“你自己吃就好。”

    当时从重庆出发,为了寻她而走得匆忙,车里根本就没带多少储备。没想到竟然要在这里被困一宿,他倒没事,但她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他想着,从后座的储物柜拿了矿泉水给她,“喝一点。”

    夏之意乖乖接过,不再做声。

    实际上,她现在也没有多少精力来说话,刚才都是强撑着,现在握着矿泉水瓶,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发冷。她把瓶子搁在一边,蜷成一团缩回座位,闭上眼睛。

    邵瞿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开了车里的内灯取暖,顺便帮她把外套更加裹紧。

    这一触碰,他不由皱起了眉她身上好烫!

    那热度几乎把他灼伤,邵瞿没怎么犹豫,手背往她额头上探去。

    只一瞬,他便弹开手去。她在发烧,而且温度还很高。

    该死,一定是刚才在林子里吹了冷风的原因。

    被他的动作一提醒,夏之意才惊觉自己不对劲。难怪会一直头晕,原来是受了凉?她还一直以为是低血糖犯了。

    眼皮好重,但车窗外尽是秃鹫和野狼的叫声。她理智上虽然知道车门锁着,动物们不可能进得来,但依然不敢睡。

    不知是不是生病了之后人会变得更脆弱的缘故,她固执地保持着清醒,但已经和疲惫的身体对抗得很辛苦。

    邵瞿眼神一直裹住她,见此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一只手飞快地在抽屉里翻找,“睡一会儿,我在这里。”

    他竟然抱她?

    即使是在混沌中,夏之意也知道这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下意识地挣扎,却发现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邵瞿翻遍了车上下也没找到感冒和退烧药,无奈只得把她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一些,大手扣住她乱动的两只手腕,低声哄道,“听话。”

    夏之意还想说什么,揪住他衣角的手往上抬起,却在中途没力气地软了下来,陷入了昏睡。

    邵瞿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眼里翻涌起暗潮。

    他将后座放平,做成一个简易的床,轻轻把人抱了上去。然后熟练地撕下衬衣的一角,浸了冰凉的矿泉水,拧干放在她的额头。

    集训里最常见的就是受伤生病,对于处理风寒这类事情他已经很拿手,但看到她难受的样子,他依然忍不住心脏被拉扯得生疼。

    折腾到后半夜,夏之意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

    邵瞿这才算放心,有些泛白的嘴唇抿了抿,在夜色中无声地勾起一个笑。

    起身的时候牵动后背,他不由闷哼一声,这才想起肩上的枪伤。

    之前怕她担心,他不敢承认,也一直没得到空隙处理,如今伤口已经结了痂,只有少许的血液还在往外涌。

    邵瞿就着刚才撕下来的那片衣角随意把伤口裹了,简易地止了血,又钻进车里坐在她身边守着,直到晨曦的微光渐渐从天边亮起。

    远方已经陆续传来了人声,警犬的吠叫立刻为他们标明了身份。

    邵瞿轻轻摸了一下夏之意柔软的发,她还在沉睡。他眼里不由漾起个笑来,在她额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夏之意的梦境很混乱。

    先是看见陆齐铭神色悲伤的站在她面前,然后又是苏蔷得意的面孔,接下来,就全被一个人满满地充盈了。

    邵瞿。

    他冲她笑,流里流气的模样,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盒子,她以为他要求婚,可那盒子打开,却是一整盒的巧克力。

    “反正我最值钱,不如我以身相许好了?”

    不着调的声音一响起,夏之意立刻就被吓醒了。

    入目是医院特有的白墙,白色天花板,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外面天已大亮,她觉得身上干爽,舒服了很多。

    她这是……得救了?

    夏之意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懵懵懂懂地低下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原来的衣服竟然被换下了,身上只穿着粉红色的丝绸睡衣。

    这是什么奇怪的颜色?

    夏之意不喜这种花哨的色泽,自己撑起身子,想把衣服换回来。找了半天却只发现一双同色拖鞋,她无奈地放弃,赤脚去护士站找人。

    从护士站只拿回了自己的背包,据说衣服鞋子之类都在大厅储物柜。她没多说什么,打算自己去找,反倒是护士一脸热情要为她引路。

    夏之意没怎么吃惊,心下了然,必定是邵瞿刚才特意嘱咐了她们要对她多加关照。

    不过那家伙,自她醒来之后就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心里想着事情,夏之意跟着护士走到大厅,却没想到在急诊挂号处见到了一个故人。

第十章 熟悉的陌生人

    男人的身影还是和以前一样强势,一下撞入了毫无防备的她的眼里,激的她的心也跟着泛起波澜。

    陆齐铭的面容还是和以前一样俊美,只是这一次却布满了愁容。

    夏之意不由自主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想要抚平他眉间的折痕,但理智又很快反应过来,让她退了回去。

    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下。毕竟他和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再抬头时,她才注意到他身边的苏蔷,以及苏蔷手里抱着的那个孩子。那孩子眼睛水灵,睫毛长长的,模样很像他母亲,只是额头一片青肿,想是摔了。

    夏之意死死咬着下唇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还是忍不住泄露了少许情绪。

    他们两人的孩子……

    护士见她停下来不走,也顿住了脚步,轻声提醒了一句,“小姐,这边。”

    这浅浅的一声,却偏偏让陆齐铭注意到了。他抬起头,疲惫的眼神望向这边,正对上夏之意慌乱的眸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生病了?

    一向以冷静自恃的陆齐铭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想问个究竟,可是却被一边的苏蔷拉住了衣角。

    “孩子都这样了,你还管外人做什么?”

