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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煌贵胄     大明优秀青年txt下载     大明优秀青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从宝钞开始下手

    杨家庄子蠢蛋太多,这是杨大少爷在第二天看庄子上的人干活时得出来的结论。

    实在是太蠢了,这些蠢货为了保证让学堂能够结实,都他娘的恨不得把地球给挖穿普通人家盖房子,地基挖上三尺就差不多了,这些蠢货足足挖了一丈!

    即便如此,这些蠢蛋还是不满足,后来干脆按照秦直道修建的标准,把所有的土都带回家蒸透了才拿出来往地底下堆积,打夯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生怕有哪个角落锤不结实!

    朱瞻基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工地,有些懵逼的道:“就是为了盖个学堂,这些人就如此拼命?”

    说完之后又摇了摇头道:“我见过行在营建时的工地,那些民夫远没有这般用心,难道这就是给自己干活和给官府干活的区别么?”

    杨少峰摇了摇头道:“他们是在给自己干活?他们是在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干活。”

    呵的轻笑一声后,杨少峰又接着道:“这是什么?这是学堂,是给他们的子孙后代盖的学堂,是一个让他们子孙后代能够读书识字,改变命运的学堂。

    别说是打一丈深的地基了,只要能给子孙后代换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这些人连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朱瞻基望了望杨少峰,又望了望身边被朱老四派过来的护卫头子,沉声道:“边城,如果换成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边城毫不迟疑的道:“卑职会和他们一样,宁死而不悔!”

    朱瞻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杨少峰却嘿了一声道:“不要小看这些百姓对于文化知识的向往,哪怕他们自己不识字也活了这么多年,可是这种融在骨头里的感情,是怎么样也抹不去的。

    对于他们来说,这所学堂就承载了他们的梦想,承载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梦想,承载了他们对于子孙后代所有美好的祝福。”

    朱瞻基又一次点了点头,然后才问道:“你这个模式确实是极好的,有没有可能在整个大明都铺开?”

    杨少峰唰的一声展开折扇,笑道:“急什么?这种立体种植养殖的模式想要铺开,需要涉及到的事情又岂是一星半点儿?

    旁的不说,别的庄子有没有我这般深明大义而且德高望重的状元郎?别的庄子有没有我杨家这种愿意先付出成本的良善人家?

    再者说了,强扭的瓜不甜,等其他庄子看到了这么搞的好处,自然会有人坐不住的。”

    “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瓜不甜!”

    朱瞻基嘀咕了两声,恍然道:“我明白了!”

    杨少峰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望着朱瞻基,问道:“你又明白什么了?悟了?”

    朱瞻基兴奋的点头道:“没错,我悟了!”

    见杨少峰一脸懵逼的样子,朱瞻基深吸一口气道:“你记得不记得之前在扬州时,咱们在酒楼吃饭,那家酒楼却是不爱收宝钞?便是这个原因了!”

    杨少峰欣慰的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姨母笑:“说详细点儿,本公子也很好奇你悟到了什么?”

    朱瞻基道:“朝廷向来只是发行宝钞,却从来都不收回,更不许民间用宝钞进行缴纳赋税,等于朝廷自己都不认可宝钞的价值,又怎么让百姓去认可?”

    杨少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嗯,还有呢?”

    这回轮到朱瞻基一脸懵逼了:“还有?还有什么?”

    杨少峰道:“自然是该怎么重新建立起宝钞的信用?该怎么让民间接受宝钞?”

    朱瞻基信心满满的道:“自然是允许百姓以宝钞缴纳赋税,信用自然就建立起来了!”

    杨少峰叹了口气道:“宝钞的面值是否方便百姓使用?如果出现假冒仿制的宝钞又该如何?以金银兑宝钞可以,那以宝钞兑金银呢?如果百姓只是用宝钞来缴纳赋税,那朝廷发行宝钞的意义又何在?”

    朱瞻基愣了一下,反问道:“还有人敢仿制宝钞?你知不知道大明律是怎么规定的?”

    杨少峰道:“谋反是多大的罪过?谋反尚且有人为之,何况风险小了许多的宝钞?如果专门弄一些不易分辨也不显眼的小面值宝钞,该如何防范?原有的宝钞能不能起到防止假冒的作用?”

    被杨少峰一连反问给弄的有些懵逼,朱瞻基琢磨了半晌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恨恨的道:“却是怪国库空虚,否则将早些年间发行的宝钞尽数收回,再发行新的大额宝钞给那些商贾也就是了。”

    杨少峰点了点头道:“好主意!你就等着国库空虚的天子发怒,然后把咱们兄弟两个挂城门楼子上晒太阳吧!”

    朱瞻基愣了愣,反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杨少峰嘿了一声道:“咱们来谈个条件怎么样?”

    朱瞻基道:“你先说是什么条件?”

    杨少峰嘿嘿笑道:“我帮你把这事儿给摆平,你也替我想想办法,让我安安稳稳的回顺天府当我的大少爷,怎么样?”

    朱瞻基琢磨了一番,点头道:“好!”

    杨少峰伸出一只手,与朱瞻基击掌为誓后笑道:“此事要说麻烦倒也麻烦,可要说简单,却也简单的很,只需要着落在那顾眉波的身上便是。”

    朱瞻基撇了杨少峰一眼,冷笑道:“我道你有多么高明的主意,原来却是将主意打在了花舫上?

    不成的,原本就是些苦命人,你还要强迫他们接受宝钞?亏得秦淮河还传唱你杨状元冲冠一怒斥腐儒的事迹!”

    杨少峰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我从来就没有将主意打在那花舫上面,而是打算弄出一样好东西放在顾眉波的脂粉铺子里售卖,只接受宝钞。

    只要这东西只有一家,那些手里有宝钞的,便会想着来此处将宝钞花掉,或许以后想要买这种东西的还要四处去寻找宝钞。”

    朱瞻基狐疑的打量一番杨少峰,冷笑道:“你会这么好心?再说了,你收回来的这些宝钞又有什么用?”

    杨少峰道:“这便需要朝廷的配合了,只要朝廷上接受而且只接受大额的商税用宝钞支付,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朱瞻基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道:“不对,刚才你说的那些问题依旧存在,却又该如何解决?”

    杨少峰道:“刚才我便说了,只有大额的商税才允许用大额宝钞,而且使用宝钞会比使用银钱交更少的钱,这宝钞自然就会被商人们喜欢。

    至于商人收到了假的宝钞,自然是让他们报官,由官府出面来解决问题。

    等到了商人们习惯用宝钞了,百姓自然也就跟着习惯了,再加上小额的不许用来交商税,自然也就没有人去伪造小额宝钞,百姓们就不用担心收到小额宝钞。

    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还是问题么?

    当然,这事儿肯定不是像咱们现在说说这么简单,后面还会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准备金制度与宝钞的发行制度,这事儿得经过户部,内阁,甚至是朝堂诸公一起讨论才行。”

    朱瞻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先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回头再来寻你。”

    等朱瞻基走了之后,旁边的林羽却又眼巴巴的望着杨少峰:“姐夫,醉仙楼要不要先收些宝钞?”

    杨少峰唰的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敲向了林羽的脑袋:“你傻了吧,你现在弄那么多宝钞干什么?

    再说了,只要你手里有真金白银,难道还怕没有人愿意拿宝钞跟你换?”

    林羽愣愣的道:“那姐夫你刚才说的?”

    杨少峰道:“姐夫我刚才说的自然也是真的,只是眼下这八字还没一撇,等到真操作起来更是麻烦无比,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记着,这事儿是皇家得利最大,咱们跟在后面喝汤就行了,没必要这么着急忙慌的冲上去,免得弄不到好处还惹一身骚。”

    林羽点了点头,嘿嘿笑道:“还是姐夫向着我。那啥,姐夫,我再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什么事儿?”

    林羽打量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工地,斟酌着道:“你看啊,这醉仙楼收购杨家庄子上的这些鸡鸭鱼肉,若是量小了还好说,量大了怎么办?”

    杨少峰嗯了一声道:“那你是什么想法?”

    林羽嘿嘿笑道:“在京城的时候,我不是在您那儿蹭了好几回饭么,您看把这些菜式都交给咱们醉仙楼,那被吸引来的客人不就多了?

    到时候别说是杨家庄子现在养的这些鸡鸭鱼了,只怕再多一些也不够呢?”

    杨少峰撇嘴道:“我做菜的时候可曾避开你了?你尽管去教醉仙楼的厨子便是了,莫非还要让我亲自去教?”

    杨大少爷的话一出口,林羽便连忙摆手道:“可使不得,我姐要是知道我让您去教厨子做饭,非得打死我不可!

    既然您不反对,那回头我便教给那些厨子该怎么弄这些菜式。

    不过姐夫,以后您要是想出来什么新鲜菜式,可千万别忘了我啊,咱们醉仙楼可就指着姐夫你了!”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那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给我办几件事儿。”

    林羽拍着胸脯道:“姐夫你尽管说,小弟保证给您妥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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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我能打你十个!

    大明朝的读书人有多操蛋呢?杨少峰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混蛋玩意。。

    历史的著名倒霉蛋崇祯临上树之前曾经说过一句名言:“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留下的遗诏中更是**裸的写道:“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

    别说是崇祯生性多疑刚愎自用之类的话,换成谁被一个死心塌地对待的大臣给骗了之后都不会好受五年平辽?军费没缺过,权力没少给,擅杀毛文龙也没追究,结果呢?

    只能说是一个好好的倒霉孩子因为自己的单纯被骗成了傻子之后,本能的开始不相信任何人,从而引发了后来一系列的后果。

    而这位五年平辽却被人绕过防线进京,后人更是高居螨清黑龙江将军高位的大佬,其出身正是文人,后来才转行去带兵的。

    还有在萨尔浒一役中葬送了大明最后一丝元气的杨镐,其实也是出身于文人然后转的专业。

    号称“众正盈朝”的东林诸公后来干了什么破事儿不用细说,复社的两位大佬更是煽动百姓搞出来五人墓碑记这么个玩意,还有紫气东来第一功的洪承畴也是文人出身。

    坑人不?

    可是在大明最后的日子里,文人里面也没少出硬骨头举家投河自尽的,全家烧死在一起的,自己一个人吊死的,殉国的文人也没比崖山之时少到哪儿去。

    杨少峰对于大明的文人都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恨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些人全捆起来,然后找姓方的借几挺加特林突突上一个小时,爱起来的时候也会为了那些“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的傻瓜流泪。

    所以杨大少爷骂人,杨大少爷怼当朝诸公,时时刻刻的想着回家当咸鱼也不想当官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更多的还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凉。

    但是当杨少峰看到眼前这两个书生的时候,心里又热乎了那么一丝。

    伊逍悄然抬头打量了一番杨大少爷,再一次躬身道:“我等二人确实真心想向状元公求学,还望状元公不弃!”

    杨少峰指了指热火朝天的工地,冷哼一声道:“好啊,想要求学没问题,去跟他们一起干活,什么时候我回京城,什么时候结束。”

    伊逍身旁浑身白衣的书生脸色涨红,怒道:“状元公安敢如此羞辱我等?”

    杨少峰打量了这书生一眼,冷笑道:“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书名拱了拱手,冷哼道:“不敢,在下白庚。”

    杨少峰点了点头道:“白兄可是看不起这些人的劳作?认为是有辱斯文?”

    白庚点了点头,傲然道:“不错!我辈读书人,当匡扶君王,使百姓安生,万国来朝,岂可拘泥于这些小事上面?”

    杨少峰依旧点了点头道:“子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孟子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孔孟二圣尚且从未看低这些人,你凭得什么?”

    朱瞻基眼见杨大少爷又要如同当日在京城时一样开骂,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小声道:“你小声点儿,好不容易有人站在你这边,你还打算全给骂走不成?”

    杨少峰却没有理会朱瞻基,反而踱步到了白庚身前,掩着鼻子之后道:“身上倒是熏了香,可是这满脑子里装的都是臭狗屎么?”

    白庚脸色涨的通红,翘起兰花指,伸手指着杨少峰道:“你!好生无礼!”

    杨少峰却是没有理会白庚,反而在几人身前转悠了一圈:“怎么?不服气?不服气就去考个六首状元再来与我说话!

    现在,本公子给你们两个选择,要是想留下,就老老实实的去跟他们一起干活,否则就赶紧滚蛋。”

    旁边一直看着这边的二大爷也忍不住了,扯了扯杨少峰的衣袖,小声道:“少爷,这二位都是秀才公,是有功名的,又岂能干这些下贱的事情?”

    杨少峰见是二大爷,强忍了心中的不爽,开口道:“秀才怎么了?一个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圣人学问没学到几分,君子六艺里面的御射都丢的一干二净,还有脸说是读书人?”

    杨少峰浑然不管伊逍和白庚涨红的脸色,转过头来又冷笑道:“告诉你们,想要留下,就给我住在杨家庄子上,跟他们一起同吃同住,一起干活劳作,否则就滚蛋!”

    伊逍忍不住道:“状元公未免太过于不客气了些!伊某乃伊挚之后,状元公安敢让伊某来操持这些贱业?”

    杨少峰忍不住讥笑道:“伊圣耕作于有莘,负鼎俎调五味而佐天子,你伊逍算什么东西?莫不是看山东孔家眼红,也想试试做衍圣公的滋味?”

    白庚拉了拉伊逍的衣服,低声道:“看来传言非虚,这杨状元未免太过于癫狂了些,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伊逍的脸色回来变了几变,忽然之间咬牙道:“我要留下!”

    白庚一愣,脸色同样回来变了几次后才道:“那我也要留下!”

    杨少峰的脸色却是缓和了几分,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依旧欠揍:“留下来就别后悔,在这里,最幸福的日子永远是昨天!”

    伊逍点了点头,俯身拜道:“是,学生伊逍,拜见恩师!”

    白庚见状,只得跟着一起俯身拜道:“学生白庚,见过恩师!”

    杨少峰这才冷哼一声,扭头吩咐道:“狗子,去庄子里找两身衣服来给他们换上,告诉三嫂子,中午多做点儿吃食,这里又多了两个吃白饭的!”

    如果不是已经拜了师,从此以后就算是杨大少爷的门生,这两个年龄比之杨大少爷还要大上一两岁的秀才早就转身离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早就跟杨大少爷学坏的狗子也不是什么好鸟,特意回庄子里找了两身又脏又破的衣服,捏着鼻子扔给伊逍和白庚,冷哼道:“换上吧,为了找这两身衣服,可费了狗爷好大的劲!”

    啪的一声,却是杨少峰的折扇打在了狗子头上:“装什么大掰儿蒜呢?”

    伊逍和白庚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瞧瞧,还是师父对我们好啊!

    然而让伊逍和白庚意想不到的是,刚刚训斥完狗子的师父转过身就换了另外一张面孔:“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换上衣服去干活!”

    等两人开始换衣服之后,杨少峰又冷哼一声道:“中午干完活之后去洗洗,换上干净衣服,然后过来寻我。”

    等两人应了之后,杨少峰转身就打算离开,想了想却又转过身来道:“还有,明天早上卯时起床,跟着为师去锻炼身体,卯时末吃早饭,读书到辰时三刻,然后滚过来干活!”

    等杨少峰彻底离开了之后,白庚才小声道:“伊兄,你说师父这是想干什么?”

    伊逍想了想,开口道:“我总觉得师父跟正常的大儒不一般。”

    见白庚一脸不解的样子,伊逍又接着道:“京城的诗会咱们都听说了,师父一人独战群儒,将一众举人和进士都大加羞辱,却无人能反驳师父,真是恨当时不在场,没能目睹师父的英姿。

    刚才我故意说出先祖伊圣,师父言语中对先祖颇有敬重,但是对于我却又多有不爽,看起来师父不重门第出身。”

    白庚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如果伊兄的出身说出来,只怕拜到哪个大儒门下都会是个入门弟子。”

    伊逍却摇了摇头道:“现在可还有大儒么?师父其实说的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谁是真能出将入相的大儒?世间唯师父一人耳。”

    白庚好奇的道:“师父能出将入相?看师父文弱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功夫在身啊?”

    伊逍低声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放榜当日有京城大户想要榜下捉婿,师父赤手空拳打倒了百十号人,京城人送外号小温侯!”

    白庚左右打量一番,低声道:“温侯?这外号怕不是什么好词吧?”

    伊逍道:“那些腐儒又怎么会有好心?骂又骂不赢,打又打不过,自然不会送给师父什么好听的诨号。”

    顿了顿,伊逍又道:“不过,这小温侯尚且算是好的了,更过分的是有人送给师父一个诨号,唤做杨癫疯!”

