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玄海萍客游TXT下载玄海萍客游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玄海萍客游全文阅读

作者:半宅男     玄海萍客游txt下载     玄海萍客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玄海萍客游全文阅读

第一章 金沙镇,半步多

    金沙镇,没有金子,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

    一年四季,仿佛都只是这一个景色。

    镇上,人口不多,却有一家客栈,客栈简陋,二层的木质小楼,饱经沧桑,似乎多年都未重新修缮,名为半步多。

    一个很不吉利的名字,因为,有那么一个传说。

    传说,半步多客栈,乃是一个可以通往人界,魔界,仙界的地方,它是三界的转折点,人也好,鬼也罢,甚至是神仙,都会在这间客栈打尖。

    传说中,这是一个充斥希望、回忆、遗忘、执念之地。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本可能一步天堂,怎奈何大部分人,却都执念太深,半步尤多,留恋人间,最后却沦为了鬼魔。

    当然,这只是传说中的半步多。

    这间客栈的掌柜姓花,没人知道她的名字,有的人管她叫花掌柜,有的人称她为老板娘,但是没人知道老板是谁。

    从人们有印象,知道这间半步多客栈开始,就没有人见过老板,有人说花掌柜终身未嫁,也有人说花掌柜是个寡妇,她的相公死得很惨,七窍流血,又斩断了手脚,但是事实如何,却没人说得清,也道不明。

    花掌柜看上去,是一位三十岁左右,风韵犹存的少妇,穿着朴素,和寻常妇女一般无二,却依旧媚态百出,风姿妖娆。

    过往的行人难免都会多看上几眼,胆大者还会调笑那么几句,花掌柜也不介意,一幅生意人你来我往非君子的架势。

    半步多客栈,只有三名长工,和老板娘一起,撑起了这家老旧的客栈。

    其中一名,是一位五十余岁,骨瘦如柴,长相刻薄,留着山羊胡的账房先生。

    和老板娘一样,没人知道这位账房先生的名字,都称一声孙先生,毕竟,他是这镇子上肚子里墨水最多的人,据说年轻时还中过秀才。

    每逢过年,邻里街坊的,拎上两壶老酒,找到这位孙先生,先生心情好了,还会提笔泼墨,为你写上几幅春联,增添一些喜气。

    孙先生不爱说话,无事时,便瘫坐在柜台后面,摇着一把带着缺口的破纸扇,眯着眼,打着盹,但是,花掌柜从未责怪过,孙先生也未算错过一笔账。

    客栈的跑堂伙计名叫黄小二,不要误会,这个小二并不是店小二,只是真的叫这个名字而已。

    这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得很漂亮,国字脸,浓眉大眼,美中不足皮肤稍显黝黑,但是金沙镇大部分的居民都是如此,仔细想来,倒也算不得上是什么缺陷。

    黄小二不仅长得漂亮,还生了一张好嘴,与账房孙先生恰恰相反,总是笑呵呵的,愿意说,也能说会道,无论你是多么刁钻的客人,遇到了黄小二,你也蛮不起,横不来。

    而外人最少见到的,自然是客栈后房里的刘厨子,那是一个四十来岁,满身油腻的大胖子。

    刘厨子干起活来,总是一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模样,但是却烧得一手让人拍案叫绝的好菜,有人说,他的主辈,那是御厨,在皇宫里给皇帝老子烧过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沦落至此。

    半步多客栈中的四个人,都没有一个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谁也不知道他们从何处而来,传闻也尽是一些遐想与道听途说。

    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深究过,毕竟这个镇上的居民们,大多数都是外来者,每个人似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他们只适合定居在这里,因为这里远离繁华都市,远离朝堂庙府,乃是一块三不管的“风水宝地”。

    艳阳如火,整座小镇,披上一片金芒,远远看去好似富丽堂皇,仅是表象而已。

    花掌柜坐在客栈的角落里,正在招揽生意。

    当然,并不是普通的打尖住店的生意,那还犯不上我们的老板娘亲自出马。

    花掌柜的对面,坐着一位四十多岁,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一脸的紧张之色,时不时的用余光瞟向大堂上的其他客人,拿着手帕,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尽是一些亡命之徒。”

    富商打扮的中年人这么想着,眼前所见之人,每个人都凶神恶煞,一看就知不是善类,甚至还有几人挂着彩。

    “不用害怕。”花掌柜抿嘴一笑,尽显妩媚之色,说道:“我们的客栈安全得紧,这些人都在等待生意上门,您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就算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想要把您怎么样,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的。”

    “那就好。”中年富商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他的手在颤抖,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呦,我这茶杯可是稀罕物,整套四只,现在落了单,这可怎么办?”花掌柜皱了皱眉头,幽怨的说道。

    “我赔。”中年富商不禁看的痴了,微微一愣,连忙说道。

    “我就知道客观您不是小气的人。”花掌柜顿时笑颜如花,说道:“二两银子。”

    “这么贵!”中年富商惊道,从商多年,从未做过亏本的买卖,这老板娘,摆明了是在坑自己。

    “不贵不贵。”花掌柜摇了摇头,说道:“客官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地方偏远山区的,想要置办一些考究的物件儿,不知道要赶几十里的路,费力费时的,都是本钱啊。”

    “你……”中年富商还想辩驳,但是感到大堂之上,好几道冰冷如刀的目光投向自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得把话又硬咽回到了肚中,说道:“好,二两就二两。”

    “爽快。”花掌柜又是一笑,摆弄着鬓边发丝,说道:“我就欣赏你们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够爽快,够阔气。”

    中年富商撇了撇嘴,他是看明白了,这花掌柜可不是吃素的普通女子,不然也不能主持他这桩买卖。

    “好了,不说闲话了。”花掌柜继续说道:“既然客官您万里迢迢的赶来这里,我自然知道您来的目的,只要您考虑好了,上门的生意,我们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中年富商点了点头,却紧锁起了眉头,似乎还是有些犹豫,对于这宗交易,依旧是拿不定主意。

    花掌柜摇头微笑,继续说道:“看客官的年纪也过四十了,活了这么久,总有些事情不愿意再提起的,也肯定有些人,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这很正常,每个人心中都有这种想法,想永远藏住这些事,想杀了这些人。”

    花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中年富商的表情,见对方已然有些动摇,便又继续说道:“无论是穷人和富人,都有这种想法,但是穷人当有了这种想法,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忍气吞声,压抑在心里,要么一时冲动,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花掌柜顿了顿,趁热打铁,接着说道:“但是,客官您不一样,您腰缠万贯,还有第三条路可走,也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有钱,要一个人的命其实很容易,您看客栈里的这些人,都在等待着为您效劳,他们的武功都很好,但是可惜,都是莽夫没有财命,手头都很紧,只要您愿意出一点点钱,对您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的一点钱财,他们就愿意冒险,一定会帮您杀了那个人,并且我敢保证,没人知道是您指使,这么划算的买卖,我想您身为商人,一定想得明白的……”

    客栈之内谈着生意,客栈之外却又来了过客。

    少年郎,正十六,腰挂单刀,风尘满衫。

    “半步多,我到了……”看着那已经褪了色的招牌,少年郎步履蹒跚,来到门前。

    “嘭!”

    半步多的大门,几乎可算作是被少年郎那虚浮不定的身体撞开的。

    花掌柜、中年富商、亡命徒们,甚至包括柜台后与周公下棋的孙先生都眯开了眼睛,视线全都不约而同的投向少年郎。

    “好饿……”少年郎如此说着,晕倒在了大门口……

第二章 大生意

    看着伙计黄小二将少年郎搀扶到客栈的角落,喂了水,递过去两个昨晚吃剩下的馍馍,花掌柜将注意力,重新转回了中年富商的身上。

    花掌柜并不是算是个好心人,一年四季,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倒是也会碰到那么几回,流浪客走投无路,昏倒在了自己的客栈门前。

    大部分的时候,花掌柜和伙计们都会选择视而不见,饿死人累死人的事情,实在是太平常。

    半步多是客栈,是做买卖的地方,不是寺庙,不是道观,客栈渡不了世间人,收不下这些流浪汉。

    但是这个少年郎不一样,他腰间配着刀,又挨着饿。

    配着刀就证明有功夫,挨着饿就意味着手头紧,这样的人适合留在半步多,半步多的生意需要这样的人。

    “不知道功夫怎么样……”花掌柜又扫了角落里,那正狼吞虎咽的少年郎一眼,舔了舔嘴唇,心中嘀咕道。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初入江湖,又找不到正确方向的大好年华,只要功夫不太差,只要心够狠手够辣,调教调教,倒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不好意思,我们言归正传,让客官久等了。”轻咳了一声,花掌柜嫣然一笑,又对中年富商说道:“其实也不用我多费这么多唇舌,客官您既然找到了我,心里其实早已有了打算,只是良心上还过不去,其实这也没什么,我想您要杀的人,肯定对不起您。”

    “当然。”中年富商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一丝狠辣的幽怨之色。

    “这该死的人是谁?姓甚名谁,身在何处?”这笔生意算是谈成了一大半,花掌柜心里乐开了花,赶忙问道。

    大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那些等待着生意的亡命徒们,全都竖起了耳朵,因为很可能,这个名字,就是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鄱阳湖畔,刘玉亭。”中年富商表情狰狞,咬着牙齿,将心中所恨之人的名字,一字一顿的,从牙齿缝中挤了出来。

    鄱阳湖畔,刘玉亭。

    听到这个名字,一向淡定的花掌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原本安静的大堂,顿时吵杂了起来,交头接耳之声,惊讶叹息之声,此起彼伏。

    “鄱阳湖畔刘玉亭……”花掌柜轻声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对中年富商说道:“那可是成名已久的剑客,传说一剑破百甲,霸占了鄱阳湖几十年,连官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管的蛟龙寨,都奈何他不得,还硬生生的被这刘玉亭划去了一片地界,盖了楼阁。”

    “我当然知道。”中年富商叹了口气,收起了之前的那一脸凶相,无奈的说道:“所以我才不远千里找到了你们。”

    花掌柜摇头苦笑,心想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身为一介商贾,竟然想要这成名已久的剑客的命。

    花掌柜很好奇,但是没有问,这是这一行的规矩,不问客人是非原因,生意接与不接,值不值得,全看自己的判断。

    花掌柜把玩着鬓间发丝,心里打着算盘,原本心想,这一副商人打扮的中年汉,带来的生意,无非就是老婆偷人,姑娘偷情,弄死个小白脸,常年守着客栈等饭吃的这些亡命徒的本事,绰绰有余,可以轻松应对。

    没想到,这却突然来了一桩大买卖,也不知道身后的这几根葱,到底啃不啃的下。

    如若放弃吧,这几年好不容易竖起的招牌可就砸了,况且,像刘玉亭这么一个货色,一定能要上一个好价钱,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好价钱,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眼前,不去赚,那就等于丢钱了一样。

    “五千两!雪花白银!”花掌柜纤纤玉手一张,向着中年富商开了价钱。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花掌柜一直都和身后那些亡命徒挑明了价格,五五分账,要得多提得就多,就算是成名的剑客,在金钱的诱惑下,肯定会有那种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想要尝试一下,指不定就真的要了这刘玉亭的命,做成了这笔买卖。

    “好!五千就五千!”中年富商不再犹豫,拍案定下了这桩买卖,毕竟他也知道这刘玉亭是什么人,也打听了不少地方,这价格,不贵!

    按照之前了解到的规矩,中年富商从怀中太掏出了一张银票交给了花掌柜。

    亨通钱庄一千两的银票,拿到九州大地任何城镇亨通的钱庄都可以即刻兑换为现银,市面上流通最广的银票。

    花掌柜笑呵呵的将银票工工整整的叠好,贴身收进怀中,又道:“这是订金,剩下的等事成之后,我会派人到客官府上去取,想必您也知道我们的规矩,可不要跟妾身赖账啊。”

    “放心放心。”中年富商不禁打了个寒颤,花掌柜语气温柔,却透着杀意,他听过传闻,曾今江南有位知名的富人赖过这半步多的帐,结果全家一十三口,在同一个夜里,全都被死在了自家正厅的房梁上,连年纪最小的六岁娃娃都没有放过。

    亲自送走了这中年富商,花掌柜从新返回店中,收起了之前那一身妩媚的姿态,客栈之中,现在除了伙计,便是那一群亡命徒了,对待他们,犯不着惺惺作态。

    “老娘刚接的这笔买卖你们也听到了。”和之前的温婉相比,花掌柜简直可算是判若两人,一脸的剽悍之相,双手叉腰,大声说道:“我们一直讲好了是五五开,今天老娘大放血,谁敢淌这趟水,事成之后,老娘愿意拿出三千两!”

    “哗!”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大厅,再次一片哗然,三千两,这些亡命徒,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财。

    平时杀个偷汉子的荡妇,宰个勾引人家婆娘的小白脸,也就闹个二十两三十两的,就算是刺杀的目标会些功夫,甚至是官府中人,最多的时候,也不过百两。

    这一次就是三千两的买卖,诱惑很大,但是一想到要刺杀的是鄱阳湖畔,人称一剑破百甲的刘玉亭,却又都打了退堂鼓。

    有钱赚,总要有命花才行,自己几斤几两,没有别人比自己更清楚不过了。

    “呸,一群没骨气的怂蛋!”见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接这单生意,花掌柜撇了撇嘴,怒骂道:“老娘白给你们揽了这么好的一个活儿,三千两雪花白银就摆在家门口了,也不懂得弯腰捡一下!”

    “我来!”

    “我接了!”

