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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一十五章 乘阙叩元空

    风廷执听了张御这番话,心头微震,同时又生出一丝振奋,道:“张道友的意思,是我们反攻元夏?”

    张御道:“谈反攻还为时过早,但是我们主动出击一次却无不可,进攻也是为了防守,我们进攻,才能逼迫元夏守御,也是为了给我们自己争取休整的时间。”

    风廷执道:“利用‘都阙仪’么?”

    张御道:“正是利用此宝器。”

    天夏以往是不知道元夏所在的,所以只能被动挨打,现在他们有了“都阙仪”那就不一样了。

    现在“都阙仪”的力量还在那里与“诸仙渡”对抗着,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是诸仙渡一旦退走,顺此下去,就能设法找到元夏空域之所以在。

    风廷执想了想,道:“即便有都阙仪,可是元夏若是封闭了道路,我们也进不去。”

    张御道:“我去过元夏,对那里情形较为了解,且金执事就在那里,可以确定元夏并没有隔绝外世,元夏也没有隔绝己方的必要。”

    自元夏征伐万世以来,只有他们打别人,而从来没有别人威胁到他们的事情,所以根本没必要去封闭,那样反是影响自身出入。

    何况“诸仙渡”算是为元上殿和各世道共同执掌,谁都可以用,也就没有可能世域封绝了。

    要不是了解这一点,他也不会提出这个想法。

    风廷执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似乎此法真的可行。。他又想了下,慎重道:“张道友,若我们进攻,元夏因此恼羞成怒,反而与我对拼对攻?那又该如何?”

    张御道:“是有此可能,可是我们不打,他们一样可能要来,那不如我们主动打过去。风道友可能会说若是我们不做进攻,他们或许不会来,但我们不能太过寄希望于敌人,要真是敌人打过来,我们所需付出将会更多。”

    风廷执点点头,道:“风某是支持张道友的想法的,不过这件事,还是需与诸位廷执商议一番,看廷上如何说。”

    张御颔首道:“自当如此。”

    两人在此谈过之后,便借助元都玄图回到了清穹上层,张御见到陈首执后,先是说了几句斗战之时的情况,便再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陈首执听完之后,道:“张廷执此议值得一论。”他立刻唤来明周道人,道:“去把诸位廷执唤至此处,手中之事可先交给其他同道去为。”

    明周道人揖礼而去。

    过不多时,诸位廷执俱是来至此间,陈首执待人到齐,便将方才张御的意见一说,并道:“诸位廷执对此议如何想,可以说说各自意见。”

    玉素道人第一个言道:“张廷执的意见甚好,元夏攻我数次,这回也该我等打上门去了。而且玉素以为,此番攻势一定要快,要快到元夏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这样才能给元夏以足够震慑。”

    钟廷执郑重思量了一会儿,则是提出了风廷执方才的担忧,道:“首执,诸位廷执,钟某有一言,元夏向来自大自傲,我若攻打上去,会否因此反而激怒此辈,钟某并非畏惧元夏,而只是认为有这等可能。”

    顿了下,他又言:“而且这回我天夏为击退元夏攻势,耗用了不少积蓄,余下之物又能支持我们打多久呢?若是只打了一会儿,便难以为继,那并没有多少用处,反还会让元夏看到了我们的虚实。”

    玉素道人却是提声道:“瞻前顾后要不得,有何条件便有什么样的打法,此回我们只要让能元夏感受到威胁,其就必须建立起守御,而不是转而先来攻我们,这便拖延了其之脚步,对我们仍是有利的。”

    邓景道:“邓某也以为不必顾虑太多,应当顾虑的反是元夏,在现在情形之下,元夏应当知晓我方能通过外身伤及正身,但其惯常所仰赖的外身来得及改换,势必是不敢与我拼命的。”

    张御道:“诸位廷执,御方才看过了,这一战所出战的修道人,大多数都是上下两殿的修士。也即是说,哪怕有诸世道的力量在其中,也没有多少,此战实际上是我与元上殿的斗战,而非是整个元夏,这与金执事传回来的消息相同。

    若我们逼迫上去,诸世道肯定借机向元上殿发难。元上殿是不会轻易让渡权柄的,这势必造成两者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当然,寄敌自乱并不可取,但是另一件事却是值得一提。如今距离一年轮转之期没有多少时日了。对于元夏来说,这是自身天序与天道出现罅隙之时,定然需要镇道之宝护持,不可能动用全部力量。

    而以往是进攻的时间是由元夏来选择的,这可以看做他们靠进攻来遮护自己,而我们主动进攻,势必打乱他们的布置,他们为了维持自身天序,势必无法动用全部力量。能与我较量,应当就是此前所动用的那些宝器,这样我们并不会落至下风。”

    林廷执沉吟片刻,出声道:“张廷执所言倒是有几分道理的,天序维持,定然是需要镇道之宝的,在这等时候,元夏只要不是遭遇生死危机,是不会冒着天序崩乱的风险与我们倾力一战的。”

    张御道:“诸位,我们虽是要打,但又不能打成消耗战,我们进攻的目的正是为了自身得以从容恢复,所以此回只对元夏加以威慑,只要让此辈提防我们,转入守势,那就能达成目的了。

    但是也要做好当真碰撞的准备,至少要让元夏觉得没有办法一下拿下我们,强行对攻得不偿失,那么我们就成功了。”

    陈首执这时看向韦廷执,道:“若此刻进攻,我们还能抽出多少力量?”

    韦廷执道:“回禀首执,若是如此前对攻那般的消耗,还可以维持一至两载,若是这两载之内不停歇的继续,那么支撑物五载不是问题。但五载之后,不及恢复的话,那么我天夏将会消耗一空,暂时没有力量用于守御了。”

    竺廷执道:“首执,竺某同意张廷执之见。”

    武廷执也是道:“既然还有积蓄能支撑一二载,那的确试着反攻一次。便是退回来,我们也可用都阙仪继续阻挡。”

    其余廷执也是各自出言,也都是认可此议。

    这里除了张御所言确实有道理,还有就是张御此回连斩七名元夏求全之人,给了他们莫名之震撼,其在玄廷之中的声望骤然拔升,诸廷执也是愿意信任他。

    陈首执见诸廷执都是同意,便沉声道:“既是诸位廷执都无异议,那我等稍候便反攻元夏,但此回以攻代守,并非是要想攻下元夏,便暂先以两载为限,两载过后,无论胜败,都需撤回。”

    玄廷这里下了决定之后,诸廷执便立刻开始准备。

    天夏本就是维持着战时的一切,现在转向进攻也是顺着惯性而为,并不需要做出太大的改变,而且此番就是要求一个突然性,故是上下动作极快,只是两日之后,内部一切就已备妥。

    两天过去,元夏的镇道之宝“诸仙渡”已是顺势退去,但是都阙仪与之对抗这么久,足以寻迹而去,并找出一条通路来,实际上双方来往这么多次,便是没有这次进攻,这条痕迹对“都阙仪”来说依旧是很明显的。

    不过想去往元夏,只凭陈首执一个人尚还无法推动,需的诸廷执一齐发力,故是一切稳妥之后,陈首执与包括张御在内的一十四位廷执在清穹云海上层坐定下来,随后一齐推动法力心光,牵引清穹之气源源不绝灌输至此宝之内。

    都阙仪受此一催,在虚宇之中放出极大光芒,就追寻着源头而去,随着光华落处,不多时,彼端一方界域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此时元夏界域之内,元夏上下两殿各司议已然定好了对外的一致口径。他们不得不如此,因为诸世道若要联合起来对他们发难,他们也是有压力的。

    在元上殿合力处置之下,本来当是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大败,却是被他们渲染成在局面不利的情况下依旧打了一场惨胜,并且因为接连战亡七名求全道法之人,表面看起来倒是颇具悲情,明明是元上殿败战,而诸世道却成了被指责的对象。

    元上殿的理由很充分,这一战虽然是败了,但是元上殿付出了许多,可是你们呢,你们又付出了多少?

    而在接下来两日中,上下两殿又是聚集到一起,商议如何应对天夏。因为这一场失败,倒是将原本隔阂很深的上下两殿逼得站到了一起。

    他们也不得如此,天夏的强韧超出了他们的预计,让他们意识到只靠单独一殿的力量是不可能压倒天夏的,唯有上下两殿合力,才有胜战之希望。

    在商议到下来当如何做时,上殿黄司议言道:“天夏有伤我外身牵连正身之法,在不弄清楚之前,我们不宜再进攻天夏,我们也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损失了。”

    这话顿时得到两殿不少司议认可,元上殿的实力可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这才能渐渐摆脱各世道的钳制,并且反过来与各世道分庭抗礼,可若是损失太多,那各世道必将又一次压到他们的头上。

    但是黄司议此言过后,下殿那边向司议却是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道:“诸位,我却不同意此见!纵观以往数次攻战,天夏一次强过一次,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夏在击退我们之后,每回都是在不停的改进自身。

    以往我们给了他们太多的喘息时日了,故向某以为,不能再像过去一般,积蓄一段时日的力量再一次宣泄出去,而当是改变策略了!”

    ……

    ……

第两百一十六章 主客今朝易

    “怎么?向司议这是要改变大略?”

    向司议这边才一开口,对面上殿之中,立刻有一位司议发出质问。

    向司议正色道:“当然不是如此,向某以为,几次三番拿不下天夏,恰恰证明如今所行的大略是正确的,此辈只能靠消耗之法拖累拖死,而不是想着一口气吃下,只是大处不变,小处却可有所改动。”

    他看向诸司议道:“若是我等如前几回一般回来之后便坐而不动,待得休整个两三载之后再攻,那么谁能保证,两三载之后,天夏不会又有变化?又不会有新的手段拿出来呢?那样可谓是没完没了,这是诸位愿意看到如此么?”

    过道人这时道:“这番话倒是有几分见地。向司议,你便说说下来如何,不要紧,今次畅所欲言,都是为了对付天夏,便是说错了,想必也不会有人来怪责你。”他这一开口,原本那些还想说些什么的上殿司议顿时都是收口不言。

    向司议对他执有一礼,道:“那在下便再大胆一说了。若有不对,诸位司议大可指出。”

    他顿了顿,言道:“此事说来也是简单,我们不必要想着一次能把天夏如何重创,下来就一次次派遣人手压上门去,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来与我对峙,这般就无法休整恢复了,一次两次还好,但是此数一多,消耗日甚,其必难以捱住,待时日一长,我等再是倾力一击,自能将此辈摧垮了。”

    可这话也是立即引人质疑,道:“我等方才败退回来,再派人手前去,能有几分胜算?况且天夏也不是没有反击之能,去了难道不怕被再打回来么?”

    又有司议附和道:“对,天夏有着可由外身杀灭正身的手段,外身不重作改换,上去不过也是枉送性命,向司议这又准备如何解决?”

    向司议微微一笑,道:“诸位,试问我等对天夏忌惮,天夏又如何不畏惧我们?我们哪怕不战,只要派人到其门上,他们都得如临大敌。

    若按向某之建言,下回遣人前去,便不是为了与天夏交战,而是逼迫他们不得不维持着与交战的消耗。。而若天夏欲与我们交战,我们不遣人出战就是了,只是不与天夏正面交手,只是消耗此辈,也同样是符合大略的。”

    对面有一名黄姓司议哼了一声,冷声言道:“方法是不错,但是我们元夏何时堕落成连与天夏正面交手都不敢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黄某可不只是为了我元夏的颜面考虑,而且这般做下来,被诸世道得知,”他冷笑一声,“那正好可拿来攻讦我元上殿,说我畏战怯战。”

    众司议都是赞同此论。

    诸世道若以此为借口大肆攻击他们,他们也不好辩解,你不能说这样才是正确的方法,他们只知道你不敢为,而且这等策略短时内也看不出什么成效,非得天长日久才能见效,那更易被诸世道引为话柄。

    万道人这时出声道:“向司议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万某也说一句这里的好处吧,诸世道这两日来一直在说是我们败了,虽然我等现在用报书渲染,设法扭转了于我不利之言,但败了终究是败了。

    不过按照向司议的提议,可继续派人前往天夏,是否有战果且先不论,可只要我们现在还在继续斗战,那就不能说败,只能说是过去经历了一场小挫,因为斗战还在延续么。”

    众司议细思了一下,有不少司议出声道:“有理有理。”

    有司议连连点头,道:“说得极是,我等现在若继续进攻,与上回之战左右也才隔了数天罢了,只能说是小挫,谁又能言我们败了?万司议这话不错。”

    有意思的是,方才向司议基于斗战优劣而言的正论遭受了很多人质疑,可万司议这句看似对斗战本身没有多大的用处的话却是立时说服了绝大多数人。

    向司议见此倒也不恼,而是微微一笑,道:“除此外,还有一个理由,我元夏一年轮转之期又将至,我元夏天序与天道碰撞,需用极大力量加以维护,每回此时若遇敌手,我们都要设法打出去,以防有碍。哪怕是出于这个理由,我们也要再次打一打天夏。”

    这话一出,哪怕是对面一众上殿司议,也是不得不认可。

    天夏以己序代天序,是己道与天道的对抗,但是你一旦压不下去天道,那么己道就会退转,所以每次一到轮转之期,维系起来都要花费极大功夫。

    这里面涉及到诸多镇道之宝,其中许多都是由诸世道提供的,这事情每次都要内部调和好,最忌就是受到外界干扰。

    按照正常情况,这段时间他们本来应该还在进攻天夏,那就不用考虑这些,可现在败退回来,也就出现了一个空隙了。

    全司议抬头器,与对面过司议相互看了看,两人都是点了下头,显然都是认可此议。既然双方意见都是一致,那么下来就是商议如何安排再次攻伐的天夏事机了。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全司议、过司议二人忽然神情微变,一齐抬头往上方看去,而过了一会儿,所有司议也是陆续有所感应,多数人既是诧异,又是有些惊疑的向上看去。

    而这一刻,元夏三十三世道之内功行深厚的上境修士也不是有所感应,都是一齐望向天穹,却见元夏天壁忽然有一闪电般的光痕闪过,被强行撕开一道裂隙,而后见得密密麻麻的天夏飞舟出现在了那里。

    这些飞舟排列成整齐的阵列,此刻似正在俯视着整个元夏空域!

    天夏在开启攻伐万世之举后,这是头一回被人反攻到了门上!

    北未世道之中。

    易钧子正与易午说及此回元夏败战之事,然而看到了天穹之中出现的这等景象,不由露出一丝惊异,他默默看了一会儿之后,不禁感慨道:“天变矣。”

    他纵然想借助天夏的力量为后辈子孙开智,可也仅仅是如此。他虽然对元夏有那么一丝期待,可是深心之中,却并不认为天夏真的能击败元夏,至多只是比别的外世拖长一些时日。然而看到这一幕,想法却是有一丝动摇了。

    这场终道之战,元夏真的能赢么?

    易午心里也是震撼莫名,这等景象他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他道:“宗主,我等,我北未世道该是如何?”

    易钧子沉吟一下,肯定道:“天夏还覆灭不了元夏,这当只是试探,你现在出去,到金驻事那里走一趟。”

    易午神色一肃,道一声是。

    元上殿内,诸廷执看着上方,久久无言。

    万道人在看了一会儿后,缓缓道:“看来向司议的谋划,要暂且搁置一下了。”

    向司议一脸不可思议之色,他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天夏这个时候不但没有守持,反而主动打上门来了。

    邢道人这时冷言道:“此辈何其大胆!”他看向过道人,道:“过司议,我等当需速速组织人手,将之击溃!’

    过司议此刻想的却是更多,他与对面全司议对视了一眼,要击退天夏,则需要更多镇道之宝,凭他们手中现在有的或有不足,各世道现在可未必肯借给他们,反而可能乐得看他们的笑话,而且理由也是充分的。

    而天夏此次究竟带着何等目的而来,是为了威慑,还是当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认为元夏不过如此,想要一举覆灭他们?