    两人正低声说话间,刚刚随杨少峰离去的狗子却又折了回来,望着两人冷笑道:“好啊,狗爷就知道你们两个不老实,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见两人脸色一变,狗子又换上一张笑脸,对二大爷道:“二大爷,少爷说了,孩子不打不成器,您老人家受累,好好盯着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若是敢偷懒,就往死里打!”

    就在伊逍和白庚脸色如丧考妣的时候,朱瞻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那可是秀才!秀才你懂不懂?你当年也是从秀才过来的!”

    杨大少爷指了指朱瞻基道:“就你这样儿的,我能打你十个!

    他们以后是我的门生,就算打不了你十个,也得能打五个才行!”

    朱瞻基气极反笑,同样指着杨少峰道:“来,咱们兄弟俩个过过招!”

第三十三章 臣,请斩杨癫疯!

    这是一场飞沙走石,天崩地裂般的恶战。如果他不是朕的结拜兄弟,如果不是朕发誓要跟他同富贵共患难,在永乐十三的时候就应该打死他!

    衣服上多了几个脚印子,左边的眼眶乌青,嘴角还被打破了的朱瞻基在许多年都难以忘记这天挨揍的情形。

    而暴打了朱瞻基的杨大少爷却是哈哈大笑两声道:“痛快!痛快!”

    “嘶”的一声,朱瞻基伸手摸了摸眼眶,瞪着杨少峰道:“你倒是痛快了,我就剩下痛了!”

    杨少峰嘿嘿笑道:“要不然我给你吹吹?就像哄小孩子那边?”

    朱瞻基气的涨红了脸,骂道:“你才是小孩子!你永远都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七岁了!”

    杨少峰点了点头,认真的道:“没错,咱们都十七岁了,话说我也该成婚了吧?”

    一直低着头,没敢看这场“恶战”的边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一见朱瞻基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边城忍不住小声道:“卑职一般不笑的……”

    朱瞻基恨恨的瞪了边城一眼,又瞪了杨少峰一眼道:“你这般折磨这两个秀才干什么?”

    杨少峰看了看旁边忙碌的工匠,颇为无奈的道:“因为他们的路子已经走偏了。”

    朱瞻基愣道:“走偏了?”

    杨少峰点头道:“何谓大儒?孔圣身材魁梧,力能搏牛,讲究的是君子六艺,现在你再看看这些废物,有一个能打的?除了拼却一死报君王,还剩下什么了?

    所以我才说,他们的路子走偏了,偏偏这些人又是以后的国家栋梁,他们偏了,下面的一代人都会跟着偏,十几代人过后,偏的就是所有人!

    到了那时,除了以东华门唱名为荣,可还会有人记得投笔从戎班定远?可有会有人记得弹剑高歌李青莲?

    说的再直白一些,我一个人算得了什么?区区一个六首状元而已,无非也就是名头好听一些罢了,可是这千千万万的读书人,才是大明的中坚力量,他们不能偏!”

    朱瞻基忽然笑了,笑的撕心裂肺:“你知道么,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一点,明明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时时刻刻的想着回家当咸鱼。

    可是我最佩服的也是你这一点,不管什么情况下,你似乎总是在努力,努力让大明变得是更好一些。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咱们结义为兄弟,所以你在替我考虑,但是这总归是对我有好处的,我不傻,我都记下来了。”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嗯,你也把我揍你的事儿记下来了,等着以后报复我呗?”

    朱瞻基嘿嘿笑道:“是啊,我记下来了,永远都记得有个人是我的结拜兄弟,敢跟我殴斗,但是却不会报复你,因为咱们要同富贵,共患难,咱们是兄弟!”

    杨少峰心头一热,转眼间却又换上了那副冷冰冰的面孔,转身望向旁边的炉子,不再管发疯的朱瞻基。

    后世的人,大概理解不了这种结拜兄弟的感觉吧?

    朱瞻基见杨大少爷的目光又转向炉子那边,忍不住撇了撇嘴道:“话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烧这些石头干什么?还让人特意从西山弄石头回来?”

    杨少峰无奈的叹了一声道:“还能干什么?不是答应你折腾修路的事儿么,这不就是在试验?”

    朱瞻基好奇的打量着炉子,疑神疑鬼的道:“不是,你傻了吧?直接拿石头去铺路,上面再夯上一层三合土不就行了?你非得烧石头干什么?这都烧了多少了?”

    杨少峰指了指炉子道:“这炉子是学堂动工的那天下午弄好的,从第二天开始到现在,一共试验了各种不同的石头一十三次,眼下这是第十四次。

    至于为什么要烧石头,是因为我从一本古籍中看到的,说是将某种石头烧成粉末,冷却之后掺水和成泥浆,不仅粘性很好,比糯米汁还要强上三分,而且晾干后会很结实。

    现在我打算把这玩意折腾出来,不仅仅用于以后的修路,还能用于现在正在修建的学堂,以后更是能用于筑城。”

    朱瞻基敏锐的发现了这东西的巨大作用要是这玩意多一些,草原上还会有什么问题么?

    心头顿时火热起来的朱瞻基也顾不得再想刚才挨揍的事情了,眼巴巴的望着杨少峰道:“那本古籍呢?拿来借我瞧瞧?”

    杨少峰叹了一声道:“这是我小时候看到的,当时也没太当一回事儿,现在早就不知所综了。”

    朱瞻基见杨少峰的神色不似作伪,忍不住遗憾的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若是这本书还在,只怕其中还会有不少好东西。”

    见杨少峰也是一副遗憾万分的样子,朱瞻基便转开了话题:“对了,咱们前两天说的宝钞和商税的事儿你还记得不?”

    杨少峰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这里面的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复杂,尤其是商税,更是令人头疼。”

    指了指眼前的炉子,杨少峰接着道:“就像我正在试验的水泥这种东西,成本除了炉子和石炭,石头,外加人工,剩下的还有什么?但是你觉得这东西卖多少钱合适?”

    朱瞻基立马反驳道:“你这话不对,这东西光是朝廷就不知道需要多少,哪儿还轮到你去卖?还有,这东西是用钱来衡量的么?”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石头这玩意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朝廷就算是需要又能需要多少?一个工坊供应不过来,那就两个,三个,乃至于十个百个。

    就算不以这它为例子,便说醉仙楼吧,一顿饭几十两银子很正常,但是成本呢?这个税该怎么收?”

    朱瞻基挠了挠头,苦着脸道:“我这两天刚写了点儿东西,被你这么一说又得改。”

    杨少峰瞪大了眼睛,望着朱瞻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一般:“这么多的问题,你打算写成奏章还是怎么的?这么多的问题你能解决几个?”

    朱瞻基道:“你不写,我不写,难道让狗子去写?这东西可是要拿到朝堂上讨论的。”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那你随意,不过我还是劝你把问题列出来,然后扔给朝堂上的大佬们去解决,要不然给他们发俸禄干什么?

    对了,记得回头把西山给我弄过来,我总感觉这西山的石头比较好。”

    朱瞻基点了点头,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扔下杨少峰和一群工匠在那里折腾石头玩。

    命苦啊,这狗东西懒得要死,本宫就得自己去写奏疏……

    ……

    如果说大明的朝堂之上,还有哪位大佬对于杨少峰杨大少爷有几分好印象,大概也就只有户部尚书夏原吉。

    毕竟杨大少爷之前提出来很多能帮国库省钱的法子,至于说杨大少爷因此而得罪了天下士林和宗室藩王一类的,夏老抠才不在乎。

    然而此时此刻,夏原吉在看完了朱瞻基命人快马送进京城的奏疏之后,忍不住还是躬身对朱老四道:“启奏陛下,臣,请斩杨癫疯,以正天下视听!”

    朱老四关注的重心显然不在夏元吉要杀了杨少峰上面,反而笑眯眯的道:“杨癫疯?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夏元吉刚刚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虽然那姓杨的不是东西,但是自己也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啊~

    眼见朱老四发问,夏元吉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道:“回陛下,杨状元在京城办了那次诗会之后,便有人说此子癫狂无比,仿若疯子,故而给他起了个杨癫疯的诨号。”

    说完之后,夏元吉又请罪道:“臣无状,口出恶言,望陛下恕罪。”

    朱老四呵呵笑了两声,开口道:“有什么罪不罪的,那混账东西当着朕的面就敢口口声声的说猪肉,不是得了癫病又是什么。”

    夏元吉顿时了然这杨癫疯跟皇家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连当今天子都能惯着他,想宰了他是没可能的事儿!

    可是真的很想宰了他啊!

    太孙殿下多好一个人,跟着这个杨癫疯混了不到两个月的时候,这人也快要疯了!

    瞧瞧,回收宝钞?允许百姓以宝钞兑换金银?那些富户还不得乐疯了!?

    回收和开放兑换宝钞,当然能增加宝钞的公信力,可是国库里面有钱么?都他娘的空空如也,眼看着就能跑马了,还回收宝钞,怎么不把那个杨癫疯给回收了!

    朱老四见夏元吉脸色难看,忍不住笑道:“夏爱卿何必跟一个混子计较,眼下还是琢磨琢磨这封奏疏里面的东西来得重要。”

    夏元吉躬身应了,来回又翻了几遍之后才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殿下所言,可谓是一针见血,确实指出了宝钞的不足,也指出了解决办法,确实难得至及,臣为陛下贺!”

    朱老四突然不开心了夏元吉这个老抠,向来就是这样儿,有什么事儿都不明说,非得绕几个圈子才行。

    果不其然,夏元吉在恭喜完朱老四之后,就接着道:“太孙殿下在奏疏里拟提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表面上看起来就那么多,可是深思起来,却又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见朱老四示意自己接着说下去,夏元吉便接着道:“如果有一天,商户和百姓们不喜欢用宝钞了,打算兑换,又该如何是好?

    按照太孙殿下在奏疏中所说,自然是要给百姓兑换,可是国库中又哪儿来的这么多金银?”

第三十四章 舍得头秃,就能变强

    朱老四很头疼,夏原吉很头疼,后来被朱老四召进宫的一众大佬们也很头疼金子银子都是好东西,可这玩意上哪儿去弄是个问题。

    就像那个远在顺天府的杨癫疯一样,他倒是不愁银子,像这种家有千顷良田的土财主,有个几万两就能活的很滋润,几十万两更是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可是这国库,它不一样啊!

    别说是几万两几十万两了,就算是几百万两又能如何?

    河道桥梁,边军官府,宗室诸王,哪个不需要钱?

    再加上“养济院”“漏泽园”“惠民药局”这三个只见出不见入的惠民机构,别说是几百万两了,几千万两都不够看!

    虽然周樟寿先生曾经说过,只要舍得头秃,肯定就能变强。

    朱老四合计着自己堂堂皇帝,头秃了肯定影响大明帝国的形象,所以锅就被甩给了夏原吉和内阁四人组。

    而按照中原堂口四大天王有五个的规矩,内阁里面的四个大佬外加一个隐形成员都觉得这事儿归户部管,而不是让大家一起头秃,所以又把事情赖到了夏原吉身上。

    然后骂了无数声彼其娘之的夏原吉因为心情不好,干脆从户部十三个清吏司主事之中随机选了一个唤做李倦的,命其前往顺天府去寻太孙殿下问计。

    如果可以的话,李倦宁肯留在京城里面混吃等死,哪怕把自己这个清吏司主事给降上一级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不去顺天府就行。

    无他,唯心虚耳杨癫疯这个绰号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就自己这小身板,真要是到了顺天府,见着了那杨癫疯,岂不是送菜上门?

    但是吧,上官的命令又不能违背,这要是哭哭啼啼的闹腾着不去,自己少不得被夏元吉记恨,而被夏老抠记恨上,下场太惨,不忍言之。

    更让李倦绝望的是,与自己同行的还有一个太监,而且是朱老四的贴身大太监无心太监这种东西,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惹不起!

    ……

    无心为了早点儿把朱老四的旨意传达给杨少峰,也为了早点儿能看到朱瞻基,打探打探皇太孙最近的情况,所以特意早早的就拉着郭士道和万般不情愿的李倦跑到了杨家庄子。

    刚刚从马车上下来,入眼之处就是一个巨大的工地,差不多有二百号的壮汉在忙碌着,没有监工却没有人偷懒,时不时的还会传来一阵哄笑声。

    无心瞧了瞧眼前的工地,转头望了望同样一脸懵逼的郭士道和李倦,开口道:“似这般的工地,郭府台和李主事可曾见过?”

    郭士道摇了摇头道:“郭某见过的工地有许多,顺天府的皇城工地也去过许多回,似这般的景象却是从未见过。”

    李倦同样勉强笑道:“确实,李某枉活三十有七,却是从未见过这样儿的工地,这些民夫似乎不是在给主家干活,而是给自己干活?”

    一直围着工地转悠的二大爷眼见这边有人过来,看衣服又是官差,便早早的迎了上来,一听三人这般说法,便咧着快要没牙的嘴笑道:“三十有七?老汉我活了六十有九,也是头一回见!”

    往常都是拿鼻孔看人的无心一听眼前这老头眼看就要七十,便恭恭敬敬的对着二大爷行了个揖礼,叹道:“老丈气色红润,身体康健,定可长命百岁,敢问老丈高姓大名?”

    二大爷哈哈笑了两声道:“什么高姓大名,老朽杨大壮,就是这杨家庄子的一个普通百姓罢了,当不得官人这般大礼。”

    郭士道也同样向着二大爷行了揖礼,笑道:“杨老伯,状元郎何在?”

    二大爷想了想,指了指庄子后面的方向道:“少爷应该是带着他的把兄弟还有两个学生去练什么功夫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李倦先是行了礼,然后才好奇的道:“不是说杨状元一向喜欢闭门读书的么,怎么还会练什么功夫?”

    二大爷哼了一声道:“我家少爷说了,只有那些臭不要脸的腐儒才会只想着读书科举,真正的儒家君子要能文能武才行。”

    一句话直接骂了两个人,郭士道和李倦无奈的对礼一眼之后又行了一个揖礼:“是,谨受老丈教诲。”

    太他娘的欺负人了,这老头子一旦到了七十,随便他干什么都行,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举旗造反,剩下的大明律基本就拿他没辙更坑人的是这老头还是杨家庄子的!

    无心见两个人吃瘪,心中难免感到一丝痛快,嘿嘿笑道:“杨老伯说的是。对了,你家庄主可在庄子上么?”

    二大爷怎么听都怎么觉得不对劲,仔细打量了无心一番后才恍然道:“哦,你是个太监!”

    无心脸色一黑,沉声道:“是,咱家就是个太监!”

    二大爷啧啧有声的叹道:“太监咋了?你自个儿都瞧不起自个儿?枉我家少爷还夸你们这些太监来着!”

    刚想拂袖而去的无心顿时止住了脚步,好奇的道:“敢问老丈,不知状元公是怎么说的?”

    二大爷想了想,又挠了挠已经快要没几个头发的脑袋,才迟疑道:“少爷好像是说,写了本什么骚的是太监,改良造纸术的也是个太监,平定哪儿的蛮夷来着,那还是个太监,救了大唐的好像也是个太监,咱们永乐朝扬国威于四海的,那个姓郑的也是太监。

    少爷说,太监咋了,太监里有坏人,可也有好人,就跟这读书人里有少爷这样儿的君子,也有一些腐儒一样,是不是英雄好汉,跟有没有那二两肉可没什么关系。”

    无心狐疑的瞧了瞧二大爷,觉得这么一个乡下老头也未必就知道司马迁和蔡伦,更别说杨思勖和鱼朝恩了,想来应该就是杨状元平日里说的。

    如此看来,这杨状元倒是个好人呐,那些该死的腐儒居然敢抹黑这么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当真是该死至极!

    抹了抹眼角,无心又再次行了个揖礼,对二大爷道:“是,老丈的金玉良言,咱家记下了。”

    刚刚带着一群人跑步回来,眼见一个死太监在向二大爷行礼,旁边还站着郭士道和另一个官员,整个人有些懵逼的凑了上去:“郭府台,这位天使和这位大人是?”