    不知道是不是花掌柜的讽刺有了效果,要么没人开口,要么就是两个人一同站了出来。

    其中一人,是一位年纪三十五六岁的彪形大汉,一脸的络腮胡子,半赤着上身,隆起的肌肉上,布满疤痕。

    在场的亡命徒们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知道这汉子姓梁,平时不太喜欢说话,来到这半步多也有好些个时日,只接一些相对危险,报酬丰厚的活计,但是每一次都能圆满的完成任务。

    可是这梁汉子生性好赌好色,赌运却又奇差,赚得多败得也多,到现在也没办法离开这半步多客栈,只能做这些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

    别人不了解,但是花掌柜却是知道,这梁姓汉子,本名梁忠,在江湖之上虽然名声不响,少有人听闻,落魄之前却是大宛城的步兵教头。

    手中一把镔铁长枪净重一百三十六斤有余,一套疯魔枪法使得出神入化,是个有真本事的货色。

    可惜因一次酒醉,梁忠强行了大宛城太守那如花似玉的小老婆,被罢了官职不说,还差点因为通奸之罪发配边疆,最后凭着自己的一身武艺逃了出来,几经辗转之下,流落到了此处。

    花掌柜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对付这刘玉亭,在这帮亡命徒中,这梁忠应该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而另一个站出来,说要揽下这笔生意的,却是花掌柜打破脑袋,也万万料想不到之人。

    少年郎已经吃饱喝得,满脸风尘之色的嘴角上,还挂着方才下肚的馍馍的残渣。

    少年郎抹了抹嘴,看着花掌柜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再次说道:“这活,我接了!”

第三章 一刀

    大堂之上,哗然之声更胜,诧异之声有之,讥笑之声有之,谩骂之声,也有之。

    少年郎不以为意,仿佛周边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他的眼中,只有那主持大局的花掌柜,还有那能一笔赚到三千两雪花银的活计。

    梁忠不愿了,抬手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一名汉子,直冲到了少年郎的眼前,怒骂道:“你他娘的是哪头蒜?敢和爷爷我抢生意?”

    “有能者得之。”面对梁忠的粗鲁,少年郎也不介意,甚至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对方的身上,依旧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脸稀奇之色的花掌柜。

    “对,有能者得之。”花掌柜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看着少年郎那一脸信心十足的模样,在那满脸满身的风尘之下,隐隐的透着一股子傲气,花掌柜开始好奇起来,这少年郎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底蕴。

    小小年纪,还是初来乍到道,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竟然毫无惧色,花掌柜心里略作思量,心想倒不如让这梁冲试试这少年郎的深浅。

    如果少年郎当真胜了梁冲,那自己这半步多客栈可算是莫名其妙的捡了个宝。

    就算是最后不敌梁冲,死于梁冲那镔铁枪下,也只能算是少年心高气傲,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也怨不得别人,没什么可惜。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世道。

    打定了这个主意,花掌柜微微一笑,看向众人,说道:“我们这的生意,一向都是有能者得之,除了他们二人,还有没有人想赚这三千两的雪花银?”

    大堂之上,再次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终是没有一人再愿意站出来,去淌这趟浑水,去冒这个险。

    鄱阳湖畔,那一剑破百甲的刘玉亭,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剑术高手,与他交锋还要夺他项尚人头,这不是闹着玩的。

    花掌柜心中早有定数,随即又道:“既然如此,那想接这趟活计的,就是二位了,我觉得二位可以切磋一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这笔三千两雪花银的大买卖,就归谁所有,如何?”

    “正有此意。”梁忠冷笑了一声,说道:“可是刀剑无眼,如果我不小心杀了伤了这小子,又有什么说法没有?”

    “那就怪我技不如人。”少年郎毫无畏惧,回应道:“生死有命!”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梁冲与那少年郎二人,在一众好事的亡命徒的簇拥下,来到了客栈的大门外。

    正巧路径此地的行人们,半步多客栈街坊们,看到这个阵势,也都或驻足脚步,或探着脑袋,来凑热闹。

    金沙镇地处偏远,小镇之上,平时娱乐活动不多,好在江湖过客倒是不少,时有发生当街拔剑,生死搏命的事情,这倒是成了小镇上平日里最大的消遣,就连不过十岁的小娃娃,见到人头落地,鲜血飞溅,也不会觉得稀奇。

    二人相对而立,相隔二十步有余。

    梁忠虽然生得彪悍粗犷,但是一抖手中镔铁长枪,一百三十六斤有余的长枪伸的笔直,枪杆嗡嗡作响,还真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大家风范。

    而再看对面那少年郎,怀抱单刀,垂首而立,眼眸低垂,表情淡然,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看些什么。

    “在下梁忠,枪下不挑无名之辈,小子,报上名来。”梁忠再抖长枪,枪杆震动之声更甚,好似龙吟虎啸,霸气十足的说道。

    “阎九……”少年淡淡的说道:“其实,告诉你名字也是无用,将死之人,又怎会记得我的名字?也罢,算是让你死得瞑目吧。”

    梁忠狂,那少年郎更狂。

    但是,现在已经吸引来了近半数金沙镇的居民,梁忠觉得,自己不能显得太冲动太鲁莽,要忍耐,也好让人觉得自己颇有英雄气概。

    指不定,翠花楼的小红就在人群当中看着自己呢,可不能在小红面前失了颜面,得保持一些侠客的形象。

    所以,梁忠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又说道:“阎小子,你年纪轻轻,本有大好前程,可别因为一时冲动枉送了性命,趁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肯认输,我便不和你再计较,年少轻狂,不是什么好事!”

    “认输?年少轻狂?”名为阎九的少年郎猛然抬头,一脸风沙,却难掩傲气,说道:“我不懂什么年少轻狂,我只知道胜者为王,出手吧!”

    “那就看招吧!”梁忠也不再多话,大枪一抖,如出海蛟龙,呼啸着刺耳的劲风,好似野兽的嘶吼,枪尖直取阎九咽喉,毫不留情!

    “好枪法!”围观的人群之中,不知是谁轻声喝彩道,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梁忠这一枪,看似朴实无华,但是一百三十六斤的份量,梁忠单手持枪,枪杆却纹丝不抖,而唯独铁枪枪头左右摇摆,这实中带虚,虚中有实的一枪,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日夜苦练,加上过人的天赋,绝练不出这惊心动魄的一枪。

    可是,少年郎纹丝未动,依旧抱刀直立,直到枪尖距离自己的咽喉不到两寸,脚下方才在这黄沙地上轻轻一点,虽没荡起一星半点的沙尘,身子却猛得向后暴退而去。

    紧接着,梁忠长枪紧随其后,或刺或挑,或直劈或横扫,长枪挥舞的虎虎生风,真有狂风暴雨之气势。

    围观众人眼中,满是镔铁长枪银光飞舞,可是那个少年郎阎九,却依旧环抱单刀,从始至终,单刀竟未离鞘。

    大部分人都觉得,那少年郎阎九,已被梁忠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好在身法不错,却也只能一味躲避,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寥寥无几,身怀真材实料的看客,瞧出了一些门道,阎九虽然看似身处下风,但是步伐丝毫不乱,躲避起梁忠那穷追不舍,铺天盖地的长枪,根本就是游刃有余。

    “这少年郎……好像是在犹豫什么……”不知何时,一向足不离柜台的孙先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客栈的门口,倚着大门,表情依旧慵懒,淡淡的说道。

    “是么?”花掌柜阅人无数,自然不是外行,孙先生的话肯定了自己的揣测,说道:“生死相搏,最忌犹豫不决,这少年再不出手,恐怕终究不是梁忠的对手。”

    “快了……”孙先生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晃悠着身子朝着柜台走去,仿佛这场决斗的结果,谁胜谁败,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或者,他已经看透了结局。

    少年郎是在犹豫,在犹豫什么,只要他自己知道。

    “出了这一刀,我便踏入了江湖,进了江湖,便再无法回头。”阎九脚步不停,耳畔劲风大作,眼前枪影缭绕,他却不以为意,心中呢喃。

    “算了,这条路,必须要走下去,不能让老头子看不起不是?”阎九心中苦笑,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时候,梁忠总共已经出了五十二招。

    “当!”

    当梁忠使出第五十三招,长枪朝着阎九的天灵直劈而下,少年郎终于出手了,单刀依旧未出鞘,只是左手一抬,看似随意,却用刀鞘,抵住了梁忠这力近千斤的一击。

    “嘘!”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要一鸣惊人,为观众人,全都大瞪着眼睛,怔怔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些感叹之音。

    梁忠那满是络腮胡子的彪悍脸庞涨得通红,可是无论他如何加大力道,被少年郎架住的镔铁长枪,却无法再向下挪动一毫。

    “你的招式用光了?”少年郎阎九微微一笑,说道:“你的招式重复了。”

    没错,梁忠所使的疯魔枪法共计四十八式,从一式到四十八式,全都使了个遍,却依旧没有伤到阎九一分一毫。

    “那也足够要你的小命。”阎九的话,让梁忠的老脸更红,收回被阎九架住的长枪,向后倒退两步,准备重整旗鼓,再次展开攻势。

    可是,阎九似乎并不打算再给梁忠机会了,语气依旧平淡,说道:“那该我了。”

    刀光一闪,便即收刀入鞘,围观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阎九站定在梁忠的身后。

    周围鸦雀无声,一切仿佛都陷于静止。

    梁忠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慢慢的伸出左手捂住自己的脖颈,然后,殷虹的鲜血,顺着指缝涌出。

    “噗通!”

    梁忠仰天摔倒在地,大瞪着双眼,看着金沙镇漫天飞舞的黄沙,似乎虽已没了气息,却仍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梁忠败,阎九胜,只一刀!

第四章 西来

    好快的刀,好怪的刀。

    一刀,便划破了梁忠的咽喉。

    花掌柜也见过不少成名的刀客,像阎九这么快的刀,很少见,而最让花掌柜在意的,是这一刀,很怪。

    到底哪里怪,花掌柜自己也说不明白,就像这少年郎突然出现在这金沙镇自家的大门前一样,哪哪都透着一丝的古怪。

    好戏结束,围观的众人一哄而散,只留下来了梁忠,他大眼望天,早没了一丝一毫的生气。

    没有人同情,没有人惋惜,甚至没有人多看那渐渐冰冷的尸体一眼。

    就连翠花楼,那平日里梁哥哥长,梁哥哥短的小红也是如此。

    这就是当今的世道,人情冷漠,莫过于此,在这金沙镇上,更体现的淋淋尽致。

    败了,死了,就没必要被人记住,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价值,至少还可以搞出些事情,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掌柜,又要我处理啊?”跑堂的黄小二有些无奈,看着自家大门口梁冲的尸体,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情愿。

    “难道让我把这家伙的尸体抗走?”花掌柜撸起袖子,抬手作势要打。

    黄小二匆忙跑开,嬉皮笑脸的说道:“我抬,我抬!哪能让您来呀,我就说说,就说说。”

    神秘的少年郎阎九,早已经返回了客栈,找了个角落坐下,抄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自斟自饮着。

    终日聚集在客栈等生计的那些亡命徒们,此时已经对他刮目相看了,这小子,刀够快,心够狠,是个人物。

    大家交头接耳,还在小声讨论着刚才那一战,猜测着这少年郎的来历。

    阎九不以为意,就像战前一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哪怕,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

    花掌柜摇摆着曼妙的身姿,走到阎九的对面坐下,打量着少年郎,轻声笑道:“小兄弟,师从何派啊?”

    “无门无派。”茶水早已凉,阎九毫不在意,端杯一饮而下,茶非好茶,但是苦涩中仍旧带着一丝清香,这已足够。

    竞争对手已经倒在大街上,似乎被刚才给自己喂水递馍馍的店小二抬走了。

    生意肯定是自己的了,阎九相信,刚才那一刀,已经没人再敢和他争了,至少这里没有了。

    花掌柜也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有胜算与那鄱阳湖畔的刘玉亭一战,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算是出师大捷么?”阎九不经意的望向西方,心中自语。

    第一次提刀杀人的心情很平淡,自少要比想象中的平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阎九这么想着。

    花掌柜再次打断阎九的思绪,说道:“不知小兄弟从哪里来?”

    “西边。”阎九说道:“能赊账么?我还是饿,但是没有钱。”

    “好说好说。”花掌柜微微一愣,没想到阎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又道:“这几天你在我客栈的一切费用全免,我请你喝酒。”

    花掌柜觉得自己捡到了宝,态度发生了大转变,一脸热情,好似春风拂面。

    可这阎九却不领情,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喝酒,喝水就好。”

    花掌柜又道:“哪有江湖儿女不饮酒的?酒暖人心,水却越喝越寒。”

    “当个杀手,不需要心暖。”阎九看着花掌柜,微微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道。

    “诶,可不叫杀手。”花掌柜皱了皱眉头,这两个字,可不能随便搬出台面,虽然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但还是忌讳。

    “不叫杀手叫什么?”阎九有些好奇,问道。

    “浮萍客。”花掌柜娇笑着说道:“这才好听。”

    “浮萍客……”少年郎轻声低语,浮萍无根,随水逐流,行踪不定,走到哪里,都是过客,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来也匆忙,去也匆忙,没有人会记得你,也不希望有人会记得你。

    “好名字。”阎九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确实比叫做杀手好听得多,自少文雅,而且也挺符合杀手的身份。

    “我什么时候动身?”随后,少年郎单刀直入的问道,既然接了生意,那自然就得干活了,而且,他觉得这花掌柜似乎又要问些什么,有些事情,他不想说,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三天后。”花掌柜想了想,说道:“到时候,我会帮你打点路上的一切,会派个人陪你去。”

    花掌柜顿了顿,又道:“你别多心,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谁都一样。”

    阎九点了点头,花掌柜也便不再说话,她也看出来了,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机却深,想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一个字,难!

