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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三十章 试手各持胜

    张御御使剑光在外兜转了一圈,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碰到,飞剑又重新回归到了他的身后,并在那里微微震鸣着。

    但他深信是自己不会感应出错的,他更相信是某种道法使然。

    上层修道人各种各样的根本道法都有,可能此刻有别人在远处窥看他,也可能就是落在近处,只是自己找不出来罢了。

    但他只要建立了感应,那就一定是存在的。

    特别是这感应现在在越来越淡,若是对方正在撤去道法,那么应该是突然之间消失,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眼下这更像是某种道法在持续起效并产生影响之中。

    他有种感觉,认为自己必须要在感应消失之间找出此人,否则自己或许就会失去感应此人的机会了,此人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他都无法发现。

    对这等判断,他其实有一个佐证。那就是元夏方面对镇道之宝的催运始终维持在一个强度之上,就好像他们仍在与敌斗战一般。

    这情形不太正常。因为方才来人都是退去了,他们已是空出手来了,已是能够催运他们这边的镇道之宝了,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压迫力没有太大意义,除非是还有人在这里,怕他们动用镇道之宝的力量进行试探和排查。

    元夏的确做足了准备,因为哪怕他有怀疑,只要不给他可以动用手段的条件,那么就不用怕暴露。

    可是宝器气机一时半刻挪不出来大规模的动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其他手段了。

    他一念转过,立刻将自身气意勾连到了那片高渺之地之上,因为前段时日祭炼剑之故,他时常进入此中,现在倒是异常熟练了。

    在气意攀去同时,他也是开始默诵六正天言,六正天言一出,能让他借用更高层次的力量,几乎没有修道人能抵抗的,便连关朝昇那等人物也是一样天言镇杀,所以用此驱杀周围存在的敌人当是不难。

    随着他的默诵,背后现出一团光华,并出现了六枚道箓,其中上面敕印一个字一个字的浮现了出来,速度非常之迅速。

    辽余见到此景,他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心悸之感,他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是他现在不能动,因为他距离张御实在太近了。

    他方才已是见识过张御的剑光了,只要一动,那就有可能暴露,他可不敢保证乘青鸿羽能及时将他接走,剑光许会先一步将他杀破。

    而且这个时候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最坏结果,也不过是这具外身被破毁而已。

    张御如今的六正天言诵读极快,只是一二呼吸之间,六个敕印俱是显现出来,随着他心中将最后一个敕印诵毕,恍恍惚惚之间,就一股力量玄妙力量从高渺之处被牵引落下。辽余几乎是半点反应都是没有,这一具外身骤然就化作了泡影散去。

    虚空深处唯有某个元墩的密室之中,辽余猛然惊醒了过来,此时此刻,他只觉身躯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迫住了。。

    而他一回想方才之景象,法力气息有散乱之象,心中不由大骇,因为他是知道天夏方面有以外身牵连正身的手段的,为防意外,故是急急忙忙将方才一段忆识给清除掉了。

    但是这确实有用,此段忆识一除,那压迫感也是随之消失了,尽管他气息也是萎靡了许多,但总算自身无碍了。

    其实天言之威也并没有到直接杀灭他正身的地步,毕竟他外身就算被镇道之宝杀却,正身也是无碍。

    元夏的外身之术本来就是用来提防一些厉害招数的,所以像斩诸绝这样令正身无声无息消亡的手段元夏才会如此重视,因为在过去他们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随着辽余的清醒,外间也是有了响动,有一人问道:“辽上真,可是无碍么?”

    辽余定了定心神,坐正身躯,道:“我无碍,道友进来便是。”

    过去片刻,外间进来一名身着元上殿袍服的道人,看了他几眼,对他执有一礼,道:“辽上真,兰司议着我过来问询一声,你是否外身被破了。”

    辽余没什么迟疑,吸了口气,道:“是被破除了。”

    那道人道:“辽上真可还记得天夏那边之人所用的手段么?”

    辽余心有余悸道:“请你告知兰司议,那手段太过诡奇,我外身被破,然则正身亦受影响,不得不将这段忆识挪去?”

    “哦?”那道人顿时来了些精神,追着他问道:“可是那……”

    辽余摇了摇头,道:“因为忆识被清除的很彻底,我现在说不出什么,你可以如实转告。”

    那道人想了想,看了看他萎靡不振的样子,躬身一礼,道:“那在下就不打搅了,辽上真好生调养吧。”

    说着,他告辞出来,找到了传讯之人,并将自己获知的消息呈报了上去。

    兰司议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与万道人在一处,他第一反应也是道:“这会否那等手段?”但是他又马上否定了,摇头道:“不会。”

    万道人道:“是不会,方才天夏那边在遭受庞削等人围攻时没有祭出那等手段,不会单单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人祭出来。

    而且从行迹上看,被那手段所斩杀之人几乎都是在第一时刻崩灭,根本不会给人以自救的余地,可以认定不是一个招数。但两者之间或许有一些关系,这需得后续再做观察。”

    兰司议道:“天夏方面不愿用那牵连正身的手段,应该是不欲让我们发现底细,也可能是觉得诱饵不够,不值得动手。”

    万道人道:“那就继续派遣庞削他们上去,同时保持让辽余观察便好。方才他们的攻势只是持续一会儿时间,天夏的对抗之力就衰减了不少,说明这般做是有用的,哪怕试不出手段,也能压制住他们。”

    兰司议也是同意,若是天夏挺受不住,要么退走,要么就是祭那般手段了,虽然他们有可能又要多付出一些人手,但这样总算就有解决办法了,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知晓了答案,以元夏的底蕴自可有所针对。

    天夏这一边,张御方才祭动六正天言也是引来了林廷执和武廷执的关注,向他问询了一声,他回道:“方才有人窥伺,只是被我击破了外身,不过此人道法擅长隐匿潜形,若无意外,稍候当还会至。”

    林廷执道:“以元夏的底蕴,这些求全之人若是自开战便就开始不断祭炼外身,还不损伤的话,恐怕有四五具外身之多了。”

    张御道:“那不是正好,若是能在这里将这些外身都是斩除了,那总好过他们用此再去天夏。”

    林廷执不禁点头,元夏要么不再派遣人手过来,只要再有这等举动,那么他们就有将之击破的机会。

    张御看着前方,这用不着多想,此辈来一次就斩一次好了,若是一次派遣多数人到此,那么或许也会祭出斩诸绝的。

    林廷执这时叹了一声,道:“我观方才出现之人,应当都非是元夏修道人,此前被我方消杀的,也大多数也是外世修道人,元夏征伐外世,却令此辈与我相争,许多人当非是心甘情愿,只是迫于形势罢了。或许也是怕此辈投我,才用外身吧。”

    张御听了他最后这一句话,忽然觉得有些道理,特别是他借北未世道之助,暗中传播天夏拥有解化劫力之能,想必有很多人有意投靠过来。

    但是元夏用外身征伐,正身都在元夏,那就从源头上杜绝了这等可能。

    像丰神常和岳清泽二人那般人上来就用正身,也是元夏一开始没有太过重视天夏的缘故,现在是不会给这等机会了,这两人也算是运气了。

    武廷执沉声道:“既是入了元夏,就是元夏人,没有留情的余地。”

    林廷执点点头,道:“是如此,但若是日后遇到此辈正身出现,却也设法可以给予一定的机会的。”

    张御道:“那也是往后之事了。”他抬头向远空看去,眸中神光一闪而过,道:“元夏之人又来了,依旧是上回三人。”

    林廷执和武廷执看去,果然又有密密麻麻的流星朝着他们这里飞来,一时都是提高了警惕,上回此辈败退,此回再至,不知又会有什么新的手段。

    这些流星一会儿便到了近处,躲藏在其中之人立刻展开了攻势。

    这一次双方只是一交手,庞削给他们的感觉,果与上回不太一样了,此辈改进了战术战策,变得极富针对性。

    但战术虽能改变,实力差距依旧无法弥补,而且对道法的熟悉也并不是单方面的,庞削三人知晓了张御他们的道法变化,他们也同样了解了此辈之变化,道行更为深湛之人显然更能理解道法之用,所以此辈并没有占得太大便宜。

    只是张御此刻能清楚感觉到,那个先前被他破除身形之人似乎也是回来了,他能感觉到那等若有若无的窥伺感。

    此人似乎在等待什么,在斗战之中却是一直不曾出手,而这人不会没有目的。他在场上压制三人的时候,也是在思考此事,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传声道:“林廷执、武廷执,此间还有一人,两位可能感应么?”

    ……

    ……

第两百三十一章 本来神心异

    林廷执和武廷执也是知道辽余的存在的,此刻听了张御问询,两人用心感应了一下,却是都不曾察觉到此人。

    于是林廷执回应道:“我等难知此人在何处。”

    张御心下已是有数,道:“我已知悉此人打算。”

    根据方才的接触,他推断这个人在潜伏一旁之后,能够不断降低他人对自身的感应,他不知道他人彻底对其失去感应后具体会如何,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待林廷执、武廷执二人两位无法感应道此人的时候,那么就是此人出手之时了。这人没法从他这里取得突破,那么先解决林、武二位也是好的。

    这个时候自要果断出手,而不能容其在一旁展动道法。于是他身上根本道法一转,一股浩荡清气弥散虚空,一下将对面三人都是笼罩下来,与此同时,背后有六个光灿灿的道箓显现出来。

    对面庞削三人受他根本道法一逼,外放的道法灵光居然层层崩散,三人也就心头一凛,尽管他们被围裹在重重遮护之内,可张御这道法委实强横,此刻发力,他们也不敢硬抗,稍稍往后撤了些。

    林廷执、武廷执二人见他出手,根本不需要他刻意提醒,也是当即配合他展开道法,试着压制对面三人。

    辽余一见那六枚道箓,虽他已然从意识之中挪去了这个记忆,但是本能觉得不妥当,只是他在隐匿的时候是无法主动提醒周围之人的,也不能与周围任何物事有所接触,故只能指望庞削三人能够反应过来了。

    庞削等人此前没有见过张御动用过这等手段,可三人斗战经验丰富,不用提醒也知不能任由敌方出手,只是他们方才要动,一阵警兆骤然袭来,却是那涌动清气之中,有两道剑光分别杀来,各自逼住一人。

    庞削没有被剑光所针对,但是却被林廷执、武廷执两人联手压住,一时也是只能自保,无从出手阻碍。

    张御得了片刻时机,意存高渺,从容诵出六正天言,只见他背后似有一轮光华闪烁,六枚道印逐一完满,一股上层力量落了下来。

    这一瞬间,庞削三人还有辽余只觉心内一空,而待再次醒觉过来时,发现意识已然回到了正身之上。

    并且他们感觉到,自身气机运转之际身躯隐现崩散之兆,庞削三人此刻选择的做法与辽余第一次的选择并无不同,都是第一时间削去了关于那一刻的记忆,这才遏制了此势。

    至于辽余更是不敢怠慢,虽然知悉可能不是杀灭正身之法,可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同样采取了此等手段。

    庞削三人待稳固身形之后,也是心有余悸。这个时候,三人却是得了通传,元上殿要他们出外相见,并问询情况。

    三人也只好换了一具外身,自里出来,行至殿上。

    兰司议此刻正等候在那里,三人连忙上来见礼。。兰司议看了看三人,道:“看来诸位没有什么损伤,稍候希望三位能继续进攻,对天夏保持压制。”

    三人中那名中年道人言道:“兰司议,虽然这次我们没有什么损伤,可若不是处置及时,也差点牵连到了正身,下一次可并不见得有这等运气了,而方才我们被杀破回来,却并无镇道之宝来接应,证明元上殿有时候也并无法保护住我们,这叫我们能如何放心出战?”

    他这话说得可谓一点都不客气,兰司议倒是并无不悦之色,求全道法之人么,总是有些脾气的,只要这些人仍然遵从元上殿的谕令,听他们勒束,宽容些也无妨。

    他道:“缠上真,还有两位,不用担心,天夏要用那等损及正身的手段早就用了,不会等到如今。”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既然你们此刻仍然好端端站在这里,那么就说明天夏不会用那等手段动你们,再说的直白一些,那就是你们还不够资格承受那等杀招。

    缠道人哼了一声,另一人依旧默不作声,但无疑都是有所不满的,唯有庞削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情,他的脾性可谓十分率直,道:“兰司议说得不错,只是对面那位张上真实在了得,我需与两位道友再准备一下。”

    兰司议看了眼另外二人,见他们再无他言,也就道:“那便尽快,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庞削道一声好,等到兰司议化光离去之后,他回转身道:“两位道友,我们再商议下对策。”

    缠道人道:“也好。”只在此刻,他忽然传声给另一人,道:“商道友,你觉得此回元夏能赢么?”

    过了一会儿,商道人才回应道:“不好说。”

    其实元夏并没有发现,此刻下面已是人心浮动。

    天夏杀入元夏世域之举,给那些外世修道人带来的震动可谓巨大。因为自元夏征伐万世之后,从来就没有失败过,那些外世修道人哪怕心中不甘,久而久之,也是放弃念想,早已是认命了。

    可是如今居然被人打到门上来了,他们猛然发现,元夏也并不是真的无法匹敌。

    特别是天夏在此一战经月,看起来元夏还没有办法将他们逐退出去。尽管他们知道诸世道的矛盾,也知道元夏没有全力出手,可即便这样,也是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缠道人十分胆大,道:“听说天夏那边有化解法仪之术,能够使我不惧劫力,我以为,我们还不如早点投奔天夏。”

    商道人回道:“没有可能的,我们正身在元夏,元上殿根本不会放我们出去,遑论投奔?”

    缠道人不满道:“道友何必如此沮丧,就算立刻投奔做不到,现在我们难得与天夏之人有撞面的机会,可以先传递一个善意,以后许就有机会了呢?而且你听说了么,岳清泽和丰神常二人都是投过去了,如今天夏根本没让他们上阵,显见天夏与元夏之不同。”

    商道人疑问道:“不是说这两位被天夏斩杀了么?”

    缠道人冷笑道:“那元上殿又何必清理两人留下的门人呢?这些门人本来也与他们毫无关系,不过是得了他们的传授,学了他们的道法而已,可没有什么师徒情分。”

    商道人琢磨了下,道:“有道理。”

    缠道人道:“稍候我们上前,便就设法与那位张上真联络,他是做过使者之人,当能看出我们的诚意。”

    商道人犹豫了一下,道:“此事要与庞道友说么?”

    缠道人却是果断否决道:“这话绝然不能与庞削说,他本来可以和我们一道,但是他有太多牵挂了,元夏只要拿捏着他的那些故旧,就不怕他不就范,除非将那些人一并救走。但这几乎是无可能的事。”

    商道人默然,庞削这个人虽然行事方正,但也认死理,为了庇佑自己世域之中生灵,宁可被元夏驱使,而且没有一句怨言,甚至不惜一切。

    缠道人道:“义有大义小义之分,此人求的乃是小义,也是他的成道之根,无可能改变,他若知悉我们所为,必会阻拦我们,定会毫不犹豫对我们下手,所以我们要小心不漏破绽。”

    商道人道:“可是道友,不要忘了,在场不止我们三人,还有另一个人在旁,谁知道他是否是元夏派来监察我等的呢?”

    缠道人道:“商道友,以你的道法,想来要瞒过此人不难吧?”

    商道人道:“我不知此人道道是否能窥看出什么来,但愿意一试。此或许是我们往后脱离元夏唯一机会了。”

    庞削不知他们私下所言之事,与他们讨论了一番计略后,便是三人再度出发,到了天夏阵前。

    辽余此刻暗暗跟了上来,并潜藏在了一边,不过他两度被破道法,如今也是愈发谨慎。他道法虽能蔽绝感应,可若屡屡被人破去,却也是损及根本的。

    商道人之道法能显于未发之前,故是这一次他趁着诸人运使道法之际,就先一步将自身传言到送了张御那里,道:“张上真,我等有言相告。”

    他方才传言出去,并听得心神之中有所回应:“这位上真想说何事?”

    商道人一惊,同时一喜,他本来还担心天夏方面怀疑他们耍弄诡谋,不予理睬,毕竟有些道法是通过沟通立成的,却没想到立时得了回应。

    他稍稍一定神,语发诚恳道:“张上真,我等其实不愿与天夏对抗,奈何元上殿逼迫才至此地,实则我等有心投奔天夏,奈何力有未逮……”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其中没有任何掩饰夸大,并且为显诚意,还将自己的道法交代了一遍。

    张御听罢,道:“你们三位皆是如此想么?”

