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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误道者     玄浑道章txt下载     玄浑道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六十四章 授道补有缺

    张御在与邹正一番对话之后,这具分身便是在此留了下来,他对自己成就自是有信心,没有信心之人,自身之道都不稳固,那也是无可能攀上大道的。

    但是有信心,也需要解决阻碍。

    正如邹正所言,求道之路本就满是坎坷,充满各种阻碍的,而解决这些阻碍本身就是道途的一部分。既有来自自身的,也又来自外部的,缺一而不可,若得轻松化解,那人人都可攀登过去了。能登上法之人不会如此稀缺了。

    可他却是认为,前人开道,正是要让后人行来更为容易,唯有一代一代向前推进,得道之人愈众,方愈能寻攀至更高之境界。

    此间宅邸就在泰阳学宫之内,并因为他并没有刻意掩藏行踪,这也使得东庭学宫不少旧识听闻之后,过来寻他。

    这些人虽知悉他地位身份早已不同,可并没什么具体的概念,因为他们平常也经常接触到玄府的修道人,有些地位较高的还见过玄首万明,以为他也只是地位稍高一点的修道人,故对面交谈时也没什么拘谨的,这样几乎每日都有人来访拜。

    张御这几日也在考虑一事,若是当真自己有所成就,很难说是不是再能和下方频繁接触,从诸位执摄的情况看,还无法确定这是否是个人之选择,还是必然如此。

    上境的事情毕竟他还不怎么清楚,既然这样,他决定在自己正式破境之前,在东庭这里开坛讲道。

    他此时对玄法修持又做了一番梳理,若是年岁不高之人得有此教,则更是方便入道。而已然入道之人,用此法门,则前期修持起来能少走许多弯路。

    不过虽然他是东庭出生,倒也非是独厚东庭,有着训天道章,他所讲解的道法,自也很容易传递去各方。

    并且开坛讲道其实也能用来削杀承负。

    承负是削不干净,也是会随时增加的,打杀阐名道人,使得承负削去许多,但是随后又会重新加增了上来,不过他可以用此法削杀下去。

    当然,若是道法讲的不妥当,那么只会增添承负,所以不是如他这等功行高深,对道法了解通透之人,越是讲,则承负越深。

    做好决定之后,就让学宫、玄府将讲道之事传了出去,听闻原先的东庭都护府的玄首归来讲道,并言不计年岁,周围州域每日都是大批人赶来听道,其中白发苍苍者有之,稚龄幼童亦有之。

    这其中有许多人也只是未曾见过讲道,只是好奇,所以过来凑个热闹,有点人是为了长一番见识,而有人只是为了能够向旁人吹嘘。倒是东庭玄府对此非常慎重,每日除了必要值守之人,诸弟子都是过来用心听道。

    张御自月初开始讲说,每日说法三个夏时,一讲便是半月,周围听道之人都觉大有裨益,哪怕是完全不通道法之人,似也迷迷湖湖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而在训天道章之中,每日他一开讲,并引得诸洲玄修弟子前来听道,哪怕是一些镇守玄首,也会加以关注。

    他们都是清楚的,这位已近上境,乃是比他们更为近道人之人,只言片语之间,都是蕴藏有一些道理的。别人听不出来,他们却是能够理解的。

    严鱼明这些时日一直跟随师长左右,半月下来,也是受益颇深,这日讲道结束,他拜别师长回转玄府,仍有一些弟子跟随身边,向他询问各种疑问,他也是来者不拒,带着高昂情绪逐一回告。

    这时走到泰阳学宫之旁,见道路两旁花树绿荫,往外眺望,远方海水涌波,学府之中传来诸多师教带着某种韵味的授课之声,他忽然感慨道:“有时候忽然想想,若我还是这里的学子,未曾踏入修道途中,不用面对而今这些烦恼,该是多好啊。”

    众弟子一愣,有的不禁撇了撇嘴,暗自腹诽。

    严鱼明看见他们神色,不满道:“你们我言不由衷吗?当初的东庭的是何等样子?现在又是何等样子?我若不是自小被玄府挑中,或许就是另一番境遇了。”

    有人问道:“那严师兄你后悔么?”

    严鱼明嘿了一声,道:“为什要后悔?纵然眼前有烦恼,可是我修道人伟力归于自身,有着解决烦恼之能,而解决烦恼亦是寻道。若是一个寻常人,那化解起来可就当真不易了。你若叫我选,我自然是选修道了,便再来一遍也是如此啊。”

    诸弟子不觉点头,都觉得说得有理,虽他只是短短几句话,可让他们觉得投身道途乃是正确之事。

    严鱼明看了看左右,道:“今日且先回去吧,你等做好自家手中之事,有余暇之人明日再来此处听道。”

    诸弟子都是大声应是。

    而另一边,张御在讲道结束之后,也是下了高台,不过他没有回居处,而是来到了玄府之前,这里两边依旧矗立着那一座座怪异神像,似是与他离开前没什么两样。

    他在这里站定,过了一会儿,便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道人走了过来,对着他一礼,恭敬道:“张师叔有礼。”

    张御点首回礼,道:“季师弟,我以往便说过,你叫师兄便好,我们以往都是在玄府门下修行,都是一门同辈。”

    季节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点了点头,道:“师兄。”

    他是玄修之中少有的成就玄尊之后,没有停留在守正宫之人,过去长久在青阳上洲修持,而此刻他的修为,已是赫然达到了寄虚之境。

    如今天夏,除了下层世域之中有玄法成就寄虚之人外,这位算是继风廷执之后第二个跨入寄虚之境的天夏本域玄修了。

    张御望向瑞光城之外的大海,天边晚霞红彤彤的映照半空,海面亦之上一片绚烂壮丽的金红光色,他道:“今唤季师弟来此,是有一些事需要向师弟你交代一下。”

    季节露出了认真之色,道:“师兄请说。”

    张御往前走去,季节看了看,也是跟了上来,便听他道:“季师弟,你我都是以玄法入道,并得玄法修成眼下之功法,但我并不以为玄法并不唯一途径,只要能助人得道,并且能泽及众生,无论何道都可为我所用。”

    季节连连点头,他对修炼什么法门也是不含偏见的。

    张御道:“任何法度,可以兴、亦可以废,但何时兴、何时废,却需有个准确判别,时日长久,难免会有人曲解之初本意。”

    季节想了想,道:“师兄是怕有人篡解道理么?”

    张御道:“道理若破,则道法难修,若依如今之局面,自是无人可以曲解,不过道机若变,则法亦会变,所以世上并无有绝对之理,只需循而变之便可,但却唯恐变化之后,却又反指原先之法不正,或废非止,那就有违本意了。”

    季节疑惑道:“以师兄之能,谁又能篡变此法?”

    张御平静道:“世上任何事物,都是难以永恒长存的,都是可能是会发生变化的。我待将玄法法理之阐述交托师弟,未来若有人设法曲解,你可以此为据,重理本源,不知这件事季师弟你愿意与否?”

    他做此事,这里主要是防备的上层力量的干涉。

    对于那位执摄那日提醒他的那句话,他有着数种理解。但他并不能确定哪一个才是正确的,需要那要到真正到了上境才能明了。

    只是真能功成上境,或许有些事不太好做了,甚至于有些情况也不太好控制,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情况,那么需先埋下一手了。若是无用,那自无碍,若是有用,那就能起到极为关键作用了。

    这里具体他没有与季节解释,后者也无需知晓这么多。其若功行上来,自能琢磨出其中道理。

    在他看来,季节天资出众,同时对道法理解也是不差,是除却风廷执之外,最有可能摘取上乘功果之人了。

    季节这时又问道:“既然师兄要我做此事,那我自是我愿意的。”他接了过来,又好奇道:“师兄为什么不将此事交给风廷执呢?”

    张御道:“我若离去,风廷执就是廷上唯一一位玄法玄尊,他更易吸引诸多目光,反不如交托给师弟。”

    季节应下道:“师兄放心,季节一定把此事记在心上。”

    张御微微点头,再将一封玉符交给了他,道:“此符季师弟你且收下,若欲危难,可以祭出。”

    季节道一声好,接了过去。

    张御再是交代了几句,就让其离去了。

    他转而望向远空,这样一来,在真正破境之前,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了,那便是将训天道章稍加完善。

    他若功法不成,自此消失无踪,那么训天道章也是有一定可能自此消散的,那自是不成的。

    虽然他对攀渡上境有信心,可他并不是一个人,哪怕卸脱了守正之责,也还有一个身份乃玄廷廷执的身份,所以不仅是需要考虑自身,也还需考虑整个大局,故是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如此也可安上下之心。

    ……

    ……

第五百六十五章 存意立始终

    张御心意一转,意念沉入了训天道章之中。

    要处理此间之事,其实并不困难,因为拟化训天道章的各道印是攀附在大道之上的,就算他不再继续运化,与之脱离了,训天道章也不会因此消亡,依旧还会是存在下去的,但少缺了镇定之识,可能时存时不存。

    还有可能在他破境之时,都会对训天道章产生一定的影响。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使其能够单独存续。

    不过作为立造之人,双方之间的联系永远是无法断开的,因为他就是那个起始,训天道章就是自六印之上的延伸。故而他拥有最终裁定道章的权柄,这一点都无法改变,且从道章立造的那一刻便就注定了。

    实际上训天道章承载上层修士的气意越多,就越是不会轻易被撼动,只是整个天夏的玄修,便是把浑章修士都是算在内,能和他相提并论之人也着实不多,所以他的影响无疑更大。

    尽管这些人合力起来或许可能强过他,可这些气意终究来源各异,并无法联合起来。

    所以他的思路也是在这里,此刻只需要再立造一个章印,用于成为诸方气意汇聚连接之所在,使之压在训天道章之中,这样就不至于在他离开之后生出动荡了。

    转念到此,他意念一转,道章之中便即生出一枚章印,此为汇聚众意之枢,故不设名。而有此一印,便已是解了此中之缺陷。

    只是训天道章之中,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一桩事需他在闭关之前解决。

    因为诸多修道人气意在此交汇,不免也有许多思绪冗杂,这些情绪和无意义的气意留存在里,平白增添了许多妨碍。

    大道自是可以无限承载的,但是气意交流之间却是会有所障碍的,比如互相看探名印之际,这些自是会随之一同侵入,这就难免会使得诸弟子观读章印之时,一齐代入了许多不必要的杂染。

    训天道章本来是用于交流修持的,若是多了这些无意义的气意情志,反而会使得某些功行浅薄的弟子心浮气躁,不利用修持。

    而在以往,这些都是靠白果清理的,若是他成就,白果因为本来就是他自身的一部分,应当也一样会跟随他从世间消失。那么就需要另以方法维系。

    这里正好有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两步棋可以并做一步走。

    因为无数修士意念沉淀在此,虽也是有着无数散乱思绪存在,可是几乎所有入此修道人都是心存道念的,这彼此共通之信念在里传递交融,自然而然就化合出来一种意识,并且借此又慢慢纯化此身。

    这并不是训天道章自生之物,而是攀附众道意识而成,若是置之不理,长久下去,倒是有一定可能成就类似真灵之物。

    有他和白果在的时候无妨,若见征召,随时可以可拂去。而若是无人理会,那迟早有一日会是凝聚出来。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他提前点醒,用此为己所用。有他意识存入其中,其之根底便依附其上,便是未来壮大,也永无反乱可能。

    有此决定之后,他眉心之中一道神光射出,落入道章之内,并以此为基,主动勾动并汇聚起了那一缕意识,只是须臾之间,训天道章之中便就多出了一个新生真灵。

    这个意识似是十分之活泼,在诞生出来,并且像婴孩一般好奇张顾四方,这里瞧瞧,那里转转,最后向张御的意识小心又亲近的靠了上来。

    张御言道:“今后你便在寄托在我方才所立章印之中,祛除杂染,汇融道意,若是奉行不悖,我来日再与你定名。”

    那适才之章印,正好作为此意寄托之用。而且也正好将此意置于诸玄尊的看顾之下,不至于被他人杂意偏离正道。

    那个意识闻他所言,便是传来一个活泼回应。

    张御虽然觉得这个意识过于活泼,不够沉稳,不过没什么,因为其此是初生,天性使然,待是时间够长,自然而然会沉静下来,且无论性情如何,且不放弃其运使权柄。

    实际上他便不如此做,只要对这意识稍加训教,便令能自主行事了,还因为此宝乃为道而生,只要诸修还在问道,大致就不会生出逆乱,甚至还可以相助他人修道。

    但他向来认为当以人用道,而非以道驭人,所以必须令居于人之下,而不是位于人上,故此才加设了限碍。

    而他这里一拨动,训天道章之中立时生出了诸多变化来。

    修为浅弱的弟子感受可谓最为直接,以往他们要寻什么人,寻什么道印,若是自己见过的,那还算简单,可若是没有见过,也不曾接触过的,那便要自己使意去寻,并一个个鉴别。

    虽然修道人念头思绪转的极快,可这也颇是耗费自身之耐心,有时候不得结果,那便平白少了许多本可以用于修道问道的时间。

    可是现在,他们发现自己只要沟通到一个活泼意识,自是能够寻到自己欲寻之印,不觉大为欢喜。而未用多久,几乎各洲宿的玄修也都是发现了这一点。有一些玄修玄尊得悉之后,也是试着向张御来问询情由。

    张御逐一回复之后,又向陈首执那便传意一句,意识便就从此中退了出来,他原先约定的讲道之日共计一月,现在过去半数,再等半月,他就会撤去诸多分身,正式进窥上境了。

    而在此时,一驾从飞入了瑞光城的某座泊台之上,舱门一开,安小郎从上了下来,前来迎接的瑶璃上来万福一礼,道:“安师兄有礼。”

    安小郎拱手还礼,道:“瑶璃师妹,有礼了。老师可还在吧?”

    瑶璃道:“老师要讲道一月,师兄并未错过。”

    安小郎道:“那就好,那就好啊。”他兴冲冲道:“走走,我这就去拜见老师。”

    瑶璃道一声好,便是祭出了一驾舟形法器,载了安小郎往泰阳学宫而去,半途之中,她看了看安小郎,道:“师兄这回不带一些造物为赠礼么?”

    安小郎嘿了一声,道:“师妹就别取笑了为兄了。我那些东西,哪里能入老师之法眼?师妹用不着看为兄献丑吧?”

    瑶璃道:“可是师兄赠送的,不管何物,总是一片心意。”

    安小郎失笑道:“师妹莫非以为为兄什么都没带吧?”

    瑶璃这时又看了他几眼,安小郎摸了摸脸,诧异道:“怎么了?”见瑶璃不说话,他咳了一声,“师妹你若见得什么不对,要与为兄说啊。”

    瑶璃斟酌了语句,问道:“师兄是不是近来太过劳碌了?”

    安小郎道:“嘿,似我这等钻研造物之人,哪一天不劳碌?”他略带得意道:“师妹放心。我每日都是锻炼呼吸法,身上披着神袍,还有服食补元丹丸,却是没这么容易早衰。”

    瑶璃认真道:“可是师兄不补根本,消耗的乃是本元,不用到得七八十岁时,定然齿松发落,肌松骨疏。”

    安小郎神色一僵,勉强笑道:“师妹这是说笑吧?”

    瑶璃嗯了一声。

    安小郎挠了挠头,你嗯一声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啊,心中想着,稍候见了老师,不若向老师求一些上好丹丸。

    不多时,舟形法器到了泰阳学宫,在外停下,两人步行入内,到了宅邸之前,李青禾将两人迎入进去,并在顶台之上拜见了张御,并各自说了些问候之语,待落座入后,师生三人难得在此长谈了一番。

    过了许久,安小郎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师,来路之上,瑶璃师妹说我本元亏耗,不知学生能否弥补?”