    吩咐刚刚处理完尸体回来的黄小二招呼后堂给阎九准备伙食,便自行朝着柜台走去。

    孙先生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的模样,轻摇着破纸扇,闭目养神。

    “老孙。”花掌柜将那曼妙的身段倚在柜台上,轻声唤道。

    “掌柜的,什么事?”孙先生眼皮不抬,低声回应道。

    “查一查。”花掌柜回头看了一眼,兀自在那喝着凉茶,等着饭菜上桌的少年,小声说道。

    “明白。”孙先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深夜,金沙镇上一片死寂,家家户户大门紧锁,没人出门,没人上街,掌灯的都很少。

    传说,这金沙镇建镇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有如浩劫一般,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

    那一场厮杀,持续了七天七夜,剑气纵横几千里,几万英豪成枯骨!

    枯骨,就埋在金沙镇所在的这片黄沙之下,虽是传言,但仍有人信,还有人说,深夜,这些亡魂会组成阴兵过道,如若撞见,便会被勾去了魂魄,成了这些阴兵的一员。

    窗外的风声,真的有如鬼哭,半步多客栈花掌柜的房间,同样没有掌灯,但人也未睡。

    花掌柜倚窗而坐,窗外竖着一个人影。

    “查到了么?”花掌柜轻声问道。

    窗外人影点了点头,但是却又说道:“查到,也没查到。”

    说话之人声音苍老,正是那账房的孙先生。

    “这是什么话?”花掌柜不禁哑然失笑,孙先生平时虽然懒散,但是做起事来却是一丝不苟,还很少从孙先生的口中,听过如此模棱两可的说词。

    “我派人打探过了,那个叫做阎九的少年,的确是从西边来,但是,之前的一切,毫无踪迹可查。”孙先生说道。

    “西面?”花掌柜说道:“西面那是六千里连绵不绝的大沙漠!”

    “没错。”孙先生说道:“他就是从沙漠中来,徒步走到我们金沙镇的。”

    “从沙漠中走出来的,还徒步?”听到这样的答案,花掌柜不可思议的甚至感觉有些可笑,要知道,那号称六千里连绵不绝的大沙漠,虽然肯定不足六千里,但是也不是有人能生活的地方。

    对于金沙镇的居民来说,西边的那片沙漠,简直就是一片禁地,没有人愿意踏足那里。

    当然,偶尔也有冒失鬼,胆大包天的想要一探沙漠的深处,但是,这些走进沙漠的人,无论之前做了多么充足的准备,自身有着多么大的本事,时至今日,还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来。

    窗外,孙先生的身影再次点了点头,又道:“你也应该听过那个传闻吧?”

    花掌柜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道:“你所说的那个传闻,不会是魔都吧?”

    “没错。”孙先生说道:“传说,在这片沙漠的最深处,那里乃是非人间,在这非人间有着一座城,便是魔都。”

    “你是说,那少年是魔都的人?”花掌柜对那个少年的身份真是越发的好奇了,但是她们这一行也有她们的规矩,就像对待客人一样,那些浮萍客的身世,自己不愿说,就算是当老板的,也不会多问,但是,可以自己去查。

    孙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道:“谁知道呢,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个传说而已,魔都啊魔都,呵呵,始终都只是一个传说,到底在不在,谁也说不清,叫不准的,毕竟,也没人去过……”

第五章 四品

    三天后,阎九准备上路,花掌柜确实为阎九做了打点。

    但是她所说的打点,无非就是给阎九置办了一身崭新的,路人甲的行头。

    不过别说,洗去了一身风尘,换了干净衣裳的阎九,却是让在场众人眼前一亮,确切的说,那真叫一个目瞪口呆。

    路人甲的行头虽然毫无特色可言,完全无法给形象上加彩,但是阎九那一张脸,生得应该无人不会称赞一声,好漂亮的一个少年郎!

    阎九虽然有些男生女相,透着一丝的阴柔,但是那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却难掩内心深处的一抹天生的傲气。

    阎九这一亮相,就连那一向看似风流,来者不拒的花掌柜,都不禁看得痴了,过了好半晌,在柜台后面孙先生的轻咳下,才回过了神来。

    这个少年郎,肯定不简单,花掌柜再次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查,得继续查。

    除了这一身干净的行头之外,便是一匹无精打采的瘦马,一包干粮,还有十两纹银。

    不过这十两纹银,花掌柜说是借给阎九的,等他做成了这笔生意,这十两纹银,得还。

    阎九摇头苦笑,都接了这五千两雪花银的大买卖,没想到这花掌柜却还是如此小气。

    而最让阎九哭笑不得是,这十两纹银,还没交到阎九的手上,而是给了一大清早赶过来的,说是要跟阎九一起出发的小丫头。

    阎九打量着这个小丫头,十四五岁的年纪,和镇子上的大部分人一样,皮肤略显黝黑,长相一般,属于扔人堆里,便找不到踪影的那种。

    但是,小丫头那一双大眼睛却亮得很,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主儿。

    在这之前,花掌柜也同阎九打过招呼,说会派一个人陪着他一起前往鄱阳湖,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称是照应,那只是漂亮话,说白了,就是找个合理的理由,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这点阎九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如若不跟个人去,自己随随便便在哪个角落寻觅一个倒霉蛋儿,一刀砍下对方的人头,划花了脸,就说是那刘玉亭,这三千两雪花银可不就骗到手了?

    小姑娘自报家门,名叫黄燕子,说是住在客栈隔壁刘铁匠家的大丫头,在镇子里闲来无事,实在无聊,就来帮花姐姐的忙。

    阎九面带微笑,心中却有思量,看来这半步多并不是像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一样,除了花掌柜之外只有三个伙计,恐怕这刘铁匠家和这杀手窝内地里也有什么牵扯,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放心自己家的丫头和个陌生的小伙子出远门,还是去杀人?

    果然,和老头子所说的一样,这半步多啊,不简单,很适合成为自己初涉江湖的第一站,至少,能让自己学到些东西吧,虽然叫不准,但应该差不多。

    小姑娘黄燕子不骑马,自己牵着一头驴,驴子的个头不大,但是一身青毛油光锃亮,体态健硕,此时正“呃啊”一声,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阎九看看自己那匹瘦马,再看看这头毛驴,得,都说江湖侠客大多以马代步,可自己这匹马啊,还比不上那头驴呢。

    黄燕子将那十两纹银大大方方的收到了自己的怀中,也不认生,挑着大拇哥指着自己的鼻尖,对阎九说道:“路上想吃什么,姐姐我请!”

    阎九心中苦笑,这小丫头拿他赊来的银两请客,还真叫一个大方,不过倒不反感,这黄燕子有那么点儿意思,路上应该不会寂寞了。

    之后,花掌柜又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早去早归的场面话,一男一女,一马一驴,便出发了。

    鄱阳湖距离金沙镇过千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赶到的事情,所以阎九与黄燕子也不着急这一天半天的功夫,出了金沙镇便松了缰绳,任由胯下的瘦马青驴信步在这满是黄沙的古道之上。

    阎九眯起眼睛,在马背上打盹。

    小丫头黄燕子可耐不住寂寞,眼珠子一转,对阎九问道:“我说,昨天你砍了铁枪梁那一刀,叫什么名堂?”

    “不叫什么名堂?”阎九依旧闭着眼睛,说道。

    “骗人。”黄燕子撇了撇小嘴,满脸写着不信,说道:“我可知道,厉害的招数,都会有个好听霸气的名字。”

    “武功招式,都是拿来杀人的,起再好听的名字,也掩盖不了它的本质。”阎九微微睁开眼睛,说道:“还不如不起,杀人用的东西,起了什么名字,也不吉利。”

    黄燕子瞪着大眼睛看着阎九,思考了片刻,挠了挠脑袋,嘟囔道:“听不太懂,不过你说的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那你的刀呢,能不能借我看看?”黄燕子心里又有了别的主意,招数上没有什么名堂,那用的刀总该有些讲究了吧?

    只是不知道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帅小伙子,舍不舍得让自己看一眼,摸一下他的佩刀,江湖中人,对待自己心爱的兵刃,有时候看得那可比性命还重要的。

    “给你看。”黄燕子心里打着小算盘,可阎九却对此事豪不介意,很随意的从腰间摘下了佩刀,递到了黄燕子眼前。

    黄燕子微微一愣,没料到阎九这么大方,有些不可思议的接过单刀,很熟练的拔刀出鞘……

    不见想象中的寒芒,感受不到丝毫的刀气,黄燕子看着手中出鞘的单刀,顿感索然无味。

    刀,再普通不过的一把单刀,自己老爹的那间铁匠铺子里,挂了不知道有多少把这样的单刀,自己早就看得腻歪了,二两银子一把,还是崭新崭新的,比阎九这把带着缺口卷着刃的,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看出什么名堂了?”阎九看着黄燕子那一脸失望又不满的表情,觉得很好笑,问道。

    “这刀真破,早知道,应该让你在我爹的铺子里买一把新的,可以给你打折。”黄燕子将刀还给了阎九,说道。

    “够用了,能杀人就行。”阎九道:“你看梁忠那长枪好不好,还不是败于了这把刀下?”

    “也是。”黄燕子点了点头,觉得这人的话,总是透着那么一点儿道理,比之前自己遇过的那些粗汉子们,可好了不知道多少。

    想到这里,黄燕子对阎九的兴趣更浓,就想和他再多说说话,便又问道:“那我问你,你是几品?”

    “几品?”阎九皱了皱眉头,总算是被黄燕子给难住了。

    在这个江湖,习武之人,根据武功的修为层次,被划分为了九品,至于这个九品是谁定下,由于已经流传太久,无法追究,但是却依旧沿用自今。

    与朝堂官员一品最大,九品最低不同,习武之人的修为层次划分却是九品最强,一品反而位于末尾。

    每个层次,又被赋予了不同的称谓,既一品为卒,二品为士,三品为师,四品为客,五品为侠。

    尚若用剑,修为到了二品,便为剑士,若是用刀,便称做刀士,以此类推。

    自己功夫修为,达到何种层次,那并非自身言语作数了,需要历经数场生死之争,由其他江湖人士评议的。

    等到江湖中人,都认可你为五品可称侠,就可证明你的功夫可以登堂入室,位居高手一列了。

    而在五品之后,六品为宗,七品为尊,八品可称圣,那就尽是一些开宗立派,已经不怎么踏足江湖,却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了。

    至于被称作仙的九品,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了,据说武学修为到了这个层次,那便已臻化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翻山倒海都不在话下,真的可以飞升成仙了。

    阎九初入江湖,还真不知道自己身为几品,倒是有些好奇,便反问道:“那梁忠,他是几品你可知道?”

    “当然。”黄燕子见终于难倒了阎九,脸上露出一副得意之色,说道:“三品,枪师。”

    “三品么……”阎九心中思量,自己踏足江湖之前,与老爷子约法三章,还要做到四件事。

    那四件事暂且不提,这约法三章么,第一,三年内不能用剑只能使刀,第二,同样三年之内,不到走投无路,只能施展三层的内力,第三,入了江湖,便不能回头。

    阎九是不明白老头子为什么要给自己定下这稀奇古怪的约束,或许是为了磨炼自己吧,也可能还有别的原因,想不通,自家老头子的想法,阎九一项猜不透。

    而与梁冲那一战,自己自然是遵守了与老头子的约定,一没用剑,二没施展内力,却也只用了一刀,便把这身为三品的梁忠斩杀,便以有了一个自己品级大概的猜论。

    不过,心中所想,嘴上却不能如实道来,便对黄燕子说道:“既然我胜了那梁冲,自然高于三品,那就是四品吧,刀客。”

第六章 白衣白马

    离开金沙镇,已近七日,终于入了关,跨过了那号称万里,连绵不绝的先秦古长城。

    入关的手续很繁琐,守关的官兵,对进出往返的路人,都会经过仔细的盘查。

    幸而阎九与黄燕子二人,凭长相就知都是汉人,虽然阎九生有惊为天人之相,难免引来旁人瞩目,但是衣着寒酸,又身无分文,腰间佩刀旧的不能再旧,身边看似妹妹的丫头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因此也没招来太大的麻烦。

    入了关不到二十里,便是一座小县城,说是小县城,也要比那金沙镇大了不止十倍有余。

    由于县城位居边关,占着要道,过往的商人倒是不少,因此县城相当繁荣,闹市区中酒楼客栈林立,青楼赌坊也有不止一家,家家户户生意兴隆。

    过了好几日山间野人一般的日子,阎九和黄燕子决定,在县城里逗留一日,走一走逛一逛,舒缓一下几日来的舟车劳顿。

    而身处于闹市之中,最吸引阎九的,不是身旁不远处那打把式卖艺,一身肌肉的粗犷汉子,也不是远处楼阁窗前那花枝招展,轻摇贵妃扇,挂着媚态百出的笑容招揽生意的花魁,而是街边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卖的糖葫芦。

    糖葫芦一串串,果实颗颗圆润饱满,在糖衣的包裹下,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阎九直勾勾的盯着糖葫芦看,黄燕子嘿嘿一笑,问道:“怎么?没见过糖葫芦?”