    商道人道:“非也,只我与缠道友这般思量,庞道友……庞道友是无可能投向天夏的,而另一人,我亦不曾有见,不知其人想法。”

    张御又问了他一些,商道人也是如实交代,他思量了一下,从言印、闻印判断来看,此人并没有刻意欺瞒。

    既然对方主动投靠,他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不过此辈正身深藏在元上殿处,这事并不好解决,但此辈愿意配合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

    ……

第两百三十二章 种意换气身

    张御问道:“商上真,你们有几具外身?”

    商道人如实回道:“自与贵方交战开始,我等便在祭炼外身了,我与缠道友,现下还有两具外身,庞削道友想来一般,至多此事,不会再有多了。”

    外身也不是越是祭炼便越多的,合用的通常有个三四具就不差了,因为道行越高越难祭炼。

    而且除了一些功行道法上的忌讳之外,还需得常驻气意才不会退转,通常来说,一次也仅仅只能驾驭一具,因此似他们这个层次之人,也不可能出现积累十数具外身的可能,那等情况只可能出现在比他们境界更低修士身上。

    但是修道人若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祭炼外身上,那整日只能忙活此事了,也用不着修行了。

    实际上元夏若是天序完全稳固,道理上说就不会出现退转之象了,可是每年轮转之期的存在,使得这个缺陷没法堵上。

    张御又问道:“此番进攻,除你们几位之外,可还有其余修士么?”

    商道人回道:“除我等之外,元上殿当应该还有其他人手暗藏,只是他们许不愿意遣了出来,在下以为,当是怕贵方的手段,而我等几人平日并不受重用,故才让我等先是上阵。”

    张御点了点头,又详细问了一些相关事机后,便道:“此事我会仔细思量一番,下回诸位到此,我会给予一个准确回言。”

    商道人心下一喜,随即又问道:“那眼前当是如何?”

    张御道:“该是如何便如何。”

    商道人一想也是,就算没有他们的配合,他们一样不是对面的对手,那么如以往便好。

    他当即将方才所言传声告知了缠道人,后者大为振奋。接下来他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和方才一般,可实际上却是暗暗收了几分力量,但他毕竟是有经验之人,故不是亲身与他替换的话,却也是看不出来的。

    林廷执、武廷执也是得了张御传声告知,这时感到对面反抗力度减少了许多,对上商、缠二人时也是不动声色收敛了几分,但是独独对庞削并没有丝毫留手。

    庞削此人擅长的就是正攻,其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力量极为强悍,而且根本不会后退,故而此刻压力全都到他身上去了。

    至于辽余,其人自始自终就没有动过。所以现在四人之中,唯有庞削最为卖力,最终是他一个人抗下了所有压力。

    可其道法再强,终究是有极限的,在林、武两位廷执道法又一次合力强压过来之际,终是支撑不住,身躯一震,霎时崩散,意识于顷刻间重又回到了正身之上。

    几乎就在他外身崩灭的一瞬间,商、缠二人也是呈现出不支之状,外身也是齐齐破散,乘青鸿羽虽是试图将他们接走,但是三人败亡的十分突兀,导致还是晚了一步。

    辽余这一次则根本不曾靠近,只是在外远远观望,故而一见不对,及时抽身退走,反倒是被此宝器及时带了回去。

    庞削醒过来,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精神振奋,虽然这一次又被打散了正身,可偏偏这一次因为张御三人收敛了力量,他们支撑的时间反而比此前长了一点,这不禁让他有了几分期待,觉得策略奏效了。

    他意念一转,又换了一具外身出来,等待商、缠二人出来汇合后,便兴致高昂道:“方才我等与对面三人斗战,虽然被杀破外身,却是比以往坚持更久,说明我们的计略有用,尽管仍无法胜过三人,但却是远远好过上回。”

    说到此间,他略觉惋惜道:“可惜,若我法力再能强盛一些,许方才就撑过去了,还有那位潜伏在暗中的道友要是能够出手,那在配合妥当之下,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或也是有可能的。。”

    商、缠二人对视了一眼,附和道:“是啊,是啊。”

    庞削欣慰道:“两位道友也是这般想的么?好,我们再试着是否能够改进一些策略。”

    张御在又一次把人击退之后,他回了主舟之中,便将商、缠二人欲望投效之意与林廷执、武廷执二人说了,他言道:“这两人若能顺利投奔过来,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对于元夏士气定然是一个挫伤。”

    林廷执道:“且必然使得元夏加倍提防那些外世修道人,两边当会更为离心离德。”

    武廷执沉声道:“只是若为此事,此辈日后想逃,恐怕更难,元夏必会加强控制。”

    张御道:“既然那两位有意投奔,我们不能视而不见。故而便问一问两位廷执之意,是否能寻到一个妥当办法,若是暂时无有,那么我们只能等机会再接应这两位了。”

    林廷执沉吟片刻之后,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这两位是否愿意了。”

    张御道:“林廷执有何办法?”

    林廷执道:“林某可以根本道法种在两人气意之内,只要利用其稍加调和,便能短暂使得正身看起来与外身相仿佛。”

    张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思考了一下,道:“就如此,若那两位不接受,那就往后再言。”

    武廷执道:“光如此还不稳妥,现在元上殿不知多少人都在留意此战,我们最好利用镇道之宝,这两位只要一到宝器感应所在,便立刻将之接应走,不叫元夏方面反应过来。”

    张御微微点头,道:“为保万无一失,倒是需要更多道友过来支援。”他当下唤出训天道章,将此事告知了陈首执。

    陈首执回应道:“我稍候会令严道友过来相助。”

    张御心中一定,多一位求全道法的修道人到此,那驾驭镇道之宝也就方便许多了。下来就等缠、商二人下回再至了,若其愿意种落林廷执的气意,那便可执行这份策略。

    不过是隔了五日之后,随着一枚枚流星从虚空深处飞驰而至,却是庞削三人再度来到了天夏阵前。

    张御往前望去,看到了躲在星岩之中的商、缠二人,便是利用言印传意过去,将他的大致布置说了下,并问道:“两位是否愿意种入气机?若是愿意,我等便照此施为。”

    商、缠两人犹豫了一下,种入根本道法的气意可不是小事,这要他们先退让开自身之道法,万一……

    不过两人再是一想,天夏若以这等手段谋算他们,那么日后想必也不会再有什么人愿意投靠了,而且光是为了对付他们两个人如此大费周折,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故是两人商议了一下,商道人回言道:“好,我当就依照贵方的策略行事。

    张御见两人答应,便将自身道法一撑,洋洋清气向三人漫卷而去,这里主要对着庞削招呼而去,同一时刻,他感应牢牢罩定避在一旁的辽余,喝出了一声道音。

    辽余闻得此声,身影微微一晃,险些稳不住暴露出来,不禁骇然,不知他为何能直接影响到自身。

    这里主要他曾被六正天言杀破,这股气机张御已是记住了,故是即便不动用六正天言,也能对其稍加影响。

    辽余受此一惊,觉得不能留在原地,急急往后撤走,他的道法限制太大,正面斗战不行,唯有蔽绝感应后方可建功,只是张御感应灵锐,令他无从遁隐,这就只能先行退避,再寻机会了。

    张御感得此人一撤,立刻向着商、缠二人传声过去,道:“两位,准备了好了么?”

    商、缠二人都是应有一声,同时感到一股气意过来,他们没有排斥,俱是引落入了身躯之中,随后马上收妥,并由外身牵连返送至正身之上。

    下来斗战不外是再演一场戏罢了,在两人有意配合之下,三人在坚持了许久之后,又一次在乘青鸿羽不及救援之下被打灭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意识回到了正身之上。

    只是由于他们的外身和正身并非落于一处,而且一般来说,做什么事情都只需外身出面就好,要想正身出来,还不令元夏起疑,那必须找个借口才可。

    虽然元夏对于他们正身并不拘禁,但是能否成功换得正身,就要看他们自己了,天夏帮不上忙。

    两人也是早在斗战之时就想好了主意,他们先是将外身召唤到了正身所在,而后收了起来,又各自正身行出,先是寻到庞削,缠道人对其道:“庞道友,我们此刻仅余一具外身了,方才乘青鸿羽又不及救援,若是下回再如此,莫非就这般送出去么?”

    庞削叹道:“既然未曾叫我停下,那便只能继续了。”

    两人假意与他争辩了一番,见是无果,对视一眼后,便又回到了正身驻留之地。

    而这一次,两人却是将外身摆放在了此中,随后催动林廷执种下的道法气意一转,两人只觉得身躯微微一虚,却是惊异发现自己此刻无论气机神意,都变得与外身毫无二致,而外身在此看着也与正身相仿。

    缠道人神情严肃道:“张上真言,最好情况,这也不过只能瞒过半刻而已,我们等必须尽快了。”

    商道人点了点头,两人走了出来,并与庞削汇合,然而当他们三人行至殿外之际,商、缠二人心下却是一跳,却见兰司议负袖站在那里,此刻正向他们望来。

    ……

    ……

第两百三十三章 遁星离沉束

    庞削看到了兰司议,他第一个走了上去,对其正容执有一礼,道:“兰司议怎么来了?”

    兰司议看了看他,又看缠、商二人一眼,缓缓道:“我方才见得几位正身出行,不知是为何事,故来问询一声,是否有事需要元上殿解决。”

    庞削道:“原来是为此事,这是……”

    缠道人胆大,不等庞削说完,就主动站了出来,道:“这是我二人之意,与庞上真无关。既然兰司议来了,那我等却要问上一问了。

    本来说好了一遇险境,元上殿当会用镇道之宝接我离去,可是我等与天夏斗战,已然两次不及救援,如今我等只剩下了一具外身,若是再败,那便无从上阵了,或是元上殿想让我们正身上阵不成?”

    兰司议道:“原来是为此事,三位,此前那只是一个意外,需知战阵之上机会瞬息万变,天夏那边在出手时亦会加大对我镇道之宝的牵制,有些时候难免会判断不及时。你们放心就是,若是再有损伤,不会让你们继续行上阵,我们会另外再安排人手的。”

    这话一说,庞削也是点头。

    缠道人与商道人看了看,道:“要是如此,那我们也无顾虑了。”

    兰司议又看了他们几眼,才是侧身一步,道:“那我也不耽搁几三位上真出战了,请吧。”

    缠、商二人心下一松,他们这是正身出行,当真唯恐兰司议看出什么东西来,但所幸对方并非是求全道法之人,看去无法瞧出他们身上的破绽,不过要是有一个同一层次的到来这里,那还真难说。

    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脱离险境,因为他们这副遮掩只能维持半刻,方才与兰司议说了几句话,已然耽搁不少时候了。

    此刻若是再算上路程,想到达天夏阵前也是刚好够,半途之上出得任何耽搁,都有可能被识破。

    尽管时间很是急迫,可两人依旧神色自如,不紧不慢的等着两侧的道人为他们施上重重遮护,而那些正给他们上护持禁制的道人都是一如方才,也并没有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异样来。

    只是正当护持禁制俱是完备,三人准备出行之际,兰司议的声音又从后方传来道:“对了,三位且先慢行。”

    缠道人动作一顿,他回身来,道:“兰司议,不知还有什么要关照么?”

    兰司议道:“三位还请等一等一位道友,这位便是方才潜伏于一边的同道,他擅长隐匿,我将他唤过来,诸位可以互相认识一下,也好过后方便配合。”

    庞削欣然道:“这便好,早就想认识这位道友了。”

    缠、商二人顿时心中一沉,可是这般说了,他们也只好等着,时间缓缓流逝,尽管心中焦急,一时却也不好说什么。

    在又等了一会儿之后,缠道人看了看外间,道:“这位还不到么?”

    兰司议道:“怎么,三位很着急么?”

    缠道人嗤了一声,道:‘我们三人斗战之时,这位可是一直不曾有出现过,现在还要我们三人等他,好大的架子。”

    商道人看了看四周,道:“这位既然擅长隐匿,不会是已经到了吧?”

    他话音一落,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笑,便见辽余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身影也是随之由虚转实,他对着三位一礼,道:“倒是让三位同道见笑了。”

    兰司议道:“这位乃是辽余辽上真。”

    庞削还有一礼,道:“原来是辽道友,此回我等进攻,还要请辽道友多多帮衬了。”

    辽余道:“自然,自然。。”

    缠道人冷眼看着,见其绝口不提自身道法,就知此人没这个意思,于是故作不耐道:“既然见也见过了,那么可以上阵了吧?只是希望有些人不要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望不见人影,那在与不在又有何区别?”

    辽余面上仍是笑着,道:“见得机会,辽某自会出手的。”

    庞削这时道:“兰司议,诸位,我们已然迁延不少时候了,既然都是见过了,那这便上阵吧。”

    兰司议道:“也好,就不耽搁诸位了。”

    庞削一礼,与兰司议别过,就当先踏入了那星岩之中。缠、商二人在步入星岩之中前,不觉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泛起一丝忧虑。

    方才说了这些,从时间上看,已是不足以支撑他们到得天夏阵前了,不过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是万一不成……

    两人对此没去想太多,既然已经决定走这一步,那就唯有继续向前,没有后退的道路了。

    三人坐定星岩,不一会儿,便随着一道道流星向着天夏阵前飞去。

    兰司议看着他们远去,站在原地许久没动,似在想着什么。

    适才他闻报二人正身出行,觉得两人行止有些不符常理,故是来至此间观察几人,虽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但可他还是觉得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执事道人道:“带我去这三位坐观之地看一看。”

    执事道人一礼,道:“兰司议请随在下来。”他引兰司议进入殿中,来至一座秘殿之前,指着道:“这是庞真人所在。”

    兰司议道:“打开。”

    执事道人犹豫了一下,照理说这等修道人潜修之地是绝对不允许外人进来打扰的,但是兰司议是上殿司议,庞削等人纵然求全道法,根子上也不过是外世修道人,两者没法比较,所以他还是依言打开了禁制。

    兰司议走入进去,往法坛之上看了一眼,见庞削正身在里端坐,看去并无什么异样,站了一会儿之后,他便令执事道人合上禁制,转了出去。

    执事道人道:“兰司议,其余两处还要看么?”

