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二个长期收益（下）
“什么玩意？”
方南洵怀疑自己听错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对于桑博士吞吞吐吐的样子，方南洵有些焦急。
“等等。”
桑博士默默思考，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对内心的猜测，有了更大的把握。
桑博士说道：“刚刚对比我们在房间时、与我们不在房间时的实时测量数据，唐鸿看似紧张又不是。”
“紧张，就是紧张性收缩……比如发财结婚啦，都会引起或深或浅的紧张……最直观的表现为心率加快，血压上升，血液流速减慢。”
“而唐鸿。”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平滑肌收缩等等一系列紧张表现都没有。就好像有人在的时候，他是正常状态。一人独处的时候，他进入超频状态，数据表明他体内发生着‘与紧张截然相反’的细微变化。”
“不可思议啊！”
“你能理解吗！”
“没伤口，没异变，我实在想不出除了紧张还有什么可能。我得记下来，未知的紧张类型。”桑博士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小本本，一边记录，一边说道。
方南洵懵了：“紧张我懂，进入超频状态是什么意思？”
桑博士摇头：“那只是比喻。”
方南洵又问：“正常紧张也会导致无法入门吗。”
桑博士沉吟了一下：“不知道。”
“超凡入圣的领域，当前科技没办法完全解析。就譬如祂们不符合物质守恒定律，无附加意志力的低级动能，对祂们杀伤力特别微弱。”
“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也不代表不科学。”
“行了。”
“反正你也听不懂。”
“等会我先离开，你要表现出乐观积极的情绪，随便找个借口让他一个人练拳。紧张的问题，不要告诉他。等唐鸿成为超凡，我单独联系他。”
桑博士摆摆手，也不管方南洵一脸茫然的神色，跑着回到房间，又一次观察那些实时数据，那双眼睛亮起来。他开始记录。
记录完毕。
他收好所有笔记，朝着唐鸿微笑点点头，径直离开了。
方南洵在门口跟他握手道谢，满脸的轻松笑意，目送桑博士离开。
他拎着一套衣服扔给唐鸿：“以后有机会可得好好感谢桑博士，他已经找出问题，忙着回帝都开会……你这几次失败呢，应该是没穿标准练功服的原因，牛仔裤运动服都会影响你的发力……换上这套衣服吧，再练必成，我去楼下抽根烟。”
“你练你的。”
“不用管我。”
望着方南洵匆匆离去，像是烟瘾发作了。唐鸿一下子惊喜若狂，终于找到原因，他总算能入门了！
没错的。
他要相信专家，相信专业人士，更何况桑博士可是中央研究所的宝贵人才。
于是……
换上这套衣服……尽管唐鸿总觉得这套衣服散发着奇怪味道。
那就试试吧，他缓缓拉开架子，似松似握的拳头当空劈出去。虽然还是没底气，但强大意志力使得唐鸿进入状态，这一刻心无杂念。
刹那！
入门！
一秒还是半秒，唐鸿不知，他只是全身心沉浸在超凡秘法的愉悦海洋。
‘方南洵说得对。’
‘一旦练成，轻松无比，就像是玩游戏。’
‘甚至我能感觉到发自身心的快乐情绪将整个人笼罩着。’
瞬间入门的唐鸿几乎忘却了时间流逝。
反正他很喜悦，很惬意，舒服的不想停止。意志力凝聚起来，令他越来越专心投入，发力愈加标准，姿势愈加随意。
入门以后，每一门超凡练法都需要经过微调，贴合自身，达到最符合最恰当的频率，才算是彻底稳固：
即为拳术小成。
回忆着方南洵的演示，唐鸿感应着一股力量从体内慢慢涌出，汇聚到拳头表面又绕回体内，练起来不累，练起来心旷神怡。
他知道这是入门。
他感应身体肌肉的细微变化，情不自禁的调整，好让自己出拳更为流畅、痛快，充满爆发力。
或是一两分钟，或是一两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唐鸿收拳时，腰间一扭，爆发性力量自脚底升起传至腰腹之间，注入肩膀，推动着那一拳当空劈出，初始极慢，最后一刻才加速。
骤然加速，震劲一炸！
啪！
唐鸿这一拳打出轻微脆响。正常人根本听不见，可的确存在。
【叮咚！】
【体验一个人练拳，一人值加一】
看到、听到、感觉到那一段信息流的闪烁浮现，唐鸿顿时笑了，他猜测没错。
超凡练法，便是第二个长期收益。
嘭！
房门被撞开，方南洵那张瞪圆了眼睛的脸庞写满震撼：“入门了？”
“没啊。”
唐鸿慢条斯理道：“小成了。”
“？？？”
方南洵正要失望，听到小成二字宛若锣鼓喧嚣的巨响，震得他一脸错愕。
劈拳小成吗，看来是这几次失败的积累缘故。
前九次的失败，并不是全无作用。而是为第十次打下基础，积累经验，铺垫到极致，再一举成功，这就是厚积薄发。
失败乃成功之母。
方南洵啧啧称奇。
心念一想，又觉可惜。听闻当今六大天才，最多三次便入门，七次之内必小成。
“都怪我。”
“要是早点让唐鸿他一个人独自练拳，很可能两三次便会入门。现在就不清楚唐鸿究竟算几次入门。”
方南洵没说出口，微微一笑，恭喜唐鸿。
至于紧张的问题，他打算等唐鸿从特训营结业再告诉他，免得知道内情变得更紧张。可又担心唐鸿进入特训营，出现类似状况。
唐鸿火急火燎准备出发的声音打断他思绪：“撤了撤了，动车要开了！”
“等等。”
“怎么。”
“换完衣服再出发……”
方南洵站在门外等待，一脸沉思的样子。
透过门缝。
方南洵清晰看到唐鸿依依不舍的表情。其实那是他随手拿了套医院存放的病服，还特意洒了点消毒水免得不卫生。
很快。
两人出发。方南洵白天没事，闲着也闲着就送唐鸿一趟。
“你不介意吧？”
车内环绕空调冷气，方南洵晃了晃夹着香烟的右手。
“没关系。”
唐鸿正在闭目思忖那门拳术，闻言睁眼点点头：“对了，前天有个事儿没来得及告诉你。阗生组织的张景，找过我，不知意图。”
张景？
方南洵点燃香烟，吸了口。他不认识这个人：“阗生组织的总部就在云海市。我没听过叫张景的超凡者。”
唐鸿把那天他和范妤在巷子里的茶馆碰面，遇到张景的过程，仔细描述了一遍。
“哦？”
方南洵眯起眼睛：“劈拳这门练法是我独创的。大概在几年前，我担任特训营教官的时候，免去费用，广传练法，张景可能是当时的特训营成员之一。”
唿。
他吐了口烟气形成一团团凝而不散的烟雾。
“你再想想。”方南洵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张景两边手腕都戴着黑色布条？”
唐鸿回忆：“是缠绕起来的。至于前天有没有缠绕黑色布条……当时天色昏暗，我没注意，看不清楚。”
方南洵淡淡道：“估计他正在使用枯竭法类型的一个偏激方式，尝试成为超凡。”
“什么意思。”唐鸿眼睛亮起来。
“别问，别好奇。”方南洵似有告诫的幽幽说道：“以后别学他，急性子还想成为超凡者，痴人做梦。”
“着急的，胆怯的，都别想打破意志极限。”
“以前还有人试图避开危险，不参加阻击神祇，自己一个人尝试成为超凡者。”
方南洵突然沉默。
车内氛围，蓦地一冷，唐鸿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后都死了。”
“独自成为超凡者，怕是天才也做不到吧。”
方南洵拿着香烟，只剩烟头。他拿手搓了几下，很熟稔似得，看得唐鸿目光微微变化。
他看过一部电影。
那里面的主人公，是杀人犯，就使用这个方法擦去指纹。
偷偷瞄了眼。
那双指依旧如常，指纹清晰。
迫害妄想症，真得改改。唐鸿垂下眼帘，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望着云海动车站越来越近。
车子停在进站口正对着的街边，他推开车门，半只脚迈出车外。
回身。
看着方南洵：“那房那车，我想买过来。”
“可以。一百个积分。”方南洵扯了扯安全带，没侧身，好像对空气说话。
唐鸿笑了笑：“谢谢。准备好过户手续。”
“有信心是好事儿。”
方南洵乐呵呵目送唐鸿远去，原想着只要唐鸿能够结业，就把那些俗物送给他。
现在却不同，唐鸿心有底气，他不依赖旁人，想要真正拥有这一切，对心境有益处，对意志力有益处。
再送东西就不是善意帮助，而是在侮辱唐鸿。
“第三没问题。”
“第二也可以争争。”方南洵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但入营第一名已经被人预定了啊。”
……
时至下午四点。
终于抵达帝都。
“到了。”
唐鸿猛地睁开眼，摘了耳机，背起背包，按照范妤发给他的站内地址，找到一身休闲装的范妤。她涂着口红，画着淡妆，婀娜身材配着那一双修长白腿，宛若明星般气场，回头率很高很高。
颜值高，气质好，穿着打扮也时尚。
“走吧。”
范妤浅笑着来到唐鸿身旁。
她附耳低声道：“总部有通知，这期特训营好像被人盯上了，到了酒店别乱走。”
唐鸿微微一惊。“被人？还是被……”
范妤强调：“人，是人。”
唐鸿顿时沉默了，跟着范妤，前往酒店。
坐落在帝都郊区的某处酒店，不偏远也不热闹，整个酒店最顶层住满了参加这届特训营的人，没有针锋相对，只有友善交流。
有的开着门，传出特别具有辨识度的方言。
有人站在走廊里，随口闲聊。
全国各地的都有，五湖四海，仿佛大学开学的喧嚣景象。
唐鸿拿着浅蓝色房卡默默走进一个大床间，脱鞋上床，小憩一会儿。
“刚才那是谁？有点眼熟啊。”
“咱们群里发过照片，是云海那边的唐鸿，据说有三位顾问看好他。被列为这届黄河特训营，第五个有希望成为超凡的种子学员。”
“五号种子学员？”
“是啊，特训营前三个月就会淘汰一百人。再过三月，再淘汰一百人，留到最后的一百人才是正式成员。”
“现在的正式成员名额，那五人基本确定，相当于提前入围。特训营教官也会重视，重点训练……”
几个人聚在一起，倚着门边，交流着各自仅知的信息。
渐渐地。
夜幕笼罩酒店。
众人吃过饭，都回到各自房间，已经到了二十一点五十分。
特训营倒计时：两个小时。
第三十二章 开端
酒店最高层，唐鸿远远望出去。
黑暗夜色笼罩之下的帝都街道呈现出点点灯光，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观望了一圈，就收回目光，唐鸿坐回床沿。
酒店标间的地面铺着地毯，淡棕颜色令人心安，他蹭了两下，思绪不由自主的想象特训营情况，还有两个小时不到了。
没人知道特训营在哪儿，又将怎么去。
酒店顶层弥漫着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
“会有人来接吧。”
唐鸿按了按太阳穴，意志力对神经的压迫不增也不减，他开始练习劈拳。
这门超凡练法，说起来也简单，只要把全身力量汇于拳面，同时整个人又能彻底松弛，不紧绷，不刻意，自然而然的练拳。
做到这一步，便是入门。
再往后，练拳打出一声响，能够自主切换‘快与慢’，初谙震劲，便是小成。
而大成的标准，则是拳拳回响。
“太难了。”
唐鸿熟悉着身体细微之处，估算着拳术大成的境界：“拳拳回响对身体素质有着极高要求。我还差得远，目前这点力量就没法做到每拳都打出一声响。”
两个月应该够了。打破意志极限之后，再打破力量极限。
“不过。”
“力量百分比数值，代表的是人体极限，还是力量方面的极限。”唐鸿将这个问题记在心里，等到特训营，搞清楚此事。
心念一转。
他回想起上午时，他穿着那一身方南洵递过来的练功服，刹那间练法入门，不到五分钟，拳术直接小成。
这么恐怖的进步，只因为一套衣服。
穿练功服，穿休闲装，竟然造成这么大的区别……当困惑升起，唐鸿就开始渐渐怀疑起来，细细思考，顿时找出一大堆漏洞，不合理的地方。
不对！
那不是练功服！
灵光一闪，眼角跳动，唐鸿豁然站起身：“那是消毒水味道，那是医院的病服！”
意志力不是智慧，不是知识，但却能让人冷静。
只要真正的冷静，思索起来，就会比平时更客观更敏锐更有逻辑。
‘为什么骗我。’
‘另有原因吗。’
‘桑博士前脚刚走，方南洵就找借口塞给我一套病服，叮嘱我九次失败是由于没穿练功服。’
‘他们……’
‘是想让我一个人独自练拳！？’
心头狂跳，唐鸿拿起手机，直接拨打方南洵的手机号码。
接起唐鸿的来电。
方南洵问道：“怎么了。”
“为什么让我穿病服，为什么我穿病服就能立即入门？”唐鸿开门见山，直接开口问。
另一侧。
身在云海市的方南洵沉默了一下。
他以为，能瞒住一段时间。结果不到一天就被唐鸿识破。
真是天生的超凡料子，拳术入门又小成的事儿，不亚于金榜题名，惊喜之余还能冷静回想，不容易。
要知道很多人潜意识都会拒绝发现真相。
“你紧张。”
方南洵沉声道：“多亏桑博士找出症结所在，我在旁边陪同着，你会紧张。据说是未知类型的紧张，影响身躯发力，更多的我也不懂。”
紧张？
唐鸿哑然失笑：“我为何紧张。”
“潜意识紧张？桑博士只说了这不是常规意义的紧张，具体情况你以后去问他吧。”方南洵嘱咐两句，挂断电话。
房间内。
唐鸿皱起眉头。
他知道紧张只是表象：“一个人独自练拳才有成效……”
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
‘唐鸿~’
‘唐鸿~’
唐鸿隐隐听见门外有一个悄咪咪的声音叫他：“是蒋璐璐？她怎么过来了？”
打开门，唐鸿说道：“范妤说了让我们在房间耐心等着，十一点五十分站在门口等着，只剩一个小时了。”
“略略。”
蒋璐璐吐了吐粉嫩小舌头。
“烦的呀！”
蒋璐璐挤入房间：“我去找郭泊君他们全都不开门，奶奶的，还以为给我开门是入营测试的环节，脑残，脑残！”
唐鸿：“……”
唐鸿把蒋璐璐迎进房间，拍了拍浅色大床：“你想干什么。”
“无聊，玩游戏吧咱们。”蒋璐璐从背后拿出一副扑克牌，乐呵呵跳到床上，将凉鞋甩在地上。
唐鸿不由得浮出笑容。
一个人生活久了，习惯孤独，碰到蒋璐璐这么没心没肺的女孩子让人感到很治愈。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唐鸿叹了口气。
蒋璐璐得意洋洋掏出防狼喷雾以及一根便携式小电棍：“来呀来呀，我怕你呀。”
“电棍？”唐鸿眼睛一亮，直接凑到蒋璐璐身前夺去电棍，打开按钮，在蒋璐璐满脸惊恐的目光之下，轻轻戳向手臂。
蒋璐璐喊道半截：“停停停！你不要命啦！”
她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唐鸿只是哆嗦了两下，脸色略显红润，有点愉悦的样子。
‘方南洵说得对。’
‘意志无可外显。’
意志力不是魔幻，不是修仙，是隐藏在日常生活的强大。
意志力是克制，是抵御诱惑。即使打破了意志力极限，若无身躯根基，看起来也与常人无异……唐鸿低头看手臂，健壮肌肉抵消了些许电流，强大意志力使他克制疼痛。
下一刻，
抬起头，
蒋璐璐那双瞪得溜圆的大眼睛映入唐鸿眼前。
“你你你你你，超超超凡？”
蒋璐璐大脑空白，她结巴了。