    “见过。”阎九点了点头,说道:“在画上,吃不到。”

    黄燕子撇了撇嘴,说道:“这么大的人,连糖葫芦都没吃过。”

    阎九又道:“我生活的地方,没有山楂。”

    “那在哪啊?”黄燕子好奇的问道。

    阎九答道:“金沙镇的西边。”

    “竟瞎说。”这黄燕子可不相信了,说道:“金沙镇的西边是六千里的大沙漠,哪有人家啊。”

    “六千里?”阎九呵呵一笑,说道:“没有那么大,而且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家?”

    黄燕子凑到了阎九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爹说过,沙漠的深处非人间,里面有座魔都鬼城,难道你住在那里?我看不像,你又不是鬼。”

    阎九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继续去欣赏那糖葫芦。

    一旁的黄燕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好吧,姐姐请你,白生得那么好看,可别再给我丢人了。”

    糖葫芦不贵,两文钱一串,花着阎九赊来的银子,黄燕子倒也大方,一口气买了四串,和阎九每人嘴里吃着一串,手上还拿着一串。

    “好吃吗?”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继续逛闹事,黄燕子问道。

    “一般。”阎九摇了摇头,糖葫芦咬碎糖衣之后,里面的红果有些酸,阎九吃不惯,他觉得,有些上了老师的当。

    黄燕子却有些不乐意了,说道:“花姐姐说了,别人请你吃的东西,不好吃也要说很好吃,你这样,将来会找不到媳妇的!”

    阎九呵呵一笑,说道:“你请的客,我花的钱,做不得准的!”

    黄燕子反驳道:“你是男人,不能和我这小姑娘斤斤计较的!”

    两个人正边说边闹,身后本就喧嚣的闹事,更加的吵杂起来,惊呼声,喝骂声,此起彼伏。

    阎九和黄燕子停下脚步,一齐朝着身后看去,就见不远处,两匹毛色纯白的骏马,在一男一女的驾驭之下,冲进了闹市区中,顿时搞得一众行人摊位人仰马翻。

    而这一男一女,都是一袭白色长衫,白衫袖口襟边,有着蓝色云纹图案,只可惜白纱遮面,却看不出年纪相貌,不过身后都背着一把银鞘长剑,便可知是江湖中人。

    “雪山派的人?”阎九心中自语,在踏足江湖之前,便在自己老师那里,对江湖各门各派,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看这二人打扮佩剑,便可分辨。

    阎九从老师口中那里了解到,雪山派位于昆仑山脚下,是一个十分古老神秘的门派,亦是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名门正派。

    只是让阎九想不到的是,这雪山派的弟子,却是如此的嚣张跋扈,马踏闹事,视寻常百姓于无物,哪有一点名门正派一向吹捧的那侠义至上,为国为民的影子?

    转眼间,这两名雪山派门人已经冲到了阎九与黄燕子的身前,阎九虽然对这二位心生不忿,但是还不想招惹事端,赶忙拉着黄燕子像一旁躲闪。

    可是黄燕子手中那根还一口没动的糖葫芦,却刮到了身侧一名拼命躲闪快马的路人身上,掉落在了地上。

    这黄燕子再精明,也架不住少年心性,立刻就不依了,甩开阎九,直接跳出已经乱作一团的人群,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正要远去的二人,破口骂道:“姑奶奶的糖葫芦被你们弄掉了,赶紧赔来!”

    伴随着两声马嘶,前方二人勒马驻足,两匹纯白骏马前蹄高高抬起,鬃毛飞舞,而二人更是白衣飞扬,一派出尘脱俗之气。

    如若换了平时,这种出彩的场面,定能引来周遭众人拍手称赞,可是刚才二人的所作所为,却是惹恼了旁边百姓,认你二人再如何潇洒,大家也呲之以鼻,觉得是在装模作样而已。

    当胯下白马立稳,那名女子上下打量着那对自己出言不逊的黑脸小丫头,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赔又如何?不赔又如何?”

    女子声音甜美之极,好似天籁,只是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傲慢,让人听着心中便会生寒。

    黄燕子却是全然不惧,扯着嗓门又道:“我跟你说,你若是赔我十根糖葫芦,这件事情姑奶奶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若是不赔,你看我身边这位小哥儿没有,那可是四品刀客的人物,小心对你不客气!”

    阎九摇头苦笑,这黄燕子分明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啊,此话一出,对面二人肯定以为是自己再给这小妮子撑腰,这小妮子才会如此嚣张顽劣,肯定不会再和她计较,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在自己身上了。

    阎九可不想无端端的,因为一根糖葫芦和雪山派门人结下梁子,实在是太不值得,赶忙站出来将黄燕子拉到身后,说道:“不好意思,家妹年幼,不懂礼数,还望不要见怪。”

    看着阎九,雪山派二人都是微微一愣,毕竟这个打扮普通的少年,长得实在太过俊俏,怎么看去,也不像是寻常百姓。

    看着自己师妹瞧着那个从人堆里冒出来的少年出神,马上白衣男子心中顿感不快,冷哼了一声,指着阎九问道:“你是四品刀客?”

    不像,白衣男子看着这小白脸,心中有了断定,像他这个年纪,武功造诣真能达到四品,那不仅需要名门望族精心培养,自身还得有超乎常人的习武天赋才行。

    而再看这小子,全身上下没一件体面的行头,腰间那把佩刀,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那种,怎么可能是四品刀客,吹牛罢了。

    而阎九面对白衣男子的质问,摆了摆手,说道:“别听小孩子瞎说。”

    “哼。”白衣男子冷笑了一声,心想这小子倒是有点眼力见儿,知道认怂,但是想到师妹方才看他的眼神,这件事肯定不能如此简单作罢,定要让对方丢人现眼不可,便又说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说罢,白衣男子自马鞍上一跃而且,好似白鹤展翅,紧接着“呛啷”一声,背上长剑出鞘,一招长虹贯日,银色长剑化作一道刺眼白芒,朝着阎九激射而来。

第七章 三年之约

    眨眼间,那化为白芒的一剑已然到了阎九的身前。

    在场众人,有的惊呼出声,有的闭目不忍观看。

    从打扮上,谁人不觉得那白衣男子更技高一筹,这打扮寒酸的少年,定接不下对方这一剑。

    可怜这少年生得如此俊俏,年龄不过十六七岁,却因为一根糖葫芦,便要命丧于这白衣男子剑下。

    阎九不想惹麻烦,但是,并不惧怕麻烦。

    既然那白衣男子抢先出手,那阎九自然也没有不接招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黄燕子还站在自己的身后,激射而来白芒阎九避无可避,只能硬接此招,速战速决。

    阎九一眼便已看出,这白衣男子的手段,定在自己初踏江湖那一战的梁忠之上,但也只是仅此而已了。

    阎九单刀出鞘,刀光在那耀眼白芒之下,只如萤火点点。

    可正是这有如飞蛾扑火般的一刀,白色剑芒瞬间破碎,白衣男子长剑脱手,飞向半空,而其手腕鲜血淋漓,不住颤抖。

    白衣男子呆立当场,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直到长剑自半空掉落,阎九用刀尖轻轻一挑剑柄,然后抄在手中,白衣男子才回过神来,喝道:“再来过!”

    “算了吧。”阎九摇了摇头,收刀入鞘,将长剑递与白衣男子,说道:“你已经败了。”

    “你……”白衣男子语塞,但是方才,他甚至都没看清这打扮寒酸的青年,是如何出的刀,如何破了自己那苦练了十年的一剑。

    刚才那一剑,白衣男子毫无保留,已然是出了全力,自己的师父也曾赞过,这一剑已经超脱了三品,隐隐有着四品之相。

    可是自己如此信心十足的一剑,却瞬间落败,甚至未逼得对手后退半步,白衣男子心中不甘,却又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难道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一看就毫无背景的穷小子,真的是一名武功修为已到四品的刀客?

    白衣男子不愿相信,但是却又不得不信。

    这时候,一旁围观凑热闹的众人才爆发出了雷霆般的喝彩之声,虽然二人均只出了一招,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分出了胜负,看的真叫人意犹未尽。

    但是毕竟刚才白衣男子那般跋扈蛮横,此时此刻却这少年手下吃瘪,还是大快人心,至于其他,已然不是那么重要了。

    白衣男子听着周围人为那穷小子拍手叫好,偏偏又是当着自己最心爱的师妹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人,心中仿佛千百把刀子狂绞,双拳紧握,手指关节苍白咯咯作响,真想上去与那该死的穷小子拼命。

    阎九见那白衣男子并不接剑,有着随时可能扑过来的架势,微微一笑,这场闹剧该到了收场的时候了,看看手中那白衣男子的长剑,手臂一抖,便将那长剑钉于地上。

    青石铺成的地面,坚硬无比,也不见得阎九使了多大的气力,长剑深入地面,直没至柄!

    这一手随手一抛便钉剑入石的功夫,白衣男子终于没有想要拼命的勇气,眼前这少年刀够快,招式怪,就连内力,也是深不可测。

    而他,现在可是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如果再过个五年,到了自己这般年纪,又会达到了一个何种的修为层次?

    白衣男子不敢想象,后退了几步,恍惚间,险些跌坐在了地上。

    “走吧!”阎九看那白衣男子彻底泄了气,伸了个懒腰,拉起黄燕子的小手,转身就走。

    阎九可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做停留,毕竟那白衣男子身后还有一位白衣女子尚未出手,直觉告诉阎九,那白衣女子的功夫,定比这冲动的小子高出很多,万一那女子要为同门出头,阎九可不想因为这一串糖葫芦引出的纠葛没完没了。

    “他们还没赔我糖葫芦呢!”没想到,这边都因为她一句多嘴动了刀见了血,这黄燕子还在惦记着自己的糖葫芦,有些不满的说道。

    “算了吧。”阎九无奈的说道:“你再给我惹事儿,等事情办完了,我就把你的事迹好好和花掌柜说说,让她再也不让人带你出来了!”

    “花掌柜才不会听你的。”黄燕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服,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任由阎九牵着自己离去。

    “等等!”可是,还未迈出几步,那白衣女子却也离鞍而起,双脚凌空一点,体态有如飞雁,又似天外飞仙,轻飘飘的落在了阎九的面前,拦住了阎九二人的去路。

    阎九停下了脚步,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么,姑娘你也想比过?”

    “不是。”白衣女子摇了摇头,收起之前的傲慢冰寒之气,说道:“赔你们银子。”

    说罢,白衣女子从袖口中掏出二两白银,塞进了黄燕子的手中。

    二两白银,不知道可以买多少串的糖葫芦了,黄燕子也不客气,收好银子,嘿嘿一笑,说道:“算你识相。”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不再像刚才一样与黄燕子斗气,却对阎九说道:“刚才见你那一招刀法,却隐隐有剑意藏于其中,很好奇公子师从何派,尊姓大名?”

    阎九心中一惊,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位之前态度傲慢,马踏闹事的白衣女子,这女子听声音年龄应该不大,这眼力却着实惊人,自己以剑法驭刀,没想到只一招就被看出来了?

    这白衣女子不简单,在剑道一途,恐怕有着颇深的造诣和傲人的天赋,远不是方才那白衣男子可比。

    阎九也不禁对这女子好奇起来,便反问道:“询问别人姓名之前,是否应该自报家门?”

    “当然,方才失礼了。”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冲着阎九郑重抱拳,说道:“小女子乃是昆仑山雪山派第七代传人,白若梅。”

    “阎九。”阎九也向着那自称白若梅的雪山派弟子拱手抱拳,说道:“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白若梅不禁反问,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只是不想透露而已吧?

    阎九却是满脸诚意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何不妥,又道:“如果姑娘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等等。”见阎九抬腿要走,这原本一身傲气的白若梅却好不矜持的再次拦住了阎九的去路,说道:“不知公子可否与我切磋一二,用剑。”

    “不可。”阎九直接摇头拒绝,说道:“如果让我用刀,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阎九觉得这白若梅有点意思,不仅剑道天赋奇高,似乎还是一位剑痴,看出自己深通剑道,便要和自己一决高下,原来老头子说的没错,江湖中真的有这么多较真的人。

    白落梅摇了摇头,说道:“你以单刀使剑法,根本就发挥不出那剑法的精髓所在,等于让了我不知几分,就算我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

    “那就没办法喽。”阎九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三年之内不会用剑,如若你愿意等我三年,到时候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听了阎九的话,白若梅肩膀不禁一抖,忽然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阎九不禁有些奇怪,也没想通自己方才的言语有什么奇怪之处,怎么惹到这名雪山派女弟子这般呆若木鸡,只能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白若梅猛的回过了神来,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些浮躁。

    阎九又抱了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告辞了!”说罢,拉着黄燕子,绕过白若梅,信步离开。

    这一次,白若梅没有再做阻拦,阎九原以为,这场闹剧终于收场,可是没想到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却忽然传来白若梅的喊声。

    “三年之约!一言为定!你若胜我!我便嫁你!”

