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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45章 守弱待用强

    张御在荡开辛道人那一缕神气的时候,感应之中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威胁,这说明此气之中可能真是蕴藏着什么。

    可是那又如何?

    此刻两家交战,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去接触这等来路不明的气机的。世上诸般道法奇诡,便是他也不能确保必然不中对方的路数。

    而辛道人话语之中透露出来,其背后可能还有什么敌人,那更不用去多做思量。

    元夏有的是要置他于死地之人,而无论是什么敌人,如果不具备将天夏一气摧垮能力,但终须来到他面前一决胜负的。到时也不过是与之一战,剑下见高低罢了。

    如今前行路上,他正好缺少足够有分量的对手与他印证,这般人来的越多越好,他个人对此是无任欢迎的。

    他抬首看向前方,贞显道人被斩杀之后,余下三人直接借助宝器气机直接遁走,而深入阵后之人也是一个个直接断绝假身离去,并且还动用了宝器气机护持,就算他要动手,也是来不及了,就由得此辈离去了。

    而此一回斩落二人,又守住了阵势,战果还算入目,且阻遏元夏,重理阵势的目的也已是达成,下来只要守御住,不令元夏再来侵攻便好,不过这等可能就很小了。

    元夏阵势这边,向司议负责镇守后路,他见是诸人无令归来,却也没有苛责,张御的手段他也是看见了,几乎无可抵挡,而且方才从后方收到消息,那辛道人似也是败亡了。

    他们虽然还占据人数优势,可这一回已经没有合适的人能够拖缠住张御了,整个事机也是执行不下去。

    在收拢了所有人后,便即往阵后遁返。

    待回转之后,向司议来到了元上殿大殿之上,对着全司议、过司议二人一礼,言道:“此回未能建功,反而败退归来,还请两位司议责罚。”

    过司议道:“此回之事,我等也看在眼里,并非向司议你之过错,而仍是我等低估了那张道人的本事。你带人撤退回来,也算是果断。”

    向司议道:“若论天夏之坚利,有五分在于那张道人,欲逐天夏,必灭此人,欲灭此人,则除却镇道之宝,不可为之。”

    虽然话是如此说,可现在元夏要是能抽出镇道之宝,那还用得着让诸多求全之人上去斗战么?

    全司议道:“我等自有考量,向司议也是辛苦,可先下去修持。”

    向司议说了这番话也算尽到了职责,一礼之后,便即退了下去。

    全司议待他离去后,叹道:“诸位上真阵亡,如今之两殿,已是经不起这么频繁的消耗了。”

    这一回斗战斗战,又损失三名上真,而这等修为之人,失一个便少却一个,短时间内是很难补充的。

    过司议也是颔首。

    让他们心惊的,不知不觉间,殿中那本来伐灭万世的,几乎无人可敌的势力。到眼前居然差不多已经是消亡殆尽了,除却他们之外,能够驱用的求全上真,居然只剩下了寥落几人,那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折损在张御手中。

    而现在大多数拥有较高功行的司议,居然都是新近弥补进来的。

    他们这些大司议不下场,一是源于两殿本来的规矩,二来也是为了能够撑住两殿架子,要是连他们都出了问题,那么两殿可能就无法再正常维持下去了。

    全司议叹道:“不想短短十余载间,两殿便消颓至此。”他想了想,又道:“我观方才那斗战之法,那张道人身上可能不止一件宝器气机,天夏当是在此人身上下了大力气的。”

    过司议道:“这等宝器此前不曾见过,说明天夏那里还有着我等并不知悉的宝器。”

    元夏与天夏前后几战,天夏的宝器也差不多也都是显露出来了,两殿预判,天夏的宝器可能显示出来的这些,但是现在看,或许还有一些。

    大道之印自是算不得是宝器,只是张御运转出来之时,也极像是从镇道之宝借用出来的气机,故而易于使人错判。

    全司议道:“天夏之阵难破,我等暂时也寻不见更好驱逐此辈之法,既然事不可为,那一步该是走了么?”

    向司议想了想,沉声道:“的确是该准备了,这一回过后,上三世那里,想必也该是下定决心了。”

    全司议道:“如此也好,先等着那处消息传来,天夏那边暂时便先放下吧。”

    斗岁世道,那一座悬空法坛之上,原本辛道人所坐之地已然空无一人,唯有法坛最顶端还端坐着那一名道人。

    此刻其人头顶之上有一缕缕祥光结成云雾飘起,内中隐隐约约有诸多人影闪过,最后都是收拢至其法身之中。

    他睁开双眸,抚须言道:“辛厉已亡,终是全我功法。”

    尽管辛道人败亡当中他也是设法推动了一下,但终究完成了功果,可是如此做并不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此等干涉,导致功法只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瑕疵,好在这可以通过与敌人磨练来洗去。

    在全了功法之后,如今的他可以运转从高道人、辛道人等人身上得来的道法了,但要想把这些道法融汇一身,毫无滞碍,那么必须将承负了断,也就是杀死败杀辛道人、高道人二人的张御,所以与张御一战是势在必行的。

    这一战他是占据优势的,因为通过辛道人、高道人二人与张御的交手,他认为对后者已然有了一定了解了,算得上是知彼了。

    不过他没有贸然动手,他看向天夏阵势那边,还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两殿后方某一处驻殿之中,穆司议此刻忽然抬起头,他算了一算,把门下一名弟子唤了过来,将一张道符交至其手中,道:“你去一趟仇司议所在,将这张符箓摆在其殿中,什么都不要问,途中也不要与任何人招呼。”

    那弟子虽有不解,可还是没有多问,躬身领命,立刻跑了出去。

    穆司议道:“能否过去,看你自身造化了。”

    天夏阵中,武廷执方才亲自下场,挡下了数人进攻,如今见所有元夏之人都已退走,又亲自查看了一番,见此辈并没有留下什么后手,便回到了主舟之中。

    他心下颔首,这次能令元夏退却,主要还是因为靠着斩杀了敌方两名上真,终究这等威慑才是最大,事实证明,连元夏承受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损失。

    下来若是元夏不再动作,那么当是可以慢慢排布。

    而在接下来的时日内,元夏那边可谓毫无动静,天夏这便本来准备在三天之内布置完成阵势,但既然元夏不动,那他们倒也也不急了,也不准备让元夏方面准确把握他们架构阵势的准确时间,于是缓缓构筑,差不多用了一旬时间,才是将阵势重新铺开

    而元夏那边除了依旧放出阵器,试探阵势之外,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天夏这边倒是没有掉以轻心,仍是提高戒备,哪怕灵性云雾已然凝成,尤老道仍是巩固自己建立起来的阵势,以备后用。

    再如此又对峙了有一个多月后,两殿这处,便见有三道灵光从空垂落下来,降在大殿之前的广场之上。

    向司议看了一眼,道:“两位司议,上三世的人来了。”

    光芒散去,里面露出三名气机玄渺深沉的道人,并往两殿之中走了过来。从袍服上看,这三人当是分别自原空、斗岁、治微这三个世道而来。

    全司议、过司议二人站在青玉莲花台上不动,待三人入殿,这才是一礼,道:“三位有礼了。”全司议看向当中一人,道:“管上真,许久不见了。”

    管姓道人语声冷澹道:“交情可以稍候再叙,此回我等奉上命至此,先是问上一句,两殿确实无法坚持了么?”

    向司议在旁道:“此话何意?这一战除却我两殿,上三世亦是……”

    管道人却是直接打断他,道:“两殿负责对外征伐斗战,莫非这一回与天夏对抗,不是两殿之职责么?”

    向司议道:“固然如此,但……”

    管道人一挥袖,又是打断了他,道:“我不想听阁下之辩解,我只问两殿是不是撑不下去了?两殿也只需告诉我等这件事便可。”

    向司议呵呵一笑,也是不客气的回应道:“既然单纯是我两殿之事,诸位又何须来此,大可退了回去么?”

    管道人不由看向他,目光冷然。

    向司议微微一笑,面上仍是如常。

    过司议方才任由他们争辩,这时缓缓开口道:“天夏乃我元夏之大敌,我元夏自上到下,皆有抵抗之责,唯有精诚合作,才能除此顽敌。”

    管道人身边一位道人此刻也是一笑,说道:“不错,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他看向管道人,“管道友,就算是要追究,这个时候也不妥当是不是?眼下我们还是联手合作,解决此事为好。”

    管道人点点头,看着全、过两位司议,神情郑重道:“这一次我们三人受上命所托过来一问,事机是否还有其他解决之道?”

    过司议沉声道:“我两殿已然议过,事机到此,暂时已无他路可走,必要走此一步了。”

    ……

    ……

第1946章 环转拨天机

    管道人见过道人态度无比坚决,与旁边两人对视一眼,便神情严肃道:“我等已是知悉两殿的决心了,这般我等会向上层回禀此事的。若是上面赞同,那么我会相助两殿推动此事。”

    这时有一个声音自外传来道:“此事虽是我两殿提出的,那东西也是在两殿,可是此事果真与上三世无关么?果真与诸位祖师无关么?”

    管道人三人听到那声音似乎毫不避讳的提及祖师,都是神情微微一变,他们转头看去,便见一个神情平澹,神气刚毅的黑衣道人走了过来。

    三人见到此人,都是主动一礼,口称:“原来是越司议,有礼了。”

    来者的身份同样是大司议,但是与过司议、全司议这类升任大司议才十数载的人不同,这位在两殿早年立成之时便是大司议了。

    其人还是某位上境大能的直传弟子,能够直接与上境大能对话,两殿的权威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这位和其余几位大司议,与他们背后的三上世真正上层也是平起平坐,故而他们也不敢无礼。

    越司议走到近前,道:“我两殿态度已是表明,你们三上世那几位商量下来结果如何?”

    管道人与身边二人互相看看,如实回言道:“既然涉及我元夏大局,我上三世是愿意配合的,只是仍有一些顾虑。”

    他身边那道人笑笑,道:“越司议是知晓的,毕竟这宝器以往从来没有动用过,用了之后会如何,谁也不知晓。”

    他们此刻所言之宝器,便是两殿重器“天地真环”,此物可以扭转天机,纠正诸般错漏,一旦运转开来,就可以将天地诸物倒转到那错漏之前。

    但问题是这东西不好驾驭,并不是凭借他们的力量能够轻易祭动的。除了层次不够之外,还有因为他们自身就在错漏之中,自然无法凭借自身去解决此事,所以这宝器是需要借用上境大能的力量来催运的。

    而此物拨动天机之时,那自会有天道前来搅扰,并且有一定可能会将已然斩却的变数给还了回去。

    除非元夏能杀灭所有变数,不然无法避免此事。

    而变数只要存在,那就一定会无限衍生,若是元夏天序稳固,那还罢了,还能稍稍加以控制,可是现在元夏天序不稳,这就导致除非是元夏上真亲自来动,那么结果几乎是不可预测的。所以连他们也不知道,最后会倒转到哪一步。

    或许是未与天夏交战之前,也或许是万世未曾并合之前,也可能是落去那似是而非时段。

    而这也带来一个问题,因为若是回到古早,有的人是存在的,而有的人却是当时不存在的,这些人必然是因此而消亡的。这并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阻力也极大。

    要知道,这当中有一些人就是决策之人,甚至就是如越司议一般就是大能弟子,他们岂愿自己平白消亡?

    虽然这等情况几乎小到不存在,可只要有一线可能,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冒险。所以事机一直难以推动。

    直到此刻,眼见得就要到一年轮转之期了,那个时候,天夏若是还无法驱逐,那么就是涉及整个元夏的大事了。

    元夏天序乃是由上及下推动的,除了上境大能之外,任何人的性命在此中都微不足道,所以当一些人以此为借口报了上去,并得到了祖师的回应后,此事已是势在必行了。

    越司议道:“这回既然叫你们来此,那当是已然有所决定了。”

    他往天夏阵势那里一指,肃然道:“眼前的局势你们也是看到了,天夏逼迫甚紧,莫非真的要等到一年周转之期么?那时候我们不但要面对天夏,还要面对天道之反压,两者同至,若不此刻当机立断,到时候想做什么,恐怕便来不及了。”

    管道人默然片刻,才道:“我等来时,几位上真也说了,有几个问题,却是想要问一问两殿诸位。”

    越司议道:“你且说来。”

    管道人道:“诸位上真有问,就算这一次拨转成功了,我等底下实力尽复,那是否就能驱灭天夏了呢?”

    在旁的过司议、全司议听了此话,却都是沉吟不语。

    这是个关键问题。

    因为就算能拨转天机,弥补错漏,那些损毁的镇道之宝也是不可能还回来了。那些宝蜕不出预料,当都是落在天夏大能手中了,除非元夏大能出手夺取,否则那是不可能拿回来的。而他们很清楚,上境大能是不可能亲自下场的。

    宝器不得归来,那么元夏天序的错漏依旧是存在于那里。

    还有一个问题,镇道之宝也是有其局限的,拨转的也仅只是元夏自身,如今的天夏却依旧不会变,天夏的势力依旧是眼前所见那些,除非是能元夏宝器的将力量能延伸到天夏之中,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越道人此刻看着诸人,语声放沉道:“其实未必不能影响天夏。”他顿了顿,道:“眼前许多事机不便多言,我只能言,诸位祖师早有布置。”

    “哦?”

    管道人有些惊讶,可再是一想,不觉点头,这应当是两殿背后的大能的手笔了。

    上境大能是不可能亲自动手的,那么这等布置,只可能是进攻天夏之前,甚或是更早时候的布置了,这对于大能来说倒也不是不可想象。

    不过这样倒也是令他放心了一些。

    他感叹道:“我听闻过此器的威能,要是连天夏亦能被带动拨转至更前面,那若是退至斩化万世之前,或许整个天夏都会不存在。”

    管道人身旁那道人摇头道:“就算能做到,却也并不见得能解决所有事机,天夏乃是我等最后一个需要斩除的世域。我等若是重来一遍吞灭万世,当面对最后一个世域的时候,也同样需面一个强横的世域,这等事是没法改变的。”

    向司议听到这里,心下暗道:“固然如此,却也不见得比对阵眼下的天夏局面更坏。”

    其实若是能回与天夏最初,那才是最好的。要是他们与天夏对阵一开始便就全力以赴,而不是内部互相牵制,不以自身矛盾争端为主,一致向外,那或许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管道人这时向着越司议执有一礼,道:“敢问两殿,若要动用此器,却是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越司议道:“我自是期望是越早越好,但是我若要动,则天道必有所应,故而当先压制天道。而天夏这边也可能会有所感应,此辈固然不知道发生何等变机,但或会加大攻势,这便是需上三世诸位加以配合了。”

    管道人谨慎回言道:“这件事既有大能插手,非我等所能明了,唯有将此如实上报了。”

    其实他心里觉得,就算有上境大能插手,事情也没这么简单,天夏那边也不缺乏上境大能,元夏这边想转动是容易,可是想牵连到天夏,怕是没这么容易。

    但他所虑及的这些想必两殿也是想到了,这里他无从过问,只能交给背后的上层去考虑了。

    他对着两殿诸人一礼,出声告辞之后,便如来时一般,与另外两人一同乘光离去了。

    同一时刻,天夏阵势之中,某驾巨舟内。

    张御自定中出来之后,便遥望着元夏那半边天幕,风廷执自训天道章之中传意过来,道:“张道友,元夏这一月多不动,莫非当真是偃旗息鼓了?”

