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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域心染尘

    陈首执等人对于虚空世域那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见戴廷执那边并没有将阵法收敛,哪怕不用训天道章通传,也是明白了戴廷执的用意。

    林廷执叹道:“戴廷执当已是做好了放弃虚空世域的准备了。”

    韦廷执道:“首执,戴廷执此举是否太过于行险了?”

    陈首执沉声道:“既然将那处交托给戴廷执,那么一切就由他来决断。”

    元夏若是真的动用镇道之宝,导致那一处虚空世域被攻破,可是他们还有元都玄图,倒也不怕人撤不出来。

    丰神常和岳清泽二人虽然把元夏巨舟推至界中,可是他们自身却是留在界外,此刻他们看着下方虚空世域,见虽遭元夏巨舟嵌入,可是阵法与之比起来根本没有变化,既不撤也不动,摆出了一副任凭攻袭的模样。

    丰神常琢磨道:“天夏那边打什么主意?难道不怕我们送渡入镇道之宝?”

    岳清泽却是无所谓道:“不管怎么说,那秽毒算是解除了,我等目的也是达到了了,只看两位司议能否领会我们的好意了。”

    “好意?”丰神常摇了摇头,道:“这两位不要怨我等,便算不错了。”

    岳清泽笑了一笑,道:“稍候你我若将人解救了出来,他们却是谢我也来不及。”

    丰神常道:“道友,既然现在那里被阵法遮蔽了邪秽,我等什么时候去救那两位司议。”

    把两位司议推入敌阵,却又迟迟不去救,这看着有刻意谋害之嫌,两位无论能否成功脱身他们都脱不了干系,他心中也有些不托底。

    岳清泽道:“道友,此事不急,现在里间之人还未完全醒觉,我若贸然进入,还以为我等是那邪秽呢,且等他们弄明白了自身处境再说。何况……”他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那里都还不急,也没遣人来催。我们又急个什么?”

    丰神常想了想,也只好暂时稳住不动。

    而就在岳清泽方才所望的那个方位上,上万驾元夏飞舟悬飘在此,其中一座巨舟比邹、卫二人所乘坐的更为庞大。

    下殿司议凌成明一身玄金色的阵器道袍,手捧长玉符,目光幽深,此刻正通过阵器观看着天夏域内的动静。

    他虽与邹、卫二人同样是司议,但他却是求全道法之人。

    此回对天夏这边的制压,主要交给邹、卫二人排布,而上他则是负责后方支援,要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状况,则就需要他来出面解决。还有那镇道之宝,如是两人需要调用,也需要通过他来进行最后确认。

    他方才也是看到了岳、丰二人之所为,不由对此举动很是不满,因为在他看来,分明是两人惜身,不敢动,这才行此险招。

    但现在是战阵上,他负责后方,也不好贸然插手前面之事。

    这时他又往壑界方向看有一眼,发现那里战局居然停了下来,神情顿时一冷,道:“攻打那方世域之人在做什么?为什么迟迟不动?”

    身边修道人回道:“司议,属下方才问过了,那边似是因为与我制压天夏的这一路断了联络,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有鉴于上次全军覆没之事,所以顿步不前,想要先弄清楚状况。”

    凌成明不悦道:“那边是否妥当,又与他们何干?我元夏什么时候发动攻势时需要顾左顾右了?你去告诉他们,天夏这边便有什么不对,也有我这里负责接应,让他们做好他自己的事便好。别处用不着他们来理会。”

    那修道人道:“好,属下这就去传讯,只是两位司议那里……”

    凌成明皱了下眉,道:“且再看看吧。”

    位于阵中的元夏巨舟之内,邹司议忽然睁开了双目,因为他发现,身上及舟内的秽恶正在如退潮一般消退下去。

    他整个人身心变得清净了许多,只是受邪秽影响还有刻意压抑心神,使得意识转动之间还稍微有些僵滞。

    他精神一振,道:“这等情形,莫非是那两位出手了?”

    只是他并不敢放出气机感应外间情形,拿了一件阵器过来试着向外窥看,但这一眼看去,却是神情难看了起来,道:“该死!此辈居然将我推入了天夏阵中!”

    他很清楚岳清泽、丰神常两人这么做的目的,也知道此举达成了效果,使得秽恶被驱逐了去。

    可问题是这两个人难道不能直接伸手来救,非要把他推入到敌方阵中,这是个什么意思?

    此刻他心中可谓恼怒不已。

    直接忽略了岳、丰没有救人的把握,所以不得不行此险招的前提,在他看来,这两人就是让他身陷险境的罪魁祸首。

    被天夏阵法围困在内,并不比被秽恶纠缠来的安全了。

    正在他寻思脱身之策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道:“邹司议?”

    邹司议心下一凛,因为他听出这是卫司议的声音,可是经历了方才之事,现在他却是对声音主人充满疑虑,因此没作回应。

    卫司议好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他道:“邹司议,我非邪秽,你听我言说,我有办法证实自身。”

    说着,他念出了一段元夏道经上的文字。

    在念完之后,他又道:“方才与到那些邪祟,纵然能说一些话,能够入心神之中欺我,可这等道经上的话,唯有我元夏司议才是知晓,邪秽总不会得了去吧?”

    邹司议听到此言,顿时信了几分,因为道经上之言可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而是涉及到上层道法,乃是由上境修道人所著,就算那些邪秽深入心神之中,因为触动不了上层玄机,所以也没可能念了出来。

    且卫司议说话极有条理,并不是如邪祟那样透着一股诡异,便道:“果然卫司议。”说到这里,他也是念了一段道经自证身份。

    在他念完之后,舱中一道光芒闪过,卫司议自里现出身,对他执有一礼。

    邹司议看了看他,眼中戒备渐渐收敛,也是回了一礼,随后道:“卫司议,你我该为眼前之事想个对策了,尽管摆脱了邪祟困扰,但现在却是陷在了阵中,弄得进退不得了。”

    卫司议道:“未必见得进退不得,我们本就是来制压天夏,现在既然到了这里,那应当趁势攻入进去才是。”

    邹司议皱眉道:“卫司议是这么想的?”他摇头道:“此举太冒险了。”

    卫司议劝说道:“邹司议,欲先退,则必先攻,我们现在被困此间,为了打开一条退路。那就要先向前进才是。”

    邹司议略作沉吟,点头道:“这话有理。后面接应的凌司议也当不会坐视不理,只要找到机会,我们便往外撤走。”

    即便真的往里进攻顺利,他也不会继续往阵中去,哪有让司议亲自冲到第一线斗战的道理?那是外世修道人和底层修道人的事,他们没道理去做此事。他们应该在后面指挥若定,而不是在这里犯险。

    两人议定之后,便开始收拾整理舟内之事。

    他们先是收拢元夏飞舟之上余下修道人,结果却是令他们暗暗心惊,只这么一会儿工夫,三分之一的人没了性命或是失踪不见,而余下之人有许多也是心神不定,对眼前的一切都是疑神疑鬼,甚至有人对二人拒不从命。

    两人二话不说,立刻以令符削减避劫丹丸的效用,这等粗暴狠招一下,所有外世修道人立刻便信了。

    在将人组织起来后,很快下达了命令,三驾元夏巨舟之上的修道人,从上到下被一口气派遣了出来。

    真人一流依旧是使用外身,低辈修士则是驾驭着密密麻麻的小型飞舟飞了出来,齐往阵中内部冲去。

    戴廷执在阵台上看到此辈发动攻势了,便通过训天道章言道:“诸位各自守好阵势。”

    通过训天道章,分处于不同方位上的人和物能够很好的协调统合起来,而不必用寻常传讯之术,三分阵力能发挥出九分之用。

    随着阵法运转,每时每刻都有对面过来飞舟被阵力搅得粉碎。邹、卫二人不在乎这么多人的牺牲,只是用这些人来牵扯阵机,分担压力,好方便他们稍候撤走。

    戴廷执身边的玄尊看到顷刻之间就有上千余修道人殒命,并且后续之人还在不断冲上,也是动容,低头想了想,道:“戴廷执,元夏方面这般不计性命,会否是想动用祭献之术?”

    戴廷执看了几眼,道:“这些多数都是低辈修道人,想要靠着这些人的性命用祭献之术,那要人数多上百倍千倍或许才有一点用,还不如多牺牲几名上层修士,而这些人现在用的都是外身,尚不至于如此。”

    他顿了下,又言:“不过他们这等攻击方式,不留退路,不留后手,这不是破阵的路数,他们分明是要想退。”

    那玄尊道:“好不容易入了阵中,避开了邪神侵袭,他们若想退,此刻退的出去么?”

    戴廷执道:“上面有人接应就不一定了,不过既然来了,那就不能这么轻易放了回去。”他提声道:“诸位,不管对面还有手段未使,我等需尽力而为,今次来犯之敌,最好一个都不放了回去!”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合光遮负天

    戴廷执认为,虚空邪神这张牌其实还有的打,未必今次用了下次就无法用了。

    要是这批人不说,那么下回也没人能弄明白真正情由为何,若是能把这批来犯之人全数除灭了,那么就能到成此目的。

    虽说他是为了借此辈引来镇道之宝,可不显现拥有杀死此辈的手段,那又怎么可能做到?要是元夏方面忍住不动,那么正好扫除此辈!

    这些元夏巨舟虽然守御坚强,可到底只是一些阵器而已,若是将之围困在阵璧之中,就能掩盖他的许多动作。

    他思定下来,唤出训天道章,与陈首执先是联络了一下,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陈首执回道:“戴廷执既是主持者,那便放手去做。”他自己主持大局坚定己见,可若将事情交给他人,那么也是会给予充分的信任的。

    戴廷执得了允许,当即决定放开一些手脚,他道:“传令下去,将最外围的阵法给我们封闭起来。”

    他身旁玄尊一惊,道:“廷执,这样一来,恐怕正面阵力不够,会放的此辈挨近我等。”

    戴廷执道:“就算是将内部的阵法放开一些,也要将设法此阵封闭起来,哪怕只有几呼吸也是可以。”

    那玄尊没再说什么,当即应命。

    他这谕令传递下去后,所有阵机上的修道人立刻转变阵势,通过一番排布,便见位于正面的阵力在一层层的减弱,而位于最外围的阵璧则是在缓缓合拢之中。

    邹、卫二人也是发现阵势产生了变化,前方变得更是容易突破了,但是在他们的身后,阵势却是在闭合。

    两人脸色一变,他们的策略是给天夏以正面压力,争取前方阵力厚集,这样后方就空虚了,正好给他们走脱争取机会。

    现在天夏居然丝毫不理会正面,看样子反而是要将他们封绝在这里,这让他们感觉自己的意图被看穿了,心中觉得不妙起来。

    邹司议咬牙道:“丰神常和岳清泽这二人在做什么?怎么到现在还不来解救我等?”

    丰神常和岳清泽二个此刻也是留意到了下方阵势之变,丰神常眼神一凝,道:“岳道友,我们且速速出手,不然两位可就陷在里面了。”

    岳清泽盘算了下,却是拦住他道:“不,我们不出手,现在后方接应之人一定比我们更急,而我们下去没有把握,还不如等待后方先出手。”

    丰神常皱了下眉,道:“道友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岳清泽正色道:“可方才未见天夏要封绝后路啊,我等此去,既要应付邪秽,又要应付阵法,我能走脱,但能带着人走脱么?道友有这个把握么?”

    丰神常想了想,忽然一叹,道:“此番便算能救这二位回去,怕也难以解释清楚了。”

    岳清泽则是安抚他道:“只要能把人解救了出来,怎么都是好说的。”

    位于界璧裂隙另一边的元夏巨舟之上,凌成明冷哼一声,道:“这个时候还没动静,他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他身旁修道人有些急切,道:“司议,两位司议若是陷了进去……”

    凌成明沉思片刻,又看了眼虚空别处,他有种感觉,天夏真正力量藏纳之地并不是此刻攻袭的所在。不过在没有确定之前,也只有此处可被针对了,他道:“不要慌,再等等。”

    陈首执也是在留意着外间的变动,现在壑界那边虽然元夏重新开始了攻势,但攻势不温不火,比较整个战局,现在却是成了陪衬。

    而他们这个本来因该是互相对峙的所在,却反而成了双方角力之所在。

    现在的矛盾点,无疑就集中在了陷入阵中的三驾元夏巨舟之上,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人物,不然元夏方面没必要做如此激进之事,为了躲避虚空邪神直接之塞入阵中。虽然这是一手好棋,但能否解开局面,还要看后面的棋怎么下。

    正在思量的时候,他心中猛然一动,望去某一处,心道:“来了。”

    随他抬头,便见一道明光自未名之处飞来,直入了他的手中,他伸手一抓,拿来了一团明光,在接触到的一瞬间,他便明白了此物该当何用。

    他立刻将之拿住,眼神随之坚凝了几分,有了此物,这一次斗战胜算又增加了些许。

    虚空世域之内,戴廷执此刻一瞬不瞬看着那阵势在逐渐收拢,可即便到了此刻,天外居然也没有丝毫动静,好似是放弃了这些巨舟一般。

    他不管这些,全力推动阵法,再过片刻之后,便见阵势轰然合闭!

    他等的就这一刻。此刻见时机已到,便凭着廷执之权柄,伸手抓来一道清穹之气,默运片刻之后,对着前方一拂袖,一股气机倏然动荡出去!

    其所过之处,一切飞舟及修士外身俱是轰然破散,并且直接冲撞到了其中一驾元夏巨舟之,其上所有阵机纷纷被冲散,

    元夏巨舟再是坚固,那也只是一件阵器罢了,对于借助天地及诸星之力的阵法还是不可能正面对抗,本来时时刻刻遭受阵法制压,现在守御力量被剥去,其如同岸上沙堆一般,在无尽阵力挤压之下,偌大一个元夏巨舟竟是在几个呼吸之内垮塌崩裂。

    邹、卫两人神情把此景看在眼里,脸上俱是变色。

    此来三驾巨舟,他们就位于其中一驾之上,只是运气好没有上来就中招,可只要这等手段还能继续,那么迟早是会落到他们身上的,他们肯定也是挺受不住的。

    邹司议气急道:“镇道之宝!绝然是镇道之宝,丰神常、岳清泽二人在做什么,陷我们入如此险境,居然还不快点来将我们接了出去!”

    卫司议喃喃道:“天夏方面看来是想我们一口吃掉了,他们好大的胃口。”

    以他们两个的境界,虽然世身被毁不见的会身亡,可是世身归来无疑仍旧是会落在原地的,那不还是任由天夏宰割?若被歼灭在此,那就意味着结果了。

    而在虚宇深处,那修道人急转头,看向站在那里不言语凌成明,急切道:“司议!阵门封闭,我们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万一有个什么,两位司议的性命可就难保啊!”

    凌成明此时自语道:“看来唯有动用‘负天图’了。”

    “负天图?”那修道人一怔,“这,用此物……”

    凌成明根本不去解释,而是看向下方,他伸手凌空一拿,随他法力涌动,在那虚空深处,某个如同画卷一般的漂游之物也是悸动了下,随后徐徐展开,呈现负托天地之势。

    他再是朝下一指,牵力发动,少顷,一股庞然力量霎时洞破虚宇,从上方直直落下,顷刻间分开阵机,落到了余下那两驾元夏巨舟之上!

    此力一落,就有神异光芒在其上映现,不但护持住了余下的两座元夏巨舟,且还使得那里道机偏向了元夏,却是将成功将元夏触角延伸到了天夏域内。

    凌成明此时看向了天夏虚空深处,缓声道:“我出招了,你们呢?”

    陈首执看到那一股光气从虚空裂隙上浩浩荡荡落下,横贯虚空,一端就连接在那两座巨舟之上,他凝神看了片刻,略一沉思,手中法器却是拿着不动,而是道:“武廷执。”

    武廷执在后一个稽首,道:“首执。”

    陈首执道:“武廷执,你来祭动天岁针,封闭虚穹门户。”

    “是!”

    武廷执默默运法片刻,将手中符诏拿出,对着天穹上方就是一祭,此符入天之后,便在云穹之上隐隐现出一方不见头尾,撑天支地的巨柱。

    此巨柱一旋之间,两界关门轰然弥合!

    邹、卫二人本来见“负天图”的力量落在了自己头上,心中大为欣喜,以为逃出生天有望,可是才高兴不到片刻工夫,此气机就又被另一股力量给截断了,他们才是显露出的欢喜神情也是僵在了那里。

    凌成明看到这宝器发动,非但不急,反而目露奇光,道:“终于来了!”