    苏蔷的重音刻意落在“外人”两个字上,声音还和以前一样娇媚好听,但在陆齐铭听来,却越发不是滋味。

    这明明不是他的孩子,可这几个月来,苏蔷却没有了这个自觉,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正牌父亲,所有的责任和义务都落在他一个人的头上。

    她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妹妹,甚至和刚结婚时也相去甚远。对比起夏之意的沉静温婉,更让他觉得自己当初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陆齐铭遥遥望着夏之意,眼里的悔意掩都掩饰不住。

    离开了之后,才陡然发觉,原来他最爱的人还是她。

    夏之意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她赶紧目光一偏,躲了开来,在心底迭声提醒自己,不可再沦陷了。

    刚刚苏蔷抛来的挑衅眼神让她眼眶不由自主地泛上些热气,她保持着最后的气度笑了一下,转身要走,却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紧接着,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腾空抱起,波澜不兴的熟悉声音传来,“地板不凉?”

    夏之意抬眼看去,目之所及只有邵瞿性感迷人的下巴。她回头望了一眼陆齐铭所在的方向,有些呐呐不知所言,“我们走吧。”

    现在这个场景着实尴尬,她不想再多作停留。

    脚掌忽的一暖,邵瞿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粉色拖鞋替她套上,意有所指,“旧鞋不喜欢就扔了,我给你买新的。”

    邵瞿的语气有点凉,明显是动了怒。

    听到这话,陆齐铭的身影轻微一颤,张口欲言又止。

    夏之意难得见到他生气,有点慌神,拽了拽他的前襟,“我们回去说。”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含烟带雾,邵瞿纵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了,抱着她原路返回,往病房的方向去。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冰冷的目光瞥向苏蔷,话却是说给陆齐铭听,“这s市里,比陆家强大得多的势力并不少见,陆少,你还是得长个心,把家里的阿猫阿**管好。”

    那一眼似乎能穿透一切,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物。苏蔷立觉血液凝滞,几乎站不住脚。

    寂静的深夜,安静的病房。

    夏之意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体的疲惫比不上心头的疲惫。

    与陆齐铭的重遇是预料之外,那内心突如其来的悸动,仿佛像蚂蚁一般噬咬着她自以为已经沉寂的心。

    每次当她觉得自己已经将那个男人忘却的时候,他都仿佛一柄利剑,轻易的击碎她所有的防备动作,暴露出她柔软的内心。

    也许,她还不该回来,她的心还不够静。

    疲惫的阖上双目,掩去眼底那一片酸涩。

    医院外不远处的一处篮球场上,静静的站立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只见其中一个静静矗立,站在篮球场的边缘,一身合体剪裁的长风衣,将他的冷厉气势凸显无疑,另一个男人还有些狼狈,肩膀上裹着纱布,显然是受了不小的伤,此刻正随意的靠在篮球架上,把玩着手里的军刀。

    正是陆齐铭与邵瞿两人。

    邵瞿状似随意,一双眼睛却阴鸷的钉在不远处那个冷清的男人身上。

    陆齐铭虽然静静站立,却也是全身紧绷,警惕的看着那个男人。

    从小,大院里就他们俩最不合,他看不过邵瞿吊儿郎当的跳脱像,邵瞿也看不惯他自持冷静一股子精英范儿,可他们却唯独有一点特别相似,那就是都特别的狠。

    对人狠,对自己也狠,动起手来是不要命的狠。

    所以,他们也不知是谁先动得手,陆齐铭拳拳到肉,墨色的眸底是无边的狠意,仿佛手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平日里训练时使用的沙包。

    邵瞿面色不改,仿佛落在身上的拳头不是拳头,只是一个个棉花弹,手下也不慢,一招接着一招的拆招,大约是受伤的缘故,动作比起平日里稍微慢些,只是手下的狠劲却不少一分。

    “陆齐铭,当初是你不要之意的。”

    “陆齐铭,看好你的女人,不要让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陆齐铭,人一旦做了决定,就该贯彻这个决定,哪怕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邵瞿的声音阴沉而诡秘,冰冷不带怒气,仿佛只是在陈述着最简单的事实,可说出的话,却仿佛片片刀片,切割着陆齐铭的心。

    就在他发现自己真实心意的时候,他竟然劝自己放弃?

    陆齐铭没有说话,只用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盯着对面那双冷硬的眼睛,仿佛想从中看出丁点别样的情绪,但是却失败了。

    邵瞿为什么会去军队。

    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是为了夏之意。

    目光落在那熟悉的肩章上,双目猛地一窒,眼底划过不可思议,一般人用十年才能爬到的位置,面前这个男人竟然只用了短短三年。

    当年的夏之意被他保护的很好,陆齐铭只能远远的看着。

    每当他傍晚时期拿着书坐在窗台边看书时,总能看见他像个小霸王似得,拖着小姑娘纤细的手腕在大院里到处飞奔,小姑娘一脸为难,还带着对他的畏惧,而他宛如眼瞎了一般,完全看不见。

    当时他就在心里冷哼一声,傻瓜。

    后来都长大了,他选择从政,一路从政法大学念到毕业,考了国考在因为家里的关系很快在政界里面混的风生水起,邵瞿选择从军,军事学院特殊级优秀学员,还没毕业便被选入国家级隐秘部队,执行特种任务。

    可是他为了能够迎娶夏之意,竟然想要拒绝这份录取通知书。

    军区大院的人,祖祖辈辈都是当兵的,便是不从军,也从政。

    邵瞿那时候和家里闹的很僵,邵家不知为何,偏偏不同意他和夏之意,当时刚刚步入工作的陆齐铭想。

    这个叫夏之意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魅力。

第十一章 彻骨思恋知不知

    如今,早已和夏之意千丝万缕的陆齐铭才知道。

    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魅力,仅仅是因为那个人叫做夏之意而已。

    邵瞿一瘸一拐的走了,走的时候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十分的疼,只是背脊却挺得笔直,从里到外透出的舒爽感,仿佛刚刚打的不是架,而是一场发泄。