    兰司议道:“既然看都看了,那便一同看看吧。”

    下来两人又是来到了缠道人所在,打开禁制一望,见缠道人端坐在法坛之上,也并无什么不妥,兰司议也待要离去,只是脚下一迈步,他却又是转身回来,凝视了缠道人片刻,忽然一弹指,一缕轻微法力往缠道人身上落去。

    缠道人睁目一挡,然而法力接触的一瞬间,他身躯微微一虚。

    兰司议面色一下沉了下来,道:“外身。”他吩咐道:“立刻……”

    缠道人却道:“既然来了,便不要走了!”随着他说话,身上道法猛然张开,霎时整个秘殿都是充斥着他的法力,

    兰司议却是站在不动,看去一点也是不慌。

    一个求全道法的修道人他自是不敌,可他乃是司议,是以不但能调用此间禁制,还能调动一部分元夏天序和镇道之宝,故是他身上牌符一激,整个秘殿,同时一缕宝器气机也被牵引,并往下落来。

    可他方才如此做事,整个人却是瞬间爆裂开来,那个本来正被牵引下来的气机也是生生顿止住了。

    却见商道人身上道法升腾,自外走入进来,叹了一声,道:“缠道友,我们暴露了。”

    缠道人点了点头,面上闪过一丝狠色,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就弄出一些大动静来。”

    两人一齐催运道法,整个元墩都是震动起来,两色光华向扩张蔓延,虚空之中仿佛出了一个明亮大日。而在此间的推算道人都是一齐变色,纷纷起得遁光往外奔逃,然而方去半空,便一个接一个凌空崩灭。

    两人正身此刻自是知悉外身那里的一切,也察觉到了元夏天序正在发生变化,显然并且悬于上空的诸多元夏镇道之宝也是遥遥指向了他们。

    二人不觉一声叹,正以为已然逃生无望,待要爆裂自身之时,忽然一道闪电般的光华浮现虚空,只是一闪之间,就将两人直接带去了。

    缠、商二人也是一个恍惚,待他们意识恢复正常之后,却见自己站了一处法坛之上,一名身着玉白道袍的年轻道人正立在那处,周身乃是氤氲飘渺的玉雾星光。

    张御看向两人,道:“两位道友,此间已至天夏。”

    商、缠二人闻得此言,心中不由涌起了一阵激动,同时又有一股恍在梦中之感。

    自从他们所在世域被元夏倾灭,不得已被元夏所驱驭,如今三千余载了,今回终于从那处脱离了回来。

    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都是深深对他一揖。

    张御受了这一礼,道:“两位既来天夏,便是我天夏之人了,可先去后方安定心神,熟悉一些事机,将来还有倚仗两位的地方。”

    两人再是一礼,便跟随着一名弟子往阵后而去。

    张御则是目注前方,元夏两名求全道人阵前投敌,也不知他们下来会作何反应。

    而在此刻,庞削本是撑着星岩而行,他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一阵压力,隐隐针对他们三人而来,他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针对自己人了。

    还未理清楚头绪,那头顶之上镇道之宝气朝他一落,他顿时毫无抵挡之力的被震散了外身,意识霎时归回到了正身之上。

    他非无智之人,稍作回想,把前后事机串联了起来,也是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殿门轰的一声被从外间撞开,数名道人自外闯了进来,其中一个面无表情道:“庞上真,请你随我等一行。”

    ……

    ……

第两百三十四章 诚意心自正

    庞削一怔,他见周围禁制都是升起,元夏的天序似乎也在针对自己,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从自法坛之上站起,自秘殿之中走了出来。

    那为首的执事道人一挥手,身后几人各自拿着符诏走上前来,并如同看押犯人一般,将其人一路带到了一座大殿之内。

    那执事道人几步走到了台座之上,转过身来,冷冷看向他,道:“庞削,我来问你,方才缠相、商络二人逃窜去了天夏,你可曾参与两人合谋么?”

    庞削一皱眉,道:“他们两人行事庞某一概不知。”

    执事道人厉声道:“你们三人同进同出,你怎会不知这二人之事?”

    庞削摇头道:“我与这二位也只是平日认得而已,便是同进同出,那也只是遵照元上殿的命令,照尊驾如此之言,莫非是元上殿让这两位去投效天夏的么?”

    “大胆!”

    执事道人喝了一声,“庞削,你倒如今还敢狡辩,你莫非是元上殿好欺不成?”

    庞削被对方几次三番直呼名姓,也是心头不悦。他乃是求全道人,而这个不过只是一个寄虚真人罢了,若不是他好脾气,也怕牵累到背后那些门人弟子,对于此类问题,却是根本不屑于回答的。

    他吸了口气,抬头道:“庞某此回到外间,用得乃是外身,而不似那二位正身出逃,难道这还需要多问么?”

    执事道人冷笑道:“那可未必,谁知你会不会与那两人提前商量好,故意留下来做一个内应呢?”

    庞削道:“庞某自问行得正立得直,若是庞某所为之事,自当承认,若是没有做过的事情,却也别想推在庞某身上!”

    这一声说出,周围隆隆作响,仿若雷霆轰鸣,引得那些持拿符诏的修士都是色变,所有人都是紧张起来,那执事道人吃他一喝,也是心中一惊,片刻之后缓过神来,恼怒之下正要再做喝问,却见兰司议这时自大殿之位走了进来。

    他赶忙下了台座,对其一礼,道:“兰司议有礼。。”

    兰司议方才被缠、商二人打灭的也只是一具的外身罢了。面对这些出身外世的求全修道人,他始终是保持着提防的,或者说,从来未曾真正信任过这些人,所以与之打交道时,从来不是以正身出现的。

    他这时道:“不必问了,庞上真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他尚不至于如此,下来之事我来处置吧。”

    执事道人恭敬应了一声,便与旁侧一众修道人都是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兰司议看向庞削。

    他是知道的,这位是不会背叛的,只要这位的门人弟子还有世域之中迁出来的生灵还在元夏,就不虞其离去。

    但是方才那执事道人有一句话是对的,谁知道这位是不是因为走不掉而留下做个内应呢?现在是有牵挂走不掉,并不意味着其不想走。

    要是真有机会,或者能其把所有人门人弟子一起带走,相信这位是会毫不犹豫离开元夏的。

    只他表面上依旧一派温和,道:“庞上真,那两位此前可是有什么异状么?”

    庞削回想了下,摇了摇头,道:“要说异状,也就是方才这两位来寻我,说自己只余下一具外身,下来又该如何?不过现在看来,这二位是以此为借口,好以那外身替代自己正身。”

    兰司议道:“这两位近来除了与庞上真你,还曾与谁人接触过么?”

    庞削道:“要说接触,也只有与兰司议你还有那位辽余道友接触过了。”

    “辽余么……”兰司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庞上真,我是信任你的,元上殿那里有我去澄清,但是等结果下来之前,还请你暂且不要离开此间。”

    庞削默然点头。

    兰司议说完之后,便走到了外面,关照那名执事道人,道:“把辽余正身所在的密殿封禁起来,无我谕令,不可放了他出来。”

    执事道人忙上应是。

    兰司议则是原地一晃,随着一道光芒晃起,他已然消失不见,过去片刻,他已是回到了元上殿中,他先是唤来心腹修士关照了一下,随后便往大殿中来。

    万道人正在一道光幕之下等着他。

    兰司议上来一礼,便将此行探问清楚的事机复述了一遍。

    万道人道:“此事说来也是我疏忽了,长久对这些外世修道人宽仁,却是忘了他们终究是外人,心底总想摆脱出去,这等事以后不能再犯。而且这事要设法封锁,不能让那些外世修道人知晓。”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下方肯定是心思浮动,

    不过处置起来也简单,他们只要管束的再严厉一些,不令任何人正身得以轻易出外,便可以渡觉这等事的出现。

    兰司议回道:“方才进来之时,我已经着人下了封禁令谕。只是缠、商二人被天夏的宝器接走,诸世道不知道是否有人留意到了?会否以此事再度向我元上殿发难?”

    万道人道:“诸世道定然是发现了,不过他们倒未必会大肆宣扬。”

    兰司议一想,点了点头,诸世道之中也制束着不少外世修道人,若是他们不想这些人也生出异样心思,那么也不会去大肆宣扬此事,甚至还会帮助他们一起把事情压下来。

    万道人道:“后续之事我来处置吧。”

    兰司议问道:“那天夏那边呢?”

    万道人道:“内部之事不先理清,不好放心向外,只能让天夏方面先得意些许时日了。”

    现在可不止是元夏这边少缺了两个得力人手,而是天夏方面又多了两个人手,这一增一减之间,使得本来拟好的策略又是出现了问题,而且不经一番整肃,底下也无法再派出底下之人。故是不可能再按照原先的计略来了,需得稍候商议过后再言。

    而此刻另一方,缠、商二人被安排到了天夏阵势的后方,两人坐定之后,先是得了天夏方面送渡进来一缕清穹之气,稳住法仪,不令他们产生任何变故,随后又送来了一份卷册,上面时关于天夏的一些大致事机的。

    现在为了保准安稳,唯有从天夏往这里送渡物事,不准任何人返回天夏,只有在斗战结束之后,他们才能随众人一同归返天夏。

    不过他们两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在元夏之时,他们二人觉得压抑无比,且是心气不平,尽管是求全之人,可同样有一股郁气在胸。

    可到了天夏这里,立刻便感觉到了不一样。不说别的,天夏主动动用镇道之宝将他们接引过来,这是他们事先没有想到过的。

    而接下来又动用清穹之气镇压法仪,绝然是真的把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了,只为此举,他们也是服气天夏。

    在过去一天之后,一名面目温和的修道人来到了此间,对两人一个稽首,客气言道:“两位上真可有什么所需都可与在下言及,或者两位有什么话要说,在下可以转呈给张廷执知悉。”

    缠道人道:“张廷执可就是那位张上真么?”

    那道人言道:“正是,张廷执也是此回我天夏主持前沿战局之人。”

    缠道人振奋了些许,既然这位张上真的地位如此之高,而他们二人又算是这位直接接引回来的,那无疑也是与这位搭上关系了。

    他想了想,道:“我等无需什么,就是想拜托道友问一声,天夏可是需要我等出来助战?我等对元夏十分熟悉,愿意出力。”

    那修士道:“好,在下这就去转告张廷执。”

    说完,他便告辞出去。而仅是过去一日之后,其人又寻到了两人,道:“两位,张廷执有请。”

    缠、商二人神容一正,跟着这修道人来到了一座法坛之上,见张御此刻脚踏法驾,立于其上,便是上来见礼。

    张御点首回礼,道:“两位不必多礼,请两位到此,是想问询一下元夏方面的事机。”

    缠道人如实道:“张廷执,元上殿虽说给了我们不少礼遇,可实际上对我们防备甚深,关于元夏内部之事,我知悉的也是不多。”

    张御道:“无碍,我此回所需知晓的,恰恰是如你们二位这般,被迫听命于元上殿的外世修道人。”

    这事缠、商二人自是十分熟悉的,将自己所知,都是讲述了一遍,同时又说及了自身出身,还有对元夏的痛恨。

    毕竟他们二人的师门都是败亡在元夏手中,连道法也被抢了去,若非为了护持一些后辈弟子,他们可不愿意附从元夏,也就是三千多载过去,门人弟子俱皆亡故,他们才是彻底没了顾忌。

    缠道人最后道:“张上真,元上殿从来不曾信任过我们,我们如今得以脱身,元上殿必然加倍可待那些同道,我们有些对不住他们,但是我们也无能为力,除非是……”

    张御平静道:“除非是覆灭元夏。”

    缠、商二人心头一震,尽管知道天夏是这个目的,可亲口听张御说出来,感觉却又不同,既是有些惶惑,又是觉感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振奋。二人吸了口气,皆是言道:“我等愿为天夏效命,为覆灭元夏出力!”

    ……

    ……

第两百三十五章 论争付议言

    张御道:“两位之意我已是明了,不过两位不用急切,我天夏不会随意驱驭同道,两位可先祭炼几具合用外身,待得有护身之机后再是上阵。”

    正身只要在战阵之上失败一次,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有一个外身作以缓冲那是必要的。

    且目前他们还并不需要商、缠二人出来斗战,至于用其驾驭镇道之宝,毕竟两人方才投效过来,不可能交给他们来执拿。

    缠、商二人对此也是理解的,俱是道:“我等愿听张廷执的安排。”

    张御道:“方才与两位交手之时,我见还有一位上真与两位共同进退,更还有一位躲在一旁,这两位不曾来投我天夏,是因为忠于元夏,还是其他什么缘由?”

    缠道人道:“回禀张廷执,这两位与我们不是一路,那位辽余底细我们不清楚,以前也未见过这人,而且其人肩负监察我等的职责,看起来更受元夏的信任。

    另一位乃名庞削,这位庞道友么,他有他的牵挂,他的门人弟子,他的同世同族,都在元夏,哪怕为此牺牲自己,他也甘心情愿,也是他的道法所凭,故他是不可能和我们走的,其实若不是我们门人弟子俱是亡故,我们也很难下得了这个决心。”

    商道人道:“从庞道友为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正直之人,然而他不可能摆脱元夏的制束,也只会听从元夏的吩咐行事,不过其余,故而将来只会是贵方的敌人。。”

    张御听了此番言语,微微点头,他道:“两位,既入我天夏,你们自也是天夏人了,不必分出彼此。”

    缠、商两人不觉一怔,随后正容一礼,道:“是。”

    张御下来又问了一些事机,这才令二人离去,随后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思索。

    据他了解到的情况看,元夏那些外世修道人,真正愿意屈服元夏的,其实只有少数,多数人都是心底不甘愿的。

    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即便他们不甘愿,很多人也不信元夏会输,所以莫看这两位今天来投靠他们,但那实属少数。

    其实他并不认为当只是求全道法的修道人才是值得被解救的,若是有机会,哪怕只是一个寻常弟子,天夏也是可以一样接纳的。

    只要覆灭了元夏,自可解脱出所有人,但现在看来,这些人实际会被元夏先推出来消耗。

    唯有等到这些人消耗空了,元夏上层才会亲身下场,试问到了如今,毙亡在天夏手中的真正元夏修士又有多少呢?仍只是极少数而已。

    说到底,前番之战,仍是诸世修道人之间的互相杀戮。

    只是这个情形现在没有办法解决,只能看过后有没有机会了。

    思定之后,他目光向下投落,望向元夏空域所在,眼下元夏方面连惯常的阵器攻势也是平缓了起来,似乎一下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这其实不奇怪,因为对面当也知,凭着这些东西是攻不破天夏的守御的,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关键点应该是在三月之后。

    届时元上殿当是可以再匀出一件镇道之宝,从而试图对他们形成场面上压制。

    若是能够挺过去,那就好办了。

    他的想法,是坚持到下半载,这样随着一年轮转之期将近,元上殿非但没法挤出更多的镇道之宝,反而可能将场上的宝器收了回去,如此就可以为后方争取一整年的时间。

    元上殿这里,因为内部整肃的缘故,一连半个月没有什么动静。

    大殿之中,两殿司议再度站在一处,一名司议言道:“东始世道也是正式回绝了我们,看来他们都只想消耗我元上殿的力量。”

    万道人问道:“上三世那里,也没有回音么?”

    三十三世道中,以三上世实力最强,地位也是相对超脱,一般来说,就如元上殿的几位大司议一般,平日不会太过问下面的争斗,与其余世道的立场有时候也并不是完全一致的。

    那位司议言道:“几次试探下来,他们的意思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让我们自己处置。”

    万道人转向上首,道:“过司议,万某以为,不可再抽调镇道之宝了,若是频频挪用镇道之宝,难免会使天序出现缺口,若是天序稳当,上回也绝不会出现那缠、商二人被镇道之宝接走之事了。”

    他说此话之时,对面不少下殿司议一阵冷笑。此回这些人主要是受上殿驱驭的,最后却是投向天夏了,而此话说出来,倒是显得此事是抽调宝器,导致天序不稳之故,倒是把应负之责推得一干二净。

    兰司议道:“诸位司议,此回根源还是在天夏之上,我们还是要早些把天夏驱逐了。”

    下殿一名司议开口道:“此事谁不知道?何须兰司议再来说一遍?眼下不就抽调镇道之宝就奈何不了天夏来犯之敌么?”