    他点头道:“很好!”偏首对旁处修道人吩咐道:“关照另一边,天夏封绝天地的宝器已然被我这里牵制住,让他们尽快放手全力倾攻,无需再有什么顾忌!”

    他们这一次主要是为了覆灭壑界而来,到此一刻,他也没忘了这才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天夏既然将镇道之宝用在了这边,那么就无法兼顾另一边了。

    而且,封绝了这里,难道就一定能够阻挡住他们么?

    他呵然一笑,两指一夹,须臾之间,指间就多了一根如银光凝练而成的长翎。

    此是“化机翎羽”,法器不同于其他那些镇道之宝,只能动用三次,三次即毁。

    而此物不但拥有穿透屏障之能,还有一定机会顺带损伤对手的镇道之宝,只要重新破开两界之壁,负天图的力量也能重新落入世域之内,由此打开一条通路。若是一切顺利,局面也将由此反转!

    只是他拿住了此宝却没有立刻发动,而是嘱咐道:“天夏或有后手,你去关照丰神常,岳清泽二人,我宝器一发,他们立刻下去将两位司议接了出来。”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化鸿待机时

    元夏是讲究极端正序所在之地,杜绝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变化,负天图这边气机一落下,连带丰神常、岳清泽二人那里所受邪秽亦被剔除,飞舟之上的传讯联络也是由此恢复。

    二人随后便接到了后方凌成明传来的谕令,要他们稍候配合行事,待通道一开,就入域将两位司议给解救了出来。

    丰神常松了一口气,道:“被道友料准了,有凌司议出面,再镇道之宝配合,救出两位司议想是不难了。”

    岳清泽却是不怎么高兴,他想等的是凌成明出手帮衬他们,而不是想等来谕令。

    因为这样一来,倒显得他们是受了命令才去救人的,而他们先前推邹、卫两人入世的举动也便难以说得清楚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留意,那下方天岁针封绝的屏障忽然闪烁了一下,居然就此收敛了去。

    岳清泽眼前一亮。

    他先前也是听说过这法器的,好似是会时不时遮蔽,根本无从琢磨,现在看来的确是这般。

    他念头飞快一转,便与丰神常迅速以意识沟通道:“凌司议虽说是后方接应之人,的确也是由他决断我等何时可以撤走,可是下殿并没有授权让他直接向前沿下令,故是我们不一定需遵守他的谕令。”

    丰神常愕然道:“怎么,还不打算前往救人了么?”

    岳清泽立刻否认道:“当然不是,而是我们凌司议既非前沿之人,他的命令也是可以遵守可以不遵守。

    道友当是看到了,现在两界门关又是开启了,我不应当再等待,当是立刻下去,这般也显得我等救人心切,方才并非我等有意迟延,实在是有心无力。”

    见丰神常有些犹豫,他又道:“道友不必担心后路问题,凌司议难道会因为我们的动作不救人么?见到前路敞开,我们立下去施援,这也显得我们为救二位司议奋不顾身么。”

    丰神常看了看他,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到时回头说起来,他们也不是受了谕令才去救人的,邹、卫必须领这个情,这对他也是有利的,故他终于松口,道:“好吧。”

    两人定下此事之后,便就借着负天图方才残留下来的气机,各自驾起遁光,从飞舟之中遁出,往下方虚空裂隙之中投去,在那一道浑黯庞大的虚宇裂隙之中,只见两点细微星光一闪,便就没入了其中。

    另一侧元夏巨舟之上,凌成明本来是准备“化机翎羽”投入屏障之中,便不能损毁此宝,也能令其短时之内再无法奏效,如此下来也就好办了。

    但是还未等到他发动,那一个屏障居然自己开了,他手中动作不觉一顿,“化机翎羽”在祭出之后必须命中对面镇道之宝才能对其造成损伤,若是直接祭出,虽也可以涤荡天夏内部,可作用就不那么明显了。

    而不击中此宝,这令他心里十分不舒服,想着是否等一下,待此宝再度出现后自己再是发动。

    可在转念之际,他忽然瞥见两道流光飞去,认出是岳清泽和丰神常二人,神情不由一沉。

    他是要让两人在自己使出镇道之宝后进入,这两人不可能听不懂,这分明就是另有打算,而且还不怕他不救,他哼了一声。

    而就在两人进入之后不久,虚空之中似有什么闪烁了,两界关门又是轰然合闭,然而持续了不到一息,又一次散开了,其之短暂,就如同闪电闪烁了一下。

    凌成明看着那像是随时在那里开阖的关门,不觉皱眉,元夏将自己域内所有定序都是梳理过了,杀灭了一切变数,所以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定性。

    随后他又冷哂一声,天机纵然无常,自己不可能去算定一切,但是现在两界通道既然开了,那么就是他们着一面握有主动,等到那宝器什么时候出来再攻不迟。

    于是他一边盯着此间,一边使力一催,从负天图中又是抽取来了一股力量,又一次连通了那下方的天夏巨舟之上。

    丰神常、岳清泽二人在越过两界裂隙之后,也是感觉到了后方有所变故,可且既然进入了此间,想要回去,自然要带着两名司议一同归返的。

    而有这两位在手,那么自己安全也一样能得到保证。故是他并不回头看,身化流光,就奔着那巨舟而去。

    这个时候,因为负天图重新开始了牵引,再加上前方那虚空世域阵势方才也被打破了一个缺口,故是两人顺此等气息,如两道流光一般,直往那阵机所在。

    清穹上层,武廷执在看到两道流光后,对着诸人言道:“有二人借助镇道之宝的力量进来了,看去功行不弱。”

    陈首执也是看了看那两道流光,因为在负天图还未消散的气机中,具体分辨不出这两人的修为,但此刻能进来,当不是一般人物,一定是来救援巨舟之中的人物的。

    不过这里用不着如何猜测,假设他元夏一方,那么一定是会派出此行道行最高之人入此世域的,这两人极可能是求全道法之人。

    求全道法之人也当是求全道人之人对付,武廷执如今正在驾驭天岁针,不能轻动。尤道人坐镇壑界,而现在手边能调动的相近功行之人,明面上便只有正清道人、严若菡及老龙焦尧三人。

    不过在两界通道还打开的时候,他并不想动用自己这边的求全道法之人。

    因为这两人一出面,也就是将自身暴露在了元夏面前了,他们道法展露的越多,以后也越易被针对。

    要知道,现在还只是两家斗战的开始,他们还必须考虑长远。要是显露了自身这边太多东西,哪怕诛杀了入世之人,于长远也是得不偿失的。

    除非是能在遮蔽界空的时候去做此事,或是更进一步,将来人全数诛灭,包括虚宇之外的人亦不放过,那也就无所谓暴露了。

    能不能做到呢?

    凭着他手中的镇道之宝,虽然可能性很小,可不能说完全没有希望,且要把握好时机。

    天夏与元夏差距极大,他必须要保证每一次都是胜利,并且要取得一定的战果。

    似那等求全道法之人,元夏也是不多,若能将之剿灭,无疑能削弱元夏。

    他默默思量了下,开口问道:“张廷执还在闭关么?”

    武廷执回道:“张廷执虽在闭关,可是守正宫中分身仍在,若有必要,当可唤了出来助战。”

    陈首执沉默片刻,看了眼天中,道:“不,现在不要唤他。”他道:“林廷执,韦廷执。”

    林廷执、韦廷执一起在后打一个稽首,道:“首执,我等在此。”

    陈首执关照道:“你们二人立刻前往虚空世域支援戴廷执。记着,不必去拦阻救援之人,但要设法尽量拖延此辈离去。”

    这两位虽然功行不及求全道法之人,但是却执掌有清穹之气的权柄,再加上戴廷执,三人联手,不求伤敌,配合阵法阻拦一下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巨舟之内的人,就是一个矛盾焦点所在,是一个漩涡,元夏要是一时救不了此人,一定会投入更多,而他们这里就比较好做出更有针对性的布置。

    韦廷执和林廷执两人听了吩咐,再是一礼,随后默默一唤,片刻之后,身上金光一闪,下一刻,两人已是落在了那方虚空世域之中。

    两人见到戴廷执立在那里,便对其打一个稽首,道:“戴廷执,我等奉命前来相援,阻延此辈和来援之人离去。”

    戴廷执听到关照,也是领会了陈首执的意图,回有一礼,道:“有劳两位廷执替我遮护。”

    林廷执、韦廷执二人当即去到阵位之上,便即召来清穹之气,向着阵中一指,他们二人不是针对元夏巨舟,而是直接将此气落入面前阵势之中,使得此阵不再受负天图的影响。

    对比“负天图”这等镇道之宝,清穹之舟无疑是胜过一筹的,而且凌成明现在是一人驾驭两件镇道之宝,也没可能使出太多力量,所以在两人联手之下,外围阵门又一次缓缓合拢。

    戴廷执在默默运法片刻后,朝着前方某座元夏巨舟一拂袖,又是运使出了一道清穹之气。

    此气涌去,先是将巨舟上面的负天图气机的冲刷了去,随着后续气机再源源不断跟上,大阵阵力也是趁势一同压上,只是短短十来个呼吸之后,便又将一座元夏巨舟给毁了去,上面的一切人和物也都是被摧毁的干干净净。

    这一回所击中的,正是邹、卫二人所在那驾巨舟,不过二人也非易于,知道对面有顷刻间覆灭自己的手段,故也提前做了准备,二人借用了一件挪遁法器,成功转落在了最后一驾元夏飞舟之上。

    两人落定身形之后,隔着舱壁看着面前被摧毁的巨舟,也是惊魂未定,现在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巨舟可为倚仗了。

    邹司议抽出一张符诏唤了下,可令人失望的是,此符颤动了几下,便无动静了,他道:“卫司议,你哪里呢?”

    卫司议摇头道:“与方才一般,仍是没用。”

    他们之前也曾试图祭动乘青鸿羽的符诏,但问题是这里道机似是不同,而负天图的力量到来后,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改换了道机,可还不足以承载另一件镇道之宝的运使。

    邹司议往上抬头看了一眼,咬牙道:“我们唯有靠着负天图的力量挨近两界通道,那么就可以借助‘乘青鸿羽’离去了。现在通路好像已然敞开,若是实在不成,我二人唯有冒险一试了。”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占得玄命为神用,丈取无量吞心丸

    卫司议想了想,也唯有如此了。虽然外间有邪秽存在,还有可能来自天夏方面的拦阻,可是有“负天图”牵连,看去还是有一定机会的,总比直接被镇灭在这里来的好。

    正当两人要下决心舍弃巨舟,往外遁走之时,两人却觉得有两股强盛气息到来,转头一看,却是两道遁光自外乘渡光芒入阵,正往他们这处过来。

    卫司议望了几眼,惊喜道:“是岳清泽、丰神常两位上真。”

    邹司议较为小心,仔细辨认了下,确认的确是这二人,不由哼了一声。他一挥袖,便是放开巨舟之门,任由两道遁光进入了里间,

    岳清泽、丰神常二人见门户开启,也不停留,驾光直入两人此刻之所在,到了大舱之内,两道倏然光芒落定,自里现出身来,并对两人执有一礼。岳清泽则是微微一笑,道:“两位司议,我二人前来接应二位了。”

    邹司议将心中的不愉快都是收起,表面十分诚恳的一个还礼,道:“多谢两位上真,我与卫司议今番就要仰仗两位了。”

    尽管他十分痛恨这两人使得他们陷入险地,可这两人到底是来救他们性命的,故他们不会当面说什么,有什么帐回去再算。

    岳清泽见他表现的如此客气,也知他心里窝着火,回头肯定要和他计较。

    不过只要能救出了两人出去,这两人至少明面上不能拿他怎么样,还要感谢她。

    而且救援司议可是最大的功劳的,元上殿不能不论,借此功劳,他若提及将自身功法并入某一个世道之中,那多半是可得允准的。

    若是成功,说不定还能已因此攀附上一位上境大能。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些没有上境大能为祖师的世道,有些也会寻到一位未曾开道的大能供奉,若是他能得此庇托,那就不必再看元上殿的脸色了,而是反过来和众世道一起制约元上殿了。

    丰神常道:“诸位,现在不是说话之时,两位司议请准备一下,稍候我们二人当为两位司议开道,护送两位出去。”

    邹司议看了一眼外面,见自两人进来之后,那大阵已然合拢,看不见去路了。

    这是因为林廷执、韦廷执二人利用清穹之气,重新将负天图的力量隔开,但其实眼下还并没有能完全封闭,

    岳清泽却是道:“丰道友,两位,不用急,现在虽还有路,但是此刻出去还是有些妨碍的,天夏那边能容我进来,可未必能容出去。”

    邹司议尽管不喜他这人,但知道这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便道:“那么岳上真人为我等该如何?”

    我等来时已与后方的凌司议取得了联络,稍候凌司议一定会设法辟开通路,方便我等归返,一旦此路开辟,我等当立刻接了两位出去。”

    而在虚空世域深处,戴廷执这个时候也未急着再出手摧毁最后一驾巨舟,而是与林廷执、韦廷执二人一道封闭阵门。

    进来这两人有可能是求全道法的,摧毁了巨舟,未必能杀灭这二人,反而是逼着他们逃遁,这两人还有可能逃脱的。

    反而现在把此辈牵制在这里,更方便陈首执那里行事。

    而虚宇之上,凌成明这个时候亦是在设法加固负天图的牵连。不过他发现,下方遇到了某些滞碍,气机牵连十分不顺。

    能够对抗镇道之宝的只有镇道之宝。只是他现在还看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唯有把人接了出来才能弄清楚了。

    不只是这样,那“定岁针”有时候突兀出现,随后又骤然消失,毫无征兆可言,这结果就是将那本来可以不断牵连的负天图时不时截断,导致他始终没法建立稳固的通道。

    他忽然觉得这次还是有些失算了,有些事情其实并不是一定现在要做的,元夏的手段大可以在以后慢慢试探出来,这一次要不是两名司议陷入阵中,原本是不该这般急切的。

    可是事情到此一步,为了救两人出来,也只能一路走到底了。为了解决眼前事机,此刻他也顾不上壑界那边了。

    两边僵持不下,转眼过去一个多夏时。

    陈首执见到此景,心中大致可以确定,元夏这回所带来的镇道之宝当就时这展露出来的这些了,不然绝对不可能到现在还是不用。

    并且武廷执方才还对他言说,定岁针屡屡传来危险之感,对面手中肯定握持一个镇道之宝是用来针对天岁针的。

    这也很正常,自上次用了天岁针后,以元夏的底蕴,肯定是会找出克压之法。

    虽然元夏场上还看似占着绝对优势,但从大略上来观,此辈攻势已然陷入瓶颈,若再无变化,随着天夏这边加大力量,再下去其不可避免将会陷入颓势,而那时候就是他们反攻的时候了。

    他翻掌看了一下手中那团光亮,这是方才诸位执摄交给他的,这镇道之宝名为“离空闪”,此物一经使出,就能暂时将一件镇道之物带了出去,将其暂时蔽绝,不拘其是什么镇道之宝都可做到,只是带去间隔有所长短罢了。

    敌方宝器越强,归来速度自是越快,但弱一些便可一直可以隔绝在外,不过这也取决于运使宝器人的功行。

    这是一个非常灵活的宝器,全看运用之人怎么运使。若是运用的好,那么可以起到奇效,甚至可以发挥出远超其本身威能的效用,可要是运使不妥当,那也就可能沦为平庸,对时机的把握十分重要。

    武廷执这时似有所感,抬头道:“首执,已是过蔡司议了,能驾驭那等元夏巨舟的,定然都是司议身份,常人没有资格乘坐,而元夏这等攻势,据他分析,至少也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司议坐镇。”

    陈首执颔首道:“也就是说下面被困住的很可能是两名下殿司议,这就解释的通了。”

    从张御送回的消息看,司议这等身份,涉及太大,下殿若是这次失机,绝然会被上殿掐着不放,所以是一定要把人救出来的。这样下来的策略也就好布置了。

    他唤了明周道人过来,道:“明周,你去传命严道友和正清镇守那里,让他们随时等候出击。”

    明周道人应命而去。

    武廷执道:“首执,那张廷执那里?”