    陆齐铭也从地上慢悠悠的坐起来,揉了揉腰间的痛点,擦拭掉嘴角的血迹。

    他娘的,真特么疼。

    整理好身上的风衣,捋了捋头发,矜贵高冷的身姿在这寂静的深夜中,被明亮的月光拉出了很长的身影,静静转身看向医院住院部那栋高耸的楼。

    眼底暗光微闪,终究转身,静静的走出篮球场。

    坐上车,开车的司机看见他略显狼狈的模样先是一惊,嘴张了张,欲言又止,终归不曾说出什么,默默的发动了引擎。

    邵瞿禁止了门口站岗的小兵的敬礼,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病房门,昏黄的小夜灯将这冰冷的病房里染上一丝暖色。

    正中央的病床上,蜷缩着一个纤细小巧的身影,黑发如瀑一般随意的披撒在床畔,绝美的脸庞在白色被褥的映衬下,更加的娇弱几分,微蹙的眉头代表着她的睡梦中都不安稳。

    缓缓的伸手,抚平她眉头的轻愁。

    原本嬉皮笑脸的脸庞上恢复惯来的冷寂,不似平时在兵蛋子面前的粗鲁狂放,也不似平日里在夏之意面前那般放浪不羁,而是恢复了他真正的本性。

    眼底压抑着渴望,那股压抑已然透露些许疯狂。

    肆虐着的刻骨的思恋,在看见那张绝美的面庞时,终归化作一声叹息。

    “之意,不会再次放开你的手。”

    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执起那柔荑,微微握紧的送到唇边,凉薄的唇轻轻印上那娇嫩温软的肌肤,来自骨髓的悸动被他狠狠的压抑住,原本那消散的痴狂再次浮现在眼中。

    之意……

    三年的思念深入骨髓,每日每夜化作魔咒在耳边萦绕,萦绕着她的声音,她的容颜。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个小动作。

    之意……

    每个月小心翼翼的透过特殊的线得知外面的关于她的消息。

    她上大学了,她毕业了,她成为了最年轻的心理学硕士,她成了心理医师。

    还有,她要结婚了。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晚了,却不想,上天仿佛开了个玩笑一般,婚礼当场,新娘换人了,他是感谢陆齐铭的,感谢他的念念不忘,感谢他的怀念旧爱。

    可是也是恨他的,恨他伤了之意的心,恨他毁了之意的婚礼。

    这种矛盾伴随着那无尽的疯狂,仿佛一阵阵龙卷风,要将他整个人都搅碎,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不仅没碎,还等到了最好的结果。

    之意,之意,之意……

    舌尖呢喃着这深入骨髓的名字,趴在最深爱的人的床铺边,抓着她的手,坠入了无尽的梦想。

    这是他睡得最好的一夜,毫无梦魇,梦里只有清雅香甜的味道。

    一如多年前的夏之意,如春天一般温暖而美好的味道。

    清晨,灿烂的阳光透过病房那薄薄的纱帘,落在病床上那一躺一趴的两个人身上,调皮的光线在夏之意的眼皮上跳着欢快的舞蹈。

    长长的睫羽微微闪烁,绝美的脸上,那双眸子缓缓睁开,那懵懂的表情,宛如世界上最美的精灵,坠入了黑暗的人间。

    身上还有着昨夜高烧过后的酸痛。

    缓缓的坐起来,茫然的看向周围。

    最后,那双天使的视线,落在伏在床边睡着的男人身上。

    宛如一个沉睡的孩子。

    邵瞿梦中一惊,猛地坐起身来,牵扯到肩胛上的子弹孔,一阵钻心的痛袭来,不过是脸色白了白,连表情都未曾有半分松动。

    夏之意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猛然想起他肩膀上的伤,惊呼一声,连忙下床将他扶起来,躺在了床上,而邵瞿则是一脸木然,有些怔忪的随着她的指定,一声一个动作,竟然也乖巧的躺下了。

    仿佛是从未幻想过竟然还有这样的温存,邵瞿不敢多言一句,生怕打碎眼前的美好。

    抬眸,看向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夏之意有些郁闷:“你昨天一夜就在这守着我么?”

    她有点脑袋转不过弯来他这是怕她逃跑么?

    夏之意盯着那双墨色的瞳仁,仿佛想在其中看出点什么,终究一无所获,目光落在那**在外的身上,那身上陡然多出的几块青紫。

    眉头忍不住的轻轻一蹙。

    “我这不是怕你跑了么。”邵瞿微软的口气里带着平日里没有的怅惘,精瘦的手臂裸露在外,肩胛上还包着纱布,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看着夏之意注视到自己身上的青紫,倒也不觉得丢人,干脆的将被子掀开,露出更多的青紫来,一边还畅快的看着那双唯美的眼睛:“昨天夜里,跟陆齐铭狠狠的干了一架,奶奶的,这小子下手忒狠,警告他将他婆娘看好了,莫要再惹你生气。”

    语气理所当然,言语间对陆齐铭愈发的看不上眼。

    “你……”面对这样一心为自己的邵瞿,夏之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终究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

    邵瞿的心意,冥冥之中她也懂,却终究是化作心底的一丝畏惧,消失不见。

    邵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朵花来一般的认真,只是,她脸上只有在禅堂悟出来的淡然与沉寂,竟然连之前的灵动也变得渐渐虚无起来。

    陆齐铭伤她太深了。

    莫名的,邵瞿终于有了这样的觉悟,原本吊儿郎当的笑脸慢慢归寂于无,清冷而磅礴的气势自那精干的身躯中满满迸发,比起陆齐铭有过之而不及的霸道意味,紧紧的将夏之意锁定,宛如那勒紧脖子的缰绳,慢慢的收紧。

    那绝美的面庞,原本还算红润的脸颊,此刻苍白一片,一脸恐惧的看着那宛如修罗地狱一般的邵瞿,她害怕这样的邵瞿,这样的他只会让她手足无措。

    这样的邵瞿,终于出现了。

    无论平日里装作怎么熟稔的相处。

    可终究这样的气势一出现,她便只能缴械投降,溃不成军。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他进入部队后,快速的和完全与他相反性格的陆齐铭恋爱,甚至准备结婚,可终究,也许她是没有男人运吧,还是被陆齐铭伤透了心。

