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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丘临     我的媳妇是女侠txt下载     我的媳妇是女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醉酒的后遗症(求收藏)

    李根宝弄不懂云公子的想法,本来临近傍晚上路就不是一个好主意。那曾想,到了望夫岭的豁口,这位公子哥竟然要求停下安营。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胳膊拗不过大腿,他这个小小队长也只能服从了。

    可等了这么久,杨有福几人还不见跟上,就连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消息。虽说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可在这荒山野岭谁又能保证不出意外呢?

    走的时候白将军叮嘱过,白玉鸣不用管他,一切就看他的运气,可他却没有提说杨有福的是事。

    不提不代表李根宝不管,恰恰相反,他反而更担心这个小子出个什么意外。正寻思着,一个手下走进来,说云公子有请。

    李根宝知道这位爷招惹不得,只好跟着出去。

    刚走出营帐,就见门口站着一人,白衣白脸,在月光下分外耀眼。

    李根宝拱手做礼,还没开口,那云公子就急急的问道:“怎样?派出去的人回来没有?”

    李根宝摇摇头,正要开口,云公子突然怒道,“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就算去蓝玉城打个圈都该回来了啊!你竟然还无动于衷,我很怀疑,这白将军是不是想要留下我的命啊!”

    他虽然没有说责备的话,可听在李根宝耳朵里却是分外刺耳。李根宝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做礼道:“云公子稍安勿躁,白公子乃是白将军的本家子弟,吾何敢怠慢一二,是以派杨有福护其周全,还望公子见谅啊!”

    他讲的堂堂正正,有礼有节,似乎并无疏漏,可云公子听过后却是呵呵一声冷笑。

    “杨有福,你说的可是那个醉汉?此人我也见过,只知道他混迹青楼,路上偷奸耍滑,何能担当重任,李副将可是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李根宝大急,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子年纪轻轻竟如此顽劣,一时语塞,只好讪讪的笑着。

    “我等启程之时,白将军亲自交代,此行当要护吾妹周全,可这一路,李副将训兵卒、吃野味,就连过个小城也不忘一醉方休,哪里还把将军的交待放在眼里?”他站在月光下,昂首抬臂,声声震耳,仿佛雷霆般在李根宝脑中炸开。

    李根宝一下子扑倒在地上,颤声道:“这、这、这,小的知罪,云公子……”

    他还没说完,营寨外传来一声高喊:“李大哥,你怎么犯错了?要错也是我的错,不该贪图口欲之美,误了李大哥正事啊!”

    这喊话的人正是杨有福,身后跟着白玉鸣,还有吴二等人,就连那俱血肉模糊的尸体也被带了过来。

    李根宝紧忙起身迎了出去,云公子转头高喊道:“好你个浪荡子,怎还活着?”

    话虽这么说,可从他的脸上却看出一丝端倪,那紧张的神色在听到杨有福的喊叫声之后,一下子消失了,反而流露出一丝浅笑。

    可惜这一切没人看到,唯一看的清楚的白月光却只能无声的倾泄着。

    营寨里的军卒拿着火把围拢过来,这时众人方才看清,这一行人有些古怪。

    白玉鸣一身血染,吴二四人瘫坐在马上,面色绯红。最后面的一匹马上竟然驮着一具尸体,从身上的装扮看来,是那前去寻人的李文才无疑了!

    “杨小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根宝说话间,一挥手传令下去,只听得一阵阵刀剑出鞘,硬弓上弦的摩擦声。围拢在一起的军卒四散开来,各负其位,一副警惕的神情。就连那些火把也不知被谁一下子熄灭了。

    “说来惭愧,要不是白哥,今日兄弟可能就回不来了。”杨有福立在马上,朝身后回望一眼。

    白玉鸣一脸兴奋,在人群里寻了好久,不见那人,才摆着手,低声说道:“哪里、哪里,实在不敢当,这全都是二弟的功劳,我不过是最后补了那么一下罢了。”

    他说的轻巧,可听在众人耳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毕竟在战场上浑身血染而退的并没有几人。