第八章 桃花眼,贵公子

    江湖儿女多大胆,白若梅的一句话,让刚刚消停下来的闹事,再次沸腾了起来,起哄之声一波接着一波,久久不能平静。

    阎九加快了脚步,他感觉周围的人们对自己投来的那些耐人寻味的眼光,很扎人,很不自在。

    “喂,你不回个话啊?”人小鬼大的黄燕子这时候倒是精明起来了,不再是那个因为一串糖葫芦就去招惹麻烦的小姑娘,对着阎九调笑道。

    黄燕子觉得很好笑,第一次从这个帅气精明的家伙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落荒而逃的风采。

    阎九瞪了黄燕子一眼,脚步更快,老头子说江湖之上多怪人,看来真的不假,没有骗自己,这一个大姑娘家,说什么自己赢了她就要嫁给自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自己确实对她有点儿兴趣不假,那也单纯的因为她对剑道一途的领悟与天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况且她是美是丑,自己都不知道。

    应该是挺好看的一个可人吧,阎九的心里忽然生出这么一个念头,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

    阎九逃得狼狈,不远处,闹事的一家茶馆的二楼窗边,却坐着一位贵公子,一脸的悠闲。

    贵公子年纪二十左右,卧蚕眉桃花眼,虽然俊俏不比阎九,但头上一顶紫金冠,红色宝石猫眼大,一身锦衣华服上绣百鸟朝凤图,那更是精美绝伦,一眼看去便知出于名家之手实非凡品,真可谓是贵气十足,也是好一个潇洒风流人物。

    贵公子眯着眼睛,倚着窗栏,品着并不名贵,却很有地方特色的劣茶,之前闹事中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没有避开他的眼睛。

    “有点儿意思。”带着一枚羊脂玉扳指的修长手掌,轻轻的点着窗台,贵公子轻声说道。

    “不知七……少爷是对那白衣女子感兴趣,还是对那持刀的少年感兴趣?”身旁不远处,一位身着淡黄色衣裙的美艳少女,对着贵公子说道。

    “你猜?”少女差点说漏了嘴,贵公子白了她一眼,却并未嗔怒,反问道。

    少女微微一笑,如黑玉镶嵌而成的一对迷人眸子一转,便即答道:“持刀的少年。”

    “不错。”贵公子又道:“我对雪山派这种名门大派那些自命不凡的子弟没什么兴趣,那我再问你,你可看出,他是几品的本事?”

    “最少四品。”少女顿了顿,补充道:“可能不止。”

    “何以见得?”贵公子道。

    少女答道:“那白衣男子,应该是雪山派七代弟子中颇具名望的韩博见,修为已过三品多年,刚才那一剑,已隐隐有了四品之相。”

    贵公子点了点头,说道:“接着说。”

    少女又道:“而方才那少年,只出了一刀,便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近四品的一剑,还反伤其敌,而且我观那少年这一剑破解的真可谓是游刃有余,根本就未尽全力。”

    “有没有可能是五品?”贵公子接着问道。

    “那我就判断不出了。”少女道:“毕竟过了五品,那就已经位居高手一列了,与四品之下相差太多,不好判断。”

    “好吧,不难为你了。”贵公子呵呵一笑,道:“不过,我倒是想和那持刀少年结交一下,你帮我想个办法?”

    “这个倒是简单,不过……”少女话到嘴边,却只说了一半。

    “但说无妨。”贵公子道。

    少女这才接着说道:“我觉得,是否先派人去查一下他的底细?这么年纪轻轻的少年,有这么高的手段,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古怪,还是防备些好。”

    “你懂什么?”贵公子撇了撇嘴,说道:“就是这样才有乐趣,像我家老爷子那样一步三思,步步为营,活着岂非太累?”

    “好,那我这就去安排。”少女知道自家少爷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你说破天来,也不可能叫其回头,反倒是惹得主人不快。

    贵公子桃花眼眯成一线,望着那持刀少年郎身影消失的方向,小声呢喃道:“江湖啊,似乎终于要有点意思了……”

    次日清晨,阎九便骑着那匹瘦马,领着黄燕子出了城,继续赶路。

    行了半日,周围环境渐渐偏僻了起来,道路两旁树林越发茂密,隐隐可听林间鸟兽之声。

    阎九也不介意,毕竟周围这绿绿葱葱,生气盎然,总比那放眼望去,尽是黄沙漫天的古道诗情画意得多。

    老师虽然总说什么,黄沙古道,西风瘦马,瘦马现在是有了,可是这两句话中的意境,阎九还是揣摩不出。

    用刀尖在地上挑起几枚石子接在手中,随手朝着身旁的密林中投去,几枚石子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划破长空,便有三只不知名的野鸟从枝叶茂密的树冠之上落下,已然没了气息。

    “这就是我们的晚饭了。”阎九下马走到路边,捡起这三只野味,挂在马鞍之上,对目瞪口呆的黄燕子说道。

    自己的老师说了,闯江湖,难免的要跋山涉水,有时候打几只野味烤了果腹,也是一件乐事。

    “这招你能不能教我?”待阎九重新翻身上马,黄燕子才回过神来,骑着青驴靠近阎九,问道。

    “你学这个做什么?”阎九问道。

    黄燕子道:“那以后想吃野味什么的,捡几颗石头就能打到,多方便啊!”

    “黄沙镇附近有野味可打吗?”阎九呵呵一笑,问道。

    “这……”黄燕子这才反应过来,黄沙镇附近方圆百里,也见不到一片像样的林子,就算她学会了,又哪有什么机会,去施展这投石狩猎的手段。

    但是黄燕子却又不服气,撇了撇嘴,又道:“我爹说了,以后给我找个好人家,嫁到大地方里去,才不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一辈子呢。”

    阎九摇头苦笑,道:“到了那个时候,你更用不上这手段了,太厉害的丫头,可嫁不出去了……”

    “救命啊!”阎九黄燕子二人正自说笑,树林里却忽然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慌慌张张的冲出树林,衣服上也不知道刮了多少道的口子,头上一顶镶着猫眼大小红宝石的紫金冠也歪在了一边。

    青年男子慌不择路,直接扑倒在了林间小路中间,拦住了阎九与黄燕子二人的去路。

    “救……救命……”青年公子一脸的慌张,左脚拌右脚,动作愚笨滑稽之极,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在地上爬了起来,对着阎九央求道。

    阎九皱了皱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有强盗!”青年公子脸色煞白,不停的朝着身后密林望去,说道。

    话音刚落,就像为了证实青年公子的说辞一般,十余名手持刀剑的彪形大汉便自密林中冲了出来。

    为首的一名虬髯大汉,口中大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摘,要想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看见眼前这阵仗,阎九不禁哑然失笑,这也太巧了,那看似被强盗追赶打劫的公子哥出来的巧,那些强盗冒出来的更巧。

    阎九心中有了主意,你们想要演戏,那就好好的欣赏一下,冲着黄燕子使了个眼色,拽过青驴的缰绳,拉着黄燕子走到了一边。

    阎九对那些强盗说道:“这位大哥,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兄妹二人都是穷人,你看那位公子,锦衣玉带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出门在外肯定带了不少银子,你搜搜他,我可以给你们把风。”

    阎九此话一出,那虬髯的强盗首领顿时愣在当场,看看那青年公子,又看看一众手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这时那青年公子却开口对阎九说道:“他们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强人,就算我把再多的钱给了他们,他们也不能饶我一命的,小兄弟,我见你腰佩单刀,气宇不凡,一定是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定要救救我啊!”

    那强盗也立刻说道:“没错,这小……小子的命我是要定了,他身上带了再多的银两,也是无用!”

    阎九心中发笑,却又觉得,眼前的这帮家伙,倒是透着那么一丝的可爱,不过嘴上却是撇了一撇,决然的说道:“不救!”

第九章 纨绔荒唐

    青年公子看着阎九,阎九盯着青年公子,场面甚是尴尬。

    忽然,那青年公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像无赖打诨一样,一脸的痞气,嚷道:“我说梨花,这办法一点也不管用!”

    这时,一名身着淡黄色衣衫的美艳少女自林中走出,莲步轻盈,娇笑着说道:“我觉得,很管用。”

    “此话怎讲?”青年公子揉了揉鼻子,就那么大咧咧的坐在地上,伸展着双腿,也不起来。

    被青年公子唤作梨花的少女点了点头,说道:“自少这公子对少爷您,很感兴趣,也不讨厌。”

    青年公子耸了耸肩膀,冲着阎九说道:“是么?”

    阎九呵呵一笑,这主仆二人,包括身后那些强盗,都实在有趣,便点了点头,道:“有点意思。”

    “好吧,好吧。”听阎九如此一说,青年公子才打地上爬了起来,担着身上的尘土,说道:“也不枉我舍了这一身名贵的衣裳。”

    阎九摇头发笑,又道:“不知这位公子如此精心安排这一出好戏,找我何事?”

    “好戏?”青年公子撇了撇嘴,说道:“你可别再说笑了,这帮木鱼脑袋的家伙,连装强盗都不会,害得本公子倒是成了笑话了,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

    “为何?”阎九问道。

    青年公子道:“昨日市集之上,你那一刀真是精彩绝伦,就连那一向自命不凡的雪山派白若梅,都对你另眼相看,还定了什么三年之约,要嫁于你,真是羡煞我了。”

    “你认识那白若梅?”阎九忍不住问道。

    “算不上认识,但是了解一二,也是道听途说罢了。”那青年公子接过梨花呈上来的一件新衣,也不避嫌,当着大小两个姑娘的面便换了起来,又道:“白若梅,雪山派七代弟子之中最出彩的人物,出身河北一带的名门旺族,自幼就展现出对剑道的傲人天赋。”

    “然后呢?”阎九又问道。

    青年公子面露得意之色,背起手来,摇头晃脑的模样,像极了私塾里的教书先生,继续说道:“白若梅十岁入雪山派习剑,一年间便入一品剑卒,十二岁便破一品转二品为剑士,十五岁剑挑雪山派七代大师兄,升为三品剑师,十七岁下山以一敌三败西北三雄评为四品剑客,今年十八岁,虽然未再有过什么傲人的战绩,但是都说她这一年剑道一途更是突飞猛进,似乎已窥五品侠境了。”

    青年公子说到这里咂了咂嘴,一脸惋惜之色,摇了摇头,又道:“只可惜,这白若梅天之骄子,太过自命不凡,武林年轻一辈之中,就每一个人能入她慧眼,也不知道为何,偏偏对你提了兴趣,还要嫁你,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真要轰动武林了!”

    青年公子忽又哈哈一笑,继续说道:“你说,我能不想和你认识一下么,说不定能借个机会,看看白若梅那白纱之下,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好似仙子下凡,又或是兔唇龅牙,千年老妖一般的人物。”

    听到青年公子的一番叙说,阎九了解到,那白若梅倒确实是一个天众奇才的人物,只可惜这种奇才,往往行事风格全都奇离古怪。

    就像那三年之约,阎九现在想想还倍感头疼,也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招惹了她,虽然自己没有应诺,也真怕三年之后,这白若梅会找上门来。

    青年公子见阎九一脸纠结万分的模样,桃花眼眯起笑意更浓,接着说道:“小哥儿你也莫怕,昨日见你那一刀,虽然看似朴实无华,但实则暗藏玄机,真乃妙招也,那白若梅定胜不了你,你这媳妇是娶定了!”

    “你懂武功?”阎九皱了皱眉头,不想在那三年之约上多做纠缠,但看这青年公子脚步虚浮,明显是个纵欲过度的主儿,难道说他身怀绝技,又深藏不露,以自己的修为悟性,竟然看不出对方的深浅?

    青年公子哈哈一笑,说道:“不懂不懂,我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文,是我这丫鬟,有点道行,倒是能看出个一二。”

    “原来如此。”阎九点了点头,心中豁然。

    这叫做梨花的少女,看着虽然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看似盈盈弱弱,但是方才她隐在暗处,阎九就感觉到其无意间散发出来的一股逼人的杀气。

    那是要历经无数以命厮杀,在死人堆里爬出来,才沾染在身上,任凭岁月的洗礼,也抹不去藏不住的血腥之气。

    这梨花,不简单,那这能让杀气如此之重的人物也甘愿臣服于自己麾下的青年公子,那就更不简单了。

    阎九对这青年公子的兴趣更浓,江湖路漫漫,多结实一些有趣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哦,对了,还未自我介绍。”青年公子向着阎九拱手抱拳,说道:“在下李我羡仙,虽是一介纨绔,但是最喜结交江湖豪客,不知是否有缘与公子相识,结伴一程,不知公子将要去往哪里?”

    “在下阎九。”阎九还礼答道:“此番行程是要往那千里之外的鄱阳湖,你若顺路,倒是可以做伴。”

    “鄱阳湖?顺路顺路,你去哪里我都顺路!”青年公子见阎九并不反对与自己结伴,立刻喜笑颜开,回答倒是颇似无赖。

    这时梨花却又在一旁好奇的问道:“鄱阳湖最有名的,便是那号称一剑破百甲的刘玉亭,难道阎公子这番前往,便是为了此人?”

    “正是,难道说这刘玉亭和你家公子相识不成?”阎九点了点头,说道。

    “没有。”李羡仙撇了撇嘴,道:“那刘玉亭和我素不相识,亦没任何瓜葛,虽不知道你和他是敌是友,但是实话道来,听他的名字,我便怎么也喜欢不来,他是死是活,与我毫无干系。”

    “那就好。”阎九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这李羡仙有点意思,虽然看似滑稽可笑,说话做事不假思索,只凭自身心情喜好,实打实的是一个仗着自己有些殷实家底,又有梨花这等高手护卫的富家纨绔,但是骨子里,似乎透着那么一丝的高深莫测……

    “李羡仙……”阎九在心里重复着这青年公子哥儿的名字,忽然意识到,这李姓,乃是国姓!

    难道说,这李羡仙,乃是皇家子弟?