    张御道:“那却不会,元夏当是还有手段,应当还在权衡之中。”

    元夏天序乃是重中之重,乃是他们吞并万世以来的成果,必须加以维护。也是如此,一时无法拿出更多的镇道之宝。元夏此前当是从未想过能被压迫到这般窘迫的境地。

    可说元夏没有手段,那也不见得,只是可能要付出一定代价。而当此辈某一日认为,天夏的持续存在大于这个代价的时候,那么就可能会用了出来。

    而且通过大道之印,他却是能够隐约感受到,元夏这边似正在酝酿着什么变动,当是用不了多少时候,他们就能见识到对面的手段了。

    风廷执道:“此回我与元夏交手,前后多次观摩诸位斗战,风某却是觉得大有裨益,若得安稳修持,或能有是精进。”

    张御点头。

    修士斗战,便为论道。现在直观的展现在诸人面前,功行到了一定地步的人看到了,那自是会有所精进的。特别是天道现在偏向于天夏,或许等这一战之后,会有许多天夏修道人因此提升功行。

    于整个天夏而言,只要这个优势能继续保持下去,那么天夏终是能到与元夏持平,甚或超过的那一日。

    元夏若是明白,那么就应该清楚,击退他们的进攻绝不是关键,重点是遏阻和削弱他们的上升之势。

    元夏若有能力,也一定是会这么做的。

    正在这么想时,还在天夏的正身忽然心中有了一丝感应,他抬手一拿,将一枚法符拿了出来。

    这是荀季离去之前交给他的元都法符,上一次通过此物向他们传递了一个重要消息,而这一回,又一次有所变化了。

    ……

    ……

第1947章 玄算落先空

    张御心下思忖,除了最早那一次传讯外,荀师几乎没有再送过任何消息过来,这也可以理解的,元夏那边一定对此盯得很紧,机会并不好找。而过去那一个消息,乃是趁着一年周转之期传来的,因为那时候元夏对内部的监察之力才会出现一丝空隙,现在却是在这等时候,足以说明事情极大,哪怕冒着危险也要传递出来,尽管元夏天序现在不稳,可这仍称得上是冒险之举。他判断元夏在退却之后,不会就此沉寂,而将会有所动作,现在看来,这个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大。他心念一转,一道金光降落了下来,持续了一会儿之后,身影从原处消失,再出现时,已是来到了一座广台之上。瞻空道人正守在此处,见得张御到来,站起身来,执有一礼,道:“张廷执有礼。”张御回有一礼,道:“瞻空道友,请借元都玄图一用。”瞻空道人心知他定然是有要事,故是什么都没问,正容道:“贫道正便回避。”他一礼之后,便从这里退了下去。张御则是来到当中站定,他将那一枚法符取出,任其飘悬在前,这个时候,下方元都玄图有光芒映照出来。那法符受此光芒一照,上面有无数道箓显现出来。他凝视片刻,却发现意思大约能解,但若要具体,却看不太明白。他心中转了下念,荀师不会传一个天夏无法明了的内容过来。而此上面的道箓层次极高,不拥有一定道法根本看不明白,这很可能是给上境大能的传讯,而并不是传给他们的。他心中不禁想到,荀师这般做,很可能是此事之事涉及到上层大能,所以不令他经手沾染。于是他将法符重新收回袖中,并引一道金光过来,再是停顿片刻之后,便从此间离开,并直接前往云海深处来寻陈首执。待来至陈首执驻留的法坛之上。见礼过后,便取出法符,将事机一说,道:“荀师所传,御无法观望,恐怕此事十分重要,故不容我观。”陈首执迅速作出决断,沉声道:“此事当立刻上禀。”他对张御道:“张廷执,且随我一同去见几位执摄。”张御点首。陈首执一挥袖,一缕光气落去,继而迅速照开,随后无数光点向着他们冲涌而来,最后轰然散开,一方无边广大的玉璧出现在了那里。陈首执对着玉璧稽首一礼,道:“我与张廷执有事请见六位执摄。”片刻之后,有渺渺玄音传来,那巨大玉璧之中,有灵光波纹涌涌溢溢,六道似用笔墨勾勒的人影显露出来。可见一位执摄立在正中,而左侧乃是两位执摄,而在右侧乃是三位。左侧那一位执摄道:“两位何事寻来?”陈首执道:“方才张廷执收到了元都一脉荀道友的来书,疑似传来警讯,但却无法看明其上内容,故是需送到几位执摄处辨明。”当中那一位执摄言道:“且拿来一观。”张御取出那法符,手一松,任由此法符飘向了那玉璧,便见此书化一道光气没入了其中,过有一会儿,右侧第一位言道:“原来是为此事,却需与两位廷执言明。”他道:“元夏有一宝器,名唤‘天地真环’,其能弥补错漏,拨转天势,想来此前两位也是有所听闻,此回书信上所传,乃是告知我等,元夏待是准备动用此物。”左侧第一位执摄道:“推动此器,需用上境之力,只是早在天夏化演之前,此辈就留下了这一手,算是抢先占了一个便宜。”右侧第二位执摄言道:“但元夏一方若是只转动自身也还罢了,却还想一并拨转我天夏,故是先前借那老龙之手,入我天夏搬弄事机,算是在我天夏这里留下了一个后手。”张御心下一想,心中了然。此前惊龙子曾经试图攀登上境,在一定层面上其已然算是成功了,当初他觉得这背后似另有更深的谋划,原来是应在此处。如此看来,这事情哪怕没有对面报知,几位执摄也是清清楚楚的,至多不知何时发动。想来荀师这回也是得背后祖师授意,告知他们元夏方面即将动手了。陈首执这时对上一个稽首,道:“元夏既然有大能之力推动此事,那我天夏亦可用,还请诸位执摄出手应对。”左侧第二名执摄言道:“首执可以放心,早前我等层以四件镇道之宝定镇四维,如今只需维护四器,便是天势拨转,或有小变,却无大碍。”右侧第一位执摄又言:“我天夏挨近大混沌,变数尤多,元夏一方面并不会穷尽天势,这般于我不利,于他亦有大不利。”陈首执沉思片刻,又问道:“敢问诸位执摄,我天夏之势正深入元夏域内,若此辈拨转天势,会否受此干预?”正中那一位执摄言道:“天夏若有变转,自能有所护持,元夏之转,我等自不会干预。”张御听了这话,已然是明白了,正如元夏宝器在天夏损毁,宝蜕落在了天夏,无法被元夏夺了回去,他们身在元夏,也是同样无法受到后方庇佑,若是还停留在那里,那么诸位执摄当是无法保证什么。要是这样的话,哪怕元夏此次天地真环的运转无法影响到他们,也当能迫使他们退去,也算达成目的了。可若他若是偏要停留在那里,结果却是不明,极有可能受天势拨转之影响。诸位执摄并不将此言明,显然是将选择权交给他们自己。陈首执得悉情由,便不再多言,稽首一礼。诸位执摄身影也是从巨璧之上逐个消退,但唯有右侧第三位执摄却是未曾直接离开,身影依旧清晰,张御不难分辨出来,这位乃是庄执摄。庄执摄言道:“元夏之变转,大势难以改易,元夏也不会允许剧变过甚,可小处却很可能有诸多变化,陈首执,张廷执,我天夏过去许多成就并不是可以轻易抛却的,不要两位当是用心,莫让我等心血流散。”顿了下,他又言:“若要在元夏停留,可用清穹之气加以护持。”说完之后,他的身影也是消退了下去。陈首执、张御皆是肃容一礼,送其离去。随后两人也是从此中退了出来。陈首执立刻着手安排余下之事。而张御也是回了清玄道宫,他在殿中定坐下来,却是在想方才诸位执摄之言。这一次元夏推动宝器,表面上看着是他们这些修士的交锋,但实际上却是大能之间的落子对抗。不过有些力量变动尽管在大能看起来不会影响大势,可当这些传递到下方,足以对底下之人产生一定的影响。可是庄首执不同,此间一切,乃是他带着天夏上下一同建立起来,自是不认为这些是无关紧要的,能保全的,他希望玄廷能加以保全。张御往云海之中看了看,上层的交锋对下面影响太大,只是一点力量的运使,还未亲自下场,就足以对下面产生深刻印象了。虽说上境大能不太可能插手下面之事,可事情也有万一,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就不会有任何变数。想到这里,他眸中神光闪烁,此事必须有一个保证,若是别人做不到,那么他就自己来做!元夏空域之内,天夏阵中,张御已是得到了从正身处传递来的消息,而这时身前晶玉也是闪烁起来。他伸手按去,意识便与诸位廷执连接到了一处。武廷执先自开口,将天地真环的事情说了一下。这些都是在晶玉之内传言,并且受了清穹之气的遮蔽,谋算可以不被元夏那边察觉到。末了他道:“我已是收到了消息,首执的意思是,在转动之前退走,以确保我等安稳,不知诸位廷执的意思如何?”诸人虽然都是假身到此,可是上乘宝器运转,实在难说会有什么变化,要是牵连到正身,显然不妥,那么退回去显然是最好选择了。钟廷执想了想,神情凝重道:“若是这般,我等也只能撤走了,为诸位和玄廷安稳计,要尽量避免和这等逆转天势的宝器对抗。”此刻倒是无人提出异议,首先是首执已然表明了意思,而廷执之中虽也有不少人强硬主战,但也知晓,和上境力量对抗几乎没可能,强留不走,反遭其祸。俞让道:“武廷执方才有言,这一次元夏就算拨转回去,也无法拿回失去的镇道之宝,那么其天序依然不稳,我们既然这次可来,待得此辈宝器运转结束之后,也能够设法再次回来。”崇廷执摇头道:“到时怕便没那么容易了。听武廷执所言,这一次我天夏内部也会受一些波及,现下还不知是如何模样,我等唯有先平靖内部,然后才有可能再除外敌,此中还要提防元夏趁势来攻。”武廷执又问了几句,见没人反对此事,便沉声道:“若诸位廷执无有异议,那我等可是择机撤回天夏。”这个时候,张御忽然生出了一个感应,他心下一动,便道:“稍候诸位可先退走,御当留下断后。”…………

第1948章 劫变始内发

    张御将手从晶玉之上收回,方才在议谈之中他提出由自己来断后,这是因为他感觉从大道之印传来某种感应。

    这一次拨转天机,或者自己也能从中得到些什么。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固然拨转天机之事有凶险,可既然这是大道之印的照见,他也愿意试上一试。

    他看向外间,对面看去还暂时没有什么动静。

    这一次议事结束后,天夏还不至于立刻走,因为若是他们立刻撤出,恐怕会暴露出他们得悉消息过早的情况,所要缓上一缓。

    倒是不管他们是否会走,元夏既然有所决定,那一定执行下去的,不会半途停下,因为这本质对元夏是有利的。

    此刻他们阵势两边有更多的灵性云雾蔓延开来,长孙廷执又是种下了一缕不同的灵性气机,本来这位还准备几种临清气机,随时准备应对元夏解化,但是此次看来是用不到,只能等待下一次了。

    元夏两殿这边,在等了几日后,上三世那里也是传来了消息,同意动用此器,这不仅仅是上三世上层的态度,也是代表着上三世背后的大能允许了。

    这般两殿这里就不再迟疑,着手开始准备此事。推动此器之前,首先是设法镇压纷乱天机,并不让天夏那边太早发现端倪。

    但这仅仅是附带的,他们不指望能完全瞒过天夏,只是在拨转天机之时,需要对天道进行一定的压制,以免到时候造成太大的变数。

    此事要持续一段时间,需视具体近程而定,根据两殿的判断,最短也要几十日,长的话恐怕要耗费数月时日。

    两殿各司议也是到了各处阵位之上坐守。

    这一段时间尤其要防备天夏来侵攻,特别是天机变动的时候,天夏怎么样也会察觉到的,或可能还会利用天机变动做些什么,而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天夏坏了他们的大事。

    几日之后,向司议走入后殿,座上正坐着越司议、过司议、全司议三位大司议,他对着上方一礼,道:“见过三位司议。”

    越司议道:“你就是如今下殿负责之人?”

    向司议回道:“正是向某。”

    越司议看向一边,道:“全司议,就由你带来他去那里走一趟吧,我两殿的东西,身为主持之人,又怎能不知呢?”

    全司议点点头,道:“向司议,你随我来吧。”说着,他站起身,推开一扇光彩流溢的的阵门,就往里走入进去。

    向司议对着座上再是一礼,便是跟了上去,他心中有数,这应当带自己去见一见那件宝器了。

    全司议行在前面,一连穿过了数道阵门,两人便来到了以往只有大司议可以进入的两殿空域之内。

    向司议望过去,这里有一道道悬空台阶,螺旋向上,直至无可观量之所在。

    全司议率先踏了上去,便走边言道:“本来观摩此器,是要上下两殿主持之人一并至此的,但是上殿自万司议战亡后,没有合适功行之人替位,便只要先让你一人来此了。”

    下殿的日常事务现在由兰司议代为主持,但权柄暂时由过司议来执掌。

    这主要是因为上殿经过了几次损折后,原先求全之人大部分已然损伤殆尽了,虽然两殿可以从诸世道中调来合适人手,也可以给予其一定的权柄,但却绝不可能让一个适才进入两殿没多久的人来主持大局。

    实际上,下殿同样有此窘境,但所幸仍有向司议在此。不过两殿此刻认为,这也仅是一时之窘迫,等到天地真环运转之后,诸位两殿司议归来,那就能有所改观了。

    在说话之间,向司议忽然察觉到前方悬空台阶消失,而自己似乎是在向上飘升,只能感受到前面全司议,其余一应感应都在消退。

    全司议语声从心底传来道:“天地真环自炼造出来之后便一直放在这里,并不参与天序构筑,而这宝器如今就在此间。“

    向司议一怔,他看了看四周,依旧感应不到任何东西,道:“在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下动了动,道:“莫非……”

    全司议道:“就如向司议所想的那样。”

    向司议不觉点头,道:“原来是这般。”

    天地真环当已是跳脱出了他们这个层次的感应认知。以往他们所拿取的宝器,并不是宝器的全部,只是落入世间的模样,而这个宝器更在其上,唯有无状之形落下,他们只知道此物在这里,但却并无法以正常的手段观望到。

    但他同时又有疑惑,若是这般的话,带他过来似乎没有意义。

    方才如此想时,却见一点明光泛起,却是全司议的元神从身上遁了出来,对他言道:“且随我来。”

    向司议也未迟疑,心思一转,元神也是从身上脱了出来,而后就觉自身似乎遁入了一处地界,这等感觉,就像是进入了某处神虚之地。

    此刻他再是抬头一观,便见无数经纬之线衍生出来,并无限延伸出去,表面看着好似凝固的,可每时每刻都弯曲变动着。

    他不禁有所明悟,这宝器在现世之内见不到,但是凭借那一缕神气寄托,却是可以在神虚之地内见到,因为神虚之地完全是意识的映现,只要意识可以接触或者理解的,那就可以见得。

    不过这只是他们的理解,这宝器真正的模样,不到上境无不可知其全貌。

    他道:“这便是天地真环?”

    全司议道:“就是此物。无有大能之法力,此器无法催动。”

    向司议不由点头,这宝器他们连全貌都看不见,更别说加以催动了,想也唯有上境大能之力可以驾驭。”

    全司议道:“在催动宝器之际,将会有上境力量演化,向司议可注意观望。”

    向司议不觉摇头,看到了又能如何?在元夏可是没有上境之路的,因为上境大能可能已然占据了上层,而元夏天序也不允许他们……嗯?

    他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禁一跳,忍不住看了全司议一眼,这位究竟是何意思?是他想的那般么?

    全司议则好像并没有看到他惊疑不定的目光,继续在那里说道:“此间乃是天地真环存驻之地,上境大能的气意若是进入此间,那么天地真环立刻会有所反应,所以我们说的任何话,都不予被诸位大能听到。”

    他看过来,语声平静道:“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向司议没有说话。

    全司议则是道:“向司议一定是在想,我元夏天序一向稳固,我等到此便也无前路可言。那么便是知悉了上境之道,了解诸般道法之妙,又能如何呢?莫非能是像惊龙子一般去到天夏尝试冲至上境么?”

    向司议忍不住再是看了其一眼,这些话也是他能听的么?

    全司议继言道:“其实去往天夏成就固然是一条路,可也并不是什么好主意,那必须正身前往天夏才可,似底下那些人还有一些机会,而我等这些掌握权柄之人,虽说不会受上层多少关注,但定然无法做成此事。

    再说天夏也不会容许我等做出这等事,那惊龙子的下场就是一个例子了。

    那么要想去往上境,又该如何呢?”