“哪有这么快。”唐鸿道：“你没发现我用的只是最小等级电流吗？”
“那那那那也很厉害。”蒋璐璐继续磕巴。
说着。
她悄悄凑过来，期期艾艾的用指尖戳了两下唐鸿手臂：“我能摸摸吗。”
“……”
戳完了才问，这是什么脑回路，唐鸿把小电棍关闭还给蒋璐璐。
收起电棍，蒋璐璐想了想：“我得走了。”
这是怕了？
唐鸿啼笑皆非，送她出门，看着她回到房间。
酒店房间重归寂静，万籁俱寂之间唯有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就到了十一点五十分。
特训营倒计时：零。
咔。
唐鸿轻轻打开门。
咔，咔，咔，酒店顶层所有房间也都陆续打开门，仿佛约定好了的演习，长且笔直的走廊显得异常整齐，粗略看去，约有五十人左右。
照这么看来。除了这间酒店，还有其他汇合点。
“这届特训营至少两百人。”
唐鸿默默估算。他眼角余光扫过左右两侧的特训营成员，很眼熟，都是出自云海市的人，再往外望去，尽皆是陌生脸庞。
无人高声语，都在观察。
唧唧喳喳的蒋璐璐也皱着小脸，笔挺站着。
郭泊君则是一身西装，看似寻常实则华贵的行李箱放在脚边。
这时。
四五名身穿黑色正装、不苟言笑的人出现在走廊两侧。其中两人沿着通道中间，复核人数，随后又拿着专用摄像头似乎在对比是不是本人在此。
紧跟着，又两人推着推车。
车子里面，是叠好的衣服。
每套衣服都有姓名，显然是提前做好的深黑色训练服，很厚实。
“各位。”
“拿好自己的衣服。”一名中年女子站出来朗声道：“现在全部回房间。只给大家三分钟时间，再出来的时候，我只想看到这套衣服和人，其余东西，一律留在房内。”
所有人包括唐鸿都在惊讶，这架势令人心颤。
“你好。”
郭泊君抬手示意：“我的行李箱放哪。”
中年女子侧过头：“等你从特训营出来就能见到了，还有问题吗。”
“没……”
郭泊君没再发问，低头不语。他父亲为了这个名额，又是搭人情又是挪用公司资金，他不能任性。临行前听大哥说，这个名额前前后后花了一千九百万华国币。
片刻后。
所有人换好衣服。
“楼顶天台有直升机等待。”
“直升机将会把各位送到特训营。”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请立刻前往天台登机……”那名中年女子淡淡道。
“唐鸿。”
“蒋璐璐。”
她按照名单顺序，一个个念着，很快就凑满三十人。
大型直升机最多载客三十人。
至于运输机，太显眼，根本不允许进入帝都空域。
唿唿！
六月份最后一夜，月光皎洁，天台却狂风啸啸，吹散闷热，也吹去众人内心的忐忑惊疑。
因为在顶层天台，真的停着一架大型直升机。
“至于吗。”
唐鸿眼睛都发直。
要知道黄河组织属于民间机构，而现在仅仅是特训营入营，会不会大题小做。他猛地想起白天在帝都动车站，范妤所说的消息：
这届特训营被人针对，有危险。
谁人针对？
不是阻击神祇吗？
原以为了解真相的唐鸿，这一刻却感到迷雾重重，神秘未知的世界只不过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唐鸿登上直升机。
说实话。
他恐高。
好在强大意志，驱散慌张，令唐鸿面色镇定：“奇怪，这架直升机怎么没有窗户。”
众人全部登机后，这架大型直升机驶入茫茫夜色，大约飞行了四十分钟左右又慢慢降落，舱门打开，两辆中型客车早已经等待多时。
客车内，依然没窗户。
甚至估算方向都不可能，从直升机出来，再到进入客车，完全来不及观察所在方位，要有指南针就好了。
唐鸿低声叹口气。
旁边。
蒋璐璐咬着牙齿，一声不吭。她有点晕车。
“这辆客车的速度。”蒋璐璐体会着车身震动，得出惊人结论：“应该超出百公里每小时了。这么开夜车，不会有危险吗。”
车内死寂。
无人开口。
又过去一个小时。
嗤啦！
客车猛地急刹车，后门拉开，一座巨大营地就在眼前！
第一章 萧子允
七月一号，黑夜时分，没人知道现在是几点。唯有闷热夏风吹过在场所有人面庞，弥漫着一丝凉意。
天地广阔，众人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荒凉林区。
而在前方，巨大营地，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压力笼罩在众人心头。
寂静！
整整十余辆中型客车，总共运过来三百人，汇聚在营地门前。
“这么静。”
唐鸿瞳孔缩紧了几分。
他不知，别人有没有察觉，这片区域好像失去了夏日生机。听不见蝉鸣蛙叫，听不到任何声音。
矗立正前方的巨大营地，看起来昏暗极了，点点灯光闪烁着。
无人出，无人进，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许是三百人聚在一起，莫名的心有底气，便纷纷低声聊着：
“来这儿之前就收了手机手表以及所有电子设备，莫非是机密要地，严防营地位置泄露出去？”
“我戴了十几年的佛坠都不允许佩戴。”
“唉，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
“别出声，你们看……那边的一号种子学员萧子允，闭目站着，肯定知道些内情。”
一号种子学员，来自广南省，面如冠玉如少年，稍显清秀，他那前额刘海随风飘动着。
随着窃窃低语，很多人默默记住萧子允的名字。
包括郭泊君也侧头望去，入住酒店以后，他结识了两三位来自北湖省份的人，对于超凡，总算了解一些：“意志力极限乃是晋级超凡的最大阻碍，一旦打破，基本上必为超凡。”
郭泊君窃以为超凡是晋级。
近似幻想修仙的超凡之路。
而这，也使得郭泊君愈加艳羡这位一号种子学员萧子允：“据说萧子允距离意志力极限，仅有一线之隔，迈过去便是海阔天空。”
正前方，营地内，缓缓出现一个高大身影。
众人连忙噤声，就看到身高约有一米九的魁梧壮汉穿着深色衣服，面无表情的来到众人面前，扫了眼，他那左眼帘有一条丑陋伤疤延续到了左脸颊。
令人生畏。
众人都乖乖站好。
魁梧壮汉沉声道：“男的排成五列站在我右边，女的排成三列站左边。”
刚说完。
蒋璐璐忍不住笑出了声：“万一有站中间的呢。”
“……”
唐鸿脸色一僵，这孩子智力真不够啊，嬉笑也得分场合。
“不会出事吧。”
唐鸿用眼角余光瞄了眼，蒋璐璐跟一群女学员站在一起，离他约有七八米远。
“恩？”
魁梧壮汉抬了抬眼皮，一步又一步负手走向蒋璐璐。沿途所过，众人都不由自主退到两侧，给其让出一条路。
场面严肃极了，只有风吹过。
“你为什么要笑。”
魁梧壮汉好似巨柱钉在地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蒋璐璐，两者距离约有一米远。
蒋璐璐有点慌了。身边人都下意识远离她，形成一大圈空白。黑夜之下只剩她自己面对这个魁梧中年人，即使智力有缺陷，也懂得何为害怕。
她抿着嘴，一言不发。
魁梧壮汉点点头：“你不笑了，怎么不笑。”
蒋璐璐更加害怕。
“笑。”
魁梧壮汉平静道：“现在笑，不然你们所有人就在外面给我站到天亮。”
蒋璐璐瞪大眼睛，泪珠儿好像在眼眶打转，她如何笑得出来。
“很好，所有人站到天亮。”魁梧壮汉回到刚才的位置，摆摆手，示意众人排列站好。
蒋璐璐没动弹，抽了抽鼻翼，低声问道：“我自己站，行不行。”
“大点声。”
“我自己站到天亮。”
“大点声。”
“要罚就罚我！”蒋璐璐脑瓜一热喊出口。
紧随其后，有人不耐烦，藏在众人之间也高声叫喊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罚她就够了，别连累我们啊！”
唰！
魁梧壮汉目光如有寒芒，猛然扭头找到那声音来源，两三步过去，撞开七八人，肌肉虬结的右手直接抓住那人衣服领口。
是跟着郭泊君一起的人，唐鸿不太熟悉，只记得他姓钱。
“出来！”
魁梧壮汉把他扔出人群，平静脸庞转为凶悍之色：“懦夫！”
这一声吼，几如雷鸣，炸在他耳边令他浑身都是一颤，大脑空白，乃至于耳膜生疼。
“我不是！”
他下意识抗议道。
魁梧壮汉拎起他衣服领口，嗓门好似要震天：“懦夫！懦夫！浪费粮食的废物！你想说什么，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我现在就可以宣布！”
“你这种货色，要不了一个月就会滚出特训营！”
好像被刺激到，那人涨红脸，死死咬牙道：“离开这里又怎样，现在是网络时代，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公布到网上去！曝光知道吧，公众号热点知道吧！”
魁梧壮汉闻言也是怔了怔。
他随手扔开那人：“欢迎各位出去以后搞事情，前提是你还记得这一切。”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除了通过人才推举渠道来到这儿的学员，大部分人包括送你们来此的长辈亲戚资助人，只了解我们是超凡者培训机构。至于超凡者是什么，将来要面对什么，统统不清楚……”
“超凡者不是仙人，只是意志力强大的正常人类。”
“超凡者，构成超凡世界。超凡世界主要分为官府军方和我们民间机构两个类型，军方负责国际方面的区域型任务，民间机构负责国内。”
“而华国超凡机构，黄河组织就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其他组织，我懒得讲，以后有机会你们自然会认识。因为一旦成为超凡者就免不了协同参战，是的你们没听错，协同参战，阻击神祇，抵御入侵。”
“相关资料，入营以后，由特聘教授给你们讲述。”
话音落毕。
全场一片死寂，仿佛都被石破天惊的消息，震懵了。
没人议论，没人动弹，因为满肚子疑惑根本不知问哪个。无论从哪儿发问都是片面的，都无法释去困惑。
魁梧壮汉满意的点点头：“你们这届定力还不错。往届有过没等我说完就乱糟糟交头接耳。”
“我先简单说几句。”
“神祇源自异空间。”
“作为超凡者，打破意志力极限和人体极限，近些年渐渐成为抵抗神祇入侵的主流力量。”
“财富，权力，地位，荣誉，超凡者唾手可得！”
“唯独名声，想都不要想，超凡者禁止参与可以获得名气的任何形式的活动！”
“这座营地，超凡摇篮，以意志力特训为主。谁能打破意志力极限就能得到大量资源，我们会倾尽全力帮助你打破人体极限，成为正式超凡者！”
“恩……”
“先说到这儿……”魁梧壮汉扯了扯衣领：“总结一下，我们黄河组织超凡者负责国内的阻击任务，基本不会出国。你们从这里结业，首先是正式成员，做一些后勤工作，一点点磨砺自身，直至成为超凡者，这是标准流程。极少数人或许能在特训期间就成为超凡者，提前结业。现在谁有问题可以提出来，很好，没问题。”
说完。
魁梧壮汉又是一声吼。
“所有人！”
“站到天亮！”
众人分在两侧，总共八列。魁梧壮汉不说话，钉在地上似得，那双严酷而又充满威慑力的眼睛打量着每一个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天亮了。
迎着那晨曦微光，依稀可见有一轮弯弯月牙镶嵌在远方天空。
唐鸿心头一动：七月初的帝都，天亮时分大概是凌晨三四点。
“很好。”
“现在开始入营。”
魁梧壮汉晃了晃两侧肩膀，这才领着面色各异的众人进入营地。
……
营地内。
几个人观望着外边情况。
“总教官最喜欢吓唬小女孩了。”
“是啊。总教官有意立威，再怎么老实也能挑出毛病……不过入营第一天就让这些人调整作息，有点太快了。”
“现在调整也好，免得以后不适应。”
“我过去看看，最好让萧子允跟着我训练。以他的意志力，不出三月，必将超凡。”
“其他人不必看了，没有好苗子。”
第二章 巨碑
“确实没有好苗子。”
“也就萧子允，提前一年进行针对性训练，广南分部办事处的那几位顾问也是花了大力气。”
营地内，不远处，六人在一起闲聊起来。
他们都是教官，平均起来，每人负责管理五十个入营学员。至于入营前两天，由总教官负责，要入营测试之后才开始分组特训。
每一届特训营，都有一名总教官以及六名教官。
简单地说，特训营就好比只有一个年级的学校，分成六班。那六名教官便是班主任，总教官则是教导主任。
“对了。”
“我听说北湖省那边突然冒出三尊危险神，军方临时征调附近区域的所有顾问前往驰援？”
其中一人开口道。
他视线微微垂落，肤色偏黑，像是从小晒黑的。那脸庞如同刀削，肌肉凸显却很瘦，整个人几如一柄戳破天空的长枪，身躯笔直，立如松树。
“是的。”有人接口道：“总共征调了十二位顾问，云海的方南洵，柳笙都过去了。跟军方那边的人合力才勉强阻击，无伤亡。”
“哦。”
肤色偏黑的那人点点头，不再开口。
只是听到方南洵名字时，眼底闪过莫名光芒。他是华国境内、黄河组织、编号五零三九注册超凡者李光磊，出自云海市。
……
另一边。
魁梧壮汉总教官领着众人进入营地。
营地四边，都是山头，俨然一个小盆地的地势。偌大营地就坐落在诸多山头的中央。
刚刚是夜色笼罩，黑漆漆的，所有人看不清楚。
而现在到了凌晨，天空蒙蒙亮，众多特训营学员顿时看清了由一栋栋多层楼房所组成的营地。
那些楼房，仅有四栋，最高的只有两层。楼房黑暗，看不见灯光，怕是干脆没人住。
至于营地中心，则是面积巨大的钢化玻璃铺在地面。
简陋，明了，却显得大气磅礴。
郭泊君低垂脑袋：“只有四栋楼的营地，不知方位……超凡者摇篮，异空间神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郭泊君心里一团乱麻，再无尽快回云海接手家里公司的想法。
众人也都差不多。
神秘的特训营这一刻得窥全貌。
唐鸿暗暗思索，瞥了眼：“那一片钢化玻璃下方应该是空的，要么是营地的核心场所，要么是特训场地。”
他念头一转，跟着魁梧壮汉继续直行。
脚步声散乱回荡。
三百人尽数沉默。
经过魁梧壮汉的一顿低吼，特训营学员们意识到此地大概与外面的正常世界截然不同。
最重要的是：超凡，神祇。
前者尚可，后者却骇人听闻，神灵真的存在吗。
“所有人！”
“抬头看！”
魁梧壮汉猛然一喝，有些人被吓得一个激灵，沿着身边人视线，便看到一座巨型金属雕塑，方方正正的矗立在众人左方。
迎着晨曦，雕塑泛着金属光泽。
拔地而起，高约十米，长达十五米左右。
这是一座表面刻满了大量名字的浅色白金属巨碑！
“这上面……”
“每一个名字，代表着一位正式成员。”
众人瞪大了眼睛。
听着魁梧壮汉的介绍，众人暗暗记在心里：入营学员，顺利结业之后是正式成员，再往上才是超凡。
说着说着，魁梧壮汉指向巨碑顶端的长方形框。
框边有奇异花纹，分为一个个并列的小格子。格子镶嵌照片，有人名，以及一行小字。
更加详细的描述。
顶端方框的格子，仿佛跟下面碑面人名拉开了无可言喻的鸿沟，霄壤之别的差距。
与众不同的荣誉。
“这些人。”魁梧壮汉继续道：“都是特训营最为杰出的超凡，只有在结业前成为超凡，才有资格拥有这份殊荣。”
“而你们。”
“只要在碑面留名，就代表通过了这届特训，正式结业。”