    可是,虽然想到这里,阎九心中疑惑更甚,老师曾经给自己讲过关于那九州皇族的一些事情,这皇家子弟出行的排场和规矩,那小心翼翼,如坐针毡的程度,心里也知道个一二。

    有可能只带了一个高手就敢远走边疆的皇家子弟么?除了那个梨花,李羡仙身后那几个假冒强盗的奴仆,半步多的那些亡命徒们,不用全部出手,都足够让他们好看。

    阎九越发的好奇了,但是却并不讨厌,相反的对着毫无架子的李羡仙颇有好感。

    于是,阎九与黄燕子二人,便与这神秘纨绔公子哥李羡仙的队伍,结伴上路。

    李羡仙乘坐的是一辆装饰相当夸张的马车,不说那三匹拉车的毛色艳丽夺目的枣红骏马,马车棚顶四脚,瑞兽端坐,雕刻得栩栩如生,有如活物;车窗悬挂珠帘,一颗颗拇指盖大小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大小不差分毫;马车内更是金碧辉煌,软垫香床,红木茶具,糕点果盘应有尽有。

    黄燕子哪见过如此的世面,上了马车,直接扑倒在香床软枕之上,蹬腿打滚,一张小黑脸笑得合不拢嘴。

    阎九倒是皱了皱眉头,不禁问道:“李公子如此招摇,在这乱世之中,就不怕招惹麻烦?”

    李羡仙哈哈一笑,说道:“游江湖,戏江湖,有些麻烦才有味道,不然太过乏味,还不如在家红袖满床来得快活。”

    阎九摇头苦笑,不过仔细寻味,李羡仙这番话,虽然说得任性顽劣,随心所欲,不计后果,但是隐隐约约,似乎还有那么一些道理自在其中……

提签感言

    大家好,我是作者半宅男,一个扑街的写手,从15年开始,这些年写过几本书,一直不瘟不火,有完结的,有太监的,都是灵异的,现在已经屏蔽了,哎。

    写书,一直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梦想,曾经好长一段时间,我放弃过梦想,有个同是作者的兄弟问过我,为什么不坚持了,我说,为了生活,活着,得吃饭啊。

    想想,那时说出这句话,心真的在滴血。

    现在年纪渐渐大了,也许,我真的没有几年时间,没有多少力气,去追逐年少时候的梦想了,但是最后这几年,我还是想在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曾经的梦想拼一下,我现在,也有必须拼一下的理由。

    于是,我选择了武侠文,说来好笑,我第一次写书,是在近20年前,还是个初中的小孩子,写的东西很可笑,备课笔记,只给同学间传阅过,大家还很爱看,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校园生活真的很乏味吧。

    那时写的就是武侠文,我想那时候就是我的梦开始的地方,所以,在这个武侠冷门的时代里,我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武侠文。

    梦想从这里开始,从这里落幕,我想要有一个完美的收场。

    今天开始走签约流程了,也算是离梦想近了一步。

    我不想辜负自己的梦想,而且还有个人,愿意陪我见证我的梦想。

    我会认真敲下每个字,琢磨每个剧情,每个人物,不辜负自己,不辜负那个人,也不辜负看我书的每一个人,我不会太监,不会水文,不会断更。

    当然,我的梦想,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大家的支持,你们每一个收藏,每一个点击,每一张推荐票,每一天评论,都是在帮助我这个老男人的梦想添砖加瓦。

    我会感恩大家的,会用更出彩的文回馈大家,希望读者大大们,真的不要吝舍你们的手指,点击一下收藏,推荐,帮我一起见证,梦想的完美实现吧,真挚感谢。

    祝全天下读者大大,和像我一样还在网文界追逐自己梦想的伙伴们,心想事成,开心每一天。

    半宅男留

第十章 唱江湖,笑朝堂

    当晚,阎九、李羡仙一行人,在路边树林之中,找了一片空地露营野炊。

    一十二名虎背熊腰,身形彪悍的奴仆,捡了干树枝,在马车旁燃起一摊篝火,便自离去,到周边轮流放哨休息。

    阎九、黄燕子与李羡仙三人围坐在篝火旁边,黄衫梨花自马车内取来了干粮和一些熏制好的肉品架与篝火之上,又取来酒壶酒杯交与自家公子,便站立在了一旁,却不坐下。

    李羡仙撇了撇嘴,对梨花说道:“你站着作甚?又没什么外人,过来坐吧。”

    阎九发现,这梨花虽然偶尔也和这国姓公子调笑几句,但是却是主仆尊卑分明,从不跃格,一路上,李羡仙将阎九和黄燕子请上马车与自己同坐,而这娇滴滴的梨花,却始终骑着马行于马车之旁,偶尔会隔着窗子与车内讲话。

    “是。”梨花轻轻一笑,坐在了李羡仙身边,从李羡仙的手中接过酒壶,倒了三杯,分与三人。

    阎九摆了摆手,说道:“我不会喝酒。”

    “哦?”李羡仙摇晃着手中做工考究的银质酒杯,笑道:“哪有江湖儿女不饮酒的?入了江湖,不就是应该大碗的喝酒,大口的吃肉,贪恋红尘,又快意恩仇,才算是逍遥自在么!”

    阎九呵呵一笑,说道:“可能是我身入江湖时日尚浅,还品不出这酒中滋味,总是觉得难喝之极。”

    李羡仙摇了摇头,说道:“你看看周边。”

    阎九和黄燕子听不出李羡仙话中含义,不过也朝着周围望去,此时已是深夜,只见周围密林深邃幽静,郁郁葱葱,正值盛夏,林间萤火虫盘旋飞舞,荧荧点点,好似夜空低悬,真是一派蓬莱仙境的景色。

    见二人不禁陶醉于这片美景之中,李羡仙才又说道:“春望桃李花满山,夏观萤火似登空,秋赏满月洒银妆,冬会初雪红梅香,看着这般景色,哪还会有酒不好喝的道理?”

    阎九品着李羡仙的话,这纨绔子弟,虽然有时候说话泼皮无赖,但是有时候却有出口成章内含深意哲理,但还是将酒杯还与梨花,说道:“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品出你所说的这酒中滋味,到时候我们再一同喝上几杯吧,但是现在,还是算了……”

    “那就一言为定。”李羡仙倒是也不强人所难,再不劝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而黄燕子年纪轻轻,却竟是个酒中老手,一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冲着阎九充满挑衅的抬了抬下巴,称赞道:“好喝。”

    “好喝那就多喝点,本公子车里别的不多,就是这美酒藏得多!”说着,李羡仙竟亲自为黄燕子这小妮子斟起酒来。

    阎九看着这没大没小的二人推杯换盏,摇头苦笑,从篝火之上摘下一块烤热了的馍馍,忽然想到自己白日时随手打下的野味,便站起身来,从那拴在不远处正自顾自低头啃草的瘦马身上取了下来。

    “礼尚往来,不能白吃你的干粮。”阎九晃了晃手中的三只野味,说道。

    梨花主动走上前去,从阎九手中接过野味拿到一旁除毛去脏。

    阎九看着梨花的动作干净利落,可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应该是个经常野外露营的老江湖了。

    而李羡仙的眼神,却停留在了阎九那匹瘦马的身上,又道:“小哥儿,你这匹马也太寒碜了一点,骑着这瘦马行走江湖,岂不是太失颜面?”

    阎九微微一笑,说道:“这匹马,我还是管人借的,不过我也无所谓,哪怕是只有双脚只蹬草鞋,也不妨我江湖闯荡,看遍大好河山。”

    “够洒脱!”李羡仙笑道:“但正所谓银鞍白马衣如雪,名剑宝刀霜雪寒,这才是江湖儿女该有的气势,这样,如若你不嫌弃,今日梨花骑的那匹杏黄马,虽然不是白马,但也是名副其实的大宛良驹,我便赠予你了如何?”

    阎九虽然无马,又初入江湖,但是早听先生闻言,那大宛良驹,虽抵不过什么汗血宝马,也是马中极品,少则几百两,多则几千两甚至上万两,这李公子出行排浮夸,就算不懂马不识马,也能猜到,那匹杏黄马定非几百两的凡品。

    今日自己与他只是初识,虽然言语投机,有些欢喜,但并无交情,受不得这如此厚礼。

    阎九摇了摇头,拒绝道:“无功不受禄,我有这瘦马代步已足矣。”

    李羡仙又道:“正所谓宝马配英雄,受得的。”

    阎九呵呵一笑,说道:“一介浮萍客,我可当不得什么英雄,如果有朝一日我真成了英雄,到时候你再将这匹大宛良驹赠予我吧。”

    李羡仙道:“好,如果有天你真名动江湖,我觉得这大宛良驹都配不上你,到时候,我送你一匹汗血宝马!”

    自家公子和阎九这边欢天喜地,聊得热闹,在一旁处理完野味,正放在篝火上熏烤着的黄衫梨花却皱起了眉头。

    浮萍客,身似浮萍岂是客?自己可不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也不能像主子一样随心所欲逍遥一世,满不在乎,她可知道这浮萍客三字究竟意味何在,这阎九,得查!

    吃着肉质鲜嫩,油脂肥厚的熏烤野味,不知不觉酒过三旬。

    李羡仙那风流俊雅的双颊微红,醉意已浓,而兴致更浓,随手拾起两截干柴,相互敲击韵律十足,放声高唱:

    “江湖远,路更远,江湖儿女不识远……”

    “望江湖,踏江湖,多少少年抛头颅……”

    “儿女情,深似海,一别江湖难相见……”

    “剑飞扬,刀狂舞,唯有青芒伴腰间……”

    李羡仙唱得慷慨激昂,虽然随口吟来,用词简单不加修饰,但还是听得阎九心中若有所感。

    江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江湖,阎九还不清楚。

    难道真如李羡仙曲中所唱,江湖这片湖水,到底有多深多远,就算入了江湖也识不清,悟不明?

    即便如此,却又有一波接着一波的英年才俊,涉足江湖,为了心中所念,心甘情愿抛头颅洒热血?

    还是说,江湖儿女,虽敢当街拔剑,快意恩仇,但是也免不了心中那儿女情长,可惜江湖路远,只要一别,天南海北就再难相见?

    最后,是否真的只有腰间这三尺青芒,才是自己最后的伙伴?江湖真的如此孤独?

    阎九想不通,至少现在还想不通,但是他要亲自走一朝,看一遍,那老师口中的江湖,自己家老头子口中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否和自己看到的会是一个样!

    夜已深,酒意浓,阎九虽未饮酒,却也被这醉意之下的李羡仙所感染,随着树枝阴阳顿挫的节拍,心中虽有疑惑,却并无所惧的阎九,也跟着李羡仙哼唱了起来。

    良久之后,李羡仙曲风一转,却是变得格外悲怆凄凉,神情也跟着肃穆了起来,接着唱道:

    “江湖不比朝堂远,高墙红漆深似海……”

    “深似海,深似海……”

    “多少鹰犬嘴脸笑,多少忠良莫敢言……”

    “可怜帝王只见墙内红妆美,不识墙外贫苦泪满破衣衫……”

    “可笑可悲,可气可叹,一代先人盛世不复返,后人乘凉还复多少年……”

    关于朝堂之事,阎九似懂非懂,他只是初涉江湖的一个少年郎,天下苍生太平盛世,都离自己太远太远,摸不着够不到,还不是现在的他应该惦念的。

    但是阎九却听出,这看似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心中似有大报复,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施展不开,只能当个浪荡子,在江湖中戏耍,游戏人间,偶尔酒醉,便把这满腔不忿以歌寄情,说给陌生人听!

    这李羡仙,不简单!

    不过今夜,阎九也不愿想太多,他是王公贵族也好,是纨绔子弟也罢,今夜是属于江湖的夜,而他们只是这江湖中的两点浮萍,唱江湖,笑朝堂,诉予身边人……

第十一章 探子来报

    金沙镇,依旧黄沙漫天。

    一头红隼在半步多客栈上空盘旋一圈,然后发出一声啼鸣,猛的俯冲而下,却稳稳的落在了客栈后院的石磨之上。

    老板娘花掌柜听到动静,快步走进后院,也不惧怕这飞鸟猛禽,走上前去,轻抚红隼头顶,红隼眯起眼睛,一脸享受之色。

    随后,花掌柜在红隼脚踝处摘下一条白色丝绢,丝绢展开,上书密密麻麻的小字,花掌柜微微一笑,细细的品阅起来。

    良久之后,花掌柜将丝绢收于怀中,藏于那破涛汹涌之间,重新轻点莲步,走回大堂。

    “那少年郎,有消息了?”柜台后,看似一直在眯觉打盹儿的孙先生,难得的主动出言问道。

    “有点消息。”花掌柜来到柜台前,说道:“和你相识这么多年,也不见得您对哪个浮萍客如此上心呢。”

    孙先生摇了摇手中那带着缺口的破纸扇,轻声说道:“好奇而已,老夫总觉得,那少年郎不简单啊。”

    “确实有点意思。”花掌柜说道:“刚到边县,就惹上了麻烦,你可听说过那雪山派的韩博见?”

    孙先生轻轻点头,说道:“雪山派七代弟子中,算是有点名气的人物了,恐怕现在已经快到四品剑客之境了吧?怎么,那少年郎招惹了他?”

    “算是吧。”花掌柜狡黠的一笑,没有说明那场闹剧的具体因由,继续说道:“老孙你猜的没错,那韩博见确实施展出了一窥四品之相的一剑,你猜阎九怎么着?”