    郭士道指了指无心,介绍道:“这位是京城来的公公,奉圣命前来宣旨,这位李主事乃是户部清吏司主事,此次乃是奉了夏部堂之命前来。”

    无心转向杨少峰和朱瞻基,行了个揖礼道:“无心见过朱公子,见过状元公。”

    朱瞻基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杨少峰却赶忙扶住了无心道:“使不得,小可万万当不得天使这般大礼。”

    无心倒也不做作,直接就势起身后打量了一番杨少峰和朱瞻基,笑眯眯的道:“状元公和朱公子还是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吧,咱家此番前来,乃是天子有旨意给状元公。”

    杨少峰点了点头,对狗子吩咐道:“赶紧去家里说一声,安排香案。”

    等狗子转身跑回去之后,杨少峰先是向无心告了声罪,然后才带着朱瞻基和林羽外加一个锦衣卫一个朱瞻基的护卫头子回去换衣服。

    伊逍和白庚有些欲哭无泪的望着师尊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声之后开始安排跟在身后的一群小屁孩儿这些就是杨家庄子学堂里的学生,学堂就是这些人的父亲和叔伯在盖。

    无心笑眯眯的走了过去,瞧这个孩子觉得机灵,瞧那个孩子又觉得聪明,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开心,当下便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铜板,打算分给这些孩子买糖吃。

    伊逍见状,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向着无心躬身揖了一礼道:“公公见谅,家师不许这些孩子收受他人之物,更何况是钱财。”

    无心笑道:“咱家给的,与他人可是一般么?再说了,区区几个铜板,只是让孩子去买糖吃,当不得什么大事。”

    尽管心中不安,伊逍还是硬着头皮道:“公公见谅,家师曾经说过,这些孩子若是想要买糖吃,便需靠着自己的双手去劳作换取,无论是打猪草回来,还是替他们的父亲叔伯去搬些小的石块砖头都可以换到,唯独不许无故收受。”

    郭士道见伊逍和白庚的额头上都已经开始冒汗,两条腿都有些发颤的趋势,忍不住站出来打了个圆场:“无功不受禄,防微杜渐,状元公当真是教得好学生,只怕这杨家庄子的学堂,未来又要出无数个状元郎了。”

    无心的心情本来就好,又见伊逍和白庚是杨少峰的弟子,也不愿意跟两人计较,当下也是笑道:“罢了罢了,状元郎学问高深,这么做定然是有他的深意,咱家还是不要乱来了。”

    伊逍和白庚向着无心揖了一礼道:“谢公公体谅。”

    郭士道见无心对于这事儿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心下也是安定了一些,向着庄子里面一指,笑道:“咱们还是先去状元郎的府上吧,这些孩子就让他们自己去玩便好。”

    ps:昨夜码字,写一千删八百,原本想罢朝一日,可是想想沙雕书友们的刀片,最终还是作罢……朕太难了……

第三十五章 建文遗臣

    当郭士道引着无心和李倦走入杨家庄子之后,才发现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不到,整个杨家庄子就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上一次来的时候,整个庄子里面还能看见某些熊孩子随地制造的五谷轮回之物,庄子里的路也是坑洼不平,不是熟悉的人要是走夜路,不摔个几跤就别想走出庄子。

    现在则是完全不同了,整个路面都被翻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要重修,家家户户门前都在挖沟,一个个大姑娘小媳妇除了带着奶娃子的,剩下的都在忙碌着。

    无心好奇的望了一眼,问道:“郭府台,庄子里这是干什么?”

    郭士道摇了摇头道:“状元郎行事,向来出人意表,郭某却也看不懂。

    只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当是状元公要重修庄子里面的路,顺便要各家各庄门前都排出一条沟来?”

    无心沉吟道:“顺天府这边,雨水可是很多么?”

    郭士道哑然笑道:“顺天府如何能比得江南之地?说是风调雨顺倒是有的,但是要说雨水太多,却是远远说不上,就像是不远处的山东等地,还连年干旱呢。”

    无心道:“倘若不是雨水太多,那挖了这许多沟有什么用?排雨未必用得上,养鱼明显又太小了些。”

    三人带着随从一边走一边说些有的没的,慢慢的就到了杨府门前。

    此时的杨府已经将所有的门全部打开,杨纪春已经早早的领着全家上下候在门前,见无心等人到来,便急急向前迎了几步,躬身作揖道:“恭迎天使”,接着又分别对郭士道和李倦见了礼,这才引着三人向家中走去。

    杨少峰和朱瞻基等人换好衣服之后,也赶忙迎了出来朱老四的随身大太监,说是见官大一级也不为过,该小心一些的还是要小心一些。

    眼见无心等人已经到了正庭,杨少峰也是赶紧走了几步,迎上去作揖道:“见过天使。”

    无心应了一声,却见已经摆好了香案,忍不住咳了一声道:“将这些撤了吧,咱家此行乃是传达陛下口谕,顺便将吏部的文书带来,摆上香案,却是逾礼了。”

    杨少峰恨不得打死这个智障刚刚本公子吩咐狗子安排香案的时候你不说,现在你再说,这特么不是折腾人么!

    显然不知道差点儿就被人打死的无心等香案撤去,院子里面也清扫干净之后,便朗声道:“传,陛下口谕。”

    杨少峰依礼下拜,恭恭敬敬的道:“学生杨少峰,恭聆圣谕!”

    无心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后开口道:“狗东西,朕加封你为待诏翰林,这次你就先留在顺天府,暂时别回来了,朱二九也跟你一起。”

    颇为傻眼的杨少峰抬头望向无心:“完了?”

    无心点点头道:“状元公还不谢恩?”

    恨不得打死无心顺便再把朱老四送去见太祖高皇帝的杨少峰只得再一次拜道:“学生杨少峰,恭领圣命,谢圣人恩典。”

    等到杨少峰谢完了恩,无心便上前一把掺起了杨少峰,笑眯眯的道:“恭喜状元公,贺喜状元公,以状元之才得入翰林,还能留在顺天府家中,陛下着实待状元公不薄呐!”

    我特么就想问问,你们老朱家的皇帝能不能正常点儿,这特么是口谕,相当于半份圣旨一样的事情,你张口闭口喊我狗东西?小爷跟你很熟是不是?

    可是再看看无心和郭士道,还有李倦和林羽等人脸上那掩不住的艳羡,杨少峰心里又莫名的舒坦了一些是,小爷我是狗东西,你们想当还没得当呢!

    杨少峰不傻,知道狗东西这三个字从朱老四的嘴里说出来,和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完全是不同的效果。

    最起码,任何人想要对自己下手,都得考虑考虑朱老四的心情。

    不是极为亲近,能在口谕中用上狗东西这三个字么!

    等无心传完了口谕,杨大少爷的爹变得比刚才更加热情了:“来,公公里面请,今天咱们不醉无归。”

    无心笑眯眯的点头应了,便和郭士道等人一起,在杨父的带领下往正堂而去,留下杨大少爷一个人在庭院中发呆。

    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朱瞻基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道:“狗东西?嗯?”

    杨少峰正想抬手把朱二九打一顿,突然想起刚刚进了正堂的无心,再想想被朱老四知道后的反应,便强忍下一口怒气,冷哼道:“咱们是兄弟!兄弟!”

    这回轮到朱瞻基脸色难看了兄弟就是骂你的时候等于骂自己?你这完全就是滚刀肉啊混蛋!

    强自将不爽忍下之后,朱瞻基才道:“说话,不太对劲啊。”

    见杨少峰望向自己,朱瞻基道:“你想想啊,正常来说,你的官身文书应该是由吏部派人送来,可是这次却是无心一起带过来的,显然是吏部之人被打发掉了。

    还有,传口谕这种事儿,无心一个人来就行了,户部为什么还要派个清吏司主事跟着无心一起过来?

    更加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待诏翰林,就算从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都知道这是要随侍在天子身边的,你倒好,被发配在这顺天府了?顺便我也被扔在这儿了?”

    刚才光顾着生气还没有发现,这被朱瞻基一提醒,杨少峰也回过神来了。

    京城那边是有什么事儿发生?甚至于让朱老四都感觉棘手,从而不让自己和朱瞻基回去?莫非汉王那个蠢货要起兵造反?

    琢磨了半晌之后也没想出什么结论,杨少峰干脆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转而对朱瞻基道:“这不是挺好的么,咱们现在有更多的时间来印证我所说过的话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也是,反正京城也待的烦了,正好在顺天府待上一些时间。”

    ……

    无心很忙,身为朱老四的贴身大太监,能够跑到顺天府传一次口谕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情了,更别说再停留上两天的时间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无心几乎是什么都没干,就是一直跟在杨少峰和朱瞻基的身边,看着他们折腾石头,看着他们一起跑步练拳,看着他们一起参与学堂的修建,然后详细了解了杨少峰关于立体种植养殖的理论。

    两天之后,无心一脸叹服的对杨少峰道:“状元公着实大才,这般天马行空的想法,也只有文曲星才能想得出来吧。”

    朱瞻基呵呵冷笑一声道:“他?这是他在一本典籍之中看到的,前唐之时便有一个云家庄子这么搞过,他只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趁着无心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杨少峰便低声道:“下官有个疑问,却不知道是该问还是不该问?”

    无心笑了笑,开口道:“状元公请什么疑问尽管直说,只要是咱家能说的,定然不会隐瞒。”

    虽然不知道这个死太监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杨少峰还是问道:“按理说,下官既然已经是待诏翰林,自然就该回京履任,为何?”

    无心瞧了瞧杨少峰,又瞧了瞧朱瞻基,再看看远处热火朝天的学堂工地,笑道:“若是别人问,咱家定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状元公既然开口相问了,那咱家也就不瞒着了。”

    无声无息之中又卖了个人情之后,无心才指了指南方,低声道:“商税!一旦发动,京城只怕就会成为风口浪尖。

    状元公若是这时候回去,少不得被小人攻讦,皇爷也是为了保护状元公,这才让状元公和朱公子留在顺天府。”

    杨少峰顿时了然朱瞻基那个混蛋从自己这里套去了不少话,估计整理成奏疏之后送给了朱老四,然后朱老四这是打算拿商税开刀了。

    无心见杨少峰已经明白过来,便笑了笑,向着杨少峰和朱瞻基拱了拱手道:“朱公子,状元郎,咱家这就回京,二位留步。”

    又送了无心一程,直到返回杨家庄子时,朱瞻基的脸上才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丝担忧:“商税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我却躲在杨家庄子?”

    杨少峰摇了摇头道:“陛下既然有这道旨意,便是说明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见朱瞻基依然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杨少峰又呵呵笑了一声道:“当朝诸公,四位内阁辅臣,你想想他们的出身?”

    朱瞻基道:“他们的出身?或许有出身贫寒者,可是终究是已经为官多年,若说和商人没什么纠葛,只怕谁都不会相信吧?”

    杨少峰摇了摇头道:“错了,我说的不是他们出身的家境如何,而是说,这四位内阁辅臣,全都是建文遗臣!”

    呵呵冷笑一声后,杨少峰又接着道:“若是朝堂之上尽是王艮那般死国之辈,陛下可能还会有所顾忌,可是从内阁到六部,大多是建文遗臣,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朱瞻基奇道:“为何?”

    杨少峰道:“因为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是惜命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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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国库没钱!

    中文很坑人,同字不同义,同字同音也能不同意,比如大败这两个字,比如国足大败和大败国足,两句话的意思完全相同,但是大败这两个词的意思却又完全不同。

    遗臣这个词也是一样。

    正常来说,像洪武遗臣代表的是朱重八留给朱允的臣子,是属于可以值得信任的,甚至其中会有托孤重臣的存在。

    而建文遗臣却又完全是另一个意思,基本上就代表了贪生怕死,在靖难之后不仅没有替朱允尽忠,反而转换阵营,投降了朱老四。

    朱瞻基顿时也反应过来了。

    据某个小道消息说,当年天子大军兵临城下,京城被攻陷前的那天夜晚,解缙、胡广和王艮三人在老乡吴溥家里聚会,商议何去何从。

    会上,解缙陈说君臣大义,胡广更是慷慨激昂,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只有王艮默默无言,独自流泪。

    然后王艮饮鸩自尽,解缙飞快的去拜见朱老四并举荐胡广,而胡广在第二天召见他的时候更是跪谢天恩。

    再然后吧,现在朝堂上面从四大天王有五个的内阁辅臣再到六部尚书大佬们,再往下到六科和御史台,十有六七都是建文遗臣。

    就像是杨二九说的那样儿,建文遗臣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指望这些人去跟朱老四硬刚正面,明显没什么可能,估计这些人卖队友的速度会一个比一个快,商税的事情无非就是搞好搞坏,想要出乱子却是没什么可能。

    捋清楚其中的关节之后,朱瞻基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倒是我当局者迷了,总以为朝堂诸公会拼死反对。”

    杨少峰道:“总会有几个的,财帛动人心,而且许多人就是商贾起家,好不容易出个读书人做官,自然要替自己家争取好处了,至于死活倒成了其次。”

    朱瞻基叹了口气道:“希望这种人少一些吧,否则当真是头疼至极。”

    摇了摇脑袋,似乎是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而又没什么效果,朱瞻基干脆转移了话题,笑道:“对了,水泥这玩意当真神奇的很,这学堂也快要完工了吧?”

    杨少峰指了指远处正在忙碌着的工地,笑道:“如果无心再晚走上三五天,估计就能看见学堂完工了。

    不过刚盖完的学堂还不能用,起码得装修,然后再晾上一段时间才行。

    至于现在,先让伊逍和白庚领着孩子们一起读书吧,等学堂彻底建好了再请先生过来。”

    朱瞻基打量着杨少峰道:“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想要找两个白做工的,所以才收下伊逍和白庚当学生呢?”

    杨少峰冷哼道:“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读书人的事儿,能叫白做工么?”

    朱瞻基道:“你就是想要他们白做工,不光是他们,这杨家庄子的庄户也是,你可没给他们一文钱。”

    杨少峰道:“笑话,本公子给他们猪仔,鸡苗,鸭苗,还有渔塘里的鱼也给他们,还想要钱?腿给他们打折喽!”

    指了指山脚下的一大块土地,杨少峰又接着道:“瞧见没,他们不光得给我盖学堂,等学堂完工了还得过来给我挖鱼塘,我照样不给钱!”

    朱瞻基斜了杨少峰一眼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水泥的产量提上来?”

    杨少峰指了指正在忙碌的庄户道:“学堂和鱼塘只会占用他们一部分时间,而水泥工坊则是要一年到头的劳作,他们会舍得那点儿地里的粮食?”

    朱瞻基更加懵逼了:“那你还折腾出这什么立体养殖的玩意,他们不是更加舍不得地了么?”

    杨少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为什么舍不得地?因为手里没粮心里慌!

    你看着吧,等到学堂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弄好,地里的活计也忙活完以后,他们就该闲下来了,到时候他们手里既有了粮食又有了闲钱,心里也就不慌了。

    也只有等到那个时候,才是弄水泥工坊的好时机。

    还有,水泥作坊这玩意不是什么好地方,一旦进去劳作,身体就容易受到损伤,必须得提前做好保护措施才行。”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那倒也没什么,反正这都快入夏了,等到秋收过后也就是了。”

    ……

    杨家庄子的工地一直有人在忙碌着,大明的京城同样有无数人在忙碌着。

    首先就是对于赋税的改动。

    对于朱老四来说,自己的父皇怎么当皇帝,自己也怎么当皇帝,大概几千年来的皇帝都是这样儿?

    但是朱瞻基的一封奏疏,或者说杨少峰这个狗东西捅出来的东西让朱老四发现,原来税收还有这么多种玩法?

    往常没有注意到也就算了,现在突然发现还有人用各种方法少交税甚至于不交税,这无疑让朱老四心痛无比。

    那都是朕的钱!

    朱老四根本就不想等到李倦从顺天府回来,或者说连一天都不想等。

    没了他杨癫疯,朕还得吃带毛的肉不成?

    再说了,不都是说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么,内阁加上六部这么多人,怎么着也能顶好几个了!

    朱老四和朝堂大佬们动作不断,先是在永乐十三年五月出台了关于税收的若干要求,接着又对税率下手,其中的重点就是税率。

    再然后,朱老四突然发现商税这玩意真是个好东西。

    按照户部对于永乐十三年秋税的预估,商税将有可能会突破三百万两,这已经是永乐十二年整个国库税收的一半,是往年商税的好几倍!

    这就让朱老四更加的心疼了朕的银子~朕往年少收了多少两银子~等朕有钱了,朕就去弄死阿鲁台~

    一想到阿鲁台,朱老四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永乐十三年二月壬申,阿鲁台遣使扯里帖木儿前来贡马,原本应该赏赐点儿东西把人打发走的,结果后来因为会试的事儿,就把这人给忘了……

    然后朱老四就把五个四大天王和户部兵部扛把子给召进宫了。

    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之时,朱老四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份奏疏道:“羽林前卫指挥佥事张雄援恩例乞复职,诸卿且议之?”

    兵部扛把子方宾瞧了瞧张雄的奏疏,然后躬身道:“启奏陛下,张雄乃因其子欺诈鞑靼官员,雄坐其罪,故其例不应宥。”

    朱老四长叹一声道:“古人云,父子罪不相及,更何况张雄此前有功于国,朕欲特例宥之,可也?”

    四大天王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夏原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剩下方宾琢磨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陛下仁慈。”

    朱老四这才点了点头,又接着道:“此事既了,朕还有一事要问计于诸卿阿鲁台使者扯里帖木儿眼下还在京城,该当如何?”