“按照往届的表现，至少两百人将会被清除记忆，回归正常生活。到最后能有九十人留名碑面，拿到正式成员资格证，那就是相当不错的表现。”
“我对此，不抱期望！”
“记住！”
“超凡之路，这只是刚刚开始！”
“至于异空间神祇嘛，什么样子的都有，绝对符合大家对神的幻想……当然了，大家也不要过分担心。那东西并不难杀，几十个超凡一起围上去就弄死了，基本上不存在单打独斗的情况。”
……
有人不寒而栗。
清除记忆，只存在科幻电影的超前技术，真的问世了？
按理来说，如此设备，肯定会引起网络热议。
……
有人紧张忐忑。
金属巨碑给众人造成极大压力。
……
有人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投身训练之中，尽快成为超凡者。
弑神。
何等伟大的奇迹。至于神祇究竟是什么存在，众人都脑补。
“天堂降临的天使？”
“异空间来客，奇形怪状吧。”
“可能是高等生命，神明有点太夸张了，人类岂能弑神啊。”
窃窃低语了一会儿，暂时还没人想要退出特训营。
且不说家里付出了多大代价才拿到名额，单单是魁梧壮汉透露出来的这些惊世奇闻，就让人震撼不已。
“这是军方划出来的机密区域。”
“除了我们黄河组织，其他组织也在此设有特训营。你们该庆幸，独享整个营地，而不是跟其他组织共用。”
听这意思，附近还有其他组织的特训营？
唐鸿目光闪了闪。
又听到魁梧壮汉声音回荡：“住宿餐饮在地上，特训地点在地下。现在简单说一下入营流程：营地后方那两栋小楼就是你们住的地方，六人寝或者八人寝，日常用品都在寝室里面自己翻。”
“有玻璃大门的给女性入住。”
“立刻进去休息，正午十二点集合用餐，下午会有人带你们了解熟悉特训营的各类规定，晚上七点，入营测试！”
“入营测试很重要。”
“特训营将会提供身体素质和意志力的个人信息比重表。”
言罢。
他目光如同老鹰，巡视一圈，指了指众多学员的其中一人。
“萧子允！”
“你可以住单人间！”
魁梧壮汉拿出破旧的银色钥匙。萧子允平静上前，接过钥匙。
“解散！”
魁梧壮汉低喝道。
下一刻。
心念电转，斟酌再三的唐鸿挤出沉默人群，朗声道：“请问，怎么才能住单人间？”
“恩？”
魁梧壮汉眼睛一瞪，磅礴意志力几如乌云盖顶，直接锁定了唐鸿。
那滋味……
就像是被一把推开保险的手枪狠狠抵住太阳穴！
唐鸿心头狂跳，血流加速，强自忍耐着压力没露出任何异状。
瞬息间，他想了很多。
难道又到了喜闻乐见的打脸环节。
唐鸿不介意打脸，关键是以他当前水准能不能打脸？
一号种子萧子允，距离打破意志力极限只差一丁点！
胡思乱想之时，便看到魁梧壮汉露出一口白牙：“不错，有勇气，我现在有点看好你……恩，你的名字？”
“唐鸿。”
唐鸿答道。
魁梧壮汉点点头，又扔过去一把银色钥匙：“解散！”
“报告，我也申请单人间！”
“滚！”
三百名特训学员全数入营的第一个凌晨，以这两句为结尾。
……
刷着深灰色漆面的楼房第二层。
噔噔噔。
近百人爬楼梯，没人说话，这时候谁也没心情闲聊。
第二层尽头，便是两间正对着的单人房间。按照门牌号，唐鸿拿钥匙拧开门锁，映入眼前的是一间装修简洁却不简陋的房间。
有四五个凳子，玻璃茶几，以及一张床。
这个环境比快捷酒店好些。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灯，仅有皎洁月光洒落在房间内。
“我猜的没错。”
“刚才只是下马威。”唐鸿微微松了口气，又觉困惑。
无缘无故的让众人站到天亮，莫非也另有缘故。
这时。
萧子允走到房间门口，回头看了看唐鸿：“你不怕吗。”
“怕。”
唐鸿点头承认道。谁能不怕，他当时心里打怵。但他必须问清楚，否则住宿定好了再申请单人间，怕是很麻烦。
迟早都要说，干脆第一天入营就提出申请。
毕竟一天少一点一人值，一个月少了三十点一人值，太亏了。
“哦。”
萧子允吐了口气，他以为唐鸿天生胆子大，没想也在怕：“你真的很有勇气。不过想成为超凡，不是光有勇气就行的。”
第三章 吃不吃
萧子允捂着额头，面色苍白，咳嗽着走进房间。
嘭。
房门关上，唐鸿摇头不语：“一号种子萧子允，看起来身体很弱，脸色那么苍白是因为生病了？”
他感觉不像。
入营第一天就生病，没那么巧。
“因为超凡练法吗？”
“还是跟我一样的情况，强大意志力压迫脑神经紧迫？”
唐鸿按了按眉心。
他现在存着很多一人值，并没有全部使用：“都说打破意志力极限是一个难以轻易迈过的艰难门槛，假如我需要二十点一人值同时增加才能打破极限……那将是无法想象的痛楚。”
“尽量攒着一人值。”
“冲击极限之前，提前尝试我能够忍耐多么强烈的痛感，然后再一举打破。”
唐鸿想着想着，困意席卷，待到再睁眼已然是大日当空，看起来大约十一点左右，还没到正午。
但他实在睡不着。
索性起床，翻了翻单人间。
一人值不能暴露，要让人知道他单身就能变强，或有事端……凳子茶几装不了任何东西，浅色实木单人床的床底，空空如也，光溜溜一张床，映着光滑地面砖。
“再看看。”
唐鸿试着抬起玻璃茶几。
茶几底座，向内部凹陷进去，实在看不清。唐鸿随意摸了摸，摸完这边摸那边，直到某处边角。
他脸色微微变化，靠他这侧的凹陷底座沾着一个东西。
大约是一张纸片。
唐鸿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将那白纸撕下来。
展开一看，竟有红色的字迹：伟岸无上的祂隐隐注视着我，愿祂的国，终不降临——
唐鸿微微一愣。
注视！？
他喉结微动，站起身四处观察，房间内并无摄像设备。俨然一间光溜溜的毛坯房，只贴着防寒防冻的厚实墙纸。
“不可能。”
倘若神祇有能力注视此地，恐怕特训营早已经转移别处。
还有。
被称为‘伟岸无上的祂’，假如是一尊神祇，那又是什么层次。
唐鸿下意识觉得，加以伟岸无上的前缀，应该不是那一夜他见到的那一尊金焰光轮那么简单。
当然，也可能，异空间神祇只是生物的称谓。
比如美人鱼，食人鲨。对正常人来讲也属于恐怖无边的生物。
唐鸿将纸片摊开，迎着日光又仔细端详几遍：“红色笔迹潦草的像是仓促之间，浑身颤抖，惊恐书写……但那每一笔，每一划，用尽了浑身力气。”
名片材质的白纸片都戳开！
落笔时很轻。
每当一个字，写到最后却变得极为凸显。
“这张纸。”唐鸿搓了搓纸片边缘的厚度，又翻过去，盯着那一处又一处的明显凸起。
渗透红色，血红一般的颜色。
瞬间。
他感到头皮发麻：“这是红色碳素笔写的还是用鲜血写的！？”
翻来覆去的凝视。
唐鸿轻声读了两遍：“伟岸无上的祂隐隐注视着我，愿祂的国，终不降临……终不降临，语句逻辑不通，小学生都不会这么造句。”
“除非写字的人，思绪混乱。”
“他失去正常意识。”
越思考，越心寒，三伏天如坠冰窟！
扔开这张纸，唐鸿急忙冲入卫生间，扯断两截干干净净的卫生纸，将那张小纸片包裹起来，攥在掌心。
掌心已满是汗渍。
他不敢细想，推门而出，小跑着出了楼房。
阳光高照，空气炎热，两栋楼异常安静，估计入营学员都在补觉，还没有起床。
两栋楼前方，是用餐的第三楼。那第四栋楼不知什么用途。
唐鸿看不见人影。
这时。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从用餐那栋楼内缓缓走出，看到唐鸿，推了推金边眼镜，愕然道：“这才十点啊。”
他听同事们说了，总教官让这届学员站到天亮才入营。
这么一番折腾，五六点能睡着就算不错了。特训营以训练为主，可不能虐待学员，充分的睡眠时间很有必要。
“才十点，再回去睡会？”
中年人朝着唐鸿摆摆手。
唐鸿上前道：“我有事情，想找那位总教官。”
“牛老大脾气很差，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中年人看着唐鸿：“假如你坚持的话，跟我来吧，不要问不要说话。”
“好，谢谢。”
唐鸿跟在中年人后边，步入那栋不知用途的第四栋楼。进门后，便是五扇电梯门，很简陋的电梯门。
铁丝网？
施工工地的电梯？
唐鸿没问，跟着中年人进入电梯下行到地下两层。电梯门打开，两条笔直通道呈现在唐鸿眼前，如同海洋馆通道，通道外壁流淌着不知名的银白液体。
唐鸿一声不吭。
中年人微笑说道：“随便看，没关系的。这些都是水银可以有效抵挡神息神力的渗透，你肯定不敢信吧，这座营地存放着一尊常规神祇。”
“常规神？危险神？”
唐鸿猛地冒出两个名词。
中年人脸色一僵，他本想欣赏唐鸿的震撼丑态，没料到这位刚入营一天不到的年轻学员居然知道神祇划分。
中年人收起散漫，慎重道：“你是来自广南的萧子允？听口音，不像呢。”
“我不是萧子允。”唐鸿摇摇头。
中年人摇头不语，领着唐鸿穿过一条条弯曲通道，到了一处拐弯口。
他对唐鸿低声说道：“我进去找牛教官，你稍等。”
大概过去两分钟。
蹬蹬！
大步流星的牛贺川踏着一双铁靴，远远喝道：“唐鸿！不好好休息，谁让你出来乱逛！”
待他到近处，唐鸿往旁边移了三步。
移动两米左右，细微的举动，却让牛贺川目光微动，那严酷面色微微变化了一些，来到唐鸿面前。
他没说什么。
唐鸿也闭口不言，飞快抬起手，摊开置于掌心之上的那团攥得皱巴巴的卫生纸。
牛贺川一把抓起，层层剥开，见到那张小纸片。
“很好。”
他脸色毫无变化，声音却多了些温和：“唐鸿，我记住你了。这事儿禁止外传，除了我和六位教官……现在回去吧，我很期待你的入营测试。”
目送唐鸿离开。
他揣起纸片，然后才面无表情进入布置摄像头的监控区域。
——
正午十二点，入营学员所住的两栋楼，猛然响起牛贺川通过广播吼出的巨大声音。
“半小时内，餐厅集合，每人一份超凡食物！”
“迟到的后果自负！”
他足足吼了三遍。
再困的人也要被震出一身冷汗。
最关键的是，不知出了什么事，十几位特训营工作人员穿着防护服进入两栋楼内部，说是要全面检查，清扫卫生，免得有人细菌感染生病。
洗漱，出门，集合，所有人陆续进入餐厅，三三两两坐在冰凉的座位上。
面前的餐桌已经摆好了餐盘。
但。
餐盘里不是饭菜，不是面条，不是已知的食物。而是泛着金色的似汤水似流体的食物，仅有几粒稻花香，若隐若现。
餐厅内。
三百名入营学员，面面相觑，寂然无声。
食堂标配的简便餐盘搭配着不知名金色食物，乍一看，好像是金黄色鸡蛋糕夹杂饭粒，可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浮在食物表面的大量金点，宛若均匀的粉末。
谁敢动口？
没人见过这食物，根本不敢吃。
“金色粉末。”
唐鸿也目露茫然：“这玩意不会是金粉吧。”
吃金粉倒不会死人，只会破坏肠胃功能再致死。
身旁。
沉默一夜的蒋璐璐也瞪着眼睛，拿筷子扒拉两下：“不是金粉，应该是人造食物，就不知用了什么添加剂。”
“吃吧。”
唐鸿狠狠心，咬咬牙，尝试着吃了一口。
瞬间！
浓烈芬香、清淡鲜香、似有花草树木的所有自然界香气仿佛在此时全部涌入嘴里，嫩嫩的如同蛋炒饭，却又能入口即化，不曾品尝的复杂口感冲击着唐鸿味觉。
那遍布表面的金色粉末，大约是完全裹住食物香气，丝毫不泄露。
待到入口，藏在食物内部的奇妙清香顿时充满口腔，随着下咽，唐鸿甚至感觉到腹部发热，身体微微振奋。
出乎意料的好吃！
唐鸿惊奇，抿了抿嘴，心底冒出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这顿午餐可能是用神祇做的。
可是神祇有肉么。
能吃么。
第四章 树枝
餐厅内。
“哎？”
蒋璐璐盯着他，双手抓在一起，生怕唐鸿吃死了。
“吃！”
唐鸿顾不上多讲，言简意赅，指了指这份食物。
他词汇量，并不匮乏，但委实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这份似粥似布丁的金色食物，一经入口，也令蒋璐璐狠狠吃了一惊。
从小到大……
国内国外的美食，她都尝过……
没尝过也见过。没见过也听过。然而蒋璐璐尝不出来这是用什么原料做出的成品食物。
唐鸿，蒋璐璐，两人打头阵。
看到两人一脸陶醉，其他人纷纷进餐，脸上都有惊色。紧跟着餐厅只剩下筷子碰撞餐盘的零碎响声，效率高的出奇。
毕竟凌晨才休息，都累坏了。
光盘后，蒋璐璐意犹未尽的看向隔着两个座位的郭泊君：“你吃的完吗。”
郭泊君没理会她。
舔舔嘴唇，蒋璐璐没动弹，昨天那个魁梧壮汉总教官吓到了她。
“总教官的名字是牛贺川。”唐鸿附耳说道。
“呐，难听。他太凶。”蒋璐璐翻了个白眼，她很想再来一盘。
不过瞄着出现在餐厅门口的可怕身影，她缩了缩脑袋。
“大家中午好。”
牛贺川背着双手，漫步餐厅，所过之处所有人自觉地停止进餐。
“别看我，吃你们的。”牛贺川嗓门奇大开口道：“每人每天只有这一顿超凡食品，晚餐宵夜都是饭菜或面条，正经营养餐。”
“另外。”
“晚上七点开始入营测试，有谁身体不舒服的可以找我请假。最好别缺席，后期再补测试很繁琐，入营测试会得出大家当前意志力与身体素质的相关数据……意志力领先身躯过多，可能会引发一些负面症状。”
话音刚落。
蒋璐璐张了张嘴，没吭声。
恰逢牛贺川目光望过来，她捂住嘴巴，却瞧见牛贺川微笑着轻轻颔首，先是一愣，然后一喜，斜斜地偏过头去。
‘他要给我道歉？’
‘不不不，我蒋璐璐绝对不会原谅他的，绝对！’
当众人吃完，当一个个入营学员依次走出餐厅，路过牛贺川，有且仅有蒋璐璐趾高气扬，目不斜视，看得牛贺川一愣一愣的。
……
三百人分为两批。
一批绕着营地，熟悉地貌。营地四栋楼，两栋住宿一栋餐厅，没什么好逛的。
另一批则是前往第四栋楼，坐着电梯，参观真正的特训营：
地下共有两层。
第一层是巨大跑道，跑道宽度约有二十米，内外都有金属网格栅栏的围绕。
第二层，都是实验室，逛了一圈通道便结束。而进入实验室，需要正式成员的通行证，唐鸿这些人暂时不具备通行权限。
等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蒋璐璐跑去跟那位肤白腿长的女教官请教着一些问题。
很快。
蒋璐璐小脸通红，蹦蹦跳跳，回到唐鸿这边：“教官说了，超凡食品有助于美容养颜，功效大大滴。”
“你这什么脑回路。”唐鸿脸色变化了几次，他真想问问蒋璐璐智力到底有多高。
想了想又觉不妥，太不礼貌，太伤人。
“唉。”
唐鸿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发怔。他看向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人蹲墙角独自发怔，摆弄着树枝，立在地上。
他低头沉吟。
萧子允，即将打破意志力极限，由黄河组织广南省分部办事处大力推荐。
意志力极限，可能是99%，也可能是90%。
唐鸿记得方南洵提到过，现在还制造不出能够精准测量意志力的科学仪器。
“意志力应该如何测试呢。”
唐鸿暗忖，继续留着一人值，恐怕比不过萧子允。
入营测试第一名，拱手相让？
想来想去，唐鸿不甘心，差了一百积分，等同差了一千万华国币，他这次要争一争：“可是天天头疼，让人难忍。”
意志再增加下去，也许会痛到让他昏迷，甚至伤害到神经、大脑。
“只能另想办法了。”
“他身体偏弱，病怏怏的样子。”