    好多个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来,到让白玉鸣有些沾沾自喜了。

    “哼!本来,就是一群混混子,还真把自己当做高手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找了一头野猪充数?”云公子冷着脸,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好似一盆冷水,把白玉鸣浑身浇了个透。

    李根宝看这情形有些不对头,低声说:“诸位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有啥事,咱们进去说吧!”云公子扭头瞪了他一眼,转身朝营寨走去。

    安顿好吴二四人之后,杨有福跟着李根宝进了营帐,云公子远远的跟在后面。

    杨有福回头向他笑着一下,谁知迎来的却是一个冷眼。

    坐定之后,李根宝这才开口。

    “杨老弟,到底咋回事啊?”

    “唉!都怪我贪杯,差点误了大事。”杨有福掩面低语。

    “贪杯,你哪是贪杯?分明是掉到酒缸里。”云公子冷语不断。

    “咱们先说正事可好?这些小节,随后再论可好。”李根宝陪着笑脸。

    唯有白玉鸣一脸怪笑,看看杨有福,又看看云公子,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再看,再乱看,我就挖了你的一双鱼眼。”白公子蹭的一声拔开腰间长剑,瞪着白玉鸣一脸阴沉。

    “好了,好了,诸位,我们是不是先看看那俱尸体再说。”李根宝有些温怒,秉着脸,冷冷的说道。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这个东西有些稀奇。”杨有福摸出那张假面薄膜,拿在四人眼前。

    “这是?”李根宝吸了一口凉气,把假面拿在手里,举在灯前。

    “冷雨庄的千面幻羽,哪里来的?”他盯着杨有福急急问道。

    “什么冷雨庄,这就是从那个人脸上揭下来的。”杨有福一脸疑惑。

    “就知道逛青楼,抱美人,闲了再喝点小酒,醉成一头猪,哼,连冷雨庄都不知道,还妄称高手。”云公子这次翻了一个大白眼,让白玉鸣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李文才呢?你们可否见到李文才?”李根宝上前一步,抓住杨有福的胳膊,急急问道。

    “那个李文才,是不是这个人?”杨有福拿过李根宝手里的假面,自己脸上一抹。

    “嗯,就是他。”李根宝盯着杨有福的脸,仔细端详。又接着说:“看来,他应该死了。”

    “不行,我得出去一下,弄不好今晚会有大事。”李根宝说了一句没头脑的话之后,就冲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好一个问心无愧

    李根宝前脚出门,云公子就冷着脸问:“听说你就是杨有福?还是这次随行的大高手,哈哈,很好,很好。”他把很字咬得很重,一双眼如同利刃般刺到杨有福脸上。

    杨有福还没来得及开口,白玉鸣却低声道:“二弟呀,吴二他们还得有人照顾才行,我也得走了。”

    话还没说完,他扭头就走了出去。唉!这个哥哥,到底是来的便宜啊,中不得大用。

    杨有福只好硬着头皮,迎着利剑答道:“我就是杨有福,但并非什么高手。”

    云公子哈哈又笑,抬腿踩在一把椅子上,居高临下的说道:“你不是蛮厉害的吗?怎么今个儿却焉了?”

    杨有福低下头,摆着手,有些无奈,这个云公子实在让他为难。若不是在翠云楼时听到他那冷冷的语气,他还真的怀疑云冉有这么一个同胞兄弟。

    云浩明明说过,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但眼前的人哪像一个女子,分明是披着女人皮的汉子啊。

    这话杨有福打死都不敢说的,更何况,云公子嘴唇上毛茸茸的胡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云冉这一刻也只能是云公子了。

    杨有福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点。他转身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那张白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记好了,我杨有福从来不是什么高手,也不厉害,可我做过的事,自认都是问心无愧。”

    “好个问心无愧。”云公子俯下身,一张脸几乎要贴上杨有福的面门,呼出的香风吹在杨有福脸上,有些温热。

    不知怎得,杨有福心头一股热流突然上冲,眼睛就迷离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白影子。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问心无愧,你抓我手的时候也无愧吗?啃我手背的时候也无愧吗?还有吐我口水的时候也是无愧吗?你说,怎么不吭声了,说啊?”