    向司议不觉吸了一口气,他知晓,自己今番听了此言,已经没有办法再退出去了,恐怕只能继续往下听了,故他一抬头,反而主动言道:“却要请教全司议了。”

    全司议点点头,道:“那剩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破元夏天序,破其固束了,唯有打破天序,我们才有一线机会,但是我们自己是无法动手的,也不可能做到此事,但好在我们遇到了一个足够分量的敌手。”

    向司议暗暗心惊起来,道:“那我等几次三番无法拿出全力对敌天夏,是不是……”

    全司议道:“这其中固然是我等有意如此,可也不过是顺着元夏原先的矛盾上推一把罢了,而且天夏的实力也的确出乎我们的预料,便算没有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事情的结果恐怕也不会偏差太大。”

    向司议感叹道:“原来是这般。”

    这件事肯定不是全司议一人能做成功的,过司议?还是有其他大司议都参与其中了?亦或是上三世的上层亦有参与?对此他一时也看不清楚。但他明白,今朝全司议带他来这里说这番话,显然是要他做出一个选择的。

    向司议这时叹道:“吞化万世,得享终道。说得是好听,可终道谁能获取?又能获取多少呢?

    我元夏之事向来都是由上及下,越是上层才越能分润到更大的好处,难道那些上境大能得了终道后,真的会将之分给我等么?以我等功行,又能得到多少?

    难道上境大能会允许我们成就上境么?

    我元夏消杀一切变数,对于上境大能而言,难道我们就不是变数了么?”

    向司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全司议,若是我不愿加入此中,又当如何呢?”

    全司议语声平澹道:“也没有什么,若你不同意,我会打散你的元神,你自不会有这段忆识,毕竟你乃是下殿主持,自不会拿你如何的。”

    ……

    ……

第1949章 破序觅一线

    向司议其实他也想过,这会不会是元夏的一个试探?

    但再想想,这个可能不太大。

    他已经是元夏下殿的主持之人,早已是与元夏绑在一处了,自己也没可能无缘无故如那些司议一样投靠的天夏,所以这样的试探可谓毫无必要。

    而关于全司议说所言,他若不想答应,也不会对他如何,他对此也是保留怀疑态度的。

    或许一开始没事,可说不定事后会设法排挤他,或可能夺取他的权柄,也或可能让他阵亡与天夏的冲突之中,总之换成是他自己,那是肯定不会放过这些与自己意见相左,并且在未来可能妨碍到自己之人的。

    他此刻甚至有些怀疑,过去那些战亡之人中,说不定也有被上层试图拉拢,可最后又是表态回绝之人。

    这一番考虑下来后,他道:“向某也是修道人,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就上境,既然全司议有意开辟道路,使我不在困顿止步,向某钦佩诸位之宏愿,自也是愿意加入此事的。”

    全司议道:“如此甚好。”

    而就在一刻,向司议便感觉有一缕气机落到了自己的元神之中,知道这是束缚之法,很可能出自某一位道法了,答应了便就不可能违反了,除非有上境大能亲自为他出手解决。

    但这事情几乎没可能,上境大能若要真要动手,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而是将所有人一并抹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时他也忽然念及,全司议的道法是什么,他至今也是不知晓的,而他是什么道法,他却不知道对方否是知晓。

    这些现在是寻不到答桉的,而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便道:“只是向某心中还有许多不明之处,还需全司议解惑。”

    全司议道:“你既答应加入我等,那么就是我等一员,你想问什么,可以一并问来。”

    向司议想想,先问最为关键之事,道:“向某有一疑惑,似上境大能占据上层之位,他们若是拒绝再有人上来占位,就算能够原先之天序,那我等恐怕是依旧无法攀渡上境,这一点又该如何解决呢?”

    全司议道:“你说得不错,但是也需明白,打破天序只是我等达成所愿的第一步罢了。

    想要成就上境,无非是几个方法,其一,便是上层消亡。上境大能若是消亡,那么自有位置以待后来之人。但这等事并不是我等做到的,但我等做不到,却有人能做到。”

    向司议心中一动,道:“天夏?”

    全司议道:“这就是我下来要说得之事了,我元夏长久以来需要对抗的是什么?那是天道!

    为何要对抗?那是因为天道是时时刻刻变动的,会增尽无穷之变数,就算上层大能,若在这等变动之中,恐怕也难说能够长久保全。

    诸位上层大能早便意识到了这等事,所以千方百计要消弭天道变化,消杀那一切之可能。

    我们以往口口声声说天道乃是我元夏之大敌,可是天道又何曾是我等之敌?实乃是上境大能之敌!

    而于我等而言,反是推力,是上进之阶!”

    向司议这等修为,自是能听明白这里的意思,天道作为上境大能的敌手,可却不是他们的敌手,其实他们一直对抗的,一直鄙弃的,甚至一直以来长久畏惧的,反而对他们是帮助的。

    可是自元夏立成以来,他们却从来认为这是正确的,上下无不是在想着杀灭所有变数后分享终道,认为这才是世间唯一的道理。

    可实话实话,便不这么想又能如何呢?

    对于上境意志,他们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全司议继续道:“向司议当是明白了,天序之固锁,利于大能,却不利于我,而天序一坏,各种变数到来,用不着我们去做何事,天道返还回来,自然有各种机缘来至我等面前,天数变化之下,大能也自有大能牵制。”

    向司议想了想,道:“那与天夏之对抗……”

    全司议断然言道:“天夏绝不能赢!”

    他郑重言道:“若是天夏若能胜,那么上面还留着我们做什么呢?我们对其毫无作用,连他们自己都未必保得住。便不提此,天夏与我之道念也是大为不合,故我等与天夏的争斗必须延续到底!

    而那天机变数对于所有我等这般境界的修道人也是公允的,我等若能攀渡上境,天夏那边同辈一样也能,故此辈乃我竞逐之对手,唯有杀灭之,我等才有机会。

    如今看,天夏是必须需要存在的,因为我们能利用他们拖住上面的力量,但长远看,天夏又是必须要消灭的,因为他们的确是我们的对手。”

    向司议点点头,看来求全上境的机会,就存在于覆灭天夏之前那一段时间内,错过了那就错过了。想到这里,他又目光闪动了一下,他们这些人与天夏同辈竞逐对手,与元夏这些同辈又何尝不是呢?

    全司议道:“向司议还要什么要问么?”

    向司议心中琢磨了下,听着全司议的说法,这件事应该有着不少上层参与,不然没可能走到眼前这一步,到底哪些人会是呢?

    他看来看去,觉得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可他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多问,知道少一些反是好事。故他态度诚恳道:“向某已经没什么要问的了。”

    全司议看了看他,道:“向司议往后如果有什么疑问,还可以再来问我。”顿了下,他又道:“我们在此待得已是够久了,当是回去了,在推动天地真环之前,要谨防天夏攻,务要令一切安妥。”

    向司议一个执礼,郑重道:“向某一定尽力。”

    全司议点点头,元神之上光芒一放,便带着向司议从此间退了出去。

    转眼便是数日过去。

    两殿后方,某处驻殿之内,帷幕之后的穆司议忽然抬起头,看向外间,神情凝肃。

    就在方才那等时候,他感觉到了天机又是出现了一个变化的先兆,而且这将是前所未有的变化。

    脚步声自外传来,仇司议从殿外走了进来,来至殿中,对着他执有一礼,道:“此回仇某能够脱困,还要多谢道友伸手施援了。”

    元夏内部,口称道友是极少的一件事,几乎没有人这般称呼,元夏上下都被规序固锁了,几乎没几个人彼此是能真心信任的,而别说志同道合了。

    穆司议道:“我没有做什么,仇司议能恢复起来,那当是自己气数仍在。”

    仇司议笑了笑,道:“穆司议当真是一点承负也不愿沾,哪怕是别人欠你的。可是你身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不沾染上呢?”

    他又摆了摆袖,道:“也罢,这件事乃是我自己的,也当由我自己来解决。但是眼前天数变动不已,照我之推算,当就有大变出现了,穆司议想必也是看到了吧?”

    穆司议点头。

    仇司议神情振奋道:“此番变化之后,天机变化无度,诸人当不得不依靠我等。”

    穆司议道:“但这只是一时之盛。”

    仇司议情绪激昂道:“所以我辈亦可择机而上!这几乎我等唯一的机会了,有潮起必有潮落,而我们持算之人,此回若能借得此势,说不定能破开束缚,得臻上流。若是等到天势被反压回去,那么我等当再无机会了。”

    穆司议摇头道:“我等能做的十分有限。”

    仇司议道:“若是什么都不去做,那才当真什么都做不了。”说到这里,他对着仇司议郑重一礼,无比诚恳道:“我知自身修为,还请道友助我!”

    天夏阵中,张御站在主舱之内,看着外间,凭借大道之印的感应,他已能察觉到,天机已然微微发生了变化。

    这应该是元夏在遮蔽天机,但又无法完全遮蔽住。

    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事机起由,也只会以为元夏是在排布什么,而绝不会想到元夏正在准备着动用一件强横的镇道之宝。

    他想了想,伸手按向身前漂浮着的晶玉,传意去往钟廷执、崇廷执两位那里,道:“两位,对面迹象已显,可能推算出大约需用多久么?”

    钟廷执回言道:“眼前来看,至少在百天之上。”

    崇廷执也道:“当是如此。”

    “百天么?”

    张御凝视着那片光幕,百天时间,足够天夏这边安排所有人从容退去了。

    其实他留下断后,那是最好的。若是一整个全数撤去,说不定元夏就准备做些什么了,或是可能配合天地真环的运转尝试把他们拖在这里,或是趁势往天夏域内增塞天数。

    凭着大道之印,他能够清楚感觉,天地之间的变数越来越是稀少,元夏那边正是全力压制,使其渐趋为一,这当为了此番事机成功的可能,将一切变数压倒最低。

    可是变数只要存在一点,那就不可能被完全消弭,终究是能造成许多影响的,并且会在更长远的未来显露出来。

    比起这个,他倒是更关心天夏域内。

    他忖道:“据几位执摄所言,此器当会牵连到我天夏,却不知最后会在我天夏处引发多少机变?”

    ……

    ……

第1950章 动祭转旧天

    天夏域内,此刻内外层界都在积极准备之中,为的就是防备可能被元夏拨转起来的天势。

    根据诸位执摄的说法推断,这一次天序运转,原本存在的并不会被抹去,但是以往的消失或者消亡的物事,很可能会再次浮出。

    天夏如今统御的内外层界曾经经历过六个纪元,地陆亦是经过了许多变动,每一次不知多少生灵和异神消亡,由于不知道这一次造成的后果会怎样,这些东西是是再度出现在了地陆上,那足以引发各种乱象。

    虽然现在的天夏不同于以往了,但这依旧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反而虚空之中倒是简单了,因为邪神大能被元夏的大能给排挤出去了,绝然不可能再被接了回来,而余下的邪神多一点少一点都没有关系,那些进入天夏域内的邪神还能被抓来利用。

    可对于天夏来说,需要警惕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当初随玄廷一并来至此世的,除了眼下早已并合入天夏的,还有一些已经被天夏覆灭的道派,那里面有一些修士的实力颇为不俗,此辈若是回来,则要严加提防,事实上这些人才是对天夏最有可能造成严重破坏之人。

    但要说这完全是坏事,却也不见得。天夏过往也有一些求全修道人为了追逐上境消失不见,道理上说,这些人也是有可能归来的。

    所以天势拨转是好是坏,现在还说不清楚,天数变化未曾落定前,一切皆是有可能的。而若能及时解决危难,把握好此等天机,不定对天夏还是有个助力。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天夏花了四百多年时间才是将内外各层界都是平定下来,是绝不会允许一朝再返回过去的,任何冒头或者反乱天夏存在,都要打压下去!

    比之四百年前,天夏的实力已是大为长进,不说那些不断涌现的后辈修道人,光是玄廷所执掌的镇道之宝,便足以定压一切了。

    而除了天夏本域,玉京也是朝荒原之中派遣出去了大量的修士。这些修士俱是以假身应对变机,这样可以从容发挥出自己的斗战能力,且还不虞损伤。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造物飞舟也是从各处行驶到了关键要地,总之做好了一切应变的准备。

    东庭地陆,安州。

    玄府星台之上,万明道人神情严肃望着安山内外。

    东庭地陆不同与其他地方,浊潮始终不曾消退,而且这里潜藏有不少远古神明。尤其是伏州那里,还曾是伊帕尔神族的神国所在。他一个人并无法准备维定所有,所以他向守正宫呈递请了与支援的呈书。

    书信递出之后未久,便有一道熠熠光亮降落了下来,光芒散开之后,班岚自里现身出来,对着他一礼,道:“万明玄首,有礼了,班岚奉守正宫之明,前来此协助镇守伏州。”

    万明道人还有一礼,问道:“班道友此回只一人前来么?”

    班岚笑一笑,道:“只我一人,不过廷执当还另有安排。”他道:“职责在身,班某就不在多留了。”

    万明道人点了点头,虽然那些神族实力强劲,可是他们是能够调用清穹之气的,而且伏州周围如今都有大阵守御,有一人坐镇正常情形下足以守御。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万一天机拨转后掀起浊潮,那地陆是否会因此而变动?这影响可便大得多了。

    他抬袖一礼,肃然道:“安州这里需我坐镇,伏州那里便拜托给班道友了。”

    班岚收敛起了笑意,认真应下,再是一礼,与万明道人别过之后,便化一道光遁离了此处,往伏州方向疾投而去。

    此时元夏域内,在两殿和上三世全力配合之下,也在全力运转构筑天序的镇道之宝,将天道变化压回去了一些。

    但也是仅仅是如此,因为这只是一时的,眼下给予天道的压力越大,那么将来的反弹也是愈大,到了一年轮转之期时,定是会前所未有的爆发出来。

    所以待将天势拨转回去,并逐灭来犯的天夏之敌后,他们会立时收回在外被牵制着的诸多镇道之宝,及时将“反乱”的天道之势给压了回去便好。

    而经过两殿商议,在正式发动之前,还要在天夏发现不对的时候上去纠缠一阵,若能将天夏这些人留下,在天机拨转之中牵连到此辈,能消杀多少人不好说,但是说不定能趁势削夺一两件天夏方面的镇道之宝。

    对面天夏阵势之中,此间撤退的安排也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得知元夏在推动宝器之前需要较长时间来调理天序后,天夏方面也是有了充裕时间来做此事。

    双方各自做着自身的准备,都在等着那一刻到来的。

    时间一晃,在两边的沉寂之中,转眼过去了三月有余。而本来纷乱的天机经过了最初的波荡后,却又是渐渐开始恢复平稳,

    钟廷执和崇廷执二人一直在监察元夏方面的动静,此刻钟廷执凝望了对面几眼后,与崇廷执商议了一会儿,便伸手按向晶玉,向着武廷执禀告道:“武廷执,根据天机观察,至多再有十日,元夏方面当就具备推动那宝器的条件了。”

    武廷执道:“有劳两位了。”他也是通过晶玉向所有廷执传言,道:“诸位,从此刻起,需随时做好撤退之准备。”

    诸廷执肃然称是。

    元夏两殿之中,两殿司议皆是聚在了一起,他们坐于青玉莲花座上,正在等待天地真环的转动。

    再又是十多日之后,越司议、过司议、全司议三人忽有所感,抬头往天中望去。便见到有一道道寻常人难见的经纬之线在虚空之中蔓延可来,而天机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而在后殿,穆司议也是望着虚空,感叹道:“开始了。”

    与此同时,诸司议听到了一阵阵玄妙之声,此声令他们恍惚了一下,待醒觉过来后,每个人怔然发现,好像天地之间的时序缺失了那么一瞬。

    而等完全定神之后,却是发现元上殿的正上方正被一股灵光所所笼罩,此光刺目无比,几是令他无法直视,功行稍浅一些人的连忙低下头去。

    但诸司议都是清楚,这还只是宝器部分气机的传递,也是他们能够望见的部分,那真正的力量正在他们无法望及的地方拨动宝器,扭转天地经纬。

    再是过去片刻,所有人都是生出了一种错觉,似乎整个天穹正在缓缓转动之下,并且在这运转之中,似有无数玄妙道理自里溢出,也是使得他们忍不住去看。

    天夏这一边,由于自始自终都在关注元夏的动向,如今这么大的动静自是立刻就察觉到了。

    武廷执当机立断道:“诸位,元夏已动用宝器,诸位且按此前之排布撤离此间。”

    诸廷执齐皆应是,由于准备充分,当此命令传下,身上光芒泛动过后,便一个个从自原地消失,直接两界通道之中退走。

    但临走之前,所有求全袖道人都是将一缕清穹之气附着在了那镇道之宝上,以此维系诸器短暂的运转。

    不过短短片刻之间,此回来至元夏域内的天夏众修便是往天夏回转。

    武廷执待大多数人都是撤走之后,便伸按晶玉,郑重言道:“张廷执,务必小心了!”