    具体不搞清楚,不能贸然轻动。

    向司议这时脑中念头飞快一转,向着全司议传声道:“全司议,在下有个主意。”

    全司议道:“你说。”

    向司议道:“我们可先集中力量强攻一次,若是能将天夏这般来犯之敌驱逐那是最好,要是短时内驱逐不了,也不能僵持下去,多一日都是对我元上殿威望的打击,我们可以试着与天夏谈判,对他们晓以利害,让他们主动退走。

    若是此事谈成,我元上殿‘逐退’天夏,那么或可以将坏事变作好事。让诸世道看到我元上殿依旧还是有打退天夏的力量的。”

    全司议道:“这个办法有值得商量的余地,你打算具体如何做?”

    向司议精神一振,道:“天夏还有一位使者在我元夏,这人肯定有办法联络天夏之人,在下愿意去与之一谈,就是条件么,或许可以放宽容一些,只要能应付过去眼前,少许损失算不得什么。”

    全司议语声平缓道:“向司议,你也是司议,做什么我是不会拘束的。”

    向司议听明白了,这就是表示你要做就去做,但是不成,或者不小心泄露出去,那我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他对这个无所谓,只要全司议知道此事就可以了。

    要知道全司议可是极有可能升任大司议的。

    而盛筝亡了之后,能够接替其人的,下殿论能力,论道行,论资才,除了他还有谁?全司议上位了之后,要想遥控下殿,也只能靠他了。

    他得了允准后,便于暗中化一道分身,往金郅行所在而去,不管是不是展开反攻,先与这位天夏驻使交流一下总是没错的。

    ……

    ……

第两百一十七章 势转攻守变

    都阙仪开辟的两界通道之中,某一驾飞舟之上,张御正看着下方,这一次攻伐到此,陈首执坐镇后方,亲自为他们遮掩后路,而前方一切事机皆由他全权处置。

    此时他正通过训天道章,联络各方舟船之上的玄尊及廷执,并言道:“诸位,准备了。”

    顷刻之间,训天道章之中传来一声声回应。过有片刻,随着他发出一声谕令,霎时间,无数金赤两色的雷珠带着一道道细长光虹,如整齐划一的雨丝一般,又如无数灿烂流星,向着元夏空域穿射而去。

    于此同时,一驾驾载满雷珠玄兵的飞舟,由修士外身驾驭,亦是靠着雷珠掩护,朝着下方冲去。

    因为元夏和天夏的道机不同,元夏攻打天夏,依靠负天图来维持天序。

    而天夏反攻元夏,若是要维护,正经情况下,则是需要以清穹之气作为遮护,方才能把元夏天序带至此地。

    但现在清穹之气不宜暴露,那自是做不了这些的,所以这些雷珠飞舟,都只是用幽城金砂围裹,虽然比不了清穹之气,很快就会消耗干净,可这些只是爆裂之物,天夏方面也并不需要维持长久,只要暂时维系住便好。

    而且他们也没有让玄尊这个层次的修道人冲下去的意思,故眼下看来也是足够用了。

    张御凝视着下方,在元夏,每一粒尘埃,每一缕气息都可算得上是元夏天序的一部分。。他首先先针对的就是那些群星。

    那些雷珠率先撞到了一枚星辰之上,引发了剧大的爆裂,很快在后续到来的雷珠之下四分五裂了,便是旁处一些阵器布置也是毫无悬念爆散了。

    事实证明,元夏的星辰也不比天夏的日星强多少,一样抵挡不了雷珠爆裂。

    风廷执在训天道章之中讶然言道:“张道友,我本以为元夏天序维护之下,其守御会相当牢固才是。”

    张御道:“元夏或许有这个手段,也应该有。但是如此庞大的天序,哪可能一下转为守御,至少要有一个变化过程,要是守御得力,没了出入门户,那我们也来不到此间。

    另外,元夏天序这么运转不知多少岁月,说明这般情况是最适合对抗天道的,没有必要情况下自然不需要去改变,也没必要去防守,就算有防守,这么些年月来也早就松懈了,那和没有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个时候,近处的星辰一枚枚的爆散,本来元夏天穹每一枚星辰都是在固定位置之上,似乎彼此距离也是一样,但现在挨近天夏进攻的这段却是缺裂了一大块。

    张御心下清楚,这对元夏其实并没有什么重大杀伤,至多只是镇守星辰之上的一些修士被除却,便有上层修士,也早就先一步退走了。

    不过这一次他们也不是为了杀伤多少而来,而只是给元夏以压迫力,以进攻代替防御,给后方争取恢复的时机。

    这一仗既要打好,但又不能损伤自身太多。

    他认为稍候元夏一定会祭出镇道之宝,假设这里能够对抗,那么元夏想要击退他们,就看上层修道人之间的对决了,不过他认为元夏在不清楚他斩诸绝的手段之前,倒不太可能真的如此做,而以阵器对攻是最合理的。

    风廷执这时又言:“张道友,你曾说过,元夏由元上殿和诸世道这两个大势力构成,只是彼此虽是一体,但却并不和睦,相互牵制制约,现在我们到来,会否逼得团结一致?”

    张御道:“我考虑过此事,但暂时没有这等可能。因为这两方势力矛盾在于终道权柄,若是一方能够掌握多一些,那么哪里会愿意与另一方分享?

    便是有人如此想,可大多数人却不会如此,尤其在元夏这个地方,更是少有这等人出现。两边便是联合,也只是有限联合。”

    风廷执道:“可他们只有打倒我们方可得这些,难道他们不清楚这个道理么?”

    张御道:“他们当然是清楚的,可试问过去征伐万世,他们有哪一次输了呢?”

    风廷执若有所思。

    张御看着前方虚空,继续道:“只看元夏眼下,直到现在都我们没有做出应有之反应,这不是迟钝,而是并不认为我等能把他们覆灭了,所以在权衡利弊,在思考清楚,或者内部调和好之后才会真正出手。

    这倒是也不是元夏自大,而是他们对于自身天序的自信,在他们看来,我们也只是袭扰,而非是真的具备对他们的威胁了。在他们眼中,或许我天夏杀上门来这件事本身,比元夏此回受到损伤更为严重。”

    在他们说话之间,元夏方面终于做出了反应,其镇道之宝先是祭出,可与玄廷事先判断的一样,俱是先前祭出的那些,并没有见到额外宝器,这说明与他们对抗的仍是元上殿,诸世道并没有加入进来。

    这也如张御所料,元上殿最早就是诸世道为了统筹负责内外守御征伐事宜而建立起来的,在元上殿没崩之前,诸世道是不会直接出手的,再说这么多年下来,双方也是划分了权责,更不会主动跳出来了。

    可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这里终究是元夏主场的,这个局面不可能维持太长,随时有可能发生改变。

    不过元夏方面但凡多祭出一件宝器,他们只要见得,下次对此就有所防备了。

    在镇道之宝相互形成对峙之后,元夏的确没有派遣任何修道人过来,而是放出一枚枚阵器截击天夏雷珠。这一幕与元夏攻打天夏时何其相似,只是现在情形倒转过来了。

    而这个时候,向司议已是来到了金郅行驻留之地外,他没有像其他元夏修士一般,到了此地便直接走入进去,而是在门前停步,并让人进去通传一声,自己耐心在外等着。

    过了一会儿,通传之人自里走了出来,对着他一礼,道:“这位真人,金玄尊有请。”

    向司议点头道一声有劳,便被迎入进去,金郅行没有出迎,而是在驻地殿厅之内等着,见他进来,有些诧异,抬袖一礼,道:“这位上真如何称呼?”

    向司议笑着回有一礼,道:“金驻使,此番打搅扰了,在下向丞,乃是下殿司议。”

    金郅行故作讶然,道:“居然是元夏司议上门,倒是贵客了,金某有失远迎。”他嘴里这么说,面上表情可不是如此。

    向司议也不介意,笑了一笑,道:“向某当并非是第一位来此的司议吧?”

    金郅行道:“以往好像也是有司议到此来过的,但是从来不说自己名姓,也不言自己来处,金某也分不清楚。”

    向司议笑道:“这是自然了,元上殿来人都是认为天夏随时可以覆灭,对于你这驻使自也不给予什么好脸色了。”

    金郅行道:“向司议倒是坦承,只是金某好奇,向司议为何与他们有所不同呢?”

    向司议朝上一指,理所当然道:“那自然是现在情势不同了。”

    他却是丝毫不讳言天夏杀到元夏门上来一事。其实他心里也是这般想的,什么脸面尊严都是虚假的,唯有自己的道行才是真实的。

    元夏过去那些声名和所取得的成就和他有什么关系?也用不着因此而沾沾自喜,那根本不属于自己。也是如此,在天夏到来后他比其他司议更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半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金郅行见其言行,见其果真是来谈事的,伸手一请,道:“向司议请坐。”又令人倒了一杯茶上来,道:“这是金某带来的天夏的茶水,不妨一品。”

    向司议坐了下来,当即就举起案上的茶喝了一口,看去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道:“别有一番风味。”

    金郅行道:“向司议如此开明,倒是难得,金某却是要请教阁下来意。”

    向司议放下茶杯,道:“此事简单,向某想问一声,天夏来此何意?”

    金郅行看他一眼,道:“既然元夏可去我天夏,我天夏为何来不得元夏?再说金某在此为使,与诸位一般,也不知我天夏会这个时候打过来,所以也没办法给向司议什么答案。”

    向司议道:“不清楚,我们可以让金驻使你问清楚啊。”

    金郅行看了看他。

    向司议却是从袖中取拿出了一封书信,递过去道:“烦请金驻使将这封书信交给贵方,我们会开一条通路让你安稳去往贵方所在,不管有无结果,都要劳烦金驻使你回来告知一声了。”

    金郅行看了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拿。向司议笑了一笑,道:“金驻使,这上面没有任何禁制,上面的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金驻使可以先行看过,再是把话带了回去,不过为求不曾出得偏差,还请回复之时附注一份。”

    金郅行这才那起,打开一看,不觉讶然,这里面的条件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想了想,将书信放下,道:“既然如此有诚意,金某愿意走一趟,还请向司议放开通道。”

    向司议笑道:“早就为金驻使准备好了。”他拿出一枚玉符摆在案上,并道:“持此符自可畅通无阻,向某便在此等候金驻使的回复了。”

    ……

    ……

第两百一十八章 定和付战机

    金郅行将向司议送走之后。易午也是随后踏入进来。实际上他先一步到了,只是不便与向司议碰面。

    金郅行见易钧子仍在往外看,道:“这位向司议易真人可是认识么?”

    易午露出些许认真之色道:“认得。如今下殿在任司议之中,一共有三位求全道法之人,此人便是其中之一。”顿了顿,“或许如今只有两位了。”

    金郅行道:“在任?”

    易午道:“通常司议也是会去位的,不可能永远占据在位置上,诸世道不会同意,底下之人也不会同意。”

    金郅行道:“金某倒是知晓,诸世道的宗老宗长去位之后可能会去元上殿,但是这些司议去位之后又会去哪里呢?”

    易午道:“我听宗长说过,若只是寻常司议,在任上既无功绩,又无道行,那么等有合适之人后,自是远离权柄,一心修道,再不过问外事。征伐外世之际若是缺乏人手,或许会一并拉上。

    而要是那些有道行的有功绩之人,去位之后则是负责驾驭属于元上殿镇道之宝,与诸世道一同负责维持护理元夏天序。。

    不过若是有司议之位空缺,又暂无合适之人顶替上来的话,那么这等人也是有可能复位的。”

    这些事情他以前也是不了解的,唯有宗长才知道,但这些东西他知晓需要金郅行需要知道,故他在从易钧子那里打听得来之后,转而会透露给其人知晓。

    这也是他北未世道所付出的一些回报。也就是这样一来一去的交流之中,金郅行从他这里得到了不少关于元夏上层较为详细的消息。

    张御今时敢于主动提出反击元夏,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消息作为前提,若是对元夏布置不够了解,那么也只是盲动而已。

    张御也不怕北未世道会欺瞒他。因为那些开了智窍的龙类后辈可是都在天夏,易钧子当是比他更不希望这些是假消息。

    而且结合之前他从盛筝那里得来一些隐晦的消息,还有蔡司议所交代的东西,数方来源对照之下,可以确认这些都是真的。

    两人谈论了几句话后,金郅行让弟子把案上的茶水撤去,又换了新的茶水上来。

    易午坐定之后,照例品了一会儿香茶。随后拜托金郅行能否问一问如今族人状况,又恭贺天夏此回之壮举,在说此话之时,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元夏之人。

    实际上也是如此,易氏龙类从来没真正把自己看作元夏一分子。而元夏也一直想将他们给排挤出去,这是长期以来的结果。

    金郅行倒是感觉到,易午的态度比上次更为亲近一些,显然正是因为天夏反击到了元夏疆域内的缘故。

    易午说完这些,又郑重求情,希望能趁此机会将更多后辈送去天夏。因为天夏看去能够和元夏对峙许久,做这等事他们不禁更为放心了。

    金郅行道:“金某这里倒是无碍,但是现在想来不知多少目光盯着金某这里,贵方如此为,会否被所元上殿追究?”

    易午道:“元上殿并没有查问诸世道的权柄,最多也就是从内部排挤我等,而其余世道么,为了不被元上殿找到借口,便是见到了此事也只会替我遮掩。”

    金郅行一想,心中想着既然你们不怕,我自也是不怕的,只是这般来,似是元夏从不担心这些龙类会背叛啊?

    不过他在元夏也是许久了,也较为熟悉元夏人的想法。

    站在元夏的角度看来,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跳到一条即将沉没的船上。元夏眼中,天夏无疑就是那艘船了,哪怕这艘船现在还看着还能扛住风浪,可迟早也是要沉的。

    易午知他这里必定有事,将来意说过之后,也未久留,很快告辞离去。

    金郅行则是回到了后殿密室之内,重拟了一份文书,当然没此书也不要紧,他是靠训天道章传递,不是依靠当面传言。

    此书已是先一步送到了天夏这边了,当然为了遮掩他能沟通天夏,还是需要自己亲自跑一趟的。

    收好书信之后,他展开符诏,便觉身周围一松,好似原本禁锢着自己枷锁松开了。

    他也是微微一惊,在元夏这么久,自己丝毫没能察觉到周围有这等存在,似乎早已是习惯了一般。

    他吸了口气,这应该就是元夏天序了,其无疑深入到了每一个角落之中,并且无声无息渗透到此间之人的心神之中。

    他抖了抖袖,望向前方,见符诏指出了一条开阔道路来,直指天穹之上天夏来人所在方向,半道之中虽有无数阵器和雷珠在碰撞,但这条路似是正好从此中缝隙穿过。

    他往里踏入进去,只是一步之后,发现就已是跨过了那片广阔空域,同时他又祭出了天夏使者的符诏,顿有一道光虹落下,他便放松身形,任由此光带着自己往上飞腾。

    在落定之后,出现在一驾飞舟之上,有一名修士外身过来接引,问了几句话之后,就将他引至一驾飞舟之前,道:“廷执在里面等候金玄尊。”

    金郅行整了整衣衫,顺着虹梯走入进去,沿着舱道一路行到主舱之内,见得张御一身玉白色的道袍,正负袖站在那里,身外笼罩着一层浅浅的星光玉雾。

    他面上微微激动,上来一礼,道:“属下见过廷执。”

    为了控制外身,这些年来他都是定坐不动,等于是从世上消失了一般,也就是能用训天道章联络,这也是这些年来第一次真正见到张御,虽然只是一具外身。

    张御道:“金执事免礼,你在元夏为使,一驻经年,颇多劳苦了。”

    金郅行道:“属下只是外身在外,每日也就是应酬往来,倒也不算什么,最多只是一些冷嘲热讽,不过那于我无损,只当看个笑话罢了。”

    他是真心不觉辛苦,通过训天道章,天夏的大部分明面上的事机他都知道,闲事还能看看盛剧,除了不能修炼,也没别的弊端了。

    张御道:“金执事这些年来能将消息源源不断送回天夏,这便是大功一件,等你归返天夏,我会亲自为你向玄廷请功。”

    金郅行道:“多谢廷执。”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道:“这一次那元夏的向司议要我送的书信就是这些。”

    张御接了过来,上面的内容金郅行已经先一步交代过了,上面的意思是希望他们主动退走,若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

    元夏是笃定他们一定会退走的。

    不过这个结论没有错,天夏凭着眼前实力不可能就此攻下天夏,而有着这个前提,在向司议看来那便就可以试着一谈。

    既然可以讲条件,那当然可以讲一讲。不过他们不可能太过早的退走的,要给天夏恢复争取时间。

    尤其是他们清楚了元夏一年轮转之期将近,于大局而言,元夏乃是虚弱之时,正好方便他们进攻。于他个人而言,怎么也要再入余黯之地一次,试着再次找寻大道之印的碎片。

    他道:“金执事,你可现在飞舟之上安住一段时日,关于此事,我与诸位廷执商议过后,自会给此辈一个回复的。”

    金郅行躬身称是。

    张御交代过金郅行事后,又询问了一些其余事机,就让其先是下去了。这时一名修士过来道:“廷执,林廷执方才来问,是否可以着手布置了?”