    张御道:“你非是修道人,自有寿数所限,亏耗乃是天道运转之功,是免不了的,”

    安小郎不由哎了一声。

    张御道:“以你天资,当初本可入道,你如今可是后悔行造物一途么?”

    安小郎摇了摇头,认真道:“学生对自己的选择从不后悔,之所以出声叹息,乃是因为学生觉得无法长久探研此道,有些惋惜。”

    说话之间,他又振奋起来,道:“当初老师能开一条道途,身为学生,自也不能堕了老师之名,造物一道之上,也不是没有延寿之物,学生若得上层甲胃,千年万年不敢说,数百载当是有望,而得有数百载,怕又是一番天地了。”

    说话之间,他双目也是熠熠有光。

    张御颔首道:“造物之道亦是大道之一,你若有此志气,那照此走下去便是了。”

    安小郎对着张御一礼,郑重道:“学生定不会半途而废,非为他人,而为不负学生一生之追逐。”

    张御这时看向瑶璃,又言道:“瑶璃你之天资,也是众人难及,你无论做事修道,向来认真细致,我便不关照你什么了。”他取出一枚玉符,递给了瑶璃,“此符你且待着,关键之时或是有用。”

    瑶璃起身接了过来,躬身一礼,道:“瑶璃谢老师之赐。”

    安小郎与瑶璃二人拜过张御,因知这位老师此回之后,可能长久不履内层,故是剩下时日中都是侍奉左右。

    倏忽间,又是十多日过去。

    张御这一日讲道结束,便是回到了居处之中,并坐定下来,待得明日,便可结束此行,了结承负,散去诸身,试着攀渡上境了。

    只是这回,他方才入定,却忽有所感,此刻一睁眼,却见一个与自己一般模样之人正对面而坐。

    ……

    ……

第五百六十六章 拂异守正道

    张御神色平静的看了对面那人一眼,见其面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笑容,他立刻辨认出来,此乃是邪神所化。

    不过邪神怎么找到这里了?

    寻常邪神根本进不了内层,也不可能侵扰到他身边。内层要这么容易被破,那么早就为邪神所肆虐了。

    所以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来者当是上境邪神,也只有这等大能才可无声无息至他身前。

    他身为玄廷廷执,自有诸位执摄遮护,不致受其余上境力量的侵袭,但假设上境力量或无有任何侵害之举,那么自也不会召来维护。

    并且他隐隐感觉到,此邪神之所以能为自己所见,或许也有一定可能是因为自己以往曾与之有过间接的接触。

    很可能此刻之所见,乃是邪神气意从过往痕迹乃至承负之中抽离出来的。

    这倒是让他见识到了上层力量的玄妙之所在。

    此刻他不开口,那邪神也不说话,这恐怕还是因为他得天夏大能庇佑,所以他若不主动联系,这邪神也仅仅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但却什么都不会做。

    可他同时也是想到,那终究只是靠上境力量的遮护,若是没有遮护,那么今日恐怕难以躲过,就算自己在此境之中神通再高,道法再深,也是难抵上境力量,所以归根结底,唯有自己的力量方是根本。

    而且其既然到来,他倒是也要问上一问的。

    他道:“尊驾何来?”

    那邪神本来坐在那里,一直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现在一听到他的问话,却是勐然抬起头来,向着他看来,眼神之中满是浊暗。

    与此同时,自其目光之中传递出来了丝丝缕缕的白气,并与他勾连到了一起,虽其并没有开口说话,可却是向他传递出了一股股混乱的念头,偏偏在这些混乱的杂念之中,有着他能辨认清楚的信息。

    这邪神居然表示,愿意助他攀升道途,从而获取上境力量。

    “哦?”

    张御看了看他,这倒有些意思了,自己追逐上境之事,居然连邪神都是知晓了。

    但再想想,倒也不奇,毕竟上境大能真想知道什么事,除了同样和上境力量有牵扯的物事,几乎没有什么是能瞒过他们的,只是一般不会去刻意关注罢了。

    只是下层境界除却与道相关之事,对于上境大能来说恐怕都是无意义之事,可是现在却偏偏关注自己追逐上境。

    他倒是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他问道:“尊驾为何愿意相助于我呢?”

    邪神向他回应,因为他即将往上成就,而他的道无法走通,但是它的道却是能够走通的,所以愿意向他指引出一条道路来。

    张御没有被他的话吓阻他,登攀之前,他就知道这里可能存在的困难了,他略作思索,问道:“为何无法走通呢?”

    邪神传来了一阵更为混乱的意识,然而这其中大部分他都不能理解,他心下了然,这或许不是邪神有意遮瞒,而是向他透露出了某些上层玄机,因为境界差距的缘故,所以没有办法为他所真正明了。

    这其实是好事,反而证明阻道的,乃是由于更深层次的原因,与他所猜测的某一个可能十分接近。

    张御转了转念,这位上境邪神此刻曾被诸位上境大能给驱逐了出去,现在却来找寻自己,应该是想让自己也成为助力,这样就能助其解脱或者分担压力。

    不过他身为修道人,这位却言仍能让他成为邪神,莫非邪神之道,就没有任何阻碍的么?”

    当他提出此问后,邪神也是回应,言他之根底虽只修道人,可是邪神从来不讲究这些,只要入其道中,自然而然可为转化。

    而在其传递出这等意念的时候,也是向他展示出了种种异象。

    张御可以看到,对面的“自己”正在渐渐发生变化,只见一尊邪神居于虚宇之内,无数长肢深深扎入虚空深处,上面分布着细密如玉的鳞甲乃至无数眼眸,而每一个眼眸都是晶莹若琉璃,彷佛用心凋琢而成,周围虚气如雾,无法窥见全貌,似这些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微小部分。

    他心中无端浮现一个念头,此刻只要他自己意念一转,或者稍微有此倾向,他们整个人就会向此转变,并最终变成这副模样,只是他深深看着,直视着对面,道心却没有任何动摇。

    似乎是为了更进一步的拉拢他,上境邪神进而表示,若是他了邪神,只要力量足够,那便可以取代它,甚至吞掉它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他依旧不为所动,这等道路他是根本不会去选择的。

    此刻他留意到,邪神每与自身交流一分,那相互连接的白烟就消散一点,这应该就是过往连接的承负在被削减,而随着他最后斩断此念,那牵连白烟终是中断,对面那人那变化出来的邪神也是完全消失不见了。

    张御认真思索了下,他忽然想到,自己方才所见,真的是上境邪神寻来么?

    还是说上境邪神其实根本没有来过,只是因为自己下定决心攀寻上境,并且上境的前提条件已然具备,已渐渐脱离了底下层次,故是出触动了上层气意,同时引发了自身承负之反照?

    而他也是同时想到,要是自己能从上境邪神那里看到了上道之路,那么纯灵之所呢?想必也是可可以的。

    就在他这么想时,便见自己脚下出现了一个身影,其形与他近乎一样,两者脚底相接,好像彼此都是在看着那水中倒影。

    那是纯灵之所之我,也即是灵性之我。

    意味着他也可以朝此走出一步,直接去到灵性那一面。

    似乎正如那邪神之传意,因为他去往其他道途受阻,所以反而其余道路向他敞开了怀抱。

    这是因为无论邪神亦或纯灵,皆在大道之中,到了他这个境界,对自身所能明了的道法都是了然,故而种种道法皆能寻攀。

    不过真道在前,他岂会舍本逐末?

    他一挥袖,底下身影好似破碎倒影晃动了一下,就此消去了。

    他抬首往外看去,方才似只是与那邪神交流了片刻,可他却发现,外面天光大亮,不知不觉,竟是一晚已是过去。

    今日已是最后一日讲道。

    他振了振袍袖,从座上起身,神色从容向着讲道之所走去,看去丝毫没有受到昨日邪神之扰的影响。

    来至法坛之上站定,往下望有一眼,见是下方密密麻麻坐满了来自听道的修道人,其中还有学子师教、府洲子民及及一些外洲旅人,其中年岁小者不过是五六岁的垂髫小儿,大者却是年过百寿,他看罢下来,言:“讲道三十日,今为最后一论。”

    众人闻言,都是无不是屏息凝神,注意聆听。

    张御一句过后,没有多言,在蒲团之上坐定下来,便是正式说法。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并且隐隐约约有天声妙音传下,更有光气纷呈,异香传来,哪怕观道不解其意,光闻此声、光见其景,都是感觉一阵身心舒泰。

    更有不少人随着他讲道于心中跟着默诵,竟是不觉齿颊留香,心神剔透,恍忽之间,三个夏时竟是一晃而过,待众人听得一声磬钟之响,回神过来,却是发现此番讲道已毕,茫然抬首望去,见那蒲团之上空空如也,那位张玄首已然杳然无踪了。

    众人不觉怅然叹息。

    那些修道人更是感觉意犹未尽,一位求全道人讲法,到底是与寻常修士传授法门是不同的。

    并不是说境界高深之人便无法对下宣讲,境界越高,对道法辨别越明,所谓微言大义,寥寥几句话,就能把道理说得通透。

    这一月之中,张御并不去讲什么高深义理,就是说如何入道寻道,如何感悟大道之章,如何择选章印,如何利用神元,当此中各种细节都是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偏偏言语精炼,没有丝毫多余冗杂。

    每一个人事后几天之内都还能清晰回想起来,并没有多少遗漏的。

    且不单单是东庭这一地,因为训天道章的缘故,整个天夏各洲宿,凡是听道的玄修,都是大获裨益。

    此还不止,这些修士光是自己明白了还不算,他们发现,凭着自己记下来的东西,还能转而说给别人听,这所引发的影响就不是单单讲道可比了。

    起初除了东庭一地,大部分人能在训天道章中闻道的都是玄修,而现在,却是向逐渐外散传了出去,使得更多天夏子民对玄法产生了兴趣。

    张御在离了法坛后,也是迈步往居处回转,俗世之中诸事已了,自己是当开始寻证己身之道法了。

    这时他发现自身承负在一点点被削减,虽然很少,但却在持续减少之中。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时之改变,承负如潮涌,能落必能起,所以他才要趁着这个低潮之际往上寻攀。

    此时此刻,如今他脚下所走之路,恰是当年前往玄府求道之路,他抬目一望,彷佛看到一个年轻学子从对面走了过来,满怀求道之心,迈着坚定步伐往玄府而去,并与自己擦身而过,他回望了一眼,目送着那身影走向那朝阳升起之地。

    他收回目光,望向旷阔高空,身影如电闪烁了一下,已是鸿飞冥冥,杳然无踪了。

    ……

    ……

    ------题外话------

    PS:今天就一章了,下一章要再想想。

第五百六十七章 元空生阳举玄名,恒照万世诸天寰!

    清玄道宫,张御站在殿后广台之上,心意一转,位于元夏空域之内的假身便是直接散去了,并彻底断绝了与此间之牵连。

    而同一时刻,随着一道道闪烁流光过处,位于天夏各处的所有分身俱是收了回来。随着诸般陆续气意归来,浑身气意充盈,有丝丝缕缕的气光在身上涌现而出。

    他这时言道:“明周道友。”

    明周道人出现在了一旁,执礼道:“廷执有何吩咐?”

    张御道:“令诸弟子和值司撤出此间,封禁清玄道宫上下,转动护持大阵。”

    明周道人正容稽首,道:“明周遵令。”

    此谕令传下之后,所有神人值司和在此间修行的弟子都是退了出去。这事是早就有所关照的,所以没人意外,都是井然有序的撤出,余下之事,自然会有明周道人负责具体安排。

    不多时,整个清玄道宫便是变得空空荡荡。

    张御一人站于宫中,此刻他的身边,也就只剩了下白果和妙丹君了。

    白果算是他自身一部分。

    本来他也是让妙丹君一起退去,但是这头小豹猫不愿意,也就让其留着了,若他有所成就,还可以继续跟随在身侧。

    金光一闪,明周道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不远处,恭敬言道:“廷执,诸人都已是安排妥当了。”

    张御道:“明周道友,劳烦你了。”

    明周道人恭声道:“廷执言重,明周这便回避了,”顿了下,又言道:“廷执小心。”

    张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明周道人再是一礼,殿上金光一闪,已然避去不见。

    张御在此站了一会儿,便是回到了大殿之内,并在玉台之上坐定下来,定坐之后,此刻收摄心神,不再旁顾。

    将自身道法放开,而随着攀渡上境之意并不保留的展开,整个清玄道宫也是被一股清气笼罩,只是片刻之后,从上层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上层诸廷执、还有天夏之内所有求全上真皆有感应,往清玄道宫原本所在方向看来,开始了么?

    张御坐于一片清光之中,气意正慢慢腾升而起,他的自我之身已然完满,故随着那一步的跨出,能明确感觉到自身气意与天机交融。

    因为去往上境需要攀附,而现在实实在在存于那里的,并可以为之攀附的力量,也只有那么几个,此前之所以会有邪神、纯灵之所生出得感应,既可以说是这些上层力量寻了他,也可以说是得他气意之邀而来。

    尽管他当时功行未行,可攀道之决心已下,气意落到了天机之中,所以才是引动了这些变机,可以说,当他动了这个念头后,那本身已经在此进道过程之中了。

    其余这些路数自然不是他所要求的,故是此刻,他将那些散溢气意一一剔除,于心神之中将通向那些所在的道路彻底斩断,只留下最后一条,也唯一一条道路,那便是玄法之道!

    此道没有人走过,今次当他由来开辟此途!

    心中定意一成,所有气机弥合一统,再无外溢。

    他往上方看去,六枚大道之印出现在了唯他所能见到的虚空之中。

    同一时刻,他自身“眼、耳、口、鼻、身、意”便与“目、闻、言、启、命、心”六印相互牵连沟通起来。就在这一瞬间,无数声色气光汇聚成洪流,朝他涌了过来,像是要将他淹没在这等滔天大浪之中。

    这是无数大道之映照,若不是他时常进入高渺之地,早已有所熟悉,可能在沟通的那一刻就会被大道所同化。

    而现在,他承受着这些冲刷,沉稳运转着自身的道法。

    这些大道天机,对于下层境修士来说乃是无比散乱的,而根本道法,就是此中唯一之根定,求全修道人能够凭此守持住本己本心,并且在上升途中,随着对道机了解的加深,便能在解化道法之中逐渐使之壮大。

    这个过程就如同逆水行舟,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了,只能不断往上迈进,直至最终突破那一层障碍。

    修道人的根本道法要是不够牢固,难以承受住这些涌来的道机,那么就无法维持住自身。

    轻则尚可维持一点真灵不灭,自此不进不退,可也只能永沉于此;重则道散神消,并合大道之中,再也不复存在,并为世人所遗忘,因为其之印痕已然从大道之中消磨去了。

    他的道法在与诸多求全同辈交流之中,早已是千锤百炼,坚韧无比,故此牢牢守住了己身己神。

    只是随着他往上,却是不由得感觉到了一线阻力,且随着攀升阻碍也是逐渐越大,他已然是能清楚感觉到,一股巨大而坚厚的阻碍存在于那里,使得他并无法顺利往上行进。

    早前参道之际他就明白,成道亦是在于破道,因为这是修道人脱离道机束缚,从而获得不受制约的过程,故而天道会来阻挠于你。

    可是他却发现,眼前这等阻碍,却是远远超出了天道之阻,因为他能感觉到,这里面居然还潜藏更多庞大力量。

    荀师曾经来书提醒他小心,当初那位执摄也是对他有过提点。

    而此时此刻,因为自身之道法逐渐触及到了上境之机,他此刻已然彻底明白了那句“道之有异,非在一同”之语为何意。

    这里关键,竟是在于“训天道章”!