    陈首执沉声道:“再等一等。”张御此前已是与他打过招呼,不过这一回若要到达目的,却是少不了张御这一环。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闭目端坐,他身上清光星雾飘散旋绕,身外一只华美金蝉围着他飞来绕去,随着天机到来,他渐渐也是感受到了那一股力量浮映出来。

    好似万千水流完全汇聚到了一处,形成一方不见底的汪洋,随着浪潮翻涌,有一股力量从深心中跃出,其活泼欢悦,变动无常;而稍许片刻,又是一股力量生出,其自持沉稳,守而内敛。

    两股力量,两种心性相互影响,相互映照,相互超然,而在此中,又有一股力量存在着,似乎早便在那里,从来不曾离开过,只是他此刻才是真正,其性秉持中正,其力专致唯一,在其影响之下,那两股心力渐渐被降伏,既不逾矩,又不僵伏。

    这一股自力量两段各取一气,纳入己身,化为一枚活泼泼的心丸,随后眉心一闪,便落入了他身躯之内。

    他猛然睁开双目,眸中有似有灿灿星流旋转,而身上则放出一重又一重的明光,似受法力所激,玄浑大道之章也是随之映照而出,化作两道冲霄光幕。

    这时他缓缓抬头,望向道章之中,这一刻,他终于明了自己的根本道法是什么了。

    此道法名唤“正御中天”!

    世上之物,若大致划分,无非是阴阳二理,正反对立。似如元夏与天夏,正序及混沌。

    但这其中,亦存中力,此力无处不在,无处部落,既在阴阳之内,又在阴阳之外。

    阴阳变动无常,看去可任意变转,可实际上自有其序,自循其理,与诸气相合相融,每逢变化,中力亦在其中,只是随其而动。而“正御中天”之道法,则是可以持拿此力,或生或灭,或长或消,变化由心而使。

    若由他出手调拨,定拿此机,则阴阳失衡,正反被破,使得道理为之崩坏,那么一切就是为之不存。

    从道理上说,世上任何事物,无论是神通法术,亦或是道身寄气,被他根本道法一照,都可坏了去,这里只取决于他的道法及自身力量的上限。

    此根本道法一出,他感觉自身仿佛打开了一层长久以来的隔阂,更是如同卸下了一层重负,身心内外俱是通透。

    而原本心光也是层层而上,须臾之间又攀上了一层上去,无比接近此境之中的顶点,并还在持续升腾。

    此刻他哗啦一展袖,站起身来,口中不由吟有一句,“占得玄命为神用,丈取无量吞心丸,自诩长生弄云来,九重天上问道安。”

    他这里气机一放,陈首执这边诸人立刻有所感应,武廷执一抬头,道:“首执?”

    陈首执目中显现光华,颔首道:“等到了,明周,你速去请张廷执到此。”他举首望向虚宇上空,这一次,当可留彼辈于此!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举道当此时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收拾好气机之后,顾看了一下外间,实际上他命印分身随时都在留意战局,现在场面却是呈现出僵持之状,就看哪一方先打破局面了。

    这时大殿之中光芒一闪,明周道人自里化显出来,他来到张御面前,对着阶上打一个稽首,道:“张廷执,陈首执有请。”

    张御目光落下,微微点首道:“我这便前往。”

    他心意一转,便于瞬息来到了清穹之舟深处,踏上阶台之后,便见到了陈首执和武廷执二人,他双袖一抬,对两人见有一礼。

    陈首执也是正容回有一礼,而后道:“张廷执,如今元夏虽主攻壑界,但这里却是局势险峻,我观那落入我世域之内的元夏巨舟中,极可能其有元夏方面的重要人物,故此辈非救不可,这是难得机会,我们务必要抓住!”

    武廷执沉声道:“若是久拖下去,此机未必可得,眼下虽呈对峙,但元夏那边或可由本土传来支应,那时徒增变数,需得尽快出手才是。”

    张御点了下头,他心中清楚的很,要是来人从元夏本土召唤支应,很可能只需要短时间就能做到。

    之所以僵持到现在还不曾如此做,多半是此回来人都是下殿司议。若有司议被困天夏疆域之内,这是极为失策之举。下殿之人一定首先想着自己解决,而不是让上殿知悉此事。

    但是前提是此辈觉得自己能解决,要是怎么解决不了,那就不一定了,天夏这边需要应付的压力将会更大。

    可以说,天夏只是取得了局部战场上的短暂优势,而若放大到整个大层面上,这许是一瞬即逝的机会,若能抓住,或能小胜一场。

    他一抬首,道:“还请首执示下策略。”

    陈首执道:“元夏方面驾驭镇道之宝之人就躲在虚宇之中,此人是此战症结之所在,元夏方面如今也全靠此人一人维系,若能解决或是制压此人,那么今次之战,满盘皆可得活。我欲托张廷执前往除灭此獠!”

    张御振声言道:“御自当奉命。”

    陈首执这时一抬手,显示出掌心之中一团光亮,道:“我方才已是取到了诸位执摄送来的镇道之宝,”他详细说了一下此宝之妙用,又言:“元夏方面若用镇道之宝攻袭,我当会用手中这桩宝器加以阻截,给张廷执争取到机会。”

    张御考虑了一下,看去陈首执道:“元夏方面很可能会有救援,故我希望首执能够先不用此器。”

    他此行出外,也可执拿清穹之气护身,如今随着功行上升,他能用到的清穹之气也是水涨船高。清穹之气作为玄廷廷执主要执拿之物,迟早是会暴露的,但若是能全灭来人,那么这一切都无所谓了,有些时候必须是要有所取舍的。

    陈首执望他片刻,也是思虑一会儿,缓缓颔首道:“就如张廷执所言。”他又转首言道:“明周,令正清镇守和严道友两位虚空世域,尽量克压那元夏巨舟之中人,张廷执那里一与敌方交手,就令他们出击。”

    明周道人一个稽首,金光一闪,便去传命了。

    虚空世域阵法之内,岳清泽、丰神常二人和邹、卫两名司议等了许久,见外间围困他们的阵势时而合拢,时而又被破开,始终无法建立起一条稳固的通路。

    邹司议心中虽是有些焦躁,甚至有一种想要发怒的感觉,越看岳、申二人越是不顺眼,自修道以来,他的情绪可谓从来没有如此剧烈波动过,此时他心中不由一惊,觉得自己很可能是受了邪秽的影响。

    并且仔细一察,发现道行还隐隐有所折损。

    这个不知道是暂时的影响,还是根基受损了。不过只要能够成功回去,那么还是能够有所补救的。

    岳清泽看出了他的惶惑,他倒是很笃定,笑道:“便不相信我等,也当相信凌司议,眼下通路虽然时断时续,可凌司议迟早是能破开此门的。”

    此刻虚空世域阵势内部,两道金光落下,正清道人和严若菡二人都是出现在了戴廷执所在阵台之上。

    正清道人打一个稽首,道:“戴廷执,我等奉首执之谕令前来相援。”

    戴廷执回有一礼,道:“正清镇守、严上尊,有劳两位了。”

    戴恭瀚等三位廷执与正清二人先是简单商量了一下,随后各自分开。

    正清道人和严若菡都是站到了阵位之上,玄廷各自赋予了两人执拿清穹之气的权柄,但是两人并没有急着将阵门封闭,反而是稍稍放开了一些。

    这是欲取先予,给上面的元夏主持人看到些许希望,这样就不会做出多余的事,而有他们在,哪怕阵门放开后万一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他们也能及时救场。

    元夏巨舟之内,凌成明站在主台上端,他凝视着虚空裂隙,每次他欲要投入化机翎羽的时候,那封绝两界的屏障就提前消失不见,

    这是巧合么?

    还是此器另有玄妙?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巧合,因为此宝的特性就是收放不定,若是觉察到于己不利,那是一定可能会自行收敛的,虽然这看去于遮护不利,但御器之人只要不阻止,那就不会有问题。

    不过……

    凌成明闭上双目,虽然镇道之宝凭他功行难以琢磨通透其变化,可是驾驭镇道之宝的毕竟是和他一样的修道人,法力催动仍是有迹可循的,若是这般……

    在默默感应片刻之后,他果已是隐隐摸索出了一些规律,若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找准时机,一举将此器震伤击损。

    张御从清穹之舟深处出来后,站在台沿边缘,仰首看向上空。

    如果说平常斗战只是修道人之间的放对,那么今次斗战就已经超脱了固有的层次,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这是一场由上至下,序理分明的斗战,既有镇道之宝间的较量,又是修道人之间的对抗,并且最终由人将之串联起来。

    所有事物和人落在这盘战局之中打转,在此中每一个人和物都有其作用,是局面的支撑点之一,缺一不可。

    不过他让陈首执握持“离空闪”不用,唯能够运用的,就只有清穹之气了。

    但是有此,便已经足够了。

    镇道之宝本是出自上层修道人之手,下层修士是不可能发挥出完整威能的,能否运使的好,一看是否契合,二便是看法力心光。

    清穹之舟承认的是廷执的权柄,而非道法功行,身为玄廷之上地位仅次于首执之人,自然拥有极高权柄,而在法力心光这一面,他亦是当仁不让。

    在原地调息片刻之后,气机已然忽忽升腾到极高之处,此刻他往前踏出一步,天地轰然一震,背后清穹之气滔天泛起,整个云海都是翻腾了起来,上层众多玄尊望见这等冲霄气机,俱是为之动容。

    张御这时一抬首,眸光神光闪烁,大道目印运转之下,已然望到了那一驾躲藏虚宇深处的在元夏巨舟之上,而在他身上气机几乎凝聚到实质之后,身躯却是微微一虚,而后一道浩浩荡荡的清气直奔那元夏巨舟而去!

    在这气机贯空而过之下,任何存在两者之间的物事,无论元夏飞舟,而是星辰日月,都是仿若虚影,无从阻碍。

    凌成明此刻正待拿定天岁针之际,可这时他心下却是猛然一悸,一股强烈的威胁感从远端渗透过来,他不由一下站了起来,往外看去,却是看到了令人心头震撼的一幕,却从虚空裂隙那一端开始,一道宏盛清气横越虚宇而来,直落到己方这驾巨舟之上,

    而所过之处,一切事物都是毁坏崩塌,而崩塌这一幕其实还未发生,只是先一步映照入他的心神感应之内。

    他知是有道行极深的上层修士过来寻自己了,不由哼了一声,自身根本道法也运转起来。

    他之道法名为“万笏奉一”,乃是将各种神通法术汇融一炉,并居上统摄,此法一展,神通之术能够根据对手之神通而凭空化生出各种克制手段,极是玄妙。

    就算对手道法再是高明,到了这个境界,也强不过他多少,所以一旦他人根本道法,他总能压制对方一瞬。

    高层斗战之中,有这么一瞬,有时候也是足够了。

    随后一推元夏巨舟,舟身表面一阵光波动荡,倏然间,万光齐发,似欲逐斥来敌,然而此光方才喷薄出去,一遇到那股涌来清气,恰如冰雪遇烈阳,立时消融瓦解,被那烨烨清芒给一路反推了回来!

    凌成明站在原地,身上根本道法不断流转,各色光华纷呈涌现,却是通过方才气机接触推算克压对方之法,然而令他诧异的,道法之回应,却是告知他的最好办法居然是退走,这让他无法接受。

    还未打,又怎能退?

    他可是手握两件镇道之宝,更兼坐镇元夏巨舟,怎么能弃之不战?

    而在此刻,他眼眸中映现出一个大袖飘扬的年轻道人虚影,正溯着这一道被洞穿虚宇的光气长流,似缓实快的穿空而来,在其过来之际,周围所有一切事物仿佛都是凝固顿时下来,似唯有其一人不受此束。

    随着那身影越来越近,毫无滞碍的透过元夏巨舟,直直来至他的近处,他也是伸手向前一推,根本道法“万笏奉一”已然祭出。

    张御望着前方的凌成明,他一振衣袖,随后向前伸出一指,“正御中天”倏然发动,下一刻,一切时间回复流淌,身后虚宇之内,万舟破碎,诸星皆崩!

    ……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斩气绝神意

    虚宇天穹之中,张御与凌成明这两名上乘修士的根本道法于瞬间冲撞在了一起。

    那碰撞之处气流旋转,漩光激射,呈现无比瑰丽的景象,以两人的接触的所在,一圈圈光芒向外绽放出去,元夏巨舟一层层的向外崩裂,先是化作无数碎砾,再是化为更小的尘埃。

    须臾之间,这座堪比日星大小的巨舟,就只剩下了一座千疮百孔的空壳,残破之躯勉强漂浮在虚空之中。

    凌成明的“万笏奉一”道法能够根据对方的道法变化,凭空生出克压之法,道理上说任何强势的神通变化及道法他都能压制一头。

    要是不了解他的道法,那么上来就会吃亏,这是很不讲道理的。

    而遇到不讲道理的道法,唯有比他更加不讲道理。

    张御这“正御中天”没有什么额外变化,就是定拿中力,破碎阴阳混沌,令诸事诸物自陷失衡。

    道法所接触的一切东西,无论你是什么神通变化,俱是一沾便即破碎。

    凌成明本来信心十足,与人交手至今,他之根本道法还没有在上来交锋之时就吃亏过,再加上他有阵器为凭,怎么也不可能上来便就失机。

    可是这一接触之下,发现不对,涌上去的诸般道法神通居然层层崩散,对面像是一座拥有着无尽潮水的汪洋向他覆压而来,任何挡在前面的东西都是被搅碎吞没。

    察觉到不妥的时候,根本道法不经他支配,已是自然而然起了变化,这一回却是舍弃了正面相争,而是将所有神通都是转为遁闪回避。

    于是身影一虚,却是留下一个支应道法的元神,而正身则是霎时间遁到了元夏巨舟之外。

    这是因为在他根本道法自行演化之中,判断正面碰撞是不合理的,唯有遁避才是唯一出路,这和之前定算几乎没有差别。

    张御有目印在身,对他的一切举动都是看得十分清楚,他心中知晓,世上没有任何根本道法能够涵盖并克压的一切的。

    他根本道法不惧正面碰撞,所以对方吃亏之下,必然选择不与他直接交锋,而是尽量在外遁挪,找寻机会。

    但如今他要将对方灭在这里,就不能放任对方此举。

    道法之上的不足,那自然可以用法器来弥补,他望着对方所在,心意催使之下,蝉鸣剑化倏然杀出!

    惊霄、蝉鸣二剑作为他本元法器,也算得上是他自身之延伸,上面也是涵盖有根本道法的,且因为他拥有剑上之神斩诸绝,其速更是迅快无俦,就算你遁法再是了得,也快不过这剑光,至多能躲避。

    且他还有第二把剑光隐伏于暗处,伺机而动。

    有这两把剑器,已是将他这一个短板给补上了。

    凌成明此刻挪遁到了外间,面上浮现出了惊怒之色,通过方才接触,他已是认出张御,“此人果然是在欺我元夏!”

    可张御所表现出来的威胁也是令他忌惮不已,可他并不想顺从道法撤走,因为此次之战,容不得他退让,他若离去,两名下殿司议便将陷落敌手,而且壑界那边肯定也是难以建功,那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败了,回去根本没法交代。

    而他也有些不甘心,把方才不敌归咎于自身准备不足,故在他强行运转之下,拼命运转道法,于是根本道法于一瞬间变化成千上万的道法神通,并且还在不断持续叠高,但是无论如何变化,却始终没有一个抗衡眼前的道法的。

    若想对抗正御中天道法,若是不选择回避,那要么抱守不动硬抗,要么能在法力心光上胜过其张御,或者提前将他制压了结,但是别说对张御了,任意一个求全道法之人都不可能一照面就被人克杀的。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灿烂剑光从虚空之中杀出,待他感应发现之时,发现自己已然躲避不了,但是他根本道法提先运转,削去了一缕本元,主动迎上,用以代替身躯被斩,同时又可迟滞剑锋。

    得此一缓,他又一次遁避去了别处。

    虽然损失了些许本元,可对于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这点损失顷刻便可复原,可是剑光却是出乎意料的快,还未待他恢复,又是追斩上来。

    凌成明根本道法自行运转,再度留下一缕元气用以遁避。下来短短片刻之间,他一连避过千百次剑光斩杀,可同样是舍了下千百缕元气,哪怕他根底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而就算他在此过程中抛出阵器,法符、丹丸护持都是没有任何用处,剑光一斩之下,诸物尽成齑粉!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横霸道的根本道法,随便什么挡在前面都是没用,任你万般变化都是破碎离散。

    此时此刻他终于想通了,凭着自己无可能正面决胜,放弃了原先的想法,而目中厉光一闪而逝,却是决定动用手中的“化机翎羽”对付张御,此宝可以破袭镇道之宝,以其威能对付修道人自也不难。

    虽然此举可能导致下方“天岁针”肆无忌惮的截断负天图的力量,可是他现在正全神应付张御,哪有心思去驾驭另一件镇道之宝。

    张御不除,根本救不了人!