反正身在特训营，唐鸿一时半会出不去。
他决定微调计划：临时增加一丁点力量！
争取在身体素质的评分上，拉开巨大差距，从而弥补意志力测试评分的落后。
唐鸿慢悠悠回到房间，隐约听到隔壁房间的低叫声音，压抑着。从萧子允所住的单人间传出来的，细细倾听，又消失。
“他也脑袋疼。”
“是了，意志力压迫神经不止我一个人。”
他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萧子允脸色发白、虚弱咳嗽。大约是意志力过于强大，身体素质跟不上，产生后遗症。”
“那么。”
“增加力量，我的身体素质大概也会有相应提高。”
唐鸿走进单人间，锁上门，盘膝坐在床边。
短短一天不到，他从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大学校园，一路北行，黄昏时分抵达帝都，凌晨时分，总算到了特训营。
站到天亮不说。
单人间茶几底座粘着的那张古怪纸片；流淌水银的通道；耀金颜色的超凡食物。
恐惧源自未知。忐忑焦虑，是因为身边环境的突然巨变。
仿佛从井井有条的秩序都市，一夜之间置身在黑暗森林，光线微弱又陌生。让人彷徨，也好奇。
超凡的世界。
他已经迫不及待。
“劈拳。”
豁然起身，一拳打出，唐鸿先是练了十分钟左右的小成拳术，听到一人值增加的提示信息，唤出系统界面。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69%
力量：41%
境界：0.00
一人值：42
“加！”
丝毫不拖泥带水，唐鸿直接消耗三点一人值提高力量百分比数值。
哗！！
仿佛听到了血流加速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
骨骼、筋脉、乃至身躯细微处的瞬间增幅，令唐鸿体表发热，脸色也无比血红，好似刚从汗蒸房出来。
或是力量增加百分之三，不如上次的百分之六，或是别的缘故。
总之。
他外观变化并不明显，不易察觉。
唐鸿一喜，晃晃肩膀脑袋，却怔在原地：“头疼减弱了很多，估计是力量增加的作用。”
他浅尝辄止，增加了十点意志百分比数值。
蓬！！
彷如公交汽车在耳边鸣笛的震耳欲聋的轰鸣之音，砰然涌入耳朵，贯通脑海一般的穿行而过。
嗡嗡嗡，痛感尚可，关键是唐鸿耳朵瞬间失聪。
那一瞬间，似有一条纤细电线打穿了两边耳道。
来得快去得也快，喘了口粗气，唐鸿感觉好多了。但强大意志力仍然压迫神经，再增加力量，又担心变化明显。
他沉吟了一下。
现在的计划是：尽快打破意志力极限，特训营必然提供更多的超凡食品甚至是贵重资源。到那时，身体外观的变化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无限制增加力量之时。
提高力量，目前要循序渐进。否则一天都没到，从肌肉协调的青年变成肌肉虬结的壮汉，唐鸿该怎么解释？
中央研究所，连神祇都可以解剖研究！
“够了。”
“假如这样还拿不到入营测试第一名，那就算了吧。”
唐鸿想拿第一名。
但不会为了第一名的奖励而去盲目冒险，身体脑袋是自己的，坏了可修不好。
他眯了会儿，半睡半醒地倚着床头。
天色渐黑，晚上七点，他洗了把脸就推门而出。
很多人都在汇向餐厅，晚餐后就是入营测试。
唐鸿也跟着过去，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下午墙角。
那人依旧蹲在墙边，在其身前不远处，那树枝立的笔直。此时太阳落到地平线，树枝影子也达到每日最长距离。
望了眼。
大概是触景伤情，物伤其类
唐鸿走到他身前：“已经到晚餐时间了，再不过去当心没位置。”
“哦。”
华禹皱皱眉，茫然抬起头。
“谢谢提醒。”
他见到唐鸿，舒展皱起的眉头。五号种子学员，据说天分很高，虽不如萧子允那么有名。
……
餐厅那一栋亮着灯光，三百名入营学员陆续落座。
营养餐已经摆好。
没多看，唐鸿直接开吃。
他旁边是蒋璐璐，中午起来还蕴涵胆怯的乌黑眼睛，现在充满了得意洋洋的朝气。
唐鸿也不知蒋璐璐又发什么神经。
“有喜了？”
他脱口而出问道。
蒋璐璐不懂：“有喜？确实有喜事。”
“愿闻其详。”
唐鸿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他快要摸清蒋璐璐的性格，只要有人愿意听她讲，她就会说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直到对方不耐烦。
“(*^__^*)嘻嘻。”
蒋璐璐可开心了：“那个牛教官中午给我道歉来着。”
唐鸿：？？？
尽管只接触了几面，可唐鸿看得出来，牛贺川绝对是不苟言笑的超凡者，再加上总教官的身份搁在这儿，道歉是不可能的。
“别不信。”蒋璐璐假装平静，嘟着小嘴说道：“他朝我点头，还朝我笑了笑，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不会原谅他，不会。”
“呵呵。”
“你笑什么呀。”
“吃吧。吃完去测试，乖。”
三百人依次离开餐厅，进入第四栋楼房的地下一层。
集合完毕。
总教官牛贺川幽幽出现，他心情好像很差，沉声道：“入营测试分为意志力测试和身体素质测试，前者评分更重要。”
“意志力测试地下二层。”
“身体测试就在这一层。”
“测完的相关数据最迟会在后天发给你们。”
“评分都是百分制，意味着大家距离超凡者还差多少……特训营重点关注的是意志力，至于人体极限，那属于非人层次的破坏力，没有外力介入，常人无从企及。”
魁梧壮汉牛贺川指向左边，灯光随之打开。
两个房间开着门，里面是近似体检器材的各类仪器，还有十几个工作人员检查设备。
“女性优先，先测试身体素质。”
“其余人。”
“跟我来。”
“到了地下二层，禁止乱入，排成两列队伍。”
粗犷声音回荡着，牛贺川又补充了一句：“萧子允，唐鸿，你们两个打头领人跟着我！”
不到两分钟。
将近一百九十人，浩浩荡荡到了地下二层，沿着通道，拐了两个弯就看到一扇科幻风异常浓烈的银白钢化玻璃门。
钢化玻璃门，是双层的，中间装满了银白色液体。
“那是？”
郭泊君瞪大眼睛。
第五章 金红色
应该是水银。
郭泊君观察良久，得出结论。他曾拆解温度计，对于水银，颇为熟悉。
哗！
那扇水银玻璃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泛着金色光泽的实验室，更多的却看不到。
实验室很大，这扇门只是侧门。
“萧子允，你第一个。”
牛贺川示意萧子允进入实验室，那扇极具科幻色彩的水银双层玻璃门缓缓闭合。
通道内。
陷入深深的寂静。
站在前面的人亲眼目睹这扇门自然不敢高声语，沉默的氛围蔓延，使得后面看不见水银巨门的人也不敢擅自开口。
‘水银。’
‘是防止神息泄露？’
唐鸿思绪发散，按照他的理解，所谓神息可能是神祇的吐息亦或者气息。
好比鱼儿吐泡泡。
这么一想。
脑海便浮出金鱼费力游到水面吐出一个个泡泡的生动画面：“我大概是想错了。”
唐鸿闭目静心，消去杂念。
眼前。
亟待完成的是入营测试。
‘力量也加了。’
‘意志数值又提升百分之十。’
如若不成，也无遗憾。他当务之急是尽快摸清楚怎么有效减轻头疼问题。
按照目前的推论，应该是提高力量便可减弱神经压迫，但短时间内再一次增加力量……唐鸿吐了口气，看向牛贺川，他担心被这位超凡强者察觉端倪。
‘过两天。’
‘就算发生大变化，也可以推脱是我对超凡食物过敏。’
唐鸿一边思索，一边抬头看向那扇水银门。
哗！
水银巨门向两侧拉开，萧子允面色惨白的踉跄走出。经过唐鸿身边时，他瞥了眼唐鸿，面无表情。
入营测试第一名，必然属于他。这是注定的结果。
“唐鸿进去。”
牛贺川低声喝道。
哗！
随着水银门关闭，唐鸿快步迈入实验室内部。
往左一拐，映入眼帘的是折射一圈圈金光的圆形台面，圆台中央放置着耀金箱子。
箱子打开一条缝。
唐鸿心头狂颤，又一次目睹，他又一次感觉到。汨汨流转的神圣光晕悬浮在箱子之内，一动不动，特别稳定。
散发着莫名诱惑。
只不过，诱惑很微弱，微弱到唐鸿完全不在意。
“唐鸿。”
圆台旁边，有人对照着电脑屏幕高声道：“露出你肩膀的名字标记，现在登上圆台，一点点靠近箱子……浅色地面是正常人超高水准，只要进入纯金色地面区域就证明你意志力很杰出，超过大部分同期学员……最接近箱子的金红色地面，属于即将打破意志力极限的结业水准。”
“绝不可强行前进。”
“能迈过十分之九的浅色地面就很不错了，良好评分。”
照这么看来，当今科技尚未具备测量意志的水准，却可以另辟蹊径。
比如通过神祇的部分残骸，间接测算：“大概是常规神的残躯吧。常规神之上的危险神，顾问级别都要小心应对。”
唐鸿猜测念头暗暗转动着。
若能碰到箱子，就代表着打破意志力极限，有资格阻击神祇。
最接近箱子的内圈金红色。
中间区域纯金色。
浅色区域。
在心底过了一遍，唐鸿登上金灿灿圆台，低头看去。
一圈套一圈，由浅入深的颜色，代表着意志力的层次。
一步踏出。
他进入浅色区域。
“恩？”
唐鸿念头飞转，继续往前，只是心底冒出一个个困惑。
‘根本没有压迫力！’
‘我完全感觉不到！’
‘外圈浅色、中间那一圈纯金，最里面那一圈的金红区域……说什么浅色区域是正常人极限，怕是骗人的。’
眨眼间。
唐鸿就通过了浅色区域。
意志百分比数值百分之七十九，再加上小成拳术，唐鸿自认为感官还是比较清晰的。
神祇压迫，的确没有。
就好像如履平地，毫无阻碍。
那么。
故意提醒入营学员、通过浅色区域便是良好，是为了故意制造紧张感？
唐鸿一边思索着，一边通过中间圆圈的金色区域。
‘可能是一个暗示。’
‘预先制造期待感，增强自信心。’
本以为浅色区域根本没办法通过的人，进入金色区域，肯定会信心百倍。
建立自信力！
特训营也真是煞费苦心，唐鸿踏入金红色区域，略有熟悉的神圣呢喃传入耳边。
并非诱惑。
这是驱逐。
凭借着强大意志，唐鸿只感到清风拂面，步步前行，很快就迈过金红区域的一大半。
距离箱子，两米之遥，目测只需要三步。
与此同时，坐在电脑屏幕前的几个工作人员愕然望过去：“又一位只差几步之遥的金红色？”
“往届入营测试能有两三个金红色就不错了。而只差几步之遥的金红色比较罕见。”
普通金红色，跟只差几步之遥的金红色有着巨大差距。
两三个工作人员面露喜色。
“嘶！”
唐鸿死死咬着牙。
驱逐压迫强烈到了极限！
宛若翻天浪潮，永无止境的冲击着唐鸿脑袋，身体仍有余力，可是神经信号却不准身体动弹，浑身僵硬，不能再往前！
窒息！
危机！
唐鸿很想再迈出一步，然而脑海里面像是有一根弦，紧紧绷着，哪怕增加一丁点外力，都会使这根弦立刻崩断。
“不可冒进。”
唐鸿遏制住继续往前的渴望。
知分寸，晓进退，他退出圆台区域。
……
实验室之外，一个个入营学员排着队进行测试。
队伍移动的很慢，看起来，一个小时都不够。可能要两个多小时，再加上尚未参与意志力测试的女性学员，花费四五个小时唐鸿都不觉得奇怪。
“去外面逛逛。”
唐鸿不再蹲在水银通道的角落，坐电梯上行，他走出第四栋楼。
外面已经是黑夜。
点点星光，布满星空，出奇的静谧氛围。
舒适的晚风吹拂，唐鸿很享受，索性闭着眼睛坐在第四栋楼的门口。
过了一会儿，电梯嗡嗡运转，先前独自蹲墙边的年轻男子华禹悄悄来到唐鸿身边。
“这片星空真美啊。”
“单凭我们自己，何时才能进发星辰大海，开拓黑暗宇宙呢。”
华禹感慨了两句，怅然若失。
唐鸿却无语，单论目前的异空间神祇入侵，就让现代文明变得举步维艰，甚至衍生超凡者，还不知最终能否打退神祇。
据他所知——
超凡者处境很难！
但，仰望星空，再强大的生物都会感到自身的卑微渺小。
“唐鸿。”
“刚才的意志测试，你肯定是金红色吧。”
岔开话题，华禹苦笑，面容浮现出无奈与叹息之色：“可惜我止步于浅色区域，就像测试人员说的那般，停在浅色区域的十分之九的位置。”
第六章 惊呼
两个小时过去了。
意志力测试，加快速度，终于到了女性学员。
“听着！”
牛贺川那双铜铃般眼睛流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所有人给我整理好你们的头发。”
“进入实验室，进行意志力测试必须露出肩章，就是你们肩膀上的名字编码。”
“否则成绩无效。”
“还得重新再测。”
女性学员比男性少得多，仅有一百多点。
多为女青年，或是中年女子。
蒋璐璐这样的年轻女孩，俨然是鹤立鸡群的显眼，青春气息遮不住。
她排在第五位。
前面还有四人就到她了。
“意志力测试。”
蒋璐璐一直好奇，虚无缥缈的意志也能测出具体强度？
好有趣。
等她进了实验室，定要细细观察。
“进去吧。”
很快就到蒋璐璐，总教官牛贺川面无表情，沉声道。
“╭(╯^╰)╮”
蒋璐璐立马飘了，偏过头去，甩起红色秀发，如风一般的飘逸，把后脑勺对着牛贺川。
牛贺川暗暗点头。
胆量过人，很有脾气，他就喜欢这么倔强的学员。
没错……
只有这样的学员……
打起来，骂起来，才能放心。既不用担心被打击到自信，也少了许多顾忌，想必高强度特训也能撑得住。
瞥了眼蒋璐璐肩膀，牛贺川记住这个名字：蒋璐璐。
唰！
进入实验室，听完测试人员的惯例解释，蒋璐璐跳上圆台。
“那是什么？”
她眼睛发光似得，盯着那箱子。
所有人，除了唐鸿，都不曾见过神祇。
“我想打开箱子。”
念头升起，蒋璐璐蹦蹦跳跳，一路通过浅色区域，直达金色区域，小脸才略有严肃。
她感到莫名其妙的压迫。
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低语呢喃着神圣音节！
未知事物，令人恐惧抗拒乃至不想接近，蒋璐璐却不同。那颗少女好奇心开始了无限膨胀，小拳头刹那攥紧。
她一步迈出。
竟是踏入金红色内圈区域！
“进击唧唧唧！”
“我蒋璐璐今天要逆袭逆袭！”
又往前很多步，她走不动了，乌黑大眼睛顿时流露深深遗憾。
事实上，蒋璐璐只是看多了西幻电影，潜意识以为那箱子是邪恶巨龙所霸占的宝物。
圆台另一侧。
那几个工作人员震撼抬头：“第六位金红色？竟然是个女的？”
“她只差八步！”
“这届特训营有意思了，单单金红色便有六个，几步之遥的金红色更是出现三位。几步之遥的金红色，比标准金红色更接近超凡者。”
或许。
结业之前。
这三位都能打破意志力极限。
要知道，几年前，每期特训营结业之前，有一位超凡者在此诞生，就算是值得庆贺的喜事。
而如今。
随着当今超凡者愈加了解意志力的奥妙，随着神物的提炼与广泛应用，随着训练方式越来越规范有效，结业前打破意志力极限甚至成为超凡者，谈不上震古烁今的事情。
只要意志力达标，特训营便会提供外力介入的超凡资源。
“这期平均水准蛮高的。”
测完所有入营学员的意志力，几个测试人员快要累瘫了，索性靠着圆台聊起来。
金红色，象征着什么？象征着入营优势。
有人能把握住，有人把握不住。
无论金红色多么优秀，总会有后期发力、后来者崛起的情况。毕竟意志力如何提高并没有按部就班的方式，对于那些潜力高的人，何时起步都不迟。
“是啊，这玩意又不是修仙打网游。”