    如今的天夏、元夏之争,看去是双方大能在互相争斗,但大能之争,归根到底,乃在于大道之争!

    元夏、天夏双方一个由上及下,消杀变机;一个由下而上,推动变机,由此演化成双方之争端。

    可是这里却出现了他这么一个变数,训天道章的出现改变诸多事机,尤其是在心印落照之后,更是增添了无数之可能。

    若是他仅仅只是一个下层修道人,可能也只是可能,不会再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变化了,可是一旦他成就上境,训天道章势必随之而变。若他有意推动,那么就可以再造一个世域,如此一来,元夏将永远无法并合万世。

    这就等于到时候的他就直接决定了这场斗战的胜负了,元夏上境大能是不会容许的,并且天夏大能也未必会与他站在一起。

    因为他若成就,并挟道而上,那就是将底下之道争,直接演变成了大能间的争斗,过往之争,也就失去了意义。

    虽因为他也是随天夏之道而生出,可那个时候,他已然从棋子成为了棋手,双方所面对的也再非原先之棋局了。

    天夏诸位执摄虽然不至于故意压制他,可道之本身却会应发而动的,除却天夏诸位大能,元夏大能之道亦是投落而来,纠缠一处,形成一个无比牢固的道法障碍,横亘在了他前方,使得他没法攀登上去。

    要知此中蕴藏着诸多大能之道,他并未达及上境,又拿什么去抗衡?

    所以正常情形下,此路已绝。

    对此他此前虽是不知,可心中有所猜测,虽然他并没有主动去攀附,邪神和纯灵之所借有出现,可那是道法在自寻出路,

    但是真的无路可走了么?

    张御眸光一瞬间变得深邃起来。面前之阻碍,乃是在于诸位大能之道,可是世上当真没有能与之抗衡之力了么?

    他意念一转,便有无尽浑暗在道法之外显现而出,此是大混沌。

    大混沌之力足以撼动诸道之道法,只是有个矛盾,他若利用混沌之力,那么就会受大混沌侵染,用的越多侵染越多,那么最后只会堕入混沌之道,别说去对抗诸位大能之道法了,连自己也维持不住,此非他之所愿。

    所以他还需要一种力量来制衡对抗大混沌,并且还要同时能听他之命去撼动前方之阻障,而这个力量他恰好也是有的,那便是至高之力!

    以他对至高之力的了解,可以轻易将之撬动,与而同时再引混沌之力到来,并引二力为己所用。

    只是同样有一个难处,这两个力量本就是上境之力,并无法彼此调和平衡,稍有不慎,就会偏向其中某一个力量,这还算是好的,最有可能被与其中之一混为一同,那就无法达成目的了。

    但好在还有一种力量,能够驾驭这两种力量。

    此力便是“源能”!

    随着对道法的理解愈发深湛,他也是逐渐理解了那曾经出现在自己身上,并能够为自己所吸摄的源能为何物。

    此力乃为万事万物之纽带,万世之物为何能共存一处,正是因为有这等力量包裹维系,越是靠近上层,用以维系的源能越是庞大。

    而他抽走这股力量的时候,维系之力骤然不存,自然便就崩塌破碎,只是源能不可能被他完全吸取走,总有一些存在于那里,故因他吸摄之力不同,所造成的结果也是不同。

    同样,由于他掌握着吸摄此力之力,所以他在进道途中也是反应到了他的道法之上,他的根本道法为何是“正御中天”,为何能破毁阴阳之衡?除了他自身之根本外,多数也正是来源于这等“御中”之力。

    自他踏入玄尊之境后,那积蓄起来的“御中之力”一直未曾如何用过,此刻正当用此同时维系混沌、至高二力,居中制衡,并使之为己所用!

    并且虽然诸道都在针对自己,可他并不是没有助力。

    他最大帮助,来自于天道!

    他此回之逐道,乃是以玄法为根基,玄法非是一人之法,而是万众之法,玄法若得开辟,则有无数人因此而得益,此道法当会给天道带来更大的变数。

    天道无情,不会特意偏向某人,一般修道人若要成就,那要所面对的其实就是天道之阻,可如今天道对抗元夏,彼此牵扯之下,反而偏向更利于添加更多变化之人,换言之,诸道不自觉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

    故而现在,天道非但不是他的阻碍,反而会在背后推动他上行!

    张御一意转过,眼见自己即将撞上那股阻碍,故是不再迟疑,当下同时牵引混沌之力与至高之力,并往自己这处汇聚而来,而在此刻,他又运转“御中”之力,居中运化。

    在他调和之下,这两股力量此刻恰是呈现阴阳之转,并不断积蓄上升,而与此同时,更多道理涌入心神之中。

    他牢牢守持根本,定拿中力,不为此所为动摇,将这股力量向着那屏障推动了上去!

    彷佛是进入永常之恒定,又似经历无数轮转,双方碰撞的一瞬间,万化元空之中传来一阵轰然大震,那一层屏障霎时便被震散开来一隙。

    张御见此,没有待其再度弥合,气意骤然拔升向上,并由此一举穿渡而过!

    而在气意过去瞬间,前方骤然一明,与此同时,他见得天机转动,因为诸道之所迫,天道之理向他倾斜过来,刹那间,他心中浮升起一股明悟。

    他的身上也是倏然浮现出无数身影,这个身影正是原先之我,原本乃是诸求唯一,然而此刻又一个个化散开来,而每一个我,都在那里求证道法,求证之后又再归返,继而又是发散出去,而每重复一次,他的气机就强盛一分。

    求全道法只是收敛诸世之我,然而这只是去往上道的起始,因为唯有归并我一,才能最大限度统御诸我,而到此刻,让这高度混一的诸我再次散发出去,便是为完那更为上层之我。

    诸我纵有化演,也终将回归本我,我与我之间不断补足,再又不断收束,这便就又是一个境界了。

    随着诸我发散回转,不知不觉间,张御察觉到根本道法已至顶巅,而前方仍是空空荡荡,似无着落。不过到此他已是明白,此时自己需将自身之道名印于上层,才能以一身化合无穷,以一神落照真虚。

    他看着前方那绽开之光亮,一只灿烂星蝉从他身上飞出,挥舞着犹如银河的双翼,旋转一圈后,便投入了那片光芒之中。

    而他则从座上起身,把大袖一荡,亦是举步朝此而去,口中吟道:“清虚浑冥筑道丹,功至唯一三气参,元空生阳举玄名,恒照万世诸天寰!”随此吟声,他从容踱步,亦是朝着那一片光芒之中走入进去。

    ……

    ……

    ------题外话------

    PS:今天还是一章,下来是新一卷了,我理下线索。

第一章 常恒观万世,心光照大千

    张御走入了那一片光芒之中,在这其中,他感受自己的思绪及感应都是在向外无限延伸。

    此时此刻,他的身躯同样也在闪烁着光华,无时无刻不在放散出去自我,但又在不断归来之中。

    到此一步,他已然是成就上层境界。

    他并没有去刻意去想,意念一转,便自然而然能明白诸般上层道理,好像这本来就是他该明白的。

    如今他所立之地,他所认定之所在,便是自我之域,自在之天。而那向外延伸之地,以及他思绪感应所能达到之地,及那我之往来归回之地,便是元空。

    只要他存驻于此,他的名就在此,而名在此,他便恒常永驻。

    而他的根本道法向外延伸出去,可说无处不在,无处不往,那些光芒与道法相互交融,便是己我与天道之间在时时解化问对,他从中探究道法,而道法是给予回应。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摆脱了天道之束缚,并且拥有了对抗天道之能。

    若说求全道人乃是寄托虚空,立于天道之下,那么此刻的他便是寄我托己,与天道并立。

    但如此并没有能够完全压倒天道,就像是岛洲浮于汪洋之中,只是若想让天道随心之运转,则需将自身道法沉浸入内,时时与之对抗,迫使其顺从己意。

    可那样也仅仅是能催动其中一部分天道之力,并不能让整个天道都是受到自己拘束。

    他与天道既像是对手,又像是彼此之助力,他对于天道的压迫每增加一分,那么天道之理也是跟随着变化一分,他能从天道中获取好处,但天道同样也在改变的。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何元夏要压制天道了,天道与上境大能一同变化着,水涨船高,那么永无胜道之可能,而压制住了变化,自身便能将之压下,从而达成自身之所求。

    只是这等变化,还对下层修士更深远的影响,因为每多一个上层大能来搅动天道,那么天道就会相应变得更难捉摸,后来之人也变得更难进道了。

    他抬起头,那一只星蝉正挥动双翼在上空飞舞,金光如阳,照彻元空。

    他凝望片刻,发声言道:“我既入元空,自当立道于此。”

    此言一出,便有隆隆道音震荡元空,周围光芒向后退去,显露出了一座壮伟宫阙,彷佛其本来就在那里,并会永远存在下去。

    他走入殿中,缓缓踏阶上行,到了广台之上,转过身来,双袖向上一抬,便在主位之上坐定下来。

    与此同时,四周清气涌涌,外间更有无量光华簇拥,宛若无限银河,将道宫承托于元空之上。

    而抬袖起来,伸手一托,掌心之中便出现一枚道印,印身之外隐隐有六个道箓闪烁流转不已。

    这一枚道印自成道之后便即生出,乃是他的立道之宝,以此印镇压于此,当可定合内外。避绝诸机。

    他起手向外一送,此印一闪,便落下大殿,定镇在了此间。

    做完此事后,他心意一转,大道之章在他身外铺化开来,通天光幕环绕他身,浑章、玄章各分半天。

    既成大能,那当下第一件事,便是立下道法。

    作为第一个以玄法成就上境的上境大能,他不是单是要自身有成,也同样需为后人开辟出一条道途来。

    玄法本来并无前路可寻,可他自走通之后,后来之人若是有缘,那自也是有一定可能走通了。而他所要做的,便是在大道之章上立下上层章印,以此供后人攀寻。

    他的目光落在了大道之章上,便有一个章印在其上浮现而出,溢散流光之中,见有“玄名”二字。

    修道人进入上境,唯得在元空渡入自身之真名,方能得以成就,故才立下此名。

    而这印这一立成,在与他的气机应和了闪烁一下后,便自消隐而去。

    张御见此印遁去,微微点头,这是此印自主动而为,并非受他驱使,这是因为因为每一个人的道法都是不同,“名印”自也不同。

    所以此印立造之后,唯有再是试着攀登此境,并有可能成功之人才能再次寻到,而寻到的每一个印,其实都不相同。

    此事一成,还有一事需为。

    到了上层境界之后,需要为此定一境名,正如他立造玄名一般,唯有境名落定,才有明确道路可攀。真法且不去说,玄法乃是新生之法,过去真正玄法之道,皆是由他来开辟,如今自也当是由他来定。

    他略作思索,便道:“‘常恒观万世,心光照大千’,此境之名,当曰‘恒照’!”

    随着此语说出,大道之章放出阵阵光芒,并开始持续进行着变化。他知到不是一时半刻可成,于是转而自顾。

    既成道法,那当需有护道之器。

    他伸手一指,蝉鸣、惊霄二剑自光芒浮现出来,落至前方,他准备将此两剑重新炼化。

    上境大能所持之宝,乃为镇道之宝。

    他此前所见不少镇道之宝,但还从未见过纯正的攻伐宝器,而剑主攻杀,若得他祭炼成功,恐怕自此之后,当就会多出两件杀伐利器了。

    上境大能祭炼镇道之宝,需看其来源,若其本就自身本身一部分,那自是不需要什么更多举动,顷刻之间便可炼成,但若是需要从无至有,另行祭炼,那么却是没有定数的,全要根据天机变化来看。

    因为这并非自身一部,所以若是祭炼宝器,这里一定是会有天道之序加入进来,而天机变动流转,如何变化就不是完全由上境大能说了算了,这里或可能把握一定方向,可是细微之处却是总有不同的。

    比如天夏现在就缺少一件凿开两界通道的宝器,不然就能占据主动之势了,可实际上这很做到,只看元夏那里,即便征伐万世,所得能够破开通道的宝器,也不过就两件而已,所以这完全只能等待缘法了。

    思索之间,他已然伸出手来,在两柄剑器之上一拂,此两剑顿时一震,与他元空之名相互共鸣,发出悠长剑鸣之声,随后一青一白两道虹光骤然飞起,在道宫之中来回飞转,留下的曳光久久不曾化去。

    而在此刻,大道之章上的光芒已趋顿止,但变化并未停止,而是在逐渐向下方所天道覆盖的世域传递而去,并不断翻动起世之涟漪。

    天夏,清穹上层。

    自清玄道宫整个消失之后,诸廷执和天夏一众求全上真都是在关注着那里的变化,只是那里却像永远消失了一般,久久不见动静。

    所幸诸人在忆识之中,还并没有忘却其人,这就说明此事还没有真正得出结果。

    因为修道人即便冲击上层失败,这等事也是要有一个过程的,会随着其人在世间的痕迹慢慢消失,诸人转而才会逐渐遗忘其人。

    陈首执身处云海深处,沉默站在那里,只要忆识之中生出了一点变化,会是对张御印识的消退,那么就证明后者此番冲击失败了。那他就会让明周道人把张御之名及其所做之功绩刻在清穹之舟上,以此好传告己身及后人。

    其实张御若真是失败,那所带来的影响将远不止此,因为其作为元夏斗战主力,若是少去,而又不得为上境,那么损失也是无可估量的。

    而正静候之间,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那似是大道之章生出了某种变化。

    他立时观看过去,隐隐约约之间,似乎看到了有一个章印闪烁而过,但仔细看时,又好像并不存在,而其所处的位置,却是代表着第五章书的章印之上,这一刻,哪怕以他的沉稳,也是不禁为之动容。

    “这是……”

    而在同一时刻,天夏世域之内,玄浑两道,都是达及玄尊之境的修道人,此刻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风廷执本是心中不安,而在察觉到这一等变化,一下自座上起身,脸上振奋惊喜之色掩盖不住的流露出来,他看向那无限虚空,心绪激荡之下,身形也是微微颤动。

    大道之章上的变化已是毫无疑问证明,张御已然一举踏入上境,成就上层大能,玄法大道,已然是贯通了!

    自此之后,天夏所有玄修,能够如真法修道人一般,只需按部就班修行,若得天缘者,便可由此迈入上境!

    元夏空域,两殿之上,仇司议不久之前开始,便一直感觉到心神不宁,但望去天机,却似乎又没什么变化,可他总感觉该有什么事,但偏偏又无法捉摸,让他们觉得烦闷无比。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天机陡然变动剧烈了起来,整个虚空似都在颤动之中,这实则是因为大道之章顺着天道变化亦是延伸到了此间。

    元夏诸人却是不明所以,还以为天夏又弄出什么手段来,此刻所能做的,也就是运转住各方镇道之宝,守持住元夏天序。

    仇司议正待推算变化,可这个时候,他一抬首,却是蓦然睁大双眸。

    不止是他,这一刻,从两殿到上三十三世道,所有求全上真都是不约而同从座上站了起来,面上带着惊疑之色着上方,就在那对面半天之中,隐隐约约之间,一个无比庞大的道人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

    ……

    ------题外话------

    PS:祝大家节日快乐!端午安康!