    其实他是不太同意张御留下来的断后,但一个是天夏确实需要有人告知元夏宝器转动之后的变化,还有一个张御从来不是什么莽撞之人,敢于这么做定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所以他也没有多做劝说。

    张御回道:“多谢武廷执提醒,御自会小心。”

    武廷执关照过后,也不再多言,与他别过之后,身上光芒升起,同样化一道遁光往两界通道之内遁走。

    而在他离去之后,也就唯有张御一人还留在这方阵势之中了。

    张御一人站在此间,看向周围那些空空荡荡的飞舟,为了迷惑元夏,这些飞舟并没有带走,而是留在了这里,他此刻心念一转,身上清气蔓延出去,不但令所有飞舟灵光泛起,并且还连接到了每一件镇道之宝上。

    同时心光过处,整个阵势也是转运了起来,有他在此,一个人就足以撑起大阵了。

    他留下来断后,自有是有把握的,首先是大道之印的感应当不会有错,还有一个,这些镇道之宝由他制拿,足以护持自身,毕竟那天地真环并不是用来对付他一个人的。

    而这些宝器稍候哪怕他扔着不管,只要人他撤走了,而不是在斗战时被打坏,那么也是会自行回转天夏的。

    只是他虽能支撑起阵势,可天夏这里气机变化终究是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有负责察观的两殿诸司议立时发现了异状,并向上层回禀道:“天夏那里气机有异,可能是见得我元夏变化,想要就此退去。”

    又有人大声道:“岂容他们如此轻易离去?当快些发动,将他们拖住。”

    向司议回头向全司议、过司议等人看了一眼,见这位都是点头,便道:“诸位,且随我去往天夏阵前,阻敌退却!”

    ……

    ……

第1951章 势反融过痕

    元夏诸人气势汹汹从两殿元墩之上出发,化作道道流光,往天夏阵中而来。前次参与进攻天夏阵势的求全修道人,几乎都是加入了这一次斗战中。

    这倒不是他们实力比起上回有了大幅度增进,而是因为他们算定,这个时候既然天夏选择撤退,那么一定是推算或者感觉到了什么,定然是不愿意和他们缠战的。

    哪怕是那张道人,这个时候因为急于离开元夏,想必也无心和他们恋战的。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需要特意针对谁人,也用不着生死相搏。只要设法拖住天夏的撤退的脚步就好。等到天地真环力量落下,自然而然就能将此辈卷入进去。

    当众人来到阵前之前,面对的是天夏新近布置的灵性云雾,这些并无法阻挡他们,随有人的遁光都是放缓,而在之前,缕缕虹光照耀过来,那些灵性云雾被此一照,就被层层化融开来。

    因为早就明确要在天地真环运转的时候进攻天夏之阵,所以在这数月之间,天夏方面通过不停的阵势试探,也早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开始他们推进是十分顺利的,不过再往里深入,就遇到了阻碍了。因为灵性气雾其实并不止一层,长孙廷执利用这数月时间,在这里布置了三层,所以就算元夏来人解化开了最外围的屏障,一时也到不了最里间。

    但这终究也是阻止不了推进脚步,因为元夏方面可以利用宝器气机强行破解,尽管天夏镇道之宝仍在与他们对峙,可事实上却是比之前势弱不少,这当是背后御主无法专注驾驭了,这也是两殿判断天夏正在撤离的原因之一。

    所以两殿的攻势尽管没法立刻压下这些镇道之宝,可是稍稍抽取一些气机过来抵消前方阵势却是可以的。

    可是这个时候,冲在最前方的修士忽然势头一顿,因为他们看见一驾飞舟正自阵中缓缓驰出,并向着众人所在迎面而来。

    尽管飞舟中乘坐之人未曾显身,可是诸人的气机感应之中,却不难判断出来者是谁。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飞舟到了诸人前方顿下,张御脚下踏动云芝玉台,自里飘身而出,手持剑器,在阵前立定,背后星光若银河铺洒开来,彷佛在众人与背后天夏阵势之间划开了一条明显的沟壑。

    此刻不仅是前方的元夏修士,就是后续到来之人也是全数停了下来,默默注视着他,尽管目光之中满是敌意,但没有一个人上前。

    他们过来之前,心中本来自认为已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可是当真正面对张御时,却仍是感觉气息一滞。

    而且在他们想来,似张御这般地位实力之人,不应该是先一步离开的么?

    天夏纵有留下断后之人,也不应该是他,没人敢让他这么做,可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所有人看着张御,他们不清楚天夏后方还有多少人,或许现在剩下没有几个,也或许只有张御一个人挡在前面,只要他们一起出手,只是对付其一人当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抱着这个想法的人虽不少,可却没有一个人真上前。

    因为他们清楚,就算真能消杀此人,那肯定也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可能会被其人斩杀当场,或许是别人,但也可能是自己。

    固然天地真环天机一旦拨转,便是消亡之人,也是有一定可能回来的,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次的结果如何,那些人是否真的能回来。

    此时此刻,有人传意道:“等到天地真环转运起来,此人自然消亡,而此人若是真能因此而消亡,那么即便放走了天夏其余人也是值得的。”

    众人点头,虽然这只是一个借口,但也是有道理的。

    天夏若是没有能牵连他们正身的手段,那他们远不会有如今的伤亡。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时候,天夏已然在撤走,他们已然达成了最根本的目的,那又何必冒险呢?

    张御手持剑器,身外清气浩瀚若汪洋,他一人面对十余名求全上真,还有后方更为庞大的力量,却是神情从容自若,彷佛这只是等闲之事。

    他也没有上去邀战,而是在等那天地真环运转。

    而同样,那些元夏修士也在等待着,他们都是认为,只要此器运转起来,那么眼前之人也必然是会受到一定牵连的。

    就在一片沉默对峙之中,一股渺然高远气机从虚空之中浮现了出来,此气机似乎一开始就应该在这里,只是以往被人忽略了。

    张御这个时候感觉到,周围的所有的都变得虚幻不真实起来,面前的那些元夏修士,还有整个虚空都是与自己相远离,这等感觉,与他接触高渺之地时有些相似,但又有很多不同。

    同时他看到了一条条的经纬之线,扭转变换,好像是将万事万物任意揉捏成不同的模样,所有的东西都无法辨认出来,自然也就无法接触了,无从感应了。

    他的目印观察着诸多的变化,虽然有许多东西看不明白,可一如他去往高渺之所在,即便一时不明,也可以印入心神之中,等到日后慢慢解化。

    与此同时,他蓦然发现天夏,这一股玄机不仅仅是停留在元夏,连天夏也是一并牵连进去了,这不是通过两界通道,而是在那个上层,天夏元夏都有一个共同的源头,也是在那里,元夏、天夏,似乎不分彼此。

    而他在观察的时候,那股力量也是由此牵连到了他的身上,并是一拂而过,就在这个时候,他身上浮现出来一个澹澹的虚影,随后破散而去。

    他命印分身替代了本该自承受一切。

    原来如此。

    张御目中神光变得更为明亮,难怪先前在大道之印的感应中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波及自身的危险,因为这个宝器只会影响一个人印痕,不会生成重复的影响。

    现在命印分身被此器带动进入天势拨转之中,可因为本来就是大道之印,除非扭转整个大道,不然并不可能对其如何,所以只能破散而去,如此一来,也就没有办法再牵连到的他身上了。

    但不得不说,这也是因为这宝器并不是针对他一个人,而是针对整个元夏乃至天夏,落到他身上的,也仅仅是些微一部分。可哪怕只是微小的部分,也能对他产生极大威胁。

    这一刻,他对上境层次的力量又有了新的认知。

    此刻他不准备再看下去了,元夏的天势正在变动之中,再下去,或许会影响两界通道,而那些上层力量也或许会注意到自己。并且有许多东西他一时看不明白,需要回去再慢慢化消了。

    他一摆袖,转过身,往两界通道行去。

    他的脚步很沉稳,一步步的向前,袍袖飘摆之间,身影缓缓没入了那一团光气漩流之中。

    那些元夏修道人看到了他的举动,也看到了这一切,但是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拦,只是沉默着目送他离开。

    而此时此刻,所有盘旋在虚空之中的天夏镇道之宝都是往后飞离,彷佛是在跟随着他离开。还有那些灵性气雾,那一驾驾飞舟,都是如潮水一般涌入了两界通道。

    张御站在两界通道之中,回头再是看了一眼,随着那光气漩流的闭合,身影便在诸人彻底消失了。

    天夏空域之内,张御从两界通道另一端走了出来,他立在虚空之中感应了一下。

    元夏那里变动剧烈,但正是如此,似乎感应不出什么来,而天夏这里虽也有所变动,可似与元夏不同,只有一点点细微的改变。

    这样看来,这里的天势之变并不会突然爆发,而是会以一种缓慢的方式呈现出来,这很可能是得益于几位执摄的遮护。

    他看过之后,心意一动,一道金光落入下来,片刻之后,回到了清玄道宫之内,只是几步之后,身躯渐渐化至虚无,却是回归到了坐于殿上正身之中。

    张御正身睁开双眸,从座上起身,步出道宫,心意一转之间,便就至清穹云海深处,明周道人已是在等候,对他恭敬一个稽首,道:“首执正等候张廷执。”

    张御微微点头,他走入进去,陈首执正站在若天一线的平阶之上,见他无恙归来,道:“张廷执回来便好,天夏天势已生变化,不知元夏那里情形如何了?”

    张御执有一礼,与陈首执见过,随后道:“此番御在后观见,元夏变动剧烈,但感应之中,天势并没有拨转太远,其之变化,很可能是落在与我未曾接触之前。

    那时候的的元夏,正值全盛,也拥有众多求全修道人。不过再是如何强盛的元夏,有一点没法改变,那就是毁去的宝器无法回来了,这意味着他们能够投入进攻天夏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趁着天夏内部变乱的时候,元夏若对天夏发动侵攻,这本来看起来是个好机会,可由于这个原因,使得他们无法做到这事。

    “此番元夏最大成果便是将我们驱逐开来,不必需要挺到一年周转之期。这里他们是成功的。但他们仍是失败的。”

    他振声道:“就算元夏回到以往,那也比不过原来了。可每过一日,我天夏都会变得更为强盛,待天势拨转派平息之后,此辈当会发现,面对的又将是一个完全不同与以往的天夏了。”

    ……

    ……

第1952章 推空摩天意

    陈首执仔细听了张御一番分析,也是认可他之所言。

    元夏这番搅动后之天机,可谓是守御有余,进取不足。而有些人归来之后,还涉及到内部权柄的分配,所以他们可以暂时用不着担心。

    就算元夏真的强撑着过来,也做不到多少事,他们反而可以发挥出自身的优势,给予元夏更多杀伤。

    他反复问了下关于那天地真环的事情,又沉声问道:“若依照张廷执的判断,若是再往元夏侵攻,是否可行呢?”

    张御道:“此事御也想过,天地真环运转在持续之中,我等便是进了元夏,也难以有所作为,而待此宝停下,元夏中层力量也必因此恢复至全盛,镇道之宝便是持平,想要取胜亦是不易。

    且御认为,此一次动用这天地真环,应当会有较大会延续至下一年,那我等也不必急切了,可以慢慢积累势力,找寻合适机会。”

    陈首执颌首,这次虽然没能撑到元夏的一年轮转之期,给予其更大的杀伤,但便不谈这一场反击战,之前所取得的收获已然足够多了。

    他道:“此番有劳张廷执了。只是下来各洲宿面临天势变机,待我等整理好内部,再谈外伐之事。”

    张御道:“御守天夏,御当是尽力。”再是交谈了几句后,他告辞出来,回了清玄道宫。

    到了殿中坐定后,他发现这里已然有不少呈书,有许多修道人申言闭关修持,并无法参与到后续的守御。

    他看了一下,发现这些人多是此番进攻元夏之人。

    前一次斗战过后,诸修士都是发现自身法力心光有了显着的增进,这回当也是如此。他想了想,在这些递书上批复了允准。

    天夏本土的守御,可以用造物补上,不差这么一点人,而这些人用一段时间来消化战果,未来能起到的作用当是更大。

    待处理过所有文书后,他回想起方才的天地真环景象,当时不理解的道理,现在随着他归返并定静下来,也是逐渐有所解化。

    他当时感觉到,真环并不是单纯的倒演回过去,而是将过去的印痕化为真实,再将这真实嵌入了现世之中。

    照理说,他斩杀了那些人,过去印痕也是消失了,可那仅仅他这个层次,假设在镇道宝器之中还有印痕存在,这是能够做到的。

    但是这些人他过去能够斩杀,往后若是能够再见到,一样也能斩杀。

    他现在的目标已然不是放在同层次的对手上了,而是在试图攀登上境,待消化了此回得来的这些收获,他的道法修为当会更进一步,而修为一旦完满,心光那里也是臻至巅峰的话,那么就可以尝试这一步了。

    不过他也是在考虑,若是自己真的走出这一步,求全这一层面上,天夏的力量可能会有所缺失。

    毕竟在这方面,天夏还是远不及元夏的,少一人都是重大损失。更别说元夏的力量可能还有所恢复。

    所以他便是真的踏出此步,也要做好的一定的安排。

    可无论如何,若有机缘出现,他是一定不会错过的,除了是自身为了寻道,还有一个,就是他认为解决元夏的办法,未必不能从上层着手。

    元夏、天夏两边的大能,大多数都是一人,这一局棋乃是自己与自己下的,尽管道念不同,可彼此之间不存在真正输家。

    可是其余大能呢?

    譬如庄执摄,在元夏就不存在另一个自我。

    并且他能够察觉到,庄执摄与诸位执摄看法也是有些差异。

    可是庄执摄再如何也只是一人罢,恐也没有办法扭转其他执摄的意见,除非有更多的同道支持他。

    若是如此,再加上他一个人,或许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是他若成就,也意味着青朔、白朢二人可得成就,那局面又是有所不同。

    撇开这些不言,他修得乃是玄法,作为开道之人,唯有他走通了上层,才是真正把玄法一道开辟成功,并令之成为能与真法并列的道法,真正能够寻见大道之道法!

    他心中定下念头之后,便即持坐入定,用心解化道法。

    倏忽间,就是十多日过去。

    他正坐关之时,心中忽然一阵感应,他睁目看向某一处,思忖了片刻,一道化身便落去东庭,在安山以西一座荒芜小镇之中停落了下来。

    小镇外围较为残破,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可是在中间位置上,却矗立着一座完好的庐棚,他走了过去。

    正在门前练剑的青曙察觉动静,警惕收剑,转头一看,面上满是欣喜,连忙一礼,道:“先生!”

    张御点点头,道:“我义父可在?”