    一瞧五个四大天王都在,还有夏老抠这个户部尚书,再加上自己这个兵部尚书,大概就差了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个杀才?

    再联系到朱老四突然要特赦张雄还有直呼阿鲁台之名而不称和宁王,方宾突然回过神来,躬身道:“启奏陛下,阿鲁台狼子野心,其赏不宜重!”

    夏原吉翻了翻白眼,躬身道:“启奏陛下,国库没钱!”

    朱老四阴恻恻的道:“莫非国库连赏赐阿鲁台部的钱都没有了?”

    夏原吉道:“若赏之以金织文绮表里,有;若赏之以珠宝,亦有;唯陛下欲对阿鲁台动兵,没有!”

    朱老四冷哼一声,指着夏原吉道:“何时可有?”

    夏原吉躬身眯眼,似乎对于朱老四的恐吓浑不在意:“启奏陛下,三年之内没有!”

    一向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杨荣也忍不住躬身道:“陛下暂息雷霆之怒?”

    见朱老四哼哼两声没有说话,杨荣便接着道:“陛下所虑者,乃阿鲁台所部鞑靼人与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等瓦剌三部皆为我大明之患。

    然鞑靼与瓦剌皆在外,可谓为手足之患,而赋税之事在内,可谓胸腹之患;以手足比之胸腹之间,自当先定胸腹之患。”

    朱老四又是哼哼了两声之后才道:“那依杨卿之见,又当如何?”

    杨荣躬身道:“右春坊大学士黄淮曾有言道,彼分则易制,一则难图,故而臣以为,对于鞑靼与瓦剌诸部,仍当以制衡为上,待诸事皆毕之后,再行图之。”

    其他四大天王一见杨荣都这般说法,顿时也是一起躬身道:“臣等附议!”

    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朱老四才道:“那依卿等之见,此次阿鲁台之事该当如何赏赐?

    还有阿鲁台与马哈木部皆请开边市,又当如何?”

    夏原吉沉吟道:“阿鲁台之事,赐之以金绮表里即可,其他不得食亦不得用之物,亦可多加赏赐。至于边市之事,臣不敢言。”

    朱老四瞪了一眼夏原吉,冷笑道:“尽管说来便是,朕赦你无罪!”

    夏原吉躬身道:“臣闻杨状元曾与太孙殿下私下里谈起过朝贡之事,臣以为可当此大任!”

    杨荣一瞧夏老抠直接甩锅,顿时跟着躬身道:“臣附议!”

第三十七章 肥羊上门

    朱老四觉得杨癫疯真不是个东西。

    前脚贴身大太监无心刚刚去了顺天府还没回来,这另一个用着比较顺手的大太监北宫就得带着一批鞑靼使节北上。

    这要是再折腾上几回,这宫里就该连个合心的太监都没了!

    要不然把那个狗东西弄回来?

    ……

    就在朱老四琢磨着要不要把杨少峰弄回京城的时候,杨少峰正在累成死狗一般的两个学生面前大放厥词。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能动手的时候就少说点儿废话!

    瞧瞧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动手么?这要是有个鞑靼人站你们跟前,你们就干脆等死吧!”

    冷笑一声后,杨大少爷又讥笑道:“哦对了,腐儒之辈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你们两个也是打算跟他们学?”

    诸如此类言论从杨大少爷的嘴里说出来,伊逍和白庚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正确的意思不应该是君子要少说多做么?

    可是这能动手就少说废话,似乎跟少说多做的意思很接近?

    然后怎么又扯到腐儒上面去的?

    早就习惯了杨少峰各种歪理斜说的朱瞻基冷笑道:“你少胡说八道。我来问你,子曰,先之,劳之,曰无倦,何解?”

    斜眼瞧着朱瞻基,杨少峰指着自己道:“你拿这个来考我?你当我这个六首状元是怎么来的?”

    冷哼一声后,杨少峰又接着道:“语出子路篇第十三。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子曰:无倦。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你想要让老百姓去做什么事儿,就自己在他们前面先做好,凡事以身做则,别嫌烦也别嫌累,百姓自然会拥戴你,真心跟着你去做。”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没错啊,可是你瞧瞧你自己,之前折腾水泥的时候还有几分样子,再看看现在,天天除了早上的锻炼之外,其余时间都恨不得躺在椅子上装死,你还有脸说先之劳之?”

    伊逍和白庚疑神疑鬼的瞧了瞧朱瞻基,又瞧了瞧师尊杨少峰似乎也没错啊!

    见伊逍和白庚一脸懵逼的样子,杨少峰冷笑一声道:“少听你们师叔瞎扯。

    看一件事情,从来都不能只看表面,要综合其他的条件一起来判断,否则你就会被你自己给欺骗。

    比如说杨家庄子的事儿吧,为师告诉他们盖学堂是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有书读,他们会不尽心尽力么?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遇到地龙翻身,整个杨家庄子都毁去一半,这杨家庄子的学堂也不会出问题,根子就在这儿了。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也正是这个道理。因为百姓知道了为什么要盖这座学堂,而且也知道这所学堂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自然无往而不利。

    换句话说,如果为师告诉他们要盖一个学堂,然后其他的什么都不说,你们猜猜会怎么样?他们还会这般尽心尽力么?”

    伊逍和白庚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还是有些懵逼,却还是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倒是朱瞻基反问道:“那顺天府的皇城呢?你跟百姓说修皇城,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杨少峰呵了一声道:“你这是完全偷换概念,两者之间的性质根本不同好么?”

    朱瞻基正想接着反驳,狗子却匆匆忙忙的跑来,喘着粗气对杨少峰道:“少,少爷,天使又来了!”

    杨少峰狐疑的打量朱瞻基一眼,开口道:“无心不是才走了没几天么?怎么又调头回来了?”

    狗子道:“不是,这回来的不是无心公公,而是另外一个姓北的,还带着一个鞑靼蛮子,说是什么阿鲁台的使节!”

    杨少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朱瞻基等人道:“走,回去瞧瞧,搞不好是肥羊上门,咱们可以狠狠的宰一刀。”

    被杨少峰的话吓了一跳,朱瞻基道:“你想干什么?”

    杨少峰没理会朱瞻基,反而对伊逍和白庚道:“瞧见了么,以后少跟你们师叔这样儿的蠢货混在一起!

    刚才为师是怎么说的?要结合其他的条件来判断一件事。

    比如这鞑靼使节不直接滚蛋回草原,偏偏由一个死太监带着来顺天府,然后还来了杨家庄子,这说明了什么?”

    不待伊逍和白庚回答,杨少峰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说明鞑靼的使节有什么事情没办法,而且还需要来寻我。

    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得出几个结论,第一,鞑靼使节要求着为师办事儿,第二,咱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从鞑靼人身上割些肉下来,就算弄不死他们,也得让他们疼!”

    嗫嚅了半晌,伊逍还是躬身道:“鞑靼部既受大明册封,便当属于我大明之藩属,师尊何以说要从鞑靼人身上割肉?不应该是施以恩义,待其归心么?”

    啪的一声,却是伊逍的脑袋上挨了一扇子:“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唐太宗亦曾有云:中国百姓,实天下之根本,四夷之人,乃同枝叶,扰其根本以厚枝叶,而求久安,未之有也。初不纳魏征言,遂觉劳费日甚,几失久安之道。

    现在你跟我说施以恩义?哪个混账教你的?以后你要是要说出这种屁话,你便去九边塞上,去跟那些被鞑靼人害得家破人亡的边民去说,看他们会不会打死你!”

    等回到杨府之时,杨大少爷的脸上哪儿还有半分刚才的狰狞,整个人笑的如同佛祖拈花一般,温文儒雅又不失礼貌。

    北宫一见正主儿来了,赶忙起身指了指扯里帖木儿道:“状元公,这位是鞑靼正使扯里帖木儿,我等奉皇命而来,后面与鞑靼互通边市等事宜,皆由状元公与正使相谈。”

    杨少峰原本就想着有好事儿,可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好事儿互通边市,既坑人又赚钱,简直完美!

    先是向着北宫行了礼,杨少峰又对着扯里帖木儿道:“见过贵使,贵使可曾吃过饭?”

    扯里帖木儿一脸懵逼的道:“早饭已经吃过,午饭还没有。不过不忙着吃,咱们不妨先说说边市之事?”

    杨少峰摆了摆手道:“边市嘛,不急不急,本官一定鼎力促成此事,贵使放心便是,眼下还是先用些饭。”

    说完之后,杨少峰便对狗子吩咐道:“去,吩咐厨房,把本公子新弄出来的羊蝎子给安排上,还有那几道新菜式,都给安排上,必须安排好喽!”

    笑眯眯的端起茶水之后,杨少峰便对着北宫道:“北公公想必也听无心公公说过,杨某平时就喜欢在嘴上抓挠,贵客上门,也没其他什么好招待,所以咱们先吃顿便饭?”

    北宫笑眯眯的道:“成啊,正所谓客随主便,状元公怎么安排,咱家就怎么办,只要状元公不嫌弃咱家厚着脸皮蹭饭便好。还有,咱家姓北宫,不姓北。”

    杨少峰脸色不变,心中却骂起了狗子这个混账东西,把人家的姓都搞错了,得亏这个姓北的死太监脾气好!

    扯里帖木儿却急着道:“杨状元,这饭菜既然已经安排上了,咱们要不然先谈着?”

    杨少峰笑眯眯的道:“先喝茶,先喝茶。”

    扯里帖木儿却更急了。

    来了大明已经几个月的时间,算上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已经快有半年的时间了,可是这正事儿没办法,拿着一堆丝绸回去,阿鲁台能饶得了自己?

    北宫适时的插嘴道:“状元公有所不知,扯里帖木儿身负和宁王之命,如今已经在大明耽搁了几个月的时间,着急一些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杨少峰顿时笑了。

    这死太监给力啊,替扯里帖木儿说话的时候就透露了这么重要的情报,等于是帮自己磨刀了啊!

    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番扯里帖木儿,杨少峰道:“贵使放心便是,刚才本官就已经说过会鼎力支持开边市,那就是说本官在原则上是同意互开边市的。但是么……”

    扯里帖木儿急道:“但是什么?”

    杨少峰笑道:“这边市开在何处?开几处?所易何物?以何物来结算?若是双方有纠纷,又该如何解决?”

    放下茶杯,又展开手中的折扇,杨少峰笑眯眯的道:“问题太多,三言两语之间仓促定下,后续出了问题由谁来负责?”

    北宫皱眉道:“状元公,京城朝堂上下,还有诸多勋贵,对于这互开边市可是颇有微词啊。”

    杨少峰心中更乐,摇了摇头道:“谁让我看扯里帖木儿兄弟顺眼呢。既然陛下命杨某担此重任,那杨某自然是要极力促成此事。”

    见北宫和杨少峰一唱一和的打着机锋,扯里帖木儿忍不住皱眉道:“杨状元高义,扯里帖木儿也是感激不尽,若杨状元以后有机会来草原,我一定会准备最好的酒,最好的羔羊来招待杨状元!”

    杨少峰笑道:“说起来酒,我杨家庄子倒是有一种好酒,今天正好请扯里帖木儿兄弟品尝。”

    ps:很多书友要的角色,人物小传发在公众号‘狗皇帝说历史’上,格格巫的已发第一篇。

    另外,鉴于最近数据不太好,干脆拿《大明不可能这么富》祭天吧,反正他也不富,活着也没啥意义了。

第三十八章 我看就是你想坑人

    贵为一个穿越者培训教材看多了的起点孤儿制造者,杨少峰杨大少爷怎么可能放过酒这么个好东西高度蒸馏酒的诞生简直就像是洒洒水那么简单。

    然后杨大少爷还学着唐朝姓云的那个,把酒给标注了度数。

    鲁……算了,这次换个人。

    著名学者楮冠病叟曾经说过,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

    杨少峰是人见人嫌的杨癫疯,根据武大玩鸟定律可得,杨大少爷麾下第一狗腿子,狗子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鸟。

    几个在坛口不起眼处标着二十字样的酒坛被放在了杨大少爷以及所谓的自己人身后,另一个坛口处标着六十字样的酒坛被放在了扯里帖木儿身后。

    杨少峰直接换上大碗,舍了酒杯不用,拍开坛口之后倒了满满一碗,端着酒碗向扯里帖木儿道:“听说草原上的兄弟们是天上的雄鹰,是地上的苍狼,喝酒也喜欢用大碗。今天杨某一见扯里帖木儿兄弟,就觉得传闻非虚,所以咱们也直接舍了酒杯来大碗,请!”

    幽幽的酒香在杨少峰轻轻晃动的酒碗之中散发开来,再加上杨大少爷有意的吹捧,扯里帖木儿倒是未饮先醉三分,同样学着杨大少爷的样子倒满一碗,哈哈笑道:“想不到汉人之中也有杨兄弟这般的汉子,干!”

    杨少峰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哈哈笑道:“干!”

    低度酒和高度酒的酒精含量不同,前者大部分是水,后者大部分是酒精,喝完之后的效果也是完全不同。

    扯里帖木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强忍着没打出酒嗝,过了半晌之后才赞了一声道:“好酒!一口喝下,如钢刀过喉,火烈无比!”

    杨少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哈,扯里帖木儿兄弟当真是行家!这酒的名字叫做神仙醉,另一个称呼便是烧刀子。

    对了,以扯里帖木儿兄弟之见,这酒在草原上可有销路?”

    扯里帖木儿一怔,然后接着哈哈大笑道:“有,简直是太有了,这般的美酒,怎么可能会没有销路!”

    杨少峰呵呵笑了笑,指着已经端上桌的羊蝎子道:“这是兄弟我最近琢磨出来的菜式,外面可是吃不到的,扯里帖木儿兄弟今天有口福了。”

    整个羊蝎子呈现一抹诱人的红色,上面的肉已经烂到一触即掉的状态,入口更是软绵鲜香,让从来没有试过这种吃法的扯里帖木儿险些将舌头都吞下去。

    杨少峰又倒了一碗酒,端起来笑眯眯的道:“怎么样,我的好兄弟,这道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扯里帖木儿疯狂点头:“合,简直是太合了。”

    然后扯里帖木儿就喝多了,抱着杨大少爷喊了几声爸爸之后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至于什么互开边市之类的事情早就被扔到九霄云外了。

    唤来狗子等人将扯里帖木儿抬走之后,杨少峰才转头盯着北宫道:“互开边市之事,陛下和朝堂诸公的意思是?”

    北宫刚刚夹起一块羊蝎子,闻言只得遗憾的放下,正色道:“此事仅有陛下与内阁诸公,户部、兵部两位部堂知晓,其他人根本不晓得此事。”

    杨少峰疑道:“此事不应该是户部会同礼部和鸿胪寺来负责么,怎么推到我身上了?我一个待诏翰林,芝麻大的官儿,谁当我是一回事儿?”

    北宫嘿嘿笑道:“得了,都不是外人,咱家也就直说了。”

    看了看碗里的羊歇子,北宫又接着道:“状元郎当初可是说过朝贡的诸般利弊的,正好赶上这次阿鲁台贡马,又请开边市,皇爷这不就把您给想起来了么。

    再说了,别管您这待诏翰林的官位如何,单凭着一个六首状元,就没人敢小瞧于您,内阁和六部部堂也不成。”

    嗯,你还不如说我是一坨那啥,谁都不愿意沾染呢。

    心中暗自吐槽一声之后,杨少峰才道:“那合着这回边市之事,真就是由我来负责?”

    北宫瞧了瞧旁边正在狂啃猪蹄的朱瞻基,斟酌着道:“左右太孙殿下也在京城,是吧?”

    杨少峰摆出一副恍然之然,嘿嘿笑道:“那就明白了,来来,咱们接着吃,这羊蝎子炖起来麻烦的很,幸好今天早上就打算吃这玩意,要不然临时弄起来,且得时间了。”

    北宫点了点头道:“对了,那扯里帖木儿怎么办?扔在你杨家庄子上,还是由咱家带回城里去?”

    杨少峰琢磨了一番,开口道:“毕竟是鞑靼人的正使,就这么扔在庄子上面也不行,后面的商谈也不适合在庄子上,反而该在城里进行才是。如此一来,倒是有劳公公了?”

    北宫哈哈笑道:“状元公实在是太客气了。说句心里话,我们这些阉人,有人怕,有人嫌,却从来没人拿正眼来瞧我们。

    倒是状元公,堂堂的六首状元,辅弼天子的文曲星下凡,却从未轻视我等身残之人,更是说我等之中也有英雄好汉,这大明的阉人们,哪个不念着您的好儿?”

    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北宫道:“咱家今天给把话说在这儿,要是有哪个阉人敢对您状元公不敬,咱家和无心老祖宗就活活打死他们,让他们死了都缝不到一块儿去!”