第二章 金庭载上神

    那巨大的道人形影出现在虚穹之上,似乎只需往下稍稍一俯,就能将整个空域全数化为齑粉,给予观见之人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元夏域内,如今不仅仅是那些求全上真,所有元神真人亦是见得此景,而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道人,心中都觉震撼无比。

    而那些求全上真,他们都是知晓,这应该是一位上境大能的映照。

    因为上境大能落在上层,底下之人境界层次无法窥见全貌,只难望到其中一部分,而在他们感应之中,其又是无限广大的,所以投照在意识中的形影也就是这般庞然大物了。

    而许多人面对着着那巨大的形影,他们越是凝视,越是感觉自身无法动弹,原本活跃气意好像要静止一般,思维好像也停止运转。

    这便是上境大能之威,唯有那些求全之人能够稍稍保持清醒。

    越司议看着那形影,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敬畏,同时又带有一丝向往。

    元夏天序尚未崩乱到一定程度,如今是没有可能去到上境的,所以这一位,当是天夏方面的上境大能。

    而通常来说,天夏大能是不太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因为双方大能早有定约,故而今映照于此的,极可能是一位过去从未出现过的上境大能。

    对于这个情况,既是惊震同时心中又有一丝莫名的躁动,这或许证实了上境之路并未完全断绝。

    只是这一位大能是谁?

    隐隐间,他好似有所猜测,也感觉到会是自己曾经见过之人,但是此刻只是一回想,居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转念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凛,蓦然想起了什么,向诸人传声道:“所有人都是收摄心神!莫去多看!”

    你在看着上境大能,心中在想着上境大能,就有可能与之牵连,但是这种牵连可并不见得是好事,己方大能还好,通常见面,都有隔绝之物,可若敌对之方,那么只是气意相激,都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而在此刻,他恍忽见得那形影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他心中勐然一季,大呼不妙。这很可能是对面那位大能要做什么,可是己方大能何在?为什么此刻还不出手护持?

    与此同时,元空金庭之上,漠漠云海,无量金光之中,各自端坐有五名道人,他们此刻也是生出了感应。

    当中一位道人言道:“既为天夏廷执,又于元空立道,该当接纳,入我金庭,列位执摄,哪位道友前去一迎?”

    其中一名年轻道人打一个稽首,道:“由我走一回吧。”

    其余四位道人皆是同意,口中称善。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看着元夏之所在,而在他观看的时候,大道之章的延续也是将他的存在映照到了那里。

    但是他看了一会儿,却是并没有感觉到元夏方面有任何人出来阻止他,不过这当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出任何攻袭举动的缘故,若得如此,定会有人出面来阻碍于他。

    不过就算如此,却不等于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伸手按上了身前剑器,正待这两柄杀伐剑器放了出来,可这等时候,他却是感觉到元空之中泛起一线涟漪。

    他手中动作微微一顿,立时知晓,这是有其余上境大能来找寻自己了。

    从他从元空之中得悉的情况来看,上境大能为了避免道法彼此冲撞,若非早有定约,彼此也都是相互回避的,不过现在来寻自己,应该就是为他在元夏映照之举而来了。

    他略作思索,一拂袖,将上面已然勃发欲动的剑气安抚了下去,并回应道:“哪一位道友至此?”

    当下有声回应道:“清玄道友,太素来访。”

    张御眸光微微一闪,清玄乃是他落在元空的载名,所有大能皆可从中知悉他的存在,故而对方以此来称呼他。

    而对方在问候之际,因为同样报上了道名,气意交融之下,他立时也是知悉了对方的身份及根脚。

    其人正是他进道之前唤他前去相见的那位执摄。

    而天夏这五位执摄,道名分别对应先天五太,因为他们就是最早出现的五位上境大能,乃是道机允许之下自成其道,与后来之人皆不是相同。

    他们既非人、又非灵、乃是先天之元精成就。

    元夏那边五位亦是一般称呼,因为双方便是一人,只是映照落在不用宇域之中,显化出来的根性亦有不同。

    他此刻心念一转,外间清光拂开,道宫大门自启。

    听得飘渺仙乐之声传至,太素道人自外走了进来,其并未现显圣,乃是一幅少年人的模样,到了大殿之中,见到张御,对他打一个稽首,道:“清玄道友有礼了。”

    张御抬袖起来,玄修之礼还有一礼,道:“太素执摄有礼。”

    太素道人轻轻一笑,修道人成就上境大能,已是脱离了原来之窠臼,若是张御决意另立一道,与过往隔绝,他们也不好勉强,因为上境大能之间若起争执,那是十分麻烦之事,这等事能免则免。

    而且一入这里,他就感觉一股锋锐之意萦绕不去,猜测此当是这位立道之器,看气机偏向于攻伐,这更不能小觑。

    尽管张御成道之前他们便看到了其诸般道法,可是一道上境,道法经过了与天道之问对,早已有了更进一步的演变,不再是可以用先前的目光去看待了。

    不过这一位口称执摄,显然仍然是承认自己的身份。

    他道:“我此行前来,乃是受金庭之所托,来此问询道友一声,道友既成上境,可否愿意接受天夏执摄之位呢?”

    张御道:“太素执摄当面,御却要请教一事。”

    太素道人道:“道友但问无妨。”

    张御道:“诸位执摄,是否仍是奉行天夏之道念呢?”

    太素道笑了笑,道:“天夏乃我演道之本,天夏之道念,亦我等之道念,只是道友既成上境,自当是明白,下层之道与我上境之道纵有相类,却无可能尽数相合,下层有下层之求,上境有上境之求,但既得有同,外异侵压之下,自当合道并行。”

    张御略作思索,微微点头,道:“御乃是天夏廷执,今成上法,亦愿守天夏之理,护天夏之道。”

    太素道人见他应下,不觉欣然,便是托出了一枚金印,道:“此为天夏执摄之印,炼化此物,自可得一部分驾驭清穹之舟的权柄,道友且收好了。”

    张御伸手接了过来,这里没有什么诏令之说,更无须躬身拜礼,所有上境大能之间俱无上下尊卑之分,只要他收下,那便是表示应下了。

    太素道人来此目的已成,微笑道:“清玄执摄方成上境,想来尚要梳理道法,我等稍候当邀道友过来一叙,只是道友有些举动,可否缓上一缓呢?”

    张御知他说得是元夏那里之事,颌首道:“可。”

    太素道人一笑,伸手一指,两枚光华湛湛的丹丸飘出,道:“道友功成,我既来此,便以此为贺礼了,还望道友收下。”

    张御看了一眼,把袖一拂,收入了进来。

    太素道人见此,便道:“太素就不多做叨扰了。“说着,他打一个稽首,便是告辞离去。

    张御还有一礼,目送其离去,待感觉其气意退出,他回了座上,将那金印取了出来,得有此物,有许多事情不用交流他便可明了。

    元空金庭是诸执摄所在之地,乃为载阳之所在,元空为阴,则上神为阳。“金”指不朽不坏,“庭”指万空之载,金庭就是过往未来,万世万空,既在此间,又在彼端,

    此处可说,也可说无有。诸位执摄气意、道理一致,那自有金庭生出,他若奉行其道,则亦可入内。

    但是如此,同样也要受其所限,因为认同共理,必当为有共行。

    他虽然应下,可这里还有疑问,金庭为何让太素道人到此,而不是让自己更为熟悉的庄执摄来此呢?

    或许这可与去往金庭再问究竟。

    他一抖袖,那两枚太素道人赠与的丹丸飘了出来,此丹名为“解成丹“,可以化解外气纠缠。

    此前他成就上境,不管如何说,都是利用了至高与大混沌之力。若在他一直身处下层境界,那自无有妨碍,可随着他入上境之后,因为已然能对这两力形成某种干涉,所以这里面也不是全然没有影响的,而是一些牵扯的。

    若是用了此丹,即可将之化解了去,但是同样,于金庭那里却是有所欠。

    实则这是他早已是想好了,伸手一按前方剑器,一青一白两道剑虹霎时飞起,只是一斩,就将两股牵扯断落而下。

    只是此举不可能完全剔除,解决根本,可他自有化解之道。他如今之成就,乃是自身之成,然而是青朔、白朢二人仍处下境,只消待得二人先后成就,便能借二人成就之机,彻底斩断此等牵扯!

    太素道人此刻已然回到了元空金庭之内,向其余四位执摄言道:“清玄道友已是收了执摄之印。”

    有一位执摄言道:“成就上境,缘法造化,缺一不可。此位乃得天机之卷,实乃异数,既愿入金庭,合道一同,那却是最好。

    又有执摄道:“我观这位,身上沾染两道外气,虽得上境,却也是欠了承负,唯有金庭可得遮护。”

    当中那一位执摄开口道:“且待这位入得金庭,我等再与之一叙。”

    众执摄齐皆称是。

    ……

    ……

第三章 道同理存异

    张御在送走太素道人之后,又朝元夏那里望去一眼,太素道人来的可谓很及时,正好是在他准备动手的那一刻,而此前元夏大能也一直不曾出现阻止他,所以双方之间不定是有联系的。

    不过元夏、天夏两边大能,若是细究,那本就是同一人,有所牵扯倒也不奇。

    他思索了下,既然太素道人的意思是让他稍缓一下,等到他去往金庭谈议过后再言其余,他也不急于眼下一时了。

    于是当下便收回了对元夏的关注。

    而随着他气意映照撤回,元夏空域之上,那巨大的道人形影也是由此缓缓澹去。

    元夏空域之内,见到那巨影终是消散了去,所有人得睹此景的修士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上境大能的出现,哪怕只是一个形影,对他们的震慑着实不小。

    尤其是己方大能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并没有任何出面阻拦的意思,当时更是让许多人心中惶惧不已,好在如今终是等到对方退走了。

    越司议站在青玉莲花座上,自始自终,他都是站在那里未动。

    可就算知道元夏、天夏两家胜负未分之前,对面上境大能不可能直接下场对他们如何,可方才那等压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看了一眼下方,见有几人看着平静,看眼神都是变幻不定,知道他们是在转着什么念头,此辈是在想,己方大能出出面,会不会是因为知悉他们有意搅乱天机,所以借此警告他们?

    他摇了摇头,其实这等可能近乎没有。

    上境大能关注的是大局大势,何须要在乎下面人的想法?要是下面之人真的全部起来反乱,那也只是证明元夏之道走错了,至多放弃他们,把他们扔给天夏,而不会去主动插手此事的。

    他对着诸人言,道:“诸位司议,我当去问一问我元夏诸位大能,问明此事之缘由,诸位守好此间,莫要让天夏那边有隙可趁就是。”

    众人都是执礼应下。

    越司议与过、全两位司议交代了一声,自己就往两殿深处而去。

    半途之上,他心下也是在想着,天夏方面疑似多了一个上境,虽然不知道会下来局面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可他心中却有一种感觉,天地格局,从这一刻起,恐怕与以往当是大不一样了。

    而另一边,仇司议立在台沿所在,眼神之中带着某种振奋,自语言道:“难怪我察觉到了天机之变,原来是天夏那边又多出了一位上境,原来如此,难怪了,难怪了。”

    要说这些人中最为振奋的,当属他了。

    天机变数越大,他才越有窥道之机,越能助长功行。只是他惋惜方才未能及时解化天机,不然自己一定能从中获得许多好处。

    只是再一想,变数从来是不会出现之后就收敛下去的,一定是会不断延伸叠加的,所以他只要继续等着就是了。

    天夏空域之内。陈首执此刻也是得收到了来自元夏域内的传报,结合大道之章上的动静,他已然能够肯定猜测。只是为了确定真正情况,他还是来到了云海深处询问此番事机。

    这一次,诸位执摄并没有现身,只是给了他一个准确的回言,称张御已是授领了执摄之位。让他继续带领天夏上下,安心对抗元夏便是。

    得此回复之后,他在退出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唤得诸廷执,言:“我已从诸位执摄处得到确认,张廷执已然功成上境,成我天夏第七位执摄。”

    诸廷执得有确定,都是精神大振,虽然在对抗前沿之上少了一位天夏廷执,可座上却多了一位执摄在上,那与元夏对抗又多了一番胜算。

    在过去,天夏上层力量对比元夏一直是少缺的,现在却是逐渐在拉近了。

    不比诸人,陈首执此刻心绪却很是冷静,他知道的,其实上层之间强弱对比并不用太过担心,就像元夏方面的实力本来就高过天夏,但却也没有直接压过来。

    身为首执,他知悉双方争的是道,彼此主要由底下之人来分胜负,上层是不会动手的。

    其实他认为这样是最好的。因为上层一旦较量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交由上层来力量决定了,也就没有他们存在的余地了。

    所以此番与元夏之争,他们必须要赢,唯有赢下来,使得天夏道念为之上下贯通,天夏之道成为主道,他们才能存身下来,天夏众生才能得以延续。

    清玄道宫之内,张御坐于主位,正观察着元空的变化。

    他方才成就,此刻气意沉浸在元空之中,时时问对天道,自感获益许多。

    不过只是这样对抗,仅能维持自己,而并不能压过天道,只会永远维持均势,想要再往上走不可能了。

    他想到了天夏、元夏之争,这无疑就是为了上道的争端,只是具体如何,需要稍候见过那五位执摄才是知晓了。

    这个时候,元空之中又有涟漪波荡,一股熟悉气意传来,他精神一振,知悉要等的人来了,当下开了道宫大门,亲自自宫中迎了出来,对着出现在那里的道人执有一礼,道:“庄执摄有礼。”

    庄执摄看了看他,点首还有一礼,道:“张执摄有礼了。”

    张御作势一请,道:“还请庄执摄入内说话。”庄执摄一到此间,他立时明白,其人之道名为“元衡”,不过他仍是持以原先之称呼。

    将人请入了殿中,分主客落座,寒暄几句,又说了些天夏之事,张御便道:“我本以为庄执摄乃会先至此间。”

    庄执摄道:“我虽领执摄之位,但平日独自修持,不居金庭之上,唯有天夏遇事,廷执欲见我等,才会一齐显身。”

    张御道:“想必这里自有缘故。”

    庄执摄颔首道:“五位执摄乃是先天之灵成就,他们乃是‘先圣上神’,而庄某乃是人身成就,道法之上虽有共通,可仍有相异之处,再则,庄某遵循的乃是天夏之道,而并非是五位执摄之道。”

    “先圣”、“上神”就是底下修士对上境大能的正称,因为他们不仅是先天之灵,也是第一批成道之人,更是传道之先人。

    如今诸世之中的修道之法最初皆是由他们所传播,并在其后自行演化而出的。

    因为过去几乎没有人身修士能成就上层大能,所以到这个境界也没有固定的称呼,但真法与玄法是不同的,因为本就有路,先圣上神自己的存在就代表了此境,只是攀登之法也是困难,所以有无境界定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但若是再有人身修士进入此境,这个情况也是会有所改变的。

    张御道:“方才太素执摄与我有言。上层境有上层境的道理,下层是下层的道理,两者之间是有所区别的。可既得有同,外异侵压之下,当合道并行。”

    庄执摄道:“话虽如此,可终究有异。元空之中所载‘上神’不少,如今已然就分为元夏、天夏二势。其中元夏之所为,是将道法由上至下推动,归并万世;而我天夏与之相反,乃是将道法移于下,令之增进变数。

    可归根到底,无论天夏、元夏,皆仍是有那五位所推动的,而两者只是秉持道法上的不同,根本上并无区别,张执摄可是明白我之意思么?”