    青曙道:“在的。邹先生昨日方才归来,如今正在书房观书。”

    张御嗯了一声,走了进去,里面青曦声音传出道:“邹老先生,是先生回来了。”

    邹正闻言,手持书卷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了看他,语声温和道:“小郎来了啊。”他笑道:“正好近午,最近青曦的又学了几道新的菜式,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张御虽然正身在清玄道宫修行,可他的分身却也是会时不时来此看望邹正的,便点首道:“那倒要品一品了。”

    与邹正攀谈了一会儿,他便在此用了午食,用食过后,他跟随邹正来至书房之中,道:“义父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邹正道:“我正要想问问你,我察觉到世域发生了某种变化,说不好那是什么,但是至高之力被分出去了许多,好像有许多人借取了至高之力,这情况有些突然,你想必是清楚的。”

    张御道:“这应该是元夏拨转天势的作用了。”

    “拨转天势?”

    邹正正了下面上的黑框眼镜,好奇道:“能和我说说看么?”

    张御倒也没有隐瞒,天势拨转一旦展露出来,邹正这个层次的人是能清楚知悉变化的,便将大略的情况说了下。

    邹正听罢,也是讶异道:“还能有这样的宝器。”他赞叹道:“修道之法确实精妙。”又想了想,“其实若是小郎你掌握足够多的至高之力,道理上也能做到此事的。”

    张御道:“我若用至高之力,怕是难以撑起这般大的力量。”

    邹正摇摇头,道:“按小郎你的说法,元夏是借用了宝器施展,其实借用至高也是一样的道理,借用的话,从来都是能超过自身所限的,但万不能认为这是自己的力量。

    过去许多人认为乃是归属于自己的,那是因为他们存在的还不够长远,所在未到力量收回的那一刻,但短暂当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力量也只是力量,小郎你乃是寻道之人,这样的力量摆在眼前,按照你们的说法,也是道的一部分,只要不被迷惑,大可以利用。”

    张御思索一下,认为这番话是有道理的。在知悉如何运使至高之力后,以往也是曾经用的过,不过那时候他正走在正路上,只专注于眼下的道路,对于其他力量的关注自然不会太过深入。

    可是他现在觉得,倒是不能就此舍弃,可以拿起来再探研一二,这的确也是道的一种。

    并且他还想到,他想对上面的做出某些改变,上层会愿意他改变么?

    几位执摄看去似乎没有必要拦阻下方之人上进,可是涉及上层之路,他却是不能把此完全寄托在此上,需要把一切能考虑的东西考虑进去,哪怕到时候不到,毕竟天机便转,什么变数都是有可能的。那么借用至高之力似乎是一个后手。

    他的分身在这庐舍之中住了几天,又与义父邹正探研了一些关于至高之事,这才告辞离去。

    待出来的时候,他留意到周围的植株与几日前相比,变得格外茂盛了些,虽然浊潮没有怎么兴变,但是许多地方却是开始了不经意的改变了,现在还不知晓,究竟会到哪一步。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无声无息之间,有一个道人身影浮现了出来,这个道人本是保持着盘膝端坐法驾的姿势,似乎正在定坐。

    此刻他忽然睁开了眼目,往外看去,神情之中露出讶异之色,他记得自己上一刻为了追逐上层之路踏出了那一步,可转瞬之后,却就落到了这里。

    他看了看虚空之中的日月星辰,却又皱眉,发现此间景象与自己入定之前大不一样,可又能确定,这里的确就是天夏。

    而他稍稍推算了下,发现若按照此星辰变化来推断,此星象应在他闭关后的三百五十余年后,这等情形很是奇异,可他又不敢贸然下结论。

    又自我检视一遍,发现是自己的状态正是求取上境的那一刻的,照理说,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的。

    他琢磨了下,这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晓的事。

    他转目看了一眼一团明光汇聚之地,那里虚空世域,唯有此处可以见得,以前熟悉的外层四穹天,现在却是完全看不到了,而不至外层,内层入口同样也是寻不到的。

    他想了想,就踏动法驾,往虚空世域这边投来。

    ……

    ……

第1953章 昔缈今复存

    虚空之中,曾驽正乘舟巡查,他做此事已然十几载了,如今不是战时,不是必须他人配合,一人负责此事也是足够。

    因为天势拨转的牵连,这些天来天夏发生了许多些微的变化,但虚空的变化反是最少的。

    虚空邪神似是变得多了一些,但是奇异的是,就算虚空邪神多了出来,也仍是遵守与天夏的约定,并没有侵入到天夏与邪神早就划定的地界之中。

    并且他哪怕进入了邪神圈定的地界之中,只要停留时间不长,那也是无碍。例行转了一圈后,他正要回转。

    心中有所感应,便见一个道人足踏法驾而来。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只看那人脚下法驾,就知来者可能一位求全修道人,可是这等人物此刻为什么在虚空之中?

    他并不认识其人,不过大部分天夏上层他俱都不识得,正待上前问询,那道人却是早他一步发现了巡游飞舟,身影微微一晃,就从极遥之处来至面前,稽首一礼,道:“这位道友请了。”

    曾驽忙是回有一礼,道:“前辈有礼。”

    那道人问道:“敢问道友,这里是何处?”

    曾驽诧异望望此人,这位上真莫非是闭关许久方才出来?或者不是天夏治下修道人?

    他也是听说过的,以往有一些修士不服天夏管束,故而躲入虚空之中的,这位会否也是如此?

    他倒不是怀疑此人元夏来人,若是两界通道不开,那是别想进来,有这等迹象,上层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再说似此人这般修为,若有恶意,拿下他也是简单之事,不必要如此麻烦。

    他想了想,谨慎回道:“这里自是天夏地界,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晚辈曾驽,负责巡查此间空域。”

    那道人听到此言,颔首道:“贫道南丹,过去在内层修持,本拟求取上道,寻找破关之法,然则一息坐关之后,却是落入了虚空之中,星辰天象与以往已是大为不同,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月,贫道心中有所疑惑,正欲求一个答桉,既然此处还是天夏,还请向上通禀一声,容我归返内层。”

    曾驽一听这话,就知这位的确是有来历的,内层所在,连他也是不久前才是有所耳闻,还从未曾去过,这位一口就道出,或许来历正如其所言。

    只是他也不敢擅专,更不敢随意把人往虚空世域中带,便客气道:“晚辈这就向上通禀,只是晚辈只是一个巡查,做不了主,故是还要委屈前辈在此稍待。”

    南丹道人道:“此是应有之理。”

    曾驽当即向利用晶玉,向虚空世域之中传递去了一个传讯。

    南丹道人对他举动看得一清二楚,见到那晶玉后,露出好奇之色,看了几眼,道:“有趣、有趣。”

    虚空世域之中,戴廷执收到了曾驽传讯,惊讶之余,心下也是十分慎重。

    只是对于这一位自称也是天夏修士的南丹道人,他全然没有印象,不过看曾驽的禀告之中,此人疑似求全之境。

    他是知晓的,修道人若是尝试摘取上乘功果,若是不得成功,可能至此不见,而求全之人要去上层,他不清楚具体,但恐怕亦是如此。

    他也能想象出来,过去天夏不可能就只眼下这么多求全之士,不少人当是在消失在了前往探求更高境界的道路上。

    这等人本是回不来,可这次却是出现,莫非受了天势拨转牵连之故么?

    对于这些人他是佩服的,但是首先要确定其人来历,只是报上了名姓,此人并不谈自身渊源,他本能觉得这里有一些问题。

    他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无法做主,于是唤出训天道章,将此事报给了陈首执。

    陈首执得闻此事后,寻思了一下,发现同样无法判断,因为对于此人他也一样没有什么印象,照理说一个人修道长远,那么一定是会留下过往痕迹的。

    可问题是,一个修道人若是在成就玄尊之后选择脱离世间,完全将自身过去存在的痕迹抹去,那么就很难找到其存在的证明了。

    求全修道人则更是如此,若是选择去往上境,那真正的脱离出去,就如摘取上乘功果失败一般,他们这些同境界之人一样不会记得。

    此事紧要,于是他立刻伸手按住晶玉,寻到了诸廷执,说了下此事,并先对钟廷执及崇廷执二人道:“两位可能推算出此人根脚么?”

    钟廷执道:“我等愿意一试。”他借用了一缕清穹之气过来,推算了一会儿,才是回道:“回禀首执,此人根脚的确落在我天夏之内,但却也只能看到这些,再多却是天机模煳,请恕钟某能为有限,无法看到更多了。”

    玉素道人则道:“虽是根脚落在我天夏,可到底是我天夏人,还是其余道脉之人,却需得查清楚才是。”

    诸人皆以为然。

    看这人,疑似是过往求全修士。可在过去,各道派与天夏之间可并不和睦,谁也不知道这位当年是不是反对天夏并合诸派之人。一位求全修道人,放在哪里都有着足够的份量的,处置起来需得格外谨慎。

    而他们所需考虑的还不止是这件事,既然有求全道人归来,那么这也未必只是一例,或许未来还会有更多这般的情况出现。

    此前玄廷就对此有过预见,也做了些较为周密的排布,现在看来,有些必要的准备和手段当是可以启用了。

    张御这时开口道:“关于此人来历,御或可一察。”

    陈首执道:“张廷执若有办法,那还请一试。”

    张御应下,他从议谈之中退出,随后坐定下来。他所准备用的方法,那就是用大道之印去察辨。

    这也受到了之前天地真环的启发。

    尽管那些求全道人在现世之中不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在更高层次上却有留痕的。那么他大可以以大道之印去观望,若是其人是过去天夏存在之人,那么当是也能够见到,或者还能由此见得更多。

    不过到底能不能成功,还需试下才知。

    他坐有片刻后,眸中神光汇聚,便借着目印向着那南丹道人望去,开始没有什么,但是随着他深入观望,却有一丝丝的留痕显于眼前。却是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其实光凭大道目印,他还未必能轻松做到此事,最主要的是,这几日他解化观望天地真环得来的收获,恰是感悟到该如何取拿这等留痕。

    这里他也是隐有所悟,自己纵然掌握大道之印,可若是有更好的道法去运使,那所能运使出来的能为却是远胜原先。

    既得答桉,他收敛了下心神,重新沟连上诸廷执,言道:“这人过去的确是我天夏修道人,且据我所观,其乃是已然消亡的道派,明石道派的传人。”

    诸廷执见他几乎瞬息之间就寻到了此人的根脚,都是暗暗想着,这一位的道行比以往更是精深了。

    这等窥见之能,已隐隐然有了上层之手段。不过想来也是,与元夏这一战过后,许多人都功行有所精进,而张御作为斗战最多之人,又是战力最为强横之人,有此成就似有很合情理。

    陈首执沉吟道:“明石派……”

    这个道派他是有印象的,算得上是一个大派,可他同样记得,当初此道派却是比较亲近上宸天。

    不过那个时候,上宸天因为方才和天夏脱离开来未久,许多道派还在左右摇摆,并没有立刻倒向哪一边,而名石道派的弟子,后来有少数去了上宸天,大部分归入天夏,数百年下来,早已完全融入天夏了。

    林廷执道:“首执,以此人之修为,定是当初随同一同渡来此世之人。当派遣合适之人与之接触。林某愿意一行。”

    陈首执颔首道:“那便请林廷执与戴廷执一同前去见一见此人。”

    同时他严肃道:“诸道派过去尝试摘取上乘功果及攀登上境之人当颇有一些,还有一些则是早早战亡之人,这些人实力不容小觑,我等要尽可能避免此辈对我天夏造成侵害,张廷执,此事就劳烦你盯紧了。”

    张御应下道:“此乃我守正宫应尽之责。”

    诸人商议过后,林廷执与戴廷执待是准备去会一会那名南丹道人。

    张御收回心神,往地陆上望了一眼,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很多稀奇古怪的物事都是在地陆之上冒了出来。

    各洲宿变化有多有少,可东庭地陆那里,却是变化是最大的,地陆本身未变,可是正如义父邹正所言,至高之力被借用了不少,使得那里出现诸多神异。

    好在出产灵性植株的伏州没有任何异变,当初伊帕尔神国的所在地方,浸润了极为强大的神力,并浸润入了每一寸土地之中,东庭府洲正是利用这些神力培养着植株,如今几乎承担着各洲宿四成以上的丹材供应。

    这给东庭带来了莫大好处,这一块地界不容出得意外。如此看来,光是班岚过去还是不够,此刻还需要调遣更为得力之人协助坐镇此间。他念头一转,已是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

    ……

    ……

第1954章 定合用正策

    半日之后,身在伊洛上洲的许成通收到了张御的一封传讯,上面写清楚了事情情由,让他协助镇守东庭。

    “廷执还是信任我老许的!”

    他看罢之后,情绪很是高涨,不带半分迟疑,立刻带上两名弟子乘坐法舟往东庭这里而来。

    这一次攻伐元夏,他作为守正宫的一员也是同样参加了,如今也同样的得到了不少好处,功行大为增进。

    东庭伏州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当年之事就与如今镇守此间的班岚有些牵扯,作为熟悉此间之人,他来这里也是颇为合适。

    到了此地之后,他先是与班岚交流了一番,又看了一圈周围的变化,他判断道:“此间内外都是紧要,内部虽有班玄尊,但要守妥,却还需要一人,有此人则开了万无一失!”

    他所说之人便是伊初,到底伏州就是原先伊帕尔的神国,要是有伊初到来此间,坐镇于此,就算一些远古神明复苏,其人也可以第一时间有所察觉,并可及时上前将之镇压了。

    他身旁一名弟子道:“有老师还不够么?”

    另一名弟子出声道:“正是,若是找了其他人,却也显不出老师的本事啊。”

    许成通正气凛然道:“我为廷执做事,为天夏做事,要把事做的妥当才为首要,个人荣辱无关紧要!”

    说着,又是训斥两名弟子,道:“既为做事,又岂能嫉贤妒能?为师哪一次办事是将得力人手拒之门外的?便是你们两个无用的徒弟,也都是次次带在身侧,要是你们有些用,为师哪里需要去外面找人手!”

    那名弟子忙低下头,言都是弟子拖累了老师,这些年得亏了老师顾念师徒情分,照顾了弟子,师恩深重,日后定不负师恩云云。

    许成通道:“不负师恩不错,但当也不忘了廷执的提携!”

    弟子都是连连点头称是,说老师说的都对。

    许成通一拂袖,将一张舆图摊开在了桉上,道:“为师方才看了下来,近些天来的异变,皆与增加的异神有关,而接下来当是愈来愈多,所以镇定此间的同时,唯有将周围的异神抹平,才可让伏州和东廷安定下来。”

    不过东庭虽然各种神异开始滋生,但是扩张程度却很小。东庭地路这么大的范围,南陆虽有两名玄尊镇守,可北陆却不是如此,按理说早就泛滥起来了。

    一名弟子开口道:“老师,弟子查看了内外文卷才是知晓,这些年里,大批土着都是从安山内陆走了出来,去往东庭府洲谋生。往往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走出来的。可能是如此才使得神异不得伸张。”

    另一名弟子连连点头。毕竟若能衣食俱足且安定,谁又愿意回去过那茹毛饮血,且朝不保夕的日子呢?

    尽管安山深处还有不少蛮野血腥的部族,可是天夏的一些风俗也是传到了那里,对于信神没那么崇信了。

    许成通摇头道:“这当不是主要缘故。部落崇信异神也是为了能够生存,只要能活下去,崇信异类都是可以的,哪怕天夏风俗传过去,也不过是部落上层效彷一二,与下层无有关系。况且只有风俗有什么用?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真正缘由……”

    他在舆图上点点,“当是这些年来设布在各处驻地!