    上殿过司议看向对面,道:“向司议,你颇有主意,你的意思如何,不妨说说。”

    向司议看向上首的全司议,后者点了点头,他便笑了笑,道:“既然全司议让我说,那我谈一谈便是是了。

    向某以为,即便再抽调了一件宝器,却也未必能赢,天夏的宝器可不见得就用尽了,至少我以为,还未到用尽之时,而若是天夏坚持过了半载,我等依旧奈何不了,为天序考虑,那就要等到明年才有机会了。

    利用求全修道人配合宝器攻袭的办法是不错,可是结果诸位也看到了,最后损伤的还是我元上殿的实力。

    所以依向某之见,那还不如做做样子,与天夏说好一些条件,让天夏主动退去为好,这样我们实力不减,也不用去多费心思,只要事后宣扬的好,那也不损我们威名。”

    顿了下,他又言:“我们大可以说是诸世道不给支援,而最后还是我们元上殿独立将之击退的,我们也可以将天夏宣扬的强盛一些,这样就不是被天夏打上门来了,而是我们击退强敌了么。”

    他这番话说完之后,诸司议有的沉默,有的窃窃私语,一时倒是没人反对,就算上次对和谈反对最激烈的几个司议,也没有出来驳斥。

    他们都清楚,向司议的说法虽然欠委婉,但道理还是有几分的,主要是继续斗战下去对元上殿没什么好处,反还平白损失实力,暂时还见不到胜利希望,那还不如退让一些。

    能令天夏退去总比堵在这里僵持下去来的好,余下的事情可以慢慢平复。

    过司议见下面没有人提出反对,与全司议相互看了一眼,便出声道:“向司议,那就劳你再往天夏阵中一行,有些条件不过分,你可酌情处置,拿捏不住的,可带了回来,两殿再一起商议。”

    向司议得了谕令,便从大殿之中退了出来,又是在驻殿寻到了金郅行,道上来意。他往来多次,也算是熟脸了,故此金郅行也没有多等待,接过其人符诏,辟开通路,直接便来到了天夏阵前。

    通禀之后,没过多久,他就被请到了张御所在的法坛之上,他依礼见过,便开门见山道:“向某奉元上殿之谕,这次愿与天夏说和,不知贵方这回需要什么条件,向某会带了回去给殿中诸位商量。”

    张御示意了一下,底下之人便取了一份文书递给了他,并言:“这是我天夏所提之条件。”这些条件要求都是不低,要是元夏真的答应,那他们退去也无妨。

    向司议拿了过来看过之后,见这份文书条件不可谓不多,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绝,而是道:“这些条件向某无从作主,还需回去商议下。”

    张御淡淡言道:“贵方可以慢慢商量。”

    向司议这次也未再多言,对他执有一个道礼,便是告辞离去,并很快转回了元上殿,将此书先是递给了全司议。

    全司议拿来看过,令向司议在此等候,自己去寻了过司议,将此书递去,道:“此上总总,余者可以不论,关键便是两条,天夏要求我们百载不犯天夏,并且此回所耗用的宝材俱是由我所出。”

    过司议接过看了一眼,对于后面一个条件他并不在意,与天夏斗下去,所耗宝材还不止此数,若是只用宝材就能解决事机,那是求之不得,这些东西对于元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倒是前面一个条件,却是太过了。

    他道:“百载太长,不可越过十载,不然诸世道那里不好交代。”十载时间,差不多他们也能调整过来了,上下都不会多说什么。

    全司议道:“只怕天夏不答应。”

    过司议道:“既然天夏愿意谈,那便有的谈,这个条件不足,那从别的地方补足,宝材诸物,可以加倍给他们,他们若要他物,也可以提出。”

    全司议思索片刻,道:“也好,我让向丞再走一趟。”他修改了一下条文,把向司议唤来交代几声,令其再去天夏一行。

    向司议领谕而去,这一回,去过不久之后他便转了回来,并道:“天夏愿意修改条文,不过其索要之物却非宝材……”

    全司议拿过文书一看天夏所提条件,不觉诧异起来,道:“需要人?”

    ……

    ……

第两百三十六章 立约各得求

    天夏文书之中所需要之人,并不苛求什么具体的对象,也不仅限于是修道人,哪怕是用寻常人抵补都是可以的。

    当然,寻常人和修道人自是不能等同的,而且修为层次不同,用寻常人抵补的数目自也是不同。

    全司议道:“这是要做什么?”

    在他们看来,寻常人可谓是要多少有多少,尤其是天夏自己可以扶托世域,那更是不缺人手,为什么还要问他们索要?

    向司议来时也是想过这个问题,他道:“两位司议,向某以为,元夏这是想要变相削弱我等,终究不提那些修道人,每一个修道人也都是自寻常人中来,并且这个条件,也是我们最有可能答应的。。”

    过、全二人觉得稍微有些道理,但是天夏的用意肯定不止如此,一定有什么他们想不到的原因。但是正如向司议所言,这个条件,他们的确觉得可以答应。

    他们元夏有的人种,也有的是资质较差的低辈修道人,平日都当仆役一般使唤,每日打杀的不知有多少,可谓毫无用处,便是给了又如何?而且覆灭了天夏之后,天夏的东西还不是他们的?

    以他们的身份,哪有必要去为这些人去权衡考虑?

    全司议这时道:“说不定天夏这是打算和我争长远,不过他们却是想的差了,我元夏之底蕴绝非这些可以削弱的。

    不过就让他们这般以为好了,我以为此事可以答应,上层修道人便罢了,那些资才不成的低辈弟子可以送一批去,若有缺口,用余下的人种补足。”

    过司议道:“也可。”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将此事定了下来,并着人把文书重作修改,拟好之后,嘱咐向司议道:“向司议,你把此约书拿了去,要是天夏接受,那便按此来。”

    向司议称是一声,他将约书收妥,就退出了大殿,待见了等候在驻殿的金郅行,就再往天夏阵前而去。

    全司议等他走后,言道:“我元上殿的求全修道人经此一战,可谓损伤不少,过后需得再做招揽。”

    过司议也是点头,求全修道人都是靠着长久修持而成的,多少年都出不了一个,斩一个便少一个,经过这几轮与元夏的交手,两殿之中,若不算元上殿中的司议,余下求全之人已然是不多了,连他们很是心疼。

    虽然那些由诸世道制束的外世修道人他们招募不过来,但是他们可以吸收族老、宗长卸任加入元上殿。

    要知诸世道内部都是欢迎此事的,毕竟族老、宗长之位谁都想坐上去,能让上面之人挪走是好事。

    还有就是过去卸任的司议,这些人都是可以再度招揽回来,只是可能要分割出去一部分权柄。

    但是说实话,现在这个局面,在日后与天夏的斗战交手之中,这些人也未必能够都活下来。

    而且这些人本就是元上殿之人,便是死了,终道权柄也仍是落在元上殿,不像诸世道,若是答应了诸世道的条件,便是借给他们的人败亡了,终道权柄依旧是属于诸世道的。

    而在此时,向司议随同金郅行,再度见到了张御,并将约书递上,道:“这是我元上殿的拟复的条件,还请张上真过目。”

    张御接过来翻看了下,见对于他的条件大多数都是直接应了下来,唯有几条进行了删改。倒是他索要的寻常人和底层修士,元夏很是大方,没有任何意义。

    他冷哂一声,在元夏看来,唯有上层修道人才算是有价值,这点可以从外身待遇上看去,唯有玄尊层次才有外身,余者皆是没有,与他们的交手都是正身出战,这是因为这些修士的性命在元夏眼中没有价值,更别说是寻常人了。

    可是在天夏看来,每一个生灵都是价值的,每一个人都代表了一分潜力,每一个人若是给予机会,都有可能迈向大道,有人无法迈进,不是因为其人不成,而是因为属于其人之道还未寻到,而这正是天夏所需要做的。

    而这些人若得成道,也会因此反过来推动天夏。

    人,才是天夏之根本。

    他开口道:“贵方这个条文还算有些诚意,但有些地方还是略显不足。我需休战百载,贵方却只给我十载?十载我又岂需贵方来给?贵方若愿来,那尽可来。”

    向司议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你们可以来,我也可以随时到你们这里。他笑了一笑,谈条件么,既然坐下来谈了,那都是可以谈的,他道:“那依张上真的意思,又当如何?”

    张御淡声道:“百载变十载,那所予人数也当翻十倍。”

    向司议一皱眉,但心中却是大喜,这些人算什么?连给出去的宝材都比不过,但他表面有些为难道:“这……张廷执的要求,在下会转成给元上殿。”

    张御道:“我等着。”

    这等事不好外泄,无法假手他人,所以向司议又亲自返归,将张御的要求告知了全司议和过司议二人。

    其实索要之人翻有十倍之后,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虽然元上殿坚持一下,或可以继续削去一些,不过元上殿却是懒得再去计较这些了。而且事情拖下去,反而容易横生枝节,他们只求尽快解决这件事。

    于是过、全二人立刻把诸位司议唤来说明了此事,并问诸人可有不同之意。虽然有一些司议心中有异议,奈何过、全二人都是同意了,他们也只好认可。

    过司议见无人反对,便道:“向司议,你去告知天夏那里一声,说我元上殿接受了他们的条件,下来便是和议定约之事。”

    向司议道:“不知双方立誓当以何法?”

    全司议道:“以誓书便可,我各以天序道机之名立誓,如此不虞违背。”

    一般法契是可以化解挪去,谁都不会放心,但是以天序道机立誓就不同了,一旦应誓,各自无法在天序道机之下立足,尽管上乘修道人可避入间虚之地,可那是等于自我逐流了,不可能再与万事万物有所勾连。

    向司议应了下来,等拿到元上殿立的誓书之后,他便再至天夏这处,并将约书递上,道:“元上殿已是同意了贵方的条件,愿意与贵方交换誓书,以定此约。”

    张御拿过约书,看过之后,点点头道:“向司议,请你在外等候片刻。”

    向司议执有一礼,退了下去。

    张御则是令人把武廷执、林廷执、风廷执等到此参战的廷执都是唤了过来,他将约书送递下去,道:“此是元夏同意的条件,几位廷执都看一看吧。”

    诸廷执看了下来,不觉惊讶,同时又是大为振奋,林廷执道:“张廷执,林某以为可以答应。”

    其余廷执也是点头。

    此次突袭元夏,他们本来只是为了赢得两到三载,好为天夏争取到足够恢复的时间,不令元夏能够前来袭扰,现在这个条件,却是能有十载安定,超出了此前预计。不仅如此,还把期间耗费的宝给材补回来了。

    虽然元夏的宝材到了天夏需重做祭炼,不能直接全数用来打造外物,可那是以前,如今有林廷执的根本道法,却是能够易改道机,那就能直接用来打造各种雷珠飞舟和法器了。如此一算,不但没有损失,还大大赚了一笔。

    而最大收获,无疑就是那些人了,人方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上述两样都不要,有这些人都是足够了。

    张御见诸廷执对此都无异议,于是便唤出训天道章,传意到了陈首执处,将这份约条送去给其观览。

    陈首执看过之后,传意言道:“既议若能成,不亚于一场大胜,张廷执,可以定下。后续之事,由你全权做主便好。”

    张御点了点头,与陈首执结束了交谈后,他收了训天道章,并趁诸廷执都是在此,以玄廷名义以道机天序立誓,落下誓书。

    下来他也不曾耽搁,把向司议唤至法坛之上,并当场交换了誓书。到此双方约书算是立定。

    不过无论天夏和元夏都是知晓,这不过是是暂时休战罢了,等到双方调整好之后,又当是一场大战。

    按照定约,天夏这方为了给后方交代,会在此来年年初撤走。

    而元夏则会在此期间,把答应偿补天夏的人与物陆续送至,直至天夏退走的那一天将所有物事交接清楚。

    不过天夏一方,最后也需要配合元上殿,做出被逼退的态势,至少表面要如此。

    对于此,张御是无所谓的,反正是各取所需。而且无论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元上殿想要改头换面弄另一套说辞也是容易的很。

    向司议拟定此事后,也是心中喜悦,自己拟成此事,可谓立下了大功,等到全司议成为大司议后,下殿当就可由自己来主持了。

    他对张御一礼之后,便兴冲冲返归了元夏。

    张御则令各方严加戒备,元夏一方虽然不至于撕毁约言,但是该的的防备还是要做,不能给元夏方面任何可趁之机。

    下来时日之中,元夏一方仍是频频进犯,不过这只是做个样子罢了,双方也是彼此心照不宣。

    晃眼之间,又是大半载过去,眼见又将至一年轮转之期,张御则是从长定之中出来,俯望元夏方向,他准备趁此机会,再进一次余黯之地!

    ……

    ……

第两百三十七章 履议今战平

    张御等到那元夏天序与天道碰撞的那一刻,自身气意便往里投入进去,只是一个恍惚之间,便就沉浸到一片浑黯之中。

    这一次因为元夏与天夏暂时停战,他在外间没有太大牵挂,所以把全副心神都是投入进来。

    若说用六正天言去到的那一片高渺之地是渺不可言,那么这一片所在便是诸物沉沦,无不入堕。

    尽管两者皆有大道之理存驻,可是前者理序分明,可谓高山仰止,后者则是混搅杂淆,失神乱气。

    因为元夏追求是绝对的理序,一切变数都是不需要的,而天道有变有正,这夹杂在两者之间的间隙也就成了如此之所在。

    他一到此间,立时施展了一个“转心之术”,以防大道之迷。随后借由那一处处变数,往里探询。

    此刻除却变数与浑黯,这几乎没有其余事物了,也不存在时日流转,他在浑浑荡荡之中飘渡解化道法,感应之中,似是永远这般沉浸下去之际,他不觉一个恍惚,再是心神一清,气意却已然是回到了主舟之上。

    他默立了一会儿,便从袖中拿出了玄玉,暖白色的玉质之中,有一团微亮光芒,而不止这一枚,他又从取了一枚玄玉,其中同样有着微亮光华。

    他意念入内一转,已知端由。

    这是两枚大道之印的残印,一个是“闻印”之残印,还有一枚乃是“命印”之残印。

    虽然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最后一枚道印,但是有此残印倒也算是收获。

    毕竟此残印能够增进六印之威能,在心光道行暂时无法再增进多少的前提下,残印之收获却是能够实打实的提升他的实力的。

    此时他也没有任何迟疑,唤出大道之章,将这两枚残印都是各自化入了两印大道之印中,默默凝立片刻,身上气机又有了些许提升,且那气息与高渺之地愈发接近。

    待收敛气息之后,他看向时晷,却是发现,从那余黯之地出来之后,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然在此定持了一个多月了。

    他看向外间,按照定约,下来该是准备撤退事宜了。

    不过绝不能因为这一次元夏主动退让,还有付出一些抵偿,便就认为此辈很好打了,这点付出对于元夏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且不应该说是元夏,而应该说是元上殿。因为自始自终,与他们交手的也只有元上殿。

    元上殿背后三十三世道几乎都未动,某些时候甚至还在拖元上殿的后腿,因为他们有这个实力,自认能够出来收拾局面,才有底气作壁上观。

    便是元上殿,也没有拿出全部实力。。这一次因为几名司议的损失,导致上下两殿那些司议都不愿自己下场,不然凭两殿展露出来的实力,怎么也是能继续打下去的。

    所幸天夏的目的也是到达了,他们争取到了十载休养生息的时间。

    在过去的大半年中,在玄廷诸廷执允许之下,索要到的人也是陆续送回了天夏。

    这里大部分只是寻常人,还有一些是被元夏认为毫无资质的低辈修士,留着也是仆役一流,没有什么太大用处,故是充当了偿补。

    而这其中,只有极少一部分是属于外世修士。

    元夏现在留下的外世修士,主要是为了牵绊住一些有用之人,而其中大部分则早是灭杀了,因为这些人出自外世,要存生下来,还要给他们服用避劫丹丸,元夏便是再家大业大,也不会去浪费物力去供给这些人。

    至于一些稍微有些用的外世修道人,元夏就是拿这些人用来消耗的。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外世上层的修道人还能留下些许,底下之人除了必需要留下的,早已是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他此时唤出训天道章,寻到金郅行那处,问道:“金执事,近来元夏那处可有什么动静么?”

    金郅行回道:“回禀廷执,元夏没有其余动作,如今又一批人已经送到了。还问我们什么时候准备撤走?”