    张御点首道:“这便开始吧。”

    这一回,林廷执与尤道人将会在这里筑造一方壁垒,做长久堵在元夏这里的打算,全力以赴之下,这大概需要半载到一载时日。

    这东西不是用在眼下,而是为此后更为长久的守御甚至是撤退做准备,身为此回主持前沿攻势之人,他不仅是要能够攻入元夏空域内,也是要想着能够带着所有人全身而退。

    另一边,向司议自金郅行处返回之后,便过来见全司议,一路之上,见是下殿之中修士都是一片肃然,而且时不时有遁光来回。

    他随口问了旁边值事弟子一句,“怎么回事?”

    那弟子有些紧张的一回礼,道:“回禀司议,各世道来人了。”又加了一句,“来了不少人。”

    向司议点点头,道:“意料之中。”

    他自觉也不用进去凑这个热闹了,就在外面等候,过了许久,便见一道道宏大光虹离去,随后有一名弟子自殿内出来,执礼道:“向司议,全司议请你入殿。”

    向司议转身向里走去,到了大殿之上,他向着坐在那里全司议一礼,道:“司议,我已是与那位金驻使说过了,看玉符的动静,他也往天夏那边寻去了。

    不过天夏虽然迟早会退,但现在定然不会,恐怕也不会对我有所回应。一来到我元夏什么都没有得到,二来还没有看到我元夏的真正实力。”

    全司议缓缓道:“还是要打过一场的。”

    向司议道:“正是,不打过一场,不让天夏觉得继续攻打下去反而占不到便宜,他们岂会和我们坐下来好生商量?”说着,他对着全司议一礼,道:“向某愿意率众与天夏一战。”

    ……

    ……

第两百一十九章 观机展异力

    全司议见向司议主动请缨,看了他几眼,道:“向司议,你准备如何应付天夏那等可伤及正身的手段?”

    天夏在攻入元夏空域后,元上殿上下两殿都是在商议应对之策,可在未曾弄清楚天夏伤及正身的手段是什么时,暂时不打算让任何一个修道人出战。

    向司议笑了笑,道:“方才听全司议同意反击,向某想着,想必两殿已经有决定了,既然如此,那定然是有办法的。不过若是让向某自己想办法,在下觉得,既然人不可用,那就用非人之物了。”

    虽然无法派遣修道人上前,但是元夏征伐万世,有不少好东西一直藏在库藏之中,大可以拿出来。

    全司议思索了下,道:“虽是这个办法,但这些东西并不可靠,况且即便能用,也会被诸世道拿来攻讦我。”

    向司议一想,肯定是方才诸世道到来给两殿施加压力了,不过他不觉得诸世道现在能把元上殿如何,现在要想击退天夏,肯定要依靠元上殿,否则让诸世道自己上阵不成?

    他道:“若不用这些东西,破局也有办法,不外是多增一件镇道之宝的事情。”

    全司议摇头道:“诸世道方才就强调了此事,言我元夏天序需要维系,镇道之宝无法借出,否则眼下若得再有一件宝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元上殿能给挤出来的宝器早就挤出来了,要不然盛筝、段司议二人当初想要从后方讨要镇道之宝也没那么困难了。

    向司议这时心中一动,道:“可是此前不是损毁了一件……诸位上境大能若是能……”

    全司议道:“那宝蜕落在天夏手中,那就难以收回来了。”

    向司议心下一惊,道:“这般说,我元夏对比天夏,镇道之宝岂不是永远少了一件?”

    全司议道:“正是因为如此,今朝才显被动,不然天夏也不敢来至此间。。”

    向司议暗道:“要是如此,我元夏需用维定天序,而天夏却无需如此,那么天夏的宝器迟早会是多过我们的,这情形看来有些不妙啊,若是不设法也毁去天夏一二宝器,那么越拖到后面对天夏越有利。

    只是天夏若小心一些,这等事就很难办到了,看来下来既要设法消耗天夏,但又不能拖得太久。”

    不过这些判断他没有说出来,他觉得等到全司议成了大司议,自己主持下殿,那么再谈此事不迟。

    说来还要感谢天夏,虽然他和盛筝道行相差无几,但是盛筝明显更得全司议信任,这位不是在天夏战亡,那么将来他就只是盛筝的副手罢了,一如之前的全司议和盛筝。

    全司议仿佛知道他如何想,看着他道:“向司议,我知你的打算,不过你不用急,该是你的逃不掉。”

    向司议心道:“我倒是不急,但是我需立功服众,以往你把机会都交给盛筝了,现在除了我,你也无人可用。”心中想着,表面则是谦卑一礼,道:“是,一切愿意听从全司议的安排。”

    全司议见他如此,点了下头道:“过司议方才我与商议过了,外身既是能克压,想来元神与分身也是难成,不过天夏之人亦是不敢进来,只能一些雷珠之类物事攻我,而我元夏从来不缺阵器,可以放出去与之对耗。”

    向司议道:“这虽是个办法,不过似难压倒彼辈。”

    全司议语声平稳道:“只是靠此自然不成,可我元夏也非只有这些,一旦我之阵器占得上风。天夏方面自会有人出来阻拦,此前他算我之人,而我亦可算他之人。”

    向司议心中一转念,猜到了一些什么,暗忖道:“原来是动用此等手段,倒也是一个办法。”

    而此刻天夏这边,诸多天夏修士趁着前方进攻之际,正不停在两界通道之内埋藏阵盘,布置阵势,而且更多方才祭炼好的阵盘还在从后方不断运送过来。

    往元夏空域抛洒雷珠,既是攻击元夏,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布置的时间,这等同于是把元夏曾经在天夏做过的事情也做上一遍。

    而所有人都是抓紧时机,因为他们知道,元夏不会给他们多少时间,现在能布置多少就布置多少。

    张御的飞舟此刻立身在阵势的最前方,要是元夏有什么攻势到来,他当会第一个面对。

    在金郅行到来后大约过去半天的时间,他眼眸之中忽然映照出了一片不停闪烁的明光,其似乎囊括了他视界之内所有的元夏虚空。

    他看得很清楚,这片明光是由无数闪烁不停的阵器汇聚到一起而形成的光华,攻入元夏天域内的雷珠,几乎瞬间被其消弭干净。

    并且这片光芒到此还不罢休,正以淹没万物之势,向着他们这一边蔓延过来。

    他一甩袖,踏出去了一步,霎时来到了飞舟之外,看着那滔天而来的光华,根本道法“正御中天”霎时张开,一团浩瀚无垠的清光便在元夏穹宇之上弥散开来。

    那汹涌而来的光华方才上去,像是撞在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之上,无法再有寸进。可以见到,那些阵器无论去得多少,都是在瞬息之间消融干净。

    这便是求全道法修道人的威能,到了他们这一层力量,没有镇道之宝的压制,没有相同层次的阵器攻袭,那么任何力量都不可能拿捏到他们,来多少数目都是无用。唯有同样求全道法之人才能对抗他们。

    元上殿,过道人站在某处殿宇之上,通过面前云镜看着张御的身影。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则坐着一个有着赤红色眼眸的修道人,其身下是一个满是符箓的阵器,上面插满了一圈圈阵旗,共是有十二圈之数,每一道圈上都坐着一名元神真人。

    他此时出言道:“你看到了么?”

    那道人恭敬回道:“回禀过司议,在下看到了。”

    过道人道:“那便发动吧。”

    那道人再是一礼,神情一肃,便就拿捏法诀,同一时刻,有一道负天图的气机落了下来,笼罩到了他的身上,而张御方才之形影也是在他心神之中照显出来,并且由开始的模糊逐渐变得愈来愈是清晰深刻。

    这人乃是一位求全道法的外世修道人,其人异常擅长咒法,只要是自身看到之人,或者接触到的气机,都能落入咒法之中。

    而身下阵器和诸人可以帮助他放大咒力,功行稍弱之人,立刻便能被他咒杀当面之身。

    不过光靠咒法是不成的,因为张御身上是有金砂护持,所以他发动咒法的时候,还需引动负天图的力量一起推动过去,只要令金砂在一瞬之间无法护持,就可以克杀背后护持之人,说来这与张御当日斩杀盛筝时所用方式有些相似。

    随着他念动咒法,眸中赤色光芒变得愈加醒目,而旁侧那十二位元神真人口中法咒也是骤然急切了起来。

    张御在这个时候,忽然察觉到心神之中生出了一股警兆,与此同时,有一道宝气冲来,令他感觉身上围裹着的金砂被凝滞了一瞬。

    他眸光不禁微闪了一下。

    他在站出来抵挡阵器光潮的时候,就知道元夏方面一定会出招,不然不会做这等无意义的事情。

    此刻他不闪不避,当即喝了一声震动虚空的道音出来!

    这声道音并不是用来攻敌的,而是用来护持己身的。

    若是敌方针对的是正身,那倒没这么麻烦,直接用玄异抵挡就是了,而现在对着外身而来,他无法动用玄异,那便直接以言印护身。

    言印是他的根本之印,这几年来为了祭炼剑法他频频以“六正天言”去往那处高渺之地,对道印的理解更为深刻。此刻一言落下,那咒法纵是落来,但却没能沾染到他分毫,过去片刻,其似乎返还了回去。

    那施咒道人此刻猛地一惊,他立时中断了施法,头上顿时冒出了一股白气,似是有无数狰狞凶物在那里飘动了片刻。

    而本来合为一体法力流转被切断,围坐在那里元神真人则一个个喷出一口金血,俱都在一瞬间变得萎靡不堪。

    再听得细微咔嚓之声接二连三的传出,却是他们座下的阵器表面蔓延出了一丝丝的裂痕。

    那道人想了想,站起一礼,心有余悸道:“过司议,此人身上定然有护身之器隔绝咒术,幸好在下方才只是稍加尝试,若是咒力再大一些,若被反夺,恐怕在下和诸位同道都是性命难保。”

    过道人道:“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在此找寻机会。”

    他身影一虚,下一刻,身影出现在了另一座殿宇之内,此间有一名道人等着他,其人身后是一团高若及天的深灰色气漩,内里隐隐约约可见有一面气镜。

    元夏手段当然不止咒法一种,一种不成就再试另一种。

    眼前之物虽非镇道之宝,可却是经由多位求全道法之人合力祭炼而成,乃是一件代表着元夏极高技艺的阵器。

    此物一经运转,只要落在对象之上,有一定可能直接将人照入此间,那么收拾起来就容易了。

    就算有护持不曾落入进来,也至少也可将对方一部分力量照进来,而且停留时间一长,那么力量永远有一部分陷入此中。

    过司议对着那道人道:“开始吧。”那道人对他一礼,就拿出一道法符,将之扔至了那气漩之中。

    ……

    ……

第两百二十章 拨灵截后阵

    那道人法符投入气漩之中后,那深灰色的气立时急骤旋转了起来,发出隆隆之声,激得在场所有人都是衣袍飞扬。

    这如此急旋下来,内中那面气镜却是变得愈发清晰了,上面竟还能够看到,有一个年轻道人的身影正被逐渐勾勒出来,不过眼下仍然很是模糊。

    过司议眼神淡漠的看着,等到其人大部分身影显露出来,就能把人照入进来了。

    克制的办法也有,因为镇道之宝护持的存在,必须攻破之后才能伤及其人,所以没有可能出其不意,事先遮蔽气息也变得毫无意义,对面之人必然是能感应到的,所以只要在被照落进来的之前,及时毁去自己外身,那么自是能摆脱牵引。

    而他们的目的也是如此。

    道行越高,合适的外身也就越难祭炼,只看张御方才出来时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就知其道行已至极高地步,若是外身毁去,通常短时内很难再找到合适的。

    便是真的还有,他们能照第一次,就能照两次三次,反正对面也攻击不到这里。

    受那气境一照,张御此时也是生出了一股感应,他感觉此气机飘渺无形,无法以根本道法去破,于是又喝出了一声道音,用于遮护自身。

    但感觉之中,道音虽能护持,然而这次袭来的力量似乎是持续不断的,并且还会持续变化,若不解决掉源头,可以护得一时,但无法长久对抗。

    只是对面源头身处在元上殿之内,那里有着重重遮护,哪怕闻印、目印也观不进去,所以此是不可能了。

    除非趁着道音遮护之时往后躲避,不出现在这里,又或者舍弃这个外身,才能解决掉此等手段。

    元夏的确底蕴深厚,短短片刻之后,就找出了针对他的办法,或者说其本来就有许多手段,只需针对不同对手施展便好。

    不过他无法彻底破解此术,却不等于别人解化不了。

    虽然他此刻顶在最前面,可天夏也不独独是他一个人在战斗,用不着他一个人去应付所有的元夏手段,也应付不了。

    他得道音遮护之后,便退后一步,落至林廷执飞舟之上,并向后者讲述了此等情况。

    林廷执听了描述,十分肯定道:“这应是某种上乘阵器。且是能够收摄敌方气机及身影,林某若未猜错,这应该是借助了元夏之天序,使之蔽于无形之中,不然张廷执的根本道法不可能无法遮挡。”

    张御道:“林廷执可能破解此器?”

    林廷执想了想,道:“张廷执请稍等片刻,林某当祭炼出合用之物。”

    这个问题是他必须解决的,因为能够照摄张御,也便能够照摄他们所有人。

    短时间内想祭炼出完全能与此器针锋相对的法器,那自是没办法,但稍稍遮护却是可以,而且对抗之中他能获取对方的这个宝器的情形,这般便能不停加以改进。

    元夏这一边,过司议瞥见那气镜之中的张御身影晃动了一下,又是淡了下去,就知其已进行了回避。。

    他当即令下面之人加大反击力度。

    他不去管张御是不是能够破了此术,只要没有人挡在前面,那么他就能以绝对压过你的阵器数目将你投入进来的雷珠推回去。

    套路很简单,可是好用就行了。

    两方势力交手,大方向上没那么复杂,来来去去就是那几种倚仗,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林廷执根据对面的气机,稍稍运炼片刻,便将一枚法符祭炼了出来,随后道法一转,便有更多法符生出。他道:“张廷执持此符便能护持,不过此符只得支持十息,稍候再换一枚就是。”

    反正以他的根本道法此类玉符要想多少可有多少,虽然无法完全克压此器,可一枚对抗不了,那就是十枚百枚,总能对抗的。

    张御接过法符,道:“只是我观此气,似是后续变化不止?”