    张御微微点首,道:“御自是明白的。”

    这也是很好理解的,五位执摄之所以五位执摄,那是因为他们所选之道恰好与天夏之道契合。

    其实彼此交换了过来,也没什么不同。对五位执摄来说,这区别的只是问道之途径,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元夏、天夏之道没有高低好坏之分。

    这里有一点其实十分关键,两家无论何道,都以他们为主,底下之人其实问道之棋子。

    可是他与庄执摄都乃是人身修士成就,他们所秉持的观念,则是认为天夏之道念将上下所有人都是涵盖在内,包括执摄之道念,也是该当是屈从于此,而不是超脱出外。

    换言之,他们并不是单纯求个人问道,也并不是想着利用天夏,而是看重天夏整体的攀升。

    庄执摄道:“五位执摄之中,唯有太素执摄对我天夏的道念最为认同,平日也最愿意提携后辈,但也仅限于玄尊,对于底下之人,他也不怎么在意。”

    张御也能理解,站在太素的角度,这是因为双方层次差距太大,所以对众生几乎没有顾看的必要,可天夏道念之中,却是要上下一体纳入规序之中,正如玄廷廷执需守天夏之规序,天夏执摄亦该如此。

    所以在这里,他们与五位执摄自然是有分歧的,太素等人对此也同样是知晓的,但在眼下,对抗元夏明显是第一位,所以这些矛盾可以暂时放下。

    他言道:“不管如何,当下第一要务,乃在于败落元夏,其余事我等可以缓步设法改变。”

    庄执摄颔首点头,他认可此言,这时他抬首看来,郑重道:“张执摄,接下来,元夏那里或有人会来找寻于你,你心中当需先有一个准备。”

    ……

    ……

第四章 用法念必争

    张御听庄执摄说元夏大能寻找自己,微觉意外,上境大能之间是很少直接冲突的,或者说是避免冲突的。

    因为他还感觉到,这里有着深层次的原因,只是目前在没有见过五位执摄,未得印证之前,还没法完全确定。

    不过仅从他了解的情形来看,两者相斗,若不是某一方道法稳胜一筹,很可能不会有结果,要说自言必胜,怕是没谁也有这个把握,更别说他此刻名义上已是加入了金庭,已然非是一人了。

    若是为了此前他威逼元夏之事,那么此辈当时就应当出面,而不是等到他与太素有所接触,背靠了金庭之后再是找是麻烦。

    他道:“却不知元夏之人为何寻我?”

    庄执摄言道:“我方才有言,元夏、天夏之争,乃是因为彼此之间道法之争,在万世未被并合之前,诸执摄包括诸位大能,在每一个世域之中都会拥有另一个自我。如今这些自我俱被倾灭,仅只剩下了元夏、天夏两边之我。

    我当日成就之后,元夏之人便是过来寻我,劝说我将自身之影投入元夏之中,如此便可在那元夏之中有另一自我。

    且言如此做,无论两家胜负如此,道争如何,我自身皆可存续,不会因道而寂,于我十分有利,当时我却是拒绝了此辈提议,而张执摄方才进道,我料其必会来寻你,同样劝说张执摄,令你也如此施为。”

    张御平静听着,思索了一下,道:“几位执摄如何看此事?”

    庄执摄缓缓道:“这是几位执摄允许的。”

    张御心念一转,顿便了然。

    表面上看,元夏、天夏双方上层也是敌对的。可是这等事几位执摄其实非但不会阻拦,反而他接受了,却是更容易将他接纳进来。

    因为他之前加入金庭,只是表示自身之立场,可若是答应在元夏也是投照入另一自我,那么就是赞同他们所行之道了。

    只要如此,届时无论两方谁输谁赢,他自身都不会败落,也不会被排斥出去。

    反而现在,他为了坚守原本之道斗争与元夏到底,若是一旦解决了与元夏的矛盾,那么下来就会试着解决与诸位执摄之间的矛盾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庄执摄,不知其余‘上神’何在?”

    庄执摄言道:“原来上辰天、幽城、乘幽等道脉的道友,如今都是闭门自守,若是元夏方面之我不动,那么他们也不参与此场斗战,看去是在坐等双方分出胜负。”

    张御点了点头,这些大能大多数虽也算是先天之灵,可与太素等五人相比,却非是最早那一批了,具体有什么不同,现在没接触过,也并不好说,但可以确定,其等与后来之修道人也并不是一回事。

    当初道争之始,就是那五位先天之灵所定,之后道法之逐,也是围绕着五位意愿而展开,余者固然有别的想法,可因为这五位最为强势,且合抱一团,恐怕也无人能与之抗争,那么也只好被这大势裹挟进去了。

    只不过区别在于,当初乃是元夏先起,天夏后进,所以如今天夏的上层大能都由元夏映照到了天夏的。确切的说,是投照到了万世之中,而如今只剩下了天夏之映照了。

    他思索了下,道:“庄执摄以为,这些‘上神’有无想法?”

    庄执摄肯定道:“自是有的。此刻验证的不过是五位执摄的道法,但是世上如此多的道法,又怎可说他人之道必然只眼前两道呢,而虽是天夏执摄认为变数在上,可这等做法,又何尝不是去变的一种呢?”

    张御道:“庄执摄是如何考量的?”

    庄执摄沉声道:“元夏自是第一位要应付的,可我等也不得不考虑覆灭元夏之后的事机。”

    张御十分赞同此见,虽然现在元夏、天夏胜负未分,虽然想这个有些为时过早,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想在前面的。不然到时候你就算不动,五位执摄恐怕也未必没有反应。

    庄执摄看向他,郑重言道:“若是要胜,胜的也当是我天夏之道,而非只是五位执摄之道。”

    张御点了头,此战最后关头,若不先确立真正之道念,那么等到五位执摄凭此得有道胜,那就彻底无法与之对抗了。

    庄执摄继道:“而要与五位执摄对抗,凭我等之力恐有不足,还是需要借助其余‘上神’之助,哪怕争取到此辈站立一旁,保持不动,也是可以的。”

    张御思索了下,庄执摄的做法也不能说错。

    可是这些上神既然迫于五位执摄之威,同意加入进来,那么也未必真的反对此刻之道争,所以此辈并没有那么可信。

    便只是争取此辈站在一边,结果却也十分难说。

    但需考虑到,当初庄执摄进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时候,要想扭转这等局面,似乎也只能从这方面下手了,并无其他之选择。

    不过现在他这里,局面又是不同了。

    他道:“此辈未必可信。”

    庄执摄看向他,道:“张执摄可是有什么想法?”

    张御道:“御以为,既然我与庄执摄可以成道,那么其余同道当也是可以。尤其我玄法乃是众法,一人成道,便有更多后来之人成道,我等可以等待,等着更多同道进入上境,如此便能推动我天夏之道!”

    庄执摄感慨道:“若得如此,当是最好,但却唯恐待之不及。”

    一个人成道何其之难,只看那化变出来的万世万界,根本没有多少人能成就上境便是知道了。

    而且元夏与天夏之战,现在虽然一时还看不出胜负来。可是他敢断言,若是元夏在百年之内不胜天夏,那么往后拖延的话,天夏优势将越是明显。

    并且这优势还会越来越大,若有张御在,或许用不了百年就可分出胜负,而张御如今进道,那么最多也就拖延个数百上千载,天夏也能胜出了。

    天夏一胜,道争便就终了,届时他们就要直面五位执摄了,可哪怕得有千载,又有多少人可得进入上道呢?

    张御知道庄执摄如何想,他振声言道:“事在人为!”

    他们这些上境大能与天道并立,天数并不能干涉到他们,所以做什么事完全看他们自己。

    但是底下之人不同,元夏之序与天道对抗,他们正好借天道之力化为己用。哪怕只有一人成就上境,那也是一大助力。

    且他还有青朔、白朢二个化身,若能一同成就,那么在数目上就可与五位执摄持平,到这个时候,哪怕其余上神不愿意帮他们,也可以设法令其等保持中立了。

    当然,具体事机肯定更为复杂,也不见得会照着他们的想法发展,可是按照这般行事,却是有一定可能达成所愿。

    庄执摄听他所言,也是意识到这里可能有一定的变数,只是现在不方便多言,他也没有追问,道:“若得如此,那是最好,眼下还是以对抗元夏为上。”

    张御点了点头,道:“有一事却是忘了问询庄执摄,寰阳派那三位而今何在?”

    寰阳派三人是不同的,他们的道法就是吞夺所有,除了他们自己,其余一切诸物都在吞夺范围之内,这个道法无论是元夏、天夏恐怕都无法容忍。

    庄执摄道:“寰阳派三位已然在摒弃了在诸法之外,在我与元夏未分胜负之前是无有可能归来了。”

    张御若有所思,道:“可以将上神摒弃在外么?”

    庄执摄道:“具体如何做我亦不知,自我进道之后,此事早已处置了,已然无法再在元空之中查看三人之道名。”

    张御眸光微闪,上境大能之间对彼此可以选择见或不见,所是愿见,便可相见,若是有意蔽开,则彼此很难相见,但若是能够主动蔽绝,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又问道:“元都一脉那位又如何?”

    天夏这里诸位大能,乃是得了元都派这位的提前通传,才觉醒了过往,知悉了情由。虽然现在看来,涉及双方道争,便不通传,天机亦会有所泄露,可终究是令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不至于被一击而破。

    而在后来,这位又提前通传了他,令他在上进之时有所准备,所以这一位还是可以争取的。

    庄执摄则摇头道:“我亦寻过元都这位道友,然而这位却是避而不见,我到如今也是未在元空之中得见其名,这位不露面,应当是另有考量。”

    而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际,忽然之间,两人都是感,那元空之中向着清玄道宫这里传来了一阵阵涟漪。

    庄执摄道:“看来元夏那边已然来人了。既然来此,庄某暂且回避了。”

    张御却一抬袖,道:“庄执摄不必回避,若是真如庄执摄之言,御自不会应下。”

    随着那涟漪愈盛,便是有一声传来,道:“金庭张执摄可是在么?”

    张御听得此声,道:“可是太素先圣么?”

    来人回道:“正是。”

    张御与庄执摄对视一眼,便是自道宫之中走了出来,便见一名衣袂飘扬的道人站在那里,果然是那太素道人,不过其与元夏太素虽然一般模样,但是气意上却是大相径庭。

    他们这些上境大能辨别对方,并不是靠外表,而是靠气意,所以在他这里,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的。但是在元空之中,却又共用一名,说明他们皆为一气所化。

    他执有一礼,道:“不知尊驾此来,是为何事?”

    ……

    ……

第五章 下变动上名

    太素先圣看了眼庄执摄,才道:“想来张执摄已知我之来意,此来欲邀张执摄投一映身入我元夏之内,届时无论我两家孰胜孰负,上道为何方所夺,终能得有道焉。”

    张御听此言语,发现果如庄执摄所言,元夏是打算将他邀入元夏,那么元夏之内,如那诸上神一般,便就有了另一我存在。

    他此刻只要应承下来,那就是完全附和五位先圣之道了。

    可他并不打算如此做。当即开口拒绝道:“不必了,元夏之道非我所求,我取之道,唯天夏之道耳,太素先圣,请回吧。”

    太素先圣得他这个回答,也未有勉强,神情依旧平和,道:“既然如此,那太素便不多作搅扰了。”

    说完之后,对着两人再是一礼,便是转身离去了,如来时一般,很快消失无踪了。

    张御目注其离开,他也是知晓,表明态度之后,便是彻底站在对方的对立面了。只是他奉行天夏之道念,自有自家道法需要践行,此辈是必须要剿灭的对象。

    对方能来此劝说庄执摄及自己,某种程度上恐怕也是五位执摄默认及纵容,要想让他放弃原先秉持之念,对此他是丝毫不可能让步的,也没有任何妥协之余地。

    庄执摄道:“此辈既退,不会再至了,我也是告辞了。”他转身道:“关于那具体修持之事,张执摄可待见了那五位,再作考量。”

    张御抬袖一礼,道:“多谢庄执摄此来告知。”

    庄执摄道:“不必言谢,张执摄能秉持原先之道,我心甚慰,而今我与道友当奉行此理,不使道堕,不使名落。”

    张御点了点头,郑重回应道:“自当如此。”

    庄执摄打一个稽首,便从台殿之上走了下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那一片光芒之中。

    张御站了一会儿,并未曾返回道宫,而是在外踱步,边是走动边是思索。

    方才太素道人到来时,他观察过对方,试着看其强弱,但并没法有一个直观的比较,因为其气机是如潮起落不定,完全没有一个定数。不只是太素道人,庄执摄那里同样也是这般。

    他不由望向元空,他之名印还有诸人之名,皆是落在此间,这才是诸人之根性所在,一应诸我皆为外相,那么强与弱之剖判,或便也是落在此间了。

    只是现在他只接触了太素、庄执摄二人,还看不出具体来。稍候与五位执摄一晤,或便可作辨别了。

    至于接下来的修行……

    他的道法因为是从根本道法衍生出来的,修行完全是个人之事,下来也该自家去探求。

    他能感应出来,这应当就落在对天道的压制之上,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若是自己进一步就有天道便跟进一步,始终保持着对抗,那就永远没可能再上一步了。所以不出意外,元夏、天夏所逐之道,应当就是为了解决此事了。

    想到这里,他往天夏、元夏所在看有一眼,两边攻战仍在继续。

    他离开之后,天夏阵前少了一个十分重要战力,短时攻势不及以往,可从长远来看,天夏的胜算其实是大为增加的。

    先不说现在元夏底下之人似因为另有打算,上层力量并无法完全法会出来,被天夏压得不能动弹,便是元夏上下同心,抵御了天夏的攻势,并且再度辟开两界通道,反攻入天夏之内,却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天夏了。

    因为到那时候,他可投下蝉鸣、惊霄二剑,令天夏方面执拿,就足以与之再一争胜算,因此二剑乃难得的杀伐之器,哪怕对镇道之宝也同样有破毁之力,足可令天夏无法放开手脚进攻。

    就在如此思索的时候,忽然隐隐有所感,似乎可以利用天机之变数,于两剑之外另行祭炼一件宝器。

    可他却并没有顺着感应而为,以他这个境界,要做什么纯凭自身意愿,根本不会受感应影响了,何况这么做是否合适,总要考虑大局,待与五位执摄谈过之后,再是有所决定不迟。毕竟在这一点,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这时伸手入袖,取拿出了那一枚荀师交给他的法符,看了几眼,感觉用此法符仍能够勾连那“元都玄图”,那也意味着可以以此沟通背后元都派那一位上神。

    不过他想了下,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而是将之重新收了起来。

    此时他微微抬首,目光往前方一注,元空之中顿时浮动阵阵涟漪,而与此同时,他所授之印也是一同发出应和。

    同时他已是感应到了一处地界,其由五道飘渺气机构筑而成,广饶无边,道机渺远,正是那金庭之所在。

    他看了眼前方,摆了下大袖,便往那光与气雾交织之处走入进去,只是十余步之后,前方就光气缓缓散开,露出一条通天彻地的大道。

    大道两旁满是金色水液,氲氖仙灵之气,清露沥沥垂落,气烟之中尽显混沌已辟,先天开道之后的诸般景象。

    他目不旁视,沿此道而行,待行步到了大道尽头,便见面前一清澈之水,无边无际,明净空寂,水面不起一丝涟漪,上有光雾气烟飘散,有五朵金莲自那澄澈水液之中绽开,分落此间,五名道人站于其上,玉簪玄袍,背衬宝光,俱显仙貌圣相。

    张御走到了前方,对着五人执有一礼,道:“五位执摄有礼。”

    位于中间宝莲之上的乃是太易道人,他言道:“清玄执摄不必多礼,既入金庭,俱为执摄,自与我辈并列,无有上下尊卑之分。”

    其左手所立,乃是太初道人,其言道:“此番邀张执摄前来,是为议道,以解张执摄心中之疑。”

    张御微微点头,道:“正要向诸位执摄请教。”