“上一届有两个金红色，估计是网络电影看多了，就以为金红色相当于超凡资质，自鸣得意就算了，天天说金红色锻炼一天等同其余人锻炼三天，这是什么鬼理论。”
“别提那两个，惨的咯。最后差点没结业。”
有测试人员摆摆手，回身望了眼圆台箱子又坐下。那箱子装着常规神的部分残骸，神祇已死，仍不是他们有资格挪动的。
只能等教官过来。
这时。
不知谁说了句：“这届意志力前三名依次是萧子允、唐鸿、蒋璐璐。前两个意志力评分只有微弱差距，看来这次入营测试很有意思了。你们更看好哪位？”
“唐鸿吧，那一身肌肉，看得我眼睛都红了。”
“第一名已经定了。”紧跟着旁边有人插嘴道：“萧子允从去年开春就开始磨砺意志力，你们真以为萧子允体弱多病？广南那几位顾问有那么粗心吗？”
——
意志力测试，总共用了四个小时零三十分。
身体测试相比于圆台金箱，更浅显易懂，没什么奇异之处。
简单地说。
身体素质的测评，全都看得懂，不存在迷迷糊糊的茫然状况。
哪方面强大，哪方面评分更高，至少能一目了然：这种量化数据的单纯比较，使人明白输了是怎么输的，赢了又是怎么赢的。
“柔韧素质。”
一号种子萧子允面无表情的拿着一个测量仪器，测试关节活动度。
他为了这一刻，练了一年多！
他预计三个月打破意志力极限，再依靠外力介入，再用三个月打破人体极限！
此时。
只见他手指向后弯曲，形成较为诡异的弧度；手肘膝盖皆如此；柔韧素质较高的普通人不能够激烈运动，却不包括即将突破超凡的萧子允。
他对自己的估计：年底前必成超凡。
“唐鸿？”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吧。”萧子允表面看似不在意，其实内心也有一些好胜心。
他望向耐力素质的测评点，唐鸿已经测完了。一个无名小卒正在排队准备着，萧子允收回目光，专心测试。
“到我了。”
郭泊君深深吸了口气，上前两步。
摆在面前的是长方形台阶，只有一级台阶，共有十个人同时进行上下台阶的单调动作，如此重复三分钟，立即测量脉搏数。
“我是多少。”
郭泊君盯着测量脉搏数的简易仪器。
那数字跳动着，时而呈现81，时而呈现83。
“可恶。”
“优秀标准是五十五以内。良好标准是七十五以内。”郭泊君立刻明白自己只差一点点就达到良好程度的耐力。
没想争名次。
争也争不到。
但还是心生一丝懊恼。
“哈哈，良好。”旁边响起钱信星的低笑声音，狠狠喘口气，仿佛在发泄什么。
钱信星被总教官牛贺川第一天就拿着立威震慑入营三百人，可谓是颜面扫地。
他盯着郭泊君：“君哥，你这成绩不行啊。”
“还好。”
郭泊君挤出一丝涩然笑容，不留痕迹摇摇头。
钱信星平时以他为首，马首是瞻。一夜之间却好像变了性子。
莫不是打击巨大。
他正想着，就听到不远处瞬间爆发一阵阵惊呼声！
“唐鸿？”
郭泊君踮脚望过去，他隐隐听到众人在惊呼唐鸿的名字。
第七章 要么跑，要么死
“卧推重量一百八十九公斤！！”
“189公斤，真吓人，正好能推起三个我！！！”
“怪物！”
“变态！”
“这唐鸿怎么练的！”
一大堆入营学员围在力量测试点的电子卧推器旁边，或是眼珠子瞪得溜圆，或是嘴巴张得老大。
超凡者，神秘，强大，稀有，可没人清楚超凡者到底多么强。
只能凭空猜测。
眼前的五号种子、唐鸿那双臂无比凸显的健硕肌肉，充满力量感的饱满轮廓，是近在咫尺的，是显而易见的。
极有视觉冲击力！
无可忽视，令大量目光汇聚，聚焦在唐鸿那如同千锤百炼的手臂肌肉！
看起来并不突兀，棱角圆润，颇具美感。
倘若是健身房那些壮汉岩石虬结一般的隆起肌肉，众人虽也会暗暗惊叹，但不会如此震撼。唐鸿的肌肉线条简直是黄金比例，又饱满又协调。
“咕咚。”
有测完意志力的女性学员眼巴巴凝视唐鸿那双臂一上一下，无意识咽着唾沫。
还有较为大胆的女性学员轻轻舔着嘴唇。
唿！
唐鸿吐了口浊气，晃晃脑袋，扫了一圈笑着道：“没练几天，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不愧是种子学员，非同凡响……前者是男性学员的想法。后者则是女性学员的心思，在场众人没见过阻击神祇的画面。
唐鸿见过，所以平静，所以不引以为傲。
他看向力量评分标准：
卧推40KG是及格。卧推60KG是普通。卧推80KG是良好。
卧推100KG则是优秀范畴，再往上，无论多少都只是优秀评分。
应该是为了防止单方面特别卓越的学员拿到较高评分。
“力量方面测完了。”
“还有速度。”
他确信，力量速度的指标，应该超过萧子允。
但身体素质测试，分为五大方面：
‘力量要素’：略。
‘速度要素’：略。
‘耐力要素’：机体长时间工作克服疲劳的能力。
‘柔韧要素’：关节活动幅度、肌肉韧带的伸展能力。
‘灵敏要素’：改变体位、动作、身体资质和方向的能力。
五大要素，相辅相成，组成了身体素质。唐鸿耐力尚可，至于柔韧和灵敏这两个方面的评分，仅仅过了及格线。
譬如柔韧指标的测量方式，立位体前屈，俯卧上体后仰。这都是唐鸿不擅长的领域，他觉得还是力量测试最简单最合理。
入营测试，全部测完，快到夜晚十二点。
具体评分，众人的名次排序，还有待整理。
特训营整理出一份表格，提交给黄河组织的总部，然后由总部进行记录并审批之后，才算是尘埃落定，得出名次结果。
“很好！”
牛贺川又出现了：“明天将会进行第一次特训考验，今天就到此为止。所有人站到天亮再回去。”
真的要站到天亮？
众人面色发苦。
郭泊君也暗暗吐槽：“你怕是对到此为止有什么误解吧！”
“熬夜对身体有害。”
有人挺身而出，高声叫道。
“恩？”牛贺川严酷目光盯着她盯了好一会儿：“每天中午那一份超凡食物，足以弥补亏空。站到天亮，是为了改变作息时间，上午中午很少有神祇显化。”
“特训营尽量不给大家制造压力。”
“更不会伤害大家。”
“但欲成超凡，必须有耐心。为了阻击神祇显化，蹲守一整天都不是罕见情况，所以要提前适应……当然你们这批人能出二十个超凡就很了不得，多数人只能当正式成员！”
“明天，第一次全体特训！”
“后天，你们将分成六个队列由六位教官负责！”
原来是为了调整作息，牛贺川解释清楚，顿时没人再吭声。
早说不就好了嘛。
包括蒋璐璐也不再抱怨：“熬夜修仙咯，越修仙越快乐。”
“调整生物钟。”
唐鸿深吸一口气。
很快。
天边泛起光亮。
一直矗立在众人正前方的总教官牛贺川大喝一声：“解散！都回去好好休息！”
……
入营第二个正午。
唐鸿边思索边吃着：“意志力和身体素质不能相差过多。”
超凡食品的口感，别具一格，算是顶级美食了。
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总教官牛贺川领着所有入营学员来到第四栋楼的地下一层。
“排队站好！”
“萧子允！唐鸿！蒋璐璐！我念到名字的人，现在去跑道起点！”
天生嗓门大就厉害呀，蒋璐璐不乐意揉揉耳朵，晃悠悠站在巨大跑道起点。
萧子允，唐鸿也站过去。
这是模仿泥土地的特制跑道，有砂石遍布地面，橡胶跑道与之相比那就是纯洁天堂。
粗略看去，一圈至少800米，应该是为预备级超凡人员准备的训练跑道。
跑道的外圈内圈，都有金属网格的护栏。
往上看，便是钢化玻璃，那巨大钢化玻璃用钢筋架起形成类似天窗的结构。
“华禹！”
“李雨奇！”
渐渐地，总教官牛贺川终于不再念名字，而跑道起点也挤满了黑压压的入营学员。
左右两边都是人，摩肩擦踵！
将近一百人！
所有人都不明白，跑道最宽只能容纳三十多人罢了，这么多人怎么跑又怎么比拼速度，根本没办法全力加速。
咔！
跑道外圈护栏猛然间关闭！
“关门放狗！”
牛贺川继续吼道，众人都想笑，却又不敢笑。
可是。
当入营学员们终于看清楚在那跑道侧边的黑暗通道之内，一双双绿油油的凶光眼睛，令人身心战栗的染血牙齿，尖锐嘴巴，以及无可掩饰的嗜血之意。
一个个脑海空白，陷入惊恐。
压抑的尖叫，吸气的声音，还有夹杂着国骂的低语，在场所有人脸庞彻底变了颜色。
刚才是不敢笑，现在是笑不出来！
一号种子萧子允，抽动嘴角，暗暗咬牙。
“这，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狼啊，童叟无欺的好吧！”蒋璐璐忍不住低声说道，小脸蛋煞白。
“你……”
“你管这东西叫狗。”
哪怕一直冷静的唐鸿，目光也泛着不敢置信之色，望向金属网格栅栏之外的魁梧壮汉牛贺川。
第一次入营特训，就要见血吗。
牛贺川面容严酷，大喝道：“鉴于今天是第一次特训考验，我做主降低一些难度，让你们先跑十秒……前十个跑完一圈的人，奖励一个超凡积分，由各大机构认可的等价值超凡积分可以兑换超凡世界包括现代社会的一切资源！”
“要么跑！”
“要么死！”
金属栏杆一点点升起。
倒计时十秒。
开始。
第八章 别碰那女孩
狼来了，是童话故事。
但在这一刻，儿时的童话故事化为残酷现实，在众人眼前上演，不再是童话的温情教育，而是即将到来的一场噩梦。
入营第一次集体训练。
众人不自觉抱有莫名期望，期望总教官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有人想跑到金属网格的出口，请求总教官开门；有人不敢挪步，寄希望于这一切都是考验，都是吓唬人的；也有少数人干脆停在了原地，躲在人群里，感觉很安全。
“十！”
“九！”
牛贺川的宏阔声音，传入耳边，响彻在跑道起点。
众人都愣在原地。
谁也别说谁胆小软弱，绝大多数都是在城市乡镇一点点长大的人习惯了和谐生活，哪里见过狼？
何况不止一匹狼。
那金属栅栏不知关着多少狼，至少十几条有的。
跟狼赛跑，倒是不怕。但与狼群赛跑，简直是拿命奔跑，有生命危险的！
与其逃跑，不如正面搏斗。唐鸿目光扫过表情惊慌的蒋璐璐，穿过一个个学员，隔空对视萧子允。
两人对视一眼，便知道对方也有相同打算。
集合众人之力，只要不慌，狼再多也不怕。
“七！还不跑！”
牛贺川似乎看穿了唐鸿跟萧子允的想法，一声怒喝，惊醒众人。
“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句。
霎时间，从僵硬到惊恐，从错愕不动到亡命狂奔，跑道起端上百人登时动了起来，呼啦啦涌向前方。
这就是从众心理，有一个打头逃命的人，就会引发全员大逃亡。
所有抵抗心理，瞬间瓦解。众人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没出现踩踏事故，打头的人拼命跑，后面的人拼命追。
呼哧，呼哧。
百余人全力跑动，飞快加速，短短两秒就跑出了十余米。这不是单人跑步，人挤人，太快了容易摔倒。
饶是如此，众人也争先恐后，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
当然。
女士优先，自己跑不动也不能坑人的这些底线还在。这是经过几位教官商量好的人数，人不能多，会出问题。
也不能太少，少了浪费时间。
“五！”
牛贺川吼出这个数字。
跑道起点只有蒋璐璐留在原地。
她智力低，不代表白痴，特训营怎么可能出人命？蒋璐璐完全不相信总教官会坐视有人死去，索性扬着头。
“喂！”
跑出十余米，唐鸿眼角余光没扫到蒋璐璐，心底咯噔一下。
就知道坏了。
瓜娃子关键时刻犯毛病，他真气炸了。
“蒋璐璐，跟我跑！”
唐鸿微微减速，回身挥着手，蕴涵着愤慨责备的怒吼让蒋璐璐忘却了自作聪明的想法，身躯前倾，踉跄了几步开跑。
等了她约有两秒。
啪！
唐鸿抡起左掌，狠狠拽住蒋璐璐左胳膊就拉着她往前跑。
将近百分之五十的力量百分比数值提供了爆发力，非同小可，短短两三秒的加速冲刺，他就带着蒋璐璐快要追上落在最后的那批人。
“跑啊，被咬不怕毁容啊！”
唐鸿低喝一声，提醒蒋璐璐。这个平时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女孩子要是被狼咬了几口，恐怕她要崩溃，唐鸿无法容忍。
若是死亡危机，他早已跑的没影。
而现在，不至于那么严重。他不能坐视蒋璐璐一个人犯傻的留在跑道起点。
‘特训营只有伤残率，没有死亡率。’
‘蒋璐璐这货的脑回路，往常都憨憨的，关键时刻怎么变得如此聪明。’
‘也许她做得对……’
“也许我们不该跑……”
“不对不对，蒋璐璐都能想到的漏洞，总教官想不到吗？总教官会用什么方式，打消我们认为不会出人命的结论？”
电光火石之间，他思绪飞转。
唐鸿认为没那么简单，第一次特训考验没那么容易。可是总教官牛贺川又要怎么做，才能逼迫出所有人的余力，才能让入营学员认为真的有生命危险。
他一边想着，一边拉着蒋璐璐狂奔。
自从听到毁容两个字，蒋璐璐仿佛吃了小药丸，吭哧吭哧的加速居然勉强跟上了唐鸿。
她怕毁容。
她感觉唐鸿的手掌很有力，攥的她胳膊生疼。
迎着夏夜的风，吹过耳边，仅有粗重喘息、散乱步伐的声音，至于牛贺川的倒计时早已经听不到了，金属栅栏砸落地面的清脆声音好像是绕梁不绝。
狼已经出来了……
不是唐鸿估测的十几条，而是整整三十条！
“嗷！”
闻听狼嚎，众人再次加速，大部队整体移动更快了。
“应该很安全。”
唐鸿余光打量着身边的人，他和蒋璐璐属于中间靠后的梯队。
可就在这个时候。
“啊！！”
那一声绝望惨叫，在后方响起，凄厉到了极点！
撕心裂肺！
不似假的！
大概是物伤其类，众人都感到心头止不住狂跳，头皮一下子炸开。
这声惨叫太真实，真实的令人发慌发憷。怀疑，期许，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么跑，要么死，总教官牛贺川的吼声又一次填满身心。
“啊——”
第二声戛然而止的尖锐叫声。
惨绝人寰，骇人听闻，言语在此刻苍白无力，所有所有的思绪全部消失，大脑一片空白，唐鸿回头望去。
血淋淋的人，在地上爬动……
他在说什么，额头磕破了……
看不清面容，唯有第二声戛然而止的惊恐哭号！
一条狼扑了上去，两条，三条。紧跟着再无声音，将近十多头狼把那人彻底淹没。
那一抹血色，瞬间埋葬。
剩余的十多头饿狼抢不到食物也没有丝毫停滞，掀起爪子，追向众人。
“啊！”
蒋璐璐失声惊叫，她亲耳听见两声惨叫，不由得回头，登时吓得小短腿有些发软，磕磕绊绊的哭道。
“不，不会吧。”
“我们不会死在这儿吧。”
闻言。
唐鸿陷入沉默。
到这时，他不再那么确定，内心推测也动摇。那将信将疑的心灵充满混乱，一身冷汗，唐鸿只想扔开蒋璐璐这个累赘独自逃亡。
强大意志力，迫使他冷静，唐鸿脑海蓦然间闪过名为华禹的人。
那个死去的人……
是华禹吗？
唐鸿实在不敢赌，他喘着气，隐隐听到后边传来一头头饿狼追击的细微声音。
他跟蒋璐璐，几近于落在最后。
“跑！”
唐鸿准备松开手，自己加速，让蒋璐璐自己跑。
人都是自私的，他不可能为了蒋璐璐冒险。更何况蒋璐璐自己也能跑。
但没等他松开手掌，蒋璐璐那幼小身躯竟然爆发出力量，趔趄着甩开唐鸿。
“别管我了！你跑！跑！”
那一年上小学磕到脑袋，蒋璐璐没再跑过，妈妈也不允许她再疯玩。作为被捧在手心的明珠，大家全都哄着她，没人督促她锻炼身体。
因为没意义，那只会加重病情。
而现在。
她甩开唐鸿。