    林廷执道:“正是,此器力量是会不停累加的,若是此法符不变,那么如今或许一枚乃至数枚可以解决,但是到了后面,可能百枚千枚都不够,需要找到根本得解决办法才是。林某倒是有把握在此之前想出解决之道,不过除此外,还有一个办法。”

    张御道:“林廷执请讲。”

    林廷执神情一正,打一个稽首,道:“张廷执,这一阵可由林某在前面抵挡,林某自问对抗此器。”

    这等法器之间的较量,他此刻倒是生出了一丝争胜之心。

    他的根本道法就是通过拨转灵机变化外物,说实话,这些阵器对于别人是一个麻烦,但对于他却是不难抵挡,他自问此刻由自己上阵是最为合适的。

    张御考虑了一下,他也知道林廷执此刻出战的确是最妥当的,为他人炼造法符终究是隔了一层,但若其自身直面此器就无需如此了,直接改换根本道法而已,你若变化,我亦变化,不怕你用阵器针对。

    此前他没有这么做,那是因为林廷执这个求全道法之人还不曾在元夏那边暴露过。

    不过他们处于防守一方的时候可以遮遮掩掩,进攻身为一方倒是不能过于保守了。

    而且林廷执的道法被人知晓了也不怕,此等道法上限极高,下限也同样如此,全看修道人自身运使,最不怕被人针对。

    他道:“好,林廷执既是请战,那此番就由林廷执你来出面对抗。”

    林廷执打一个稽首,郑重道:“林某必当挡住敌之侵袭。”随后他身躯一直,便朝外走了出去。

    随着他身影闪烁几下,便是来到了最前沿方才张御所战之地,他脚踏法驾,凌空站在虚域之内,看着那铺天盖地的爆裂阵器朝着自己过来。

    他眼帘低垂,身上有一道宝光绽放,像是一声金钟之鸣响起,那些袭来阵器落至他身外宝光之内,并不是如张御方才对抗般直接爆裂,而是齐齐失了神异,在往前飞驰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如死物一般漂游在了那里。

    不过数个呼吸之后,便见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阵器在他身外漂浮着,几乎充塞了整个虚空,唯有他一人,身凝宝光,独立于此。这等景象可谓无比壮观。

    这些阵器却是被他直接以“灵机天弦”之术改变了其中道机,使其从一个爆裂摧敌之物变得再无半分威能。

    至于那阵器照摄力量,对于别人或许有用,但是对于他,则只需稍稍扭转道机,就可叫其失效,无论那东西怎么变化都是一样。

    还不止如此,那些掉落下来的阵器,稍候只需他再次重新变化道机,又可以重再成为利器,稍候可再推了出去,等于是利用元夏的阵器来攻打元夏。

    元夏这边无疑也目睹了此番过程,那些负责推动阵器的真人都是面色难看,其中有一人硬着头皮向向过司议请示道:“过司议,可要停下么?”

    过司议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道:“为什么要停?维持下去便好。”

    区区一些阵器被改换俘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哪怕压不倒对面,他也要维持场面上的对抗,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来。

    只要不停,那么他们就还是在进攻。而一停下来,那么在诸世道那里的看法和说法就不一样了。

    这时那名黄姓司议走了过来,对他执有一礼,道:“过司议,那边黄某已是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发动那件宝器。”

    过司议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就不用等了,祭出去便好。”

    黄司议一怔,他犹豫了一下,试着道:“过司议,这是一个好机会,若能拿捏的妥当,或能将此辈全歼在我元夏世域之前,是否……再找一个合适时机?”

    过司议撇了他一眼,语声淡漠道:“不必想太多。”

    “是!”

    黄司议一听此言,立刻底下头来,不敢再多说什么,一礼之后,就退了下去。

    回至此前驻台之上,他摇了摇头,从法坛之上拿起了一道摆在那里的金光法符,持在手中,他默念了一会儿法咒,就将此物往天穹之中一掷,此物飘在那里片刻,便见一道光华落去对面虚宇之中。

    与此同时,他心中不由暗道一声可惜。

    他方才奉命拿“变知鱼“变化为一件镇道之宝,此宝器够将一二件宝器的力量挪去曾经经行之地,而这一回则是将“诸仙渡”的力量得送去两界通道的后方,如此可以造成截断天夏后路的效用。

    不过这等力量至多只能隔开数日之久,是非常短暂的,但是天夏不知道,如此足以对天夏造成极大威慑,令其自乱。

    后路被断总是让人为之惧怕的,这意味着自身将成为孤军,而又得不到任何支援。似如之前,盛筝、段司议等人哪怕自认占据绝对优势,也唯恐被截断了后路,还是进攻天夏时留下了接应,虽然最后没起到什么作用。

    此刻随着那法符一落,虚空之中就有一股力量随之降下,直直落在了天夏后方,一时之间,所有天夏修道人都是清晰感觉到,自身与天夏之间的牵连被断绝了。

    ……

    ……

第两百二十一章 密诏拘诡奇

    尽管后路突然被阶段,可是元夏方面并没有如元夏方面所期盼的那样,在第一时间陷入混乱与惧怕之中。

    这是因为虽然道途之上往来断开了,可是玄修弟子依旧能够通过训天道章与后方进行联络。

    并且来时之前玄廷就告诉所有人,后路有可能会被截断,若是出了这等事,不必担心,玄廷自然会尽快破除阻障。

    天夏在来此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也进行了很多预判,对于多种情况都有一定的应对,而由陈首执亲自坐镇后方,就是为了保证后路通畅。

    另外一个,张御此刻正坐镇在此。前几次斗战,他屡挫强敌,在来此之战更是一人斩杀七名求全同辈,这在众人心中建立起了前所未有的强大信心,诸修都是觉得,只有他在此坐镇,那就什么都不必畏惧。

    张御方才将前面事机交给林廷执后,暂时就退了下来,不过他仍是观辨着场中局势,一有有变化,他会自己上去接替,或者让其余廷执上去抵挡。

    此刻后路阻断,他以目印、闻印试着察看了下,看出来这应该是某个镇道之宝的力量,心下一转念,认为此等举动或可能只是元夏方面的一个威慑。

    因为通常的进攻方式,这等举动不应该是单独做出的,而应该是有其他手段一起配合的。

    联想到元上殿之前送来的书信,他不禁若有所思,这好似更像是元上殿在告诉他们,如今我并不是没能力对付你,只是暂时不愿那么做,但若是将我逼得太急,那就说不定了。

    他眸光微动,看来元上殿如今的确很是窘迫,所以才采取了这等方式。

    毕竟敌人若是愿意和你坐下来谈判,那么一定是拿捏不到你,或者认为拿捏你的代价大于自身的付出。而若是拥有足够的力量,则根本不必与你谈什么,直接对你动手即可。

    故而越是如此,越是证明元上殿此刻之窘迫。毕竟一年轮转之期将近,为了对抗天序,他们无法抽调出太多力量。

    但因此而小看元上殿,那却也是不对的。

    他判断元上殿应该还有厉害手段在后,因为此辈截断了后路之后没有任何举动的话,这只会让他们更为轻视,所以下来却是要小心了。

    他思定之后,立刻通传下方,要各处严加戒备。

    风廷执此时看了看前面,见自林廷执出去之后,阵器雷珠的碰撞却是大占便宜,此刻他见到前方隐隐约约有一个星云显露出来,知那应该是某个世道之所在,观其所在,距离他们还相对较近,若是有意,是可以一并纳入攻击范围之中的。

    于是他起训天道章问道:“张道友,是否要攻击前方那方世道?”

    张御否道:“不必,不去管它。”

    诸世道现在并没有加入元上殿的反击之中,那他们就不必主动去招惹。。

    从北未世道带来的消息看,现在诸世道乐得看元上殿的笑话,而他们若是遭受攻击,哪怕为了颜面,也是有一定可能出手的。

    虽然因为维护天序之故,这个可能性实际较低,但他不必主动去给此辈找到进攻的借口。

    若是敌人不来一起攻击你,那么正好一个个的去击破,没必要一并去招惹过来,在战术上也是不明智的。

    而下殿某处,全司议和向司议二人也在观望前方战局。

    向司议见到天夏阵势毫无半分变动,他道:“全司议,在下觉得还是要当把那些非人之物拿了出来,诸世道都说什么那并非我元夏之物,这是笑话了,落入我元夏手中的,那自然就是我元夏之物了,不然当初收回这些东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全司议自然清楚向司议的建言并没有错,但是有些时候,碍于一些表面上推崇的规矩,哪怕明知道是正确的事,却也不好去做。

    故他只是道:“向司议,两殿自有安排。”

    向司议也不再说话,他只要确保自己说出话,事后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就可以了。元上殿是不是采纳他的话,他对此是无所谓的。

    反正元上殿也不可能因为这一次天夏的进袭而倾颓,他认为今次只是天夏报复性的还击,只要天夏还没有到上下都失去理智的地步,应该也不会做此想法,既是如此,他又有什么好急的呢?

    另一边,过司议看着天夏那边的守御没有任何改变,像是没有因为后路阻断而受到任何影响,而且等了有半日后,也没有如预想之中收到任何回应。他便一甩袖,身影一闪,凭空挪移至一处广台之上。

    万道人正等在此,见他出现,便执有一礼,他道:“如何了?”后者道:“已得几位大司议的准许。”

    过司议目光越过他,看向后方,那里是一面巨大的水晶琉璃壁,像是参天冰岩一般耸立在那里,不过若仔细看,可以见到这里面似有许多影影憧憧的身影。

    元夏将诸多变数消弭,将一切异类消杀。

    但是有一些物事很是特殊,被元夏称之为“异数”,这似乎是因为元夏自行塑造天序的关顾而诞生出来的一种东西。

    元夏曾几次将这等东西杀却,但是没过多久,其又是重新滋生了出来,而且在这东西层次之下的生灵,只要一旦被其沾染,就会变成此物的模样,一些层次较高的修道人亦是无法逃脱,是个十分麻烦的东西。

    元夏经过几番推算之后,最后放弃了将之杀灭。

    元夏终究有上层大能,还有镇道之宝,不会真的对其束手无策。而是推算出处理掉此物后,反而会给天道带来更多变机,并一直纠缠下去,乃至无穷无尽,也就是说,解决了这个麻烦,还会有新的麻烦出现,你还不知道那将会是什么。

    既然如此如此,为了元夏天序能都顺利推动,所以暂时将此物拘束封镇了起来。

    就如同见到空域内有杂物,但又无法挪走,索性将之几排挤到一边的阴暗角落中,眼不见为净,等到合适时机再来处置。

    而眼下天夏来犯,他们却是准备将之放出来了,天夏方面若是无法破除此物,那么只能退走,要是被天夏破杀了,那么一切承负就由天夏来接取,他们也是乐见如此。

    过司议此刻往晶玉壁中走入进去,见到这里坐着一名名形如石像一般的道人,每一个都是长得一模一样,随着他们走进来,都是一齐转头,向着他们看过来,这景象极其诡异。

    万道人这时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卷,递给了过司议,道:“几位大司议说,这东西能够拘束五日,若是五日还不收回来,并且还未被消杀,那么便会脱离制束,成为一个变数。”

    过司议将此接了过来,道:“五日足够了,断后拦截不过数日,只要让天夏认识到我并非没有手段对付他们便可以了。”

    说着将密卷一展,上面浮现出无数蝌蚪一般的文字,他对着默诵几句,这一瞬间,所有道人石像的头颅都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

    同时他隐隐感觉到天机发生了某些变动,但是很快又被元夏天序给压了回去,重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

    那些道人石像忽然突兀的停止了颤动,下一刻,齐齐化作了一道阴风飞去不见,顷刻之间,整个晶玉洞室之内就变得空空如也。

    万道人道:“这异数颇是诡异,以往怀疑背后或有大能存驻,只是未经证实,此回若是天夏能将其背后那物引出来,那于我倒是一桩好事了。”

    过司议摇头道:“此事便不要想了,便是有大能存在,当初面对我元夏时不出来,那么现在也无可能出来面对天夏,此回只要能让天夏疲于应付,不得不与我谈判便可。”

    万道人道:“向司议的提议虽有几分道理,可到时天夏若是还不退……”

    过司议缓缓道:“等到一年轮转之期过去,我等腾出手来,自能将之压过。”

    虚宇之上,天夏阵中。林廷执立在前方拦截阵器,这时忽然感觉不对,抬头一看,心中微微一惊,不知何时,见到站着无数一模一样的道人,看着像是一尊尊灰色的石像,此刻都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张御也是看到了这等景象,他眸中神光微闪,那些道人身影似乎重叠了起来,最后唯有一个道人立在那里,但是在他眼中却是虚实不定,倒有点像是某种物事的映照。

    他立时清楚,这个东西外表看着是一个道人,但其实并不是生灵,也似不存在生死之这等概念,但毫无疑问是被元夏的力量所拘束驾驭。

    在深入观察之中,他心中生出一阵感应,从其气机之上感受到有一种强烈的侵蚀之能,立时向下方传声道:“让所有弟子待在原处,守持心神,不得谕令,不得从飞舟之中出来。”

    林廷执道:“张廷执?这是……”

    张御道:“林廷执,你先回去,此物我来处理此事。”林廷执没有半点迟疑,一个稽首之后,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不见。

    张御再度看向那物,这东西只是漂浮在那里,林廷执走后,就转而看向了他。他目光迎上,本拟用六正天言镇杀此物,但是方想这么做的时候,心下却有一阵感应生出,似乎这么做极是不妥,便又停了下来。

    ……

    ……

第两百二十二章 映空斥照影

    张御的这份感觉来自于闻印的示警,既是能触动大道之印,那就说明杀死此物带来的麻烦将是极大。

    他心下一转念,这等结果说不定正是元夏所希望看到的。

    既是如此,那就不能这么做。不能清除,那么唯有使用封镇拘束等方法了。

    这其中动用镇道之宝无疑是最简单的,比如用“离空闪”直接将之挪去,或者用都阙仪单独隔去一片空域。

    不过他能想到这一点,元夏不会想不到。

    特别是此物在毫无任何镇道之宝气机遮护的情形下到来,要是这么简单就解决,元夏绝不会放出此物,这里面肯定是有着什么原委的,所以必须要有所克制。

    而不用这些,那就用自己的方法。

    不管此物是不是背后牵连到上层大能,只要其自身层次未曾到达上层,那么就有约束的办法。

    他目注前方,见那石像道人到达了这里之后,并没有直接对他们动手,这并不是因为其迟疑,或是在观察着什么,而是因为天夏这里所有人都在金砂遮护及都阙仪的维护之下。

    但是稍候元夏那边若是加大力量,减弱了天夏这里的遮护,那么这东西定然是会趁隙而入的,,不用六正天言,他相信言印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压此物,但是并不简单能将之固束住。

    故是他转念下来后,便分出一缕气意化身来到了后方,唤来了林廷执和尤道人二人,并对着两人言道:“此物我察观下来,极可能某个上层伟力的映照,能镇不能除,需要将之暂时封印起来,不知两位可有把握么?”

    林廷执和尤道人听到牵扯到上层伟力,也是神情一肃,这种东西无疑是最麻烦的,不过既来攻打元夏,他们早是做好了遇上各种棘手事端的准备了。

    尤道人肃然道:“尤某愿意尽力一试。”

    林廷执道:“只要不是镇道之宝,我与尤道友联手之下,当可有六七成把握。”

    张御道:“两位放手去做便好,若到不得已的时候,也就只能动用非常手段。”

    尤、林二人对他一礼,便是在飞舟之内坐定下来,两人根本道法浮动出来,法力虽然互不相容,但他两人小心驾驭之下,竟是缓缓交集到了一处。

    先前他们合力祭炼护持壁垒,使得他们彼此磨合了许久,算得上是对彼此的法力气机都是熟悉了,可即便如此,仍旧是小心翼翼。

    他们此刻神情都是一片凝肃,因为此刻局面对天夏颇是不利。

    被阻断的后路还并没有打通,而前面又是遇上了诡奇之物,元夏将此物这个时候放出来,绝对不会没有作用,他们若不设法解决此物,那可能会导致此番反击失利,那天夏将更为被动。

    张御将此事交托给两人后,就不再多问,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那石像道人之上,并留意着元夏方面的镇道之宝的变化。

    在等了不多时之后,元夏方面的镇道之宝气机猛然一个高涨,而他们这里,诸廷执及各道脉的修士外身也是驾驭镇道之宝相迎。。

    不过这里到底是元夏之主场,在天序相助之上,短暂时间之中,宝器气机比之略微拔高了一些,也就这么一点点,使得护持他们的气机也是随之微微减弱了几分。

    就在镇道之宝护持气机衰减的那一刻,那石像道人却是一下动了,张御眸中神光一闪,喝出了一声道音,那石像道人猛然一顿。

    但是他发现,就在这一刻,那石像居然就从远处挪移到了稍近一点的位置,好像当中根本没有距离的跨越,而且直接就突入了他根本道法的护持内圈之中,似乎根本道法丝毫无法阻碍此物。

    等到那镇道之宝的气机再度相持,他于感应之中回溯方才那一幕。发现并不是根本道法没有作用,而是在那一刻,已然突入了进来,但却被根本道法所击散,可旋即又是生出,若不是如此,这东西说不定已然直接来到他的身上了,根本不及用言印喝阻。

    不过此物这刻虽已是落在他的根本道法范围之内,但现在看去,其身影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他想了想,猜测其不动的时候处于一种照影状态之中,故而不受外力所制,而一旦动起来,就与天地有了接触,才会受他道法影响。

    而且此物挪近之后,似就不会再退后了,那么其下一次若是再进袭,多半也是从这个距离上往前挪移,可以预想,下来会越来越接近,直至落到他们近前。

    他不清楚那时候具体会如何,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如此在不得杀死此物的前提下,那只能尽量拖延其挨近自身的时间了。

    此时此刻,林廷执和尤道人都是竭尽所能在祭炼合用之物,只是此刻他们也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压力。

    想要祭炼出克压此物的东西,那就必须感应其气机,可是越是感应,就感觉这东西距离自己越近。但是他们却是不能停下来,唯有尽量抢在此物到来之前找到解决之法。

    元夏阵中,万道人看着天夏那里的攻势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仿佛收敛了许多,知道那异数起作用了,他道:“若是此刻可以得其余手段配合,定能大乱天夏阵角,破杀此辈也是有可能的。”

    过司议则道:“此物虽说受我等驾驭,但是未必不会伤及我等自身,不用凑这个热闹,便让天夏去头疼好了。”

    他又道:“那事机可曾弄明白了么?