    ……

    等北宫也离开之后,杨大少爷才戳了戳依旧在猛吃的朱瞻基,冷哼一声道:“少吃点儿,再这么吃下去,你都快肥成猪了你!”

    朱瞻基瞪了杨大少爷一眼,闷声道:“我发现你这胆子越来越大了,浑然不将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杨少峰淳哼两声道:“那你继续吃,吃好喝好,等你以后肥的路也走不动,喘口气都嫌累,看见喜欢的女人也没啥兴致的时候,你再慢慢后悔去吧。”

    朱瞻基突的打了个寒颤,扔下手里刚刚拿起来的羊蝎子,怒道:“你有毒是吧?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

    杨少峰满是嫌弃的瞧着朱瞻基道:“说说,边市这事儿,你是怎么看的?”

    朱瞻基顺手又撕了条鸡翅,哼了一声道:“我看就是你想坑人了。不过这是你的事儿,你别想把我扯下水。”

    望着突然聪明起来的朱二九,杨少峰嘿嘿笑道:“咱们是兄弟,比亲兄弟都亲的那种兄弟嘛。再说了,你好歹跟我混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想看看你学到了我几分的本事。”

    朱瞻基不服气的道:“学你怎么坑人,学你怎么自绝于士林和百官么?”

    话虽这样儿说着,但是朱瞻基还是放下了手中刚啃了两口的鸡翅:“你刚才问扯里帖木儿关于酒的事儿时,我就知道你是同意开边市的。

    如果再加上你以前跟我说过的朝贡之中定价权的事情,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你根本就是打算在开边市这事儿上狠狠的坑鞑靼人一把。”

    顺手又往自己碗里捞了一块羊蝎子,朱瞻基又沉吟道:“你问扯里帖木儿这道菜的味道如何,估计也有你的目的。你想让鞑靼人弄羊蝎子?”

    说完之后,朱瞻基自己就摇了摇头道:“不成,这羊蝎子固然好吃,但是却也不值得你这般坑那个扯里帖木儿。”

    杨少峰意外的瞧了朱瞻基一眼这孩子也不傻啊?

    沉吟了半晌之后,朱瞻基才突然道:“是了,你是想让鞑靼人养羊!”

    见杨少峰一脸鼓励的神色,朱瞻基自信满满的道:“没错,你就是这么想的,只要鞑靼人能靠着养羊赚到钱,牧马的人自然就少了,到时候他们也就从马背上下来了。

    嗯,是了,你把酒用高价卖给他们,然后再用他们买酒的银子低价去买他们的羊,然后你再把羊卖给大明百姓!

    酒喝了之后什么都剩不下,羊给了我们,他们还是什么都没剩下,我大明付出的是粮食酿的酒,收获的是羊。”

    啧啧叹了几声后,朱瞻基道:“鞑靼人遇上你,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杨少峰突然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原来还是一样的蠢!”

    朱瞻基不服气的道:“你要不给我个说法,今天我就揍你!”

    杨少峰懒得揭破大吹牛皮的朱瞻基,冷哼道:“那我问你,你都能看出来的事儿,阿鲁台会看不出来?那可是把本雅失里都给卖了的老狐狸,他会比你还蠢?”

    朱瞻基哼了一声道:“他要是不蠢,他还会杀了郭骥,惹得陛下亲征鞑靼?”

    杨少峰懒得跟朱瞻基去辩驳这里面的一堆破事儿,反而摇了摇头道:“阿鲁台这老狐狸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如果只是这样儿,估计这老东西会立即攻伐马哈木,然后往西逃窜。”

    朱瞻基道:“那你的意思是?”

    杨少峰嘿嘿笑道:“酒不能卖的便宜了,毕竟是粮食酿造而来,乃是实打实的粮**华之所在。

    那鞑靼部的羊么,自然也不能压低了价格收购,反而要对他们一视同仁,给他们的价格和给大明百姓的价格要一样,甚至多几文也没关系。”

    朱瞻基冷眼瞧着杨少峰:“多出来的几文钱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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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当那啥立牌坊

    杨少峰一脸懵逼的瞧着朱瞻基道:“什么几文钱谁出?酒要卖高价,盐也要卖高价,然后对收购他们的牛羊肉进行补贴,起码不能让鞑靼人觉得吃亏,懂么?”

    朱瞻基敏锐的抓住盐和牛羊肉这两个关键词,疑道:“盐你也打算卖?还有,你还打算从买牛?”

    杨少峰点了点头道:“从你来我家到现在,我家都有两头牛想不开了,再这么下去,我家得养多少牛?养牛不要成本的吗?”

    朱瞻基冷哼道:“你家的牛是有两头想不开,可那都是你让它们想不开,所以它们才跌死的,明明就是你想吃牛肉,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少峰才正色道:“草原上能出好牛,这是谁都没办法否认的事儿,关键是草原的天气又多变,尤其是冬天,一旦有白灾,大片的牛羊就会死去,全都浪费掉了。

    本着关怀藩属部落的大明帝国主义情怀,咱们收购他们的牛羊,难道不应该吗?本公子光这么想想都感动的要死!”

    朱瞻基冷哼一声道:“你就是为了吃肉!”

    杨少峰叫道:“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这是关怀藩属的大好事儿,怎么能叫做我想吃牛肉?”

    接着又是一大堆难懂的话,像什么庄子上再有牛跌死就该有官府过问了,什么草原上的牛肉更好吃一些还不所触犯大明律之类的,气氛一时间欢快了起来。

    笑了几声之后,朱瞻基才道:“你说的卖盐又是怎么回事儿?把盐卖给鞑靼人?你是不是还打算卖铁锅啥的?”

    杨少峰用瞧二傻子的眼神瞧着朱瞻基道:“铁是能卖的么?那东西能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把那玩意卖到草原上,你是想让我被陛下挂城门楼子上风干?”

    朱瞻基冷笑道:“你也知道铁不能卖?那盐呢?再说了,鞑靼人会那么老实的和你交易?不会出什么妖蛾子?”

    杨少峰摇了摇头道:“先纠正你一下,确切的说法是草原,或者说是鞑靼和瓦剌诸部,而不是鞑靼人。

    假设咱们现在是做生意的,那这个市场就是咱们的卖方市场,咱们说要顺便卖给瓦剌人东西,他阿鲁台不同意,那他完全可以不跟咱们做生意,然后等着大明去揍他也就是了。”

    思路明显被带跑偏的朱瞻基摇头道:“不对,应该是咱们和阿鲁台做生意,然后暗中扶持马哈木,然后在中间挑动他们不合。

    黄大学士不是学过么,彼分则易制,一则难图。

    你同时跟他们两家做生意,万一这两家摒弃前嫌再媾和到一块儿怎么办?”

    杨少峰冷笑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大明身为天朝上国,又怎么能暗中挑动藩属国互相殴斗?此事休要再提!”

    见朱瞻基一脸懵逼的样子,杨少峰又接着道:“一视同仁,两家都养羊羊粪这玩意跟牛粪能肥地可不一样,不经过发酵的羊粪,是没办法直接当成肥料来用的,除了烧伤地力,只怕再无其他作用。

    盐也要卖两家,至于某些黑了心的商人往里面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反正咱们大明的商人嘛,良心都是让狗吃了的那种,没几个是好东西。”

    朱瞻基依旧一脸懵逼:“你敢不敢说的再详细一点儿?”

    杨少峰摊了摊手道:“不敢,这事儿天知地知,陛下能知道,我能知道,具体执行的人也能知道,但是你不能知道。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只要这种盐流入草原,十几年后的草原,就再也不会对我大明形成威胁。”

    朱瞻基疑神疑鬼的道:“所以,你高价卖酒是为了补贴收购牛羊带来的亏损,表面上来看是你贪图口舌之欲,或者说想要以牛羊谋利,真实的目的却是为了把这些盐弄到草原上去?”

    杨少峰点了点头道:“当然,咱们的丝绸也是好东西,可以卖给他们的贵族,然后再从他们的牧民手里收购羊毛弄成毯子再卖给他们的牧民,包括咱们收购来的牛羊肉也是一样的道理,加工一下再卖回去,让他们成为低端的供应商,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朱瞻基忽然叫道:“我想起来了。”

    杨少峰愣道:“你想起什么来了?这一惊一诈的,还能好好说话了不。”

    朱瞻基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你现在干的事情倒像是你以前在京城说那些儒生们一般,属于那种既要当姐儿,还要立牌坊。”

    ……

    杨少峰突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没事儿跟朱瞻基说这些玩意干什么,好好一个孩子都被带坏了!

    回过神来之后,杨少峰才道:“不是,这是不一样的,咱们这是关怀藩属国,是实打实的让他们得到好处的事情,跟那些儒生们逛秦淮河可不一样。”

    根本没接杨少峰的话茬,朱瞻基反而冷笑一声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辩不过你。

    不过,这次的事情你想的倒是挺好,可是你却忽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杨少峰愣道:“什么问题?”

    朱瞻基道:“你想过没有,酿酒需要的是粮食,可是粮食从哪里来?

    永乐十二年,大明岁入粮食三千万石,但是这三千万石的粮食要支应军用,各地的预备仓、济农仓、常平仓、义役仓、社仓、义仓也都需要。

    没有足够的粮食,你这酒的产量能提上去了?没有了产量,就算你卖得再贵又能如何?

    不能通过卖酒赚钱,你拿什么去补贴收购牛肉的亏损?还想收购羊毛?你也就是想想吧,搞不好真就被陛下挂到城门楼子上去了。”

    杨少峰干脆将一边的酒坛子拎上桌,指着酒坛子笑道:“这坛子酒是怎么出来的?”

    不待朱瞻基回答,杨少峰就接着道:“咱们通过醉仙楼,弄了一百坛子酒回来,合计花费了银子一百两,然后再蒸馏成这种酒,共计得了十坛左右。

    也就是说,这一坛子酒的成本大概是十两银子,没错吧?”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那也不够啊,你这是自己喝,醉仙楼还能给你弄来,但是一旦互开了边市,需要涉及的量可就不止这么点儿了,而且醉仙楼那边需要的量也很大吧?”

    眼见林羽没在,杨少峰不禁有些遗憾这要是小舅子林羽在这儿,肯定能好好告诉朱瞻基什么叫做生意。

    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个瓷瓶,往里倒了点儿酒之后道:“这酒是给什么人喝的?给平民百姓吗?错了,这酒是给达官贵人们喝的,他们会在乎银子吗?”

    冷笑一声后,杨少峰又接着道:“就这么一小瓶,一斤都不到的量,一百两银子!买不起就别喝!”

    朱瞻基讥笑道:“我看你真是疯了,天下好酒千千万,你这几种酒混到一起蒸馏一下,一斤就卖一百两银子?你知道这是多少钱?”

    杨少峰道:“一两银子一千文,一百两便是十万文钱,按照二十文钱能买一只大肥鸡的价格来算,一百两足够五千只,咱们一顿吃一只,都足够咱们吃上四五年的。”

    朱瞻基道:“那你觉得谁还会来买你这个酒?光禄寺都不敢买你这个!”

    杨少峰摇了摇头道:“光禄寺自然不敢,他们要是花一百两买一瓶这个酒,会被皇帝陛下挂城门楼子上风干。

    但是那些有钱人不一样,他们能舍得花十两银子买这么一瓶酒,根本就不会在乎多多花九十两。你得揣摩他们的心理,这喝的是酒么?”

    朱瞻基愣道:“不是酒,那是什么?”

    杨少峰嘿嘿笑道:“这酒名为神仙醉,所以这喝的就不是酒,这是人生,是品味,是与众不同,是俯视苍生的感觉。

    打个比方,明天咱们去醉仙楼,请扯里帖木儿喝上一瓶,你说顺天府的那些富户们会不会眼馋?

    时不时的来上这么一出,肯定就会有跟风的,到时候别这酒本来就是好酒,哪怕这酒就是馊水,他们也会觉得好喝,毕竟都是银子的味道!”

    朱瞻基是彻底无语了,似乎什么事情到了杨少峰的嘴里都能变成另外一件事儿。

    琢磨了半晌之后,朱瞻基才接着道:“对了,跟扯里帖木儿的谈判什么时候开始?”

    杨少峰道:“这么关键干什么?没看学堂马上就要完工了?等明天学堂的工程收尾了之后,还要接着指挥庄户们开挖鱼塘,本公子都忙成什么样儿了?”

    朱瞻基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道:“所以,你琢磨吃的,一躺就是一个下午,还得让灵儿给你捏着肩膀捶着腿,这都是给你忙的,太累了?”

    见杨大少爷不理会自己,朱瞻基又接着道:“你打算晾他们多长时间?”

    杨少峰放下手中的酒碗,笑眯眯的道:“咱们上赶着跟他谈,会让疑神疑鬼的,甚至会觉得咱们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法子坑害他们。

    可是如果晾的时间太久了呢,又会让他们认为咱们没诚意,不想跟他们谈边市的事情。

    所以吧,先晾个三天五天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好。”

    ps:算了,没想到啥好理由,反正就是晚了几分钟的事儿,大家把这章当成昨天的好了~

第四十章 都是影帝

    跟着北宫一起北上顺天府的鸿胪寺寺丞张温和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李善的心里都很不爽。

    他杨癫疯算是个什么东西?

    待诏翰林这个官职,说好听点儿那叫天子近臣,说难听了那就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官,跟那弼马温一般的小官,居然将自己两个五品官给扔在一旁不闻不问?

    如果不是看在杨家庄子酒菜不错的份上,回头就搞臭他,然后骂死他!

    直到第二天,杨少峰似乎才想起来张温和李善两个人,干脆又摆了一桌宴请两人,顺便把要谈判的内容跟两个人交待了一番,然后不紧不忙的在杨家庄子安排着。

    扯里帖木儿坐不住了。

    能够被阿鲁台派来出使大明,扯里帖木儿自然算得上是个中国通,对于杨大少爷这种口头上积极,但是第二天根本不联系自己的行为琢磨了一番之后,扯里帖木儿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在等着自己意思意思啊。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扯里帖木儿才对副使秃彻彻秃吩咐道:“准备一下吧,把咱们队伍里最后剩下的那两匹宝马准备好,给他送过去。”

    秃彻彻秃愣道:“这两匹宝马,太师可是吩咐过,能不送出去就不要送出去,之前你都没进贡给大明皇帝,现在你要送给他们一个从九品的小官?”

    扯里帖木儿阴沉着脸道:“这两匹马太好,其余的马虽然也是良驹,但是比之这两匹还是多有不如。把这两匹送给大明皇帝,剩下的那些,上哪儿找跟这两匹一般的去?

    在贡马这种事情上,贡多少匹一样的才是关键,单独出现两匹特别出挑的,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否则大明皇帝的胃口被养大了,明年再要求这种良驹怎么办?

    至于他杨癫疯,想必你也对此人有些了解,他们家穷的就剩下良田和银子,直接送金银珠宝肯定打动不了他。

    至于说字画一类的东西,他一个堂堂的六首状元,胸中自有一股傲气,难道会瞧得上别人的字画?

    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两匹宝马送给他算了,能坑到他最好,坑不到他也无妨。”

    秃彻彻秃这下子就更懵逼了:“坑他?之前不是还说他和您在酒桌上面称兄道弟,关系极好么?”

    扯里帖木儿摇了摇头道:“表面兄弟而已,从他请我饮酒的时候便能看出来,此人一心想要让我们鞑靼部养羊,还想卖烈酒给我们。

    如果真的被他得逞,到时候就是他们拿酒换羊,我们的羊没了,酒喝完了,鞑靼部也就完了!”

    秃彻彻秃倒吸一口凉气道:“此子,竟然狠毒如斯!?”

    扯里帖木儿道:“尽管不知道他后面还有些什么计划,但是光从这一点来看,他就与大明其他的官员大不相同,所以能早早的除去最好。”

    秃彻彻秃迟疑道:“单凭两匹良驹,只怕不足以害了他吧?

    再者说了,如果此人对我们没有什么坏心眼,反而是真的想要促成互开边市,好从中取利呢?”

    扯里帖木儿脸色阴翳的道:“两匹连皇帝都没有得到的良驹到了他手里,一旦被传扬出去,你觉得皇帝会怎么想?

    至于说他是真心想促成互开边市,那就算他倒霉好了。”

    ……

    杨少峰打量着眼前两匹骏马,一匹通体赤红,仿佛如同燃烧正烈的火炭一般,不时昂首嘶鸣,另一匹则是通体雪白,颇为安静的站在那里,唯有前蹄不住的刨着地面,显出几丝桀骜。

    尽管不通相马之术,但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杨少峰还是第一时间就瞧出了这两匹宝马的不凡能凡么,高大威猛这种词直接往上套就行了,根本不用想别的!