    “你父母很着急,你真的舍得放开他们,然后出家修行?”邵瞿的声音微冷,里面藏着深不可见的柔情,眼底划过的一丝温柔,被那无边的霸道掩盖。

    夏之意神色慌乱,丝毫不曾发现他对她的怜惜。

    此刻的她只恨不得地上有个地洞,能够钻进去,躲避那骇人的目光,得一息喘息的空间。

    “而且”

    邵瞿顿了顿,似乎不愿意轻易的将那件事说出口,终究还是沉默的暗了暗眸光,略带着不忍心的看了一眼夏之意,眉宇轻蹙,终究下定狠心。

    “而且,莫离因为你的离开,已经住院了。”

第十二章 莫离病发病危

    夏之意是被邵瞿给摇醒的。

    眼睛酸涩的看着面前的邵瞿,脑袋一瞬间的停摆让她出现短暂的失忆。

    她竟然忘却了刚刚邵瞿说了些什么。

    慢悠悠的站起来,步履蹒跚的往病房门口走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往这边走,可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移动到门边。

    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伸手抹抹脸,带着一些莫名。

    终究转身看向一脸冷然的邵瞿,一步走上前,疯狂的抓住他精瘦的胳膊,再也不顾形象的疯狂大哭起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要情绪不激动就没事了么?为什么你们要告诉他我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会病发呢?

    有些颓丧的跌坐在地面上,如瀑的黑色长发随着头颅的摆动,肆意的摆动,画出黑色的波痕,后悔如潮水一般的涌来,她只顾着自己的伤心难过,却忘记了,那还在病痛中的莫离,心中却只有她。

    邵瞿蹲下,心有不忍的将她揽进怀中,有些吞吐:“他也在这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原本跪在地上的夏之意猛地一顿,随即从他怀中挣脱开来,脚上粉色的拖鞋随意的踢在一旁没穿就猛地打开门冲了出去,一边颤抖,一边哭的压抑而沉痛。

    邵去弯腰一把抓起那双拖鞋,再也不顾自己肩胛的伤,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哪里还有夏之意的身影。

    夏之意宛如迷路的孩童一般,赤着脚,走在医院的大厅里。

    许是因为春季的原因,流感的人群特别多,尤其多的是小孩子,哭闹声落入心情急躁的夏之意耳中只觉得噪耳至极,而其他人,也看着这个穿着病号服,赤着脚哭的一脸崩溃的女人,离的格外的远。

    无助而凄凉的站在大厅中间,夏之意发现,她竟然不知道朝哪边走。

    邵瞿刚刚从应急通道下来,便看见夏之意宛如无根浮萍一般的站在大厅的中央,宛如一抹游魂,眼神空洞而沉寂。

    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苍白无色的医院大厅。

    她讨厌这里,她不喜欢这里,她真的不喜欢……

    慢慢的蹲下,无助的伸手捧住头。

    那双氤氲如雾的眸中此时是满满的无助,看的邵瞿心里一紧,满是心疼,而那双眸子扫视一圈后,也终于发现了站在她不远处,赤膊着上身,随意披着一件军绿衬衫的邵瞿。

    终究忍不住的眼眶一红。

    眼底的无助让邵瞿心里一紧,化作满满的怜惜,缓缓的走上前,一把捞起蹲在地上的娇小的身躯,宛如抱着一个婴儿一般,转身走上楼:“别着急,已经脱离危险了。”

    夏之意和夏莫离是异卵双生,可是夏之意的身体有多健康,夏莫离的身体就有多糟糕。

    莫离、莫离……

    代表着夏家夫妇对这个儿子最美好的期盼都在这个唯美而凄凉的名字中间。

    从小父母对她的忽视,对莫离的重视,她从未有任何的怨言,因为她知道,她所有的苦,都能为莫离带来更好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莫离视她为最重要的半身。

    当然,她也是……

    莫离是她最重要的人。

    可是,莫离不是很久没有发过病了么?就因为她的躲藏么?可是她之前因为工作出门几个月也是常事,她不信父母会告诉他自己离家出走这件事。

    “夏芸告诉他,你在婚礼上被陆齐铭悔婚了。”

    仿佛知道夏之意心底的疑问,邵瞿语气尽量淡然的平淡说出来。

    可言语里的冷意,依旧让怀中的夏之意不由自主的畏缩。

    瞳孔微缩,猛然的,对陆齐铭的恨意犹如排山倒海袭来。

    抱着她走上电梯,很快来到了顶楼的加护病房。

    因为是无菌病房,还不能进去探视,只能站在大大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病床上,依旧在沉睡的纤弱男人,只见那纤瘦单薄的身躯上插满了管子,一个心脏监视在旁边不停的走动。

    挣扎着从那怀抱中落地,踉跄着扑在那透明的玻璃上。

    眼中悔恨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莫离,莫离”

    她不该的,她不该走的,她该留下来,用自然无所谓的笑容告诉她,和陆齐铭的婚礼她一点也不稀罕,她根本就不喜欢陆齐铭。

    只要他能好好的,哪怕要她一辈子不结婚。

    她都愿意。

    邵瞿心有不忍的再次上前再次搂住那瘦削的肩膀,仿佛要将她的无助转移到自己身上,可终究只有干看着的份。

    陆齐铭匆匆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邵瞿半蹲着抱着那熟悉的瘦削身影。

    邵瞿的身上还有着昨晚打架时留下的青紫,肩胛上的殷红看起来十分的刺眼,好似刚刚做了剧烈运动一般,看着那宛如受伤的小鹿一般的夏之意。

    心底闪过一丝刺痛,他不知道,自己在看见她蜷缩在别的男人怀中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的心痛,一夜闹剧之后的疲惫,此时尽皆爆发。