    万道人道:“正在用‘象仪’推算,‘天伯书’因在对峙,只能一点点借取力量,我们还需一点时间。”

    “象仪”是一种阵器,可以推算自己并不知道的物事,但并不是简单的找出结果,而是去掉多余的可能。

    这东西与天伯书结合起来一起使用,便可以得知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答案,不过这需要反复不停的问询,排除无以计数的答案才能接近真相,

    至于期间所受承负,这却不用担心,因为这回由多数人一起承担,而每个人分担下来,也就没那么什么问题,

    过司议道:“那就尽快,假如这异数没有解决天夏,那么就要到一年轮转之期过后再寻机会了,可那个时候,诸世道未必会真的援手,就算援手,他们的条件一定也很苛刻,故此事最好是我们自己来解决。”

    时间不断流逝,转眼四天过去。

    几乎每天,那石像道人都会趁着镇道之宝的空隙往前挪近一点,这东西已经距离他们也是越来越接近了,现在已经到了极为接近的距离之下。

    张御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石像道人,他有一种感觉,到了真正毫无间隔的时候,那么真的没有距离了,从道理上说,这便意味着两者不再分作彼此,并合为一体。要是这般,或许自身也会同样化变为这个东西。

    林廷执,尤道人二人压力尤其之重,在他们的感应之中,自己的身周围已然被密密麻麻的石像所包围,而其中距离他们最近的,已经到了一丈之近,似就在那里盯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出错。

    但他们没有对其去多看哪怕一眼,只是集中全身心神聚炼法器,在他们两人之中,有一点亮光正在缓慢成型。

    张御也没有去催促两人,他既然把此事交托给了这二位,那么他就对这两位报以绝对的信任,不会去有所打搅,要是到时候真的来不及,那么他当会不惜代价祭出必要手段来。

    这个时候,镇道之宝的气机又一次被牵扯了,变得薄弱了一些,而前方的石像道人陡然从原处消失不见,特别是尤道人和林廷执感应之中的那些,似乎下一刻就要来到他们的身上了。

    而就在这一瞬,两人目中同时闪过一道异彩。

    “成了!”

    霎时间,两人中间有一道光芒绽放开来,待得光芒缓缓收敛下去,张御面前已然不见了那石像道人,他转首一望,便见林、尤二人所在中间之处,有一座一人高的晶柱,那石像道人此刻正身处在了那其中。

    林廷执和尤道人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么短的时间想要找出制约此物的办法,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这是取了一个巧。

    因为察觉到此物似是以生灵气机来追摄对象的,所以他们趁着此物突袭来的一瞬间,将自身和所有人气机凝合到一处,并投入此中,将之引入了进去。

    并且这其中还需林廷执不断转变道机,使得其受困此中,因为就算此物是上层映照,终究不是上层大能本身,还是受一点道机影响的。

    张御见两人神情依旧严肃,没有完全放松,便道:“此物还会脱身出来?”

    林廷执回道:“是如此,是没有办法解决,只能加以延阻,尤其是我们一旦想要针对此物时,越是着意上去,越是可能让其接近我等。”

    张御略作思索,问道:“可以困束多久?”

    尤道人沉声道:“目前看来,只得数天。数天之后,我们需得重新祭炼法器,但是这等困阻之法用一回便减弱一回,我们只能延阻此物到来的时日,但无法阻挡此物到来。”

    ……

    ……

第两百二十三章 存识还名数

    张御道:“依照两位的判断,能拖住此物多久?”

    尤道人与林廷执讨论了一下,尤道人道:“目前还无法判断,我等认为,大约半月是可以的,再长便很难说了,除非是能找到破解之法。”

    林廷执郑重道:“张廷执,还有一事,因是我们越是探究此物,此物便越是挨近我等,所以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我们便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最好还是另行请人祭炼法器,这般不至于我等被此物所附着。”

    他们是求全道法之人,自认此物附着也能抵挡一二,大不了化去此身,但是此物诡奇,他们就怕万一会引发什么对天夏的不利结果。

    张御思索了一下,大半月后就是元夏的一年轮转之期了,看来元夏方面也是清楚此物大概能拖住多久,若是东西不能直接消杀,又无法驱逐的话,那就只能暂时拖延了,能拖多久是拖久。

    不过转念到次的时候,他倒是忽然想起来一个情况。

    他对林廷执和尤道人二人,道:“这东西若是元夏能够自如运使,为何此前不拿了出来?而且在此辈进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过来配合呢?”

    顺此思路往下去,那要么是元夏自己也一样畏惧此物,要么就是无法做到完全驾驭这东西,甚至两者皆有可能。

    这样的话,这东西盯着的也未必一定是他们,也可以是元夏之人,只是元夏将此物送到了他们这里,所以盯上了就近之物罢了。

    林廷执深思片刻,道:“张廷执之言不无可能。”

    张御对着两人道:“元夏既然能够将送过来,那么我们也能将此物送回去。”

    尤道人看向前方,那里密密麻麻的阵器和雷珠正在碰撞之中,本来昏暗虚空现在却是充斥着一片似是不得熄灭的灼灼光亮,他道:“只是此物要越过那些阵器的阻碍,颇是不易啊,而且此物分明是受生灵所吸引,我们也不知元夏修道人此刻到底落在何处。”

    张御道:“御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

    林廷执和尤道人闻得他有办法,不觉出声询问。张御则是传声告知,两人听罢,都是眼中一亮,道:“张廷执此法倒是当真可行。”

    林廷执这时慎重道:“张廷执,林某需得提醒一句,此物来历不明,故此回等结束反攻之后,若是回去,最好是能将所有弟子关于此物的忆识都是清洗一遍。”

    尤道人也是肃声道:“张廷执,尤某建言,不能让任何一个我天夏生灵被其沾染,也不能让后方知晓此物,不然很可能会使得此物更为壮大。”

    他们也是发现了,自己的记忆也在是不断牵引此物,若不除去,很可能会导致不测后果。

    张御微微点头,他理解了他们二人的意思,任何生灵见到这东西,哪怕是意念中有了这东西的印象,都会把这东西吸引过来。

    他道:“天夏那处,两位不必太过担忧,这东西能在元夏存在,但未必见得能在我天夏立足。”

    他方才也是观察了这东西,虽然不知其本质为何物,但是却有一种感觉,此非生灵,也非后天炼造而成,应该就是元夏独有之物,那么在元夏具备此等神异,到了天夏可就不一定了。

    哪怕是上层力量去到天夏,都有可能受大混沌的影响,无法定固此身,更别说是此物了。

    与两人谈论过后,他回看了一眼,武廷执已然顶替他挡在了前方,暂时局面无虞,他遁光回到了飞舟之上,对着身边弟子吩咐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金郅行便即到来,躬身一礼,道:“不知廷执唤属下有何吩咐?”

    张御道:“金执事,我需劳烦你做一事,但是此事可能于你有些危险,你可是愿意么?”

    金郅行一听,就知道此事可能于正身有损,若只是外身张御是不会说这等话的,但他却毫不犹豫回道:“廷执只管吩咐。。”

    他知张御一般是不会让下属去冒险的,再说这是两方交战,战时谕令一下,那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能问他一声已然不错了。而且这其中就算有危险,但同样也是一个立功的大好机会。

    张御微微点头,道:“金执事,你随我来。”金郅行称一声是。

    两人出了飞舟,不过片刻之后,便即来至那一个拘束石像道人的晶玉所在。

    张御道:“金执事,你可能看到此人么?”

    金郅行往前望了几眼,见到那晶玉之中似有一个人影,开始有些模糊,但不知为何,越看越是清晰,最后见到一个道人石像,并他感觉这东西似也在望着自己,有一种十分不适之感,令他本能想着远离此物。

    他道:“回廷执,见到了。”

    张御道:“这是元夏送来之物,十分之诡奇,暂时被我等拘禁在了此地,稍候需要则由你带着回去元夏。”

    金郅行想了想,道:“廷执,属下虽有符诏,可是若带上此物,元夏那边或有察觉,未必带得过去。”

    张御道:“这一点我已是考虑过了,”他看向金郅行,“所以带回去的并不是此物,而是你关于此物的忆识。”

    金郅行不觉恍然,不过也由此意识到,此物的确危险,连忆识带回去都有可能将之牵引到,不觉又朝其多望了一眼。

    张御这时递了给他一封书信,道:“此前元上殿给了我们一封书信,现在回书已是写好,你且带了回去。还有此物……”

    说着,拿给了他一枚法符,交代道:“此法符你带在身上,等时机一到,我们会予以你关照,你记得将其及时打开。”作为回书之人,不至于将之直接清除了,那就断了谈判之路了,这不是希望看到的,

    作为回书之人,元夏不至于将之直接清除了,那样就断了谈判之路了,这不是递书之人所希望看到的,所以如无意外,金郅行这次有较大可能回去元夏驻地。

    金郅行郑重接过,他将两物都是收妥,并且对他一礼,道:“属下遵谕。只不知道属下何时动身?”

    张御道:“大约是三日之后,金执事,你这几日可设法回忆此物,但又不可陷入太深,你需得自身把握好。待需动身之时,我会告知你的。”

    金郅行道:“属下明白。”

    他见张御已无交代,便回到了方才驻舟之内,随即坐了下来,开始存想此物,不过他记得张御的嘱咐,也不可太过深入,可即便如此,每回从定坐之中出来,总是感觉那东西好像就在自己的身边,令他心头发憷。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有一名弟子过来告知他:“金执事,廷执言说。可以启程了,廷执还提醒金执事,记得那枚法符一定要带好。”

    金郅行郑重道:“请转告廷执,属下一定办妥此事。”

    说完之后,他将元夏给予自己的那枚符诏拿出一晃,顿时辟开一条去路。他定了定心神,便顺此往元夏所在落去。

    而他这里一动,元夏这边也是立刻感觉到了。

    不过元夏这边也是早有防备,生怕被天夏利用这个机会带动什么东西,所以事先给予金郅行的符诏杜绝一切除其本人之外的外物,甚至连他自身的法宝也无可能带得,所以其人能回来,说明也是一人空身返回。

    万道人这里迅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对过司议道:“天夏那名驻使此刻正在归来,这会不会是天夏此番受得压力,故是愿意与我等来谈条件了?”

    过司议道:“看去是有这等可能,你令合适之人去与他谈一谈。”

    万道人道:“下殿那位向司议不是提出此事之人么,不如就让他去吧。”

    过司议缓缓道:“他若是愿意,那便让他去好了。”

    张御在金郅行出发之后,立刻来到了那拘禁晶柱的所在,林廷执和尤道人都早是等在了这里了。

    两人对他一礼后,林廷执肃容道:“张廷执,已经准备好了。”

    张御微微点头,他默立不动,等待金郅行那边的回应。而这一天,便是数天过去,待第十日左右,那晶柱自行晃动了几下,那石像道人不知道什么竟是走到了边缘处,好像再有几步就能走出来了。

    张御神情平静,不为所动,而这个时候,他却是受到了金郅行的回应,便一抬首,对此物一个拂袖,霎时将之从此间推拒了出去,投入了元夏虚空之中。

    而在这一瞬间,所有求全道法之人修道人一齐作法,瞬间将所有弟子关于此物忆识完全清除。

    做完此事后,他们自身则是意存神虚,放空己身,也于瞬间淡化了关于此物的忆识,至少在世上绝不能留存。

    而那一座晶柱落入虚空之后,没了拘束,骤然破散,那石像道人就从里间脱身了出来,可是这一刻,他的身影却是顿了一顿,而后又突兀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金郅行感得训天道章之中传来了一声关照,他立刻将张御给予自己的那枚法符展开,这一瞬间,他听到一声悠长道音,

    而此刻他却是猛然发现,那石像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前,距离自己仅是一掌之隔,此时此刻,受此物压迫之力影响,他心中也是不禁狂跳。

    不过那石像只是存在了一个呼吸左右,随后似是一阵阴风旋起,须臾不见了影踪。

    ……

    ……

第两百二十四章 再入黯沉空

    天夏方面判断,元夏对于这石像道人只会盯着有生灵存在,或者在忆识之中有此物的修道人身上。

    现在他们把所有关于此物的记忆削去,唯有金郅行存想,那么其无疑会盯上后者,这样就到达了引其归去元夏之地的目的了。

    只是这样金郅行会承担极大风险,因为这东西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上他。但好在张御事先赐下了法符,内中有言印所落道音,可以回护其身。

    虽然这件事表面看起来很简单,若没有训天道章牵连,还有事先的谨慎安排,彼此之间并没法做到前后步调如此一致的。

    张御的判断,认为这东西在没法立刻侵害到金郅行后,接下来有两个去处:一个是暂时放过金郅行,去找寻其余在其身周围的生灵;而另一个,是有一定可能顺着金郅行的记忆去侵害其位于天夏的正身。

    金郅行归去元夏是带着他们的回书的,所以一定会与元夏方面进行接触的,这点不用担心。

    至于其顺着意识跨越到天夏,莫说天夏道机与元夏不同,其未必能够存在,就算真的顺利到达那里,他也早已通过训天道章通传后方了,自有各种手段来拿捏。

    金郅行在那一阵阴风离去之后,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在那里守持己心,那一枚张御给予他的法符有道音振动,将他印象之中关于那物的记忆不断削去。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所落驻的那方地星之上,所有的元夏修道人不过在短短片刻之内,就都是变成了一个个石像道人,并且顺着这些人记忆,在往别的地方蔓延而去。

    过司议这边自是很快收到了消息,他倒不显惊讶,只道:“哦?利用使者忆识将那‘异数’牵引回来么?天夏倒有几分手段。”

    他顿了下,用淡漠语气关照道:“你去把异数收了回来,还有那些沾染之人不能要了。”

    万道人在旁处回道:“我稍候令人去处理。”

    底下的生灵要多少有多少,他们并不在乎,寻常修道人的性命对于元夏的安危也不算什么,该当舍弃时就当舍弃。

    当然前提不能是他们自己。

    万道人这时拿了一封书信过来,道:“这是天夏递来的书信,此是拓书。”

    “还真是给回书了?嗯,这是怕万一谋划不成也能给自己留个退路。”过司议拿过来看了下,却是不置可否,只道:“你如何看?”