    等狗子接过缰绳之后,杨少峰便笑着对扯里帖木儿道:“我说老扯,我拿你当兄弟,你送这么两匹马是什么意思?”

    心都在滴血的扯里帖木儿哈哈笑道:“就是意思意思,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还有老扯这个称呼,倒是实在,爽快,更是透着一股子亲切,我很喜欢。”

    杨少峰笑道:“那你可就没意思了啊,这两匹宝马一看就是神骏,在草原上也是不可多得的好马吧?”

    扯里帖木儿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比起咱们兄弟的情份来,区区两匹马又能算得了什么!”

    打了个哈哈之后,扯里帖木儿又道:“对了兄弟,上次你请我吃的那个什么羊蝎子还有没有了?”

    杨少峰指了指扯里帖木儿,哈哈笑道:“想不到老扯你也是个识货的。只不过那东西炮制起来麻烦至极,现在弄也来不及了,咱们今天吃点儿别的。

    至于羊蝎子么,咱们等后天的时候,在醉仙楼一边谈着互通边市一边吃着羊蝎子,你看怎么样?”

    扯里帖木儿一愣,转而搓着手哈哈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杨少峰唰的一声展开折扇,轻笑道:“君子一言,自然驷马难追!”

    说完之后,杨少峰又对着狗子道:“去,吩咐一下厨房,杀只羊,然后串好了,今天少爷我亲自动手,请老扯兄弟一起烤羊肉串!”

    狗子点头哈腰的去了,两匹浑身没有一丝杂色的宝马也跟着一起离去,杨少峰这才伸手引了一下,对扯里帖木儿道:“走,让你尝尝兄弟我的手艺。”

    简单的烧烤架,再加上掰成指节大小的精制木炭,来自西域的孜然,除去没有辣椒面之外,简直完美!

    扯里帖木儿头一次知道羊肉还能这么烤着吃就是太费香料了,一般人想这么吃也吃不起,尤其是草原上本来就缺香料。

    见扯里帖木儿神色复杂,杨少峰笑了笑,开口道:“老扯,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打算回去之后也这么烤着吃?”

    扯里帖木儿面带苦色,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想,可是草原上香料奇缺,又没有你手里的那种精盐,想烤出这般味道来,难啊。”

    杨少峰轻笑一声道:“有什么难的,以后边市开了,你想买香料就买香料,想买盐就买盐,还缺什么?”

    “哦”了一声之后,杨少峰又指了指那个简易的烧烤架道:“这玩意不行,规矩你也知道,就算是我再怎么想帮你们也没办法,除非我活够了。”

    扯里帖木儿却是满脸的惊喜之色:“盐?你刚才说的是盐?”

    杨少峰一边翻着手里的肉串,一边点了点头:“是,上好的精盐和粗盐都有,只要你手里有银子,你买的越多我才越高兴呢。”

    似乎是又想起来什么,杨少峰又接着道:“对了,还有茶叶,丝绸,瓷器,这些好东西你都能买到,要多少有多少。”

    咬了咬牙之后,杨少峰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了,铁锅我也帮你想想办法,成不成的我不敢保证,这事儿还得看朝堂诸公们怎么说。”

    扯里帖木儿也顾不得手中的羊肉串了,起身向着杨少峰揖了一礼道:“不管能不能成,以后你都是我扯里帖木儿的亲兄弟,如有虚言,愿长生天降罚!”

    杨少峰也慌忙放下手中的肉串,扶着扯里帖木儿道:“我说老扯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了,咱们是兄弟,我能帮你的,还能不帮?你这样儿可就太过了啊。”

    见扯里帖木儿哽咽着点头,杨少峰又对狗子道:“去,把少爷我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赶紧的。”

    等狗子搬着一箱东西跑回来之后,杨少峰便直接打开了箱子,露出里面用丝绸垫着的六个酒瓶:“瞧见没,这是醉仙楼都没开始卖的好酒,兄弟我早就给你准备了几瓶。

    原本是想着等后天再给你的,可是没想到老扯你今天就过来了,那就现在给你吧,咱们兄弟之间也不整那些虚的。”

    望着精致无比的酒瓶,扯里帖木儿似乎不敢伸手去拿了:“这?也太贵重了吧?”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贵重?难道能比得过咱们兄弟间的感情?再说了,这东西是醉仙楼出的,而醉仙楼的东家又是我小舅子,拿他几瓶酒,算不得什么。”

    在大明的京城和顺天府都听说过醉仙楼的名头,扯里帖木儿自然不敢小觑:“那这酒得很贵吧?听说醉仙楼的东西向来是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杨少峰撇了撇嘴,似乎满是嫌弃:“还行吧,一百两银子一瓶,这种六瓶装的比单瓶装的还要贵一些,大概不到一千两。”

    扯里帖木儿这下子更不敢去碰了:“不应该更便宜么?”

    杨少峰道:“一百两银子一瓶的,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木盒来装,可是这种六瓶装的,却是用了极为名贵的木材,连箱子外面都是描了金的,能一样么?”

    见扯里帖木儿还是一副想碰又不敢的样子,杨少峰干脆将箱子送到了扯里帖木儿怀里:“是兄弟就接着,跟我客气什么?再说了,不就是几瓶酒么,你看看咱们现在喝的,跟这个几乎是一样的!”

    望着眼眶都快红起来的扯里帖木儿,还有旁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会儿却满脸艳羡,似乎这酒当真是天海少有的朱瞻基,杨大少爷忍不住暗骂一声。

    你们都该去拿小金人!

第四十一章 这次坑不到就下次

    身为一个正人君子,杨少峰杨大少爷向来说话算数,说晾阿里扯木儿三五天就是三五天,第三天的时候答应他在第五天进行商谈,绝对不会多一天也绝对不会少一天。

    第五天的时间一到,杨大少你就包下了整个醉仙楼,然后在三楼最大的包间里面开始了谈判。

    所谓的谈判基本上就是战争的延续,双方都准备在谈判桌上拿到无法通过战场拿到的东西,区别只是在于双方的实力不同,说话的底气自然也有所不同。

    就像卡大佐说自己家没有大杀器,某只兔子说自己家没有大杀器,那结果能一样么?

    前者是不管你家里有没有,只要五大流氓觉得你有,那你家里就肯定有,没有也是有。

    后者是不管家里有没有,兔子说没有就是没有,有也没有,其他的大小流氓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甚至某只贼鹰还得在兔子卖板砖玩脱了,被卡大佐举报之后帮兔子遮掩过去。

    以扯里帖木儿为首的鞑靼集团和以杨少峰为首的大明集团谈判其实也是一回事儿。

    朱老四带领的大明堂口曾经把阿鲁台带领的鞑靼堂口按在地上摩擦。

    所以说,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兔子也永远是那个狡猾腹黑的流氓兔。

    底气不硬,扯里帖木儿说起话来的声音自然就小了许多,而老神在在的杨大少爷根本就不需要大声说话,甚至于不需要开口说话,整个谈判过程中就没有人敢轻视他的存在。

    但是第一天的扯皮行动很快就无疾无终,或者说不欢而散。

    扯里帖木儿也看出来了,杨少峰杨兄弟确实尽力了,一直在谈判的过程中说着铁锅是可以放进边市交易项目中的,不需要那么严防死守。

    但是陪着杨大少爷一起的那两个明朝官员,一个叫张温的,另一个叫李善的,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劲的从中阻挠,差点儿就和杨大少爷撕破了脸皮。

    第一次谈判以杨大少爷的拂袖而去告终。

    同样气冲冲的回到了驿馆之后,扯里帖木儿差点儿将手中的杯子都摔出去:“这两个该死的大明官员,真应该把他们拖死!”

    秃彻彻秃同样阴沉着脸:“我感觉你这次的事情做错了。”

    扯里帖木儿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秃彻彻秃说的是杨大少爷:“没办法,事情已经做下,后悔也没有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秃彻彻秃却道:“那就先不管你那个杨兄弟的事儿。

    现在的问题是,那两个大明的官员怎么办?难道还要对他们意思意思?”

    说完之后,秃彻彻秃又摇了摇头道:“估计没什么用。或者说,咱们未必就能把这两个人给喂饱。别忘了,来的路上咱们已经意思过了。”

    扯里帖木儿忍不住长叹一声:“铁器向来就不是什么小事儿,中原也向来防得紧,他们不敢同意,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我估计咱们的意思意思还是起了作用的,毕竟他们已经同意了杨兄弟所说的盐酒等事情,现在最难的问题也就是在这个铁器上面了。”

    秃彻彻秃道:“如果咱们只要求铁锅,不要求其他的铁器呢?”

    扯里帖木儿依旧摇头:“估计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毕竟铁锅能融掉做兵器,他们应该没这个胆子。”

    再次叹了一声后,扯里帖木儿又极为自责的道:“那两匹宝马不该送给杨兄弟的,他是真心为我们着想。倒是这两个狗官,把宝马送给他们就好了!”

    秃彻彻秃道:“那现在怎么办?是到底再对他们意思意思?还是再继续跟他们纠缠下去?”

    扯里帖木儿道:“没办法啊,就算是我现在想要对他们意思意思,只怕剩下的钱也不够使了,弄不好再被他们认为是污辱他们,到时候就更难办了。”

    使劲摇了摇头,扯里帖木儿又接着道:“罢了罢了,明天再接着跟他们谈吧。”

    ……

    醉仙楼后院,又是一顿酒席摆开,醉仙楼的大厨动手,很快就将一道道美食送了上来,比杨大少爷弄出来的原版菜肴可要好看好吃多了。

    就连旁听了一天,现在又忍不住跑来蹭饭的郭士道也忍不住捋着胡须道:“今天状元公所谓的谈判,倒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原来这谈判桌上也有这许多说道。”

    杨少峰嘿嘿坏笑一声:“趁着现在鞑靼人还算是老实,下官自然要替我大明多争取一些利益,省得以后后悔。”

    郭士道点了点头道:“状元公一心为国,实在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啊。”

    不待杨少峰答话,郭士道又接着道:“不过,状元公家里的牛,能不能少跌死几头?这都连着跌死三头牛了,本官也为难啊。”

    杨少峰指了指盘中的酱牛肉,笑道:“郭府台不必担心,等互市开了之后,这牛也就不值钱了,到时候哪怕是每天跌死一头都无妨。”

    郭士道点了点头,忙着吃了几口菜:“既然有状元公这句话,那郭老夫也就不跟着瞎操心了。

    不过,本官倒是真心希望这一天早点儿到来。”

    向着朱瞻基点头示意之后,郭士道又开口道:“本官公务繁忙,就不在此多留,先行告辞了。”

    等送走了郭士道,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张温忍不住叹了一声:“等此间事了,回到京城之后,也不知道还没有机会吃到这般饭菜了。”

    杨少峰道:“肯定能,醉仙楼在京城也有店面,怎么可能会吃不到。”

    李善却是摇了摇头:“只怕以我等俸禄,吃不起啊。”

    杨少峰闻言,便笑眯眯的道:“这老扯不是送了许多东西么?说吃一辈子是扯淡,但是吃上几年应该没问题吧?”

    李善哼了一声:“那些东西拿在手里烫手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不是你杨状元要我们二人配合,只怕本官早将那扯里帖木儿赶出门外了。”

    “这些东西等回应之后,二位尽管将之交给陛下,到时候陛下还好意思要?肯定会赏给二位,凭本事拿陛下的赏赐,再多也不会烫手啊。”

    埋头啃着猪蹄的朱瞻基悄然哼了一声:“你先别忙着在这里大吹法螺,先说说扯里帖木儿那边怎么办吧。

    现在你那老扯兄弟已经对你说的铁锅这事儿上心了,你要是最后办不成,你说你那老扯兄弟得多恨你?”

    想了想,朱瞻基又恨恨的道:“还有啊,你以后别说跟我是兄弟,我发现你这兄弟实在是有点儿不值钱,逮谁都能认一个。”

    杨大少爷呸的一声吐出一块鸡骨头,完全就是皮笑肉不笑:“我是答应他尽力,但是也没保证一定能成,你不记得了是不是?”

    哼了一声后,杨少峰又接着道:“明天再谈的时候,先松松口,把边市地点定在万全右卫那边。

    至于铁锅的话,等边市开了之后,咱们就建一个大城,周边的鞑靼人想要买铁锅自然可以卖给他们,正好那些石炭炼出来的废铁算是有了去处。”

    朱瞻基道:“为什么要定要万全右卫那边?你之前不是说要连瓦剌人一起坑的么,直接设在凉州卫那边不好么?”

    我特么能告诉你万全右卫那边有矿么?

    琢磨了半晌之后,杨少峰才道:“万全右卫那边背靠宣府,一旦鞑靼人想要搞什么妖蛾子,也可以及时应对。

    至于瓦剌人那边,怎么坑不是坑?这次坑不到就下次,总有能坑他们的一天,大不了等以后在哈密卫那里再给他们开个边市?”

    摸着刚刚长出胡须的下巴,杨少峰沉吟道:“貌似也不是不行?从哈密卫到葱岭,直接就能把丝绸之路再给弄出来,然后就可以直接面对那边的呼罗珊?”

    朱瞻基快要被杨少峰给气笑了:“你可省点儿心吧,这鞑靼人的事儿还没弄明白呢,你现在就惦记上人家呼罗珊?你咋不说把人家帖木儿国也给弄死?”

    杨少峰认真的点头:“你看,我想回家当个咸鱼,可是陛下不让啊,非得给我封个官,那我不就得认真做事?既然要做事,是不是就得往好了做?”

    朱瞻基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阴阳怪气的杨大少爷,转而低头对付起碗里的猪蹄来。

    张温和李善对视了一眼之后,齐声道:“状元公一心为国,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杨少峰正打算拒绝,却见吴明突然出现在门口,向着自己摆了摆手。

    向着张温和李善告了一声罪,杨少峰走到门口,带着吴明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才开口道:“怎么样?”

    似乎是干多了锦衣卫的黑活,吴明笑起来的模样分外人:“那个老扯说明天继续跟状元公和张大人,李大人继续纠缠下去,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就暂时放弃铁器这事儿,转而把其他的先落实起来。”

    杨少峰点了点头:“还有别的么?”

    吴明道:“还有一点,那老扯和秃子有几次都提到您和那两匹宝马,说是什么后悔了,不应该送给您,反而应该送给张大人和李大人,似乎那两匹马有什么问题?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了,小的已经派遣人手在他们住的那里盯着了,一旦有什么消息,很快就会有人送过来。”

    杨少峰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道:“辛苦了,这些拿去跟兄弟们吃酒。”

    ps:票呢?另外,拿《我是诸天第一圣》和《盛唐太师》祭天,一次祭两本的效果应该好一些……

第四十二章 不去演戏可惜了

    朱瞻基一脸懵逼的望着正在忙碌的杨少峰四四方方一块青砖,被杨大少爷指挥着狗子打磨了无数遍,直到大小都缩水了近一半之后才算是停了下来。

    然后杨大少爷就拿着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德”字,墨也不是真正的黑墨,而是那种掺了金粉的,给佛祖描塑金身用的那种墨,一眼望去却是霞光万丈瑞气千条,金闪闪明晃晃,能瞎人狗眼。

    别管这砖头的卖相如何,起码壕无人性是完美的诠释出来了。

    眼看着折腾完事儿的杨少峰手掂着砖头就打算往外走,朱瞻基顿时急了:“不是,你一大清早的不准备谈判的事儿,你拿个这玩意干什么?”

    “呵,”轻笑一声的杨少峰掂了掂手里的砖头:“或曰,以德服人,可也?”

    “今天都拖到第三天了,老扯他们要是再不赶紧把事儿定下来,本公子就以德服人!”

    朱瞻基狐疑的道:“你打算拿这玩意去拍扯里帖木儿?”

    杨少身诡异的笑道:“你且等着看好戏便是了,莫非忘了昨天我和张温、李善他们说的了么?”

    点了点头之后,朱瞻基不再多问,干脆老老实实的随着杨少峰一起往醉仙楼而去。

    两人到了醉仙楼的时候,扯里帖木儿和秃彻彻秃,还有张温和李善,已经各自带着一群马仔坐在了两边的桌子后面。

    一见杨少峰和朱瞻基进来,扯里帖木儿就赶忙起身道:“杨兄弟,你来啦!”

    杨少峰嗯了一声,笑着向扯里帖木儿点了点头,然后和朱瞻基一起走到正中间的桌子后面坐下,之后才望向张温和李善:“劳烦二位大人等候多时,下官有句话就直说了今天最后一天,许多事情也该定下来了!”

    张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虽说状元公要整体负责此次边市之事,但是本官与李大人也身在其中。

    若是事情办得好了,那倒也没什么,只怕你杨状元向鞑靼人出售铁器,将来朝堂之上少不得有人掺你一本,却是要连累本官与李大人了!”