    终究还是忍不住的走上前去,慢慢的站在她的身边。

    而沉寂在自己世界里的夏之意,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身影,而是呆呆的看着玻璃墙内那个身影。

    邵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陆齐铭的身影,墨色的眸中厉色尽显,战场中磨砺出来的血腥气化作一柄利刃狠狠的向他射去。

    陆齐铭脸色白了白,依旧不为所惧的站在旁边,眼神平静的看着房内的夏莫离。

    他早知道这个男人对于夏之意的重要性。

    之前他去夏家解释的时候,也躲着不让他知道,他恳求夏家父母的原谅,依旧只能看着他们默默的流泪,在他们伤心无比的泪光中,黯然离去。

    可终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天他刚从山上下山,便得知夏莫离入院的消息。

    他匆匆赶到医院,看着那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的夏妈妈,哭的像个泪人,跪倒在他脚下,求他不要和之意分开,只为了这个脆弱不堪的儿子。

    苏蔷愈发的无所顾忌,他内心对夏之意的思恋。

    终究在夏妈妈的哭喊声中崩溃的一塌糊涂,父母对苏蔷的意见,看着那不是自己的孩子,陆齐铭思绪万千,宛如乱成一团乱麻,他在其中翻腾半天,却总是找不到头。

    他能够拥有夏之意的时候,他舍不得松开苏蔷的手。

    而当他拥有了苏蔷,他却突然发现,他心底爱着的那个人,却是夏之意。

    这个结果明白的太晚,也太痛。

    原本寂静的特护病房外面,远远的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夏之意猛地回神,转头向门口看去,在看见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终于忍不住的鼻头一酸,泪水再次落下。

    哀凄的喊道:“妈。”

    田慕宸一眼就看见那个好几个月没见到面的女儿,忍不住的脚下加速,快步走了过去,而跟在她身后的夏隽则是也加快了脚步,紧紧跟随来着老婆。

    挺直的胸膛,坚挺的背脊,昭示着他作为军人的特质。

    田慕宸看着眼前狠心抛弃父母,一门心思想要出家的女儿,终究满心的疼惜化作满满的责怪,手抖了抖,终究忍不住,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响。

    传来田慕宸悲痛的声线:“夏之意,你还知道回来啊。”

第十三章 你知道在说什么么?

    邵瞿一把拉住夏之意的手,刚准备将她拉开,却发现田慕宸已经一把抱住了她,哭的声嘶力竭,而夏之意,则木然的捂着脸颊,不悲不喜,连眼泪都不见踪迹。

    夏隽眼底染上泪意,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却直直的向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射去,两个人都是一样的高大挺拔,一个锐利如刀锋,一个儒雅如水流。

    当目光扫到陆齐铭时,却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

    他一开始对陆齐铭,是满意的,至少比邵家的邵瞿,更得他的心意。

    三年前邵瞿与家中的对立,他也有所耳闻,不过传说中是因为夏之意,他却不以为然,夏家与邵家的恩怨已久,邵瞿又怎么可能真的爱上自己的女儿,不过又是邵家人的阴谋罢了,而那次的流言,却将夏之意逼出国整整一年半,而从国外回来没多久。

    她就宣布了与陆齐铭恋爱的消息。

    陆齐铭,清隽,优雅,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对夏之意也温柔以对。

    只可惜,人太多情,而且难以忘情。

    所以婚礼当天,才会因为旧情人的哭诉而抛弃了一直以来乖巧懂事的女儿,过大的打击才会导致女儿差点出家。

    陆齐铭感受着不远处那责怪的目光,再一次在心底泛起点点难受的波澜。

    一向冷静自持的陆齐铭,所有的心情波动,仿佛都是因为夏之意。

    之意……

    温柔缱隽的在心底呼唤这个名字,却再也无法说出口来。

    而另外一边的邵瞿,此刻却是怒火中烧,一双锐利如刀锋一般的眼睛,狠狠的盯着田慕宸那一张一合的嘴。

    哪怕她是他最心爱女人的母亲,他也恨不得能够捂住她的嘴,将她带离夏之意面前。

    没看见她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了么?

    夏之意怔忪的看着田慕宸,眼底满是震惊。

    “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夏之意努力的忍住泪水,不让它落下,仿佛此时的泪水,就是对命运的妥协,看着母亲那张熟悉的脸,她第一次感觉如此的陌生。

    什么叫和陆齐铭复合?

    什么叫做假装的去演给莫离看。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田慕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余光又扫到在房内插满管子的儿子,闭上酸涩的眼睛,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夏芸惊慌的脸,以及儿子苍白倒下的纤瘦身影。

    心中对女儿的歉疚再一次被对儿子的怜惜给压下。

    冷下一张脸,盯着女儿娇嫩的脸庞,再一次的重复:“我说,你和陆齐铭和好,然后告诉莫离,你们没有分手。”

    “可是他已经结婚了!”尖锐的嗓音划破医院寂静的长廊,空旷的空间丝丝回音带着阴森,倔强的看着田慕宸。

    夏之意只觉得心头宛如压住一块巨大的石头,想要大口喘息才发现,被压制的已经没有呼吸的力量:“而且,我和他复合了,苏蔷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堂堂夏家的女儿去做小三么?”