    右侧太始道人开口言道:“张执摄也是知晓,我天夏与元夏之争,乃在于道争。张执摄成就上境,应是能觉察出来,天道虽不制我,可却仍与我纠缠一处,我若变,则天道变,我若进,则天道进,如此下去,我辈永难胜得天道。”

    位于最右的太极道人接着说道:“经过我等推演问对,算定唯有两道可渡,一为合,二为变,元夏所取,乃是化演万世再行并合,以此制压天道,只待削杀一应变机,天道则可任其索取;

    而我则认为,堵不如疏,可放不可抑,天道不可束缚,乃能推动其变,变数一生,也便有了诸般机缘,也便有了胜天之理。”

    最左侧的太素道人此时言道:“只是无论取道为何,我若动,则天道亦动,故此事不可经我之手,唯需依托下层众生行事。”

    张御听到这里,不由点了点头,这便说得通了,也与他此前推断相应。

    为什么上境大能要用道于下?那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实力太强,每一次与天道问对,都会引发天道的强烈反应,从而使得天道进一步增进,

    换言之,靠他们自身,已经推动不了变数了。

    但是下层众生不同,他们之所动,却不会惊扰天道往上变化。

    这其实恰好是天道留下的一线天机,给了下层境之人一丝机缘,使得上层境大能去高远之后,还不得不俯下身段,推动众生为己拓道。而这也同样也是证明了,他们到此一步,道还不曾完满,前面还有路可走。

    太易道人这时又道:“清玄执摄既明此理,那我等亦要提醒清玄执摄一声,望你今后不再干涉底下之事,因为我与天道纠缠不休,干涉越多,用道越多,天道也能随之变化,那我等之功便白用了。”

    太初道人道:“若为传道,玄法之道已为清玄执摄你所走通,今后无需再多做理会。昔日我等传道,也只是传下几门道传,其余一切皆是经其自行演变,是起是兴,是盛是衰,是生是灭,皆与我无关。”

    太始道人则道:“天理之道,世间便该有起落生灭,某道法若是因此而败,那也是道法不合天数,合该绝亡,若是顺势此兴,能及天道,那便是我所待之良法了。”

    太极道人开口道:“当日清玄执摄立造训天道章,能推动天夏之变数,大道之变机,有大功于天夏,更大利于我,故我等现身嘉许,然则时移世易,既臻上境,却不能将下层之理用在此间了,望清玄执摄有所思量才是。”

    太素道人郑重言道:“上境相争,稍相搅动,亦会托抬天道,故是能避则避,让下层自演其道,方可为正途矣。”

    张御神情平静站在那里,这几位虽未明言,可他能听得出来的,这话是在提醒他,过往下层境时,训天道章有益于推动变数,所以这几位是愿意看到的。可他到了上层境之后,就不能再妄动此法了,否则就有违“道理”了。

    至于违背之后会是如何,因为维系这道理并不止是天夏执摄,想来届时所要面对的当不止眼前这几位了。

    五位执摄方才之所言,其中有一定的道理,但也有他所不认同的地方。只是这个现在无需与这几位争辩。如今他方才入上境,需先稳固自身,而后再作其余计较。

    ……

    ……

有点卡文,请个假,调整下。

    昨天晚上失眠,今天状态有点不太好,码字卡顿,容我调整下。

第六章 各执道唯一

    张御看着金庭之上这五位执摄,心中是清楚,虽与元夏那五位有所不同,可本质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先天之灵。

    这些先圣上神虽说需要依靠下层众生之力才能去搅动天道,从而求取更高之道,可只是视下层众为单纯的用器罢了。

    或许境界稍高一些的修士有与他们交流的资格,但是对于更底下的生灵的心念想法,那是丝毫不会去在意的。

    他也是明白的,先天之灵本非寻常生灵可比,此辈先天得道,自不会对众生生出悲喜。同时也因为下层众生并没有左右并抗衡他们的力量,故是这般态度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是语声平静道:“五位执摄可以放心,我亦知晓,眼下当以元夏与我天夏之道争方为紧要。”

    太初道人言道:“清玄执摄能如此想,正是道之幸也,只是尚有一事需关照清玄执摄。”

    太始道人道:“我们知晓清玄执摄已然祭炼了镇道之宝,但若是自身根本之器,可以祭炼无碍,若是今后再行祭炼,那便会引得天道之动,故今后若做此事之时,也当与诸位执摄一同商议,才好定夺。”

    张御对这点没有异议,道:“此为大局考量,也是应该。”

    太极道人也是开口道:“还有一事,清玄执摄今后当尽量减少减少与天道之问对,因如此做,方会愈使天道迁变。”

    张御看了一眼,问对天道,涉及到上境大能自身之修持了,看来金庭对这方面同样需要加以拘束,他道:“如何算多,如何算少?”

    太易道人言道:“我金庭之中有一磬钟,磬钟响时,则可问对,磬钟落时,则需收歇,各方轮转,俱有所得,清玄执摄以为这般可好?”

    张御道:“既是金庭之规矩,我自不会例外,只是天道非只对我,亦对元夏,不知元夏那边如何说?”

    太极道人道:“道争乃我两家之事,元夏自也当要遵从,我辈若是任凭自身意愿施为,那又何以寻得道果呢?”

    张御明白了,元夏、天夏两边的上神虽都不想见到自己消亡,会尽一切可能争取自己所坚持的道途赢下此番对抗,可说到底,他们追逐的乃是上道,所以对于真正能赢的那一方,他们是不会拒绝接受的。

    故他点了点头,道:“这里我自可遵从。”

    抛开道念之间的分歧,至少五位执摄眼下是真心想要击败元夏的,那些从大局出发而立下的规序,他都是不会反对的。

    五位执摄见他对所提之事俱是应承,神情之中更见和善。

    太素道人问道:“清玄执摄,我欲交代之事,大抵便是这些,清玄执摄可是有什么需问么?”

    张御倒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了解,特别一些特殊的事物并不是元空之中可以望见的,也并不是通过现在的天道问对能够得到答桉的。

    他略作沉吟,道:“正有一事想要请教诸位执摄,我天夏能抵御元夏,最初便在于我挨近了大混沌,寻到了天夏之世,并增进了无数变数,故要问上一问,我天夏与大混沌之牵扯。”

    他这话问出之后,五位执摄却是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太易道人眼帘低垂,缓缓言道:“这里的确有一定原委,但是我等不便明言,清玄执摄可自去观问。”

    太始道人道:“清玄执摄可还有什么要我解疑么?”

    张御见他们避而不答,也知道暂且问不出什么来了,既然要他自行观问,那可回去之后再观此事,他道:“暂且无有疑意了。”

    这时金庭之中响起了一声磬钟之音,知是到该是离开之时了,他对着五位执摄执有一礼,道:“今次得蒙五位执摄告知事由,得益不少,已然搅扰多时,这便告辞了。”

    五位执摄在金莲之上还有一礼。

    张御再看了五人一眼,便是振袖转身,踏步往外离去,气意渐渐自金庭之中澹散出去。

    在他离开之后,太初道人言道:“我等虽言了许多,可我观清玄执摄,心中当仍是坚持原道,与元衡执摄持一般之立场。”

    太始道人道:“无论清玄执摄还是元衡执摄,都是从人身修士而来,难脱原先之情志,这也是他们道法缺陷之所在。”

    太极道人言道:“这也无妨,只要这两位执摄能够遵从我等之道便可,等赢胜那元夏之我,拿取了上道,不管这两位是不是从我之道,又有何关系呢?”

    在他们看来,不用去管张御和庄衡二人心中怎么想,只要他们只要认同天夏,想要击败元夏,那么就只能选择与他们共执一道。而击败了元夏,结果就已经分出了,他们无论什么都做不了。

    太初道人沉声道:“天夏既得清玄、元衡两位执摄成就,那或当会再有人成,需知引动天道变化,我等亦在其内,不可不防。”

    太素道人则道:“无需这般小心,清玄执摄身上与那大混沌及异灵之牵扯已经澹去,当是用了我等给予的‘解成丹’,既用此丹,当是与我牵扯更深,却不至于再有异变。”

    太易道人这时缓声道:“变数仍当敬畏,此为我压过天道之助力,我亦不能去干涉变数,小处不必多理会,大处制拿好便是。

    而清玄执摄与元衡执摄毕竟道法方成,故才有此等思量,可既载元空,便为上神,他们终究是会明白的。需知‘元空无量,道法唯一’。”

    余下四位执摄神色一肃,俱是一个稽首,皆言道:“元空无量,道法唯一”

    张御此刻已是回到了清玄道宫,在座上定坐下来,回想方才之言,五位执摄今次之交代,实际上是立金庭之规序了。

    可以说从炼宝到行事,再到问道之法,方方面面都要遵循五位执摄,也就是如今金庭之意愿,不但是金庭,恐怕元夏那边也是如此。

    而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防止他在训天道章之中再度重演世域一世。

    五位执摄之所以对他所行之道如此着紧,那是因为他若是将一整个世域拓照到训天道章之中,那么就意味在他插手之下,两家道争提前分出了胜负。

    这也是他此前进道受阻的主要缘由所在。

    这般天夏即便是胜了,也有可能非但摘取不到最后的道果,还会带动天道跟着一起上进变化,那么这番谋划非但没有意义,还自行增加了更多负累,这与五位执摄原先所期待的结果相差太大。

    张御也是考虑过的,若是自己真的如此施为,那所谓道果自己恐怕也得不到,五位执摄极可能会在他如此做的前一刻出手阻碍,或者干脆一些,那便再开世域,重演道法,从头来看。

    他看了一眼元空,里间顿有种种回应出现,就他所看到的情形来看,若是重演道法,必将剧烈搅动天道,这回使得天道与他们一同往上拔高,寻道果也愈发困难。

    还不止于此,天道越是高渺,那么世间攀道之路可能越是狭窄,到了最后,恐怕世间将再是无道可攀。

    这就好比是一根往两边拽去的线,两端会相差越来越远,直至崩裂,那么到时候他们将永无可能利用众生之世,而众世之世的道途也将永绝了,世间也将再无任何神异。

    所以五位执摄一些地方做得也是有道理的,务必使道争在眼前分出胜负,并且一切所行皆为此用,因为这回错过了,下次恐怕机会将更是难。

    可照眼下之路,五位执摄一旦拿取道果,因为道中无有天夏下层,所以天夏众生将被摒弃在外,或许他依从,他能得有超脱可能,可是众生自此恐怕再无上进之路了,

    他目光落去天夏之所在,或许在天夏崛起之际,诸位执摄所行之举对天夏是有益的,也使得更多包括他在内的生灵的有机会,可是现在,其之道与天夏之道产生了冲突了。

    在他心中,天夏之道念,乃是他奉行之理,决计不容更易,哪怕五位执摄也是一样,此间势必要有一争。

    他思忖道:“需得尽快推动青朔、白朢二人行道上境了。”

    这二人到底还未成道,正如五位执摄在天夏的映照也不是一开始便能登临上境的,所以这两人在底下行事,自然也不会碍到天道。

    这里便是五位执摄知晓了也不会如何,因为只要不曾达到上层,也没有上层力量去直接干预,那便没有妨碍。

    心思拿定后,他做了一番盘算,已然有了一些想法。不过他没有急着去做,而是转到眼前,朝着元空所在望去,却是观问元空,试着了解大混沌与天夏之牵扯。

    在道宫之中他便发现了,与五位执摄攀谈,有许多事哪怕没有明说,只要五人不曾拒绝他观问那,那么就是能够从元空之中知悉的。

    此刻他朝着大混沌看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有种种答桉从意识之中流淌而过,他不觉讶异,竟是如此么……

    诸多先天之灵,居然是受大混沌之影响,才从元空之中分化而出?

    ……

    ……

第七章 众生皆同照

    张御倒是不想,先天之灵与大混沌原来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

    他琢磨了一下,而现在可以让他看到的,必然不是全部,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藏在下面。

    他又想了下,既然先天之灵是与大混沌有关的,那么元夏方面的先天之灵也应该是如此,那么后者照理说也是应该知悉大混沌的。

    可再是一转念,却也不见得如此。因为天夏是元夏之映照,元夏能知悉之事,天夏未必知晓,同样,天夏是所知之事,元夏也未见得明白。

    倒是天夏这里有一个特殊的镇道之宝清穹之舟,他不知道元夏那里是否有媲美之物,可便以如今他的功行来观,却也无法看透。

    清穹之舟可能并不止是诸位上层大能一并祭炼出来的那般简单的。

    他将那枚执掌清穹之舟部分权柄的印信取了出来,看了一会儿之后,气意往里渡去,再是抬头时,他已然身处在了清穹之舟之内。

    他感应了一下,发现身在此间,居然完全隔绝了元空、大混沌的感应,并且能通过此印调运出来一股几乎不亚于自己的力量。

    他神情微肃,若是如此,很可能几位执摄也能调动相同或者更多的力量。清穹之舟真正层次,可能原比他想象的要高。

    此舟说是祭炼而来,可诸位执摄可未必能有此能耐。

    根据他的猜测,很可能是诸位执摄将某一高上之物取拿或是还原了部分出来,并以清穹之舟的外相示人。

    若是如此,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他考虑片刻后,气意一转,在元空之中牵动阵阵涟漪,庄执摄有一个映身自里现出,回应道,“张执摄可是见过五位执摄了?”

    张御道:“方才见过,与他们也是议谈过了,知悉了金庭定下的规序。其中有可取之处,但亦有我不认同之所在。

    庄执摄道:“上道之道,非我之道,下层众生与先圣相比天差地远,自不入诸圣之眼,为今元夏在前,诸执摄又是势胜,唯有暂且搁置这些,待得来日再论了。”

    张御点头,道:“只是下层众生能拨动天道,令上层之人可为用道,这恰恰说明,无论上神下民,本无区别,不过先天之灵先占去了大道之恩顾罢了,此辈本该提携众生,然其等全无此念,反而意图独取道果,我辈必要正其之道!”

    在他看来,上层大能需借下层生灵演化来证道,这已然证明了,无论功行高低,无论先天禀赋如何,在更长远的尺度之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全都在大道之下。

    先天之灵可得道机,那众生亦可得,区别只在于先天之灵先是得了力量罢了。

    他继续道:“此辈只想着摘取道果,那么必会断绝人间之道,可大道无尽,此辈莫非以为取了道果之后,便是真正完道了么?

    此辈此前不能上进,难敌天道,正是因为天机有缺,此缺便是应在众生之上,唯有众生携力,方得有望去往真正大道之终!”

    庄执摄颔首道:“张执摄此言说透了其中之理。”他语声之中也是难得透露出了些许情绪,慨然道:“此正是我天夏之理!天夏之道!”

    张御道:“适才御在金庭,问及大混沌之事,那五位让我自行观问,在与元空问对之后,才见得诸多先天之灵是可能受大混沌所激而得出现,若是如此,五位执摄让天夏挨近大混沌,除了天夏让躲避元夏侵害,恐怕还有其他之打算。“

    庄执摄沉声道:“进道自金庭之后,我亦曾问过相同之语,五位执摄对此避而不谈,所采取的话语亦与应付的张执摄类似。

    我后来观问许久,可以确信,最早先天之灵的出现确与大混沌有关,但后来那些先天之灵,却非是如此,与那五位却有一定差别,虽然他们都可臻至上境,可内中或有所分别。”

    张御想了想,道:“是否会与那清穹之舟有所关联?”