    两指虚虚一拿,一根如银光凝练的长羽出现在了手中,随后就往上方一祭。

    张御早在来时他便在防备着这镇道之宝,感应到对方此刻祭出,他也是意念一催,身上清穹之气轰然升腾,洋洋喷涌而出,在天顶之上形成一团犹如伞盖的芝云,那一枚玄机翎羽方才击下,一着此气,却是被浮托在空,却是落不下来。

    凌成明见此宝器被克,心里也是略觉失望,虽然他早就知道,张御敢来寻他,就一定是有所倚仗的,可是连此都无法制拿张御,他就唯有遵从本心,先一步离开了。

    他伸手拿住了一张符箓,此物能够沟通那一件“乘青鸿羽”,拽他直接转回天夏,只是这么一来,就等于将所有人都舍弃了。

    他心知肚明,此举回去之后一定是会让上殿抓住不放的,上次上殿失落一位司议,被他们下殿好一通奚落,并且强行夺取过来不少利益,而这一次指不定会拿他如何,可现在保命紧要,已然顾不得这些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张御这边果然一直在欺瞒他们,这是确凿无疑的,足以让上殿为大大失却一个脸面,还有天夏的所使用的镇道之宝他也见到了,将这些消息带了回去,不说彻底免去罪责,多少也能挽回一些过失。

    张御在斗战之时并不是一味攻袭,他也是凭着大道闻印,时时刻刻感应着对手的变化,而这个时候,他察觉到其人气息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动,气势不说一落千丈,但是没有了那等针锋相对的心气。

    他眸光一闪,却是敏锐判断出来,这人见攻取无望,故是想走!

    他当即通过训天道章传了一个暗讯去到陈首执处,就在这时,便见一道光虹跨越虚空飞来,望去形若一道虹桥,一端在无尽远空,一短落向凌成明,似欲将他接走。

    可与此同时,却有一道闪光自两界通道之内飞闪出来,直击在这光虹之上,只是一闪之间,两道光芒就一齐消失不见,虚宇之中再次变得空寂一片。

    凌成明本以是做好了被带走的准备,可这等突兀变化却是令他猝不及防,所幸根本道法自行转运之下,仍是带着他躲避了剑锋。

    但是这个时候他已是用元气化身承受了蝉鸣剑万次斩杀,而且根本不及恢复,再这么下去,可以预见,势必是被飞剑斩杀于此。

    故他主动从根本道法之中唤出一道护命神通,身躯一晃之间,已是如流光非是,而在这一路之上,先是留下一个虚影分身,再是一个精气化身,余下又是一个元神。

    这一神通妙处在于无论什么攻势到来,唯有经过这三重法身才可能真正抵达他正身所在,如此剑光斩来,就在此过程之中被不断被迟滞,那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可以借助一件暗藏在手的法器遁走。

    最主要的是,争取到一线机会后,他被斩杀的元气便能恢复过来,而后又能支撑一段时间,且“乘青鸿羽”虽被天夏用某物蔽去了,可他不信一直无法归来,只要坚持那一刻,他就能安然归返。

    张御看着此人远去身影,他的眸中有一道剑光闪过,却是一直潜伏于虚宇中的惊霄剑骤然跃空杀出,

    那一道剑光先是从分身上一闪过去,接着杀穿精气化身,又自元神上贯射而过,最后从凌成明背后透过,一直跃去前方,一路之上毫无迟滞。

    从虚空中望来,却是连成一条异常笔直,绚丽而夺目的光芒轨迹,又像是一条将虚空划成两半的光线,宏大而绝美。

    凌成明此刻依旧保持着遁身往走的姿势,只是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他的身躯在维持了片刻之后,忽如琉璃片片散碎,只是一会儿,便就化为了虚空尘埃。

    张御立在原地,静静看着其人彻底散失。

    方才这一剑不止表面那么简单,凭着闻印与根本道法,剑势更是顺势贯破了虚实壁障,一剑便将其人神气斩杀,故是此人这刻命机已去,再也不得复原了。

    这个时候,两道剑光飞转了回来,在他背后回飞绕转,竟在虚空之中发出了一声铮铮交鸣之音。

    似乎是受此引动,面前的本已残破的元夏巨舟轰然崩裂,那后一点残余也在气光激荡之下彻底散碎。

    他一拂袖,荡开这些尘埃碎星,往虚空深处望有一眼,身上清光一转,倏然穿渡回两界缝隙,又自遁返天夏。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非德无义功

    清穹云海之上,陈首执一直在观察虚宇之中的对战。

    他见到张御将来人斩杀,破毁了元夏巨舟,却是做到了之前认为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眼神之中不由显露微芒。

    这时他忽有所察觉,转头望去,却见那“化机鸿羽”已是化一道银光已经飞去了,却是失去了御主,故是主动遁回,而这个是时候,一道光亮也是从空落入他手中,却是那“乘青鸿羽”脱去了“离空闪”的纠缠,故此宝也是归来了。

    但是陈首执明白,要是方才斗战再晚上片刻,这乘青鸿羽就可从离空闪的纠缠之中摆脱出来了,到时候恐怕就又是另一个结果了。

    幸好张御抓住了这等机会,没有让玄廷和天夏失望。

    他对明周道人道:“张廷执那处已见胜负,传令戴廷执那里,还有正清镇守和严上尊两位,现在可以出手了。”

    明周道人一个稽首,霎时化光离去。

    武廷执道:“首执,既然上方已无威胁,壑界那边是否给该收拾了?”

    陈首执沉声道:“自也不能放过,现在那边元夏之人还不清楚情况如何,他们当也不会马上选择退走,当可以立刻遣人拿下。”

    武廷执道:“壑界那处,便由武某来走一趟吧。”现在上方敌人皆除,已经不需要他再来持拿天岁针了,他也可以腾出手来了。

    陈首执道:“武廷执可去。我让竺廷执和邓廷执两位帮衬于你。”

    壑界那边因为尤道人的存在,元夏方面极可能也会派遣来求全道法之人了,尤道人还需坐镇,不宜轻动,想要将所有人都是之留下,那么光凭武廷执一个还是不够的,再加上两位相助,那就无碍了。

    武廷执打一个稽首,一道金光落下,已是遁空离去。

    虚空世域大阵之内,邹司议等人还在眼巴巴等着凌成明前来相救,浑不知后者已被张御斩杀。

    只是光看眼前情况,他们几个人也觉得有些不妙,从天壁上来看,两界通道到阵势之中的通路从方才时不时断续一下,到现在几乎被天岁针堵死了,许久也不见这屏障打开。

    邹司议和卫司议二人心中都是有些慌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凌司议将他们弃之不顾了么?

    邹司议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对着岳清泽、丰神常二人,道:“两位,如今这个情形,我等还需等在此处么?”

    丰神常也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没有道理上面就此没动静了,除非是上面也受到牵制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岳清泽沉吟了一下,道:“断然不会如此!若是凌司议放弃我等还好说,放弃两位是绝然不可能的,遇到对手是一定的,但是凌司议手握了两件镇道之宝,又岂会出得问题?”

    丰神常仍是忧心不解,道:“可是元夏方面一样是镇道之宝的,只凭凌司议身上所携,真的足够么?”

    岳清泽仍是自信十足,笃定道:“镇道之宝当然不见得有天夏多,可是天夏敢于暴露么?若是如此,他们下来只能等着被我等所克制。”

    这么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两名司议对视一眼,暂时心定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戴廷执那边得了传讯,语生感佩道:“诸位,张廷执一人前往虚宇,已将上面那威胁之人除去,如今我等头顶上面再无威胁,已是可以放手一战了。”

    听到这个消息,正清道人目光平静,但也是点了点头,而严若菡却是含笑微微。两人这时也不再留手,各自执拿清穹之气向着阵中投入,他们根本不用自己出面,利用这镇道之宝催动阵力,就能将此辈压服。

    这里一催动,邹司议等人顿感有阵力自四面八方过来,也是压力倍增,余下一点负天图的残余急剧消耗,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

    邹司议急道:“诸位,现在该是如何?”

    岳清泽沉吟片刻,道:“事到如今,也唯有试着突破了。”

    丰神常道:“上面道路不通,我们又能往里去呢?”

    岳清泽道:“凌司议可能是被拖住了,所以一时无法伸手,但是我看过了,那屏障时开时闭,我们若是能到此屏障之前,凌司议感到我等,说不定能伸手一把,将我等接了去。”

    邹、卫二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出去可是要面对邪秽的,而且情形还是不定,可继续等下去也是被困此间,这可能是仅剩的办法了。

    岳清泽道:“丰道友,你带着卫司议,我来带邹司议,我们分头走,要快,不要再耽搁了。”

    丰神常郑重点头,“负天图”投下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少缺,他们必须抓紧了。

    他上前几步,伸手一按卫司议的肩膀,道:“得罪了。”这是因为没有他的道法护持,卫司议未必扛得住邪秽,所以必须让他们全程代劳。

    他又对岳清泽一点头,道:“岳道友,我先走一步。”说完之后,身影一闪,已是顺着负天图的力量遁光而去。

    岳清泽也是转过身来,对着邹司议告一声告罪,伸手按上其人肩膀,然而在他的法力进入邹司议的身躯之后,却是倏然一转,后者顿时被制压的难以动弹。

    这情形极为突然,邹司议哪怕对岳清泽充满恶感,现在还指望他救命,所以毫无防备,更何况其人道法还远高于他。

    邹司议顿时又惊又怒,喝道:“岳清泽,你在做什么?”

    岳清泽有些遗憾道:“可惜有丰道友在,我没有办法将你们两个都是拿下,不过丰道友也是逃不出去的。”

    邹司议更为惊怒,同时又生出一股惶惧,道:“你想投降天夏,你为何如此做?”

    岳清泽慢悠悠道:“你看不出来么,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那不若就此投靠天夏,还能保全自己。邹司议何必紧张,你如此身份,天夏可不见得会要你性命。”

    邹司议心中火气升腾,他看着岳清泽,冷笑道:“我与天夏斗战结果未出,你岳上真下手也未免太早了些。”

    岳清泽摇头道:“说什么结果未出,天夏随时能要我们性命,没看见丰道友他们出去连阻路之人都没有么?这就因为天夏觉得十拿九稳了,所以放任我们行事,因为我们无论如何做都是没用的。”

    邹司议厉声道:“我劝岳上真你还是及早回头,不然等元夏攻灭天夏,你怕是难保性命。”

    岳清泽笑了一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我现在已经得罪了邹司议你,还不如得罪到底。”

    这个时候,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着阵势之外望有一眼,猜测当是丰神常在外面遇敌了,他也不敢过多窥看,以免被邪秽侵染,

    他以手划符,向着阵势对面传了一道符书过去。随后就收拢了所有元夏巨舟的禁制,等在了原处。

    丰神常也的确是遭到了阻击,他算是此行求全道法之人中最为凄惨的一位,自己带着人遁走,既要维护自己,又要保全其人,同时还要防备虚空外邪,而且他遭遇两位求全道法的上修围攻,手边还没有任何镇道之宝。

    在正清道人和严若菡驾驭清穹之气逼压之下,交手没有几合,他就彻底失去了斗战之力,包括卫司议在内,两人都是被当场擒获。

    而岳清泽这边,他等了没有多久,忽然外间气机一动,他抬眼看去,便见有三名修道人遁入了巨舟之内,并落在了身前不远处,只是当中地位最高之人却是寄虚境界。

    不过这也不奇怪,他们乃是求全道法之人,不是一样要护持邹、卫二人?在一个大势力中,有时候地位和道行并不是直接等同的。

    况且今日是寄虚,未必来日还是。

    他上来用天夏礼打一个稽首,道:“贫道岳清泽,乃是一名外世修道人,现如今擒获了元夏下殿司议邹广行,愿意就此拜向天夏。”

    戴廷执看了看他,道:“岳上真愿意投效,我天夏自也愿意接纳。不过仍要查验你之过往,有罪当罚,有过当论,有功亦有赏,还望你能知悉。”

    岳清泽微微一笑,道:“这岳某是明白,实则这一回乃是在下的主意,才是将这两位司议推入了贵方阵中。”

    戴廷执看着他道:“这么说来,还是阁下的功劳了?”

    岳清泽忙道:“不敢,岳某也非是这个意思,只是岳某做了此事,也没能救了人出来,回去之后必死无疑,元夏无论怎么也不会原谅岳某的,岳某算得上已然斩断自身退路。”

    他诚恳道:“这么一来。还不如留在天夏,为天夏效命。所以不信任在下没关系,但在下与元夏已是没有缓和余地了。”

    戴廷执看着此人,这人倒是会讲道理,其人所作所为,的确没可能再和元夏和解了,他道:“劳烦正清镇守,给这两位上了镇符,带了回去,稍候由玄廷处置。”

    岳清泽此刻则是一副任凭天夏拘束样子。他有自信,像他这样功行之人,天夏没有道理不用,最次也只是被拘禁起来,好一点情况,说不定还能做个投诚的表率。

    ……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局中可对争

    戴廷执束缚了岳清泽和邹司议二人之后,便即回到玄廷之上复命。

    到了清穹之舟中,见到了陈首执,他稽首一礼,道:“首执,得正清镇守、严玄尊还有两位廷执相助之下,此行已将所有人都是擒捉。”

    陈首执颌首道:“劳烦各位了。”

    而这个时候,武廷执那边也已是有了结果传回。

    说是壑界那边主持局面之人非常之谨慎,也可以说是果断,在发现天夏居然直接派人,根本不与武廷执照面,立刻祭动法符,召唤乘青鸿羽,带着自己和一行主要之人离开了。

    倒是那元夏巨舟,不知是因为走得急,还是有意留人下来拖延之故,并没有及时处理掉,包括里面所有余下之人,却都是被全部完整的俘获了,不过想来元夏也不在乎这么一点人。

    陈首执看了结果,不禁颔首一下,这般看来,今回所有入侵天夏的元夏来犯之敌不是被击杀擒捉,就是遁逃了,此番危机已解。

    天夏诸廷执站在一处,打一个稽首,道:“此回全赖首执坐镇中枢,调划布置,张廷执虚空斩敌,诸廷执倾力用命,我天夏方才得此全胜。”

    在场诸廷执回想这一战,也是心里感叹,他们本来以为这一战最多只能对抗元夏,并成功给予一定杀伤,顺带击退来敌便就不差了。

    可没想到,最后取得了如此战果,若是不计较壑界,天夏本土这边全灭来敌,算得上是打了一场完胜。

    张御在旁看着,其实元夏这回攻打天夏只要多携带一些镇道之宝,哪怕只是一件,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他们主攻方向非是天夏,只是想给足够的压迫力,让天夏无暇援助那处,顺便再看一看天夏的所暴露出来的力量,但他们并没有想着有虚空邪神存在,导致两位司议陷落阵中,这才陷入了被动。

    这次除了尽覆来敌外,更大的好处是任何消息都没给元夏带了回去,下次此辈再来,前回之人所经历的还需再承受一遍。

    陈首执道:“此回胜战,确实值得庆贺,可也需看到,来犯之敌其实势不及我,又失陷人手与我阵中,被逼不得不与我对拼,这才得落此结局。元夏之势,数倍于我,此一回给予挫败,下回敌至,其势更大,诸位尚且不能放松。”

    诸廷执俱是打一个稽首,口中称是。

    韦廷执道:“首执,此回可以让一众道脉的道友过来,一同商议下对抗元夏之事。”

    陈首执道:“理应如此,不是我一家之事,韦廷执,风廷执,便由你们二位代为走一趟吧。”

    韦廷执和风道人都是一礼应下。

    张御微微点头,尽管这一战元夏没有动用全部的力量,可天夏又何尝是如此?