    张御思索了一下,按照原来定约,天夏会在元夏天历三月之前撤去,现在还有一月余,道:“回告他们,我们一月之后如期离开,我等会按照他们希望的来。”既然东西都已是陆续拿到手了,而且条约有定,那自是按此配合。

    金郅行道:“那属下便如此转告他们。”

    张御道:“金执事,此回你立功甚大,且这些年身为驻使,也耽搁了你的修行,此回我会为你叙功,而使者人选也当有所轮换了。”

    金郅行先是一怔,随后喜道:“多谢廷执。”

    在结束了通话之后,他定了定神,拟了一份文书,寻了人过来,让其送交至元上殿。

    又是半月过去,元夏对于天夏的一方的“攻势”骤然大了起来,这一年以来,元夏攻势一直未断,但只是看着激烈,实际上只表面文章,现在声势却有不同。

    而天夏这边,也是派遣了大量人手进行了“还击”,双方你来我往,攻守异常激烈,天中的镇道之宝更是往来交锋,看去彼此争执不下,一时分辨不出来孰高孰低。

    这场斗战在持续了一个多月之后,天夏方面却是渐渐往后回撤,守御阵势也是陆续往后收敛,元夏方面的攻势则是趁机大举压上了去。

    不过天夏外围阵势看着层层破裂,内阵之中,却是十分平静。

    张御站在法坛之上,似正等着什么。

    这时一道光亮落在了法坛之下,金郅行自里现出身来,对着他一个稽首,道:“廷执,元夏最后一批人和宝材都是已经送到了,已是清点过了,与定约不差分毫。”

    张御微微点头,回看着一众准备归返的天夏修道人,出声道:“诸位,可启程了,我等今日返回天夏。”

    诸多修道人脸上都是浮现喜悦之色,在外征伐两载,虽然只是外身,可即便是玄尊,正身也同样不能动弹,而斗战压力也不可谓不大,但是每一人都知晓自己肩负着重责,所以必须到此顶住元夏,而如今终是可以回去了。

    诸人对他一礼,稍候片刻,随着都阙仪的伟力挪转下来,便见一驾驾飞舟,还有一名名修道人消失在了原地,从两界通道之中被转挪了回去。

    底下金郅行一礼之后,也是随之被宝器接去不见。

    张御则是一人留在原地没动,等到所有人和物都是撤去之后,他再是看了一眼元夏方向,一摆袖,都阙仪垂下一股力量落在了他的身上,略顿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也是自原处消失。

    而随着他们得离去,那些本来徜徉在虚宇之中的天夏镇道之宝,也是一个接一个的自行遁去了。

    元夏方面,元上殿之人一直目注着上方裂口的缺口,而随着天夏方面之人的离去,落去的阵器再无阻碍,前方之人知悉天夏之人已是离开,大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一拥而上,过去没有多久,元夏天壁就又被重新封合了起来。

    元夏、天夏双方此番持续了两载余的斗战,到此算是暂时休止。

    元上殿中,上下两殿皆在一处。全司议从天壁之上收回目光,开口道:“天夏已退,下来我便要应付诸世道的责难了。”

    向司议这时看向周围,道:“我元上殿在不经任何世道帮助之下击退强敌,实乃大功一件,诸世道岂能颠倒是非黑白?向某不答应,诸位司议想必也不会答应的。”

    诸司议皆是言是。

    过司议不觉颔首,只要上下两殿在这个问题之上齐心,那么就不用担心诸世道的压力。

    而且这次与天夏之战,早前虽然损失不少,可是最后几乎没有付出什么太大代价就让天夏退去了,谁能说这不是一次大胜?

    早前他们甚至还有意用一些宝材来收买天夏,只可惜没能成功,现在看来,那张御分明才是主战派,是他们找错了对象,不然局面恐怕还不会如此。

    有司议言道:“十载时间,并不算长,恰好我等可以稍加休整,下回与天夏再定胜负。”

    又有司议道:“只是求全修道人损失较大,不算投敌之人,连带几位司议,足足折了七位,我等人手委实不足了。”

    万道人道:“此事已是重再招募人手,过去卸任的司议也可重归两殿。”

    下殿那边有人道:“那也要给司议一职么?”

    万道人言简意赅道:“何人得功,何人补替。”

    众人一听,心中顿时放心了许多。因为直接让人坐上司议之位的话,若是此人不愿参与征伐,你也拿他暂时没办法。而若是以此位为功赐,那却是能促使某些人意欲得位之人不得不下力气,是一个好办法。

    众人正商量之时,却见一名修士自外走入进来。兰司议看过去,问道:“什么事情?”

    那修士执对殿上有一礼,道:“回禀诸位司议,此前对于天夏牵连正身手段的推算,已然有一些结果。”

    诸司议听到此言,都是不觉留意了过来,这是因为天夏拥有这等手段,才是逼得他们束手束脚,不敢下场,他们也是想知道答案为何。于是兰司议问道:“是何物?”

    ……

    ……

第两百三十八章 执剑法自证

    众司议对于天夏的手段曾有过不少猜测,认为可能是天夏动用了某种特殊法宝,也有可能是某个镇道之宝。

    但是天夏法宝似乎威能有所不足,而镇道之宝似又太过,且也没有任何上层力量干预迹象。

    他们一直想知晓答案,可迟迟不得推算出来,这也是他们同意与天夏议谈的一个原因,没想到此刻却是有了结果。

    那修士这时回道:“回禀诸位司议,根据我等以宝仪结合天伯书的推演,删去诸般因由,得出了一个当是最为接近真实的答案,此乃是来源于某一人的手段,很可能源自于某种剑道。”

    “剑道?”

    诸廷执都是有些诧异,没想到得出了这么一个结果,不由相互传声交言。

    诸司议正讨论之际,邢司议先是开口道:“这倒是有些可能的,这虽然只是一个靠近真实的答案,可即便不准,也是无比接近的,且邢某认为……”他环顾一圈,大声道:“此机很可能应在那位张上真身上!”

    此言一出,众人也是不由忖思。

    这个判断不是没有任何道理的。

    因为天夏阵中,使用剑术,并且剑术看去尤为高超之人,目前也只有张御,而且张御看去还是天夏阵中目前战力最高之人,若是这手段在其身上,表面上也是说得过去的。

    可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质疑,一名司议开口道:“那位张上使确实是道行高深,在同辈之中也位属上层,可是要说这剑道是他御使,是否太过夸大了?再如何也非是上层大能,并未到达那上层境界,再说剑法可能臻至如此地步么?”

    此话引来一人附和,其正声言道:“两殿之下与那位张上真交过手的人也有几人,这几回交手我等俱是看在眼中,再人之其剑法乃是承载道法之载承,其人之道法为何,可谓一目了然,而既言剑道,那就是以剑问道,这边不太可能再有掺杂其余道法了,故此言无法说服我。”此人言毕,还摇了摇头。

    这人说完,殿中声音不禁一下大了起来,各人都有意见,有人认为以道而论,此乃是正论,当与张御无关。

    也有人认为剑道非是指道,而是某种以剑运转的神通,但这个言论却被认为过于牵强,至少过去从未见到剑法,即便征伐万世之中见得剑术,也从来没有这般上乘的。

    万道人此刻开口道:“诸位,此番推算并非真正结果,也只是暂且拿出一个最为接近的答案,此总比茫无头绪来的好。”

    有司议言道:“可惜天夏退走了,不然可以尝试验证。”

    众人看了看他,心道好不容易将天夏来人送走,难道还要再将他们给请回来么?

    再说天夏迟迟不用此法,肯定是那些外世修道人没有价值,那么或许只有他们这些司议上阵才可,那究竟谁人去验证,是他人去,还是你自己去?

    过司议言道:“此事不必争论了,天夏已退,不拘是何人手段,既然推算下来认为是剑道,那么下次征伐,下回我们照此防备即可。”又对万道人关照了一声,道:“着人继续推算,不管用时多长,都给我继续下去。”

    万道人应了下来。

    此时此刻,张御正乘动都阙仪之力往天夏归返,而就在元夏方面说出斩正身之法可能源于剑道,并且可能是他手段的那一刻,他心中好似感应到了什么。

    并且在此之后不久,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定算牵连到了他身上,他一拂袖,这份定算被直接引入了高渺之地中。

    在进一步弥补了“闻印”、“命印”之后,他感应之力也是随之增长,他本不知这定算为何,可就是没来由觉得或许是与“斩诸绝”的手段有关。

    应该说,元夏没这么容易推算出具体为何,可就算元夏真的知晓了,他也无所谓,因为这等手段迟早是暴露的,而且“斩诸绝”也没那么好破。。

    剑法一开始是容易克制,可是越到高处越是犀利,特别是斩诸绝这等走到极致的,则更难克压,不然又何谈以剑阐道?

    也就是他只是将斩诸绝当成神通手段的,若是专走这一剑道的,能够借剑而遁,斩诸绝无处不落,同一层次之人气机一放就被斩了,连人都见不到,根本无可能与之相拼。当然前提是能修炼到这等境界,可实际上几乎无人可成。

    即便他不曾成就这等境地,等到能够修至真正斩杀气机的境地,却也足够使用了。

    转念之间,都阙仪伟力逐渐退去,他已是落到了清穹上层,这时前方云海翻涌,金光阵阵,随即气光一开,却见陈首执与一众廷执正站在那里相迎。

    他落下驾法,抬袖一礼,道:“怎劳首执和诸位廷执迎候?”

    陈首执回有一礼,道:“此番张廷执率众远击元夏两载,力压敌众,不但为天夏讨得十载安定,还赢得诸多宝材与生人,此礼自是当得。”

    张御道:“只御一人也难以成事,我天夏此番能以挫败元夏,也是诸位同道之功。”

    陈首执颔首,道:“此去征战诸人,皆有论功,还有此后之上下诸事排布,尚需与张廷执一同来商议。”

    张御不禁点头,这十载时间可是极为重要的,半点也不能放松,这段时间既要用来恢复,也需积蓄起足够的力量,方能与元夏进行更大规模的对抗。

    而另一边,缠、商二人在跟随舟队穿渡两界通道来至元夏,便落在了虚空世域安顿,并在这里进一步熟悉天夏事机。

    大约半月之后,便有人至,说是张廷执有请,便将他们请到了清穹上层,并乘坐飞车,一路来到了守正宫中。

    到了殿上,二人再次见到了张御,忙是执礼问候。

    张御点首回礼,并请了二人坐下,道:“两位上真这些时日当是了解我天夏不少事机了,可有什么打算么?”

    缠道人十分直截了当,他不解道:“张廷执,我二人乃是元夏来人,贵方莫非不令我等立下什么契书么?“

    张御道:“我天夏不会拘役同道。”

    对于这两人,他从感应上就能得知,没有任何伪饰,是发自内心厌恶元夏,是可以信任的。而另一方面,二人身上劫力是靠清穹之气维系,所以两人要背逆天夏的话,根本不可能长存,自是可以放心的。

    缠、商听他如此说,心中更是觉得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此刻相互看了看,缠道人道:“我二人欲为天夏效力,抗击元夏,不知可否?”

    张御点首道:“这自然是可以的,若是两位有意,我可在近日安排两位。”

    缠、商二人不觉一怔,他们本来以为自己是外来之人投靠,就算提出求情,天夏也要过一段时日天夏才会用他们,可是没想到天夏居然没有这般做,这里面所表现出来的信任不觉他们生出些许感动。

    缠道人对着座上一礼,道:“来时我二人路过虚空世域,得悉那里是抵御元夏入略的第一线,在下与商道友已是商量过了,若是可以,愿意参与此处镇守。”

    商道人亦是郑重道:“不错,我等也知天夏之位无功不授,我二人愿在此处积功,为天夏效命。”

    他们此前也是了解到,天夏的高层之人都是立功方能升迁,哪怕是求全道法之人也是一样。其实这反而更合他们之意,因为这证明哪怕是他们这些外投之人,也是有可能成为天夏上层的,在元夏根本不可能有此机会。

    当然他们也不指望如此,他们对权柄**不高,只是用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并还报天夏之恩德。

    张御道:“既然两位有此愿,那我便安排两位去往虚空世疆坐镇。”

    缠、商二人都是立刻起身称谢。

    张御在座上受了他们一礼。说实话,此也是好事,得了两名求全道人坐镇前沿,可以说大大稳固了守御阵势。

    尤其是天夏似这般层次的修道人本就不多,有这二人出力,天夏上层修士则可以腾出手来驾驭镇道之宝,在场面上无疑更是具备优势。

    说来这两人与岳清泽,丰神常都是元夏的求全修道人,但是后两者至今仍在法坛之中定坐,天夏暂时也没有叫其出来助战的意思。

    这是因为后二人乃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投降天夏的,而这两位则不同,乃是冒着绝命的危险主动来投的,这其中自然也是有所区别的。

    缠、商二人在拜谢过,张御也是仔细交代一些事机,便让二人离去了,随后他意识转回了清玄道宫之中。

    此刻妙丹君跑了过来,挨在了一边,尾巴轻轻甩动着,他伸手揉弄了一下,心中则是在思索着那最后一枚大道之印。

    此印在元夏那里恐怕是寻不到了,看来唯有继续等待诸位执摄扶托世域了,目前壑界、屹界、平界等地,可以确定不存在大道之印,这缘法急不来,只能慢慢等待了。

    这时他记起交托给伊初的找寻至高之事,这几年过去了,也不知如何了,于是往下看了一眼,便寻到了其行迹。见其此前是在西陆,现在却是转而往东庭方向去了。

    ……

    ……

第两百三十九章 布势固根本

    张御看了几眼后,见伊初应该还在找寻至高的途中,现在应该还没有什么结果,他也不急。

    如今十载之内元夏不会来犯,正好可以慢慢等待,这事交给其人便好,用不着去催促。

    这时他心有所感,往外望去,不一会儿,殿外有神人值司对里言道:“廷执,风廷执来了。”

    张御颔首道:“请他入内。”

    过去片刻,风廷执进入殿中,与他见礼之后,坐定下来。风廷执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罐,摆在案上,道:“这是我殿中采各方茶株栽种的香茶,用清穹之气滋养,两载一结,也才出了不足十罐,道友不妨一品。”

    张御道:“既是好茶,倒要一品。”他吩咐了一声,就令神人值司下去泡茶。

    风廷执与他闲聊了两句,便道:“张道友,元夏送出那些人和低辈弟子,却不知你准备如何处置?”

    张御道:“风道友看来有所想?”

    风廷执坦言道:“正是,风某看了下方的报验,元夏所送出的这些人,当是有过筛选的,其中大部分都不合真法修行,风某以为,真法不成,但却不意味着玄法不成,或可引他们步入玄道。”

    他是十分眼热这些人的,要知老朽不堪之人在元夏根本活不长久,所以送来的多数都是一些青壮和少男少女,余下就是一些资质低劣,被元夏认为不堪造就低辈弟子了。

    真法门槛较高,很难迈入。可其中定然有可修行玄法之人,因为玄法的门槛比真法低得多。就算原来那些真法弟子,也可以设法转修玄法,哪怕只是千中有一,那对如今的玄法都是好事,玄法根基多半可以夯实。

    此刻神人值司将泡好的香茶端了上来,张御与风廷执相互一请,便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点了点头,道:“确然好茶。”随后放下,道:“道友考虑过这些人的道念了么?”

    道念是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这些人自小就在元夏成长,要是与天夏道念不合,做个寻常人倒还好,贸然引入玄法道途,未来可能引发许多祸患。他的想法,是让这些人慢慢融入天夏,接受天夏的理念,然后再思及其余。

    风廷执慎重道:“此风某已是想过,此前也是设法了解过了,这些人虽然身在元夏,但是并不受重视,乃是最受欺凌之人,说朝不保夕还是好的,可说是时时命悬一线,所以元夏给我的人没有老者,因为多数人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些人对于元夏怨恨多余畏惧,来到了天夏,让他们接受天夏安定,当是不难。而这些人年岁都是不高,也好塑造。我等还可以将之分散打乱,挪至各处安置,如此可以以我天夏人之念引导他们。。”

    说了这些,他又加了一句,道:“实则不必看得太重,便我天夏,也不是人人一心,底下时有微澜泛动。”

    张御微微点头,这话是对的,譬如元夏入略之时,也有人说是元夏无可能抵抗,为什么要抵抗?让元夏吞并了,取了终道,到时大家一起同享不好么?

    可是此辈或许不清楚,那是元夏的终道,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元夏、天夏之争乃是生死之争,一旦失机,所有人都活不了,这些人要么就是不了解真实情形,要么就是单纯为了宣泄心中的怨气,哪怕对面所面对的不是元夏,都是可以拿来作为借口的。

    不过树大有枯枝,这是难以避免之事,而且天地亦有变数瑕疵,更何况人心呢,天夏广大,容得下各种心思,只要整个天夏是行在正路之上,那就没有什么妨碍。

    他思量了一下,道:“这些人玄廷也自有安排,转入修持玄法当也只能拣取少数。”

    他知道风廷执盯上的不仅是这些人,还有这些人的后辈,这个事情就不是眼下能定下来的了。

    另外天夏近来也是在扩充中下各洲,要知道便是天夏本土,目前上洲与上洲之间还有广大的无人区,也需要人口填充。这么一大批人,正好解决一些问题。

    风廷执道:“风某意思只是想争取更多一些人,望能得道友支持。”他对此没什么讳言,对于推动玄法的事,他一向都是非常积极的。

    张御考虑了一下,这在合理的竞夺范围之内,故道:“我可在廷议之上支持风道友,不过最终如何,还要看玄廷决议。”

    风道人欣喜道:“有张道友支持便好。”

    说完这些,他便放下此事,又提到其余事机,他道:“十载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我们也需要了解元夏动向,如今金执事已被道友唤回,想来是准备另觅人手,不知道友属意何人?”