    正是因为有这些驻地,诸多土着得了托庇,并在靠近驻地的四周建立起来了一个个甚至崇信驻地的所在。并且规模越来越大。

    而只要驻地本身不主动撤除,就会使得崇奉神异的人口持续减少,那么就可以遏制这些神异的增长。而驻地依托天夏,几乎没有被异神攻破的可能,那不会有什么问题。”

    底下两名弟子听了之后,又翻了翻文卷,道:“老师,说到驻地之事,到是东庭府洲之中最近有人认为该是裁撤,因为设立一个个驻地,不但没有收益,反而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认为这是军府借机有意扩张自己的力量。

    反而应该将军力集中到东庭府洲重要州郡附近,而外围那些驻地,完全交给玄府就是了,说是玄府本来就是负责清剿这些神异的。

    许成通嘿了一声,道:“交给玄府,主意倒是不错。可是玄府可替代不了军府。便不说这个,军府的造物甲士也是为了能够寻常人除了修道之外,还能有其余的有上进之路,若是剿除神异全归修道,那久而久之,寻道之路也就这一条路了。”

    他笃定道:“你等且放心,这等意见没有用处的,东庭造物工坊就是造物派的支持者之一,那里的安少郎就是张廷执的弟子,造物这一条路必定是要维持住的一条寻道之路,这是根本,不容改变。”

    两名弟子恍然大悟,连忙大肆吹捧,说老师目光独到,深谋远虑,一眼就看出关键,弟子等受教了。

    许成通嗯了一声,看向舆图,既然知道正确的方式,那就要推行下去,并且将之维护住,而不是去贸然改变什么,那只会搅乱原来的局面。

    他关照道:“你们明日给我去递书,要扩大驻地。”

    “是。”

    关照下去后,他的两名弟子分头行动,一名去了玄府呈递书信。另一名则来到了造物工坊这里找寻安少郎,言称扩大要驻地,问能否提供技艺上的支持。

    安少郎拍着胸脯答应在看着,说此事容易,等个一两天就成。

    他如今年龄上来,也是蓄了须,看着乃是一名成熟男子,但是以天夏人如今的寿数,他的年岁与如今的成就相比,可以算得上是异常年轻了。

    故是这名弟子心里直泛嘀咕,这位答应的这么爽快,打造造物用时还这么短,这不会靠不住吧?

    只是一天之后,安少郎便带他乘飞舟来到了荒原之中,随后放出了一头巨大的似蜂似蛾的造物飞虫。

    此虫落在林中,便即开始产卵,只是小半个夏时之内,便有无数类似蚕蜂一般的造物出来,飞舞在一起此编织巨茧,半天之后,便形成了内部有着一个个蜂巢般的空间,大小不等的巨大茧房,内中还有留有足够的空间,足以容纳生人居住及飞舟出入。

    安少郎得意道:“此物可以在短时内立下一个新的驻地,简单的一些的话,只需要一天便可,若要繁复一些的,数天到半月不等。”

    他身旁的随从卫山言道:“这是小郎打造神异造物,别看就短短一天内就打造完成,可是技艺积累早是成熟了,只要往所需要的方向改动一下便可。

    那弟子了然,又问:“那本来是准备做什么的呢?”

    卫山道:“是为了支援军府舟队的,此物能在天中为就飞舟补养调理。”飞舟也是活物,飞遁会疲累会损毁,但是若有补养,那么延续性就能大大加强。

    那弟子赞叹道:“了不起啊。我也见识过玉京的大匠,好像不如少郎。”

    安知之却是一摆手,道:“嘿,不用捧我,我和玉京的那些大匠还有差距的,他们百十年也不是白活的,不过我知道的东西比他们多一些罢了,不过他们得到的支持可不如我多,这也得亏我是老师的弟子。”

    那弟子看了看,羡慕得想着,果然是别人家的弟子好啊,他从许师那里得过什么?想了想,好像除了痛骂就没有什么了?

    又是半月之后,伏州高台之上,一个英俊年轻人站在树下,看着眼前的风光。

    他光着脑袋,但是五官清秀,身体四肢修长矫健,穿着一身宽松的粗布短衫,但是在外貌上却与天夏人有着一定差异。

    他是当初从神树果上诞升下来的那一个伊帕尔人,给自己取名伊摩,十多天前,他被派遣到这里负责打理灵性植株。

    这等事也是他所喜欢的。他与那些暴虐好胜的伊帕尔同族不同,性情十分平和。

    这时一个魁梧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看见了他,便转而走了过来,大咧咧道:“来这里没多久吧?”

    伊摩好奇的看了看他,他感觉这位身上有相同的气机,让他感觉有些亲近之感,道:“前辈对这里很熟悉么?”

    伊初笑道:“虽然这里以前名义上算是我地界,可我从未住这里,对这里可是一点都不熟悉。”

    伊摩隐约猜到了这位的身份,他好奇道:“前辈的地界,前辈未曾来过?”

    伊摩道:“我这些子孙后辈过去以我的名义建立了这里,口口声声说是敬献给我的,但是偏偏把我驱逐远走,然后自己住了,并说是得到了我授予,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孝顺?”

    伊摩看了看他,喃喃道:“这也太孝顺了。”

    伊初哈哈一声笑,道:“他们不让我住,我偏要住,现在我来到这里,就是要防备我那些孝顺的子孙再回来。”

    伊摩认真问道:“他们真会在回来么?”

    伊初笑了笑,道:“这事说不定。”说到这里,他看向脚下这片沃土,道:“我觉得他们还是不回来的好,纪元轮转,现在这里不需要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宰’了。而能够主宰这里的,是如今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

    ……

第1955章 时过世已易

    林廷执奉了首执之命之后,便即来到了虚空之中。

    南丹道人一直在此等候着,曾驽也是在旁相伴。而他一边观察着虚宇一边与曾驽攀谈着,既验证自己想法,也为了解眼下情况。

    虽然没有能从曾驽那里直接问出什么来,可旁侧敲击之下,他已然明白,这过去数百年,两者之间应当是已是分出胜负。

    这样的话,他下来说话行事就要慎重了……

    再是闲谈了几句,曾驽道:“前辈,玄廷来人了。”

    南丹道人方才就留意到虚空之中气机变化,此刻见前方不远处一道金光落下,便有一个驾飞车出现在那里,车上坐有一名道人,却是自己认得之人,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位的功行修为也与自己相彷佛了。

    他心下暗暗道:“没想到数百载过去,这位林廷执也是成就了求全之境,看来天夏当真变化较多了。

    待林廷执到了近前,他主动一礼,道:“原来是林廷执,有礼了。”

    林廷执不记得对方,但后者确实记得他,终究他在庄执摄还未成为执摄的时候,便是身边最为得力信重之人了。

    他还了一礼,道:“南丹道友有礼了,我方才见得呈禀,道友原本意图求取上境,只是未得全功?”

    说话之间,他也是通过传意,从曾驽那里知悉了方才所交流内容,对此人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南丹道人感叹唏嘘道:“贫道当初不信没有前路,便是孤注一掷,想要领略高处风光,奈何未成,意识一晃而过,竟是发觉,一晃之间已是过去了数百年载。

    贫道自知,当初求取上境当是失败,可如今却又重现,这应当不是贫道自身的本事,而当是域内有所变化了吧?敢问林廷执,这是否是上层力量有所干涉?”

    林廷执暗自点头,这位倒也不愧是道精深的人物,立刻认识到了问题之关键,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此事倒是说来话长,只是道友求取上境,也使世间几无道友之留痕,而此时非常之时,故有一些话问要问道友。”

    南丹道人道:“林廷执请问。”

    林廷执道:“道友这番归来,乃是幸事,不知下来有何打算?”

    南丹道人正容道:“自是继续修持,以图上境,纵然一回不成,可贫道求道之心并不会因此退却半分。修道自需修道之所在,贫道愿意今后附入天夏。”

    天夏那边虽无有关于他的只字片言,可以天夏的手段,要推断出他大致的来历也是可以的,而且他身为求全之人,也有自己的傲气,并不掩盖自己原本并不亲附天夏。

    林廷执点点头,又道:“道友有意附入天夏,那不谈眼下,过去我天夏立下的种种规序,道友可是愿意遵从么?”

    南丹道人毫不迟疑道:“贫道愿意遵守天夏诸般规序。”他心中虽然并不完全赞同这些,但是愿意融入进来,关键是现在也没选择了。

    林廷执欣然道:“这般就好。”虽然天夏现在规矩与以往略有偏差,但大体上却是相似的,对方显露的态度显是愿意遵从的。

    他一侧身,道:“请道友随林某来。”

    南丹道人揖礼称谢,便跟随他上了车驾,待飞车入空,他有意道:“贫道求上法那时,上宸天曾与天夏争锋,未知而今可曾分出胜负了?”

    林廷执道:“我与上宸天缠战数百载,终在大玄历三百九十年了结了此事,如今上宸天及诸派已是覆亡,余下之人已然归入了我天夏之内。”

    南丹道人感叹道:“原来此战已分胜负也。”他觉得自己若是当时没有选择走上境之路,那等大战,想必也是会被双方逼着选站一边的,那就不知结果会是如何了。

    他问了几句之后,便不再谈论此事,而是道:“方才与那曾玄尊说话之时,听说天夏之玄法比以往更盛许多?”

    林廷执道:“正是如此。”

    南丹道人本来只是随后一问,不过他听到林廷执说了下一句,“玄廷廷执之中亦有几位乃是玄法玄修”,他露出了讶异之色,不过也没当一回事,当年扶持玄法,乃是天夏定下的策略,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判断应该是为了扶持玄法,所以玄廷当是提携了下方的玄法玄尊,说不定还用了什么手段,这等人应该是没什么实权的。

    作为从神夏过来之人,虽然固守一些旧有的理念,对于天夏的一些做法并不认同,可他也不会去多说,他只管修自己的道就好,别人如何他也管不了。

    林廷执等他问过一些问题,便道:“道友下来有何打算么?”

    南丹道人道:“贫道愿在云海潜修。”

    他知晓天夏对于他们这些真修,是被允许在云海潜修的。既不能用搀和事情,也还能享受上层好处,这算是如今最好的去处了。

    林廷执摇头道:“怕是不成。”

    南丹道人有些诧异道:“哦?情势不同了。”他多了一些谨慎,问道:“莫非是天夏不见容我等派外修士了?”

    林廷执笑道:“这倒不是。不论出身如何,只要愿意守我天夏规序,认同我天夏之道念,皆可算是我天夏之人,又岂会加以鄙弃?只是如今,我天夏面临一方大敌,所有修道人都必须加入此中。”

    他稍稍一顿,看向南丹道人才,道:“而道友之所以能够归来,也与这方大敌有所牵扯。”

    南丹道人皱了皱眉,让他潜修不生事可以,让他两不相帮也行,可是让他去为天夏效命。他却是有些不情愿的。

    实际上就算上宸天让他效命他也不愿意。他一个求全修道人,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分量就重,哪怕现在上宸天被覆灭了,可也没有强行驱使他的道理。

    他故作玩笑道:“贫道修为也算上流,就不能通融一二么?”

    林廷执摇却是认真道:“便是求全修道人,一样要遵循天夏的规序,我天夏上下俱都如此。不然规序势必形同虚设矣。”

    南丹道人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哪有上境修士和底层修道人一样的道理?他就是不喜欢这一点,所以以往才不愿太过靠近天夏,可他同样不喜欢上宸天那等奴役底下修道人作派,认为也有违逆修道人的本意。

    可固然心下不喜,表面上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语气澹了几分,道:“原来这般。”

    林廷执一听此言,就知其心中对这番安排有意见,本来他还待说一说有关于元夏的一些事机。这刻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一路引着其人进入了虚空世域,将其安排在了此间一处悬空天屿之中,并道:“道友且先在此屈就些许时日,过些天玄廷自会对道友有妥善安排。”

    南丹道人本以为自己大致会被引入内层,或者干脆去往上层,可是没想到,现在却让是他待在虚空世域之中。这等地界以往他从未有过听闻,但无疑是边缘之地,这是拿他当外投之人来对待了?

    饶是他自认为修为精深,却也是生出了一丝不悦。

    林廷执这么安排,也自是有道理的,除了南丹其人似不愿为天夏出力外,主要还是因为这位的名字并未刻在清穹之舟上,那就算其人不反对天夏,肯定也不是什么自己人,那么当然不会给予足够的信任。

    虽说求全修道人,多一个很重要,但主要还需看其道念是不是和天夏相同,要是不同,修为越高的,带来的坏处反而越大。

    南丹道人暂时也没多说什么,他感觉如今天夏与大为不同,准备先隐忍下来,待弄清楚情由之后再做计较。

    而另一边,戴廷执则是寻到了曾驽道:“曾玄尊,你做了十载巡查,也立下过不少功,这一次既然你先遇见了这位南丹上尊,你们也算是有缘法的,下来便由你来招呼这一位,此事结束,积功足够,你便可去内层了。”

    曾驽大为高兴,并不是去内层本身,而是这件事代表着天夏对他有了更多的信任,在告退出来后,他兴冲冲归返居住,并将这件事第一时间告知了霓宝。

    霓宝听罢之后,又详细问了他与那位南丹道人对话的每一个细节,最后提醒道:“郎君不要与那位上尊走得太近。”

    曾驽一怔,随后认真起来,道:“霓宝,你是认为这人会对天夏不利么?”

    霓宝摇头,道:“并非如此,虽然这位已至求全,可又不是上境大能,他又只是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妾身只是觉得,这位与林廷执见过,却仍是被安排在虚空世域,这里或有说道。

    林廷执这人妾身见过,待人温和有礼,看人也是很准,既然林廷执认为这位有待观察,那么这样的人暂时便不可深交,免得牵连了郎君。”

    曾驽点点头,道:“他对于霓宝的判断向来是信服的。”他道:“不过霓宝,这件事是戴廷执安排我去做的,所以我只要遵守规序便好了,我也不怕其人如何,他若真有问题,那我反而要盯紧了。”

    ……

    ……

第1956章 心异道难同

    南丹道人在虚空世域住下来之后,立刻找来诸般文卷,详细了解了一番天夏事机。发现这数百年里,着实发生了不少大事。

    “原来上宸天还把寰阳派寻到了……”

    他神情微凝,寰阳派是什么作派,他很清楚的,上宸天显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做此选择。

    可便是如此,天夏依旧是打赢了。

    他印象之中,上宸天诸派联合起来,纵然不如天夏,可也是差不了太多。寰阳派更是媲美上宸天的大派。

    更不用说,这其中还有神昭、幽城等背后有大能坐镇的势力参与。

    这般艰难的局面,天夏依然是闯过来了,天夏既是胜者,那么天夏所制定的一切自然也就是正确的了。

    除开这些,他格外关注的是玄廷上的变动。

    这里面最值得关注的,就是庄首执成就上境一事。

    他这次没能破开上境,一度怀疑这条路是无法走通的,可是庄执摄之事却明白告诉他,这条路尚在,一时心中又升起了期望。

    而他同时也是发现,廷执大部分的廷执是他原先就熟悉或者认识,至少也听说过。可是还是有少许他从未有闻。

    尤其是如今坐于次执之位上,乃是一位玄修,这更让他为之惊异。

    能登此位,资历功行缺一不可,最主要还要服众,这却是更难。

    而且玄廷扶持玄法也就这几百年的事情,兴盛或许也就一两百年的事情。这一两百年间竟能出现这般人物?

    他顿时觉得一阵不舒服,出现这般人,岂不是说玄法的确有独到之处,某些地方还胜过真法?

    他知道这般想法其实有些偏颇,一门道法之所以兴盛,那一定是得了天数垂青,还有无论玄法、真法,那些真正拥有天纵之才的人物都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他之所以心中不喜,主要还是因为自己不曾受到想象中的礼遇,而往日看不起的玄法,却有人反而成了执掌上层之人。

    要是自己当初留下来,如今是不是又能称为廷执?

    他想了想,凭着自己的功行修为,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如今的他,这件事也未必不成,只是……

    他看向文卷,如今的天夏,还有一个更大的敌人。

    在看过对元夏的叙述之后,他也是暗暗心惊,文卷上虽然对元夏具体实力没有怎么说,可是只言片语之间,他也是能够看出,元夏实力很可能远远超出天夏。

    “不想天夏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大敌,并与天夏还有这般渊源。”

    眼下似乎天夏仍是处在与元夏对抗之中,这个时候反是更不能随随便便加入进去的。似求全道人,一定是斗战之关键。这点他是看得十分清楚。

    他已然修炼到了这个地步,好不容易能够再来一次,又怎么能够随随便便抛却性命呢?