    万道人道:“从条件上看,天夏方面强硬的很,是无可能在轮转之期退去了,不过不必断了这条线,等到我们取得胜势后,可以重拟一份文书,能让天夏自主退去是最好,这样我们场面上好看一点,也不至于当着诸世道的面消耗太多实力。”

    他深知所谓条件都是建立在形势上的,唯有形势不如人,才会谋求谈判。现在局面上天夏还是占据着主动之势,所提条件自都是挑拣对自己有利的来,现在这个阶段是谈不妥的。

    而且现在距离一年轮转之期也没几天了,来回谈判都是不够的,那更没必要这个时候急着谋求什么了。。等到轮转之期过去,他们能够空出手来,将天夏一方压下,逼迫其退去那是最好结果了。

    过司议颔首一下,显然认可他此见。

    万道人这时又道:“不过这一次天夏利用了那位金驻使将那‘异数’牵连回来,我门不妨再次送去,他们那边无人牵引,未必再能送的回来。”

    过司议却是否道:“此却没有必要了,天夏既然能把那‘异数’送还过来,那无疑说明他们知悉灭去此物有害,且还有拘束之法,暂时扰乱不了他们,到时候若是我们对他们出手,有此物在旁,反还于我们有碍。”

    这东西他们能真正驾驭的时间也就是数天,放了出来之后,若是不被消灭,那需要用极大力气才能收回。

    且这东西越在外面越麻烦,若是他们展开反击,有这东西存在,还是会影响到他们的,就算将天夏逼退了,收拾收尾的还是他们,所以还不如先是拘束起来。

    万道人道:“我这便前去。”

    过司议颔首一下,这时又提醒了他一声,道:“轮转之期将近,那推算天夏手段之事还是要尽快,你盯紧一些。”

    万道人应下之后,便退出去了。

    天夏阵中,张御在将那异数丢回去之后,也是在提防元夏再度将此物送回,不过等了许久,元夏方那边却是一片平静,似不准备再做此事了。

    他没有因此大意,仍是留意着虚空方向。

    这东西因为与他接触过了一次,所以若是再是到来的,闻印和目印当会先是察觉,不至于像上一次一般没有感应出现。

    而在这个时候,心中微微一动,感应之中察觉到,那被堵住的后路已然被完全打通了。

    后路一通,天夏这边更无顾忌了。

    下来几日内,元夏方面也并没有派人过来和他们谈论条约之事,看来是想过了轮转之期再言。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元夏最弱之时,不过同样也是戒备最为严密之时,因为这涉及到了元夏诸世道和元上殿双方的利益,不允许被破坏。

    按照此前廷议之上的定义,若是趁着这个时候进攻,能够对其造成杀伤,但是现在不到这个时机,而且天夏方面准备还不充分,暂无能力做此事,故是只是维持正常的攻势。

    张御作为前沿主持大局之人,则是唤来了诸廷执和各脉道人,他道:“我等来此近月,成功将元夏逼压在了此处,后方已然得有**,若能再是坚持下去,当可为天夏争取到更多恢复时日。而元夏方面避过轮转之期,定会前来攻袭,诸位需当做好防备。”

    在与众人讨论了下此后的安排后,他就令各人各去做准备。

    他则是回到了主舟之上,坐定下来,等待着元夏天序和天道碰撞,而在那一刻,元夏肯定是无暇他顾的,正好方便他试着再入余黯之地。

    又是数日过去,元夏一年即将过去,而下一年即将跟着循转下去。

    天夏这一边,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留意到这等情况,他发现这一瞬间,元夏天序在此之际,却是与天道无法完全重合,由此产生了一丝间隙,但是这等间隙并没有进一步扩散,被某种力量给强行稳固了下来,想来就是元夏诸多镇道之宝参与之功,所谓的维定天序了。

    林廷执和尤道人上次见过一回,但是那个时候,他们的道行还远不及如今,而且那只是一瞬间事,所以感触不深,可这一次,两人都是功行大进,故是感觉之中又有不同,并还隐隐有了一些感悟。

    不止是他们,所有功行到这一层次的修道人,都是有所体悟。

    张御站在主舟之上,一直等待着这一刻,待到那一丝空隙出现的时候,他眸光一亮,一缕气意再一次朝里投入进去。

    只是微微一个恍惚之间,他便感觉自身来到了一个空洞所在,这里是距离分别和时日上的流转,唯有自身感应存在。

    上回来时,他还没有证得根本道法,道行更有差别,所以他此刻所看到的或感觉到的东西与上回已是完全不同。

    由于元夏排斥一切变数,大道之印碎片便极可能都是落在这里,也是如此,他上回才取得了那闻印。这一回,他想试试看,能否再有收获,若是六印齐全,不定就有办法指引他走向更上一层境界。

    随着他逐渐往里深入,发现了一点点浮动于浑黯之中的光芒,知这是被元夏排挤的变数,上次他正是借助了这些,才能继续去到更深处。

    因为来过一次,道行又是提升了一些,故是他这回对于如何利用这些变数已是熟悉了,借此不停往里深入。

    同时为防自己沉陷此中,难以脱身出去,故又设立了一个“转心之术”,万一自己受了大道之迷,那么此术会自动唤醒自身,使得气意从中退出。

    他边是解化变数,边是定算后路,在不知深入多远之后,忽然之间,又是一个恍惚,他见得自己又是回到了飞舟之上,知道自身道法已至所能探询的极限,转心之术发动,将自己送了出来。

    他看向一边的时晷,轮转之期已过,那余黯之地又一次被掩去了。他思考了一下,这回自感比前回所及之地更为深入,但是并没有能得到什么收获。

    如果还有,应该是藏在了更深的地方,但这个可能不大。

    因为以他此刻的道行若取拿不到,那么唯有更上层的大能才能得到此物了。

    而大道之印碎片毕竟只是大道落于世间的触角,而并非是大道本身,所以很可能此中并不存在这等大道碎片。

    不过若是这里能坚持到下一年,那可以再试着找一次,若再找不到,那么这余下的一枚大道之印,或许只能从那些被扶托上来的世域之中找寻了。

    此时他转目看向下方的元夏空域,现在当务之急,则是要谨防元夏方面的动作。一年轮转之期已过,对于元上殿最大的牵绊已然过去,下来毫无疑问会迎来此辈的猛烈反攻了。

    ……

    ……

第两百二十五章 陈器方制虚

    元夏轮转之期一过,元上殿这里的束缚立时松脱了许多,也是开始准备正式驱赶天夏来犯之势了。

    天夏这事必须要解决的,而且越早越好,其势钉在那里,就像是屋顶上有一个破漏,怎么也堵不上,他们不会允许这等事继续存在的。

    不过在反攻之前,两殿准备做最后一次努力,会摆出自身的筹码,派遣使者与天夏再谈一次,若是能够令天夏自知不敌,自行退去,那就免除了大动干戈,即便要动手,也要去到天夏那里动手才是。

    因为与天夏谈议一事是由向司议提出的,故是元上殿也是遣人到了他这里,向他交代了此事。

    向司议听到命他为使,笑了一笑,道:“如今与天夏有何可谈的,不打过一场,天夏怎么可能主动退走?还不如打过再说,那么成功可能还大些。”

    传讯修士言道:“向司议,既然两殿安排你去,便请你不要推辞。过司议说了,两殿也希望你能尽力去做,无论成败,都不会苛责于你。”

    向司议沉吟道:“这样么……”他抬头道:“我要先看看文书。”

    那传讯修士看了看他,没有拒绝,默默将文书取出递给了他。

    向司议拿到手里打开看了下,不觉失笑了一下,不出所料,此前递给天夏的文书语气较为缓和,条件也算不过分。而现在一年轮转之期一过,却又是变得强硬起来,与其说是讲条件,还不如说是下通牒,试问天夏又怎么会答应?

    不过若是天夏能坚持到今年下半载,相信两殿定然又会软弱下来的。

    在他看来,稍微放宽一些条件,解决此事是最简单的,渡让一些好处也没什么,先把眼前应付过去,以后可以想办法再拿回来么。

    脸面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因为你与天夏继续对抗下去,实际上丢掉的东西比付出的还要大,那还不如早些让步。

    可惜,现在莫说是两殿,连下殿都还轮不到他作主。

    他收起文书,道:“可以,既然两殿让向某与天夏一谈,那么向某就走一趟了。”

    那传讯修士对他一礼,道:“那在下如此回去复命了。”

    向司议也是动作利索,待此人走后,他稍作准备,便出了驻殿,径直来自金郅行所在,在令人看守通报之后,便被请入进去,到里间了金郅行,他便说明了来意,并言自己此番要亲见天夏方面的主持之人。

    金郅行讶道:“向司议敢去与谈判么?”

    同时他心里警惕了起来。此前元夏根本不派使者去往天夏阵中,只是通过他来传递消息,就是因为知悉天夏有通过外身斩杀正身的手段,向司议敢去,莫非是元夏能够应对此事了?这是重要事情,他必须弄清楚。

    向司议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与天夏几次往来,我知道天夏做事是讲规矩的,再说斩了我一个也于大局无补,要是贵方这般短视,相信两殿之中肯定有许多人很高兴。”

    金郅行点点头,方才片刻之间,他已是用训天道章将消息送过去了,并得了准确回言,他道:“既然向司议敢去,这便请随金某来吧。。”

    他正要拿出符诏,向司议却是笑着拦下了他,道:“慢,上次的符诏无需再用了。”他又拿出一枚符诏,笑道:“用这个便好。”

    金郅行看他一眼,将此符接了过来,随后向外一展,顿有了一条清晰通路出来。

    两人相互请了一礼,便借此而行,须臾之间,便就来到了天夏阵前,并向前方守持之人传递了一声言语上去。

    过有片刻,上方云光一分,有虹道落下,上面载有一驾飞舟,待两人上去坐定,便接了两人进入云阵之中,未过多久,行至一处阵坛之上。

    向司议打量了一下,与方才来时一般,四周只有浓浓的阵气云霭,什么看不真切,分明都是被阵机所遮掩,看来天夏准备的很充分。

    不过他清楚,这一战依靠的可不是这些。

    随着两人走入法坛深处,见张御正负袖等在那里,向司议主动上前一礼,道:“张上真,在下向丞,有礼了。”

    张御点首回礼,道:“向司议跟随金驻使到此,想是贵方有事传递。”

    向司议笑道:“不敢,只是奉元上殿之命,给张上真送一份文书来,只此一个意见,是否采纳,贵方自作主便好。”说着,他拿出文书递了过来。

    张御接来一翻,看罢之后,他面上没什么变化,只道:“我稍候拟一封文书,请向司议带回去。”

    向司议微微欠身,道:“向某等着。”

    张御令人在此招呼向司议,自己则是转了回去,召集诸廷执商议了一下。

    文书本身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回书之后,想必就是元夏发动进攻之时了,当布置好临战的准备。

    尤道人在议中问道:“张廷执,与元夏之斗,关键还在于那镇道之宝,尤某敢问一句,轮转之期已过,若是元夏再拿出一件来,不知可有应对么?”

    双方较量,是建立在镇道之宝相互对峙的基础上的,如果镇道之宝压不过对面,那么下面一切斗战都是无用。

    张御则道:“此事诸位且耐心等候便是。”诸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略微有底,故也不再多问。

    隔了三天之后,向司议便是带着天夏回书回到了元上殿,一到此间,他便被全司议唤入了殿中。

    全司议见了他面,并不问那文书之事,而是问及天夏布置。向司议回道:“向某看来,天夏守御严谨,四周井井有条,显然并不畏我。”

    全司议又问一些其他事,这才问起文书,拿来看过后,道:“此必不能于两殿上过,过得几日,你再走一趟。”

    向司议明白元夏方面同样也是需要时间调整,正好用此来为缓冲,故是应了下来。

    下来半月之内,他也是两边来回,而双方也是往来书信多次,很明显都无法达成一致,反正是元夏说元夏,天夏说天夏的,但真正结果还是要看能不能在正面压倒对方。

    到了元夏元月过去,万道人来至上殿之中寻到了过司议,道:“在不损及天序维护之下,我们勉强可以多抽调出一件镇道之宝。”

    过司议道:“如此便好。”虽只能多抽调一件,但是只多一件相信已是能在场面上压制对面了。

    他又问道:“那件事机如何了?”

    万道人道:“虽然排除了诸多线索,但是好像有莫名力量阻碍一般,暂时还无法得出正确之结果。”

    过司议沉声道:“此事紧要,不能有丝毫偏差,亦不能胡乱猜测,需要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慢便慢些吧,既然能镇道之宝上压过对面,那就先在场上争取赢面,先把宝器放了出去,若是天夏知趣,自行退走便好。”

    万道人执有一礼,道:“我这便去。”他退出来后,便召集上下两殿司议,准备下来祭动宝器,驱逐天夏之敌。

    天夏,清穹上层。

    陈首执正坐于云海深处,他尽管身处后方,可是对前面的一举一动都是极为关心。他也知道前方元夏已经缓过一口气来,前方能否顶住,就在于镇道之宝的较量之上。

    而此刻他也是在等待之中。

    不知多久过去,忽然云层开隙,有一道清澈光气从上端落下,直直照落在了他的阶前,他精神一振,自座上起身,待那光气散去,便见一枚光丸飘悬在半空之中。

    终是到了!

    他对天穹之中打一个稽首。

    他一见此物,便知此乃是由庄执摄祭炼出来的镇道之宝。其实祭炼宝器用不了多久,但更多的是温养,现在想已是祭炼完成了。

    他上前拿过此物之后,稍稍运意,就抬袖往外一送,此物就化一道玉白光芒,直往两界通道的另一端落去。

    张御这边也是在等候之中,这时心中感应顿生,立刻伸手一拿,须臾之间,手心之中接得一物。

    他拿至眼前一看,这这是一枚云气飘绕的玉丸,观之温润细腻,若白雪一团,上面有两孔,看似向后相通,表面玉光凝而不散。

    他也算是接触过不少镇道之宝了,心中本能觉得,此物伟力之盛怕是不下于青灵天枝及炼空劫阳。

    他又心光入内一转,顿知此物之用,不觉点头,有此一物,哪怕对面再增加一二件镇道之宝,也能加以应对了。

    不过若是元夏方面这回祭出的镇道之宝不止此数,那定然是有诸世道插手了,元上殿若和诸世道,那便意味着他们将面对元夏大部分力量,若是那般,也就不必再坚持下去,直接退走便是。不过这等情形应当不太会出现。

    转念过后,他收定此物,继续定坐,只等元夏出招。

    他得有此宝不过两日之后,便即感应得对面镇道之宝的气机陡然一盛,知晓对面动手了,且其中一股气机前所未有见。

    他举目看去,便望见虚空远端骤然变得一片猩红,有一条条血茎舒展于虚空之中,其先是一团,但是越展越广,很快虚空尽染赤色,其势不绝,逐渐往两界通道这边蔓延而至。

    ……

    ……

第两百二十六章 真观澄虚空

    元夏所使用的这件镇道之宝名唤“赤魄寂光”,其本体看着是一根血珊瑚,故又名‘血玲珊’,其能以赤光削杀气神,寂灭生机,算得上是元上殿中的上乘宝器了。

    但越是威能较大的镇道之宝对于维护天序越是有利,故是一般不会动用,至多只是借用一下此宝器的气机。

    现在为了将天夏一方压下,元上殿在尽量不影响天序的情形下将此宝给祭了出来。

    此物内蕴血茎,其蔓延滋生并非只是场面上好看,一旦与其余宝器接触,就有纠缠绕结之能,与青灵天枝之用有几分相似。

    但有一点不同,其侵蚀之性极强,在其与外来宝器纠缠之后,会不断吸食其气机,并增长自身之威能。可以说,在杀伐宝器不出现的前提下,就是专以用来针对其余的宝器的镇道之宝。并且极具凶性。

    元夏这处发力之后,天夏这边骤然压力大增,尤其是天夏这一方的宝器本能感受到威胁,并向各个御主传递了回避之意,似是有意远离此物,与此同时,各处驾驭之人都是感觉气机运转有些不畅。

    这导致天夏本来前突的阵势不得已往后收缩,不仅是这样,哪怕是“都阙仪”形成的两界通道也是隐隐有些不稳的迹象。

    而在这个时候,虚空之中伸出来一节节枝节,将那些袭来赤光送渡了开辟的空域之内,并且那些枝节延伸出来,将之阻住,可见那赤光与枝上青气纠缠到了一起,不过多时,就彼此混杂在了一处,一时谁也占不了上风。