她顿时慢了下来。
她死死咬牙，拳头攥的很紧，终究没勇气回头。
“我……你大爷的蒋璐璐！！”
自从前女友提出分手，唐鸿第一次爆粗口想要骂人，蒋璐璐缩着脑袋站在原地以为自己是鸵鸟。
但那些饿狼可不会认为她是鸵鸟。
近了！
越来越近了！
最快的那头饿狼即将跃起，扑向蒋璐璐！
绿油油的眼睛，染血的尖牙，无一不在预示着这些狼的凶残，近距离瞄一眼就让人心生胆怯，哪里敢回头搏杀。
假如没有那两声惨叫，没有那人临死前的绝望血色，唐鸿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是的。
唐鸿尽力了，尽力了。
刚才没放弃蒋璐璐，并没有扔下她只顾着自己逃跑，还要他怎样，还要他怎样，总教官牛贺川还不出手吗。
无数念头尽数纠缠在一起。
这一秒，宛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假如没回去，假如不回去，假如这孩子死了。
黄河组织，官府军方，超凡摇篮特训营所见所闻，数不清的念头，这一刻堆积起来。
加速狂奔，再加上难以决定的挣扎心情，让他满头大汗。
唐鸿只觉得脑海深处那一根弦瞬间扯断，心脏有力跳动着，噗通噗通跳动着，激愤难言的心脏血管跳动到了极限！
迎着那高悬蓝天的炽烈夏日。
脑门流过一滴汗，滑过眼角，滑过脸颊，再然后砸向跑道，仿似玻璃映衬出七彩虹光的碎裂汗珠儿砸在地上。
啪！
一脚踏在地面！
回头！
转身！
力量百分比数值再增加，莫名亢奋的情绪冲击身体各处，寂静的全世界离他远去！
“来！”
这一步踏出，最难的一步踏出，意志力粉碎了所有迟疑！
又两步迈过十余米，一口气贯通身躯，所有恐惧疑惑愤怒恼火的情感炸开了思绪！
“来！来！来！”
唐鸿内心低吼着大步流星抡起拳头劈出去。
别碰那女孩。
第九章 失语
跑道外。
左手拿着电流项圈遥控器的总教官牛贺川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
啪嗒。
好似手抖，遥控器险些掉落。
他翻掌一捞，重新拿起遥控器。严酷脸色发生着微不可查的变化。
迎着日光，依稀可见，所有眺望这一幕的两百余入营学员化为神色惊愕的雕塑。
仿佛按了暂停键，所有人的表情目光，当场凝固，茫茫然无法思考，望着发生在三百米之外的震骇场面。
众人看不清……
午后阳光却强烈……
照耀那一位身影无比高大，又因距离较远，只见到渺小模糊的人影与那些凶狼瞬间碰撞在一起！
“来！来！来！”
一声更比一声高，回荡心间，表面却一声不响。
他在沉默中爆发！
最后一个字在心底炸裂，唐鸿忘记了一切烦恼与愤怒，畅快淋漓那一拳直接甩在扑向蒋璐璐后背的那头饿狼。
浑身战栗！
再考虑值不值得，再考虑有没有这个必要，统统失去意义。
嘭！
一拳劈腰，震劲炸出一声响，那头饿狼跌回去！
又有三头饿狼扑过来！
唐鸿感觉自己大概是疯了，从没有搏杀经验的他，居然要一个人阻拦这么多凶残饿狼。
疯了就疯了。
唐鸿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别碰这女孩！”
唐鸿紧绷肌肉力量灌入拳头砸开一头狼，左臂架住一头狼，第三头饿狼直直咬向他脑袋。
“滚开！”
一头撞过去！
瞬间爆发的力量好比哑铃撞击！
左臂血流，狼口紧咬，强大意志力使他忽略剧痛，左手翻过来抓住狼口下颚，右手掰开狼口上颌，抛开这头狼。
两三狼见他凶猛，绕过他，扑向蒋璐璐。
“啊！”
刹那爆发，已经尽力，他毕竟不是超凡，想要护住蒋璐璐根本不现实，唐鸿下意识一声狂吼。
诸多饿狼同时发软倒下去。
他这时才发现每条狼全都戴着金属项圈，大概是电流击晕，脑海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推测。
与此同时。
偌大跑道早已经寂静到了极点。
狼的哀鸣，引起亡命狂奔大部队的回头。这一回头，便是惊鸿一瞥，全都惊呆了。
一个个僵在原地，那双脚好似灌铅再也挪不动。
难以想象的画面在眼前，众人骇。
紧跟着寂然沉默在蔓延，在发酵。
无论是谁，都没想过。居然有人敢回头，敢直面那些饿狼，要知道鲜血淋漓的残躯还躺在跑道之上。
两声凄厉惨叫依旧缭绕在心头。
盛夏炽热，热得人汗流浃背，那身影仿佛有万丈光芒盖住了晴天烈日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就是超凡者吧。”
“要是，那人成不了超凡。在场的还有谁能。”
就算是饱读书籍的郭泊君也无力描述，词汇量异常匮乏。
他莫名想到两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转念一想，又觉不恰当，郭泊君叹了口气：“狂笑惊散四方客，大怒偏向虎山行。”
“了不起！”
“了不起！”
郭泊君喘息着，方才提心吊胆，强提着的一口气渐渐松开，极度紧张过后的空虚、彷徨、茫然情绪涌入脑海。
双脚发沉又发软，浑身冒汗，是众人切实体会。
被狼追着跑的紧迫感，听闻惨叫的心悸，再到这一刻眼睁睁看着那人回头举起拳，直到尘埃落定，一切皆无意义。
“回去吧。”
萧子允沉声说道。
陆陆续续的抬步，众人往回走。
这些人回到唐鸿所在位置。总教官牛贺川也领着尚未参加这一次特训考验的两百名入营学员来到唐鸿身前，他张了张嘴。
牛贺川看着唐鸿
刚刚那一幕，他确实吃了一惊。
黄河组织属于民间机构，基本招不到军人素质的学员。
而唐鸿的举动，是历届特训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例，正常人只顾着闷头逃跑。
“你太冲动了。”
牛贺川神色复杂，欲言又止:这是天生的超凡，同等天分甚至差些也无妨，特训营资源分配会优先考虑这样的人。
但站在客观立场看待，唐鸿重要性远超蒋璐璐。
虽然是假的，是一场考验，牛贺川仍然认为这么做不值得，他没说，唐鸿却能感觉到。
冲动么。
也许吧。
唐鸿喘了口气，轻轻道：“傻子都知道的事儿，是啊，多此一举太幼稚……可是万一呢，万一有意外，万一这孩子就出事了呢。我要的，只是挡住这万一。”
牛贺川顿时动容，从始至终他做的只是防止那万分之一？
牛贺川凝视着唐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色道：“我收回上一句话。”
“不过还是讲一下。”
“遥控器在我手里。即使信号出故障也没事，有两位教官在金属网格外面跟着你们。”
牛贺川往前一步，指指右侧。
唐鸿瞥了眼已经从金属网格另一侧翻过来的两位教官，又垂眸看着地面。
“华禹死了？”
“对。”
牛贺川更加欣赏：“由于我个人的不慎失误，导致学员华禹死亡。”
唐鸿扯了扯嘴角。
他觉得华禹这人有些奇怪，没想到真的存在问题。
甚至到了总教官不得不借助这次考验作为掩饰，将其杀死。
“蒋璐璐！”
这时牛贺川朝着蒋璐璐大喝，怒其不争：“你为什么站着不动！”
他说的是刚才那一刻，蒋璐璐伪装鸵鸟的荒唐行为。
牛贺川完全无法理解，很不悦。
按照他对蒋璐璐的印象，这是个特别勇敢有胆魄的学员，适合高强度特训……他看人向来很准，今天竟然出错了，还是说蒋璐璐第一次特训就故意给他搞事情？
蒋璐璐依旧没动，好像难为情，牛贺川走到她面前。便见到蒋璐璐双眼闭阖，小脸煞白，大约是晕了过去，连忙检查鼻息，脉搏，并无大碍。
他皱了皱眉。
不应该的啊。
牛贺川琢磨着有时间再翻翻入营学员的详细资料，尽管他已经翻看很多遍。
“医疗员！”
牛贺川喊过来几个医疗人员，把蒋璐璐抬出跑道，抬到医务室检查。
“她没事吧？”
唐鸿冷静了一下，开口问道。刚刚情绪激荡，只顾着喘息，他忽略了蒋璐璐没动静的异常之处。
“没什么大碍。”牛贺川罕见的多说了几句：“脉搏心跳都正常，只是太紧张导致暂时性晕厥，过会儿就好了。往届特训营经常出现类似情况，中暑之类的也有。”
说完。
牛贺川那双严酷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入营学员：“学员华禹的尸体就躺在那边，所有人排成两列跟着我。”
依然是萧子允，唐鸿两人领头。
但所有学员，全都一声不响的排在唐鸿后面。这一刻弥漫着发自内心的敬畏，信服，认可。
还有那么一点点崇拜。
要知道之前唐鸿当队伍领头，有人是不服气的，只当唐鸿运气好得到总教官的欣赏。
现在却不同，众人都心服口服，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入营学员第一人。
至于一号种子萧子允就差太多，除了评分高一点，跟大家有区别吗？
没区别！
牛贺川瞥了眼，没说什么，踏着一双铁靴。
他站在华禹身边，让所有入营学员依次看清楚华禹那血肉模糊的血淋淋尸身。
“死了？”
“以假乱真吧？”
“怎么可以这样子，我们参加特训营是为了成为超凡者，当初也没说会死的啊？”
乱糟糟的低语，此起彼伏，没人能够镇定。
假如唐鸿没回头，绝大多数人只会以为这是一场考验。
华禹只是躺在地上装死。
装得很像。
而唐鸿左臂伤口流出的斑斑血迹还残留在跑道地面，让众人隐隐明白这场考验恐怕真的死人了。
“是真的。”
郭泊君弯着腰，又蹲下去，脸色一下子巨变。
“他死了。”
有人捂住脸低泣。
有人侧过头，不忍目睹。
有人瑟瑟发抖的惶恐，有人满脸愤怒的握拳，还有人冷漠平静的静静看着。众生百态，不外如是。
“我原想告诉你们，这只是一场意外事故，特训会死亡，好让你们不留余地的投入训练，竭尽全力。”
“我改变了主意。”
“我说过，超凡的使命，是阻击异空间神祇！学员华禹遭到神祇蛊惑，他早已变成信徒，他试图把特训营的位置坐标发出去。”
“所以他死了。”
“背叛人类的信徒，必须死。”
牛贺川负手说道：“明天这个时间在跑道集合，将由六位教官带着你们开始真正的特训！”
众人失声，继而失语，只有闷热的夏日夜风吹拂着一个个冒出涔涔冷汗的震撼面庞。
唯有唐鸿眼睛渐渐亮起来。
超凡，神祇，他体内鲜血好似沸腾了起来。
……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失眠。
神祇？
信徒？
没人愿意相信，矛盾的是也没人敢不信：“我终于明白家里为什么浪费大笔钱也要把我送进来。”
“拥有信徒的神祇。”
“不是生物，不是异空间来客，那是真正的神啊。”
郭泊君瞪着眼睛，瞪着房间的天花板浅白漆面。
……
一号种子学员萧子允所在的单人间。
“不是伪神，不是假的神。”
“是真的。”
他低声呢喃。
萧子允以为神祇只是生物代号，仅仅是一个称谓，源自异空间的奇异生物罢了。
万万想不到，竟会有信徒，简直是骇人听闻。
……
医疗室，消毒水味道很轻，总教官牛贺川盯着唐鸿：“有我在，特训营不会出人命。”
唐鸿点点头，说道：“要是心理创伤呢。”
“首先，有记忆清除器。其次还有心理医生负责此事。”牛贺川难得一见的微笑开口：“无望超凡者的人，最后都会回归到正常人的平静生活。”
“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该不会以为超凡者就有资格主宰生死了吧，为所欲为？热武器对付不了异空间的神祇，却能轻易击杀超凡者。单单几个准备充分的狙击手便可伏杀一位标准超凡者。”
唐鸿心头一动。他总算明白了超凡者的武力定位。
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超凡者，不是仙，没有移山倒海的伟力。
唯有血肉之躯，抵御神祇的意志。
唐鸿又心生好奇：“要是用热武器对付顾问级别呢？”
总教官牛贺川摆了摆手：“除非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否则以顾问级别的意志力必生警觉，洞悉大多数热武器的锁定。”
“顾问级别那么强。”
唐鸿闻言微微怔了一下。
从他与方南洵的平时接触，实在看不出方南洵到底多强。
而现在。
绝大多数热武器近乎无效的简练描述让唐鸿对方南洵有了更立体更直观的崭新认知。
简直是人型导弹，不可思议。
“那，顾问也是超凡吗。”唐鸿忍不住问道。
牛贺川摇头：“别着急，那距离你太遥远。我能告诉你的是，超凡者名称源于超凡入圣这个词，而顾问级别依然在超凡范畴。”
“治好伤，就回去。”
“另外你发现的那张纸片，是上上期结业学员所留，我估计他在即将沦为信徒的时刻留下警告。此事已通报总部，想必会有神物嘉奖发给你……对了，留下纸片的人正是华禹的推荐人。”
第十章 信徒
唐鸿一惊。
居然是留下纸片的那人推荐华禹进入这期特训营！
“信徒已经不是人。”牛贺川又补充了两句：“超凡信徒还有救，普通人沦为信徒，根本无解。除了将其击毙，别无选择。”
唐鸿顿时沉默。
经过华禹之死，知晓神祇信徒的概念……
留下纸片的那人扛不住神祇诱惑，在即将变成信徒的时刻，留下血书，以示警告，这不禁让唐鸿心头发凉。
两个信徒！
信徒怎么转化的？
那一夜他听到神祇圣音遭到蛊惑是不是没有系统就会变成信徒？
唐鸿想问，但眼前闪过信徒华禹的死相……他没问，终究没有问出口。要是方南洵在这儿就好了，比起陌生的牛贺川，唐鸿更信赖方南洵。
“可，可是。”
他咬了咬牙：“再有信徒怎么办。”
他想起那华禹蹲在墙边，立着笔直树枝，恐怕在测量此地的纬度坐标。
总教官牛贺川瞥了眼唐鸿：“并不是人人都能转化信徒。只有内心深处潜藏着浓烈怨恨、或者是心智扭曲，主张反人类观念的人才会变成信徒，转化起来也不易，这些绝密资料会在结业之前全都告知你们。”
“有我在。”
“特训营有我在，绝不会出事。”
看到唐鸿左臂伤口，敷着特制疗伤膏已经结疤，估摸着第二天就能愈合，第三天彻底消失，牛贺川起身离开。
顾问级别很强么。
他也是。
……
回到单人间，唐鸿整理了一番。
洗洗漱漱，洗手间摆放着欧莱雅男士洗面奶，洗发液则是清扬的薄荷清香款，还有沐浴露牙刷牙膏，一应俱全。
特训营提供的起居条件，简单却不简陋。
“啧啧。”
“还有刮胡刀。”唐鸿乐滋滋拿起那个电动刮胡刀，翻来覆去把玩了一会儿。
说起来二十年间，他用的都是手动剃须刀。
“唔。”
唐鸿对着镜子刷着牙，脑海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女性学员那边不会提供面膜吧，化妆品什么，也会提供吗。
刷完牙，他坐回床边，就开始闭目沉思。
系统界面，缓缓浮现，此外还有一段信息流闪过：【初次体验一个人阻挡群狼，一人值加三】
一人值增量为三。
参考唐鸿之前的初步总结，他住在五星级酒店，驾驶方南洵暂借给他的那辆车子，都是这个增量，不多也不少。
“也就是说。”
“现在的我，阻拦群狼的难度，相当于原先的我住五星级酒店开超跑？”
唐鸿皱起眉头。
一个月两千多点华国币生活费的学生咬咬牙也可入住五星级酒店。至于超跑，狠狠心也能攒钱租一个小时。
睁开眼，握紧拳，唐鸿这一刻恍然大悟：“我现在全力卧推至少得两百公斤。再加上拳术、强大意志力，阻拦群狼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危险。再不济，总教官还在。”