    天夏所动用的力量,无论是镇道之宝,还是上层修士,几乎全都是天夏本身所拥有的,而没有动用其他道脉的道宝和修道人,这就是让其他道脉看一下,天夏有能力,有决心应付天外大敌,此也是提振心气之举。

    以此胜战为基,再是唤得诸道派到此,便更具说服力了。

    不过这里有一个独特的宝器,那便是元都玄图,此战之中此物最多也只是起了一个转挪作用,而并没有用在战阵之上。

    这是因为此图牵涉太大,只要有一点泄露的可能,都会给元都派那位祖师还有荀师带来麻烦,不宜让对面知晓,故是用时较为收敛。

    林廷执这时道:“首执,这一回若是论功,虚空世域的坚守可谓功不可没,林某建言,不妨继续加强这里的守御,作为一处主要经营之地。”

    众廷执以为然。

    这方虚空世域,本来玄廷只是想着作为吸引元夏注意力之用,所以里面安排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就是一些守御阵法的修士,若遇危险,也方便撤走。可现在看来,却有必要立住了,如此能为内层有效分担压力。

    而在诸人商议之时,韦廷执和风道人也是逐一走访了各个道脉,包括乘幽派那里也是去了一趟。待回来之后,风道人心下微微一动,却是训天道章之中传来一个传讯。

    他看过之后,便先与韦廷执别过,穿渡云海,来至一处平台之上,并寻到了被暂时拘束此间的岳清泽,道:“岳上真,我奉玄廷之命而来,希望你能劝说那位与你一同到来的上真也是降顺天夏。不知你可能做到么?”

    岳清泽笑道:“这位丰道友可与我不一样,他可是兢兢业业保护元夏司议的……”说着,他又话锋一转,道:“可既然是天夏所委派,岳某一定尽力而为,立求将此事办得妥当。”

    风道人道:“那我便等着岳上真你的消息了。”

    岳清泽打一个稽首,下来他坐上玄廷安排过来的飞车,随着此车在不辨方位的茫茫云海之上飞渡,半天之后,他落在一处与他居地略有相仿的法坛之上。

    偌大一个圆坛,只有丰神常一个人坐在那里,且是闭目不动,便是知晓他来了也不说话。

    岳清泽走上近前,一挥袖,摆开一方茶案,道:“丰道友,今日我给你带来了一壶好茶,天夏这边的茶也很好喝的很。’

    丰神常还是不说话。

    岳清泽道:“丰道友,我只说几句话,说完便走。”他也不等丰神常答应,继续道:“我等原来也并非是元夏修道人,只是世域被覆,才为元夏卖命,不过是迫不得己罢了。”

    丰神常这时睁开眼睛,讽刺道:“好一个迫不得已,如今也是迫不得已么?今日反元夏,明日反天夏,来日元夏来了,是否还要再反天夏?”

    岳清泽也不恼,笑道:“那倒不会了,如今我已把元夏得罪到底,已经没办法改换门庭了。”

    丰神常道:“岳上真打算的好啊,将邹司议擒了献给天夏,得了信众,当初不将我等一并捉起来呢?”

    岳清泽笑着摇头。

    他倒是真这么想过,也有一定可能做到,不过做了此事不一定落得了好。

    要是全给他做了,天夏方面有人白忙活了一场,那这个功劳算谁的?

    做人不能太绝,要留有余地嘛,现在抓了一个司议,显示了他的诚意,而把另外两人留给了天夏方面,可谓刚刚好。

    他看向丰神常,道:“我知道友你的顾虑,虽然元夏给我行了法仪,为我剔除了劫力,可是难知元夏还会有什么手段,不过我以往曾听说,天夏这里亦有办法对抗避劫丹丸,如今一看,果是如此啊。

    丰神常一怔,忍不住道:“天夏能化解避劫丹丸?”

    岳清泽道:“以往投奔天夏之人俱是安在,道友可要见上一见么?”他又言道:“元夏当初虽用法仪为我化去劫力,可同样也断了我上进之路,元夏一日存在,我便一日不得登攀,只有跟随天夏灭了元夏,才得解脱啊。”

    丰神常斜着眼看他道:“岳上真倒是心大。”

    岳清泽悠然道:“我辈修道人,求仙了道,总是要有些远大抱负的。”

    丰神常则是冷笑一声。

    岳清泽见没能说动他,仔细一想,便知晓了缘故,笑道:“岳某明白了,道友小心惯了,而且你又没似我一般得罪元夏,来日元夏若覆天夏,说不定还得解脱。”

    他笑着摇头,道:“我劝道友还是打消这等消息,今日失陷三位司议,元上殿若是找原由,不会怪凌司议,定是将罪责扣在我二人头上,你是回不去的,何况丰道友,是你和我是一同将人推入阵中的,还能回得去么?还不如帮衬天夏,我等至少还有希望重获新生不是?”

    丰神常再次把眼闭上,又不说话了。

    但是岳清泽知道,这位心中已经有所动了,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现在不能逼得太紧。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道友再想想吧,茶我留在这里,道友慢慢品,岳某就先离开了。”说着,他打一个稽首,便自乘坐飞车离去了。

    在他走后,丰神常睁开双目,看向案头上的那一壶茶,却是暗叹了一声,良久,伸出手去,拿起来饮了一口。

    元夏,元上殿下殿。

    虚空之中有一道灵光乘虹归来,最后落在了一处硕大平台之上,此间看守之人见状,知是有上真归来,立刻自里出来相迎。

    等了片刻,待光芒散去,里面却至显露出来的一个身影,他也是认识的,上前一礼,道:“原来支上真回来了,此行可还顺利么?”

    支道人面上没有显露什么表情,他只道:“别问这么多,我需速寻盛司议说话。”

    那看守之人听到此言,知晓此番定然事机有碍,再是一礼,就命人下去传命了,待等了一会儿,又有人到来,对支道人言道:“支上真,盛司议已在殿中,请你前去说话。”

    支道人吸了口气,便跟随此人而行,不多久,来至一处宏伟殿观之内,盛筝已是负袖立于此间等候,他上来一礼,方要开口,盛筝却看了看他,先一步说道:“看来你们此番是失败了?”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斥外先抚内

    盛筝方才见那镇道之宝“化机翎羽”自己先一步飞了回来,就知道此战定然生出了某些变故。

    现在又见支道人一个人回来,那么答案也是显而易见了。

    支道人吸了口气,道:“回禀司议,具体情形在下亦是不知,在下按照邹、卫两位司议事先的关照,前往攻袭那方世域。

    只是方才攻打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断了与两位司议的联络,在下觉得有所不妥,发讯询问凌司议,凌司议则回言,要我不管其他,只管攻击那方世域便好,说天夏那边自有他会处置。

    我也遵照其命做了,只是因为天夏这回加固了防备,所以一开始的突破有些艰难,可方才有些进展的时候,便连与凌司议之间的牵连都是断了。”

    说到这里,他叹道:“那时候在下便就觉得不对,但又不敢违命收了攻势回来,只得派遣人手过去察看,可是还未等结果探明,天夏那边已然遣人前来攻我了,我当时便料想,一定是凌司议那边也出的纰漏了,考虑到问题严重,故是唯有先一步回来了。”

    盛筝道:“你做得不差,选择很对,很果断,当时局势你的确该是先回返,不过什么情形都没有搞清楚,却是你的疏漏。”

    支道人惭愧道:“这是在下的不是,若是在下能在最早发现不对的时候就派人前去探查,说不定能知悉一些事机了。”

    盛筝道:“你先下去休息吧,记得将经过写一份呈书报上来,就按方才所言,有什么事要问,我再问你.。”

    支道人行有一礼,便就退下去了。

    盛筝看着他离开,这位做得很好,好就好在此人回来了,不至于什么消息他们都不知晓,使得他们提前有了应对,也有话可以说。

    但这位也做差了,因为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为什么别人没有回来,偏你回来了?

    你为什么能回来?

    你为什么不战斗到底?

    有时候事情是不论对错的,而且这件事也需要一个人出来扛下,临阵脱逃之人无疑是最合适的,错的总不能是他们下殿吧?

    而且他方才说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回来,就是因为事情完全说不清楚,那么只能任由他人扣罪名了。

    他觉得有些可惜,求全道法之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寻到的,这等人物哪怕在元夏也是有数的,

    这一次参与攻袭的人,岳、丰二人算是来自上殿,是从外世修道人中调来的,而支道人则是下殿自行培养出来的,算得上是自己人了,所以其才会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跑了回来。

    虽然这等人物少一个都是心疼,也是在减损下殿的实力,可是要着眼大局啊。

    他站了一会儿,遁光离去,眨眼来到了一座飘忽不定的大殿之内,迈步进来,便见石台上坐着一个身上衣衫如白云一般飘荡无形的道人,此人坐在那里,举手投足皆入自然,似合天理。他上来执有一礼,道:“全司议。”

    全道人在座上回了礼,问道:“怎么样了?”

    盛筝将支道人所言重述了一遍。

    全道人感慨道:“这一次乃是一场大败啊,我元夏上一次遭遇这等挫败,已经是许久之前了吧。”

    一次折损三位求全道法之人,已不是什么小挫了,而且这次若是连支上真都要拿去,这等损失于元夏来说虽不至于伤经动骨,可也是十分的疼了。

    盛筝道:“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而是该想着如何应付上殿发难,我们千方百计求战,这次同样受挫,且比上回受创更重。上殿好歹还及时补救,蔡司议早早便算去位,后又列入阵亡之列,我们可没法做这等事。”

    全司议却是云淡风轻道:“没那么严重,诚然此回失机,可若是战策做错了,我们再努力也没用,这战策可不是我下殿做出的,再说那两个人求全道法之人却也不是上殿所派遣,连他们也失陷了进去,上殿又岂能无过?”

    盛筝道:“那么凌司议呢,他手握镇道之宝,却连返回都做不到,上殿一定会抓拿这一点不放。”

    全司议淡然道:“凌司议本来就只是接引之人,而非是承担主攻,前面不利,关他何事?他不曾归来,说明是被牵累了,原先的策略排布本就有问题,那还是上殿的过错。”

    盛筝点头道:“那便就这么说。”

    只要咬定这件事是上殿的错,那么上殿就无法将此事完全推到他们身上,要深究下去,那么上殿和下殿一样要担责任的,最后是互相妥协,不了了之。

    他想了想,道:“只是,此举会否影响全司议进位大司议?”

    全司议摇头道:“我若进位,那是大势使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影响。”

    盛筝道:“若是如此便好,不过天夏这回,倒真是出乎预料。”

    全司议倒是没有太过在意,道:“此回我元夏受损,也不算是完全坏事,殿中诸司议自大惯了,若不曾遭受挫败,又怎么可能会正视天夏?只要下回再加派力量就够了,天夏的力量总有一个止限的。”

    盛筝道:“若是我元夏力量全盘压上,当能一举覆灭天夏。”

    全司议摇头道:“此是不可能的,谁能越过元夏的规矩去调动所有人?不谈妥利益,谁会愿意?摘取终道的权柄愿意分给所有人么,若是不给,那别人凭什么出力?”

    盛筝道:“一群短视之辈。”

    全司议道:“这话不用说了,你我若在他们的位置上,那也是一样的,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罢了。”

    这个时候,有侍从弟子在外出声禀告道:“两位司议,上殿那边来人了,像是为了此番征伐之事。”

    镇道之宝无主归来,上殿也不可能不发现,自是唤了人过来相问,甚至对此有些迫不及待了。

    全司议站了起来,道:“今次要见上一面了,有些事终是要当面说开的。”

    盛筝点了点头。

    照理说,他们小挫一阵,眼前应该想着怎么斗败天夏。不过在元夏,内部事机总是最重要的,内部达成一致了,才能转而向外,这也是覆灭万世以来他们从来没有遇到对手的缘由,不是一时半刻能改回来的。

    清穹上层,张御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走到殿台之上坐下,身上光芒一闪,一道青气、一道白气飞腾出来,落在左右下首,化作白朢、青朔二人。两人皆是对他打一个稽首,道:“恭贺道友得了根本道法。”

    张御微微点首,道:“两位道友可否见道?”

    白朢言微微一笑,道:“我与道友本是一气同源,道友过了此关,我等自也能过去此关。”

    张御见状也没有收束二人,由二人自行修持,而他则是定下心神,回思起这一场斗战。

    这一次斗战,总体来看,双方其实各有优势,凌成明若不是被牵制,导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手握两件镇道之宝,要是一心想走,还是能够走脱的。

    所以这等层次的斗战,一个错处都不有,不然一不小心,优势也会变成劣势,特别根本道法种类不同,在未曾显现的时候,你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尤其不能掉以轻性,是没有任何根本道法能克压所有的。

    但值得一说,天夏修道人拥有玄异,这是元夏所没有的,也或许也是对抗元夏修道人最大的底牌了,不说一定能占据上风,但总是多上一些额外的手段。

    他正思量的时候,忽然感觉训天道章之中有传讯到来,看了几眼,却有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由得多关注了几分。

    与此同时,清穹之舟深处,陈首执正在处理后续事宜,眼下还不能放松下来,元夏不彻底击败,战事就不会了结。此次虽是击退了元夏来犯,可他又要开始准备下一次元夏的进袭了。

    庄首执在时,彻底解决了天夏内部的事宜,将天夏从诸脉并立的局面中摆脱出来,彻底并归为一,使力量能归复一处。

    而到了他这里,面对的却是更为严峻的情势,所要解决的,就是来自于外部的敌人,而且比以往所遇到的敌人更为凶悍,只是他身担此责,再是困难,也要倾尽全力去做。

    他在复盘战局之时,觉得这一次虚空邪神无形中建了大功,若是能利用好,也是一个筹码,只是这东西并不好沟通。

    不过他记得,上宸天以往曾经利用过虚空邪神,这一次趁着诸脉议事,倒是可以问上一问。此前要靠着天夏之力便没有动问,现在却是可以了。

    这时旁处光芒一闪,明周道人出现一边,稽首道:“首执,韦廷执求见。”

    陈首执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韦廷执走了进来,见礼过后,道:“首执,壑界那边有尤上真坐镇,一切署理妥当,都是无碍,只是韦某试着问了一下,尤上尊再次拒绝了进入玄廷的邀请。”

    陈首执颔首道:“由得尤道友的意愿吧,以后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尤道人应有一声,他这时似想到什么,面上多了些奇异之色,道:“还有一桩事,首执或许该知晓。”

    陈首执看了看他,道:“什么事?”

    ……

    ……

第一百五十章 追功犹可期

    韦廷执将一份呈书递过来。

    陈首执拿了过来一看,也是稍稍觉得有些意外。

    这一次胜战过后,有许多参战的修道人都感觉气机有所松动,功行道行隐有提升之象。这其中不止是壑界修道人,便连天夏这边的一些修道人都是如此。

    虽然这等提升不算多,但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

    他深思片刻,道:“这恐怕是因为我辈践行道念道法之故。”

    元夏与天夏之战,元夏若覆亡了天夏,那么自能摘取终道。可是有一正必有一反,天夏站在元夏的对立面,在与元夏的对抗之中,同样也会收获到一定好处,这情形正是因为击退了道敌,真正贯彻了道念,故是道法自是得以长进。

    陈首执认为,恐怕不止是天夏,以往那些外世多多少少也会得此助力,只是他们与元夏实力相差甚远,还来不及等到积累爆发,便就被元夏灭除了。

    另外,天夏可谓是最后一个与元夏对抗的世域了,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这等情况放在他们身上格外明显。

    韦廷执道:“说起来,若是仔细感应,我辈也有此感,但却很是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陈首执道:“那是因为越往上去越不易,我等功行已然到了这般地步,不是靠着一点天机推动便就能挪动的,但对底下弟子来说却是一个好事。”

    韦廷执道:“这倒确实。我天夏就在于上下如一,若是能得亿万人受益,便我区区几人不得利那也不算什么了。”

    两人说话之际,明周道人传报,武廷执到了。

    陈首执便传命请了他进来。

    武廷执进来之后,与两人见礼,便道:“武某方才亲自去询问了那两名司议,这两人俱是不愿多言。”

    韦廷执道:“不能劝解?”

    武廷执摇头道:“这两人虽然对那位凌司议心有怨气,但眼下对元夏仍是抱有希望。”

    上次蔡司议能顺利归顺,那也是因为元夏先是革除了其人司议之位,又把其算作了死人,所以他心中对元夏不满,这才交代了许多。但是现在金郅行那边的外身也被元夏清除了,消息渠道已经断绝了,所以也就没有准备消息带回了。

    不过两人不说也没什么,两人在下殿地位不算高,其知道的一些事,蔡司议也一样知道,且能交代的都是交代了。

    武廷执又道:“倒是那位岳上真,已然劝服了另一位丰上真,两人如今都是愿意归附天夏了。”

    韦廷执道:“这却是好事啊。”

    陈首执道:“玄廷可以助他们消挪劫力。但现在还无需他们上阵。让他们先学天夏规礼,立下法誓再言其余。”

    立下法誓对于一个大势力没用,但对两个脱离了原先势力的人来说,却是非常有用的,你若违反,当场毙命。对于两个愿意投降天夏之人,生死一关可是不容易过去的,也不会去为元夏甘愿付出这么多。

    虚空世域之内,曾驽在帮着重新梳理过阵法之后,也是返回了自己的驻地中,霓宝见了他,关切问道:“少郎,情形如何了?”