    故他决定,下来当是潜心修持,余者不作过问。

    而他在这里驻留的时候,玄廷之上为他之事进行了一次谈议。

    林廷执在诸廷执前面详述了此事经过和自己的安排。

    武廷执沉声道:“林廷执的安排妥当,不过还有一桩,此人必须将自身道法为何交代出来,似这般人或许今后还有,如此才能倚为常例。”

    林廷执想了想,道:“林某赞同武廷执之见。”

    这不是武廷执有意针对南丹,而是天夏的规序就是如此,在正常情形下,是上下每一名修士都要遵守的。

    哪怕是林廷执、武廷执等人,也一样是将自身道法大致交代出来,如此才能在对抗外敌的时候更为方便的调配力量。

    廷执之中,也就是张御是个例外,但这是因为他执拿着守正之权柄,兼顾内外,所以不向外透露。可即便如此,首执却是对他的道法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而且经历这么多次斗战,他展露在外的道法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陈首执见诸廷执皆是赞同,就道:“戴廷执,张廷执,此事便交由两位来安排。”

    张御点头。

    戴廷执稽首一礼,应了下来。

    两天之后,曾驽便来到了南丹道人的驻地,便呈送上了一封文书,道:“这是晚辈奉上命交给前辈的文书,还请前辈过目。”

    南丹道人接过书信的时候,面色还是较为平和的,可是待看过内容后,神情顿时冷了下来,要说其他事还可说,可是向上呈报自身之道法,哪怕只是简略叙述,这也是涉及到探听他自身之隐秘了。

    而且看这个模样,不是一两个知道,而是天夏上层都知晓,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吸了口气,随即道:“这就是你们天夏的待客之道么?”

    曾驽道:“晚辈只是奉命传书,余者无从置喙,”

    南丹道人压着恼怒,道:“那好,你回去告知你们天夏上面那些人,个人之道法乃是个人之根本,哪有告知于外人的道理?这一点,恕难从命!”

    曾驽道:“晚辈会如实禀告。”说着,再是一礼,他就退了出去。

    南丹道人沉着脸,看着外面的景物,道:“此非久留之地啊。”

    这几天越是了解天夏,他越是觉得这不是自己应该待的地方,因为天夏实在有太多与他道念不合的地方了。

    那么该去哪里呢?

    元夏么?

    他叹了一声,元夏同样不是什么善地,他暗道:“罢了,至多回虚空修持。”

    虚空外邪对他这样的修道人是没什么影响的,何况他有本命法器,这就是他本身的一部分,可以在虚空暂时安顿下来。

    “大不了寻个机会再求上一回上境,若的成功,岂需在意天夏这边!”

    只是这个念头转了转,又被他压下了。

    他原来认为自己的功行已经圆满了,所以敢于踏出那一步,可是经过这一次后,他认定自身的功行还有缺陷,还需要打磨。不过这里现在不能再留了。

    于是他一点指,留下了一封书信。心中则是想着,若是天夏见他走了,愿意好言好语来规劝挽留他,那么或他可以回来。

    做完此事后,他身上法力一涌,当下化光而走。

    戴廷执便收到了底下呈报来的消息,言称南丹道人在正破阵而出。他道:“我来处置。”

    他通过训天道章将此报给了张御,同时直接通过阵门,落在了南丹道人面前,阻住了其人去路,并打一个稽首,道:“南丹道友,我乃玄廷廷执戴恭瀚,你为何无故闯阵?”

    南丹道人见了他,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阵感叹,道:“戴道友,我听说过你,不想你已然是廷执了。”

    他笑了笑,又唏嘘道:“贫道只是离去了三百余载,可如今感觉却似过去了千余载一般。”如今的天夏,有太多的东西与他忆识之中不同了。

    戴廷执没有与他客套的意思,道:“南丹上尊这是要去哪里?”

    南丹道人沉吟一下,道:“也罢,我把话说开便是,我只是觉得天夏不合我意,意欲离去。还望通融。”

    戴廷执看了看他,道:“若是上尊一开始便不愿入我天夏,那也不勉强了,可既然来了,知悉了许多事,想要离开,却是不成。”

    南丹道人怫然不悦,道:“怎么,难道我自己走,贵方还要阻我不成?”

    戴廷执没说话,只是看着其人。

    一般来说,在天夏修道人愿去愿留都是可以。

    可问题是,这是在战时,现在容得此人离去,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便是投了元夏都是一定可能的,所以他们必须将之留下,哪怕其不愿意为天夏出力。

    南丹道人见他不说话,神情一变,道:“你们还真要阻我?”他哼了一声,他不愿和天夏撕破脸,可是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若是真的这么老老实实回去,他脸面何在?

    眼前阵势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若是要走……

    可是他这么想时,却见一道光气从空降下,落在了阵中,却是戴廷执引了一缕清穹之气下来,这大阵于霎时间变得坚牢无比,哪怕求全上真,没有镇道之宝相助,也没可能闯了出去。

    南丹道人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阵势,而是因为他看到一道金光落下,从里走了出来一名年轻道人,他眼瞳一凝,心惊不已,来者身上气息滂湃浩瀚,作为曾经攀渡上境之人,他一眼看出其人已是无比接近那个境界了。

    而且其气息与一般真修不太一样。

    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张御看了其人一眼,语声平静道:“南丹道友,还请止步。”

    南丹道人叹了一声,道:“我本不是天夏之人,如今要离去,天夏为何阻我呢?”

    张御看着他道:“此前尊驾可是说过,愿意遵从天夏之规序?”

    南丹道人沉默片刻,无奈道:“此前是说过此言。”

    张御道:“天夏规序哪怕廷执亦需遵守,所以我等并不是为难尊驾。”他也是见这位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一心想要离开,所以态度还算客气。

    南丹道人叹道:“可是天夏之规序与贫道所想相差太大,留下怕只会生出更多烦恼。”

    张御道:“尊驾当也知晓,玄廷若要留人,任你道行再高,也无法走脱,尊驾若是不愿意为天夏出力,那在战事结束之前,也请留在天夏,但不能随意走动,亦无法得享我天夏之利,尊驾觉得此议如何?”

    ……

    ……

第1957章 胜法非取赢

    南丹道人听了张御这番话,内心权衡了一下,现在的局面,往外闯的确是下策。

    不说这阵法是否能闯了出去,便是张御所展露出来的威势,也令他不敢造次。

    其实若仅让他安于一地,什么都不做话,不享天夏之利也没什么。可事实上。这却是形同囚禁,让他有些接受不。

    他寻思一下,忽然抬头道:“我愿意留下来,不会去做那不利于天夏之事,但是我欲与张廷执印证一次,不知可否?”

    戴廷执看了他一眼。

    这个打算倒是很精明,与张御一战,其人自身的道法必然暴露出来,那么正好免得自己向上面主动交代了。若是赢了,玄廷也能知悉他的价值。便是输了也没什么,毕竟对手乃是次执,顺水推舟也可下台。

    张御看向南丹道人,寻他印证,那倒没什么,他很乐意与同辈论道,虽然此人用心不纯,但也没什么,因为这个人乃是因为天地真环而返,他倒也是想从此人身上验证一些东西。

    他道:“并无不可。”

    他意念一动,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来到了一边,却是那命印分身走了出来,并朝着对面执有一礼,道:“南丹道友,请吧。”

    南丹道人微皱眉头,道:“张廷执这是何意?”只用一具分身与他斗战?这是瞧不起他么?

    张御澹声道:“若是印证道法,那么这具分身已是足够。”

    南丹道人冷然一个执礼,道:“好,既然如此,那贫道就见识一下张廷执的手段了。”

    他踏动法驾,往后退去几步,随后祭了一件庐舍状的法器出来,自己再是往后一倒,整个人已是隐没入了其中。

    他之道法名唤“此彼胜己”,天数运转有盈有缺,道法一经展开,只消气机接触之下,会让可以让对方道法往堕坏处陷落,而自己往盈胜处去。

    假设一开始对方的赢面较大,那么越是与他道法接触,则赢面越少,此后局面会逐渐颠倒过来,越是斗战长久,对手越无胜算。

    到了最后,无论对方道法有多少高明,都无法胜得他,因为那时,连天机胜数都是靠向他这一边。

    只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一上来就被人击败的话,那么就无从施展出道法的真正威能了。故他用了一个本命法器护持。哪怕被人看出破绽,他也能坚持一会儿,而哪怕只是片刻时候,都能给他争取到一定赢面。

    随他在庐舍内坐定,道法运转之下,庐舍放出大片云絮状的光华,无数丝线般的白气从散射而出,进入到虚空之中。

    他知道张御敢于放出自己分身应战,要么就是这具分身有古怪,与之道法有关,要么就是对方对自己的道法有足够的信心,所以他也不敢小觑,上来施展出了全力。

    张御负袖站在一边没动。

    命印分身眸中目印一闪,看到了那一缕缕丝状白气似乎有牵引天机之用,立知对方长于变化,凡是变化之术,多数都需蓄势运转,以势定人,而南丹道人一开始就躲入了庐舍之内,也可以从侧面印证这一点。

    他伸手一拿,根本不去做什么试探,正御中天展开,虚空之中生出无数清气,往那包裹而去,无数清气与那白色气丝一触,虽然后者层层崩灭,可是他也感觉到了一种玄机变数正在生成。

    可是清气侵袭的进势极快,几若气光几乎风中火烛一般,几是瞬间就被压灭了下去,直接突破到了庐舍之上,只是轻轻一触,整个庐舍瞬间崩裂,露出了南丹道人的身影,清气毫不客气冲涌上去,将之完全裹住。

    南丹道人顿时为之愕然,神情之中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就这么败了?

    戴廷执在旁摇了摇头,他看的出来,这回不完全是败在道法上,大部分是败在了斗战经验上。

    天夏的求全道人本就稀少,这位估计自成就之后,恐怕根本未曾与多少同道交过手。

    而反观张御,无论是与上宸天、寰阳派对阵,还是如今对抗元夏,都是负责主要斗战之人,不知与多少同道印证过,斗战经验之丰富,绝非是南丹道人可以比拟的,这如何可能不败?

    南丹道人此刻回过神来,却是有些萧瑟之态,苦笑道:“是贫道败了。”他对着张御打一个稽首,道:“贫道愿意听凭处置。”

    既然自己失败,张御道法比他强,那自然比他更占道理,他自是服理认输,没什么可多说的。

    张御收了命印分身回来,便就问了他几句,问题全是关于其人道法的,这一回,南丹道人只是稍稍犹豫,就如实交代了。

    听罢之后,张御倒是觉得,南丹道人这门道法其实并不弱,若是运用好了,对上任何敌人都有胜算,欠缺的只是与同道印证罢了。

    因为每一次印证,都是对自我道法的完善和不全,对方道法纵然了得,可是尚还有许多疏漏,又焉能不败呢?

    这时他道:“尊驾可还想求取上道么?”

    南丹道人一怔,他如实回答道:“自是想的,我辈修道人到了廷执与贫道这般境地,哪个不曾作此此念想。”

    张御道:“尊驾可知为何得以归来?”

    南丹道人道:“听林廷执所言,乃是受了元夏之影响,具体却是不知。”

    张御道:“那是来自于一件元夏的镇道之宝,我天夏也是一并牵连到了,但是镇道之宝能令尊驾回来,也能令尊驾消亡。”

    南丹道人神色微微一变,道:“廷执是说,我之生死掌握在他人手中么?”

    他心思急转,要是这样的话,也是能理解天夏的做法了。

    若元夏能掌握他们的生死,天夏却是难保他们不投靠过去,若这是真的,到了那般境地,自己又该如何自处?他忽然发现,自己一时也难下决断。

    张御这时道:“尊驾一直以为能脱身事外,但实则自归来那一刻起,就已然陷入此中了,无可解脱了。

    不过事机没那么简单,虽说那宝器掌握尊驾之生死,可若要抹去尊驾性命,却也要将那些归来的元夏修道人一并抹去,元夏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尊驾可以放心。

    我之所以提醒尊驾,乃是因为你能存活是因为此器之运转,故而无可进也无可退。”

    南丹道沉默片刻,对着张御郑重一礼,道:“张廷执既如此说,想必有解决之道,贫道望廷执能于授下。”

    张御道:“解决之道唯有一条。”他看向远空,“倾覆元夏,还天变机!”

    元夏,元上殿。

    万道人忽然一抬头,发现自己好端端坐在蒲团之上,沉默片刻,记忆中还停留在剑光斩落下来的那一刻,此刻能身在这里,应该是动了天地真环的缘故。

    身为两殿主持之人,他没有见过此宝,但是不难猜出自己转回的真正原因。这时殿中传来脚步声,兰司议来到他面前,对着他一礼,道:“万司议。”

    万道人站起身,回有一礼,道:“近来上殿谁在管束?”

    兰司议道:“过司议暂代权柄,兰某从旁辅助。”又道:“过司议有请。”

    万道人道一声好,他往前而去,走过一道阵门,行步到了一处殿台所在,明亮光幕自半空垂落而下,映照着一座座青玉莲花座,此刻只有过司议一人坐在上端,显得空廖寂静,其人道:“你终是归来了。”

    万道人上来执礼道:“劳过司议挂心了。”

    过司议缓缓道:“你此刻有何感受?”

    万道人下意识回道:“那一剑……”随即他反应过来,过司议问的不是这件事,只是张御那一剑给他的印象太深,对他来说彷若就是上一刻的事情,并且他还是事实上并斩杀了,所以没有办法立刻放下。

    过司议知他为何如此,便又道:“你此回虽得归来,但却是靠了天地真环转运了回来,但这只是一时之法,不可重演。因此宝器只是将你等印痕重照了出来,你等虽仍是自身,但却是过往的自己,无法进道,亦无法再有功行上的丝毫长进。”

    万道人听明白了,如今之他,只是烙印演化出来的,不但没法修持,且若再被斩杀,那便是连烙印一样消失了,那么就再也不可能归来了。

    他又是一礼,道:“多谢过司议告知。”

    过司议道:“这些我哪怕不说,过些时日你一样能够知晓。”

    万道人道:“过司议说这些,想必还有转机。”

    过司议缓声道:“的确是有,若要解决此事,那么唯有摘取终道了,唯有取得终道,那么才可解脱身上之束缚,还你之正我。”

    万道人执有一礼。

    过司议声音从上面传下,“你既归来,当好生主持上殿。”

    万道人道一声是,再是一礼,便是从这里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驻地之中后,他沉思了许久,最后唤了一声,却是没有找兰司议,而是寻了一名亲近弟子过来,关照道:“去把仇司议请来。”

    那弟子应命儿去。

    不多时,仇司议来到了殿中,见到了他后,不禁面露喜色,执礼道:“万司议归来,却要恭喜了。”

    万司议在座上还了一礼,沉声道:“请仇司议到此,却是要请教一事。”

    ……

    ……

第1958章 天数在用变

    万道人对仇司议道:“我虽归来,可是无法长存,亦无法上进,方才殿内有人指点,只说终道可予我前路,仇司议可能为我一算么?”

    仇司议神情严肃了些,道:“待仇某算来。”

    他凝神静气,沟通天机。

    过了许久之后,他道:“天地真环转动用之后,天数变化增多,筹谋推算之力亦是大为提升,能见许多以往不能见之物,如今为万司议推算下来,那取终道一说或是一法,仇某无法看不到尽端,亦无法下断言……”

    万道人知道,无法下断言,就是任何变机都有可能,但他内心深处根本不信什么终道一类的话,越是到高层,越是清楚终道没可能分给他们的。

    就算给他们,他们也拿不了,因为这就是大能所需的东西,与他们是丝毫没有关系的。

    他路已经被阻断。

    这一战就算元夏赢,他也没可能长存下去,故他必须找到办法。

    他问道:“还有其他办法么?”