    紧锁着眉头,盯着田慕宸的脸。

    只是,在那张冷凝的脸上却没有看出任何的迟疑。

    终究,还是倔强的抬起头来,带着本身的孤傲,态度冷硬的开口:“我可以跪着和莫离说对不起,但是,我夏之意,绝对不会做别人的小三。”

    更不会做苏蔷和陆齐铭之间的小三。

    这是属于她夏之意的骄傲。

    田慕宸失望的看着眼前的女儿,踉跄了一步,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一直挺直的肩膀颓丧下去,双手捂着脸,痛苦出声。

    这一对儿女,她耗费了心力。

    是她造了什么孽,才会得到这样的结局。

    “阿姨,让我和之意聊一下吧。”独特的清冷声线,在宽阔的长廊中,缓缓的响起。

    陆齐铭是在邵瞿杀人一般的眼神中说出这样一句话的。

    抬步径直的朝不远处的安全通道走去,身后的夏之意如同以前一般,乖巧沉静的跟在他的身边,恍惚间竟仿佛时光倒流,回到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

    夏之意跟着男人矫健的步伐,微微急促带着小跑,脚下的粉色拖鞋有些不跟脚,跑的有些踉跄,可前面的男人,挺拔的身姿依旧,也依旧未曾发觉她的窘迫。

    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寂静的顶楼,安全通道里有些脏乱。

    夏之意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哪怕是站在脏乱的安全通道里也依旧矜贵自持的身影,笔直的长风衣合穿着十分的合体,宛如遗世而独立的贵公子一般。

    那双微垂的双眸里,也带着一如既往的凉薄。

    夏之意扣了扣手指,圆润的指甲扎在掌心,带来微微的刺痛,那刺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告诉她不能在此刻失态。

    陆齐铭鹰一般锐利的目光锁定着面前纤瘦的小女人,忍住心底想要将她搂紧的冲动,暗暗的劝解自己,现在的夏之意,已经不是之前的夏之意,他不能着急。

    “夏之意,你不该反驳你的母亲。”

    理所当然的斥责轻而易举的突口而出,强硬的宛如以往的曾经。

    只是……

    夏之意垂眸,苍白的薄唇扯了扯,露出一抹自嘲又讥讽的笑,微微侧过身去,躲避着陆齐铭的目光:“陆齐铭,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斥责我。”

    “你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了,也就是说,你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如芒在背的视线一直萦绕在她的身边,带着些许的不自在,她更不愿看那张脸,只是,空气凝结着沉默,将这安全通道,变得愈发的空气稀薄。

    陆齐铭微蹙这眉头看着不远处纤细的女人。

    她如今看起来比在寺庙的时候,更加的清瘦而娇弱了。

    手指紧了紧,夏之意说出的话,在他心里滑下重重的一刀,一瞬不瞬的撰着那纤瘦的身影:“夏之意,你对我有敌意。”

    理所当然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质问。

    夏之意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变得有些不可理喻:“难不成,你还想我像之前那般对你么?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之前在山上说的话,不过是加重了她的决心。

    陆齐铭却仿佛有点接受不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底的陌生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口吻里也微微带上怒气:“夏之意,你一定要这么说话么?我们是在解决问题。”

    自夏莫离住院后,他一直在考虑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尤其是在夏伯母哭诉着求他和夏之意复合。

    他知道,他是动心的。

    她冷笑一声,冷声反驳道“明明这一切都可以不发生的,明明是一切错误的源头都是因为你,你凭什么还能用这幅救世主的怜悯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

    话一出口,就感受到空气的凝滞。

    “我已经在做最大力度的补偿了。”温厚的嗓音没有了刚刚的剑拔弩张,仿佛刚刚的怒气是幻觉一般。

    陆齐铭的示好并未获得夏之意温和的对待,反而彻底的环胸背着他转过去。

    “苏蔷的孩子并不是我的孩子。”

    陆齐铭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但是此时却不由得想要说点其他的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和苏蔷离婚娶我么?”

第十四章 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数

    夏之意猛地转身,不可置信的盯着陆齐铭那张清冷的脸,看着那张脸慢慢的由一如既往的无表情的冷凝,变得莫名的有些慌乱。

    “不可能对吧。”

    疲惫不堪的说出几个字,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依旧充满了期望的转身,终究得来的只是他终于变得慌乱的脸,如果她听从妈妈所谓的复合,那么如果以后出了问题,哥哥又该如何呢?

    难不成,她要一辈子背负着小三的骂名么?

    那样的情景,她想都不敢想。

    疲惫而虚弱的抱着肩膀慢慢倚着墙蹲了下去,无助的宛如一只受伤的小鹿。

    陆齐铭的手动了动,想要去搂住她脆弱的肩膀,却不想被人快了一步。

    站在门外的邵瞿透着门缝,看到了一脸疲惫与绝望的夏之意,终于忍不住的推门而入,一把将那纤细娇小的身影紧紧的扣进了怀里,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背脊,沉稳的嗓音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怕,有我呢。”

    邵瞿弯腰将纤细的女孩抱起,丝毫不在乎肩胛上的剧痛,静静的看着陆齐铭,似乎最近几次,他每次看见夏之意伤心,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三年间,他无数次听到这个男人与她之间的消息,看着她的幸福。

    仿佛她的每一个笑容,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而由衷的绽放。

    曾经他也以为自己或许这辈子已经没有了机会,可没想到,那个给予了她无限欢乐的男人,如今却给了她无数的眼泪。

    “陆齐铭。”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邵瞿目色冷凝,丝毫不落下风。

    他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可终究是不得不说了。

    “夏之意以后是我的女人。”

    一脸错愕的猛地抬头看向那张坚毅的脸,因为在他怀中,看不清他的脸,可听着他坚定的宣布,依旧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掉了。

    邵瞿?的女人?