    曾驽兴奋道:“天夏这回大获全胜,尽灭来犯之地。”说着,他又唉了一声,“可惜这次我没能出多少力。”

    这一次他只是被负责安排镇守某个阵位,虽说在推动阵力之上也是有他一分的,但是没能出去亲自与外敌斗战,这让他也是有些遗憾的。

    霓宝道:“少郎能平安归来就好。我们求的是天夏胜,求得是你我安妥,立不立功不重要。”

    曾驽歉疚道:“让霓宝你担心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振奋起来,道:“霓宝你不可知道,听说这一次活捉了两名下殿司议,还有那位凌司议知道吧,这次斗战时听说都被我天夏给斩杀了。”

    “凌司议?”

    霓宝睁大了秀眸,都是下殿之人,对于下殿的一些有名望的司议她也是知晓的,这位凌司议乃是求全道法之人,这位战死在这里,她一时也有些不敢相信。

    曾驽道:“具体不清楚,听说是玄廷某位廷执出的手,”他露出敬畏之色,”想来也是这等道行之人吧。”说着话,他也是心存无限向往,恨不得马上求全道法,也去斩一个上境司议试试。

    霓宝心中也是欢喜,倒非是凌司议与她有什么仇怨,而是天夏这等表现,远远超出了她原先的预期。

    在元夏,每每听到的都是元夏覆灭万世,无一世域可得对抗的消息,偏偏这还是真实的。这着实让人生不出反抗的心思,若不是元夏要对付他们,他们也不会出逃,因为去了别处也是别元夏覆灭的下场。

    现在他们投靠了天夏,自是期望天夏越强越好,而且天夏有正面挫败元夏上层武力的能力,这也能说明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道:“少郎这次立功,想也来能得到一些褒赏。”

    曾驽却是一挥手,道:“这点功劳算什么,和我一同坐镇阵关的同道也有不少,我还不见得比得过他们。什么时候我立功在这些同道之上,那么才是受之无愧。”

    霓宝抿嘴一笑,道:“元夏还会来的,少郎不怕没有立功机会。”

    恰在这时,殿外一道光亮照落下来,有声传道:“玄廷诏至,曾驽奉接。”

    曾驽听到声响,便出了驻殿,便见一名玄尊立在半空之上,捧着法卷道:“修士曾驽,此番这回镇守阵位,济和同道,乃有功之士,今特赐玄粮三钟。”说着,一挥袖,便有一个紫色小袋飘了下来。

    曾驽听完之后,惊喜不已,早知会有赏赐,没想到居然是玄粮这等好物,现在他不提这点功劳不算什么了,喜滋滋的上前接下。

    其实平日时候,玄粮不会这么轻易发下的,但是眼下这等关节首要就是对抗元夏,凡是上阵之人,都是厚加褒赏,不会有所吝惜。

    他接过那紫袋之后,对着上空真心实意一礼,道:“多谢玄廷赐赏。”

    那玄尊代玄廷受了他一礼,道:“曾玄尊请收妥当了,贫道还要去别处传诏,便告辞了。”说完,也是一礼,便就遁空离去了。

    曾驽拿着玄粮正要回去修持,霓宝却是道:“少郎,不妨先去那位戴廷执处拜访一下,也是此位为少郎请命,少郎才得被信任上阵,戴廷执可以不在意,可我们不能不记着,该去谢一声。”

    曾驽一想,觉得有道理,道:“霓宝你说得对,我这就去谢一谢戴廷执。”

    清穹云海之上,风道人立在道宫之中,观望着前方云涛起落,就在方才他定坐修持之时,忽然察觉到了一股感应。

    这感应非常之玄妙,好似在推着他往前进,虽然很微弱,但无疑也是一种助力。

    他笑了一笑,道:“没想到缘法却是在此。”

    他转过身,回到了内殿之中,再次坐定。往昔种种对道法的思考和印证都是在一瞬间流淌过心头。

    这些道理都是以往思量通透的,他只是欠缺一个将之贯穿并融合起来的契机,为此他一直在等待着,而今却是被他等到了。

    他心下一动,唤出了大道之章,大道章之中张御留下的寄虚之妙理,他以往已是看过了,而他也不会照着去为,而是需要走出自己的道路来。

    他沉定心神,开始徐徐推动功行。

    他本以为前路会有诸般阻障,然而这一回,却是顺利到令人难以想象,道法一起,便窥见神虚之所在,并在这里面成功送渡入了一缕神气。

    待他再出得定坐之后,已然成就了寄虚之境,

    他想了下,也觉释然,这些年来,他本也是一直在寻思如何走上这条路,而且前面的关节也早就同了,有时候修行差的也只是一点点缘法罢了,如今缘法到了,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其实这也是积累根底俱是足够之故。

    当初他与高墨二人一同被选为廷执,成为玄法之标杆,正是因为他们二人的资质乃是当时天夏玄修之中最为顶尖的一批。

    只是以往走岔了道路,而今得见张御立下的真正道法,道法又是改换纠正了回来。最重要的是,张御作为开道之人,以自身之修持明确告诉他,玄法前面是有路的,玄修亦能修到上境,这使得他得以心负尽除。

    再说他身为廷执,常年有玄粮可得炼化,道行积蓄起来远比寻常修道人来的更快,这同样也是一大有利之处。

    风道人默默运转了一下气机,他起身再度来到外间,今次得有此功,身为廷执也算名副其实了,现如今再看面前起伏之云海,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他不由发声感叹道:“一朝登台长河坐,千秋道业落心怀。由知天意当可窥,持玉洗心拨云霾。”

    随着这一番言语,他身上气机也是渐渐拔高,道宫之中显现出一团光气来,

    因为并没有掩饰自身,张御这边首先有感,望了一眼其人道宫所在,便以训天道章传声道:“恭贺风道友了。”

    ……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法缘渡功业

    风道人心中生出无限感慨,道:“此番得天力之助,得缘法之助,侥幸得成。”

    张御道:“陆上远途,借助车马,海上行渡,亦凭风力。我辈修道人,苦磨寿岁,渡过千劫,经历如许多琢磨,机缘自也比常人来的多,缘法一至,乘势而上,亦是应有之理。”

    在他看来,风道人此番成就,无论是对玄修还是对玄法来说都是意义重大,因为其人继他之后,第二个成就寄虚之境的玄修。

    再攀谈了几句后,明了风道人这回走得还是自己的道路,而非是强行攀渡,将来亦可继续往上走。

    只是后面摘取上乘功果这一关,张御自己虽是过去了,但却无法定化章印,只能给予大略的指路。

    这不是因为道行不足的缘故,而是到了此间,每个人行途都不一样,照本宣科是无用的,只有说出了自身的道理,阐述了自身道心,才能得以成就。

    与说了几句之后,他又谈了一些修道上的心得,邀请过几日来道宫一叙,便结束了这番交谈。

    就在此刻,他心中生出一丝感应,往某处看有一眼,微微点首道:“看来此回得有缘法之人不止一个。”说完之后,他继续持定去了。

    伊洛上洲,守正驻地之中。

    这几日在道机隐动之际,许成通也是察觉到了缘法将至,他没有多少犹豫,关照了一句后,便即匆匆闭关了。

    这些年来,他虽一直把心思放在做事上,可也没有忘了修行。他心里清楚的很,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

    如今张御的功行似是越来越高,地位在玄廷之上也是愈发稳固,能够用的人愈发的多,且多是玄尊,下面之事虽也过问,可是通常牵涉不到什么大事了,只是扫平一些神异邪祟罢了。

    故他觉得,除非自己也是成就玄尊,否则也就是做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了,这些事情虽然也很重要,但也不太重要,毕竟张御那里所要关切的事无不是涉及天夏危亡,关注是全局,而不是只盯着一隅之地。

    这般成就上境也成了他迫切希望,不过这东西是急不来的,尤其他修的是真法,只能靠慢慢琢磨了。

    这法缘法一至,他自不能错过,到了内室方一入定,便感觉自身心神通透,浑身法力运转无比顺畅,状态可谓前所未有的好。

    如此一连打坐二十余日,这一天,好似一声枷锁脱落的声响从内室之中传出,一道元神从他身躯之中映照出来,满室生辉煌,在上空观俯片刻之后,这才收了回去,此时他不由一声长笑。道:“我老许也终是登上此关了!”

    而此时此刻,他的两个弟子正在外面议论。

    其中一个道:“师父都在里面闭关多日了,说是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便就出关,现在都快要一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另一个弟子道:“老师用不着我等担心,担心也没有用。以你我的本事,也就是守好这里,为师长打理好外面的事。”

    先前那弟子道:“这不是多说关切两句,老师万一听到了,听到我等关心,心里也是高兴么?”

    另一个弟子道:“这话有理。”他琢磨了一下,自己这几日是否也该时不时过来说上几句好话。

    此时只听得隆隆石门声响,两人对视一眼,猜测是许成通出关了,连忙迎了上来。

    才至台阶之前,便见许成通自里迈步走了出来,只是其人给两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又说不出来,好像站在他们面前,又好像离他们很远,气息很是飘渺难测,似是随时随地会抽离而去。

    许成通见他们怔在那里,呵斥道:“两个逆徒,见到师长出关,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相迎。”

    两名弟子如梦初醒,连忙上前一礼。

    其中一名弟子抬头看向他,大着胆子问道:“老师,你可是成就上境了么?”

    许成通不觉点头,矜持道:“你等总算还有一点眼光,不枉为师对你一番教导。为师前日感得机缘到来,如今坐观多日,已然勘透妙玄,得应上法也。”

    两名弟子连忙一起躬身,大声道:“恭祝老师成就上法!”

    许成通满意的嗯了一声,可过了一会儿,他却忽然怅然一叹。

    一名弟子马上道:“老师何故长叹?”

    许成通道:“天夏规矩,若有人成就上境,自然会有使者接至上层,为师去了上层,以后这里的事情就要该交给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了,但你们行事粗疏,为师却又有些不放心。”

    两名弟子齐齐一惊,道:“老师不带着我们一起去么?”

    许成通道:“怎么,你们想与我一同去往上层?”

    两名弟子心里都想,能去上层为什么不去啊?那里修行也是快上一些,而且自己老师可是成就了玄尊,跟随了这么多年,眼见着苦尽甘来了,怎么能被抛下呢?

    其中一个正色道:“唯有跟随老师,时时受老师耳提面命,弟子等人才觉有精益,离了老师,又谁人来侍奉师长呢?

    另一个灵机一动,道:“况且,我们也是在张守正面前露过脸的,说不定张守正见了老师还会问起我等呢。”

    许成通沉吟道:“这么说倒也是有些道理的。”

    要是其他人哪里会去关注下面几个弟子,可是张御不一样,他是真有可能会问起,他道:“也罢,念在你们一片赤诚,就跟随着我一同去到上层吧。”

    两名弟子大喜,连忙躬身,道:“多谢老师提携。”

    师父三人才是说话之时,忽然一道光亮落下,却是伊洛上洲玄首高墨化身到来,其显身之后,对着许成通抬袖一礼,道:“我感这里气机变动,便知许道友当是成就上境了,特来恭贺。”

    他知道许成通虽是真修,但却是张御的下属,算得上是自己人了,故是特意来此走一趟。

    许成通还有一礼,道:“高玄首,客气了,许成通这几年多蒙照拂了。”

    高墨笑了笑,他朝上方望了一眼,道:“许道友,玄廷接你的人来了。”

    清穹之舟深处,那驾完整留下的元夏巨舟被拖到了这里,身为司议座驾,这里面经过了精心的布置和打造,可以说是凝集了元夏诸多高深的技艺。

    陈首执则是登入此间,亲自观察了解此物,身后则是跟着韦廷执、林廷执还有钟廷执三人。看过之后,他道:“元夏阵器,果然威能不小。”

    这东西虽然在求全道法之人的手下非常脆弱,可是求全道法之人本也没有多少,此物却是数目繁多,凭借此物,足以以一敌众不落下风,要是还有外身助战,那更是难对付。

    林廷执道:“我等在此之上虽比不过元夏,可林某看了下来,此辈之器到了我天夏,当是受了道机影响,难免出现各种纰漏,若无镇道之宝遮护,威能必将减弱,往后对付此物,最好能先隔断镇道之宝的牵连,不然要尽量避免冲撞。”

    陈首执颔首点头,也是同意此见。

    钟廷执出声道:“首执,元夏下回攻势还不知何时到来,而近来有不少同道借着天机之助在努力提升道行,崇某以为,我等需要主动争取时间。”

    陈首执道:“钟廷执有什么主意?”

    钟廷执打一个稽首,道:“钟某建言,我可再次向元夏派遣使者。”

    韦廷执道:“他们会愿意接纳我等使者么?”

    钟廷执道:“要是放在此前,他们多半是不愿意接纳的,但是这一回,他们一定会想要了解此回失机到底怎么回事,既然我有使者去往他们那里,那么他们就可设法从使者那里设法了解情况了。”

    他又看向陈首执,道:“首执,钟某听了张廷执所言元夏上下两殿的情况,这次可是下殿失机,上殿定然会找下殿麻烦,下殿一定百般推脱,找寻理由,或许还会怪责到上殿头上,故是使者所言之语,或还可能成为两殿手中的攻讦对方的利器,应当是不会驱赶我们的。”

    林廷执道:“首执,钟廷执此策林某可以,便是失败,不外也就是是舍弃了一外身,试一试总是无妨。”

    此策的精要就在于他们所说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让他们所说的话成为一件武器,那么所遣之人就可以让元夏所接纳,从而起到增加元夏矛盾从而拖延战局的目的了。

    陈首执沉声道:“此策可行,你们几位以为,到底派遣人谁人前去出使为好?”

    韦廷执道:“首执,张廷执不宜再去,张廷执过去所用策略可谓欺尽了元夏上下,若他去往,元夏非但不会信任,反会因此质疑,说不定还会以为我天夏故意挑衅,不利于我天夏休养。”

    林廷执这时道:“首执,林某觉得,还是让上回在元夏为驻使的金执事前往吧。这位去过一次元夏,对那里的情况算得上十分了解,在那里还结交到了不少人,这次让他前去,当不会引起元夏反感,若有机会,或许还能再传递回一些消息。”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悬天过往声

    林廷执举荐金郅行,陈首执颔首道:“用生不如用熟,就让金玄尊前往好了。”他又唤道:“明周,你去告知张廷执一声,让他做个安排。”

    明周道人一个稽首,化光离去。

    待安排好此事后,一行人边行边谈,不多久,便来到了这驾元夏巨舟最深处,之前这里已经查验过一遍了,不过凭此前玄尊的道行,有些东西并不敢轻易碰触,皆是保留着没动。

    此间有着一处足可容纳寻常地星的主舱,这里布置着连片的湖岳山川,遍布着珍禽异兽,奇花异草,看着风景极好。

    平常人眼中广无边际的所在,诸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将所有事物尽收眼底了。

    林廷执道:“此间珍兽异花无数,可当时寻到的时候,据说除了那位主持之人的亲信仆役,没有一个弟子可得进来。”

    韦廷执道:“元夏底层修道人在元夏也是低位卑下,而寻常人更不能算是人,未曾从元夏得有半分实利,终道也与他们毫无关系,可他们却不得不为元夏倾托性命。”

    这时似是感受到了诸人气机,整个山水忽然一黯,但是顶上却是泛起了光芒,众人抬头往上看去,便见看到上方有一圈圈圆轨,共是三十三道,由内向外,分向不同,在天中来回旋转,显得井然有序。

    林廷执道:“此代表的应该是元夏的三十三世道。”

    钟廷执看了一会儿,道:“这三十三条轨道,看似都是一般,其实上下分明,有三居其上,六居其中,二十四其余居其下,如无意外,这当是象征这些世道的地位。”

    林廷执道:“据说元夏对底下修道人曾有言语,说摘取终道之后,每一世道当化为一天,每一人都可永享真道。”

    韦廷执道:“好大一个画饼。”

    不说别的,光以元夏的道念来看,将一切天序都是定死,没有任何变动,那么最后摘取终道,也只可能是上面之人得利,又怎么可能分享给下面?或许有人言,终道自是人人都有享,否则为什么又叫终道呢?