    仇司议道:“办法倒是有的,但是却有几分忌讳……”

    万司议不置可否,道:“继续说。”

    仇司议也未迟疑,道:“若按我元夏如今之天序,此番指点之言其实并不算错,确实这是唯一之出路,我等信也好,不信也罢,只能如此做而已。可是若不拘于于此,那就另有一番格局了。”

    他神情认真了些许,道:“万司议是知晓的,天机变数越大,越不可能发生之事,才越会化为可能,而天序若在,则变数永无可能生增。”

    万道人在座上默然不言,过了一会儿,才道:“知道了。”他又道:“今日之言,不得向外泄露半分。”

    仇司议肃容道:“仇某乃是擅长推算之人,此与自身道法息息相关,泄露事机,定被道法反夺,万司议该是知道的。”

    万道人道:“仇司议,若无什么事,还请回吧。”

    仇司议应下,他站起一礼,从殿中退了出来,只是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居处,而是立刻寻到了穆司议这边,传意言道:“道友可知,我方才去了何处?”

    虽然他应下不说,可是面对穆司议时,有些话他根本就用不明着说出来,只需起个头,对方就能知道他去做了哪里,又见了何人。

    穆司议看了看他,却是缓缓道:“仇司议贸然道出天机,并不妥当。”

    仇司议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只是我道出他的心思罢了,若他无此心思,便我说得再说多,再是有理,又有何用呢?”

    他继道:“果如我辈所料,虽然天地真环运转解一时之急难,可是对抗天道运转本来有条理可依,可现在已然有些脱离制束,再这么下去,当是无法再稳稳压制天道,为我等必要在此寻得一线生机,方能脱此劫数。”

    穆司议没有说话。

    仇司议却是继续道:“我近日推算天数,从里面里出了一丝头绪……”

    穆司议摇头,道:“我等皆在上境大能的棋盘之中,谈此为时过早,除非……”

    仇司议马上接下去道:“除非有人出来主动搅乱这盘棋局!”他看着穆司议,道:“天机变数加大,那么天序就会生乱,生乱便就有人可能去到上境!”

    他手指朝下划了一圈,语声振奋道:“自我元夏立起,诸般大能占据上层,从无变化,若是有人再去得上境,那么一定就会搅乱这盘棋局!所以我等现在需要等一个破局之人,这方是关键!”

    他愿意在万司议面前说出一些玄机,也是因为他想着若有人能破局,那么定然是在这些求全上真里面。

    而这些人因为受镇道宝器的所限,则必然是要出选择的,要么就是一心向往终道,要么就是另觅他途。

    在他看来,重活回来,有多少人是能甘愿忍受束缚,等待终道的呢?这就是变机所在了!

    实际上这些人能回来,那本身就是变数增加的缘故了。

    现在他们什么也不必做,也不用去确切盯着哪一个人,无论谁上谁下,只要设法让大势往一个地方去,那么最终是有一定去到他们所想看到的结果的。

    穆司议看着仇司议心绪振奋,能理解这位的想法,可是他却觉得,打破这棋局之人只可能在天夏,在元夏无论怎么推动,都是没有用处的,他们能做到,实际上非常有限,你以为你推动了什么,不定早在上层料中了。

    而同样,这局棋因为是天夏与元夏大能所下,所以是否能有这等破局之人出现,不仅要看他们这里,还要看天夏那边大能的意思。

    此刻两殿之外,某处墩台之上,黄司议正与重岸对弈,只是后者感觉到其人棋路,心情好像有些不太好的样子,联想到近来之事,他也能理解。

    本来这位都是准备顺势进位,甚至允诺设法给他找个廷执之位了,奈何天地真环拨转天势,诸廷执陆续归来,比如那万司议,这一归来,却是重新占据了权柄,自然杜绝下面之人上升之路。

    重岸故意道:“黄司议,听闻不少司议归来,有些都是战败之人,两殿让他们重新占据权位了么?”

    黄司议嘿了声,道:“这一个个可都是求全之人,攻伐天夏缺少人手,却是正要用他们的时候。”

    重岸试着打听了一下归来之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黄司议也是随口说了。重岸暗暗记下,又问道:“这些司议回来,就能斗过天夏了么?”

    黄司议嗤了一声,道:“哪有如此简单?镇道之宝能渡送入天夏的只那么几件,还未必能在天夏占据上风,只能让天夏来攻我了,那还有点机会。

    可就算如此,那张道人才是最难对付之人,两殿归来大多数人都曾被此人诛于剑下,便是全数归来,却不见得能敌过其人。”

    重岸故作忧虑道:“莫非两殿就没有办法了么?”

    黄司议落子之手微微一顿,狐疑道:“你怎么问这些,我记得你以往不怎么关心这些事的啊?”

    重岸镇定如常道:“黄司议那日曾言扶托在下一把,若是真能称为司议,有些事却也不得不多问些……”

    黄司议这下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他许诺,心中这更是不快了,他放下棋子,哼了一声,道:“对付其人,也是有办法的。”

    重岸心中一紧,道:“哦?什么办法?”

    黄司议不好说具体他也不知晓,只是大约知悉一个大概,便含煳道:“此事么,元夏与天夏上境大能其实乃是一人,你可知晓么?”说着,他不耐烦的一摆手,催促道:“说这些做什么,轮到你下了。”

    重岸应了一声,在落子同时,也是在想,是否要把这消息传了回去。

    天夏域内,南丹道人听了张御之言,喃喃道:“覆灭元夏么……”

    张御道:“元夏若覆我天夏,能得终道,但是我天夏覆灭元夏,亦能再展无尽变数,南丹道友,你又待如何选择?”

    方才与斗战,他看得很清楚了,这位身上都有一股虚浮不定之感,这并非说南丹道人是虚无的,而是他们不存在过去之路,亦是没有未来之道。他们的命机是暂时是从天地真环之中借来的,不破元夏,绝无可能摆脱。

    戴廷执这时在旁边言道:“南丹上尊,如今天夏正在战时,尊驾之行止,照理可以直接拿下,只是念及尊驾以往并非天夏附从,如今方才归附无有几日,故是张廷执与我才是宽容一些。如何择选,你待慎重考虑。”

    南丹道人想了想,实际上,若他不再追寻什么,或也能长存下去,可修道人修道,就是为了自在超脱,现在却从根源上掐断了此事,他又怎么能够安忍下去呢?若是那样,修道也变得毫无意义了。

    唯有超脱才能逍遥,被人所制,那不过是镜花水月,自欺欺人。

    他想过之后,打一个稽首,郑重道:“贫道愿意归附天夏,并遵守天夏如今之规序,愿与诸位一同倾覆元夏。”

    戴廷执道:“既如此,方才南丹上尊所为,有违规序,我等需加以惩处,南丹上尊可有异议?”

    南丹道人垂首一礼,道:“南丹愿领责罚。”

    张御微微点头,能这样解决事机那是最好,天夏求全之人本就不多,难得归来一个,镇压起来反还多耗用一分清穹之气。

    处理好此事,他正待归返,这个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意念一动,一道金光落了下来,晃动片刻后,就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凝视着前方,见那里一团恶气缠绕,像是某种法器,且极像是寰阳派的路数,他伸手一抹,将之搅乱了去。

    当初寰阳派在虚空之中留下了不少后手,多数被上宸天寻去,后来寰阳派覆灭,也跟着一并消失了。但是现在看,可能受了宝器气机牵扯,再次映现出来了。

    他此前能感觉到,天地真环应该将天势拨转至元夏未见天夏之前,天夏出现各种变数,照理也该是如此,但实际上没可能那么准确,这里面可能有数百年的偏差,数百年的时间对于修道人来说并不长远。

    可是这数百年间,在天夏却是发生了许多事,从兴盛到崛起,差不多就在这段时间之内,所以接下来天夏需要应付的事可能极多。

    不过如今的天夏都可应付,他自身所要争取的,便是尽力寻逐上境。

    ……

    ……

第1959章 求玄为明上

    元上殿,下殿之内,越司议唤来了全司议、向司议二人,此商议今后应对天夏之事。

    而所以来下殿,是因为在两殿立成之后,越司议就曾负责执掌下殿的权柄,尽管时间不长,但天夏有着下殿的烙印,下殿之人也是天然与他靠近。

    越司议道:“天地真环拨转天势,如今情势已明,至多持续半载有余,会在这一年轮转之期后不久后终了,那时候天夏必来犯我。”

    虽是利用天地真环之运转迫退了天夏,可作用也仅止于此,并不能指望如此就覆灭天夏了,

    而天夏那里,也只是迫于天地真环之危暂时退却,若是确定此宝推动结束,那么有可能会再度来犯。他们必须要拿出一个有用的策略。

    全司议道:“我等镇道之宝想要在天夏主场压过天夏,如今已是有些困难,所以不能指望能主动攻入天夏,此番只能加以守御。唯有天夏来攻我才有机会。”

    向司议则是道:“两位司议,向某以为,便是天夏来攻我,胜算也是不高,至多维持不胜不败,天夏有那位张道人,再有其他人辅助,若是守阵而立,再是意图拖延到一年轮转之期的话,那依旧会重现先前窘境。所以对抗天夏的关键,就是在于如何压制此人。”

    越司议、全司议听到他提起张御,也都是沉吟不语。

    老实说,那些被张御杀死的上真之中,有不少道法非常了得,如今这些人已是在陆续归来,要是这些人精诚合作,确有一定机会。

    然而他们也是见识了张御使用道音之能,身上有宝衣护持,几乎不存在任何破绽,所以需要周密筹划一番才好下手。

    向司议此刻适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道:“两位司议,向某的意思,还是坚持上回之议,我们未必要在正面之上击败其人,似此人这般修为,若是有机会,定然是需要往上走的。

    我们不需要去做什么,只要设法拖延下去,拖到他去往上境,则局势自解,天夏短时内不可能再找出一个与之相似的能手出来了。那时候就是我元夏反击之时了。”

    他这想法在上回两殿议事上就提出来了,但是不少人认为太过消极,完全是寄期望于敌人自堕,要是张御不求上境,就这么与他们对峙下去又如何?这个境界可谓寿数无尽,莫非就一直这么对峙下去呢?

    向司议却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张御每一次与同辈斗战都是印证道法,而且天夏不似元夏,是有上进之路的,试问哪一人修道人到有机会去到上境时候却是滞留不走?难道不怕错过机缘吗?

    并且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因为求取上境不是那么好行的,万一不成,那就回不来了,他们就平白去一大敌了。

    全司议此时言道:“向司议之言其实有些道理,此人若是无法攀渡上层,那是好事。可若去到上层,自有上面大能对付。”他语声放缓道:“到时那么必增上面变数。”

    越司议点头道:“不错,若他能成功,这何尝不是天机之变数呢?搅乱天序,或许就落在此人之上,可是其短时却未必会走。

    这样看来,张御只要攀渡上境,不管是否成功,对他们都是有好处的。但是这并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可以预料,下一年此人必来相攻。

    向司议道:“长久为等,近期为守,我们从此刻设法在两界通道设下种种关隘,正如天夏以往所做之事一般,拖过一年轮转之期,当是可以的。”

    全司议默然片刻,才道:“只如此做,必遭诟病。”

    这个方法不是不好,可有时候对抗不只是考虑输赢,这等事一做,就是承认元夏与天夏的对抗处于下风了,无论提出此议,还是正式施行,一定是会遭到来自内部的巨大压力的。

    越司议想了想,果断道:“此法能用便好,便由我来说服诸位大司议,再与上三世诸位上真一晤,拿定此事!”

    天夏,虚空世域。

    张御在处置了虚空之中的一些污秽之后,又是来到了此间,并寻到了南丹道人,却是想与之论道一番。

    这是一个曾经攀渡上境的之人,哪怕不曾成功,可当年登攀之时经验却是十分宝贵,若是探讨一二,或对他寻访上境有所帮助。

    并且他有一个很感兴趣的问题,攀渡上境必须要依附上层之物,他可以借助大道之印,这位当初又是利用的什么呢?

    南丹道人也是愿意与他论道的,他几乎是一照面就败在了张御手中,当时他以为只是道法上的差距。可事后再想,却觉得真正的原因不止是这个。

    张御对于道法的判断,时机的把握,都是极为准确的,这分明是有着丰富的论法经验,他自成就之后,可从来没有和同道真正斗战过,这方面无疑是异常缺失的,也是期望能通过相互印证稍作填补。

    对于张御之问,南丹道人想了想,拿出了一枚玉简,道:“贫道当初依靠的便是此物了,廷执不妨一观。”

    张御拿了过来,意念入内一转,发现这是一册名唤“玄冲造化经”的残经,但是从上面玄妙内容上看,或许与上境有所牵扯。

    南丹道人道:“这是一本道经残篇,疑似是上境大能所遗,其实过往之物类之物着实不少,只是后来愈发稀少,到了神夏之时,更是稀缺之物,只是借助此物却可能登去上层,所以为了争夺一枚类似残简,宗门之间往往互相攻伐。”

    他唏嘘道:“我明石道派虽非大派,可是门中道法也有独到之处,早年就是靠这一枚残简,并从中领悟出不少道法,才得以跻身上宗,只是后来上宸天曾遣人试探,为宗门计,为我道途计,我不得不攀渡上境,以求自保。”

    张御看了看南丹道人,此举无疑仓促的,也是被逼着走上那一步的,不过倒是能理解这位的选择。

    一个小道派,若是拥有这类东西存在,背后还没有上境大能为依仗的话,那定然会遭到大派的觊觎的。那还不如早早试着破关。如果能成,那不但是自己,整个明石道派都可因此受益,要是不成,此物也是就此消失,也免除一场危难。

    而这东西南丹道人现在之所以敢大方拿出来,那是因为攀渡一次之后,此物已与他有了种奇妙联系,别人已然无法借用了。

    张御在驻地之中与他交流了数天,彼此收获都是不小。因他已是得到了自己所想获知的,便就告辞离去。

    回到清玄道宫之中后,他一边修持道法,一边留意天夏内外层界因为天地真环引发的变动。

    他早先感应,这一回天地真环的运转当是会一年轮转之后结束,虽然没法十分准确,但有一个办法很容易判断,就是看天夏这里什么时候变动缓顿下来。

    一旦他们这里不再有各种变机,那就意味着这一次天地真环运转结束了。天夏又一次可以发动进攻。

    这件事也是必须要做的,因为你不逼迫上去,元夏也会想办法来针对你,与其等着元夏寻思出办法,那还不如我主动一些。

    纵使这回可能遇上元夏那些归来的上真,可他无所畏惧。因为凡是被他打杀的那些人,他都在在训天道章之中用之演练过多次了,他如今已是能熟练应付过这些人的围攻。

    虽然映照之身与正身相比差了不少,可事实上这些人在现世之中也没可能有映之身那么好的配合。

    但有一点要注意。

    两方斗战到了如今,都会利用他人的道法,也会利用镇道之宝的气机,所以真正斗战起来情况可能更为复杂。

    距离一年轮转之期也就几月之间,到时候天夏就会再度展开攻势了。

    他考虑了下,这段时间过于短暂,根本不足以做好攀渡上境的准备,但是继续积蓄功行修为却是没错的,等到时机一到,就可以设法突破。

    左右去往元夏的只是一具假身,正身一直在天夏,只要没有来自更上层的妨碍,那么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假若有呢?

    他心底有一个想法,现在距离上层越来越近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机缘将至,那么那些上层大能是否也会感觉到?

    这因为元夏、天夏的大能俱是一人,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妨碍。

    他转念到这里后,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寻庄执摄谈上一谈,或许能从这位那里获悉一些情况,至不济,也能讨教得来一些破境经验。

    尽管每个人的道法都是不尽相同,没法给予任何道法上的建言,可是作为先行之人,想必总能给他一些建言的。

    思索下来后,他没有迟疑,当下离了清玄道宫,往云海深处而来,待至某处,他祭出了一张法符,前方绽开光亮,他走入进去,来到了一方巨大玉璧之前,站定之后,他执有一礼,道:“御请见庄执摄。”

    过了一会儿,随着仙灵之声响起,玉璧之上泛起一阵阵光纹,一个如用笔墨勾勒的庞大道人身影出现在上方,问道:“张廷执可是有事相寻?”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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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经历了六个纪元后,天夏降临了………………玄浑道章书友群:【762873632】玄浑道章造化之界:【526275426】…………玄浑道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玄浑道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玄浑道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