    杨少峰点了点头,却根本不答话,霍然起身后手抄板砖走向了张温:“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眼看着一场冲空就要发生在眼前,扯里帖木儿慌忙起身上前,一把拉住杨少峰道:“杨兄弟自怒,这事儿还能慢慢谈,何必动气?”

    杨少峰似笑非笑的掂着手里的板砖,冷哼道:“他们不给老扯你面子,就是不给我杨某人面子,那我杨某人也只好以德服人咯!”

    不待张温和李善再说些什么,扯里帖木儿就赶紧把杨少峰给劝回去了。

    安抚住杨少峰之后,扯里帖木儿的底线也再次退让从最开始坚持着要将边市设在陕西行都司方向的要求也不坚持了,原本要求立即放开铁锅贸易的要求也不提了,甚至对牛羊交易数量的限制也一再放宽,最后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程度。

    而有了扯里帖木儿的退让,后面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谈判的效率一天顶三天,许多事情都用最快的速度敲定下来。

    等送走了一脸苦涩的扯里帖木儿之后,张温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笑道:“状元公刚才的样子还真是吓人。说起来,若是那扯里帖木儿不扯着,状元公还真会殴打本官?”

    杨少峰认真的点了点头:“公伤,下官会收着力道,板砖破碎之后,张大人的模样看起来会有些惨,实际上却只是皮肉之伤,休养几天也就无妨了。”

    朱瞻基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昨天说的敲山震虎?你就那么确定,扯里帖木儿会拦着你?”

    呵呵笑了一声之后,杨少峰才开口解释:“一旦让我把张大人给拍伤了,也就意味着这次的谈判彻底终结,想要重启,就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了,或者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他也不敢赌我是不是演戏。

    毕竟,除去铁器和边市的位置,剩下的对于鞑靼来说,可谓是百利万利而无一害。”

    杨少峰还有剩下的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所谓鞑靼人的利益,更多的是属于阿鲁台的利益,而不是他扯里帖木儿的。

    而这次互开边市的事情能不能成功,能不能在这次的出使之中捞到一笔功劳和好处,乃至于阿鲁台的赏识,却是扯里帖木儿本身的事情。

    两者之间能一样么?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舍己为国的,奉行弱肉强食原则的鞑靼人就更没人能做到了。

    朱瞻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抬头道:“羊蝎子准备好了没有?”

    杨少峰一脸懵逼的望着朱瞻基,然后又瞧了瞧旁边同样捋着胡须微笑的张温和李善,顿时感觉头疼无比:“不是,你们不应该关注后面怎么坑鞑靼人吗?不应该关注怎么在万全右卫那边筑城开边市吗?”

    张温摇了摇头道:“配合着状元公把边市之事谈妥,本官和李大人的使命就完成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状元公和户部工部的事儿。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等二人倒不如趁着回京之前,好好再吃上一顿。”

    一直沉默的李善突然来了一句:“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杨少峰忽然感觉自己很累,这他娘的都是一群什么神仙队友啊,光知道吃了?正事儿没人管了?

    彼其娘……算了,朱二九骂不得。

    ……

    六月初的顺天府跟别处也没什么不同,除了炎热之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词可以用来形容,就连树上的知了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让人凭空又添了几分烦闷,唯有躲在路边的树荫里面才能让人感觉舒坦一些。

    被杨少峰取名为踏雪的宝马不时打着响鼻,尾巴甩来甩去的试图将恼人的蚊蝇都赶走,然而却总是图劳无功,惹得踏雪似乎也不太高兴。

    杨少峰手中抓着一把黄豆喂向踏雪,脸上的神色显出一丝不舍:“老扯兄弟此次北归草原,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兄弟在这里也只有祝你一路顺风,鹏程万里。”

    扯木帖木儿似乎也极为伤感,却是强忍着离别的不舍,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好兄弟:“其实也不会太久,等开了边市,咱们兄弟在边市上见面就可以了,兄弟不必如此难过。”

    许是扯里帖木儿的安慰起到了效果,又许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杨少峰的脸色也终于不像刚才那边难看,转而轻笑一声道:“对,老扯兄弟说的是,咱们可以在边市再见。”

    向着身后的林羽示意了一下,杨少峰指了指地上被林羽的两个箱子:“我这小舅子听说老扯是个实诚人,所以特意又让我再送两箱神仙醉给老扯兄弟。”

    一听到神仙醉,扯里帖木儿的眼睛都开始放光:“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实在是太贵重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杨少峰哈哈笑道:“愧什么愧啊,等我小舅子的醉仙楼开到边市,少不得还得托你多多照拂。”

    扯里帖木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兄弟你放心,你小舅子就是我的兄弟,等醉仙楼开到边,鞑靼这边谁敢闹事,我就用马拖死他!”

    向着自己的好兄弟保证完之后,扯里帖木儿又接着道:“对了兄弟,我们草原上有一种獒犬,生性凶悍残忍,能独斗三条狼,自家几百只羊不会认错,一辈子却只认一个主人,乃是一等一的神犬,我家里就有几条。到时候我派人给你送几只小的过来,保证是还没睁开眼的那种,你到时候可得好好喂着。”

    直到得了杨少峰的一再保证,又见天色不早,扯里帖木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去,空气中充满了离别的伤感。

    直到望不见扯里帖木儿的背影,杨少峰才放下已经晃到发酸的手臂,呸了一声道:“这狗东西,演技当真是好,不去当个戏子真是可惜了!”

    朱瞻基啧啧有声的赞道:“不虚此行啊,两个人互相都在演,明明都恨不得对方立即去死,却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那老扯竟然还要给你送什么神犬?”

    杨少峰却呸了一声道:“神犬个屁,他说的那种獒犬在草原上没问题,是因为草原上地广人稀,放到中原来,三五条獒犬就能看护整个庄子,确实是好狗。

    但是这玩意的领地性太强,一旦有庄子外的人闯进来,狂性大发之下咬死了人,官府还能放过我?扯里帖木儿这个狗东西从送马开始,就他娘的没安好心!”

    朱瞻基嘿嘿笑了一声,又指了指身后被他从杨大少爷巧取豪夺弄到手,取名为追风的骏马:“既然你知道他没安好心,那踏雪和追风怎么办?”

    杨少峰斜了朱瞻基一眼:“自然是上书陛下,言明这扯里帖木儿妄图贿赂于我,怎奈我杨状元两袖清风,虽然极为喜欢,无奈之下也只得忍痛割爱,将之献与陛下。”

    似是听懂了杨少峰的话,又或是因为太热,踏雪希律律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踏下,激起一股子尘土,直让杨少峰和朱瞻基,还有林羽和狗子一起变得灰头土脸起来。

    朱瞻基却哼哼一声道:“高,真是高,你小心弄巧成拙!”

第四十三章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送走了扯里帖木儿这个杨大少爷新认识的好兄弟,送走了还没在醉仙楼吃够的张温和李善之后,朱瞻基终于见识到了杨大少爷究竟能有多无耻。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用心做事,还说要把踏雪和追风献给陛下,转眼等自己把追风还给他之后,这个混蛋玩意儿就再也没提过什么好好做官,更没再提过献马给陛下,反而每天就琢磨着怎么吃怎么玩,或者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更多的时候,那个混蛋还是更躺在屋子里的躺椅上,周围摆上一些冰盆,喝着厨房把西瓜和碎冰掺一块儿的西瓜汁,旁边再让狗子打扇,灵儿捏肩。

    反正就是把他当咸鱼的口号贯彻到底。

    朱瞻基甚至不止一次的怀疑人生我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才会跟这种狗东西成为结拜兄弟的?

    可是西瓜汁真好喝~

    眼见着杯子已经见底,杨少峰随手将杯子递给了灵儿,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舒坦啊,这才是人生的真谛啊。”

    眼见朱瞻基闷着头狂喝西瓜汁也不理会自己,杨少峰顿时觉得无聊起来:“话说,河间县那个刘驴儿还真厉害,生个孩子都能惊动到陛下,官府还得给他赏钱,还得替他养娃。”

    朱瞻基嗯了一声,却是连头都懒得转一下:“你这不是废话么,人家一次生了三个,还都是儿子,能不给赏钱么。”

    杨少峰忍不住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感觉:“咋,生三个还成祥瑞了?生三个还有功于国了?哦,说是有功于国也没错,毕竟这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头税呢。”

    早就习惯了被杨少峰挤兑的朱瞻基根本不以为意:“少说那些没用的,有能耐你也赶紧成亲,然后让弟妹一次给你生三个娃出来,到时候官府也得给你赏钱。”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我命苦啊,眼看着就要十八岁了,我这正打算回京的时候去我老丈人家里提亲呢,结果被陛下发配在顺天府,还得答对那些鞑靼人。

    好不容易把鞑靼人打发走了,边市的事情也弄出个头绪来了,这功劳不比生三个孩子大?可是赏赐呢?”

    见朱瞻基冷哼一声,根本就不理会自己,杨少峰又开始没话找话:“你说,郑和太监到底啥时候能回来?”

    朱瞻基抬起头,愕然道:“郑和?什么时候回来?”

    上下打量了杨大少爷一番,朱瞻基道:“你莫不是吃错药了?这跟鞑靼人互开边市的事儿还没消停呢,你又惦记上郑和干什么?”

    杨少峰望着朱瞻基道:“没有合适的种子,草原上能种什么?种草吗?

    当然是看看郑和太监能不能再出海一趟,然后搞些海外的种子回来,然后看看有没有适合在草原上种植的,然后彻底把鞑靼和瓦剌都解决掉。”

    朱瞻基干脆又躺回到椅子上:“你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听你吹牛逼,还不如买个收音机,虽然我不知道收音机是什么东西,但是想来也是个好东西?

    你自己数数,彻底解决掉鞑靼和瓦剌这种话,你都说过几回了?这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儿?”

    杨少峰长叹一声道:“总得提前准备啊,你还真打算现如厕现挖坑?”

    朱瞻基撇了撇嘴道:“那也得等郑和太监回来再说,然后还得看陛下的意思,只有陛下点头了,郑和才能再次出海。”

    一听朱瞻基这般说法,杨少峰就更不想动了。

    这么多的破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是在家里躺着咸鱼舒服。

    可是被勾起了谈话兴致的朱瞻基却没打算放过杨大少爷:“话说,你这次坑鞑靼人的手段着实不错,后面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阴谋诡计了?”

    杨少峰撇了撇嘴道:“什么叫阴谋诡计?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哪怕阿鲁台知道有坑,他也得捏着鼻子跳下去。”

    朱瞻基呵了一声道:“行,你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我辩不过你。但是踏雪和追风的事儿,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杨少峰抬起头,愕然道:“什么解释?”

    似乎想起来什么,杨少峰一拍脑门道:“对了,我脑疾犯了,不太记得这事儿了。”

    朱瞻基冷笑道:“你根本就没有脑疾,也少拿这些有的没的来糊弄我,要不然我找御医来给你扎几针?”

    见杨少峰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朱瞻基道:“我告诉你,追风是我的,你先替我养着!”

    杨少峰依旧不理会朱瞻基笑话,本公子凭本事骗回来的宝马再给你?你这是想啥好事儿呢!

    把杨少峰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之后,朱瞻基摸着下巴上又长了一点的胡须,沉吟道:“你说这次互开边市的事情到了朝堂上会怎么样?”

    杨少峰道:“无非就是一群人开始说我枉顾国朝利益,擅自答应与鞑靼人互开边市,更是许了盐铁等不该让鞑靼人得到的东西,应该诛杀我这种奸贼,以儆效尤。

    然后还会有另外一部分能够看得透的,选择支持我开边市的行为,然后跟那些要诛杀我的人对喷。

    再然后就是把事情闹到陛下的案头,陛下把这两伙人各打五十大板,回过头来再收拾我一顿,都是套路而已。”

    杨少峰正在信口胡柴,杨府大管家福伯却是进了杨大少爷的院子,先是向朱瞻基行了礼,然后才对杨少峰躬身道:“少爷,官府派人来了,说是要重新厘定庄子上的土地。庄户们也开始闹腾起来了。”

    杨少峰一脸懵逼的道:“闹腾什么?莫不是庄户们想要借这个机会把地归到他们自己名下去?”

    福伯躬身道:“回少爷,庄户们嫌官府脱裤子放屁,没事儿瞎折腾,说是已经占了主家的大便宜,现在官府还来折腾,这不是让他们没法做人么。”

    杨少峰这下子更懵逼了:“有便宜可占还不好?”

    福伯冷哼一声道:“少爷有所不知,这些混帐东西就是打算多占咱们家的便宜才这样儿的!”

    见杨少峰依旧不解,福伯便解释了起来:“咱们庄子上的老一辈的庄户里面,有许多是当年跟老爷一起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兄弟,所以这租子其实可有可无。

    后来慢慢的这些庄户们娶妻生子,后来佃的地也多了起来,可是租子还是原来那些,而且老爷还时不时免了他们的租子,所以这些家伙就是在占咱们家的便宜。

    这要是官府重新把土地给厘清了,他们以后交的赋税就得多一些,能不闹腾么,现在一个个的都恨不得赶紧改成咱们家的奴籍呢。”

    朱瞻基望着杨少峰,却听杨少峰大怒道:“彼其娘之!一个个的不好好种地,还想翻了天不成?”

    刚刚还打算接着咸鱼的杨少峰干脆从躺椅上起身,对着狗子道:“去,把庄户们都给我喊到村头的大柳树下集合,少爷我要训话!”

    等狗子匆匆忙忙的去了,福伯又接着躬身道:“少爷英明,听说以往这赋税是跟地挂在一起的,他们要是入了咱们家的奴籍,这赋税可就全落咱们家头上了!”

    杨少峰却是没接这一茬,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这关于赋税的消息,福伯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附近其他庄子有什么动静?”

    福伯躬身道:“回少爷,这赋税要改动的消息,打从上个月起就传的满天飞啦,外面都传说是皇帝要加赋加税呢。

    至于其他几个庄子,那些庄户们也在闹腾,闹腾着让官府赶紧去厘清土地,好把地划到他们自己的名下去,省得再交租子。”

    听了半晌的朱瞻基试图捋清其中的关系,可是最终却发现越捋越懵,最后只得问福伯道:“其他的庄子上就没人闹腾着入奴籍?”

    福伯摇头道:“公子爷,这事儿他就不一样!咱们庄子是租子比赋税要低的多,老爷还时不时的免了他们的租子,其他庄子上哪里有这种好事儿。

    他们那些庄子上,三成的租子看着不高,可是谁家没欠主家租子?这要是利滚利的算起来,可是比赋税高得多了。

    再说了,虽然传闻说是皇帝要加赋税,可是这些庄户们多刁啊,他们知道皇帝跟洪武爷一样爱民如子,就是欠了官府的赋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们才闹腾。”

    见朱瞻基依旧还有些懵逼,杨少峰干脆对福伯道:“福伯您去告诉狗子,等庄户们齐了之后来喊我。”

    等福伯出去之后,杨少峰才对朱瞻基道:“现在这人心多坏啊,那些黑了心的主家说是允许庄户们拖着欠着租子,可是你还真以为凭本事欠的不用还?

    庄户们又不是傻子,趁着这次官府要重新厘清土地,以前积欠的租子能不能免先不说,起码有了自己的地主后,就用不着再交那么高的租子了。

    你不用看我,刚才你也听福伯说了,杨家庄子的庄户大多都是家父当年军中的老兄弟,很多都是我要喊叔伯的。”

    朱瞻基却是一屁股坐在躺椅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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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都想占便宜

    说好的民风淳朴呢?

    佃户想着占主家的便宜,主家想着多收租子然后再让庄户拖欠着利滚利,然后这些人一起想着怎么占国朝的便宜。

    那些庄户们也就算了,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跟他们讲大明律还不如让杨少峰这些的破落户去收拾他们。

    倒是那些主家,这些人在乡里可都是士绅,他们如果烂一片,那国朝岂不是要全烂了?

    杨少峰瞧了朱瞻基一眼,却是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这娃十七年来接受到的教育,基本上就是民风淳朴,天子垂拱而治自然四夷宾服八方来朝,突然见到民间这么真实的一面,不懵逼才怪了。

    尽情的懵逼吧,早期的大明还没烂到后来那种程度,还没有出现一省茶税十二两,另一个省十四两这么操蛋的事情。如果把这娃扔到两百年后,估计他就不是懵逼,而是彻底绝望了。

    等着杨少峰出去之后,朱瞻基也干脆起身跟了出去,打算看看杨少峰又该怎么解决眼前的这出闹剧。

    如果他要是解决不好,自己就狠狠的嘲笑他。

    杨家庄子村头上的大柳树和大明其他庄子上的大柳树似乎没什么不同,都是将细细长长的树枝垂下,微微摆动着,试图将夏季的炎热驱走,好给村头这百十号光着脊梁的汉子们带来一丝凉意。

    大柳树的动作注定是徒劳无功的,因为现在热起来的不仅仅是夏天的空气,还有庄户们的心。

    空气能流动,热起来的人心怎么办?