    “阎九胜了。”孙先生不假思索的答道。

    花掌柜撇了撇嘴,本来还想卖个关子,却被这孙先生一语道破了玄机,顿觉索然无味,继续说道:“轻描淡写的就给破了,就像玩小孩儿过家家一样,又是只用了一招。”

    “料到了。”孙先生微微睁开眼睛,说道:“若那少年郎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当时也不能让了梁忠五十多招都未出手,最后只还了一刀便斩了那梁忠,也不可能信誓旦旦的去取那号称一剑破百甲,成名多年剑客的项上人头。”

    “还有更奇的事儿呢!”花掌柜说道:“那同是雪山派的白若梅你肯定是知道的。”

    “这个自然。”孙先生说道:“这小妮子有些悟性,又爱剑如痴,如果再多点福缘,过个十年之后,江湖上恐怕在剑道一途的造诣上,无人能出其左右了,就怕那雪山派误人子弟,自认百年名门,只懂得一味的墨守成规,耽误了那妮子的大好前程啊。”

    “你对这白若梅的评价还真高。”花掌柜说道:“白若梅竟看出了,阎九那一招并非刀法而是剑法,当时就连我,可都是琢磨了好几日,才反应过来的呢。”

    孙先生呵呵一笑,说道:“你平日里又不使剑,也不钻研此道,自然很难看出,那小妮子可不一样,然后呢,他们二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花掌柜呵呵一笑,说道:“也不知道那白若梅怎么想的,竟然主动和阎九定下了一个什么三年之约,说是三年之后,阎九若使剑胜了她,她就要嫁给阎九,你说这白若梅是咋想的?就算大姑娘突然情窦初开,也没有这么主动的吧。”

    “哦?”长相刻薄的孙先生,难得的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说道:“那些天才的想法,总和常人有些不同,可能是白若梅自认剑道一途同龄人里再无一人可与之相较,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年纪小上自己,剑术却不差自己分毫的小子,有些动摇了吧,但是究竟是否还有其他原由,那就只有那妮子自己知晓了。”

    说到此处,花掌柜捧腹大笑,豪放之极,说道:“结果,那阎九被这白若梅吓得抬腿就跑,头都不敢回,那叫一个狼狈,倒是让我挺解气……”

    金沙镇这边烈日当头,黄沙漫天,京城上空,却是一片阴霾的天气,乌云压顶,昏暗无比。

    一座红漆高墙的宏伟府邸之内,后花园满塘荷花争香斗艳,虽没有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怡人景象,但是即便在这样的天气下,也会让人驻足停留,想要多欣赏几眼。

    一名头顶玉冠的华衣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站在这荷花塘中九曲十八弯的白玉桥上,手中握着一只金盏,盏中美酒胭脂般的鲜红。

    华衣男子身处于这满堂荷花之中,品着最极品的陈年女儿红,脸色却如这天气一般的阴霾,微薄的嘴唇轻抿,嘴角向下弯出一个弧度,尽显刻薄狠辣之色。

    这时,一名身穿灰袍的老仆,弓着身子,快步朝着那华衣男子跑来,体态虽老,步伐又快,却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灰袍老仆快步来到华衣男子身侧,躬身跪下,态度恭谨,轻声说道:“启禀王爷,探子有消息来报。”

    华衣男子眉头微锁,冷声说道:“说。”

    灰袍老仆说道:“七……”

    “叫他老七!”华衣男子脸上阴霾之色更重,打断老仆的话。

    “是!”灰袍老奴赶忙叩首谢罪,继续说道:“老……老七他在边关边镇,又结识了一名刚刚踏入江湖的年轻侠客,两人相谈甚欢,似乎一见如故了。”

    “哦?”华衣男子呵呵冷笑,说道:“谈了什么?”

    “不知。”灰袍老仆似乎很害怕主子嗔怒于自己,把头压得更低,说道:“老七身边带着梨花丫头,寸步不离,探子不敢靠得太近,怕露了马脚,所以听不清他们聊了什么。”

    “废物,区区一个小丫头,你们竟然一点办法没有。”华衣男子冷哼一声,不悦的一甩袍宿。

    灰衣老仆浑身发抖,赶忙解释道:“那梨花丫头,确实是一个扎手的点子。”

    “行吧。”华衣男子似乎也了解那梨花丫头的手段,并没有紧抓着此事不放,继续问道:“老七怎么盯上他的?”

    于是灰袍老仆,从雪山派马踏闹事开始讲起,细节一丝不漏,一直讲到那被称作老七之人,佯装被强盗打劫,与那名为阎九的少年相识相伴。

    “那小子的来历,查了没有。”听完老仆的叙述,华衣男子皱了皱眉头,又问道。

    “有。”灰衣老仆道:“是来自关外大漠金沙镇半步多的杀手,不过似乎刚踏入江湖,便进了这个行当,也还是个新人,他这一次是要前往鄱阳湖,取那刘玉亭的首级。”

    “呵呵。”华衣男子一脸的不屑,道:“小小的半步多,才刚刚冒头几年,这胆子却越来越大,什么生意都敢接了,那在此之前呢?那小子不会是打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不知。”灰衣老仆道:“就连半步多的人,也不清楚那少年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似乎他们也在查,也是毫无所获。”

    “神秘的少年郎?”华衣男子这次倒是没有责怪手下办事不利,江湖中本就多神秘人士,有些人的家世背景,还真不是随随便便想查,就能查得到的。

    灰衣老仆点了点头,道:“没错。”

    “没关系。”华衣男子思索了片刻,冷笑着说道:“一个初踏江湖的穷小子,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就让老七在那自顾自的耍猴吧,我现在更在意的,是老大那边,他到底藏了多大的底蕴,给我彻底查清,这才是当务之急!”

    “是!”灰袍老仆再次埋头叩首应道,这才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华衣男子阴深深的一笑,看着阴霾的天空,杯中酒一饮而尽,阴恻恻的说道:“这天下,是我囊中之物……”

第十二章 斩龙峡,逆水行舟

    这一日,一行人到达黄河沿岸。

    站在一处峡口,观望峡下破涛汹涌,似黄龙奔腾,李羡仙说道:“这里,便是被江湖人称作斩龙峡的传奇地方。”

    “斩龙峡?”阎九有些好奇。

    “当然,皇帝一直以九龙天子自居,除了那仗着手中三尺青锋,不愿受朝堂约束的江湖人士,谁又敢如次称呼此地?”李羡仙顿了顿,接着又道:“相传三百年前,这里有一条黄龙作祟,掀起滔天巨浪,两岸洪水漫城,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呢?”相伴多日,阎九已然知晓,这李羡仙虽然不懂武艺,但是见闻颇广,尤其是对江湖事,更是知之甚多,年纪轻轻,所见所闻,竟不比自己那老师差了多少。

    李羡仙接着道:“后来,正巧一位出世游历的蜀山剑仙路径此处,便提剑斩龙,仅凭一己之力,便斩了那作祟黄龙的头颅,然后大笑着御剑而去,甚至都没留下名姓,于是这里便被称作了斩龙峡,为了纪念这段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不过到底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阎九想着那蜀山前辈独剑斩龙,最后大袖清风,潇洒离去的场面,不禁幽幽叹道:“自古蜀山多剑仙,世人称颂多少年……”

    “是啊。”李羡仙也是一脸神往之色,不过又道:“只可惜,这二百年来,蜀山派再未出过一位剑仙,就连门中弟子,也少有听闻下山游历,这传承了千百年的传奇门派,就仿佛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了一样。”

    阎九道:“也许,这蜀山派早已看破了这人间世道,脱了这俗世红尘,去问鼎仙道了吧。”

    “也有可能。”李羡仙道:“不忘红尘怎成仙,可惜我李羡仙,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凡夫俗子,这一生都只能在这红尘中漂泊喽。”

    就在这时,一叶孤舟忽然逆流而上,飞也似的自远方驶来。

    小舟之上只站着一人,头顶草帽,身披蓑衣,一副寻常的船夫打扮,唯独手中那一根撑船的竹竿,乌黑油量,透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船夫每撑一杆,这逆流而上的孤舟,便向前猛的划出十丈有余,在这波涛汹涌的黄河之上,便如行驶在平静的湖面。

    “好深的内力!”梨花和阎九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而完全不懂其中精髓的李羡仙,却也懂得逆流行舟和顺流行舟的道理,也见过不少的江湖大场面,自然知道这乘船的船夫,定非等闲之辈。

    “好身手!”李羡仙拍手叫好,竟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待那船夫飞驰而来的一瞬间,使劲朝着船夫抛去。

    而那船夫,却对这锭金元宝视而不见,随后挥动竹竿,看似慢条斯理,却不偏不倚的,正打在那金元宝上。

    竹竿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可是金元宝却划破长空,带着刺耳的破风之声,朝着李羡仙的面门激射而来。

    李羡仙不懂武功,面对着来势汹涌的金元宝,呆立在了当场,竟忘记了躲闪。

    “无理!”一旁的梨花怒喝了一声,袖口中寒光一闪,手持匕首砸在袭向自家主子的金元宝上。

    金元宝落地,孤舟上船夫哈哈大笑,说道:“身手好俊俏的小妮子,老夫来试试你!”

    说罢,那船夫摘下头顶草帽,露出一头已经花白,又没剩了几根的头发,一张脸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家。

    “接好了!”船夫出言提醒,手中草帽向着梨花旋转飞来,速度更快,破风之声也是更加凌厉。

    梨花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马虎的盯着草帽,将李羡仙护于身后,然后手中匕首直劈而下,划出一道刺眼的寒芒,草帽被劈成了两半。

    但是,草帽力道却丝毫不减,一半的草帽飞向了远处空旷之地,而另一半的草帽却是飞向了阎九。

    阎九没有躲闪,手扶腰间佩刀,刀柄磕中草帽,那袭向自己的半边草帽稳稳的落在了脚下。

    “嗯?”船夫的余光似乎注意到了阎九,微微一愣。

    随即又对梨花说道:“不懂得礼数的妮子,老夫好心指点你一二,你却不识好歹,偏要砍破老夫的草帽,老夫那草帽天下独一无二,你怎生赔来?”

    说罢,船夫双脚在孤舟上一点,身子凌空飞起,紧接着近五丈长的粗壮竹竿在孤舟上一挑,整条小船也跟着飞离了河面。

    船夫在下,小舟在上,一人一船,朝着梨花飞驰而来。

    而向来都是笑颜温婉的黄衫梨花,脸上却露出一副狠辣的神色,舌尖轻舔嘴唇,左手衣袖也是有寒芒闪现,又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出现在了左手之中,与右手匕首交叉,护于胸前。

    阎九将黄燕子护在了身后,并没有打算出手,准备暂时冷眼旁观,他一直很好奇李羡仙这个满身血腥之气,却又深藏不露的婢女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借此机会正好可以探知一二。

    而那李羡仙早就毫无骨气的躲在了远处,在一众奴仆的簇拥保护之下,为梨花摇旗呐喊,大声嚷道:“梨花加油!你若胜了他,我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梨花此时,可没闲心与自己那玩世不恭的主子说笑,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名船夫的身影越来越近,然后手中双匕交叉着斩出。

    十字寒芒划破长空,劈向那依旧身在半空的老人。

    船夫老人猖狂大笑,竹竿再挑头顶小舟,以舟做盾,去挡梨花这十字寒芒。

    匕首劈上小舟,小舟轰然炸裂,无数木屑激射而出。

    阎九离得稍近,手持尚未离鞘的单刀,在身前一圈,飞射向自己和黄燕子的木屑,全都卸去了力道,掉落在了地上。

    而那船夫老人,借着机会也是稳稳的立于了峡边,看到阎九刚才那持刀卸力的手段,又是咦了一声。

    但是黄衫梨花可不给这老人分神的机会,右手正握匕首,左手反持,弓着身子有如一头野性十足的豹子,毫无畏惧的栖近了那神秘老人的身边,双手匕首分上下两路,上划老人咽喉,下刺老人小腹,端的是要命的招数,狠辣迅捷无比。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阎九心道这梨花确是一个久经杀场的好手,明白老人以船杆为武,并不适合栖身近战,就算其内力不俗,这也是最正确的克敌之道。

    随后,这梨花一刀接着一刀,几乎毫无间隙的向着老人袭去,完全就是一个拼了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招招夺人要害,取人性命,毫无防守之道可言。

    “好疯癫的一个丫头!”原本一脸猖狂的老人,一时之间竟被梨花逼得有些手忙脚乱,表情略显浮躁的咒骂道。

    “攻敌之不可不守……”一旁的阎九看出了一些端倪,微微一笑,小声呢喃道。

    船夫老人被梨花逼得步步后退,不多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退到了峡边,身后便是那波涛汹涌的河水。

    船夫老人退无可退,忽然大喝一声,双眼精光爆出,扔掉手中船杆,空着双手,向着梨花朝着自己胸前刺来的双匕抓去。

    “终于,动真格的了么……”一旁观战的阎九,轻声说道。

第十三章 蠢蠢欲动,又一方

    船夫老人以空手,硬拨开了梨花刺来的双匕,满是褶皱和老茧的手上,却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紧接着,老人双掌齐出,迅如奔雷,带着呼啸之声,正中梨花胸膛。

    那看似毫无花哨可言的一掌,在老人深厚的内力催动之下,却可破甲碎石!

    “噗!”

    黄衫梨花口中鲜血狂喷,纤细的身躯倒飞而出,直摔在了李羡仙的面前,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拼了命的想要爬起,却是做不到了,脸色煞白,已然是深受重创。

    李羡仙看着躺在眼前的梨花,又看看那船夫老人,忽然从簇拥着自己的,那已然吓得变色的护卫之中冲出,虽然面露一丝惧色,可还是指着老头骂道:“你个老东西,我家的奴婢只有我欺负的份儿!今天本少爷跟你拼了!”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主子!”船夫老人哈哈大笑,须发飘洒,脚尖轻点,挑起落在地上的船杆接在手中,一步一步的朝着李羡仙走去,一脸杀气。

    梨花与那船夫老人,方才近身缠斗,招式虽然犀利,却都朴实无华,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场面。

    但是阎九依旧看出,梨花乃是四品之境,而那船夫老人自是更胜一筹,能一掌便败了出手极其狠辣的梨花,恐怕已是四品巅峰,只差一步,就能入侠了。

    阎九轻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自己出手了,没了梨花,李羡仙和他那一十二名奴仆,恐怕接不了那船夫老人一招。

    阎九,朝着船夫老人踱步走去,然后,出刀,踏入江湖第三刀!