    “之意,你听清楚了。”仿佛知道夏之意心里再想什么,邵瞿再一次的宣布:“你只能是我的。”

    面前的景象与几年前的那个雨天重合。

    仿佛他依旧是当年那个狂傲的少年。

    三年前的一个雨天,在放学的路上,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那时候的她,一脸震惊,却因为两家的恩怨,觉得他是否也开始决定对付夏家,直到几天后,她才知道,邵瞿竟然为了她和家中闹翻,被吊在房梁上三天,最后做了约定,去到最危险的前线隐秘部队。

    三年后的今天,他依旧一脸凛然的说出这句话。

    可这一次,她的心却动摇了,她开始怀疑起当初他会去往隐秘部队的动机。

    夏之意静静的看着那张一脸坚定的脸,不似以往的漫不经心,板着一张脸,满身的煞气宛如多年前再她眼前出现的那张脸,畏缩的颤抖了两下身子。

    三年前和三年后的景象重合,可中间的这三年,她却已经将所有的感情给了陆齐铭,将近三年的感情,不是一句警告就能说结束就结束的。

    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陆齐铭。

    夏之意静静的凝望着他,他依旧如同精致的人偶,身上任何的细节都完美无瑕,丰神俊朗的精英气质,只是那双看着她的眼中,却充满了矛盾与后悔。

    终究是‘奈何情深,奈何缘浅’。

    “陆齐铭,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干涩的嗓音有些沙哑,夏之意轻轻的开口,声音有些渗人。

    “夏之意,这件事你说了并不算数。”

    漠然的口吻说出的话,却好似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陆齐铭死死的盯着她的脸,深邃的凤眸中暗光微闪:“想想看还在加护病房的莫离。”

    感受到怀中纤弱的身躯猛地一颤,邵瞿也想起病房中的夏莫离。

    他那么疼惜的小女孩,竟然最后为了别的男人伤心。

    哪怕那个男人是她的亲哥哥,他也觉得嫉妒无比。

    狠狠的压抑住内心的暴躁与嫉妒,邵瞿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陆齐铭的脸。

    如果这样他就要吃醋嫉妒的话,以后夏之意会为了最重要的亲哥哥做出别的事来,他还怎么活,如果说,夏莫离的愿望只是希望看见夏之意的幸福的话。

    那么,陆齐铭能给她的,自己一样能给。

    只要他和夏之意结婚了,那么,夏莫离也终归是要放心的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陆齐铭的身后还有苏蔷这个定时**,而他的身后却是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这样的他还不比陆齐铭更加来的让夏莫离觉得可靠么?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和她结婚,会不会显得乘人之虚。

    “我们走吧,没必要和这种人废话。”口吻中的嫌弃宛如陆齐铭是一只让人厌恶的蛆虫,可那因为矛盾而微微颤抖的声线,却仿佛在泄露他的心思。

    他要赶紧的将她带离这里,在她反悔心软之前。

    陆齐铭的温柔是他所没有的,也是夏之意最喜欢的地方。

    “夏之意,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冰冷的声线划破通道的沉寂,也划破夏之意心头那遮掩着怨愤的薄纱,只是陆齐铭却没有停嘴的意思:“你该知道怎样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听着他无情的话语,夏之意心底对他仅存的感情也消失不见。

    她还能对他期盼什么呢?

    一个能在婚礼的前15分钟抛弃新娘迎娶另外一个女人的男人。

    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望他做些什么呢?

    “苏蔷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伯母的建议。”慢慢踱步走到她身边,刚想伸手摸一摸她如瀑的黑发,却闷哼一声,腿上传来剧痛,阴鸷着目光看向那罪魁祸首,只见那漆黑的瞳孔中满是森然。

    “你好好想想吧。”匆匆留下一句话,有些狼狈的离去。

    这是他陆齐铭第一次退场的狼狈无比。

    邵瞿抱着她从安全通道回到加护病房的外面,她的父母都坐在加护病房外面等着。

    脚底板接触到冰冷的地板,夏之意看着田慕宸那阴冷的一张脸,父亲看向邵瞿满脸的防备,突然觉得好疲惫,好委屈。

    “齐铭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没看见陆齐铭的人影,田慕宸一脸不悦的看了一眼夏之意和邵瞿,尤其是邵瞿,更是不在意的狠狠剜了一眼。

    从邵瞿怀中将夏之意拉到一边去,夏之意脸上划过不耐烦:“妈,我不是说了,你的提议我不可能同意的。”

    就算她同意爷爷也是不会同意的,堂堂夏家千金跟着陆齐铭做小三,他夏家还丢不起这个人。

    田慕宸被夏之意坚定的表情噎住了想要说的话。

    空气间的沉寂让这对就不想见的母女之间,画下了巨大的鸿沟,产生了不小的裂痕。

    夏隽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长作风,军人心思显露无疑,一向不管后宅之事,如今也只不过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终究,夏家夫妇还有事业,只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夏之意依旧呆呆的站在外面,趴在窗户上看着里面纤弱唯美的少年。

    邵瞿的电话响了又响,接听后又挂掉,终究不曾多说一句。

第十五章 我们的朋友们

    “之意”

    激动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夏之意有些木然的转头朝长廊尽头望去。

    只见优雅至极的邵瞿身后,跟着几个风风火火的男男女女,熟悉的面孔让原本有些怔忪的夏之意木然的站在原地,还是一道温柔的嗓音唤回了他的心神。

    “之意,你去哪儿了,我们到处找都没找到你。”

    洛明朗黏腻的声音听得夏之意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身子,无论是多少年过去了,她依旧受不了她这样的嗓音,可看见那双满含担忧的双眸,终究将那女孩拥抱进了怀里。

    这些许久不见,不联系的朋友突然出现在眼前,夏之意只觉得鼻子酸涩无比。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望着面前的这些好友,夏之意心底的酸涩再次涌现出来,只是心中却有疑惑,便径直问了出来。

    难不成是陆齐铭说的?