    可那不过是说服自我,大道在前,又有多少人是识得的?又有多少人是能运持,自身不得道,那便见不得道,所以这根本谈不上是上下皆得利。

    韦廷执看了几遍之后,忽然又有发现,道:“首执,诸位,请看这一物。”

    诸人看去,见是透过三十三轨道之后,则有一片旋转云雾,本来应当是此间所拟化的天候,但是在那之后,似隐隐遮藏着什么。

    陈首执一挥袖,那片云雾顿时散了去,整个天穹上方,却是露了出来一物,那是一张人脸,是一个道人形貌,狭长双目,眼眸淡漠,不含半分情感,此刻似在俯视着下方,只是凝注其上便就似有宏大悠远的道音出现。

    钟廷执看了看,道:“这东西与元夏之风格格不入,许不是元夏本来所有。”

    韦廷执道:“有理,元夏覆灭万世,听说有一些修道人会将一些得来战利品放在自己身边,似这东西或许应当此舟主人自覆灭世域之中所得。”

    林廷执凝视片刻,又演算了一下,道:“这东西另有玄妙,既似又非法器,却是一时看不通透,不简单啊。”

    陈首执这时开口道:“这当是一件未曾完成的镇道之宝。”

    几位廷执一讶,竟是镇道之宝么?

    这……怎么会留在这里?

    要知道,镇道之宝无不是需要上境大能才可祭炼的,这东西莫非是某位上境大能遗弃的?还是说,某位上层修道人在与元夏碰撞中也是失陷了?

    可照理说,在荀执摄之前,没有世域拥有自行修成的上境大能,所有的上境大能其实都是一体,就算输了,回归本体,东西也当收了回去才是,没有道理来做这等事。

    陈首执道:“这件镇道之宝来由不必深究,上境之事,我辈多想无益,我观此物,其中当是承载了许多道法,若我猜的没错,应是有道流在覆灭之前将自身道法藏于其中,以防失传。”

    几位廷执细细听了一下,不觉点头,这东西至今仍然传递着道音,其中蕴含着数种高深功法。不过巨舟主人当是求全道法了,把此物留在这里,应该不是为了功法,而很可能是为了参悟更上层的境界。

    陈首执道:“元夏既然覆灭万世,那么我等也可兴复诸世,这一门道法既然被我们见到了,那么可寻人传授下去,韦廷执,这件事你来办。”

    韦廷执打一个稽首,道:“韦某领命。”

    一行人在这里看过一圈之后,见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便从这里出来,明周道人这时现身一边,稽首言道:“首执,各道脉真人都已是到了。”

    陈首执道:“先请他们到殿上,我随后便到。”明周道人自去传命,他与诸廷执关照了几句,这才往大殿来。

    待至殿上,乘幽道脉单道人、幽城灵都道人,神昭道脉李弥真、上宸天赢冲等人俱是与他见礼。

    陈首执回有一礼后,便言明了一次成功退去了元夏攻伐,并取得了不菲战绩。但亦言虽然战果较大,可并没有对元夏带来太大损失,下来元夏还会继续攻伐,直到两家倒下一家为止,这便需要群策群力了。

    单道人道:“我乘幽派当与天夏同进共退。”

    李弥真亦道:“天夏之兴亡我亦逃脱不过,我神昭会出全力应对此局。”

    灵都道人笑了笑,看了看诸人,道:“各派祖师都是联手对敌,我辈也自当奉行此道了。”

    赢冲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稽首。

    陈首执与他们一同议下了对敌之策,单道人、李弥真、灵都道人这三位求全道法之人都是答应参与后续之战,并且随时可以动用属于本道脉的镇道之宝。

    在议毕之后,诸人便即退去,陈首执单独把赢冲留了下来,两人过去十分交好,只是后来分道扬镳,但是如今又坐到了一起。

    陈首执先与他攀谈了一些过去之事,又问起了如今情形。赢冲道:“上宸天自归并天夏后,也无有那么多事机需赢某操心,道脉传承自有鱼真人,也就打理一些平日事务”

    陈首执道:“我知赢道兄你的本事,只是待在上宸天道脉之中,却是屈才了,道兄可愿到我这里来做事?”

    赢冲知道这机会以后不见得会有了,故没有多少迟疑,道:“陈道兄既然相请,赢某自是愿意。有何事需我做,首执尽可关照。”

    陈首执道:“那我便直言了,据我所知,当日上宸天与我元夏斗战时,道友曾与虚空邪神建立起了牵连,并用其攻我,不知这是如何做到的?”

    赢冲道:“原来是为此事,说起来,我等初观虚空邪神,都是一般,但其实赢某观察许久,发现虚空邪神亦是各不相同的,而当我受虚空邪神影响之际,虚空邪神亦受我辈影响。

    其中亦有一两个能为颇大的邪神对我道法很是感兴趣,因此主动寻了过来,我与它设法沟通了几句,用某些代价交换的它为我出力。但这只是少数,并不是所有虚空邪神都可为我所用的。”

    陈廷执道:“这也比全无交流来的好,赢道友现在能否再联络上那个邪神呢?”

    赢冲道:“这要看需要做到哪一步了,它们也需要好处的,而且给了虚空邪神好处,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将来可能危害到我们自身,至于晓以大义,说那界域覆灭之事,他们或许能理解,可是说不定转头又将之抛却脑后了。”

    陈首执道:“那么可能让他们不攻袭我等,而只攻伐天外来人呢?”

    赢冲道:“若只要做到此事,其实不难,虚空邪神虽然彼此之间虽然偶有斗战,但大多数时候都互不理由,那是因为互相划定好了自身的界域,所以它们只要与他们也是定划好各自之处所,我们我们出面,它们自己便会去攻袭那些外部侵入之敌。”

    顿了下,他又言道:“这方法是它们能明白的,也能能够让它们认可的。”

    陈首执听明白了,这是一种近道的约束,虚空邪神乱中有序,也是有自己的行事规律的,不然可能有这么一个群体,自己先便相互杀完了。

    赢冲到底跟随着上宸天在虚空待了数百年,对虚空邪神的了解比他们更多。

    他道:“那么这件事就需拜托陈道兄去做,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与我言说。”

    赢冲道:“倒是有一桩,要让虚空邪神与我们说话,首先要认可力量,不是说它们畏惧力量,他们没有畏惧这个说法,而是拥有力量才能让它们觉得我们能拿出它们所需要的。”

    陈首执道:“那让张廷执与赢道友同往如何?”

    赢冲沉默了一下,道:“可否换一人?”

    陈首执看了看,道:“是可有什么不妥当么?”

    赢冲缓缓道:“赢某曾几度败于张廷执之手,虚空邪神对此是能察觉出来的,故我与张廷执一同去见此辈,其或会以为我乃弱者,未必还会听我与它沟通之言。”

    陈首执道:“原来如此,那么,便让武廷执与道友同往如何?”

    赢冲想了想,道:“如此便好。”

    ……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拒邪为屏阻

    许成通在伊洛上洲之外受了接引之诏,便即乘此光华去至上层。而他那两名弟子则是暂时留在内层,等到合适时机再是接了上来。

    待光华一散,他见自己落到了一片片瑰丽花树之下,只感觉清气流转全身,一片舒适之感,不由想着即刻就坐下打坐一番。

    观望四方景物没有多久,一道光华闪过,明周道人现身出来,对他一个稽首,道:“许玄尊,在下明周,奉张廷执之命前来相迎。”

    许成通忙是还有一礼,道:“不敢,还要烦请明周道友指引路途。”

    明周道人笑了笑,便使一个招引,少顷,便有两驾飞车带着阵阵铃声到来,径直落在了两人面前。

    许成通与他谦让了几句,便乘上飞车坐下,待飞车入空之后,便试着向明周道人打探上层之事,明周道人得过关照,能交代的能交代给他知晓。

    飞车在云海之上飞渡许久,最后在一处笼罩在清气之中的道宫之前停下。

    许成通放下飞舟,却见张御站在台上相迎,他连忙一个躬身,惶恐言道:“怎敢劳守正亲自相迎?”

    张御道:“许执事自入守正宫起做事,从来勤恳,我所交代的事机,无论大小巨细,俱是妥善完成,此番出迎,迎的非是我,而是代受许执事益利之人相迎。”

    许成通连声道不敢,但心中却是颇受感动,暗道:“我老许所做之事守正还是清楚的。”

    在殿前说了几句话后,两人便至道宫之中,坐定下来。许成通从袖中取出一份呈册,道:“这是这一年来属下所拟的驻地条陈,也是属下一些经验之谈,属下想着无法再在内层驻地久留了,但留下这东西,却是可以让后来人行事更是方便一些。”

    张御拿了来过来一看,见上面所罗列的,俱是许成通一些往昔做事所得,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则是从别人处汲取来的。

    其把自身处事过程中遇到的各个情况都是录写下来,并拟成了一个个事例,遇到相同的情况怎么应对,怎么处置收尾,都是有了一套详细的方略。

    他微微点首,道:“许执事此一书,抵得上五个守正驻地。”

    许成通连忙在座上一礼,道:“不敢当廷执这般夸赞,不过属下一些浅心得罢了。”

    张御道:“许执事不必妄自菲薄,你这本陈策当得起此番赞扬。”

    守正驻地底下的修道人多了去了,但是除了许成通,没有一个人来做这事,这倒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通常没必要去这么做。这些低辈弟子,除了一个玄府出来的人,平常便没有什么配合,大多数人都是各有各的做法。

    但最后也总是能把事情解决了,这是因为大多数情况,他们都是用高于敌方一筹的境界去对付敌人,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纰漏。也是因此,他们都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做事,不喜欢被别人的方法所拘束。

    可许成通这个方法,却是能让修为更低的弟子去做这些事,能让更多境界较高的修道人从中解脱出来,不必待在一地,可谓排除冗沉,这意义非同一般。

    他将手中呈册缓缓放在案上,道:“凭着此册,我便可先给许执事记上一功。”又看向他,“许执事此番来至廷上,不知想要做何事?”

    以往成就玄尊之人到得上层,那可以做事,也可以去云海修持,但现在却是不成了,首要就是在于应付元夏,每一个人都要出力。

    许成通恭声道:“属下方才听明周道友说了一些,属下自忖还是守正宫的人,故愿意听守正的安排,守正安排属下去哪里,属下便去哪里。”

    张御道:“守正宫如今倒也确实缺人手,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便替你作主了。”

    他顿了下。“许执事内外之事皆是擅长,我思量了一下,你可先去往虚空世域,那里是对阵元夏的第一道防线,你可以去那边先积累一些经验,顺便修持功行,我可告知你一事,如今与元夏对抗,功行之上也可能因此获有长进。”

    许成通对座上一礼,道:“属下领命,多谢廷执照拂。”

    张御摇头道:“我可未曾照拂你。”

    许成通忙是称是。可他心里却是想着,虚空世域是对抗元夏第一线不假,可是积累功劳也快,更被说还能与那么同道交流。

    要知道,现在内层基本平稳,虚空可是守正宫守正去得最多的地方,也能交好这些同道。

    而且凭着他的经验判断,此处虽然孤悬域外,但天夏肯定有办法撤离的,不然万一被攻破,那些人岂不是全军覆没了?

    张御这时道:“你门下的弟子打算如何安排?”

    许成通心中一动,守正果然问到了此事,幸好自己早有安排。他恭恭敬敬道:“两名弟子跟随属下良久,本来想一起接至上层,不过他们执意跟着属下,属下觉得还是一起带去虚空世域,如此使唤起来也是方便。”

    张御点头,再与他交谈了一会儿,便道:“许执事,你随我来。”他起身向外,许成通也是跟了上来,到了殿外广台之上,张御在一方长案之上坐下,示意许成通坐到另一边。

    许成通一礼之后,坐了下来。

    张御道:“我记得许执事昔年也是在幽城主持一座天城的。”

    许成通道:“是啊,那时候许某浑浑噩噩,不知自己之道,若不是守正让许某幡然醒悟,归回天夏,走上正途,恐怕至今还是落在蹉跎岁数,属下有今日这一切都是守正所予。”

    张御则道:“那是许执事你自身的选择,能走多远,还要看许执事你自身。我天夏眼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应对元夏攻战。我与元夏之战乃是道战,可这即是危劫,也是机遇,若能握持住机会,也能乘风而上。”

    许成通诚心道:“守正说得是,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修道人修持,哪个不经历诸般劫难?元夏之劫,也未必不能看作助我天夏修道人修行的柴薪。”

    张御点了点头,道:“许执事你能这般想便好了。只是这一战过后,不知道会剩下多少人,但我自是希望能与你们一同走到最后的。”他捧起茶盏,举至面前,道一声请。

    许成通神色正了正,也是赶忙捧起身前茶盏,举杯相请,并饮了下去。

    而此时此刻,天夏各方面的安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金郅行的外身也是张御之前谕令之下派出去了。

    这一次虽然没有元夏驻使开道,但是有北未世道的修道人仍在天夏另设的驻地中,所以借着北未世道之助,依旧是打开了一条狭小的两界关门,并跟着此人一同去到了元夏。

    元夏方面果然没有上来就对金郅行喊打喊杀,而将其安排在了驻地之中,但下来并没有人来过问。

    这副作派虽然冷淡,可终究还是让人留下来了,而且金郅行也能凭借自己的手段,从其余相识之人处试着打探消息。

    天夏这里,又是多日过去,继壑界之后,第二个世域也是正式浮升了出来,这意味着里面也是有人成就了玄尊。

    要是放在往昔,元夏已经迫不及待前来围剿了。

    但是这一次,元夏却是丝毫没有动静,有些事情一次不习惯,可是两次三次之后也就习以为常了。

    但反过来看,元夏的选择也更为谨慎了,已然意识到天夏的确不同于之前所碰到过的任何对手,并没有再像上回一样贸然进袭。

    而在此刻,先前受陈首执所托的赢冲也是自虚空归返,并被明周道人直接接到了陈首执以往沉勾道宫之中。

    赢冲与他见了面,便道:“陈道兄,事情已经谈妥了,虚空邪神那边已经与我划分好了疆界,只要我们不越界,那么它们就不会攻袭我等。”

    他取出一枚符诏,一展之下,便即化为一幅虚空舆图,他指了指,道:“图上霞赤之色所在,乃是我所辖界,余下皆为虚空邪神所有。”

    陈首执看过去,这里面最大一片,却是囊括了之前虚空世域以及周围边沿一大块地界,除此之外,还包裹通向内层的裂隙。

    内层并不是明确位于虚空的,而是处于另一个界域之中,以往上宸天等派也要通过裂隙才能进入内层,这些口子都被外层守御给堵上了,这些地界也都是归属天夏。

    而为了掩盖内层的存在,这里还有一些其他地域,但与无尽虚空而言,都是一些算得上范围极小,零零落落的地界。

    他道:“这是将余下虚空正式定划给它们了?”

    “对!”

    赢冲道:“划定与我天夏的这些地界,邪神是不会成规模侵入的,零散的一些则是要靠我们自己解决了,终究邪神多种多样,总有一些是不会讲道理的。”

    他这时伸手朝图上一指,又言:“但假如元夏再至,无论其去到哪里,要想攻击到我们,那么一定会经过虚空邪神的疆域,如此此辈就成了我们的一道天然屏障!”