    刀光闪,霜雪寒,虽是旧刀,已足以!

    阎九手中单刀,划出一道好似新月一般的优美弧线,对着老人当头斩下,看似轻柔,却又迅捷无比。

    而那船夫老人,早就已经做了十二分的提防,见到阎九单刀离鞘的那一刻,手中船杆便已出手,迎向阎九……

    但是,老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虽只是眨眼之间的一瞬,却足以致命!

    “嘶!”

    如月光般的刀芒擦过老人的身体,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观战众人,紧张到甚至忘了呼吸。

    随后,阎九单刀入鞘,再也不去看那老人一眼,而在船夫老人的头顶直至下阴,却留下了一道笔直的血痕。

    下一刻,老人仰天倒了下去,随着身体接触地面那一刹那,鲜血才狂喷而出,高达丈许!

    看着血泊之中,被阎九一刀劈成两半的,那在前一刻,还一脸猖狂的船夫老人,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人看清阎九如何出刀收刀,而这可一掌重伤梨花的四品巅峰高手,就这样看似简简单单的命丧当场,死相又是如此的惨烈。

    “唉!”阎九轻叹了口气,这用刀,终究还是不太习惯,这一次出手重了一点。

    “好!好刀法!”李羡仙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大声拍手叫好,然后快步赶到梨花身边,抱起昏倒在地上的梨花,轻声唤道:“喂,你还活着吧!”

    “还……还死不了!”听到主人的呼唤,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的梨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主人无事,虽然话不正经,却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才安心的微微一笑,问道:“那个刺客呢?”

    “死了!”李羡仙看了一眼那船夫老人被劈成成两半的尸体,赶忙别过了头去,现在内脏都流出来了,实在是太过血腥,自己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李羡仙强忍着想要作呕的冲动,接着说道:“被阎家小哥儿一刀就给劈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黄衫梨花有气无力的说道,再次昏了过去。

    黄河畔,斩龙峡,少年郎出第三刀,一刀败四品!

    “怎么可能!”数日之后,江南血衣堂总堂堂主铁血衣身处幽暗的密室之中,拍案而起,大声怒道,一身长袍鲜红如血,无风自动,确是动了真气。

    “确实如此。”一袭夜行衣,做探子打扮的蒙脸男子跪在铁血衣的身前,看着面前这年仅四十,便已窥六品之境,貌似孤狼般狠辣的堂主,轻声应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铁血衣虽然身为江湖第二大杀手组织血衣堂的堂主,手下浮萍客已近千人,其中不乏以达三品四品的高手,甚至还有几名五品入侠境的瑰宝,但是脾气却相当暴躁,怒道:“那王八蛋可没提起过这小子身边,竟有如此的高手,竟然能一刀劈了老温头!”

    “确实。”这时,密室阴影之处走出一位年纪三十余岁的白面书生,手摇白纸扇,长相斯文,但却一脸阴险狐相,说道:“恐怕,是刚结识的吧。”

    “不行,老温头不能白死!”铁血衣怒道。

    “堂主是要派人给温白涛报仇?”白面书生微微一笑,发问道。

    “当然!”铁血衣道:“我们血衣堂,何时受过如此大辱!”

    “这件事,我看还是先放一放。”白面书生劝道:“温白涛,可是四品巅峰的高手,小小年纪,能达到一刀斩了四品高手的修为境界,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其身后的门派家族背景,恐怕不是能轻易得罪得起的。”

    “这个……”铁血衣虽然脾气暴躁易怒,但是能执掌血衣堂多年,自不是一介只懂打打杀杀的莽夫,白面书生稍做提醒,这些事,还是可以看得通透。

    “先查一查吧。”白面书生继续替堂主出着主意,道:“先查出那小子的身世背景,再另做打算,除非他的身后供着的,是武林泰斗一般的人物,不然,也不是我们血衣堂不敢招惹的!”

    铁血衣点了点头,这自然是最可行的办法,可是铁血衣还是不甘心,毕竟这温白涛,在血衣堂一众浮萍客当中,也是位列前十甲的存在了,就这么折了,也太过可惜。

    “当然不能白死。”白面书生最会察言观色,奸诈一笑,说道:“既然遇到了这种情况,就是他们提供给我们的情报所言不实,让我们白白折损了一名高手,这损失么……自然需要让他们来承担了。”

    “对!先生所言有理!”铁血衣一听这话,立刻转悲为喜,又问道:“那你说,该管他们要多少?”

    看来,这铁血衣真正在乎的,只是那老温头一死,少给自己赚了多少银子,只可惜那老温头,一代四品巅峰的好手,到死也不知道这件事喽。

    “一百万两!”白面书生脸上笑意更浓,说道:“要知道,培养一个四品巅峰的高手,那可不容易啊。”

    铁血衣皱了皱眉头,说道:“他们能给么,?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白面书生阴恻恻的一笑,说道:“那又怎样?要知道,他们这次要的人命,可不是寻常百姓,当然,按江湖规矩,我们本不应该用这件事当作把柄要挟雇主,可是如果他们不愿赔偿我们的损失,那可就是他们不仁在先,就不能怪我们血衣堂不义在后了!”

    “那是不是要的有些少了?”铁血衣立刻理解了白面书生的意思,也是一脸狡诈的说道。

    “可能……是少了点?”白衣书生思索了片刻,与那堂主铁血衣,相视大笑了起来……

    而那少年郎阎九,却还不知晓,又有一方人马,为了调查他的身世,蠢蠢欲动起来……

第十四章 雪山巅,仙子入侠

    昆仑山,玉雪峰,积雪覆盖,似银装素裹,山腰之间,祥云做玉带,此为雪山派的禁地,至于因为什么,门下弟子也说不清道不明,这其中缘由,只有雪山派的掌门人才有权知晓。

    能踏入禁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雪山派的掌门,而另一个便是雪山派掌门的亲传弟子,也是下一任掌门的继承人。

    白若梅傲立玉雪峰之巅,遮颜的白纱已然摘去,风华绝代真好似那天外飞仙,仿佛世间再无任何一个词汇,可以形容出她那倾城的容颜。

    白衣翩翩,依旧如雪,正如那出水芙蓉,正如那雪中盛开的天山白莲,出尘不可方物。

    白若梅微闭着那双迷人的清冷眸子,长长的睫毛翘起,有雪花沾染其上,好似也被这少女的盛世美颜所吸引,久久不愿随风而去,亦不愿化为雪水,只求可以多贪恋一时的人间。

    银鞘中所藏之剑名为断情,剑已出鞘,紧紧的攥于白若梅的手中,那白皙纤细的手紧紧的握着剑柄,手指关节更显的苍白了几分。

    然后,白若梅朝着前方挥出了一剑,本是朴实无华,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剑,无声无息。

    可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剑,那已连绵了三天的昆仑漫天飞雪,在这一刻猛然定格于空中了片刻,紧接剑气纵横几十丈,狂风掀起飞雪,如白色巨浪,卷向山巅前的万丈深渊。

    这一刻,白若梅,终是一剑入侠境!

    可是,终于突破了四品剑客的巅峰,挥出侠境一剑的白若梅,脸上,却并无惊喜可言。

    相反的,白若梅叹了口气,柳叶秀眉微锁,她这一剑,并不完美。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少年郎,他那略显阴柔的相貌,仿佛是在梦中见过。

    但是,让白若梅真正记住少年郎的,却是那少年郎曾经在她眼前挥出的一刀。

    那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刀,少年郎用的是刀,可是那一刀中却饱含剑意。

    武道大成者,往往返璞归真,一招一式出手的那一刻看似简单低调,毫不张扬,但是内涵的威力却足以惊天地而泣鬼神。

    少年郎那一刀,准确的说是一剑,看似轻描淡写,随意施之,威力也不甚巨大,但白若梅自小苦研剑道,又有傲人天赋,却是看得清楚。

    那少年郎偏偏用这最小的力道,只攻了一点,一点正中玄机处,破了师兄那四品之相的长虹贯日般的一剑,并顺势划伤了师兄的手腕,夺剑在手。

    白若梅扪心自问,自己虽也可以简单的破去师兄的那一剑,但是却无法做到像那少年郎一般收放自如,就算再小心翼翼,至少也要断去师兄的一臂。

    “我……不如他……”白若梅幽幽自语,原本认为同龄人中,剑道一途,再无一人可出其左右,但是那少年郎,似乎比她还要小上两岁。

    白若梅的心乱了,那如万年冰山一般的心动摇了……

    “阎九……我再苦修三年,三年后,你又会进境到一个何种的境界?”白若梅苦笑,对着寒风中的飞雪问道。

    “若梅……”这时,一名白袍妇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白若梅的身后,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已留下了点点岁月的痕迹,不过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妇人面目慈祥,轻轻的呼唤着白若梅的名字,白若梅这才浑身一抖,回过了神来。

    “师父……”白若梅低头轻语,那原本总是一副清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如若小孩子做错了事情,被家长发现时的扭捏表情。

    “你有心事?”这妇人,正是白若梅的恩师,雪山派第六代掌门人,早在五年前,便已入了七品剑尊之境的萧华。

    据说,萧华年轻时,便是一位在江湖上声名大噪的女侠,并且面容娇好可人,曾有无数江湖才俊,为她神魂颠倒。

    但是萧华却说,自己早已心有所属,至于心之所向,却从未对人提起,成了当时江湖中流传最广,最想为人所知的秘密。

    有人说,萧华的心上人,乃是当时名声甚响,年纪刚过三十,便已达七品尊境,手持宝刀夺爱,横刀斩断庐山瀑布水,让诗仙立白口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也要歇一歇的刀尊乐逍遥。

    也有人说,是那远在边疆,胯下赤兔汗血马,手持大戟,一人独骑冲进北蛮十万铁骑大军之中,杀了七进七出,斩杀万人,却狂笑而回,血染征袍透甲红,再现三国当阳一战,让北蛮铁骑再不敢压境的万人屠大将,当世霸气第一人的二十八岁的枪尊吕良。

    甚至还有人猜测,萧华的心上人,是一位从未在江湖露面,机缘之下巧合相遇,可以独剑杀蛟斩龙的年轻蜀山剑仙。

    总之猜测众说纷纭,可是全都没有得到萧华的认可。

    直到萧华三十岁时,依旧未嫁,并接管了雪山派的第六代掌门,之后,虽未出家入道,但是却好似真的看破了红尘,不再提那男欢女爱之事,说是红尘已无她,准备孤独终老了,最大的心愿,就是培养出最优秀的下一代,将雪山派发扬光大,推至历来的巅峰!

    而白若梅,就是萧华在茫茫人海之中,选中看中的天之骄子般的传人,是雪山派的希望所在。

    不得不说,萧华是个严峻认真的掌门人,自从接手雪山派掌门大任之后,一直冷脸对人,或许白若梅平日里那性子,也是随了她。

    但是,萧华唯有看着白若梅时,那冰冷的眼神才会融化,总是透着一股长辈的慈爱,因为这个弟子,自入雪山派以来,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但是,这个弟子最近似乎便了,三个月前,为了让已达四品剑客巅峰半年有余,却始终再无进展的白若梅突破瓶颈,便让其下山游历,身在江湖,定能有所感悟,这是突破瓶颈的关键所在。

    可是,当白若梅重返雪山派,萧华便发现,这个心爱的弟子那总是充满坚定信心的眼神中,有了一丝的动摇。

    萧华虽然孤独终老,一生无依无靠,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个过来人,最容易让这个年纪的男女动摇的,究竟为何物,一个字情!

    所以今日,萧华本打算和爱徒白若梅聊聊心事,想尝试可否解开这名孤傲又执拗的爱徒的心结,便见证了白若梅一剑入侠境的一幕。

    心虽乱了,但是却更努力,感悟也更多了,萧华苦笑,这一次白若梅下山的遭遇,她在韩博见那里有了详细的了解。

    萧华不像先代的掌门长老一样,都是一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她明白少女心性,硬要让她放下,只会让她更加的迷茫,有些事,只有经历过,然后幡然醒悟,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也不知道,这对于白若梅来说,那个叫做阎九的少年郎的出现,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萧华甚至有些好奇,为了这三年之约,这一向倔强的爱徒,到底可以成长到什么地步,而那阎九,是否真敢应战。

    江湖儿女江湖事,唯在江湖判对错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3010/ 第一时间欣赏玄海萍客游最新章节! 作者:半宅男所写的《玄海萍客游》为转载作品,玄海萍客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玄海萍客游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玄海萍客游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玄海萍客游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玄海萍客游介绍:
这里有客栈半步多,魑魅魍魉齐聚首;这里有青衫客对湖练剑誓要一剑断江,只为江底取针;这里有小道士乘白鹤东来说自己是神仙下凡,却道不清人间爱恨情仇;这里有老和尚画地为牢七十载,望穿秋水等一人只为可还俗;这里有少年郎持残刀舞锈剑,江湖也好朝堂也罢,都要被他搅个天翻地覆;这是个玄而又玄的江湖,我们都是浮萍客,游红尘,戏人间。玄海萍客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海萍客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海萍客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