想到这儿，紧张的身躯放松，彼时激荡的狂涌情绪也渐渐冷静如同一潭幽湖。
唐鸿注视着系统界面。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79%
力量：47%
境界：0.00
一人值：31
意志增加十点，是为了争取入营测试第一名。
力量增加三点，回头转身之际又增加几点，所以是百分之四十七。
“这股力量。”
唐鸿晃了晃肩膀，脱掉上衣，观察着腹部肌肉。
好在身体变化并不大，他担心有些多余。
那些饱满隆起的肌肉，更加具有力量。仔细端详，就发现肌肉收缩了一点，比先前更为凝缩，整体线条更协调，仿佛凝聚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他顿时惊喜交加。
原来如此，当体表轮廓的肌肉达到了一定程度，力量从外显转为内在增强。难怪总教官牛贺川没有察觉端倪，他增加的力量基本都增幅体内。
五脏六腑、筋脉骨骼、细微之处的提升。
谁也看不见，也察觉不到。
而那一次增加力量的明显改观，大概到了临界点。每一个力量阶段都有与之对应的表现。
唐鸿目光发亮：“看来以后再增加力量百分比数值，不必有太多顾忌。”
“只要别一夜暴涨，就不会被人发现异常。”
他曾担心过，一夜之间化身肌肉大力士，那就太可怕。
正打算入睡，唐鸿又起身，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比较关键的事情。
困扰了很久，渐渐睡去。
直到翌日上午，那阳光徐徐照入房间内，照着唐鸿后背，暖洋洋的感觉让他不想起床，只想继续趴着。
趴着睡到天昏地暗才是最幸福的日子。
好舒坦。
好惬意。
唐鸿很久没有体会过这么香甜又美妙的睡眠体验。
“恩！？”
唐鸿擦了擦眼睛。
睡梦惊坐起，他再无半点困意，霎时间想通了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头不疼了！”
“意志力不再压迫神经！”
准确而言，压迫感依旧存在，但却微乎其微。
前些日子，明显感到脑袋里面似有一根弦，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拉扯，不能够彻底放松，如今情况有好转。
那根弦彻底松开，若隐若现，对唐鸿的影响不再那么巨大。
“力量这么重要。”
“提升力量，间接提高了我的身体素质，更高的身体素质才能够扛住更强大的意志力。”
身躯是根基，是地基，是承载意志力的底子。
地基越牢固，在上面建楼，才能建的又高又稳定。
“齐头并进！”
唐鸿意识到他好像忽略了力量的重要性。
他先前，不敢增加意志，是担心撑爆脑袋。
他不敢增加力量，是担心身体外观的改变巨大，被人察觉到异常。
而如今，两个顾忌，全都消失了！
他将会迎来飞跃式的实力变强期！
也许这周……不，这两天就有机会打破意志力极限！
他看着系统界面，计算一人值，思考着冲击极限会有多难。
倏然间。
房门轻轻敲响。
咚咚。
开门看去，竟是穿着一身布衣的总教官牛贺川，递过来一个入营测试的名次奖状：“唐鸿你是第二名，二百超凡积分已经打入你名下的账户。账户号，初始密码在奖状后面，刮开涂层即可。”
“第一名是萧子允？”唐鸿惊讶道。
按照他的估测，力量优势很大，或可胜过萧子允。
牛贺川点点头：“萧子允身体素质的力量方面、速度方面全都不如你。但经过长久训练，萧子允的耐力、灵敏、柔韧等方面全都达到相当优秀的范畴。”
“别太在意这个名次，没用的。”
“只要打破意志力极限，再打破人体极限花不了太长时间。个人数据比重表会尽快发给你们。”
待到总教官离开，唐鸿对面那扇门忽然打开。
萧子允脸色苍白，立在门口，淡淡看着唐鸿。
看了好一会儿。
他淡淡道：“我说过的，光有勇气可成不了超凡。再补充一句，光有力量也不够。”
“我估计……”
“最多四个月，我就能打破意志力极限。”
或许是昨天唐鸿的震撼表现，令萧子允无法再维持平静，流露出争强斗胜的意思。
嘭。
房门关上，唐鸿回屋，懒得搭理萧子允。等会儿就要特训，他打算晚上休息的时候再增加意志数值，最好直接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目前只有三十一点一人值。”
唐鸿默默计算了一下，每天的持续收益：
每日晨起第一句；
独自练拳；
唐鸿望向窗外：“要是一个人特训应该能触发一人值……希望负责我的教官脾气好些。”
因为。
他很想试试。
一个人被一群狼追着跑该有几点一人值进账呢。
第十一章 李光磊
正午时分。
房门依次打开，洗漱完毕的入营学员纷纷走出房间，与此同时唐鸿也收拾好了推门而出。
霎时间。
所有人张望过来，唐鸿所过之处尽是满脸笑容，无有不服者。
当一个人做到其他人不敢做也不愿做的事情，就会赢得尊重。
“哼！”
一记关门轻响，萧子允眯起眼睛打量着整个走廊，唐鸿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无聊的莽夫行径。”
萧子允撇撇嘴，一路直行，穿过众人。
这时，有人拦住他，直视萧子允眼睛：“你觉得无聊可笑，没关系。但你不该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
“不然呢？”
萧子允抱着手臂轻笑道。
片刻后。
一脸青紫交加还有几处破皮见血的萧子允走进餐厅。
……
咕咚。
蒋璐璐每吃一口，都要悄咪咪偏头瞄一眼唐鸿，这顿饭吃的气氛特别奇怪。
“你要干什么？”
唐鸿不堪骚扰，皱起眉头。
蒋璐璐小脸一红，讷讷道：“我在苦恼思考如何委婉拒绝才不会伤害到你。”
“？？？”
唐鸿脸色都僵了，估计是那帮子女性学员乱说的，把这孩子教坏了。
他当时回头，没想那么多。万一有意外发生，万一呢，仅仅是不忍心这个脑回路时而抽风的女孩子死于狼口。
“虽然呢，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其实如果有机会勉强试试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蒋璐璐三句话，拐了十八弯，听得唐鸿一愣一愣的。
呵呵。
他斜睨她的平地飞机场：“几岁了就想脱单？这么小还是再等几年吧。”
闻言，蒋璐璐拍拍胸口，根本没听懂唐鸿意思。
反而松口气认真地说：“妈妈也说我还小，不可以谈恋爱的。”
“说的对，听妈妈的话。”
唐鸿吃光餐盘的超凡食物，直勾勾盯着蒋璐璐面前餐盘，吓得她不说话了，闷着头开吃，宛若一头小乳猪吭哧吭哧的。
他笑了，也沉默了。
一人值触发机制决定了他现在必须单身。触发机制只总结出两条，还不够。
更何况昨天他不回头帮忙，总教官牛贺川也会按下遥控器开关，还有两位教官在旁边一直跟着。
唐鸿转动着银色金属的筷子。
所有入营学员吃完，牛贺川准时出现。
“集合！”
入营学员总共二百九十九人，此时迎着刚过正午的日光，全部站在跑道上。
那六位教官也相继露面，四个男教官，另有两位女教官。
黄河组织特训营，听起来严苛，其实比起军方差多了，很多时候教官也要跟学员商量着来，禁止强迫。最起码的人权人格必须得有，这也是官府下发的条例，各大民间机构都遵守。
特训营主要为了磨砺意志力。整体环境不能太压抑太低沉，过于沉重的压力只会白白消耗意志力。
压力……
残酷……
待到成为华国注册超凡者，真正参战，切身体会比单纯说教强出万倍。
“你们开始吧。”
总教官牛贺川看向那六位担任教官的超凡者。
入营测试的名单，六位教官昨晚就各自拿到一份，经过商议都有了心目人选。
金红色一人一位，再选出一些比较有潜力的学员，剩下的充数即可。
“我先来吧。”
肌肤黝黑的李光磊突然开口：“按照之前说好的。唐鸿跟着我，其余学员我可以多带些。”
“好说，好说。”三个教官都是笑呵呵点头。
他们都没想抢人。
因为在入营前李光磊明确说过：别的人不管，唐鸿必须跟着他。
大家都知道原因，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只是可惜了。
几个教官没料到，昨天被饿狼追着跑的唐鸿居然有那般魄力。
“唐鸿必超凡。”
“不过，总归起步迟了些，要被萧子允压一头咯。”另外两位女教官则是噙着笑意，看好戏。
刚入营，一切都刚刚开始。
“唐鸿出列！”
李光磊喝道：“站我旁边！”
待到唐鸿走过来，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唐鸿，然后继续按照名单念名字。
不到半小时，所有入营学员便分为六个队列。
“各位！”
总教官牛贺川忽然宣布：“我不听弱者叫什么，在这里弱者也不配拥有名字！七月底将进行第二次考核，每月底都要考核，队列最强者的测试分数，加上该队列平均分数，最优队列才有编号，同时也会得到一次外出训练的机会。”
“另外。”
“假如有人能在当前月份打破意志力极限，所在队列直接获胜，其余队列失去竞争资格。”
“上面这句，大家可以忽略。”
“我就是例行公事随便一说，因为往届特训营，从来没有人能在前两个月打破意志力极限。”
“现在！”
“各队列开始训练！”
牛贺川说完这些，并未离去，他如同铁塔矗立在跑道之外，扫视着所有学员。
他在场外观察。
跑道之内，椭圆形空地约有方圆几百米的面积，六个队列互不干扰的站好。
“意志力是什么？”
李光磊自问自答：“每个超凡的观念都差不多。我个人认为，意志力有时是抵抗诱惑的能力。当你纠结打游戏还是看书，就是游戏诱惑你；当你纠结吃火锅还是营养餐，就是火锅诱惑你。”
“诱惑，有负面的，也有正面的！”
“以积极情绪为源头，所产生的诱惑可以是动力，野心，渴求，希望，上进心！”
唐鸿一听，心中了然。方南洵给他的梦幻生活大概是为了激发他对超凡的渴望，把对金钱的贪婪，间接化为动力。
面前这位教官的理念，怎么跟方南洵如此相似。
“我说的诱惑理论，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李光磊说道：“对于意志力，每个人应该有独属自己的看法。别人说再多，都不如切身体会，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着重引导大家磨砺自身意志力。”
“在此之前。”
“先说说禁忌行为：焦急，慌乱，怨恨；疲惫，饥饿，困意！”
“前三个禁忌，是情绪，由负面情绪铸造的意志力只会让你们在神祇面前瞬间失守。”
“后三个禁忌，是身躯本能，是身体的状态。累了就该歇息，饿了就该吃饭或补充必要营养，困了就该睡眠。”
“情绪禁忌，我教不了，只能告诫你们。”
“而身躯本能的负面状态，大家要分清楚什么是真正疲累而不是大脑神经信号监管机制的错误传达，什么是真正饥饿而不是仅仅贪吃嘴馋。”
……
在初期，锻炼意志力的最佳方式便是冥想。
由于大多数入营学员的身体素质还没有达到标准，特训营存放的很多超凡练法，根本用不上。
况且刚开始，就练习超凡练法，会使人产生依赖，丧失对意志力的日常磨砺，这是最致命的。因为很多人潜意识把超凡练法与修炼功法划等号，认为两者相同，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照着功法修炼即可。
打游戏都没这么简单，还得氪金。
遑论磨砺意志力。
“收心！”
教官李光磊一声低喝：“意志力核心法则是什么，是清醒！”
“从生理学角度分析，人生来就能抵制诱惑，这是意志的本能。当你需要自控，借此抵抗诱惑的时候，体内会产生一系列相应变化，帮助你抵抗诱惑，克服冲动。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心率，心率降低，心率变异度便会升高，哪怕喝醉，也可清醒。”
“就比如……”
“你们特别崇拜的唐鸿学员……”
“正因为意志力不够强大，所以他害怕，所以不忍心，所以会担心。假如他打破意志力极限，相信我，再遇到相同情况他绝不会回头看哪怕一眼！”
“他会清醒认识到，一切都是假的！”
“特训营不可能出人命！”
(⊙o⊙)？
唐鸿挠了挠下巴，为什么要拿他举例子。
李光磊没理会他，指出一个个学员的冥想差错：“所有人停止冥想，沿着跑道外圈慢跑二十分钟，然后解散去吃饭。”
这是最基础的意志力训练方法之一。
何时、何地、做什么——把信号传达出去，让人完成，让人越来越习惯。
“唐鸿留下。”
“不用慢跑。”
唰唰，约有五十人离开内场，去跑道开始慢跑。
教官李光磊则是扭头，似笑非笑注视着唐鸿眼睛：“当年引领我踏上这条路的人，是方南洵，那位方顾问。”
第十二章 百分之九十九
“哦。”
唐鸿恍然大悟。
他又补充了两句：“师兄好，学长好！”
“别扯这些没用的。”李光磊嘴角却勾勒一丝冷笑：“我本可以正常上学参加高考跟你们一样的，他改变了我这一生！”
唐鸿张张嘴，沉默了。
说着说着，李光磊黝黑脸庞浮现出涨红之色：“我没猜错的话，他是不是也暂借给你一套跃层式高层楼房还有三辆好车，恩？”
唐鸿：“……”
教官李光磊盯着他：“怎么。”
唐鸿讪讪道：“我是一辆车。”
闻言。
李光磊沉默了一下，氛围有点尴尬。
良久才幽幽开口：“他就是坚持抵抗诱惑即为意志力的超凡流派。”
唐鸿点头，静静听着。他住的房子比李光磊好很多，那可是复式洋房连通着地下室以及玻璃门打造的车库，唐鸿做梦都想要。
拿到好处，享乐享福，然后抱怨人家不该给？
做人不能这么做！
李光磊幽幽说着：“这些年他看好的人只有我们两个。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务必在今年年底结业之前打破意志力极限！”
“你恨他，还帮他？”唐鸿脱口而出又感觉不恰当。
李光磊扯了扯嘴角，目光来回审视着唐鸿：“你好像很有信心不依靠特训就能打破意志力极限？这很好，尽管有这种自信的人到最后基本都回归正常生活。”
唐鸿讪讪道：“一般一般。”
李光磊似有告诫：“打破意志力极限是一个门槛，尽可能积累深厚有了突破的感觉才可以尝试。”
打破意志力极限的方式有三个：
情绪潮；枯竭法；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的方式，最简单，也是最难的方式：“这个方式，是超凡天才专属。”
互联网时代，天才是烂大街的词汇。
但在超凡的世界，天才二字，乃是最高的荣誉！
迄今为止，十几年间，全世界天才总数包括死去的天才也没有突破一百位！
“顺其自然。”
唐鸿眼睛亮了亮。
顺其自然，没有瓶颈，也许可以先试试自己能不能顺其自然的突破。
失败的话，再攒到二十点一人值一举冲击……唐鸿跟旁人不同，他知道积累了多少，二十点不行，再用三十点，总能成功的。
关键是，顺其自然的方式，让唐鸿看见另一个可能。
不必忍耐剧痛，亦可顺利突破的可能性。
“你……”教官李光磊本来就脸黑此时更黑了：“我说的这些你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唐鸿连忙稳住仿佛要暴起的李光磊，一脸真挚。