    杨少峰原本想骑着踏雪在人群之中转一圈,可是想想这破天气,最终还是没舍得让踏雪着自己出来受罪,所以干脆还是一个人跑到了大柳树下的碾台上。

    羡慕的看了一眼以二大爷为首的这群庄户汉子,杨少峰的尽情顿时变得不美丽了。

    凭什么他们就能光着膀子满大街晃?凭什么本公子就得穿的这么多,现在站他们跟前就他娘的跟个猴一样!

    本着自己心情不好就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心情好的原则,杨少峰咳了咳嗓子,然后朗声道:“少爷我今天没别的事儿,就是想告诉你们,别瞎折腾!官府要厘定土地就让他们厘定,该分给你们的土你们就收着,谁要是敢再扯什么入了奴籍之类的屁话,少爷我就打断他的腿!”

    眼见二大爷又要开始出头话说,杨少峰忍不住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大家伙儿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觉得占了我家的便宜,所以就想着入了奴籍补偿我家。

    但是我告诉你们,蠢蛋才会这么做!

    不考虑你们自己,也不考虑子孙后代了?学堂刚建起来你们就折腾着入奴籍?脑袋是不是让狗子给砸了?

    另外再告诉你们一点,折腾着厘定土地什么的,最早就是少爷我在会试时提出来的,你们瞎闹腾,这不是给少爷我添乱吗?都老老实实的回家,什么话都不许往外传,老老实实的等着官府厘定土地就完事儿了!”

    一番话说完,杨少峰直接又跳下了碾台,扔下一脸懵逼的庄户们和更加懵逼的朱瞻基,然后跑路回家了。

    二大爷见真正主事的大少爷跑路了,无奈之下只得站了出来,望着其他的庄户顿了顿拐杖:“少爷的话,都听见了?

    回去告诉自家的婆娘,都把嘴管住,包括回娘家的时候也一样,不该说的就不许说,否则杨家庄子就容不下她!”

    等到其他人都慢慢散去之后,朱瞻基才一把拉住了二大爷,行了个揖礼:“老丈,学生有些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二大爷却是被朱瞻基的话给弄糊涂了:“您不是少爷的结拜兄弟么?直接去问少爷不就好了?”

    朱瞻基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吗,我看这庄子上,您老是个明白人,所以合计着问问您老人家。”

    二大爷顿时舒坦了,这被人吹捧的感觉还真不错:“公子想知道些什么?”

    朱瞻基指了指庄户们的背影:“好好的民籍不要,怎么大家伙儿都想着入了奴籍?这奴籍可有什么好的?”

    二大爷指了指庄子外面的土地,叹了一声道:“恩情欠大了啊。从有了这杨家庄子开始,这租子就是整个顺天府最低的,更别说还时不时的免了租子。庄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是老爷顾惜着当年一起拼过命的老兄弟,所以不肯收高了,庄子上的老人也不在意这个,有便宜可占也就厚着脸皮占了。

    可是少爷又弄出来这什么立体养殖种植的新鲜玩意,还把鸡鸭猪仔和鱼塘都分给了大家,自己就要那几斤不值钱的下水和骨头。

    还有那学堂,那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能让娃子们读书,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哪怕做不成官老爷,以后娶媳妇也比别人家不识字的娃子容易,您说,谁不念着少爷的好儿?

    所以啊,大家伙儿眼见官府这么折腾,干脆就想着入了少爷家的奴籍,把这些鸡鸭猪仔还有鱼塘都再变着法子给了少爷家,人得讲个良心!”

    朱瞻基一脸懵逼:“不是说大家伙儿怕什么赋税?所以才想着入了奴籍?”

    二大爷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老黄痰:“赋税就是个屁!我老汉赖着不交,官府还能捉了我去打板子?

    再说了,这庄子上百十户人家,十有**都是有军功在身的,实打实的燕山左卫出身,只要家里的老不死们还没死透,那这就不是赖着不交,而不是用交。

    倒是旁边那些庄子,主家逼着交租子,官府逼着交赋税,这要是赶上个荒年,人都活不成!

    所以他们才会跟着闹腾,反正官府不给他们地,他们就入了主家的奴籍,到时候官府连个屁都收不着。”

    已经老眼昏花的二大爷明显没发现,朱瞻基的脸色已经黑的看不成了合着算计来算计去,你们跟自己的主家讲良心,就是跟国朝不讲良心!

    更加坑人的是,朱瞻基还不得不向着二大爷行礼,表示自己学到了新知识,多谢二大爷能够教给自己学问……

    气哼哼的回到杨府,朱瞻基一眼就看到躺在躺椅上,手里端着西瓜汁的杨少峰,再一看旁边打扇的狗子和给杨少峰捏着肩膀的灵儿,朱瞻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杨少峰点了点头:“知道啊。可是你也没问啊。”

    似是耗尽了身上的力气,朱瞻基往旁边另一张躺椅上一躺,整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那你说,该怎么办?现在我问了,你总该说了吧?”

    杨少峰道:“还能怎么办,现在赋税变得对地不对人,你家地越多,要交的赋税也就越多,你管他们入不入奴籍?

    或者换句话说,他们入了奴籍,赋税是不用他们交了,可是全都转嫁到那些地主身上去了,你觉得地主们是傻子?”

    说完之后,杨少峰又变得极为不爽起来:“你瞧瞧,本公子是头名进士,按理说我杨家庄子的地都不用交什么赋税,可本公子不还是交了?会试之时,不也点出这个问题来了?

    我告诉你啊,这普天之下的读书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如本公子急公好义,大公无私,舍小家忘大家。”

    说着说着,杨少峰自己都感动了我真是太伟大了!

    无视了杨少峰的自我吹捧,朱瞻基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既然商税之事已经开始折腾,土地也要重新厘定,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你不死。”

    杨少峰哼一声,脸上充满了不屑:“难道我还怕了他们不成?就那些废物点心,能不能进得来杨家庄子还另说呢!”

    朱瞻基忍不住啧啧叹了两声:“瞧瞧,做着最怂的事儿,装着最硬的好汉。有能耐你出了杨家庄子再说这话?”

    说完之后,朱瞻基原以为杨少峰又会说什么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一类的话,却不想杨少峰忽然叹了一声:“这也就是陛下,敢同时向着商税和田赋一起下手,还把读书人廪膳银子一起改动,真乃一代雄主。”

    被杨少峰弄的一愣,朱瞻基回过神来之后才道:“你少拍马屁,陛下在京城,可不在顺天府,你再怎么夸赞陛下,陛下也听不到。”

    杨少峰哼了一声道:“读书人的事儿,能叫拍马屁吗。再说了,换成你,你敢?”

    朱瞻基一愣:“我有什么不敢的?”

    杨少峰嘿了一声,指了指门外的边城和吴明:“明天咱们跟着他们出去走走瞧瞧?或者干脆去顺天府,看看他们是怎么宣达王命的?”

    朱瞻基皱眉道:“你是说,这里面会有人歪曲圣意?”

    说完之后,朱瞻基又摇头道:“不对,郭士道的为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起码比你要强的多,说他曲解圣意?你信?”

    杨少峰望着朱瞻基,如同在看一个傻子:“老郭这个人满身的穷酸味儿,他肯定干不出这种破事儿,就算他心有不满,也不过是辞官而去。

    我说的是那些地主,还有那些无知的愚民,被有心人一煽动,搞不好就会弄出大乱子。”

    见朱瞻基望向自己,杨少峰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别看我,除非陛下从京城北上顺天府,一路上把锦衣卫撒出去,否则这是必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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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老子容易么!

    触目惊心。

    这是朱瞻基跟着杨少峰在顺天府转了几天之后得出的结论。

    郭士道对得起朱老四和朱瞻基对他的信任,对于重新厘定土地的事情极为用心,而且中间也没有往自己的口袋里捞一文钱。

    但是其他士绅们的表现却是突破了朱瞻基的下限。

    有人造谣说天子要重新厘定土地,就是为了增加赋税,好出兵攻打马哈木或者阿鲁台。

    还有的人表示自己家的某某亲戚家的某某亲戚家的某某在某某部门当差,然后有可靠的小道消息,皇帝因为顺天府皇城的事儿缺钱了,要增加赋税。

    如果把这些谣言拿给后世的小学生们去做阅读理解,估计会有很多人能拿到满分反正就是皇帝缺钱了呗,至于是想要出兵砸场子还是想要盖宫殿,跟咱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面对着这种局面,郭士道也有些束手无策。

    整个顺天府一共就那么些人手,全派出去向老百姓说明情况?先不说老百姓会不会相信官府的话,光是跑遍顺天府周边的这些庄子都够累死人!

    朱瞻基同样也清楚这一点,甚至想到过张帖告示。

    只要把事情的本末在告示里面说清楚,口口相传之下,百姓们不就能理解了?不正是民可,使由之;民不可,使知之?

    对于朱瞻基的想法,自然招来了杨少峰的无情嘲笑:“你这告示贴在哪里?识字的都是哪些人?对比起官府和当地的士绅,百姓们更愿意相信谁?”

    一连三个问题,直接把朱瞻基给弄无语了。

    识字的都是读书人,而读书人就是士绅阶层。

    基于这个前提之下,告示贴在哪里还重要吗?老百姓愿意相信谁还重要吗?

    老百姓要是愿意相信官府,历史上还会有那么多的百姓跟着造反?

    连带着,朱瞻基看杨少峰和他的两个学生都不爽这师徒三个也是读书人!

    更可恨的是,杨少峰永远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能坐着就绝对不会站着,能躺着就绝对不会坐着,理由是陪自己走了好几天,累着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都说为君父分忧,就这么个玩意,不把陛下给气死就算好的了!

    ……

    朱老四也确实快被气死了。

    自己要动一动商税,下面一群臭鱼烂虾开始跳出来说什么祖宗法度,自己想要厘定天下田亩,结果又是这群混账跳出来,说什么民生动荡,非社稷之福。

    合着都按你们的想法来,这天下就太平了?大明就能江山万年了?

    朱允要削藩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跳出来说祖宗法度?老子好好的燕王当不成,被逼无奈之下只能跑来当这个皇帝,老子容易么!

    好不容易杀了几个出头鸟之后,朱老四原本以为应该消停下来了,后面应该没什么事儿能阻拦自己了。

    可是任谁也没想到,山西辽州那边雨下个不停,河水暴溢之下淹了民田三十余顷。

    三十顷这个数字听起来不算大,但是换算成亩之后,可就是足足有三千亩,是整个杨家庄子的三倍还多。

    这下子那些臭鱼烂虾们可就来劲了,结合着前面夜月犯心宿前星和月初有大星出太微西垣内西南行的事儿,许多人开始暗中指责自己这个皇帝失德,以致上天震怒。

    这他娘的,是不是朕得下个罪己诏啥的?

    糊弄傻子呢是不是?这玩意是一个皇帝轻易能下的吗?当一个皇帝下罪己诏是母鸡下蛋呢!?

    每次一想到这些,朱老四的心情就不好,朱老四心情一不好,就会想起来四大天王,然后胡广,杨荣,金幼孜,杨士奇,还有李鹤中就被传进了宫中。

    编制不在内阁,属于翰林从五品侍讲学士的李鹤中跟其他四大天王一样,说起来都算是建文遗臣,但是这家伙比其他人的资历都老,严格来说应该是洪武遗臣,一个高喊着老迈不堪驱使,办事却又滴水不露的老狐狸。

    朱老四望了望面前的四大天王,还是按着以前的套路先开口:“阿鲁台请求互开边市之事刚了,辽州那边却又河水暴溢,以致淹坏民田三千亩,朕心甚忧啊。”

    胡广见眼其他几个大佬都是眼光鼻鼻观心,根本就没人出来答话,无奈之下只得躬身道:“启奏陛下,可命预备仓和济民仓放粮,同时也可让辽州的粥厂开始舍粥,以免百姓饿了肚子。”

    见胡广已经开口了,杨士荣也接着开口了:“另外,可让辽州地方出力,帮助百姓重建房屋。”

    朱老四嗯了一声:“两位爱卿所言极是,只是,朕还是放心不下辽州百姓啊。”

    说完之后,朱老四干脆望向了李鹤中:“李爱卿?”

    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一样,李鹤中哦了两声,躬身道:“自古来,凡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辽州之事显然不在水淹民田,而在于水过之后是否会爆发疫情。

    臣以为,当遣钦差往辽州一行,全权处置其善后与防疫之事,以免地方官府还要请示朝堂,耽误了民生。”

    朱老四点了点头:“依爱卿之见,何人可担此任?”

    一见李鹤中将目光投向自己,其他四大天王皆是紧紧的低下了头大家伙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姓李的可别坑到自己人身上!

    李鹤中也懵逼了。

    眼前算上皇帝和大太监无心,一共就七个人,皇帝和无心肯定是不会去辽州的,剩下的四大天王又低下头不接茬,难道让我老头子自己去?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李鹤中躬身道:“启奏陛下,臣已老迈不堪,难供陛下驱策,辽州之事实在是有心无力。”

    见朱老四脸色要由晴转阴,李鹤中又赶忙道:“但是今科状元杨少峰,此人才高八斗,在和鞑靼人互开边市的谈判中更是机变百出,臣以为可当此大任!”

    不待朱老四说话,其他四大天王一看李天王已经找好了背锅侠,便一齐躬身道:“臣等附议!”

    皇帝为什么一开始要提起和鞑靼人互开边市的事情?自然就是为了杨少峰杨状元,现如今李鹤中这个翰林院的上官都把杨少峰给卖了,那让他去辽州赈灾也就是应有之意了吧?

    朱老四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李爱卿果然深知朕心啊。”

    还不等四大天王们舒口气,朱老四的脸色又转而阴沉了下来:“朕知道,民间现在有人在搞风搞雨,无非就是觉得朕要砸了他们的饭碗。”

    四大天王不笑了,尤其是李鹤中,更是当自己不存在一般。

    这时候能说什么?说自己想告老还乡?说出来的最大可能就是直接去望乡台了!

    “纪纲!”

    朱老四的声音落下,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就出现在了四大天王的面前谁也不知道纪纲在哪里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入的宫,似乎他总能在皇帝需要的时候出现。

    先是向着四大天王行了礼,然后纪纲就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叠文书:“诸位大人,这是京师和江南一带的情报,请诸位大人过目。”

    胡广心中一颤,从纪纲的手中接过文书,分发给了其他的四大天王之后,慢慢的看起了自己手中留下的那一份。

    然后冷汗就从额头上流下来了。

    这些能知道某某大臣在哪个晚上睡在哪个小妾房里,大臣们私下里打个麻将都能弄张牌出来做证据的锦衣卫锦情报系统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对比起杨少峰和朱瞻基只是在顺天府转了那么几天相比,锦衣卫得到的情报显然要更详细。

    因为早早就已经开始厘定田地,重新制定鱼鳞黄册的时间要比顺天府早上很多,京城及周边出现的情况也比杨少峰和朱瞻基知道的那些更令人担忧,也更加的触目惊心。

    等到看完之后,胡广和其他的四大天王们皆是深深的低下头,根本就不敢开口说话。

    朱老四却是冷哼一声:“都看过了?”

    不待四大天王们答话,朱老四就直接猛的一拍桌子,起身踱起了步子:“朕活剐了三千宫女?一万宫女十万太监伺候着朕?朕还要给百姓们加赋?朕要出兵去打瓦剌和鞑靼?朕还要再下西洋?”

    怒极的朱老四干脆破口大骂起来:“彼其娘之!

    活剐三千宫女?这皇宫里头的宫女总数都不到三千!就这屁话还有人谁?他们的脑子是让狗吃了吗!

    还他娘的一万宫女外加十万太监?这皇宫里面都住不开!

    还出兵打伏?朕倒是想要出兵去打瓦剌和鞑靼,可是你们去问问夏老抠,他给朕钱吗!一文不给!

    还下西洋,郑和还他娘的不知道在哪儿呢,朕让谁去下西洋?让你们这些内阁辅臣去?还是让朕自己亲自去?嗯!?”

    像极了一头暴怒的雄狮一般,朱老四根本就不理会跪下来的四大天王:“瞧瞧你们手里的东西!

    他娘的,从六部到下面的提举司,从留守司到卫所,一片片的烂!他们烂一片,这大明就他娘的全烂啦!

    彼其娘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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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要做个咸鱼,谁想让我翻身,我就送他去见太祖皇帝!普通书友群:521480716,入V群找狗管理拉人。大明优秀青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优秀青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优秀青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