    张御道:“人选倒是有几个,只是目前还未拿定。”

    首先主要负责沟通的只能是玄修,否则无法接受他的道印,也就没有办法联络后方,那么等于没有派遣使者。其次这人处事要灵活一些,还要有敏锐的辨察力。

    好在他手中人选较多,除了天夏这里,还有壑界、屹界、平界等出来的玄修,其中总是能够挑选出合适之人的。

    风廷执道:“金执事以往做得不错,可风某以为,只是一人的话却也是分身乏术,很多事情金执事未必能做得了,我们却是可以多派些许人手前去。”

    张御颔首道:“御是有此念,道友如此说,可有道友这里有所推荐?”

    风廷执道:“倒是有几个人选,或许道友也有留意。”

    说着,伸手一指,一份名册落在案上,并道:“这里整理的是风某所知悉的合适玄修,不拘玄法、浑法。另外三方世域之中新近修成的玄法玄修,风某都是接触过,诸人秉性喜好都已是罗列其中。”

    张御接了过来,翻看了一下,见上面对每个人的性情擅长、乃至处事方式都是标注和评判,守正宫也有玄尊的记录,不过多是偏向功法神通,有此册做参照,倒是能让更好的做出选择。他道:“道友有心了。”

    风廷执道:“小事罢了,风某也就是擅长这些了。”

    下来二人不再谈论这些事机,而是品茶论道,风廷执在此坐有一天,方才告辞离去。

    张御则是转回内殿,先是亲手给妙丹君喂食了一些丹丸,这才在内室之上定坐下来。

    回来天夏这半月时日,他先是安顿处置各方事机,再是给各个参战修道人叙功,梳理事后事宜,并定下随后针对元夏的大略,现在才是有暇感悟这一战之所得。

    此一战实际上应当从盛、段二人入略天夏开始,再到他们反攻元夏,最后直到归来,算是告一个段落。

    这其中主要与他对阵的,就是那七名被斩杀得求全修道人,还有庞削等四人。

    前前后后与这许多求全修道人交手,便是以他的道行,也觉获益不少,日后若是再遇到与这些人道法相近的对手交手,他也是知悉该如何针对了。

    不过,世上各种诡奇道法可谓防不胜防,以一对一的时候尚还好说,但是对手一多,许多道法难以提防了。

    还有他的剑法可能也会被针对,这般也需要他有更多手段。

    最简单的,就是等到青朔、白朢二人的根本道法寻到,或者第六枚大道之印觅得,补全了六印,那就更为稳妥了。

    根据现在情况看,青朔、白朢二人道法修持已最后关头,十载之内应该可以寻得,至于最后一枚大道之印……

    他目光转过,看向一处世域。

    此前斗战之时,为了吸引元夏注意,又有一个世域曾被扶托了出来,这个天地被定名为“兀界”。

    此前诸世,都由他气意入内教化生灵,只是这一回他在外征战两载,所以玄廷没有用此事劳烦他,而诸廷执也是无暇于此,故只是派遣了一些真修前往那里传授法门。

    不过现在却是发现,此世域与前几世有些不同,这些界域之人似是人人崇尚杀伐争斗,并且信奉弱肉强食,因其正好是元夏、天夏争斗激烈之时出现的,所以不知是本身就是如此,还是受了此事之影响。

    玄廷之上对此倒是很看得开,正如人之性情各不相同一般,也不可能指望所有界域都是朝着他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这可以说也是一种变数,数个世域下来才出现这等界域也不用奇怪,并且生灵也是可以加以引导的。

    若其愿意尊崇天夏道念,那么就接引上来,若不愿意,那么就任其自生自灭,不去接引至上层也就是了。

    不过这到底也是一方世域,谁知那道印是否落于此呢?

    张御转念过后,也是一拂袖,将一道气意化入了此世之中。

    做完此事后,他又收神回来。

    下来十年,元夏虽不至于毁弃协定,可是身为持拿守正权柄之人,他不能把希望寄托于此,在此之前,也应该寻到一些对抗之法。

    正在思量时,有神人值司在外言道:“廷执,林廷执那里送来了两具外身。”

    张御点点头,上一次所用外身在元夏那里走过一遭,想必元夏就有了破解之法,如今自然又要用到新的外身了。

    他意念一动,便有两道气光飞来,只是形影不定,需得气意落驻,才能与己相合。

    功行越高,外身越难祭炼,为了十载之后的斗战,现在当就需祭炼起来了。故他也没有迟疑,当即将气意落去。

    ……

    ……

第两百四十章 旧谊当提携

    在祭炼外身之时是无法分神他事的,特别是最初一段时日,所以张御只是将气意落驻,准备等到手边的事情处理结束后再是继续祭炼。

    他拿起风廷执递来的册子,翻看上面的人选,在觉得可待选择的时候目光会停驻一会儿。其实他有一个更好的人选,只是其人尚未成就玄尊,所以只能另择他人。

    册子上面还有不少是壑界、屹界两处新近成就的玄法玄尊,大部分都是壑界之人,要说扶托世域之中底蕴最深的,就自然就是壑界了,英杰人物在不断涌现。

    之所以如此,恰恰就在于那些中下层有着源源不断的人才,每一个上层修道人自下而来,只要能将这些人栽培好,随着时间推移,天夏就会拥有足够多的上层力量。

    这时一名神人值司走到了近前,递上了一封呈书,道:“廷执,这是缠、商两位上尊送来书信。”

    张御拿来看了下,略作思索,言道:“告诉他们,此事我准了。”

    待神人值司退去。他又往下册子之上,并提笔在上面加上了一个名字,他把常旸加入进去。这位虽然不是玄修,可是其人处事较为灵活,也和元夏修士接触过,可以作为使团的一员,并委以重任。

    数日之后,上层某处法坛之中,一片桃林之下,岳清泽、丰神常二人正在对弈。

    处于这等半拘禁状态之中,他们除了论道对弈,也就是摆弄一些灵株,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可两人对此倒是甘之如饴。因为在元夏看着来去自如,可那是把性命寄托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取拿走了。

    而在天夏,虽是现在被禁锢,可不用担心这些,而且天夏按规序做事,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也曾未苛待他们,他们能理解,心态自也放的很平稳。

    再说修道人本也是耐得住寂寞的,一个闭关数十上百载也属常事,上层又是修持福地,两人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两人在又一局道棋下完之后,一只神鸟飞来,落地化作一个神人值司,对二人一礼,道:“两位上真,廷上命我来通传一声,稍候有客来访。”

    两人问了下,那神人值司表示不知。

    待其走后,丰神常思索道:“不知又是哪位天夏同道?”

    岳清泽笑了一笑,道:“我料不是,不是说半月前天夏征伐元夏归来,且有不少元夏修道人投靠了天夏么?还说元夏为了让天夏退走,许了不少条件,指不定就是哪位老朋友。”

    丰神常想了下,觉得是有可能的。半月之前天夏远击元夏的消息传来,这给他带来了极大震撼。。

    从来只有元夏攻打别人,什么时候他人也可以打到元夏头上了?

    而天夏不仅仅是打到了元夏本土之上,还与元夏定下了约书这才退后。

    以往在他心中,固然觉得天夏有一定胜过元夏的希望,可是仍然觉得这个可能不大,只是想想罢了。

    可是经此一事,却是使得他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岳清泽不似他,想的很开,既然投靠了天夏,那么就认定天夏了,不然还能怎样?

    他道:“既然有客上门,也要准备一些待客之物。唔,此间有这桃花,便以此物浸茶吧。”他一挥袖,桃树摇动,便有点点粉瓣下来,落入杯中。而丰神常则是一点指,一股灼焰一转,便有一股清香自杯中散逸出来。

    过了片刻,听得外面铃声响起,岳清泽笑道:“客至矣。”

    两人往外一看,却见两驾飞车自远空飞来,先后降落在法坛之前,两人自里迎出,就见两名道人下了车驾,并行而来。

    丰神常惊疑不定道:“是缠道友和商道友?他们二人也是投向天夏了?”

    岳清泽看去却自然多了,道:“不意外。”他笑呵呵迎了上来,对着两人一礼,道:“原来是缠道友与商道友,不想两位也是脱离苦海也。”

    这话顿时引起了缠、商两人的共鸣,缠道人道:“多亏天夏仁义接纳,诚挚待我,我等才能够从元夏脱身。”说着,也是回有一礼。

    岳清泽二人在此与他们客气了几句,便侧身一步,道:“两位请。”

    缠、商二人欣然应邀,四人到里坐定,岳清泽令指着杯中桃花,道:“此间简陋,只好以此待客,两位勿怪。”

    商道人道:“岳道友客气了。”他们可是知道这两位的处境的,对两人只能以桃花茶待客深表同情。

    缠道人正容道:“我二人到此之后,便听说了两位之事,想着都是自元夏脱身出来的,就来看望两位。”

    丰神常也是问及二人情形,得知两人准备参与天夏守御,却也是感慨不已,都是投奔天夏,但一个主动一个是被动,待遇也就天差地别,尤其是他,还是经过了劝说才投,现在想想,也不免稍微有些后悔。

    岳清泽则是对这一战格外感兴趣,详细问了一下,缠、商二人也是大致挑了些自己知道的说。最后他忽然问道:“元夏之实力,诸位都清楚,诸位觉得天夏真能赢么?“

    缠道人看向他,不悦道:“岳道友这是何意?莫非觉得天夏不能胜么?说实话,当时投天夏之际,我二人就把生死抛诸脑后了,若能用我等之命换元夏之覆亡,我等那是甘愿。”

    岳清泽点点头,看向丰神常,道:“道友可是看见了,不是不天夏不信任我等,而是你我少缺此等心意。”

    丰神常叹了一声。

    缠道人看着二人道:“两位莫非准备一直在此待下么?”

    岳清泽笑道:“能不能待下去,却不在于我等啊,我二人是愿意为天夏出力的,奈何天夏未必看得上我二人。”

    缠道人与商道人对视一眼,郑重道:“有一个办法。”

    岳清泽精神微振,抬手一礼,道:“不知什么办法,还请两位说来。”

    缠道人直截了当道:“由我二人替两位作保,让两位出面为天夏效力,但是要委屈两位当我二人之助力。”

    随后他郑重道:“缠某并无辱及两位的意思,只是权宜之计,且不会对两位随意驱驭,可两位若答应,则需与我二人同进共退。”

    岳清泽一想,笑了一笑,道:“这也并无不可。我知天夏需有积功才能立足,两位天生有功,而我无功,跟随两位得个功劳也是不错,两位这是助我等解脱,我等当谢过两位才是。“

    他不止是如此说,还是站起对着两人执有一礼。丰神常也是跟着站起一礼。

    缠、商二人连忙站起,还礼道:“岳道友言重了,言重了。”

    待两边再次坐下后,缠道人道:“那便如此说定了。”

    岳清泽笑道:“便拜托两位了。”

    事情一说妥,气氛也是变得更为轻松,双方再是喝了一会儿茶,又对弈了几句,缠、商二人方才告辞,并将此议递了上去。

    两人在来见岳、封二人之前,已然问过了张御,所以如今不过是走一个过场,故是批书也是很快送下。

    缠道人心中一定,道:“有了岳道友和封道友两位加入进来,守御当更是稳固了。”

    商道人也是认可,四位求全道法之人镇守大阵,那你至少要用多出这个数目的同辈来攻,而这还只是天夏本土第一重守御,后方随时可以增援。若是再有一个得力人物坐镇,那称得上固若金汤。

    缠道人道:“尚有十载时间,等岳、丰两位道友到来,我等多多磨合才是。”

    商道人言道:“自当如此。

    东庭府洲,安州。

    伊初从飞舟之上下来,看着这片地陆,伊帕尔神族以往曾把祖地立在此处,他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与别处不同,可以更远处依旧遍布着浊潮,还有许多未曾开拓之地。

    这两年来,他根据灵性指引,先是去了被天夏压服西陆神国,在那里转了一圈后,又往东而来,并到了这里。

    此刻他灵性感应又失去了,这等灵性感应可谓时有时无,可他并不急,因为这般情况在这些时日来已经经历许多次了。

    至高也不可能被他随时感应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有那么紧密,要真是如此,他反而要不安了。

    来时他已经了结过了,伏州如今是东庭最远之洲,不过东庭深处据说还有一些守正驻地,他准备前往那处。

    不过在此之前,他准备在安州待上几日,东庭的美食和游乐他也是早就听说了,既然来都来了,那便不能错过。

    他混在人流之中,跟着一众人流出了飞舟泊台,站在高处往外眺望,此刻正时近午,一座座飞檐翘角的楼台沉浸在金色霞光之中,阁楼之外如烟云一般的虹桥环绕回转,高低错落,各个层台之上皆有人众络绎往来,十分喧闹。

    最惹人瞩目的,是一座座梯形造物高台,顶台之上有一根长绳牵系着一座漂浮着的巨楼,上面亭台桥廊俱全,在天中晃晃荡荡,看着十分奇趣。而一边巨大的琉璃壁上,正是正在演绎着一幕幕盛剧。

    他顿时心情大好,不过照理先找美食,他紧了紧身后硕大的背包,脚下跨步,很快融入了一片人流之中。

    ……

    ……

第两百四十一章 故地寻灵光

    伊初方才从天台大道里走了出来,便见台前广场之上停满了甲虫一般的造物飞虫,大约是一丈大小,甲色油亮黝黑,横竖千余驾左右,排列十分整齐。

    时不时有一些从泊舟天台出来之人走过去,对其轻轻拍打几之下,便即分开外壳,任人坐入进去,随后振起薄翅嗡嗡飞腾起来,跃空而去。

    他往旁处看了一眼,琉璃壁上有天夏文和灵性之言留刻,知悉这是昆图造物,会驾驭或沟通造物之人,便可乘其入州,免得在驰车中和人挤作一道。

    不过也有一些人自有约定好的造物飞车来接,都是动作流畅的走上去,而后灵性光芒一闪,便即腾升入空。

    这时有一名衣着精致的年轻人带着两个随从从他身边路过,见他正驻足观望,不由看了看他,好心道:“这位先生可是外洲来的么?在下段冲,正要入洲,正巧有飞车接送,先生若不便,可以捎带一程。”

    伊初笑了笑,道:“不必了,多谢这位少郎好意。”

    段冲示意了下,随从拿过一份名刺,他递过来,道:“远来是客,段某忝为东庭人,多少都有一点办法,先生若是有什么需帮衬的,可来寻我。”

    伊初爽快接过,抬手一礼,道:“那就谢过段少郎了。”

    段少郎与他别过,便是上了自家的造物飞车,身后随从问道:“少郎,那的汉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伊初外表看着普普通通,与来东庭游乐的人没什么差别,虽然个子看着高大,力气一定是不小,但东庭从来不缺这等人。

    段少郎摇头道:“倒没什么,只是这人我看着合眼,既然同乘一艘飞舟到此,那也是有缘,远来到此的都不容易,若能帮忙,能帮就帮一把。”

    说话之间,造物飞车缓缓腾空,化一道流光飞驰远去。

    伊初则没去乘坐那些造物飞车,直接登上了驰车,他就是喜欢人间烟火气,混迹于人群之中,不喜乘那些飞车高高在上俯视世间。

    而与此同时,那位段少郎的飞车飞渡一刻,则是进入一座位于城外庄园之内。此处乃是段氏庄园。当年复神会、神尉军祸乱瑞光城,段氏一族果断站在了玄府这一边,给都护府军民提供了大量的武器,事后论功行赏,家业继续得以兴盛。

    段少郎入了庄园后,沐浴一番,换了身衣物,便来至主阁,步入一间挂着东庭舆图的宽敞书房之内,这里站着一名身形敦实的中年男子,唇上留着修剪整齐的胡须,其便是如今的家主段能,其人也曾经是张御的学生。

    段少郎对他一礼,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段能打量他几眼,道:“我儿辛苦,信送到你王伯父那里了吧?”

    段少郎回道:“送到了,郑叔父那里也送到了。”

    段能关切问道:“几年不见,你王伯父如今如何啊?”