    庄执摄道:“这是大有可能的。据我所观,清穹之舟极可能是能与大混沌相较之物,只是五位执摄目前当只是发挥出了此物一部分力量。其等愿意将权柄分拨下来,这里许还藏着一些不为我等知的原因。张执摄运用权柄之时,也是要慎重。”

    张御略作思索,要说五位执摄用此暗埋手段对付他们,倒也不至于,若能如此,他当即就能感应出来。

    不过……

    他心中微微一动,想到了一个可能,但这里需要验证,故道:“多谢庄执摄提醒,御会小心对待。”

    庄执摄知他虽然一向斗战在前,可其实向来是十分谨慎的,故是提醒一句后,就不再是多言,又是谈论了一会儿后,他告辞离去,映身气意也就渐渐消散了。

    张御待他走后,走了两步,又一次将执掌清穹之舟的印信取了出来。

    他方才想着,虽然这执掌权柄是五位执摄分给他的,可他怀疑,清穹之舟很可能是无主之物,并且直到现在仍是无主。

    五位执摄只是将此中的力量取拿了出来,并交给他们用,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顺从再五位执摄分配的力量之下,而无法由此去窥探清穹之舟原本的力量。

    假若如他判断的那样,那么这么强势的力量,是不可能完全掌握在五位执摄手中的,否则这几位早就得道了,无需再与元夏相争。

    “五位执摄可寻此等力量,那我亦能寻得此力!还有那大混沌也不能忽视,因有了大混沌,先天之灵才得分化,那么清穹之舟是否也是与此有牵扯呢?”

    此事倒也不着急,他可以慢慢探究。

    他将印信收起,看向四周,此刻的道宫周围几乎什么都没有。看着着实冷清了一些,还有先天之灵那里,也是空空荡荡,虽然仙灵之气十足,可也太过高渺了。这在各个先天之灵看来是正常的,但他却是不喜。

    原先冷冷清清,固然是高上境界应有之模样,可是他并不喜欢如此,

    或许有修道人认为,自身到了更高境界,就当有更高境界的目光和想法,更大的格局,以往的旧有之痕应该抛却。

    可他不这么想,就算境界提升了,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原来的喜好和心绪,纵然成就了上境大能,可他并不想忘却自身之本来。

    他首先是一个人,而后才是修道人。

    转念之际,道宫外间缓缓发生了变化,化变出了大地山脉、河流湖泊,其与东庭几乎完全一致,而远处的神女峰正绽放着明亮光芒,一如当日高举之烽火。

    他看了一会儿后,来至主位坐下。

    按照五位执摄的说法,上境大能不单是不能直接干预天夏之事,并且持续观望,都有可能导致被侵扰到,若不是要事,或是下面主动联系,要尽量隔绝往来,这里自也包括训天道章。

    他对此并不全然认同,但至少在眼下,他需遵守此事,所以需要在训天道章之中寻一个适当的耳目。

    白果原来是可以的,但是白果也是因为他的一部分,现在到了上境,也不好直接去插手。至于他留下的那个意识,由于境界层次相差太大,直接接触也不妥当。但好在他可以别的方法。

    他伸手一抚,随着一阵七彩光雾闪动,妙丹君出现在了手掌之下,这知小豹猫顶起他的手掌,好奇的张望着四周。

    妙丹君是他带了上来的,这与他带了上来的其他法器没什么差别,因为在成长之中长久受到清穹之气的侵染,命机早已为之改变,能够在有清穹之气落去的地方往来,此回正好担任那往来沟通之灵。

    他在妙丹君脑袋上揉了一下,再是轻轻一推,放其出去,妙丹君往下一跃,身影倏然自殿中消失。

    张御目光之中,其却已是跃入了训天道章之中,并在道章之中来回跳遁,并能随时再穿渡回来。

    这时他忽然听得一声钟磬之声,看了一眼,知这是允许他问对元空之时。

    这里他不会有所耽搁。因为天道是在向上漫涨的,保持问对也是维系自身不被天道倾压。

    当然,有根本道法立于元空,上境大能是不会被天道压下去的,可是天道向上,你若不动,则与天道相距越远,这里关乎到他们是否能求得道果,若不维持并立之势,那么久而久之,很可能便会失去参悟上道之资格了。

    目前金庭和元夏约定的这个方法,每一个人都是稍作问对,不至于脱离天道,可同样也使得诸多上境大能不至于将天道越搅越盛。

    他当下沉下心神,与元空问对。

    彷若只是一瞬之后,又是听得一声磬钟响,心神从中脱离了出来。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心中浮现出一阵感应。立时知晓,这是陈首执有事向他们这些执摄呈禀。

    他如今已是知晓,诸多执摄出现在下方的虚影,实际上只是道法自行回应,多数情形下并非是他们有意投照,除非是单独相见情形下才会沉下意识。这也是为什么那等情形下诸执摄看起来较为冷漠。

    他想了想,却是没有纯由道飞回应,而是直接降下了自身一缕意识。

    ……

    ……

第八章 名立客自来

    清穹云海深处,陈首执正站在那方大玉璧之前,他在等了一会儿之后,便见上面出现了七个巨大的道人身影。

    他看了看,没有从形影上辨别出各人具体为谁,但是他判断,如今站在最右、最左的两位,应该就是张御和庄执摄二人了。

    他打一个稽首,道:“见过诸位执摄。”

    当中那一个道人出声言道:“不知陈首执何事寻我等?”

    陈首执道:“今次来此见诸位执摄,乃是因为自张执摄离去之后,廷执之位空出一席,经廷议之后,如今已有增补,并将名印交由诸位执摄一观。”

    说着,他取出一枚玉符,向前一送,其便飘入了大玉璧之中。

    张御这时感应了那名册,这次增补上来的廷执,倒不是一十三洲或四大府洲的玄修,而是一位原本镇守外宿,名唤狄岸的浑章修士。

    他仔细一想,就知这位不但道行修为已然够担任廷执的资格,并且这人对真法、玄法的分别也没那么好重,向来秉持就是哪个好用用哪个。

    玄廷选择其人,应该是继续维持原本廷上真修、玄修各有分占的局面,不使有所偏向。但是他成就上境之后,玄修固然有了上进之法,可下层势力实际是大大减弱的,估计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弥补上来。

    对于这个人选,其余执摄都只是表示知晓了。

    玄廷具体的用什么人,执摄是不会过问的,他们只是保证玄廷的大方向不变,道途不至于偏移。并且在上层力量有所干涉之时提供守御之力。

    虽然天夏下层之道和他们所持的上层之道不同,可下层之事只要大致方向上和他们保持一致便可,真正如何想的,他们并不在意。

    居中左之位的道人这时道:“廷执名册我等已是看过,陈首执可还有事么?”

    陈首执道:“我元夏攻伐如今陷入僵持,却是亏输在了镇道之宝上,若有一件开辟两界门关之宝,当可占得上风,如此或能早日覆灭元夏。”

    中右之侧的道人开口道:“寻得这等镇道之宝,需得等待缘法,若见机缘,自会拿了出来。”

    张御是清楚的,现在下层需要的是能另行开辟两界通道的宝器,只是这等具备决定性力量的宝器若是祭炼出来了,局面说不定就完全倒向元夏这一边了。

    可这恰恰牵涉到无数天机,就算天道现在在大体上偏向天夏,也没这么容易祭炼出来,五位执摄不是愿意,是的确现在缘法未到。

    他道:“陈首执,可耐心等候,便无这等宝器,天时也是站在我等这一边的。”

    陈首执听他所言,立刻就明白,这一位执摄应当就是张御了,不觉看有一眼,不过所见到,也仅仅是如同笔墨勾勒的巨大形影。

    当中那道人道:“陈首执可还有事么?”

    陈首执打一个稽首。

    诸位执摄见他已无事要禀告,便就陆续离去,身影也是从大玉璧上缓缓澹散了去。

    张御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留在了最后一个,待得诸执摄走后,他意念一动,一枚玉符从玉璧之中飘了出去,并道:“陈首执,你可持此物在云海之中种下,今后若要寻我,可至此处。”

    太素执摄在清穹云海之中立了一个岛洲,可以让玉素道人和他前来相见,他也一样可以。

    虽说执摄不能干涉底下之事,可是廷执前来面见却是可以的,因为他们尽管不直接下场参与斗战之事,可是廷执之间的人事权柄却是拿在手中的,并且名义上还是天夏之执摄,这也是有其意义的。若不是如此做,那么整个天夏就可他们没有关系了。

    陈首执打一个稽首,肃容道:“多谢张执摄。”

    张御点首回礼,随后他的身影也是缓缓从这里消失而去。

    陈首执待他也是离去,才从里退了出去,他到了外间,看了看手中的玉符,将将之往外一抛,便此玉符飘飘荡荡沉落下去,霎时在云海之上呈现出了一个旋涡,里间隐隐约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浮空岛屿。

    只是随后有云涌上来,其便又是沉陷了下去。

    张御意识退了回来,也是朝元夏那里望了一眼,却是见到里局面仍如自己离开前一样,天夏方面进无可进,元夏也只是守着自己半边天幕。

    但是他已然不在那里,元夏下来在察觉到这一点后,一定是会设法将他们驱逐出去的。正面力量碰撞现在当是落在下风了。

    正在思量时,元空之中泛起了涟漪,却是有大能来访,在气意传递过来的那一刻,他已然知悉了这一位的身份。

    龙祖么?

    随后他从元空之中望到了这一位的道名,此位名唤“烛相”。

    说来当初与真龙族类也有一些牵扯,焦尧乃是十分他看好之人,而本来借托上行,差点登临上境的惊龙子,便是被他所斩杀。

    而且这位身为真龙,很可能是元夏方面唯一一位非是先天之灵出身的上境大能了,至于林鬼背后可能存在的鬼祖,目前在没有见到元空道名之前,他还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存在。

    这也难怪原来北未世道的真龙族类不受其余世道待见,他人祖师都是先天之灵,偏偏你是真龙化成。

    上境大能这里还好说,只是看重道行境界,可在下层境中,特别元夏这等偏向于保守内敛的世域中,人人皆为人身修士,偏你却是真龙,那自然就会受到排挤。

    他心意一转,戴着遮帽的白果出现了一边,并开了宫门,带着后者走了出来,到了外间,便见一个道人朝此走来,这位身形高挑,眉目俊逸,并没有显现出自身圣相,都是以道人形象示人。

    其人人还未曾走近,便笑一声,稽首一礼,道:“清玄上神,有礼了。”

    张御回有一礼,道:“烛相先圣有礼。”

    烛相道人四处看了看,见到了堪称雄伟的地陆山川,道:“清玄上神的道宫却是别有意趣,这是你们天夏所在的景物吧?”

    张御道:“确为故土。”

    烛相道人意味深长道:“说来先天之灵与清玄执摄的故土,乃是一处呢。”

    张御则道:“烛相先圣可是有意观览一番么?”

    烛相道人哈哈一笑,道:“正有此意。”

    张御当下一挥袖,一驾飞车落来,他先是踏了上去,随后邀请烛相道人同乘。

    烛相道人觉得很有趣,张御完全不用上神先圣之能为,展示的只是以往在下层境时所用的借步手段,似乎在用此表明什么。而他对此也是毫无异议,乐呵呵的接受了这些安排,迈步踏至车驾之上。

    飞车往这里安山所在而去,并在一座山脉顶上的开阔地界落了下来,这里能够望见周围诸般风光。

    张御令白果摆开席榻,并邀烛相道人入座,白果则是在一旁为两人斟茶。

    烛相道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待是茶水备好,张御道一声请,他也是很给情面拿了起来,并饮了一口,并道:“好茶。”

    到了上层境界,每一个人能将自身随意化成自己所想要的状态,道理上无物不可用,不过他又有所不同,天地之间只要出现的物事,他都能自行适应并且化变,并且小到微尘之虫,大到银星天河,都可存于命身之中。

    张御道:“烛相先圣倒是喝的惯。”

    烛相道人呵呵两声,道:“我有何喝不惯的,倒是那些先天之灵,高高在上惯了,可能尝不出这里的味道了。”

    张御看了看他,他知这位今次来此必有目的,不想倒是一上来就摆明车马,表示自己并不喜欢那些先天之灵。

    他道:“我在下层境时,倒是接触过不少烛相先圣的族类后裔。”

    烛相道人目光炯炯,道:“此我知晓,算来清玄上神还坏了老夫一个布置。”不待张御开口,他又哈哈一笑,摆袖道:“说笑罢了,后辈那些事情,老夫也就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罢了,他们若是自己不争气,又关老夫何事?”

    说话之间,他又饮了一口,白果便是上来斟茶。

    烛相道人看了看,道:“这茶水倒是有意思的紧,上来浓烈,后又清澹,下来却是回味无穷,需得慢慢品味。”

    张御见他不明说来意,也不去主动提及,反正这位来了,总是要说的。烛相道人似同样也是不急,待一盏茶喝过,他道:“我观这里风光胜景无数,枯坐无味,不知清玄上神可能带鄙人游览一番么?”

    张御道:“自是可以。”

    他带着烛相道人再次上了飞车,并往远空而行,这一次,到了半途之上,烛相道人才沉声道:“清玄上神想必也见过那五位了,其实那五位所行那一套,许多人都不满意,奈何他们势大,又裹挟我等同意立道,以至于无法说出拒绝之言。”

    张御道:“烛相先圣看来也是其中一位了。”

    烛相道人毫不遮掩道:“老夫定然是不满的,且他们至少还是先天之灵,而老夫呢?乃是真龙成就。天生与他们格格不入,这一次来清玄上神这里,就是来寻一个出路了。”

    张御转目看向他,道:“烛相先圣待要如何?”

    烛相道人哈哈一笑,随即看向张御,悠悠道:“不会让清玄上神为难,老夫所求,只是想要在天夏立一身映身罢了。”

    ……

    ……

第九章 落映凭天算

    张御听了烛相之言,才明白这位原来是为此而来。从后者的语气可以听出,这位以往没能在天夏有所映照,问题当不仅是在元夏那边,恐怕天夏这边的几位执摄也看不上其人。

    而这一回又找过来,恐怕是看他与先天之灵有所差别,所以这一次想在他这里觅个机会。

    只是他仍有一个不解,便道:“此前元衡执摄在时,尊驾为何不来求问元衡执摄呢?想必烛相先圣是能知晓的,也是与天夏有所牵扯的。”

    烛相道人哈哈一笑,道:“说来这个也是巧了,元衡上神自成道之后,便就闭门不出,从不回应外扰,老夫也从未曾与这位打过交道,便就不去自讨没趣了,而与清玄上神你……”

    他看向张御,道:“老夫却是与你有过间接交锋的,算是识得,何况清玄上神也不对外封绝往来,故此愿意过来一试,自然,此事能否成,全看清玄上神的意思了。”

    张御眸光微动,要说此前与这位打过交道,只能是惊龙子那件事了。

    他心念一转,如今听烛相这么一说,惊龙子当初在天夏试图成就上境之事,也是因为这位想将映身投照在天夏,所以借后辈之手弄了这么一出。

    如此无论是惊龙子还易钧子,就算当时去到了上境,谁都无法笑到最后,真正成功的也只可能是这一位。

    可这等作派其实并不光彩,这位说是不喜先天之灵,其实其所做之事和先天之灵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烛相见张御不说话,于是加了一句,语声显出几分郑重,道:“此事不管成与不成,只要清玄上神答应为我斡旋,我烛相都算欠清玄上神一个人情!”