    ……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漏机可辨观

    从陈首执处归返后,钟廷执便一直在妙皓道宫之中持定,身上气机飘忽不定。

    元夏之战不似以往之战,很难做出有效的天机推算,元夏完全用的是自身的天序,天道亦难干涉,更不用说有宝器遮蔽,无从推演。

    但是有一点,长久持定推算,他的功行对于各种变机有着敏锐的感应,并且有些时候总会莫名而来,今次定坐,他便有心中生出一种不妥之感,只是不知道到底应在哪里。

    可如今之情形,十有八九是应在元夏那里。

    他深思了下,便意念一转,于瞬时之间,又一次来到了那驾元夏巨舟之内,这一处现在到处都是天夏修道人,来此观摩修持。便是不提此间的坚固守御,这里也算得上是一处上好的修行之地,对于弟子修炼大有好处。

    其实玄廷本来是准备将此赠予壑界的,不过壑界之人可能是出于对元夏的痛恨,对于此物坚辞不受,所以也就留在这里了。

    他走到了主舱之内,看了一眼上方的舆图,此图是张御从元夏拿回来的,但其实若不是反攻天夏,眼下作用不是那么大。

    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又伸手一摄,将过去元夏征伐世域的诸多前例拿又是翻了几遍。

    元夏行事如张御所言,一直是有迹可循的,路数左右就这么几种,所以结合方才之感应,他很快发现了些许端倪。

    拿着这书册在手中晃了晃,他心意一转,从此转挪出去,迅速来到清穹之舟深处,并寻到了陈首执,正好韦、林两位廷执也在此地。见过礼后,他道:“首执,钟某觉得,情形有些不太妥当,这些天来元夏那边太安静了。”

    陈首执道:“钟廷执既来,那可是有判断了么?”

    钟廷执道:“我查遍了元夏以往的战例,元夏过去也曾受过挫折,似如与列为丙丁,也就是原传世域这一战,世域之中的修道人抵抗顽强,人人敢战,且关键时刻,不吝借着法器与来犯之敌同归于尽,曾几度给予元夏不小杀伤。

    元夏在发现强攻损失较大后,并没有继续选择强攻,而是在沉寂了一段时日之后采取了一场突袭。”

    他此刻一挥袖,将那一战的记载文字化显在了殿中,又道:“突袭战本身没有什么稀奇的,原传世域不可能不做防备,但是直到元夏之人到来,他们也没有任何察觉,并且在此之前,元夏还派遣了使者与之和谈。”

    他加重语气道:“首执,我等利用使者拖延时日,元夏也可能会利用此麻痹我等,趁势突袭。”

    韦廷执这时道:“可是元夏并不知晓我等能够利用训天道章传讯,所以这麻痹的选择似并不存在?”

    钟廷执道:“所以这就要看金玄尊这些时日会否有消息传回了,假设他能把消息传回到我天夏,而且不是通过训天道章,那么说明元夏一定是在设法欺疑于我了。”

    林廷执道:“首执,元夏若有镇道之宝遮蔽感应,的确是可以令人无从察觉的,这等宝器极可能是有的。”

    韦廷执神情严肃了些,先前元夏到来,他们都是有一定感应,要是感觉不到,那就十分麻烦了,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至,全靠元都派传讯那也是不行的。

    陈首执道:“钟廷执说得不错,若是有镇道之宝可以遮蔽感应,的确可以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元夏先前攻我之时不用,那是以往正战惯了,随意派遣几人就能平推敌手,但是吃亏之后,显然也不会不做变化。

    韦廷执思忖了下,道:“首执,假设是暗袭,重点应该还是放在壑界,也或许……“他抬头道:“会在屹界!”他的口中屹界,就是天夏对那方新抬升的天地所定下的称呼。

    林廷执道:“林某赞同韦廷执之见,元夏自攻我天夏到如今,还没有占到过任何便宜,所以他们肯定也急需要一些战果,且新抬升的界域各种布置也是欠缺,的确不太好守御,若是一场突袭,很容易能被拿下来。”

    他看向陈首执道:“首执,若我们不守,那么或可以利用乘幽派的镇道之宝“遁世简”遮蔽屹界,令其无功而返。”

    遁世简没有攻袭能力,但是此简一落,便能回避世上诸物,除非是专门克压此简的宝器,不然根本无从找寻。

    而且说实话,屹界本来就是准备放弃的地界,只要把人撤回来就可以了,重点仍可以放在天夏本土和壑界两个方向上。

    陈首执沉声道:“躲一次可以,但是不可能次次去躲。以往我等与元夏斗战能胜,那都是在战局上占据了优势,是靠着真正实力,而不是弄巧。最多只是有一些战策虚实上的运用,对于元夏攻袭,我们不能过于自信,但也不能没了心气。”

    他看向诸人道:“元夏不可能动用全部的力量,而我们已然整合了天夏内部的所有道脉,却也无惧于和元夏来犯之势阵战。

    我们当趁此机会,堂堂正正与元夏来敌打上一场,也可检验下我们的准备在哪里还有什么疏漏,与元夏差距又在哪里。”

    在场三位廷执听到他如此,都是神色一肃,对着他执有一礼,道:“我等领命。”

    陈首执道:“唤得诸位廷执去议殿,我们需为此商议一番。”

    很快,各个廷执都是受到了通传,于是各自派遣分身去往议殿议事,待商议妥当后,便就各自回去准备。

    张御分身归来之后,便意念一转,身影直接出现在了屹界地陆的最高峰上,这一次由他在此坐镇,若是有敌杀至,则由他负责当面阻挡。

    他明白陈首执的意思,天夏便在这里,试着与元夏好好碰上一碰,就算崩毁整个天地也在所不惜。

    其实元夏这回如真的如钟廷执所言前来突袭,此中既有好处,也有弊端。

    因为突袭的话,肯定要用到镇道之宝遮护,但是能遮护住的其他镇道之宝绝不会多,不然就达不到遮掩目的了。一般来说,能承载一二件就不错了,绝不可能超过三数。

    此辈要渡过来,“负天图”是一定要用的,乘青鸿羽倒是不用遮蔽,只是接引回返时所用,其中还需一个用于针对“天岁针”的宝器,故是能被额外运使的,也就是一件宝器罢了,这便无所畏惧了。

    他一挥袖,在此坐定下来。

    几日之后,一道光芒飞来,他伸手拿住,眸光微微一闪,这是金郅行的传讯,当然金郅行交代事机都是通过训天道章的,这只是明面上的传书,可是这东西能被送回来,这无疑已经证明了钟廷执的判断了。

    张御收回目光,那传讯自行在手中散去,而他则继续在此持坐。

    距离传讯送至仅仅只是半天之后,无声无息之间,上方天穹似像是融化了开来一般,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果然来了。

    只是看了一会儿,却迟迟不见此辈落入天地之中,但此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思考了一下,既然不不过来,那么我便过去!

    他身上光影一闪,一具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气光外身落于身前。

    这是他祭炼许久的外身,元夏手段众多,就算是求全道法之人在斗战中也难以保证自己安妥,所以用外身前去探查是最好的。

    只是他这般道行境界,外身只能靠自己长久祭炼,若是损毁了,就需要再行祭炼。

    此刻他气意一落,与此气光外身相融到一处,随后化一道冲霄光亮,自旷廖高峰之上飞起,须臾间便冲入了那一片浑黯之中。

    他身落虚宇,举目往外辨观,然而这一次并没有见到元夏飞舟,却是见得一座悬浮在那里的长梭,其体型甚长,浑身乌黑光润,不见任何缝隙。

    只是他心中觉得,此回到来的,除了此物之后,似还隐藏着其他什么东西。

    念及此处,他眸中神光一闪,凝意观望。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微凝,却是在视界之中见到了一个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硕大巨影,其形若水蛭,身上有着无数短须。

    而从更高层次上去看,可以见到此物正盘踞在屹界之上,正一点点吸摄此其世之元气!

    这是某件镇道之宝么?

    他看了一会儿,发现并非如是,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一个正在养炼中的镇道之宝,而其特性很可能是通过吸食世域元气来供养自身。

    他眸光微闪,这是一个非常有针对性的物事,说明元夏也认识到天夏可能会不停的扶持新的天地出来,故才拿出了此物,在消杀天地的同时还顺便能养炼宝器,就是不知道此物是早就有的还是先行祭炼的。

    他看了一下拿远方长梭,毫无疑问,这东西就是为此物做掩护的,正常情形下他想直接攻袭此物可能会受到阻挠,除非用镇道之宝来克制,这样最为省力,也最有效率。

    不过这或许就是元夏的目的所在,看你能拿出什么镇道之宝来,那我下次便可以针对克制之法了。

    但若不用镇道之宝,他也有其他办法对付。

    只是该做得准备还要做,两家势力斗战,任何问题都要考虑清楚。思定之后,他以便训天道章向着陈首执传了一个意念过去。

    ……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迁变法无定

    那一驾元夏舟梭之中,支道人站在中段,正在与一个位于光中的道人身影说话,后者道:“支上真,这一回元上殿特许你戴罪立功,你要把握住机会。”

    说到此,那道人身影这时又加重语气道:“你当知道,这事是我下殿与上殿做出了一些妥协求来的,所以这次没人会帮你。

    若是‘须奴’夺取了这个界域,满足了它的口味,并且成功归返,那么你能活下来,若是此事失败,它会将你的精元吞去,成为它的养分。”

    支道人沉默了一会儿,当时盛筝告诉,除非与下殿签立一份法契,他才有可能免于责罚,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就有所猜测了,元上殿绝不会宽宏大量,让他这么顺利过关的。

    这个结果既让他心惊,又让他松了一口气,因为此回是一场突袭战,天夏没可能事先察觉,而只要达成了目的就可折返,成功可能还是极大的。

    他道:“支某既至此,就是为将功折罪。司议放心,支某知晓下殿为了帮助支某开脱,做了不少,若是这一次还无功而返,那自是甘愿受过。”

    那道人身影的语气缓和了些,道:“你明白就好,我们虽然让你来此,但也不会让你单打独斗,天夏那边也会作以佯攻,短时间你不用担心那边有人过来干涉你。

    若是真有,那也非你之过,可允许你设法退走。你是我们下殿栽培出来的英杰,我们不允许你犯错,但是也不会随意让你抛却性命。”

    支道人郑重道:“是,下殿的恩重礼遇,支某一直记在心中。”

    那道人身影嗯了一声,又言道:“记着,你也不需要进入那方天地之中,只要在外面守好便是,要是这些做不了,那你也用不着回来了。”这些话说完之后,他身影闪烁了几下,便在支道人的揖礼之中消散了。

    支道人转身过来,看向下方的那个庞大如水蛭一般的巨影,这便是“须奴”,这东西是十分隐蔽的,等对面真正有所发现的时候,恐怕已然是晚了。

    按照某种说法,只要放出此物,并且对方没有第一时间除去,那么就已然是成功了一半了。

    这不是夸张,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来自于某个外世的技艺,面对元夏倾覆,他们发现抵抗不了,没有选择斗争到底,而是走上了另一条路,居然设法去侵夺不如他们的世域。

    而“须奴”就是他们的倚仗。

    这东西现如今经过元夏之手造出后,虽然不如镇道之宝,可也是一桩奇物了,天夏用镇道之宝毁去此物最方便的,且极可能这么做。

    但是这东西元夏能造一个,便能造第二个,甚至很多个,等到数目一多,莫非天夏一个个拿镇道之宝去克压么?

    且不说能否做到,就算可以做到,那么天夏方面的镇道之宝和暗藏的手段也就都暴露出来了。

    至于突袭更没有用,须奴不受他的控制,只会按照本能行事,而这艘梭舟之上也不是他一个人,还有着不少元夏修道人的外身,这里还另有陷阱布置,若是敢来,则必陷此中,说不定他还能因此多赚些功劳。

    除此之外,他又转首看了看身后,那里一个硕大的玉石虚影,像是一个巨大眼瞳一般悬空在那里。

    上次所有的攻伐舟队都是覆灭,他也是果断撤走,故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带回去,上面至今不知道天夏用了什么手段。这回则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特意炼造了此物,任何斗战情形都会被拓照下来。

    如此,便就万无一失了。

    虚宇另一端,张御在传讯过后,过去片刻,便有一道光芒飞来,落入他的手中,这是特意从天夏要来的阵盘。

    在此之中,还有一份尤道人以根本道法拟就的法符,可以在身外布下一个阵势,若是遭遇外来的根本道法侵袭,则只能维持短短片刻,不过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足够了。

    他将阵盘祭出,回护周身,随后坐定下来,心念一动,背后便有六个道箓映现而出。

    随着他口中喝出一个宏大道声,上方便有一个“封”字映现出来,短暂片刻之后,又是一个“夺”字,稍作间歇,又是一个“禁”字出现。

    此回他正是要用“六正天言”直接镇杀这巨大怪物!

    支道人此刻笃定坐在那处,正在等着天夏这边的反应,此刻却是忽然猛然开目,因为他发现了正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笼罩下来,若是不及时阻止,那么将会克压虚空之中包括须奴在内的诸物。

    察觉到此,他反应极快,一挥袖,一道外身已是直奔那感应源头所在而去,须臾之间就到了近前。

    在他目光之中,却是见到一个名道人站在一片星光之中,面目看不清楚,唯有外间那灿烂华美的光华以及那源源不断传来的惊悸之感,且是令他心惊的感应越来越是深重。

    他不敢迟疑,立刻祭一枚阵器,顷刻间,一道彻照虚空的光亮从他袖中放出,直奔着那光中所在而去。

    与此同时,他拿捏法诀,长梭阵器也是放出了一道璀璨光芒。

    这道光芒并无攻击能力,但能够短暂的修道人的法力气机禁锢,但实际上是另行造出一片空域,除非受术之人奋起法力打破,才能出来。

    可如此做,那么正在进行的动作势必要停了下来,若是置之不理,那么自然会被罩入其中,他可以入内设法解决对方。

    那一道掷来的阵器直接被张御身外的阵盘阻挡下来,至于紧随其后跟来的光华,他一眼就看到了此光的作用,不过是圈出一片小天地,这与当初他和盛筝等人对话时所用之物类似,两者算是一脉相承的,只是眼前所见更显激烈霸道。

    由于了解,他也是知道,这东西如果没有敌方进入,那么就是无用之物,因为无论他在里面待多久,对外面而言都是一瞬之事。

    所以必须派遣人进来解决他才有意义,可以判断,敌人下一步就是准备如此做。

    他考虑了一下,自己本来也想找到那正主,既然如此,那便遂其之愿好了,正好还能了解一下其人的神通道法。

    虽然他看能看出,来者法力并不如何强,可是根本道法是不讲道理的,就算对手再弱,有些衍生出来的根本道法却是很难应付的。

    支道人出手之后,见到击去阵器被阻隔在外,但是那一道辟界却是成功罩住对手,于是驱使外身毫不犹豫朝里纵入。

    此身便是败了也不要紧,可以继续使用外身,反正就将这名天夏修道人暂时限制在里面。

    对面能通过外身知晓他的道法,可他只要进攻了一次,也一样能知晓对面的手段,他的外身坏了一具可以再来一具,对方总不能次次都是赢他。

    况且修道人的根本道法总有克制手段的,待他弄清楚对面的底细,再用针对性的阵器克制便是了。

    张御负袖站在那一方被开辟出来的界域中等候,不多时,就见一缕光华穿入进来,支道人外身自里显现而出,看了他背后的六枚飘悬在那里的道箓两眼之后,也不多言,当即展开了自身根本道法,一团浓浊雾气霎时自身上弥散开来。

    其之根本道法名为“迁逢不定”。

    此术擅长篡变,任何道法神通,被他根本道法一照,都会转变为另一个模样,有时候会倏然变强,有时候会骤然变弱,有时候会直接消散,有时候会被挪转去别处,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

    这表面看着不起眼,但也算是非常厉害手段了。修道人与同辈斗战,就在于对自己力量的完满驾驭,要是出现意外变化,战斗节奏被打乱,那就是给人机会。

    虽然道法神通有可能在影响中变强,可变强了若不能击中敌人,那就是无用之功,并且变强之后的力量还是从你那里抽取,这就极度扰乱自身的法力运使了。

    张御的身周围有阵器阻挡,此刻先是受了那“迁逢不定”一照,便立刻变成了另一番模样,阵机与阵机之间似乎立刻乱了套,好像是被扭曲了一般,各种气机变得极不均衡,再也无法彼此关联。

    看了几眼之后,他心中已是有数。

    这应当是某种让神通法术显得变化不定的道法,假设便是对方道法的全部,那倒是对他造不成太大危害,可是这道法对于阵势之流克制极大,似是尤道人的根本道法若遇此术,可谓天然遭受制压。

    这般看来,会不会就是上次派遣往壑界后又成功走脱那人?若是如此,那必须要将此人留下,以免除这个威胁。

    他眸中光华微闪,身上清气弥散,根本道法“正御中天”已是转运了出来,那对面与那雾气一个接触,却不是他的道法被偏离,而是对方的道法立时崩散,并且一路无阻,直直朝着对方压了过去。

    支道人那外身见状,一瞬间急用了数种方法试图阻挡,但这不过只是多挣扎了几下,随着清气大潮涌来,这具外身一触之下,顿便破散了。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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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