    本来有些动荡的局面被稍稍稳住了。

    天夏众修也是趁隙调理气息,将各个运使的宝器也是重新稳固,并将其余元夏镇道之宝抵住了。

    对于元夏的进袭,天夏之前做好了充分准备,经过这么多天的布置,青灵天枝已然铺满了两界通道,彼此又相互遮护,可谓层层布防,元夏方面片刻之间还攻不进来。

    可是终究对面此刻比他们多了一个件镇道之宝,所以若无反转之力,只能等着被突破。

    赢冲和鱼灵璧二人此刻此刻神情极为严肃,但能看出,他们气机紧绷,隐隐显示出一股吃力之色。

    要说青灵天枝与赤魄寂光相比,也是分毫不差,甚至隐隐还高出一线,但是他们二人功行比之对面就差了许多了,偏偏此宝器别人来驾驭远没有他们得心应手,只能依靠他们。

    此时此刻,他们感受了一阵阵重压袭来,令他们气息滞涩,唯有靠着事先的精心布置咬牙支撑了。

    张御站在主舟之上,他平静看着那一抹赤光,并没有急着将手中宝器祭出。

    凭借着大道之印,他对周围局势洞若观火,认为场上目前的局面还可支撑,并且想等着那赤光与青灵天枝纠缠更深之时再出手。

    在耐心等了一会儿之后,他能感觉到赢冲、鱼灵璧二人差不多已到极限,而场中局势也是差不多了,这才将手中玉丸拿起,随后往半空之中一祭。

    此物一离开他手心,就化一道玉光坠至虚空,随后其中两孔各有一缕白气飘出,其凭空一转,烟气形若一环,放出了一道白光,其光一照,内外天地霎时白茫茫一片,一瞬之后,便即收敛,而漫天赤光俱皆不见,只余下空荡荡的一片澄空。。

    天夏方面的修道人看过去,都是面露喜色,毫无疑问,这当是己方的镇道之宝了,如此场中宝器又自持平。

    而那枚玉丸依旧悬停空中,其中一窍则正对着“赤魄寂光”的方向。

    张御看向上方,气意与之相牵,此宝方入手中时,他便知悉了其名。此物名唤“真一元瞳”,其内外两窍相对,一主生、一主死,方才他激引的只是其中死气,就将袭来之气机一并消杀。

    他能感觉到此宝之中其实含有许多变化的,但他不是祭炼此宝之人,而且与庄执摄所走路数也是不同,故而也不清楚具体变化为何。但此刻只要简单运使,以他现在的心光力量推动,也足以发挥出一定威能来了。

    此刻元夏这一边,两殿司议见此景象,不少露出些许失望之色,他们本以为今次匀出一件宝器后能压天夏一头,却不想天夏那边亦有增添。

    有司议这时提议道:“诸位,不可再打了,再打下去,天夏那边再有增添,可谓没完没了。”他们若是咬咬牙,倒是还能继续,可谁也不能保证天夏没有应对了,继续对峙下去,对元上殿是很不利的。

    有人反对道:“这是何话,若拼镇道之宝,天夏岂能比过我元夏?”

    先前那司议言道:“天夏比我元夏是比不了,但是天序莫非不需要维护了么?若是让诸世道出面帮衬倒是可行,”他环顾了诸人一眼,“但是诸位可是愿意将自己的权柄拱手让出去么?”

    这话一出,不少司议都是不言语了。

    诸世道现在就是在等着他们服软,一旦插手进来,那么终道权柄必将分出许多,再说手伸进来容易,要其收回去可就不见得那么容易了。

    元上殿乃是通过征伐万世一步步获得与诸世道分庭抗礼的地位的,所有人都不想再次受诸世道的钳制。

    那位司议见诸人不开口,便又道:“即便能抽调出镇道之宝,为了我元夏天序不受牵连,那也要数月之功,那还不如与天夏谈一谈,降低一些条件,让其自行撤去呢。”

    上殿的邢司议乃是强硬派,他是一直不同意与天夏谈条件的,他冷然出言道:“成司议,你可曾想过,想要让天夏退去,势必让步,行这等妥协退让之事,先不说我们所需要承担的条件,诸世道闻知之后又岂会不借此把柄拿捏我等?”

    成司议道:“两害相较取其轻,让天夏早些退去也对我们有利,若是纠缠下去,莫非诸世道就会不针对我等么?到时候恐怕更为不妥吧?”

    万道人这时有所察觉,抬头看去,见殿前有一名弟子对他执有一礼,并且有传声过来,他这时对旁侧兰司议示意了下,后者会意,出声言道:“诸位司议,此刻不过是场中持平罢了,我元夏又不是失去压制天夏的手段了。”

    下殿之中有位司议言道:“哦?那么下来又能如何?听兰司议的语气,可是寻到对付天夏以外身破杀正身的手段了么?”

    兰司议道:“此还未有,可是诸位莫要忘了,这是我元夏之主场,对面能驾驭宝器之人定然不多,我们可以以镇道之宝气机护持上前与之邀斗,牵扯其精力,叫之难以全神御使,只需小心一些,见宝器遮护即破,便即归回便是,如此这般当是无虞。”

    顿了下,他看着露出思索之色的众人,又言:“对面求全之人不知多少,但我元夏定然远胜他们,而我们可以在天壁破漏之处封上天陆壁垒,不难将他们堵在外面,此可让诸世道难作察觉,下来无论要做什么也是方便了。”

    对面那司议皱眉道:“这岂不是当日天夏拒我之法?”他一眼就看出,这就是天夏抗拒他们的翻版。

    兰司议丝毫不觉有些不妥,理所当然道:“既然天夏能用此法,为何我不能用?”

    这个建议让众司议又相互交谈了起来,妥协那是因为打不下去了,既然能打的话,他们还是愿意一试的。

    向司议见诸人意动,心下转了转念,出声道:“诸位,兰司议的提议甚好,不过向某以为,谈判与对抗并不矛盾,我们可以一边与天夏打,一边与他们谈么。这样双管齐下,谈不成就继续打,谈成了便罢,也算是两不耽搁。”

    此言立刻得了一些司议的赞同,特别下殿这里,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过司议看了眼对面的全司议,见后者神情平静,略作沉吟,道:“向司议这提议也算可行,既是向司议所提,就由你再走一趟吧。”

    向司议在座上一礼,道:“那向某就厚颜领命了。”

    两殿下来便商议可以让步的条件,并且决定等向司议回来之后再决定战与不战。

    待罢议之后,向司议被单独全司议唤了过去,又仔细交代了一番话,后者都是应承下来,这才从殿中退出。

    回去之后,他稍作准备,便即寻到了金郅行这里,言称受元上殿所托,欲再与天夏这边一谈。

    由于这月两边往来不止一次,金郅行也是受过交代,要是此人再是寻来,不必阻拦,于是就展开符诏,带着其人又一次来到了天夏阵前,在通禀过后,向司议就被请到了上回所在的法坛之上。

    向司议见了张御之面,执礼过后,便道:“向某此回奉命前来,是受托告知贵方一声,若是对方愿意退去,上回条件可以放宽,若是再对抗下去,于我不利,于贵方也是不利。

    张上真是了解我元夏局势的,若我元上殿此回被打压太过,那也只是让诸世道占了便宜去,贵方想必也不愿意看到收拢了元上殿及诸世道之力的元夏吧?”

    ……

    ……

第两百二十七章 战和唯势定

    张御知道向司议所言半是事实,半是话术,听听便罢,不能当真。

    元上殿要是被连续打压,的确可能被诸世道伸手进来拿捏住权柄。

    但要说诸世道想将元上殿的力量重新并合到一起,又哪里会那么简单?这是欺他不知元夏的格局么?

    元上殿和诸世道双方都具备力量,双方都想要拿取终道,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一方多了,那另一方必然嫌少,归根到底是上层修道人太多,谁都不想更多人来与自己分享终道,所以谁都不可能真正吞并谁,否则自己先要来一场剧烈拼杀。

    也就是现在有天夏这最后一个世域未曾覆灭,所以现如今双方都还比较克制,要是天夏被覆灭,还真不知道会如何。

    他平静道:“向司议,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既然是来谈条件的,那么贵方准备拿出什么让我们坐下来一谈呢?”

    向司议神情稍微认真了些,道:“虽然现在场中局势算是持平,但是张上真,我元夏能匀出一件宝器,就能匀出第二件,若是贵方的逼得过紧,我辈即便不想,却也不得不如此做,贵方真愿意和我们现在就这么比拼下去么?贵方若是愿意谈,我们可以允诺十载不犯天夏,这个条件可见诚意么?”

    张御神情淡然,这个条件其实没有什么诚意,现在这个局面,以天夏表现出来的实力,元上殿不好好做准备,像以往数载之内就攻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十载不过是他们一个准备期。

    故他言道:“若是你们愿意来,那么尽可来,而我天夏也是随时能来贵地的。”

    向司议见他不接受,却也不恼,道:“贵方当知道无法一气拿下我等,故而总是要退的,那么可否给向某一个准数呢?我元上殿也会慎重考虑的。”

    张御看向他道:“这便取决于贵方了,现下想要压过我,你我都清楚需得镇道之宝上占有优势,我知你们元上殿当不止这么多宝器,故而要问一句,贵方觉得,能再度压制于我,还需要多久呢?”

    他这话问的可谓相当直接,向司议却是明白他问到了关键,这个问题虽然涉及元夏方略,不过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因为继续打下去,到时候肯定是要将镇道之宝祭出来的,天夏也迟早是会知道的。

    他抬头道:“向某也非大司议,这些运转之事不甚清楚,但向某估计,少则三月,多则半载,到那个时候,恐怕又是另一番模样了,贵方何不趁条件有利,暂且先行退呢?此般对你我双方都好。”

    张御对他的话只是信一半,真正用到斗战上,元上殿可能三个月不到就先抽调出一件,也可能等到一载之后,直接祭出两件来,这里面可以灵活变化的,但是对方这里面其实也有一个暗示,三个月是可以宽容的,但半载就是他们的底线了。

    他看向其人,道:“我来此攻袭贵方,也是需给后方交代的。”

    向司议精神一振,这就是和他们讲条件了,他道:“那向某请教一句,不知张上真待要在此停留多久?”

    张御平静道:“至少三载。”

    向司议笑了笑,道:“这怕是难以做到。”

    张御淡声道:“贵方尽可出招,我在此间接着就是了。”

    向司议听了他此言,想了想,道:“张上真的意思,向某知晓了,回去之后当会将张上真这番话告知诸位司议的。”

    张御微微点头,道:“金驻使,代我送一送向司议吧。”

    向司议对他一礼之后,便即离开了此间。

    张御则是在原处思索了一下,元上殿来谈条件,若是以为此辈服软那就错了,其实就是想以较小代价将他们逐回罢了。

    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能退。站在他的角度上,哪怕不能在此顶住预想中时间,若是能将元上殿的手段给逼出来,那总比此辈主动拿出来攻击他们来得好。。

    向司议在转回到了元上殿之后,没有立刻去见两殿众司议,而是先去见了全司议,与之讲述了一遍此行经过。

    全司议道:“此事你先不必与两殿言说,下来你也不必露面,余下的事机,我会与过司议商议。”

    向司议领命下来,但是他心中知晓,不管谈的怎么样,按照此前兰司议的说法,总是要进攻一次的,要是这次能够压制天夏,那么后续就不必多谈了。总之下来双方下来决定如何,就看这一次了。

    张御在向司议走后,便是继续定坐那处,维持场中镇道之宝,莫看虚空之中看去双方呈现均势,可实际上却要他们时时刻刻保持一定力量的,因为对面人的手远胜于他们,稍微一点疏忽,就有可能会被压过。

    过去只是半日,他忽然有所感应,目光落去,就见一枚枚的的流星正在朝着他们这里飞速过来,数目足有上千,其行进之中还不断挪转,每一次闪烁,便会拉近一些距离,而上面也是裹着一层宝器气机,故是过来极快。

    他抬手一拿,当即从镇道之宝上引了一缕气机下落,阻拦在前,双方宝器气机相触之下,这些流星接连动荡,具体的情形也是随之暴露了出来。

    他能够看到,每一个坚岩凝成的流星之中都是躲藏着一名盘膝而坐的道人,每一个人身外都有数层禁制围裹,封绝了自身气机的暴露,其中至少有数人道行极高,疑似求全道法之人。

    这是要派遣修士人与他们斗战了么?

    察觉到这点后,他眸光微动。元夏既然选择派遣修士,那么就是短时内不会再有镇道之宝出现了,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他们能坚守更久。

    对面来人此刻躲在坚岩流星之中,封闭了自身气机外显,看去应该是为了防备外身破灭后再牵扯到正身。

    不过有些事是不能光看表面的,也不排除对面无惧于他的斩诸绝了。不过他对这个并无所谓,他没指望只靠斩诸绝就能把元夏那边震慑住。

    先前斩杀了七位求全道法之人,对于这等战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其实对方这等做法也并不稳妥,因为心光法力若是不够凝练,哪怕身躯被护持住了,也是会将自身气机暴露出来的。

    也就是他斩诸绝的斩杀气机之术不能时时祭出,是需要寻到那一丝飘渺灵感才能运使出来的,不然此辈只要一动手,那也是一样的结果。

    思索之间,那些流星已然飞渡到了面前,并齐齐焕发出一阵光亮,竟是全数从山岳一般的庞大星石化为仅有拳头大小的星团。

    这是因为此辈外身本就是一具载躯,乃是气意寄驻之地,只需法力加持,自能任意变化,没有什么大小分别。

    张御这时也是分辨清楚了,一次派遣出来了三名求全道法之人,这应该对面见他们这里出现了林廷执、他与武廷执三人,所以同样派遣出了相对应的人数。

    这当仅只是一个试探,元上殿毫无疑问拥有更多求全道法之人,不算外世修道人,就他见到的就全司议有此境界,更不用提还有元上殿还有几位大司议和诸多去位之人。

    派遣修道人来对付他们也是正确路数,因为镇道之宝是需要合适之人驾驭的,若是法力道行有所欠缺之人,驾驭宝器无疑就差了一筹。

    他眸中神光一闪,凝神看了那三人一眼,霎时见此辈看了一个通透,根据他的经验推断,三人应该都只是外世修道人。

    因为三人气机各不相同,而且感应之上各自有异。元夏司议都是在一个道机上修炼出来的,尽管所修道法不同,但相对来说较为统一。

    再则那些司议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下场的。

    此刻那三人已是到了近前,其中一人来前出一步,霎时展开了自身道法,便见一道道金色光华照来,其所过处,周围所有雷珠阵器乃至尘埃气光俱是消失不见,并是其势越来越大,如星云一般向着天夏这边冲来。

    张御此刻能够感受一丝威胁之感,这无疑是一个强攻道法,并且背后还有厉害手段,感应之中极可能是落中就会因此被消杀。

    可是这类道法看着威能宏大,可若是与人单打独斗,其实不见得能占优势,因为这类强攻手段固然是正面几无敌手,可能打中对方的机会却不见得有。

    不过若是有人配合便就不同了,他越过其人看向后方,另外两名求全道法之人落在那里不动,也并没有展现出自身道法。

    这是正确选择,因为根本道法不曾暴露出来之时才是最让人忌惮的,因为你不知道那会是什么。

    他思索了下,这一次没有选择亲自出手,而是传声至后方,令林廷执上去与此人交手,而他自己则是令武廷执和自己作为阵后的一个遮护,若是有什么变数,他们也来得及施援。

    林廷执得他谕令之后,也是自后阵上来,他到得前方,将自身根本道法“灵机天弦”展开,宝光一闪,就将那袭来金光阻住,不过那金光之中别有玄奇,与他道法一触,却于瞬间又生出了另一种变化。

    ……

    ……

第两百二十八章 上玄意难知

    那一道金光射来,林廷执心头一凛,登时感应出来,若是被此光射中,哪怕是自己,也是立时世身被消夺,同时莫名知晓,只要被落中过一次,那么此后其人道法一展开,自己就要被消夺一次世身。

    等若自己永也无可能在此人面前立足。

    他感应的一点也没错,对面这人名唤庞削,曾是某一外世的中流砥柱,但为了保住本世所有生灵性命,自愿立下命誓为元夏出力。

    其人根本道法名为“澄心明通”,此道法舍却所有偏狭和诡变,专走正面强攻,堂皇正大,在发动之余,会将一切自身所具备的能为暴露出来,也会将自身的意图主动传递给你知晓。

    因为这本身也道法的一部分,敌人一旦知晓了,气机牵引之下,反而会更加助长道法之威能。

    所有此刻不单是林廷执,张御和武廷执也是同样知悉了这道法,但两人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林廷执身上,而是留意到了对面余下不曾动手的二人。