    他又笑了一笑,道:“说来天地之中最初诞生的真龙乃有不少,最后却只有老夫成道,那不是因为老夫资质最好,而是老夫比一些族类更占一分运气。而我真龙族类的潜力无尽,落在天夏,或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张御思索了一下,这些什么好处什么的且先不说,要是放了这一位进来,这等事也不能完全说是坏事。

    因为这位若成上境,那么天夏这里就又多一个上境大能了,那格局显然有所不同。

    但要说太大的差别却也没有,因为为了防止搅动天道,在五位先圣的约束之下,元夏、天夏两边的上境大能之间是尽量避免直接交战的,至少在道争分出前是如此。

    并且也不见得没有麻烦。

    上境大能即便是投照,也会秉持一些基于根性的想法,最后未必会再秉持天夏之念,那反而不妥。

    且天夏之世的成就之位有数,严格来说,就是越到后面成就越难,到达一定数目之后,那就没有机会了,所以此人若是由天夏入道,实际上是占了天夏后辈之位的。这里与他此前的谋划有一定妨碍。

    不过他一番思虑下来,却是有了一个想法。

    故他道:“烛相先圣当知,此事并不是我一人能定,就算寻到我,我仍需向几位执摄转告,能否达成,无法与你保证。”

    烛相道人却道:“清玄上神只要能为此开口,老夫已然是感激不尽了。”

    张御点首道:“那便如此。”

    烛相道人从车驾上站起,道:“既然这样,老夫就在道宫之中等候清玄上神的消息了。这便不做打扰了。”

    他稽首一礼,往虚空踏去,身影便一步步消散在了那里。

    张御则是站定片刻之后,就将气意传递到了金庭之中,把方才烛相所言之事传告给了五位执摄知晓,并问五位执摄觉得如何?

    太易等人得知之后,却是反过来询问他,觉得此事是否可以?

    他同样没有直接回答,亦是反问,为何之前不允许烛相入照天夏,这是不是有什么缘由在内?

    太素道人回应道:“清玄执摄,因为我等所秉持的道法乃在于变机,不能如元夏一般堵死上进之路,所以当需给天夏修道人留下足够的上进之路,所以不允许其人至天夏。

    而以往只有我等五人,自是由我辈拿主意,可既然元衡执摄和清玄执摄俱得上进,天夏下层之事,也与诸位有关,所以我等觉得,此事也当交托给你等来处断了,此事只要清玄执摄你们觉得可行,我们便不反对。”

    张御听了下来,觉得五位执摄或许是存有这等想法,但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缘由。于是他与五位执摄结束了交谈,又是寻了庄执摄,并说了此事,并问询道:“庄执摄是何意见?”

    庄执摄考虑了一下,道:“张执摄可是有什么主意?”

    张御也不遮掩,直接道:“御以为,我天夏之道,眼下就在于天机变数,而多一个上境大能的映身,则当会添加更多变数。虽然此人到此,看去可能会侵占上进之位,可我与元夏之战,当会延续多久?

    若是快,百年之内,若是延续长久,或会延续千年,过去先天之灵映身成就至少千载之上,而如今只会更难,更不用说他乃是真龙之身,更是困难,故他百年之内成道的可能几乎无有,而我天夏百载内有望成道的,却不止一人。”

    天夏目前有望去到上层的,正清道人可以算一个,陈首执也可以算一个,而只要有一人进入上层,再加上青朔、白朢二人,那么就有与五位执摄打擂台的力量了。

    他又道:“且烛相映身一入天夏,功行拔高之后,那终究是要上战阵的,也是要为我天夏效命,也是凭空给我天夏增添战力,那又为何不用?”

    庄执摄肃然道:“张执摄也说我天夏变机无数,事机也未必会如你所想。”

    张御点头道:“确然有可能不是如此,可我若不答应,五位执摄就一定不会答应此人么?此一时,彼一时了。”

    庄执摄缓缓点头,沉声道:“张执摄说得是,我们不答应,也未必就是最后结果。好,就按张止执摄此言报上去吧。”

    张御与他商量完毕之后,就将此决定传递去了金庭,不出所料,五位执摄那里直接就同意了。他心中也是有数了。

    有了明确结果,他也没有耽搁,就将此事回传给了烛相知晓。

    烛相问讯大喜不已,他本来也只想试试,不曾想真能做成,于是郑重回应道:“多谢清玄上神,此事乃我欠一个人情,过后我必会报之!””

    元夏,元上顶。

    越司议从殿中走了出来,对着等在那里诸司议道:“方才我已是与祖师沟通过了,那一位天夏大能不会再来搅扰我等了。”

    安抚人心之后,他把全司议、过司议唤到一边,沉声道:“那位大能未登上境之前,应当是此前与我有过冲突,并且造成极大杀伤之人。此般人去到上境表面对元夏是好事,可对我则便未必了。”

    他顿了下,继续道:“我以为这位能进道,或许也是诸位祖师希望看到的,毕竟斗战并不会涉及到上层,而我等这里却是少了一个大敌。”

    全司议点了点头,要是有此人在,搅乱天序更是容易,现在此人离去后,却是逼得他们不得不主动反击了。

    他们虽已然忘了有之前与张御相关的大部分事情,可是被逼到眼前这的窘境,当然是有迹可循的,就是因为天夏那里某一个人给了他们重大杀伤,使得他们没法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

    而这个人现在不在了,他们当是需发挥出己方求全道人较多的优势,将天夏势力从这里驱逐出去。

    虽然他们着实希望天夏能继续搅乱天序,可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明明有机会的时候却坐视不动,任谁也能瞧出不对。

    越司议与两人商议过后,又唤来仇司议,问道:“天夏那处有变,我待要驱逐此辈,仇司议,你认为此行可得机会么?”

    仇司议推算了一下,执礼道:“请恕仇某直言,以天机之象观之,一次恐难驱逐干净。”这是说得委婉的话,意思就是这次恐怕不成。

    越司议缓缓点头,道:“一次不成便两次,总之不能容许此辈在我域内放肆,终归是要将他们驱逐出去的。”

    而此刻天夏这一边,钟廷执看了看对面,发现不对,便手按晶玉,道:“武廷执,元夏方面气机隐动。恐怕要对我等动手。”现在元夏方面天序较乱,这等望气之术他已经能够自如运用了。

    武廷执沉声道:“劳烦钟廷执、崇廷执继续观望。”

    他也知道这一次守御可能异常关键,张御不在,他们要是能挡住,那过后当还能坚持在天夏域内,要挡不住,那就只能退回去了。那下一次再想要打回元夏,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先前占下的优势肯定要失去大半。

    此前陈首执去向各位执摄问询镇道之宝的事情,有一部分缘由也是基于此。

    这个时候,有弟子来报,道:“武廷执,自后方来的上尊到了。”

    武廷执道:“快请。”

    不多时,一位青衣道人来到了主舟之内,正容对着武廷执一个稽首,道:“贫道青朔,武廷执有礼。”

    青朔、白朢二人此前虽曾在斗战之中露过面,可随着张御成就上境,天夏这边所有人也全然忘了有关他们之事。

    武廷执也是不认识这位青朔道人,他还在想着,这位或许是天夏以往的求全道人得上次天势拨转,方才从虚空归来,故是一礼,道:“道友有礼,我们此间人手不及对面,下来要劳烦道友了。”

    ……

    ……

第十章 照神用托付

    武廷执与青朔见过面后,又将将会帮衬己方抵御元夏之事情通传了诸位廷执和众上尊。

    诸人却不认识这位青朔道人,也秉持与武廷执一般的看法,说不定哪一位因天势拨转归来的求全道人。

    现在张御离去之后,天夏守御确实有所不足。能求上境之人,至少道行不会弱,这样战力哪怕多一个,对阵前守御都是极大补充。

    武廷执这时又对青朔道:“听闻陈首执言,青朔道友守御之能非同俗流,那么前沿守御就要劳烦道友了。”

    青朔道人神情一正,道:“定不会有负所托。”

    在天夏这里排布后不久,果然如钟廷执推算的那样,元夏方面有气机光虹翻动,无以计数的金舟一驾驾涌出,却是又掀起了一轮反攻。

    清玄道宫之中,张御也是往此处看有一眼,自他成就上境之后,按照金庭的说法,不能直接干涉下层之事,就算观望也不能长久凝视。

    好在青朔、白朢二人如今可算是他投落世间之映身,,这就不妨碍了,因为映身只要没有取得上层境界,那么本质上只是下层修士,并不会搅扰到天道,当然些许波荡是免不了,不过这点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如今他只是将二人原先与自己的牵连遮蔽了去,让外间忘了他们二人的来历,算是做了个简单遮掩。

    只是有一桩,二人如今自求其道,他便不能去伸手干预了,所以若是二人在求道过程中被打灭了,那么就是真正消亡,再不复回,这般也就没有可能再成上境了。出于稳妥考虑,此刻也是以假身来到了这里。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青朔、白朢二人只需要修行下去,一朝道法感悟,就能去到上境,当中没有任何障碍,攀附上层也是十分容易。

    青朔奉命来至阵前,往前看了过去,尽管他没有目印,可是此辈汹汹而来,那些求全上真的气机也是瞒不过他,在这其中,张御过去见得之人,他自也是认识的,却发现其中有不少乃是老熟人。

    天夏这一边,诸上尊也后方在看着这一位。

    老实说,他们心中倾向于将最前沿的守御交托给正清、林廷执这等熟悉之人的,但是武廷执既然这么安排,想必也是有道理的,故是他们都想看看这一位的本事。

    此刻元夏诸人已至近前,见到一个之前似是从未见过的青衣道人站在阵前,虽然有所戒备,但是并没有太过看重。

    斗战到这个层次,除了元夏一方一些上层不愿亲身下场,通常能上战阵的,能力足够之人都早是露面了。这位从未见过,还立在前方,很可能是道法特殊,也可能只是一个摆在前面的目标。

    只是不清楚他道法为何,故而有一人伸手一按,无数惊虹飞散如崩乱,再是倏然一聚,朝他所在之地落来。

    青朔道人异常沉稳,不慌不忙把拿玉尺一横,放在前胸,而后道法一转,绽放出一道青色光芒,维护四周,只是无论什么道法落在上面,都只是波荡起丝丝涟漪,并不能撼动分毫。

    他的道法“诸行有常”取“至常唯一”之理,一经展出,任凭什么神通变化乃至道法落来,无人可以在片刻间攻破,不过坚持长远便不同了,可是他并非一人,背后尚有阵法为依托,可以退靠一步。

    其实有白朢道人可以帮忙的话,那他就能遁变来去,几乎无人可破了,不过若是这样,元夏方面这一次怕就不会再继续尝试了。

    而两人需要参与同辈之间的斗战论道,才能更快领悟道法,进取上层,所以白朢道人这一次白朢未曾过来,而两人随后会是轮流上阵对抗敌势。

    天夏诸多求全道人见他此等道法,心中大为放心,这等守御道法若是用好了,那是妙用无穷,试想你能肆意催发道法,而敌方却是拿无可法,哪怕只是片刻之间,那作用也是极大了。

    而在前方斗战之际,天夏世域之中,一点几乎无人察觉的流光进入了原本从元夏迁来的真龙族类之中。

    易氏族类之中由此诞生了一头新生的真龙,其他真龙出生时眼神懵懵懂懂,然而这头小龙只是一睁眼,就蕴藏着某种智慧灵光,此正是烛相之映身。

    映身若是没有上境大能特意提点,或者遇到特殊的宝器,那呢并不会记得自身之本来,但是其若修行,那几乎不会遇到任何瓶颈,所能妨碍到他们的,就是不测之天机。

    因为在没有达及上层之前,他们的力量也就是所能驾驭的那些,任何一种超出他们自身层次的力量都能杀灭他们。

    易氏族中很快发现了这头非同凡响,其个头长得极快,只是数天之间,就有丈许长短了,关键生下来当日便具备相当的智慧,仅仅一旬之后便能化形,并且非常之活跃,还能主动呼吸吐纳,似乎天生便会这些。

    这类天赋出众的真龙,在过去虽然不是没有,但也是相当少见了,很快被送到了易午这里。

    易午在把他带在身边教授了几日后,发现这小龙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他也是想着,难得出现了这般奇才,必须要寻到一个好老师。

    如今真龙族类之中功行最高之人,自然就是焦尧了。

    他首先想到的也就是这一位。

    这位虽然不是出自元夏的真龙族类,但是若有一个资质杰出的后辈出现,想必那也是愿意照顾的吧?

    于是易午带着这个后辈来到了焦尧这里,在见到后者之后,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并把化作小童如今名唤易朦的小龙推了出来,关照道:“这是焦上尊,我真龙族类在世间道法最高之人,还不快快行礼?”

    易朦稚声稚气的应了声是,便恭敬一礼,他望向焦尧眼神非但没有半分畏怯,而且他还能从焦尧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亲近之感。

    焦尧看了看那小童,又看了看易午,神情有些复杂,叹气道:“便是这件事么?”

    易午躬身一礼,惭愧道:“晚辈知晓这件事让上尊为难了,但是为了族类延续,晚辈只能厚颜来求了,打搅上尊之处,上尊可以任意责罚,只是还请收下这族人为弟子。”

    焦尧有气无力道:“行了,你把这族人留下吧,你且回去吧。”

    易午大喜,再是一拜,道:“多谢上尊。”

    焦尧摇头,道:“不用谢我,有些事焦某也是避不过去也。”

    易午更是羞惭,道:“晚辈实力低微,无力指教,实是愧对族人。”

    焦尧道:“你也不用将族类看的太重了,这里是天夏,非是元夏,真龙虽是异类,可只要奉行天夏之道念,那诸道也是一视同仁。”

    他这话说的十分自然,虽然他以前东躲西藏,可是投到了天夏,自然就奉行天夏之道念了,这里变化是非常灵活的。当然了,这也与他的道法有着灵活的尺度有关系。

    易午道:“是,晚辈知晓自身有些执着了,可还是免不了担忧……”

    焦尧挥了挥袖,道:“行了,焦某也是明白的,你便先回去吧。”

    易午道了声是,一礼之后,便是退去了。

    等他走后,焦尧唤了一名神人值司过来,让其将易朦带了下去,随后往旁侧一望,便见一个白衣道人坐在那里,其人是一直在此,但是从头到尾易午二人却是不曾望见。他道:“白朢道友,就是此事么?”

    白朢微微一笑,也不说是与不是,只道:“既然焦道友这里已有安排,那贫道便先告辞了。”说着,一摆拂尘,便大步走了出去。

    焦尧一脸无奈,张御在时他要做事,张御去了上层,没想到他还要做事。虽然他不明白这易朦有什么来头,可这位白朢道人暗示奉上命而来,他就知这事不简单。

    真龙族类什么样他能不知道?这个时候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天资聪颖的族人,这就是一个麻烦啊。

    张御在清玄道宫之中见焦尧收下那易朦,也是点头,让焦尧看顾这映身,其实也是让其人把当初夺取惊龙子等人的承负给还了。

    上境大能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看了一会儿,便是收摄心神,只待下一次磬钟到来,好继续问对天道。

    金庭之内超脱时序,唯有天道变化,他在经过两次天道问对后,忽觉元空涟漪生出,金庭气意传至,却是唤他前往。

    他想了一想,便放一道气意去往那处,却发现庄执摄也是一并到来,心下一动,看来是有什么事机发生,不然没必要见给他们两人都是唤来。

    他与庄执摄点头招呼了一下,来至前方。见五位执摄依旧站在金莲之上,便执礼道:“不知五位执摄因何唤我等?”

    太初道人先自开口道:“唤两位执摄到此,乃为一桩紧要之事。此前我等驱走了寰阳道脉位三上神,并与元夏先圣联手将之隔绝于外,使其不妨碍到我等,也不与至于与我斗战。可这三位如今又在往我等这处寻来。”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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