    段少郎道:“好着呢,如今可是青阳上洲的三大报馆之一的馆主加主笔,每写一篇文章据说连府君都要亲自过目,接了父亲的来书,伯父说是今年有暇,会回来一趟。郑叔父那里还是老样子,说是今年仍会回来看望老夫人。”

    段能感慨道:“想想当年我与王伯父、郑叔父十五六岁时去了天夏本土闯荡,只你余伯父一人在都护府任职,此情此景,依稀还在眼前,这一晃也快四十年了,彼此也是聚少离多,现在也是老了啊。。”

    段少郎道:“父亲可不老,筋骨强健的很呐。”

    天夏人活个百五十岁一点不稀奇,而且这二十年来各种补药和呼吸法流行,天夏子民寿数也是越来越长,有一些当初跟着两位都护登陆东庭的士卒,到现在还依然十分康健。

    以段能的体格和条件,再活过个百五十岁也不是什么难事。

    段能却是露出一丝羡慕之色,道:“想想你郑叔父,如今看着依旧是一个俊秀小郎君的模样,有时候也在想,我若是像你郑叔父一样修道,说不定也是如此。”

    段少郎看了看段能宽大的身材,暗道父亲你心中没数么,就算年轻几十岁,也没法和郑叔父的模样相比啊。

    他口中则道:“父亲何必如此说,听郑叔父说,天机院可能会向民间放开上等神袍,若真是如此,父亲买一件过来,纵然无法激发神异,可延年益寿总是可以的。”

    段能眼前一亮,道:“哦?上等神袍如今可为民用了么?”

    神袍多是提供给府军,或者天机院工匠出行之际用的,他们这些事务官吏也有,可以强健精神,涤荡气血,哪怕是百岁之人,穿在身上感觉自身十七八岁时一般。

    不过那只是一种补益,并非真正如此。上等神袍可不一样,可以真正延缓寿数的,而且能反哺己身,似如军众一般锻炼自身。

    段少郎道:“听郑叔父说是如此,说是各地天机院近来得了上面放宽限碍,所以这两年各种造物成果层出不穷。”

    段能若有所思,道:“对了,你稍候记得去余叔父那里走一趟,将你得来的消息也告知他一声。”

    段少郎道:“孩儿稍候便去。”

    伊初从驰车下来之时,见已是到了安州外域,此间正好是安州有名的引春湖所在,他见天色还早,便先去了此地。

    引春湖与其说是湖,其实大如海,湖中多是驯服的神异生灵,湖面风景宜人,泛舟可入江海,自有碧波送骋,水豚嬉戏伴游。

    湖内有玲珑水塔,可通湖底廊道,可坐造物鱼类来回,便是整日眠宿其中也不妨碍,只是日常所食湖中水产,物类丰富,便是时间久了,也不会乏味,偶尔还有惊喜。

    特别是有一些珍味,需得在水下慢慢寻觅,若是寻得,除了自己品尝,各处食楼还有赏花,每年花费一二月去寻觅好物之人也不在少数。

    伊初心中想着,若是至高灵性感应迟迟不至,那么就在这里停留一段时日也好,他在这里逛了大半日,方才徒步进入州域。

    此间已是到了人烟稠密之地,可望去仍是满目绿荫,更有缤纷鲜花点缀其中,一路过来,整个东庭可谓都是四季如春。

    在其他上洲,唯有玄府所在之地才是如此,但东庭这里却是笼罩了整个地域,还并不是依靠玄府的神异力量,而应该是利用了某个强横的神异生灵上。

    他知道以往所利用的安神可能就是自己的某个后辈,不过那些孝子贤孙恨不得把他弄死,所以他对此也没什么感觉。

    安州域内的布局很是独特,整个州域乃由无数高低错落、大小各异的广大台层组成,无数道路勾连各处,远处望去,好似环山之玉带,又似缭绕之飞虹,每一个台层都可算是一个独立的所区域,但又是整个州域之中的一员。

    有的客阁如天坑一般延深入地下,有的高台则是直参云天,上下空域被大大拓展。当然此间最雄伟的建筑当属东庭玄府,不过并没有喧宾夺主,其轮廓虚影只是在瓦蓝色的天穹之中若隐若现。

    他在州中某处台层之上行走,举目四顾,见两边是飞檐翘角的高阁广厦,道中有着赏心悦目的盆栽花树,明明身在闹市,如同身在花苑之中。

    路上行走的大多数是年轻男女,还有一些十来岁的学子,面上都是洋溢着兴奋欢快的神情,时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他想了想,好似这几日正是学宫休沐日。这时他瞥见对面飞来一只只造物蜻蜓,其振动双翼,时不时从街上飞过,其腹足底下都是提着一排精巧的食盒,随着游人招手,这些造物便会停下,那一些食罐送到其手中,在收妥金元之后,又会振翼飞走。

    他见着有趣,也是试着招了一下,不远处一只造物蜻蜓有感,立时飞来至身边,他见有其腹足之下有两色食盒,各自拿了一盒下来,打开一看,顿时浓郁香气冒出。黑色的食匣中有着软糯的饭糕,蜜饯、五色团子,芝麻酱,以及酥饼等甜点。

    而另一个赤色食匣中,则是摆着金黄酥脆的葱油饼,鼓囊囊的汤包,外面一层薄皮,好似轻轻一吹里面的汤汁就会流出来,还有浇了辣油的鱼糜豆腐,红汪汪的,看着便食欲大增。不止如此,里面附赠一些小吃零嘴和少量的茶酒浆酪。

    他不觉满意点头,口腹之欲乃是他的爱好,现在虽还未品尝,可光是看着就觉不错,这一趟来的值了。

    他掏出两枚金元给了那造物蜻蜓,其自便自行飞去。

    据他所知,如今一名寻常天夏人,一旬下来大约有千五金元之入,两枚金元换这点吃食算是便宜了,不过他也知晓,来东庭游玩之人,花销大头绝然不在吃食住宿上,而是游乐赏玩之物。特别是各色拍行的珍奇以及伏州出产的宝药。

    并且东庭物产丰富,便是一些平常用物也是极为价廉,因为飞舟往来方便之故,也引得一些寻常外洲之人得闲之余也时常来此。

    “好地方。”

    他拿起葱油饼吃了一口,慢慢咀嚼,与昌合都护府的油饼比起来,算是各有特点,味道也是不错。

    而他正待迈步找个落脚地,心中灵性感应忽然一闪而逝,心中一怔,转头看了几眼,目光却是落在了远处一名学子打扮的少女的身上。

    ……

    ……

第两百四十二章 见神动异名

    这两天正好是休沐日,瑶璃难得被好友谢兰拖了出来游逛,手中则抱着那只一直带在身边的小猫。这几年她不是读书就是修行,也没好好出来逛过。

    她正打量周围的新奇物事,却见谢兰在那里拍了拍掌,又对着某处一招手,便有几只造物蜻蜓向她们这里飞了过来,且是一大一小。

    大的那只给两人送来了一些零嘴,小的则是一罐猫食。

    谢兰道:“这是伴食,专给这些小家伙吃的,怎么样,齐全吧?”说着,她伸手将那猫儿揉了揉。

    瑶璃道:“原来这些也有。”

    “所以说啊,瑶璃你早该出来逛逛的,别总是在玄府里修行,你才是几岁啊,难不成一辈子都这么枯坐下去,想想就受不了。”

    这几年过去,瑶璃一边在玄府修行,一边在学宫担任师教。

    不过两人的形貌,却都还是少女模样,她自不说,已然是一个炼出心光的修道人,而她的好友谢兰,也是常年修炼呼吸法,平常又注意服食丹丸,也是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青春模样,皮肤瓷白,黑发如墨。

    其实不止是她们,如今天夏人,到了四五十岁,只要是注意锻炼呼吸法的,并且不是外间奔波和操心劳神之事的,大多数看起来也不过二三十的模样。

    谢兰喂食猫儿吃了一会儿,便牵上瑶璃的手,道:“走,带你去慕空阁,那里可以眺望整个州域,而且也不用乘飞车赶路了。”

    这个时候,瑶璃心中忽有所感,侧首望去某一处,但是入目所见,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谢兰顺着她目光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瑶璃摇头道:“没什么。”抱起猫儿,跟着谢兰往一处殿阁走了过去。

    伊初方才在看见瑶璃的一瞬间,就确定自己的灵性当是由这个少女所引动,他这回跟随灵性指引而来的,现在灵性忽被引动,不会没有缘由,可能这少女与至高有所牵扯。

    只是他能看出来,那少女应该是一个天夏修士,而且是入了门的,这个情况倒是有些奇异,他看着那个少女进入了一处殿阁,“慕空阁么?”

    他没有贸然上去接触,而是决定先等待观察一下。

    现在他还不能轻易动用神异力量去察观什么,在不曾遭遇危险之前,他完全是将自身压制在一个寻常人的层次之中。

    这一方面不想为玄府察知自己,他的存在,只有张御等少数人才知道,并不想暴露出来。

    另一方面他维持灵性不动,是为了排斥诸多神异的干扰。他试着沟通至高的时候,发现自己越是压制自己的神异力量,越是能感受到灵性指引,反而主动去求,却是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这个规律,也是他摸索了几年才是出来的。。

    而他长时间驻足观望,也是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人走了过来,道:“那里是慕空阁,客人是第一次来我东庭吧?

    伊初一看,这个人穿着圆领青衫的古服,头上结髻,插着青玉簪,一副传统的天夏人装束。东庭因为过去百多年中曾与天夏本土隔绝,所以一直保持着天夏初来此地之时的风俗。

    他道:“正是。”

    那男子似是见到过不少在此驻足不前之人,笑道:“客人不用畏惧,这慕空阁别看在上面晃荡来去,可是去到里间之人却是稳当的很,半点也不觉摇晃,而且绝然不会掉落下来,在此中乘游,能享仙人渡空之感,更能观览大半州域的风物。”

    伊初问道:“在此我看了许久,却没见飞舟往来,此地客人又是如何上去呢?”

    那男子又笑了一下,道:“这请恕在下卖个关子,自己亲去那里看看,若是在下说出来,这便少了许多乐趣了。”

    伊初点头道:“这倒也是,敢问尊驾如何称呼?”

    那男子言道:“在下古平,乃是洲府之下的巡吏,若是先生还在这里游览,不熟路径,或是此间遇到什么困难,都可来寻在下,古某会尽量帮忙解决。”

    伊初道:“原来尊驾是东庭的事务官吏,倒是失敬了。似敝人这些小事,大可以交给下面之人去,尊驾怎是亲自来做?”

    巡吏听着一般,可是权责可是不小,州中各层台,每一层台只设三名巡吏,负缉拿维序之权,紧急之时可以调用百人以上的军卒。

    古平笑道:“古某便是做此事的,安坐馆阁,看着邸报,闲时饮茶,却不是吾之所愿。在下若是偷闲,那便有许多人多些麻烦,古某忙碌些,许多人少些麻烦,想想还是颇划算的。”

    伊初见得说得风趣,也是与他多聊了一会儿,这时古平见远处有一名的土著似是遇到了难处,便对他拱了拱手,道:“先生自便就是,若是有事,此间任寻一个造物唤古某的名字便可。”说着,便大步向那里走去。

    伊初看了看其人,东庭如此大的摊子,也确实需要有府洲相应的治理之能,不过从这个官吏身上,倒是可见一斑。

    他抬头往上望去,玄府的修士不会随意跑动,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东庭玄府的修士,既然如此,只要自己还在东庭,那就有见面的机会。

    慕空阁上,瑶璃站在围栏之后,出神的遥望下方壮美的州域。

    谢兰倚在一边,举手轻微风,得意道:“怎么样,神奇吧?”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明明方才在地面上,可是呼的就上来了。”

    瑶璃嗯了一声,她倒是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布置一个转挪阵法,自己方才是被直接挪转上来的。这应该是玄府至少第四章书之人才可布置的阵法,便是玄府之中也是少见。

    她又看向远空,见到一个又一个慕空阁如风筝一样飘在那里,但隐隐间又像哨点一般,可以从上看到州中每一个角落,不觉若有所思。

    这时她又往某一个方向看去,刚才那个悸动感觉似是就从那里来的,可是现在看来,那里没有半点神异异象,也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便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从慕空阁下来之后,两人又去吃了一顿有名的“流觞宴”,午后则去引春湖泛舟游湖,到了傍晚,饱食了一顿鱼头宴,回到城中去看了一幕新出的盛剧,出来后又继续听风吟歌,观萤星舞。

    不过安州的晚乐绝不止这么多,特别是休沐日这几日,更是人山人海,各种戏娱可谓数倍于平日,这些只是浅尝辄止。

    到了午夜时分,街道上依然灯火辉煌,人流摩肩接踵,十分之热闹。虽然逛了一天了,但即便是谢兰,因为呼吸法在身,却一点都不觉疲惫。

    谢兰持着两串肉丸子,带着瑶璃来到了一座半月形的内拱壁之前,后方隐隐可见有一座线条笔直,像是金属修筑平顶建筑,这里不比其他地方喧闹,反而有一股森冷之感,但是出入之人也是不少,且个个都是身姿挺拔。

    瑶璃看了一眼上面的匾额,道:“剑斗馆?”

    谢兰道:“对啊,瑶璃你上次不是说准备学剑技么?开设这间剑斗馆的秦午秦剑师是东庭人,听说原来曾任青阳上洲的军中教官呢,后来退役就又回了东庭开设剑馆,据说他和东庭的前任玄首也是熟识的,我父亲说他是很有本事的一个人。”

    瑶璃心道:“和老师认识的么?”

    近来她修习剑技,是跟随辛瑶学习的,不过她这种也是可以看看,秦午能担任军中教官,必然是修炼出了神异力量的,这种不修法门,纯粹以凡人之身踏足另一个领域的,都是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的。

    光以剑技而论,许多低辈修道人还不见得会是这等人的对手。

    她与谢兰一同走入了剑斗馆之中,通过一条向上斜行的封闭长廊后,眼前骤然一阔,喧嚣和热浪传来,这一座环形圆场。

    东庭有不少建筑格局在保持了自身特点的同时,还融入了此间的土著文明一些风格,这个剑斗场便是如此。

    圆形观台像坡度平缓的天坑一样一层层向下延伸,最中间则是宽敞的空地,底下有拼格台柱,平时是一大块整地,但需要之时,可以随时上升落下,而座台之上足可容纳万人,现在看去大约也有四五千人之多。

    不过虽然这么多,却不见喧闹,便是说话,也是低声交谈,没有大声喧哗的。

    两人挑选了一个干净僻静视角好的位置坐了下来,附近只是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等了不一会儿,却见一个持剑年轻人走入了场中,其人脸色平静,过了一会儿,便见一条三丈长的蟒蛇游入了场中。

    谢兰一见,又是兴奋又是害怕,紧紧拽住了瑶璃的胳膊,不停摇晃着,道:“小璃,快看,快看。”

    瑶璃看见了,这是一只神异生灵,以她的目光来看,血浊之气十足,还隐隐带着一丝神性力量,一定是受过祭祀供奉,并且吞吃过不少人的。

    她注意到,那个年轻剑士面对这等神异生灵一点都是不慌,反而很是沉稳的迎了上去,那蟒蛇忽然向前一窜,但迎接其的是一道闪亮剑光,随着一道光芒闪过,那一抹神性灵光也是随之破灭。

    瑶璃看到这一抹神性灵光的时候,不觉一个恍惚,她扶了下额头,待再抬起头时,却是怔然发现,自己竟是正坐在的学宫宿处内。

    她不觉看了下历书上的日期,此刻距离休沐日居然已是过去两日了,可是这两天时间内的经历,她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

    ……

第两百四十三章 探忆失过痕

    瑶璃她定坐了一会儿,试着回想之前的事情,却是怎么想不起来。

    这时她脚边感到一阵柔软触感,伸手一抱,将那只毛团一般的小猫儿抱了起来,她揉了两下,后者轻轻叫了一声,她轻声道:“你还在呢。”

    她试着去看猫儿的记忆,可没想到,那也如同跳过去了一般,根本没有任何留存。

    这时门外的铃铛声响起,谢兰推门走了进来,欣喜道:“小璃你果然回来了,我在门外看到你的鞋子了。”

    瑶璃看了看她,道:“小兰,你还记得那天我们是怎么回来的么……”

    谢兰问道:“哪天啊?”

    瑶璃道:“去安州游玩的那一天。”

    谢兰走到妆镜之前摘下耳环,咕哝道:“那天啊……”她想了想,道:“那天我们不是乘坐驰车回来的么?你不记得了?”

    瑶璃看了看她,道:“你什么时候带耳环了?”