    这些人她曾经介绍给了陆齐铭,虽说不算深交,却也是偶尔见过几次面,因为她的不告而别联系陆齐铭也不足为奇。

    看向她那张满是疑惑的脸,邵瞿有些郁闷的摸了摸鼻子,得意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随即,突然从身后拎出一个方便袋来,里面放着一碗粥,和几个包子。

    老母鸡似得张罗着护在夏之意面前,将粥和包子打开放在椅子上。

    “你出去买早餐了?”夏之意有些惊异的奇怪,她并没有发觉他的离去。

    洛明朗丢给了邵瞿一个大白眼,随即揽住夏之意的胳膊:“之意,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这些早饭是我买的,我买的!他只是告诉我你在这里而已,还提醒我要带早饭就是了。”

    仿佛是害怕夏之意不相信一般,转身推了推旁边的薛想,从他手里拿过小票,献宝似的送到夏之意面前:“你看,你看,这粥可是从很远的馨园买过来的,特别好吃。”

    洛明朗与邵瞿十分的熟悉,或者说,他们这些人是夏之意朋友的同时,也是邵瞿的好朋友们,所以,她在这家医院的事,也是邵瞿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们。

    他们特意过了一夜,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当然,他们绝不会说,这一夜是刻意留给他们的相处时间。

    “莫离没事吧,这次听说很危险。”薛想的声音一如他的为人一般,清冷中带着温暖。

    说道夏莫离,夏之意突然便没了胃口,语气也多了分落寞:“不知道,总要危险期过去了,才知道好歹。”

    夏莫离从娘胎带出来的先天体弱加先天心脏病,几乎耗尽了他一生所有的精力,只为好好的活着,每一次的病发都犹如过鬼门关一样。

    就连田慕宸有时候都会用愤恨的目光看着她,也许真的因为她,而害的哥哥如此虚弱。

    “听说是夏芸多的嘴。”薛想语气淡淡的,便是这样浅淡的一个人,提到夏芸时,口吻里都多了一份的厌恶。

    只因为夏芸曾经当着他的面,调戏过他。

    邵瞿有些疑惑,他并不认识什么夏芸,在他的记忆里,夏家的女孩只有夏之意一个。

    洛明朗也是满脸的厌恶,看着邵瞿迷惑的眼神,好心的解释道:“夏芸是之意大伯家的女儿,之前他父亲在乡镇里担任镇长吧,好像,去年才被夏伯伯托关系来了s市,不过夏芸心不好,还喜欢调戏男人,之前就调戏过想哥。”

    说道这里,薛想好像想起什么恶心的事情来,一向面无表情的脸铁青一片。

    夏之意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茫然,转头看向薛想:“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薛想的脸黑如锅底,转过身去不再看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邵瞿看着终于有了些许笑颜的夏之意。

    忍不住的眼底染上些许温柔。

    对嘛,小姑娘就该开开心心的。

    几个人在外面坐了整整一天,期间好几期邵瞿要求夏之意回病房,都被冷冷的拒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

    大约傍晚十分,加护病房内传来了医生护士兴奋而紧张的声音,而原本呆呆坐在椅子上的夏之意则是一个趔趄,便扑向了玻璃墙。

    只见一群穿的白大褂的一声围绕着床边,收拾着仪器,很快,便有一个穿着无尘防护服的护士走了出来,语气温柔的喊道:“病人的家属,病人已经醒了,可以进来探视了。”

    “医生,我哥他……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一切数据都基本正常,只是这次情况凶险,下次不能再让他受到刺激,否则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护士小姐的声音温柔而清淡,可落在夏之意的耳朵里,却是宛如满满的责备,自责的闭了闭眼睛,这才苍白着一张脸,继续跟着往前蹒跚而行。

    突然,腰上一紧,带着温热的胳膊搂住她的腰。

    “我和你一起去。”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带给她无限的安稳。

    夏之意无意识的点点头,着急的跟随着护士小姐走到旁边的更衣室,心中焦急矛盾无比。

    “换上无菌服。”

    伸手从护士小姐手中接过那叠放整齐的无菌服,颤抖的手暴露了她紧张的内心,拒绝了邵瞿的帮助,夏之意急忙穿上无菌服,急匆匆的跟着护士走了进去。

    看着被推开的手,邵瞿皱了皱眉头,转头淡淡的睨了一眼窗外对着他挤眉弄眼的几个人。

    弯腰也穿上无菌服,脚步微急的跟了上去。

    “想哥,你觉得瞿哥这次能抱得美人归么?”

    薛想低头看向一脸奸笑的洛明朗。

    问他?他怎么知道。

    伸手推了推有些滑落的金丝边眼镜,语气淡然的开口:“大约是可以的。”

    洛明朗认真的点点头,秀美的唇勾起一抹浅笑。

    薛想看着那娇嫩而纯真的脸,眼底划过一丝温柔,只是那温柔闪过速度太快,甚至他自己都不曾发现。

    夏之意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甚至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自己开门的风,吹到床上纤弱的少年。

    依旧是那全身都是管子的模样,只是那原本沉寂的睡颜,此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穿着防护服的一男一女身上。

    “莫离,你还认识我么?我是邵瞿。”

    仿佛是害怕夏之意的介绍,邵瞿忍不住的开口自我介绍,冷凝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盖的张扬自信,仿佛邵瞿这两个字,就代表了他所有的荣耀。

    夏之意缓缓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那苍白的几近透明的双手,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口气哽咽的开口:“哥。”

    终究是泪意难忍,晶莹的泪珠缓缓的落下。

    悔恨与自责宛如潮水一般的向她涌来。

    她不该离去,哪怕真的与陆齐铭分开,她也不该将他一个人留下,独自承受着本该属于她的心痛。

    “哥,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

    哽咽的声音细碎游离,万千的言语终究只化作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一句你要好好的,道尽了万千的心碎。

    夏莫离艰难的点点头,想要扯出一抹笑给妹妹看,可却仿佛无限艰难,与夏莫离无限相似的脸庞上,脆弱与沉寂化作别样的风采,目光落在站在一边的邵瞿身上,打量着他。

    想要说话,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邵瞿快人一步,一把上去,将温热的手附在夏之意紧握着夏莫离的手上,目光坚定的看着夏莫离那张绝美的脸。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之意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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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帅宠妻成瘾介绍:
夏之意怕邵瞿怕的要死。
邵瞿却爱夏之意爱的要死。
他为她进军校时说:等我五年。
五年后回来时,却是她婚礼被抛弃,遁入空门。
他一拳揍在新郎俊朗的脸上: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却成了你随意抛弃的物件,找死。
邵瞿回来了,夏之意开始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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