唐鸿又轻声问道：“意志力超出身体过多是不是会头疼啊。”
看似随口一问，实际上这是唐鸿最想了解的事情。
“对，轻者头疼，严重的陷入癫狂甚至自杀都有过。”李光磊仔细端详着唐鸿：“今晚就会把个人数据比重表发给你们，你了解自身比重失调到什么地步，再针对性的平衡两者强弱……其实除了少数两三个人，大多数学员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唐鸿大喜：“晚上？现在给我行不行。”
“总部没发过来，谁都不会算！”
“吃饭去！”
李光磊不耐烦摆摆手撵走唐鸿。
望着跑道众学员，他怔怔出神了一会儿，垂着眼帘叹息。
“我让你失望了。”
“他不会，一定不会。”
……
夜幕降临，地下一层，一处闲置的房间。
“这是神物。”
总教官牛贺川将一管金银交加的透明瓶子递给萧子允。
瓶子很小很精致。
宛若一瓶有颜色的维生素口服液。
“喝下去。”
“你将具备进修超凡练法的资格。”
牛贺川负手而立，凝视萧子允。
服用神物，最好有人在旁看护，免得出问题。
超凡者服用神物则无妨，意志力强大，轻易便镇压杂念。
“这是，神的血？”
萧子允托起小瓶，喉结微动。
“神祇，无血。”
“恩。”
萧子允仰起头一口喝尽。
轰！
他体表肌肤瞬间变得血红，整个人仿似膨胀，发生着巨大变化！
“神物！”
“由神祇提炼出来！”
萧子允体内灼热，乃至于体表肌肤开始泛红，整个人如同坐在高温汗蒸房，他脑袋却清明，意志力守住思维意识。
随着神物对萧子允身躯产生巨大增幅。
源于神祇源头的莫名诱惑，根深蒂固的呢喃，在萧子允心间掀起惊涛骇浪的情绪感染。
萧子允暗暗吃惊。
神祇已死，由其提炼出来的东西依然有如此可怕的副作用。
‘超凡！’
‘超凡！’
萧子允微微颤抖，距离打破意志力极限只差一线之隔的强大意志将所有低语呢喃一扫而空。
……
凌晨时分，众学员入睡，两栋楼都没有灯光。
因为干脆没有灯。
一间六人寝室内。
郭泊君对着月光整理发型，低头注视那张个人信息比重表。
身体素质评分：22.1。
意志力评分：34。
他凝视良久，收起这张表，摇晃着躺回床上。
“累死了。”
郭泊君默默叹口气：“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他在国外，自认为也算是勤工俭学了啊，偶尔打打工，经常出去参加社区活动，郭泊君对自身的定位很清晰：
吃得了苦，享得了福！
虽不如父亲早年的吃苦耐劳。
念及此处。
郭泊君捶打大腿，脸色疲惫，目光却渐渐坚定：“我好歹是迈入金色区域的杰出学员，我要相信自己。”
“比不了唐鸿，正常。”
“可至少得比蒋璐璐好一些吧。”
郭泊君决定明天吃饭的时候，问问蒋璐璐的意志力测试属于什么颜色区域。这几天没问，他累的不行，根本没那份心思。
而且男女分开训练的。
除了用餐时间，根本见不到。
……
单人间之内。
唰唰唰，唐鸿飞快刷牙，拿起他的个人数据比重表。
那张表格的标语：黄河组织第二十九期特训营正式学员唐鸿个人信息比重表：
身体素质评分：31.6。
意志力评分：87。
评分只有这两行，后面还有一些注解、计算公式。唐鸿暗暗思忖，也许入营测试的真正意图并不是排出名次，而在于测量数据。
他目光往下移动。
评分之下，标注着一行加粗的黑色字体：
身体素质评分×3=意志力最高上限。
（当意志力评分大于身体素质评分×3，可能会导致五感错乱、耳鼻流血，双目失明等状况，严重者请立即上报总部。）
居然这么严重，唐鸿皱皱眉。
照这么看来，他情况还算不错，仅仅头疼而已。
借着月光，他扫了眼比重表。意志力评分达到一百即为打破意志力极限。
而身体素质评分，竟然只有31.6。
31.6的身体素质评分？
这跟力量数值对不上。
入营前，唐鸿就有疑问。
今天他总算确定：系统界面的力量百分比数值代表着力量极限，并不是人体极限。
“难道。”
“这是要我以力证道的节奏？”
个人信息表，也没说力量过于凸出是否会造成失衡的问题。
唐鸿倾向于没有。
因为身体素质的五大要素，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力量单独提升，也应该会增幅另外四个方面。
“现在的问题是……”
“按照超凡者总结出的定律，身体素质评分不能小于意志力评分的三分之一。”
但系统没有身体素质这一栏，唯有力量百分比数值。
唐鸿眼前浮现出系统界面，对照着黄河组织算出的个人数据比重表。
比重表对他无用。
看来看去，还是系统界面更准确：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79%
力量：47%
境界：0.00
一人值：34
‘已经过了十二点。’
‘今天还没有练拳，晨起第一句也没到时间。’唐鸿决定摸索出力量百分比数值与意志百分比数值的比例在什么区间才不会头痛。
‘加！’
唐鸿尝试着增加意志力百分比数值。
79%……81%……83%……他心情异常冷静，听到隔壁房间传过来若有若无的轻响，似有人在打呼噜。
‘加！’
85%……87%……89%……直到百分之九十五，那一股意志力压迫神经的痛感一点点变得强烈让人难以忍耐。
“现在加力量。”
唐鸿深深吸了口气，注意力高度集中。
当力量从47%跳到48%，大脑恢复正常，世界如此美好。
“回过头，再加意志。”
唐鸿盯着意志力百分比数值。
意志达到百分之九十六，便有头痛袭来。
而达到百分之九十八，头痛还在忍耐范围之内，只不过痛感强烈了一些。
“99%！”
意志百分比数值，终于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意志力强弱，所匹配所对应的力量区间……好像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二元二次方程。”
“我虽有信息优势。”
“但，现有信息太少了。暂时算不出。”
唐鸿想了想，唤出系统界面：
凡人：无比弱小的生物
意志：99%
力量：48%
境界：0.00
一人值：13
唐鸿摇摇脑袋。他喜欢勤俭持家不浪费，但不至于为了省点一人值就要忍耐日日夜夜的头痛。
力量百分比数值再加一点。
身体轻盈，脑海清醒，困扰唐鸿这些天的意志力压迫大脑神经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反正他有一人值。
头疼就变强，变强就好了。
“那么。”
“百分之九十九的意志数值。”
唐鸿咽了口唾沫，忽然间心脏噗通噗通跳动起来。
没猜错的话，距离打破意志力极限只差一线之隔！
加，
加不加，
唐鸿心跳在加速。
第十三章 屠神
只要加壹，便是百分百意志！
“加。”
“还是不加。”
唐鸿顿时陷入两难之间。
他很想听取方南洵、李光磊的多次提醒：积累深厚，再一举打破极限。而这也是唐鸿每次都大量增加意志百分比数值、不是一点点增加上去的根本原因。
但好比三天三夜没吃饭的人猛地看到一碗加糖加醋又加盐麻辣烫虽然难吃但很香。
真的心动难耐啊。
沉吟片刻。
摆在他面前的两个选择：
一、攒到二十点一人值再突破。
二、先试试能不能顺其自然，顺利突破最好，不用担心剧痛。如果失败了，他下次冲击瓶颈可能会变难一点点，困难那么一丁点。
“恩。”
唐鸿眯起眼睛。
他盯着99%的意志百分比数值就感到喘息加重，无与伦比的渴望在心底生根发芽。
失败的代价很小。
唐鸿能接受这个代价。他打算增加力量再增加意志，今晚试一试。
就在做出这个决定之时。
感官发生巨变！
源自脑海深处的监管机制发出了预警信号！
仿佛站在高楼天台中间的纤细钢丝之上，又仿佛站在千米峭壁的悬崖边缘，往下看，是广阔的天地，即便唐鸿意志力强大也感到一丝忐忑。
这一步，迈出去，面临大凶险。
“奇怪。”
唐鸿皱皱眉。
大脑防护机制传达出的强烈信号好像在警告阻止，可却那么微弱，他完全可以忽略。
凭借意志，无视之。
到底要不要迈出这一步，唐鸿犹豫了一下：“我得问清楚打破意志力极限会有什么标志，什么叫充分积累，再做决定。”
不能冒险。
他感觉这股凶险的预警，或许是提醒他积累不够充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睡觉。”
唐鸿拉开窗帘任由夏夜月光洒落床边的地面，闭上眼，倦意涌出。
“不过。”
“好像除了使用一人值，意志力量全都没有自行增加过。”
他暗暗记在心里。
……
再睁开眼睛，已接近正午时分。
唐鸿睡得很香很舒服。
尤其是一夜之间，力量意志的同时增强，令他身躯大脑全都轻松了很多。
到了打破极限的临界点，他反而无比冷静。
起床，洗漱，出门……经过四五天的磨练，入营学员基本都适应了作息改变。
睡眠时间很充足，每天还有一顿不知原材料的超凡食物，再加上意志力初步训练，比起入营第一日，众人更加沉稳。
片刻后。
胡须浓重的总教官牛贺川准时出现在餐厅门口。
与众人预料不同，他扫视了一圈才开口：“今天下午，有一个小时的扫盲环节，将由特聘教授为你们讲述异空间神祇的基础信息。”
“再往后！”
“每隔一周左右，都有一小时的类似课程！”
话音落毕。
餐厅先是死寂，下一秒，喧哗声低呼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天呐天呐！”
蒋璐璐捂着小脸：“异空间，神祇，我晕了晕了不能去听。呜呜呜人家已经好多年没上学了，上课听讲会死掉。”
旁边。
郭泊君凝视着她。
那双眼睛有点泛红的死死盯着蒋璐璐：“我还是想问问，再确定一遍。”
“金红色金红色金红色，你都问五六遍了好伐。”蒋璐璐沉浸在听课恐惧之中，脱口而出，她不懂郭泊君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问题。
‘金红色。’
郭泊君眼睛直了，满脸呆滞。
‘金红色。’
其实自从郭泊君第一次听到蒋璐璐说出这三个字，就如同五雷轰顶不能够思考。
苍天啊。
唐鸿那怪物比不过就算了，他连蒋璐璐都不如。他心如死灰的低声呢喃了几句：“至今思项羽，至今思项羽。”
“不肯穿秋裤？”蒋璐璐帮他补充下一句。
“(ಥ_ಥ)”
郭泊君目不斜视，看着前面，了无生机似得。
“别闹了，抓紧吃。”唐鸿瞥了眼攥紧两只小拳头的蒋璐璐，一脸无奈只好哄着她：“没人让你去听课，扫盲懂不懂。”
“哦。”
蒋璐璐低头。
眨眼间抬起头得意洋洋：“就像是性/教育知识普及呗！”
嘭！
厚重左掌拍在餐桌，总教官牛贺川不知何时站在她旁边：“吃完了就去门口集合站好！”
什么性/教育。
牛贺川都无语了。
那一年，早恋还是禁忌，他还是高中物理老师的时代压根没有这个说法。
——
华国境内，北湖省某处湖泊。
约有二十多位身穿迷彩简装的人趴在湖泊边缘，默默等待，一时间无人开口。
叽喳喳。
时而有鸟儿经过，盘旋蓝天，飞来飞去。
啪！
一只手拂过地面，紧跟着响起女性的低声抱怨：“佛祖在上，我最烦这种任务，湖边虫子太多了。”
“那只常规神。”
“怎么还没有降临。”
泥土湿润，笼罩闷热，露出那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庞。
华国境内、黄河组织、编号五九零二注册超凡者俞诺。
她接到紧急任务，全天候卫星监管系统检测到此处区域有神力显化效应，疑似一尊常规神。
绝大多数任务的用词，都是疑似。
因为没人能彻底弄清神祇显化的所有细节。
异空间与地球的交界处，并不是寻常人想象的一条裂缝或者一条连通两界的通道。那是扭曲的漏点，无规律也不均匀，分布在大气层边缘区域。
祂们通过漏点，注入神力。
神力落到地球表面的过程便是‘降临’。
神力降临完毕，即‘显化’。
从漏点扩散波动，再降临，最后是显化神躯。神力越强的神祇，所需要时间越长。
神力降临的时间，在二十分钟之内的神祇称为常规神；
二十分钟以上、一小时以内的神祇称为危险神，哪怕对超凡来讲也是极度危险的恐怖存在。
而现在。
俞诺等待的神祇，便是常规神。
降临过程，无可中断。但在显化成功时，神躯成型很脆弱，就是最佳时机。
“我们二十三位超凡至此阻击，就算祂降临成功，显化于此。我们也能合力将其击毙，这次任务不算难。”
“问题是……”
“这都两个多小时，神力波动早已经消失了，祂怎么还不凝聚神躯？降临成功，应该是立即显化，神躯成型才对啊？”
俞诺小声嘀咕着。
旁侧。
一个五官如雕刻、脸庞硬朗的中年人眯起眼睛：“急什么。祂降临，说不得这次要死伤几个。”
“有队长在，不会死人。”俞诺撇撇嘴说道。
“嘿。”
中年人舔舔干裂的嘴唇：“那可说不准。若有另一尊神祇。你觉得，你们这些人，真能毫发无伤吗。”
俞诺一愣，骤然翻滚，翻到另一侧就化为蹲守姿态。
“你什么意思！？”
她目光警戒，紧盯着中年人。
“时间到了。”
中年人幽幽起身，张开双臂，敞着胸膛面向那片天空：“祂的国度终会降临。祂来了。”
哗！！
湖泊中心卷起浪花与涟漪，汨汨神圣光华流转着，看不清具体形状的常规神开始显化！
同一时刻，湖底砰然一炸，第二尊常规神冲出湖面！
那是左右两侧生长着翼翅、如同牛马一般的神圣生物，周身扩散出点点圣洁光芒，那威势不可直视，那崇高不可冒犯！
俞诺俏颜一下子变了颜色。
‘腾空类型的神祇！’
这种神祇，一旦离开包围圈，超凡者也追不上。
只能向军方申请大范围炮火清洗。
“拦截！拦截！拦截！”
一名中年女子悍然大喝道，藏在湖边草丛里的强横身躯就好像巨石飞起撞向那尊常规神。
唰唰唰！！
一处处草丛裂开，一个个悄无声息的身影直扑那尊常规神！
“迟了！”
那中年人满脸虔诚又谦卑的高声喊道：“我早已通知平等之光，在此地千米之外，布置了五个狙击手！”
俞诺脸色狂变：“你是信徒！”
信徒不再是人类。
她心跳几如擂鼓，完全不知道去年从黄河组织帝都总部特训营正式结业、上个月加入队伍的这位同袍究竟在何时变成信徒。
“狙击手！？”
俞诺又觉得头皮一炸，深邃无边的寒意自尾椎升腾而起，她浑身如坠冰窟。
超凡者阻击神祇，异常危险，有人干扰就完了。别说五个狙击手，单单一个狙击手都能打消超凡者的优势。
哗啦！
为首的中年女子跌落湖泊，一声怒吼荡起浪：“拦截神祇！”
顿时。
中年人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超凡者以任务为重，绝不会任由‘腾空类型常规神’离开封锁圈范围：那将意味着，至少方圆千米的大范围大规模火力轰炸才能够勉强击毙这尊常规神。
“开枪的时机到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双臂张开，好像要拥抱祂的国度。
枪声并没响。
尽管千米之外的枪声响起他也听不见。
“别等了。”
一袭布衣方南洵，自天边疾驰而来。
宛若一条笔直的浪里白线强势撕裂茂盛的绿意草丛：“那些狙击手没机会扣动扳机，现在……屠神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