    “你啊你。”谢兰转过身来,没好气的看了看她,走到她面前,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我看你啊,是最近修炼入迷了,都说你们修士修炼不知岁,你总不能炼得什么事都忘了吧?我看等下个休沐,又要带你去逛一圈了。”

    瑶璃道:“小兰你还记得那天斗剑馆的剑师么?”

    谢兰想了想,随意道:“那谁记得啊。”

    瑶璃和她聊了几句,本来是想问出自己这两日来的行踪,但谢兰似是知道的不多,最后因为谢兰有课的缘故,所以和她打过招呼之后,就匆匆离去了。

    瑶璃想了想,决心去剑斗馆一行,因为她最后的记忆是在那里留下的,所以准备去那里查问下。

    她一个人出了学宫,乘坐飞车往安州来,未过多久,她便出现在了那家剑斗馆之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剑斗馆与记忆中的印象有些许不同,其实不只是这里,这一路过来,感觉路上物和人都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走入了剑馆之中,这个时候是白天,可以看到有许多学子正在训练,由于她玉肤黑发,神气格外出众,不少年轻学子都是偷偷看了她几眼。

    瑶璃看过去,这些学子她并不认识,不过这倒也不奇怪,东庭也不止一家学宫,如今五大学宫,泰阳学宫只是其中一家而已。

    由于她穿着是泰阳学宫得师教袍服,立刻引的剑馆之中某位剑师的注意,要知道,泰阳学宫许多人一旦入仕就是各府洲事务官吏,还有一些则干脆就是玄府之人,所以无论是师教学子,都是十分受尊崇的。

    那剑师过来一拱手,十分客气道:“在下秦方,不知这位师教来这里可有什么事么?”

    瑶璃道:“两天前,也就是休沐日那天,你们这里有一位斩杀神异蟒蛇的剑师,不知道他可是在么?我想见见他。”

    秦方想了想,道:“我们这里年轻剑师有不少,斩杀神异蟒蛇……“他皱了下眉,唤了一个机灵的年轻人过来,道:“小桓,把休沐日的记录都拿过来。”

    “是,师傅。

    秦方和气道:“休沐日那几天我不在,有些事我不清楚,需要查一查,请这位师教稍等。”

    瑶璃道:“劳烦了。”

    不一会儿,那位名叫小桓的年轻人把一摞记录册子带来了,将最上面的一本递了过来。。

    秦方接过册子翻看了一遍,抬头道:“这位师教,十五休沐日那天夜里,一共有三位剑师在场,不过比斗对象都是神异猿猴,并没有神异蟒蛇啊。”

    瑶璃道:“没有么?”

    这时那个小桓插嘴道:“神异蟒蛇的话,南师叔斩过一头,不过那是去年的事了。”说着,又是递上来一本册子。

    秦方拿起翻了翻,道:“对,那是去年的事了,去年休沐日夜里,南师弟斩杀了一头神性蟒,之后再也没有蟒蛇之流神异生灵出现了。这位师教请看。”

    瑶璃拿来看了一眼,她轻叹了一声,难怪一路过来州中给了她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那不是过去了两天,而是整整一年!

    在这一年之中,她所有记忆都是空白一片。

    但是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躯多了一年的岁寿,好像是她自己凭空跳跃到了这里,而当中平白消失了。

    她道:“这位秦剑师,那位南剑师可以请出来一见么?”

    秦方道:“南师弟啊,听说他去伏州那里斩杀神异,感悟剑道了。这也快要一年了,很久没他消息了。”

    那小桓也道:“是啊,也是那天过后,南师叔就离开了,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秦方道:“师教要找南师弟有事?那我稍候我帮师教问一声吧。”

    瑶璃抬手一礼,道:“那多谢了。”

    秦方忙后退一步,道一声客气。

    瑶璃看了那小桓一眼,便从这里离开了,她回到了宿处,开始试着找寻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因为一个人若是一年之中存在,那么总会留下痕迹的。

    她问了许多人,发现很多人都说出了她一年中的活动轨迹,与往常也没什么不同,但是很奇怪,别人说得这些事情,她都找不到相对应的痕迹,仿佛那只是许多人记忆中存在的事情,却又不真实发生过的。

    事情好像愈发诡谲了。

    她想了想,决定去一趟玄府的经藏之地查一些东西。离开学宫,来至玄府之后,半途之中她遇到了辛瑶,执礼道:“辛师叔。”

    辛瑶欣然道:“瑶璃你出关了?”

    瑶璃嗯了一声。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事,她有一种感觉,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人知晓,并不能去主动说出来,否则一定有不好的事发生。

    辛瑶道:“一年没见了,不知道你的剑道落下没有,若有什么疑难,有空可来寻我。”

    瑶璃道了一声好,等到与辛瑶告别,她想了想,又去别处师长那里走了一圈,试着问了下,却是发现,如项淳、范澜这等到达第四章书之人,对她的印象,全都是她在闭关,并且许久对她没印象了。

    然而她身边的寻常人却多是反映她似乎一直在那里,这绝不是什么巧合。

    她记得以前严鱼明对她说过,修道人从来不会忘记事情,若是失去记忆,那除非是受到了外来的力量的影响。

    外来力量么……

    她忽然想起了休沐日那一天的感应,又想起了那个消失一整年的南剑师。

    那个南剑师一定有问题!

    她抬起头,要去伏州一趟了。

    只是要找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特别是她是玄修,玄府这方面被限制的特别严格,若是她要查找一个普通人,那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

    她没法说出理由,但是她相信对方留下去伏州的线索,那一定是有用意的,故是她在学宫之中告假后,就乘动飞舟往伏州而去。

    伊初在安州留在了许久,再没有那个灵性感应的出现,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是再没有见过那个少女。

    他曾去泰阳学宫之中转过,可也没见到其人。

    他倒也不急,灵性指引不是强求得来的,之前在西陆两年,期间也没有任何回应,可是最后还是指向了东庭,所以慢慢等待便好。

    至少这件事让他知道这个方向是正确的,只要在东庭待下去,总是能够找到线索的。

    在把安州差不多游遍了大半后,他先是去了南边的明州也就是原来的朝明城待了数月,随后又乘飞舟往伏州而来,他的计划中,是把东庭各方州走上一遍。

    瑶璃离了学宫,便乘上了前往伏州的飞舟,半月后到达了目的的,并寻到了当地的玄府驻守弟子,向他们打听是否来过南剑师这个人。

    她虽然无法直接追查某一个天夏人的线索,但是不碍她通过玄府之人打听其人的行踪。

    毕竟伏州乃是神异植株重地,镇守这里的全是东庭玄府的弟子,但凡来一些特殊人物,他们都是清楚的,打听一下也不违规矩。

    “剑师?”

    被询问的玄府弟子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个人,一年前来过,他在这里停留了半载,不过又往密林深处去了,说是要去磨练剑技,不过那里不好走,我料他去那里的话,要寻落脚之地的话,也只有位于那里的玄府驻地了。这位师姐可要小弟指路么?”

    瑶璃道:“谢谢,不必了。”她看向密林深处,轻声道:“我认得那里。”

    那弟子所说的玄府驻地,就是当初她从林中出来后,见到赵柔、甄绰二人,并被两人收做了弟子的地方。

    她有种感觉,这个南剑师就是在有意引导自己,一步步把她引到此出。

    既然这个人这般做,那么一定是有目的的。那她就不妨去见一见。

    她没有急着动身,而是准备在伏州这里调息一夜,待天明之后再出发。

    可是这一次,当她从定中出来的时候,睁目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飞舟之上,阳光从舱壁之外照入进来,十分刺眼。

    她看了一眼飞舟行驰的方向,似正往那处玄府驻地而去。

    她又抬首望了下舱壁之上的天历,距离自己到伏州的那日,已然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时间,又一次的缺失了。

    ……

    ……

第两百四十四章 双生渡转仪

    瑶璃由着飞舟一路行驶,多日之后,便来到了那处玄府驻地。

    她从上空俯瞰着这片驻地,自离开此间之后,有十多年没有来到这里了,这里变化真的很大。

    这里多出了数座大型天舟泊台,还一座深入云中的高大驻垒,她知道以前是没有这些的,都是在甄绰,赵柔二人在时随着驻地扩大,才陆续修建起来的。

    驻地虽然比起州内的玄府驻地规模不大,但粗略估算,至少驻扎有万余人,除了修道人外,余下应该是都是府洲军卒。

    驻地见有从伏州来的飞舟,便派遣军卒上来例行查问,因为玄府修士时不时会有一些人来此,并通过驻地深入密林磨练修持,而在期间斩杀的神异却也是减轻了驻地的负担,所以得知她是玄府修士后,非常客气的为她安排了一见宿处。

    只是她走来的时候,发现都是一幅幅陌生面孔,显然甄绰、赵柔在时的那批人都已是调回去了,最早那批人是认识她的。

    她来至宿处坐定下来,思索了一会儿,稍作调息,便选择了入定。

    伊初乘坐的飞舟在伏州降落了下来,这里天夏最远之州,同时也算是伊帕尔神族以往的神国所在。

    不过这里主要是二代神王的驻地,和他关系并不大,所以他也没什么感触。

    此间往来伏州和安州的飞舟异常之多,几乎每过半个夏时,就有一驾飞舟落下或是飞起。他能感受到此间充斥着强烈的神性力量,这是利用了这股力量,给州中栽种着各种神异植株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充足的养分。

    玄府曾推算过,因为神国是单独存在的一方界域,这种神性力至少还可以延续万载,前提是没有受到外来的冲击和破坏。

    可伊初反而很不喜欢这里,认为伏州虽然富饶,却远没有安州来的好,而且那种无处不在的伊帕尔神性力量让又想起了以往的事。

    不过既然来了,他也索性州中各处逛了一圈,这一次却是有所收获,他又感觉到了那一股曾经感受到的灵性力量,这股灵性力量虽然没有一闪而逝,但却非常之微弱,他仔细感应了下,暗忖道:“有些意思。”

    他往外看了看,又想了想,便寻到了一个名修士,抬手一礼,道:“敢问班岚班先生在哪里?”

    那修道人倒也没有轻看他,谨慎问道:“阁下找班先生何事?”

    伊初没有解释,只是道:“我是从安州来的,劳烦你通传一声。”

    那修道人倒也没有继续追问,看他几眼后,还是给他通传了,没过多久,班岚带着何礼走了过来,在看到伊初一瞬间,他本能感觉这人不一般,尽管其人身上一点力量也不看见。他抬袖一礼,道:“先生自何处来?”

    伊初拿出一枚牌符,示意了一下,道:“班先生,有些事我不便说,但我需要你帮个忙。”

    班岚一看那牌符,神情郑重了起来,道:“请说。”

    伊初道:“我的身份只是一个平常人,东庭深处有许多地方我不能去,需要班先生开具一份路执。”

    班岚没问他为什么不去找玄府,直接对何礼关照道:“去拿一份通行文书过来。”何礼应下,不一会儿,就把一份通行文书拿了过来,并递给了伊初。。

    伊初接过,塞入怀中,拱手道:“谢了。”说着,便大步离去了。

    班岚拱手相送,待其人走后,何礼道:“先生,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班岚道:“不要多问,这人不通过玄府拿通行文书,应当就是不想让玄府留下记录。而且能知道我能出具文书的人,只有少数人。”

    何礼问道:“先生,可要我命人盯着?”

    班岚摇头道:“不必了。这人能一个人到这里,绝不是毫无力量之人,连我都看不透,你们盯着也是无用,什么时候此人回来,再告诉我一声就是。”

    何礼应下。

    玄府驻地之内,瑶璃在回到宿处后,就打坐入定,可是待她出得定坐之后,却是发现站在宿处门旁,自己不知道是怎么站到这里的,意识之中丝毫不存在这段记忆。

    但她能感觉到,在入定之时,似是看了五颜六色的光芒,还有各种奇怪的声响,这是她小时候才有过的印象,在拜入赵柔门下,并进行修道的这些年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她思索了一会儿后,忽似想到了什么,望向天历之上,果然,距离她到这里,时间又跳过去了数天,像是有数天时间凭空消失了。

    但是她随即又发现不对,又往天历看去,秀眸微凝,上面年份写着的是“大玄历四百一十五年”,而她没记得错的话,由于自身缺失了一年,所以现在真正的年月本当是“四百一十六年”。

    这么说来,此刻的自己……竟是在缺失的那一年里?

    她不禁扶了下额头,所以这一年之中自己没能在学宫和玄府留下活动的痕迹,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么?

    她眼神中露出认真之色,能感觉到,这些异状的发生,这一定是与自己出生地有关,她会去设法找寻出真相,并彻底解决这件事的。

    到了第二日,她从驻地走了出来,独自一人走入了密林之中,循着以往的记忆行走,十天之后,她来到了一处树木掩映的高大山岩之下,这座山岩就是当初她走出来的地方,也算是她出身的地方。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正如缺失的记忆一般,那是一片空白,现在她要去找寻一个答案。

    她微微闭上双目,身上腾起了一道心光,扶托着她缓缓向上飘去,并在一处岩壁之前停下,伸手一拨,藤蔓尽去,露出了一条可容一人侧身通行的石缝。

    她想了想,没有用心光开道,而是侧身挤了进去,不多时,她便到了那石窟之中,正待她要大量此间之时,忽然一个恍惚。

    她发现自己身陷在一片黑暗之中,身躯好似正被什么围裹住。黑暗之中还有一线光亮,看着像是一条裂缝,她透过那条裂缝望出去,见到的却是洞窟的内部景象。

    她陡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处之地,是在那一座自己本来存身的陶罐之内。而她随即也是惊讶发现,对面那个和自己一样的陶罐完好的立在那里,可在她记忆中,那座陶罐应该是打开的状态。

    “这是……”

    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想要从围裹挣动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躯变得越来越虚弱,好似力气正在被逐渐抽空。

    这时她听得喀喀声响,透过那道细缝看过去,见对面的陶罐晃动了一下,扑簌簌落下了灰土,随后被一只手从里缓缓给推开了,那沉重的陶盖轰隆砸落下来,碎成了一地。

    一名肢体修长的少年人从里走了出来,只是他低着头,发丝遮着面庞,看不清具体的容貌。过了一会儿,少年人抬起头来,对着瑶璃所在之地露出一丝微笑,道:“现在,轮到我了。”

    他走到了瑶璃所在的陶罐之前,对着里面道:“你终于回来了,我也一直等着你的回来。”

    如此近的距离,瑶璃可以清楚看见这个少年的容貌,这人与她有着八成以上的相似,不仅仅是相貌上的相同,更是神气之上的相近,如果忽略性别,甚至可以被当成同一个人。

    同时她还看到,少年只是半边脸颊是白皙的皮肤,另半边却是陶土的模样,然而随着她自身力气逐渐消失,那些陶土似正慢慢变成肉体,而自己变得愈发坚硬冰冷,好似正慢慢转变成陶土。

    瑶璃艰难问道:“你是谁?”

    少年道:“你都不记得了么?是的,你想不起来了,当你抛弃了长者给你的力量,你就注定忘记了一切。”

    瑶璃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走了么?”

    少年人笑了笑,玩味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我以为你应该是明白的。”

    瑶璃看着他,微微喘气道:“你就在我的意识里,一直都在,那一年里,是你在替代我。

    飞舟上的那个天历,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其实年月时间一直都没有变,我也不是在缺失的那一年里,只是你故意让我这么认为的,让我以为自己陷入了颠倒错缺的年月里,为此不得不回到这里找到恢复正常的办法。

    你一直在一步步的引导我,你想让我到这里来找到真相,从而完成这个仪式。”

    那少年露出惊讶之色,道:“你反应过来了?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可惜太晚了。”

    他狡猾的一笑,道:“你的一切现在是我的了,我会代替你在世间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你修炼得到的力量,而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只会存在于这里,我会感谢你所做的一切的。”他叹了口气,“可惜长者赐予我的力量不够了,又被莫名的灵性力量所有扰动,不然我可以等到你获得更高成就后再出来的,而不必这么急着动手。”

    他又看了看瑶璃,挥了挥手,道:“再见了。”他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下愈发灵活和充满生机的身躯,便从石缝之中挤了出去。

    等到出去,他就是瑶璃,或者是另一个名字,那不重要,他将会代替她的身份,会慢慢接手属于她的一切。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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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