    他们不担心林廷执,哪怕正攻再是强悍,以林廷执的能为,单对单也足以应付此人。

    而这般擅长强攻之人,那必须有他人配合才能发挥出威力来,譬如帮助其人限制或者固束对手。

    果不其然,这两人之中有一人此刻有了动静,武廷执则是先一步动了,他“断分周流”道法一展开,立时将林廷执和庞削二人法力分断开来,任凭外界用何手段,先影响到二人,那便先要过他这一关。

    张御看向最后一人,感应之中,此人身影最为飘渺,他猜测其人道法偏向于解化一类,这也正好与前面二人相配合,此人若是出手,那么他也会出手阻拦。

    至于是否要用“斩诸绝”,那视情形来定,放在整体局势上,厉害手段悬而不落才是最好的,可要有上好机会或者重要目标出现,他也不吝出手。

    不过现在不是天夏主场,只这三人就想要让他暴露出手段,那还不够,况且哪怕不用这个手段,那也一样可以制压对面之人。

    那人留意到了他注视,却感觉好像不在意,其人似是躲在星石包裹之中未动,但一股变化莫测的道法展布开来,武廷执落下的道法却被其遮挡下来了一瞬,而因为原本的遮挡未至,也是使得林廷执在这一刻同时遭受了两名同层次修道人的围攻。

    张御眸光微闪,此刻他立时明白了,此人道法其实一直在运转之中,并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了。之所以未曾察觉到,正是因为道法变化之中有一种滞后之能,在出了道法之后,他人在许久之后才能会感觉到,其实早早便祭出来了。

    心道果然任何一个上乘修道人的道法都不能小看,哪怕只是几名外世修道人,但是被他知道了变化,却也是被揭开了遮掩,再无什么隐秘可言了。

    他心意一转,虚空之中有两道剑光一闪,剑上携带“正御中天”之能,直奔对面那两名修道人落去,虽非斩诸绝之术,但是剑光奇快无比,却是在抢在了此辈道法到达林廷执身前先一步落到了二人头上。

    两人若是不做闪避,那么就要受此一击,这两人却是丝毫没有这等想法,在他们看来,张御这道法强横无比,若是落中,实难预料后果如何,他们与林廷执又无仇怨,没必要为创击其人而去硬挺这一击,故是果断放弃了对林廷执进一步攻袭。

    林廷执一见,根本道法一转,本以准备好的守御法器在此一刹那转化成了攻袭法器,虚空之中闪烁起七道金光,毫不客气朝着对面三人击去。

    武廷执方才抽拿气机,使得“断分”之术,此刻又将抽拿得来气机送返回去,使之还于“周流”,立时爆发出一股威能,只这一瞬间,本来稍显被动三人立时便扭转了局势,无比自然的由守势转化为了攻势。

    对面庞削三人也未想到,只一个照面之间,本来处于进击状态的他们居然被逼至防守了,而且盘算了下双方法力,似乎很难再有翻盘可能了。。

    此时此刻,元上殿诸司议也在留意着这场斗战,他们不关心胜负,但却迫切想了解天夏方面斩杀外身并牵连正身的手段。

    这三人可以说是破局点,也可以说是送去的诱饵,然而现在三人的表现却让他们颇不满意。

    向司议看了看周围诸司议的表情,不禁笑了笑。

    在他看来,两殿还是保守了一点,这回要是让某位司议下去,那说不定能引得天夏祭出这等手段了,可是在场又有哪位肯亲自下场呢?反正他是不愿意的。

    东始世道之中,嫡宗子蔡离看着天壁裂隙之前的斗战,也是啧啧有声,这等层次的斗战,便他少有见到的。

    脚步声起,蔡行来到他身边,躬身道:“上真,元上殿的人已是走了。”

    蔡离依旧看着上方,口中随意道:“知道了。对了,蔡行,你觉的我们不出手的话,元上殿什么时候能够逼退天夏?”

    蔡行为难道:“上真,属下功行浅薄,怕是说不准。”

    蔡离道:“你便说你的想法,说不准也不妨,我也不会来责怪你。”

    蔡行谨慎道:“那属下便妄言了。”他想了想,道:“若我诸世道不出手,天夏或许能坚持半载以上?”

    蔡离笑了笑,道:“这话倒说得不算错,你是见识的。”

    蔡行立刻道:“属下只是胡乱猜测。”

    蔡离道:“不,你清楚的很,因为维护天序之故,元上需要半载后才能再抽出一件镇道之宝。天夏若那时候无法应对,自然退去,天夏要是还有办法,那还有的打。”

    他玩味道:“但是这般做,天夏暴露的宝器将会越来越多,只是其又岂能与我元夏相比?纵然现在场面上好看,可也不过是涸泽而渔罢了。”

    蔡行恍然,想来这也是诸世道愿意等着的缘故,既能借机削弱元上殿,也能让天夏不停暴露手段,何乐而不为?

    这时他又想到许多,道:“上真,元上殿找到的可不止我们一家,若是有人答应了,那想是能立刻逼退元夏了吧?”

    蔡离呵了一声,却是笃定道:“现在不会有人答应的,

    蔡行一怔,道:“这是为何?”

    蔡离笑了起来,他对着上方示意了一下,道:“我元夏历来之征伐,主要靠的就是镇道之宝和上乘修道人。天夏有办法通过外身斩杀正身,在弄清楚此等手段之前,谁会轻动?毕竟谁人都是惜命的。不过这本也是元上殿应该做之事,他们是躲不掉的。”

    上一场对战,元上殿七名求全道法之人崩亡,其中还有三名司议,可不是什么小事。

    现在上境修道人,哪一个不是曾经的宗长族老?谁都是惜身的,不试探出来,谁敢放心下场?

    蔡行想了想,道:“上真,等到这手段试出来,我们就出手么?”

    蔡离道:“谁说我要答应元上殿的?”

    蔡行一怔,道:“可是……”

    他有些不解,现在是元上殿求他们,只要答应下来,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分到更多终道权柄了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也就是他们东始世道和三上世具备这个实力,莫非他们不要,反是让给别的世道不成?

    蔡离摇头道:“时机还未到,并不是我等入场就有好处了,也有可能付出许多,更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蔡行吃惊道:“天夏实力这般强么?”

    蔡离幽幽道:“天夏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是我元夏上乘修道人数目不少。以往是好事,现在不一定是好事,这等情况,说不定上境大能也并不愿意见到。“

    “上境大能?”蔡行心中猛地一颤。

    蔡离凝目看着上方,道:“我们不愿分给终道给他人,可是那些上境大能呢,他们又岂愿终道被多分享呢?

    元夏天序固然杀灭了诸多变数,使得我们修道更为容易,却也是封锁了上进之路,但是未曾摘取终道之前,天道还有缺口,还没有完全封锁住,每一个求全道法之人可都还有一定可能成就上境的。”

    他呵了一声,“要知道,即便天夏输了,天夏那处的大能依旧是他们自己,可是若是有人突破上境,那就多一人分享终道了。”

    蔡行听到这话,不由左右看了看,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惊惶不定起来。

    蔡离见他这副模样,嗤笑一声,道:“你怕个什么,上境大能从来不在乎你是否知道什么,就算他们把意思摆在明面上,我们又能如何?他们看我们,与我们看那些寻常修士也没有什么区别,你会在乎他们怎么想么?”

    蔡行不敢答话,低着头诺诺称是。

    蔡离看向上方,道:“当然,这只是我之猜想,上境大能的心思谁也说不准,不定是我猜错了呢,是不是?”

    而不得蔡行回复,他注意力来到了虚空之壁前,见庞削三人急急借了乘青鸿羽的力量逃离了去,道:“嗯?看来分出胜负了,天夏没有用那等手段么……是不愿意还是不能,亦或是……”他眉头一挑,忖道:“他们此刻也无法使出了?”

    ……

    ……

第两百二十九章 明攻暗虚进

    庞削等人与张御三人交手不过数个呼吸,就落在了下风。

    因为从法力和道行上,三人较之张御三人都有不如,再加上除了庞削之外,余下两人对彼此也不怎么信任,失败几乎是一定的。

    也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着层层遮护,再加上这回又是元上殿配合他们驾驭镇道之宝,在没有试出天夏方面的手段不欲他们白白送命,这才在他们即将落败,且外身有可能暴露的那一刻,以“乘青鸿羽”将人接了回去。

    张御在人退走之后,看了看那飞挪而走的虹光,道:“此辈稍候定还会再至。”

    林廷执这时言道:“张廷执,他们是在等你出手。”

    张御点了点头,道:“若此辈下的诱饵足够多,我又何吝祭出手段?”

    武廷执沉声道:“就算这三人对我们没有威胁,这般下去对我们也是不利的,因为他们只要牵制住我们,那么驾驭宝器难免受到影响。”

    张御知道他说得是对的,利用同层次的修道人来牵制他们,然后让镇道之宝的较量上在场面上获取优势,遇到危险情况就像方才那样把人接走,这样就算无法击败他们,也可以一点点可以把他们挤出去。

    而一不小心,他们就可能露出破绽,从一点引发至全盘崩溃。

    这也算是阳谋了,就算他暴露出来“斩诸绝”也至多延阻一下,等下一次有了针对他的手段,那元夏就更为从容了。

    这是先天优势,没办法扭转,靠着一些计谋也没什么用处,到现在为止,他们只是战略战术上稍微有些变动,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精微细致的谋划,拼得就是双方底蕴和哪一方力量运用组织的更好,两个势力的交锋也本该如此。

    不过任何策略都不是完美的。

    元夏这个战术虽然是正确的,可前提是不犯错。元上殿这么小心,不让一个人受到损失,那即是说他们经受不起再多的损失了。

    再结合之前向司议愿意放宽再度攻伐天夏的时日,定然他们也是想着先恢复一定的力量。

    所以破局的机会就是尽量找寻破绽了,即便不用斩诸绝,求全修道人的外身也不是可以任意拿出来的,若是能斩杀此辈外身,此辈一定需花费更多时间去祭炼,这也能到达迟滞此辈进攻的天夏的目的。

    元夏虚空,某处元墩之上,随着一道虹光落下,庞削三人落至此间,他们在一名等候在此的弟子带领之下走入了一间大殿之内,这里有十余名修道人坐在那里,似在推算着什么,

    三人看了一眼,也没有多理会,而是去了一边,在蒲团之上坐下调息,过了一会儿,兰司议自外走了进来,三人都是从座上站起,对他执有一礼。

    兰司议点点头,道:“三位上真,此番斗战下来,感觉如何?”

    庞削脸上露出佩服之色,道:“那三人都是极厉害,特别是那位张上真,十分了得,法力道行都是在我之上,我们不是对手。”

    他行事向来光明正大,从来不讳言自己的弱点和敌人的强大,也正是如此,才轻易被元夏拿捏和利用。

    只是他说这番话后,在他右手边的中年道人哼了一声。

    最后一个人神情较为阴冷,他则沉默不言。

    兰司议对此言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过程和结果他们都是看在眼里,而且他也清楚庞削的为人,有一说一,没什么弯弯绕绕。。

    这时坐在那处的那群道人之中有一人起身走了过来,将一枚玉符递给了兰司议,他看过之后,挥了挥手,让其回去,随后法力一运,化成三枚,递给庞削三人,道:“此番计略在此,三位可以拿去好好看看。”

    三人都是接过,法力入内一转,便有无数信息进入了意识之中。

    他们三人在前方斗战,而在后方,则有人在进行推算,分析张御三人的道法,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和突破点。

    只有有所准备,没有道法不能针对的,若是三人的道法针对不了,那换人便好,

    若是能够将天夏方面展露出根本道法的修士都是研究透彻了,下回再遇到,只要按照既定路数斗战,即便不能赢,那也不会输。

    而当天夏这等修道人都被他们摸透之后,哪怕镇道之宝的较量上压不倒对面,他们也一样能占取优势。

    庞削三人看过之后,都觉大有收获。

    因为这份玉符之中的推算不但将他们自身的缺点和配合之中的瑕疵指出来,还大致点出了对面的特点和长处。

    这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在了解敌人的同时,也能更好了解到自己。不过这也使得他们永无可能从元夏的执掌中脱离,因为元夏了解他们,不亚于他们对自己的了解。

    兰司议道:“看完了吧?诸位自己也来说说吧。”

    庞削右侧那中年道人先开口道:“我先说吧,缠某觉得,这其中尤其需要注意的是那位张上真,这人道法和庞上真一般,都是走的正面路数,而且少见的以飞剑补全了短板,几乎没有缺点,这人不击败,另外两人即便击败了,也攻不破天夏的守御。”

    庞削同意这个看法,实力不如就是不如,没什么好辩解的。

    无论是林廷执的“灵机天弦”之术还是武廷执的“断分周流”之术,都是靠着一定变化取胜的,而非是简简单单催发道法,但是要说最难对付的,还是张御。

    这位的道法没什么变化,直来直往就可,但就是这般,反而无法可破,你强不过他,那就无可能正面击败他,没什么道理可讲。

    那个一直沉默不曾开口的修士这时也道:“同意。”

    那名中年修士又冷然出声道:“其实这份计略作用有限,就算我们对上那三人有胜算了,他们要是再派遣出来一人,还不是一样从头再来?”

    庞削不同意他的看法,道:“若是能多牵扯一人,驾驭宝器就少一人,不应当只看到我们这边。”

    兰司议道:“庞上真这话说得极是,不过元上殿不会不考虑几位的难处,稍候等三位再往天夏阵中,我们会另行增添一人。

    只是这一位道法特殊,会一直隐藏在暗处,等到合适时机才会出手,所以明面上仍然是你们三位。”

    庞削三人相互看了下,尽管都是元上殿的人,但有些人认识有些不认识,从这人道法上看,似乎是偏向于隐匿一流,或许连平日的存在都不会暴露,显然他们三人都没接触过。

    这等人你可以说他存在,说可以说不存在,要是平日他们还会怀疑元上殿有意欺骗,但是今次不同,是真真切切把他们接回来的,看来是不想他们让斗败了。

    也是,之前接连战死七名求全道法之人,元上殿已是不敢再随意牺牲人手了,除了庞削之外,另二人都是觉得这几人死的值得,要不是这几人的战亡,恐怕元上殿不会特别对他们加以护持。

    而在这个时候,一道难以观定的气息已然接近到了天夏阵前,实际上这道气机一直存在于那里,庞削几人斗战的时候便就在了。

    此人名唤辽余,这个人的道法名唤“虚觉常守”,展开道法之后,只要他自己不现身出来,那么谁都察觉不了。

    实际上元上殿派遣给他的任务是让他仔细观察天夏的手段,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但提醒他除非是有十足把握,但他方才并没有看到张御三人有任何破绽。

    现在尽管庞削三人回去了,可他胆子极大,仗着自身道法,逐渐挨近到了近处,认真观察着每一个人,他的道法还有另一面,那就是在敌方面前隐藏的越久,其便越难发现,直至永远无法察觉到他。

    到那一刻,他就能肆无忌惮的攻击对手,而对手则无法攻袭到他。

    张御自庞削三人后,就回到了在主舟之上,辽余因为觉得他威胁最大,所以先是主动挨近了他。

    张御本来一直站立未动,只是这个时候,他目光忽然一转,往辽余所在之处看了一眼,后者心里咯噔一下,只是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凝定在那里没动

    张御却是看着其人所在的位置,目光并没有移开,这令辽余心中不由有些发憷,但他又深信自己不会暴露。

    张御此刻的确发现了一些异样,闻印和目印赋予了强横的感应之能,虽然他此刻不曾望见任何东西,但却能隐隐察觉到有一股不谐之感存在着。

    以他的层次,断然不可能出现无端感应,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他这时微微一抬手。

    辽余心中一惊,因为见一道剑光从自己身上透了过去,他则是从头到尾都立着没动,这既是因为剑光之快超脱了他的反应,也是因为他对于自己道法的自信。

    他的道法只要是他自身不暴露,也没有被上层力量侵蚀,那么就不会被任何外来力量所侵夺。尤其是他站立不动的时候,那便是绝对跳脱出了世间,完完全全置身于人与天地之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触碰到他。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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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