    他一声高过一声,似要把所有的愤怒和压抑全都吐个干净。

    这么一大段说完,杨有福就傻了。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醉酒后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俗语说得好,酒醉心里明,可这一刻杨有福却只能糊涂了。

    “我,你,那不是醉了吗?”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脸就羞得通红,连脖子和胸膛也没落下。头抵着胸口,瞅着地面,只恨没有这么一条缝钻进去。

    “醉了,你倒是说的轻巧,一个醉字把啥都抹平了。可你有没有问过我?”云公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别人糊涂,难道你也要装糊涂吗?

    “我,我真是看走眼了,早知如此,唉!”云公子长叹一声,突然扭头就走。

    可走了没几步,又折了回来,在杨有福愣神的间隙,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假面,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又把他腰间的酒囊摘下来,扔了出去。

    “这东西,若给你,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也罢,还是给我好了,省的某人再做了坏事,又拿醉酒说事。哼!”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跺了一下脚,就那么跑了出去。

    云公子人一走,杨有福就清醒过来,营帐里空空荡荡,豆大的灯蕊不停的跳跃着,让地上的人影扭曲个不停。

    外面是什么样子,杨有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拼命地捶打着脑袋,想要回忆起醉酒后的事。

    可无论如何,从张老爷子院子出来之后的那一段如何也想不出。

    他不敢想象到了明日如何去见众人,更想不出这一夜过后,他这张脸还是不是自己的。

    山风不知何时又起,呼啦啦扯的紧,从营帐的间隙钻了进来,灯灭了,杨有福的双眼也闭上了。

    这一夜,好多人都没睡,包括杨有福,虽然他并不需要守夜。

    一夜过后,杨有福在抹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唇周竟然冒出一圈毛茸茸的胡须。

    白玉鸣失口道:“二弟,你咋长胡子了?”

    杨有福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收拾着东西。

    白玉鸣凑近了些,“二弟啊,昨日,那个,你也知道,我,唉!兄弟啊,哥哥能理解你。”他拍了拍杨有福的肩膀,一副兄长做派,恨得杨有福牙根痒痒,可他还是忍住了。

    启程时,李根宝走了过来,俯在杨有福肩头,小声说:“杨兄弟,多亏了你,咱们被人盯上了,这接下来,还要兄弟多出力啊!这一趟如果能到京城,你就是我李根宝的亲兄弟了。”

    说完他拍马离开,忙前忙后的张罗起来。

    因为事发紧急,这一天都在赶路,连中途都没有休息。至于马车里的两人,更是没有一丝动静。

    队伍里静悄悄地,只听着车轮的碌碌声,铁器的撞击声和马蹄的踏踏声传来。

    远处的山岭上方阴云密布,看来不久将会有一场雨,可谁也不知道这雨会落到何处、何地。

    一口气赶路差不多近百里,天色渐暗。探路的两骑远远的飞驰而归,马上两人面带笑意。

    刚近队伍,就见一人大喊:“李队正,前面二十里就到杨乃寨了。”

    他这么一喊,杨有福并不觉得有何稀奇。因为这一路这样的喊声响过了好多遍,可不知为何,这一声过后,队伍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憋了一天的话都在这一刻冒出头,就连李根宝也停马遥望,大喊着:“兄弟们,加把劲啊!再有二十里,我们就可以好好喝一盅了。”

    杨有福虽不知大伙儿为何这么高兴,但他又不傻,看来这杨乃寨应该是一处险地无疑,而且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那种。

    白玉鸣紧跟几步,乐呵呵的喊道:“二弟,昨日那顿酒,我没能陪你,到了杨乃寨,无论如何,咱哥俩也要一醉方休。”

    杨有福狠狠瞪了他一眼,白玉鸣又道:“咋了,二弟,你还记昨日的仇啊?哥哥真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杨有福双腿在马腹上猛的一踢,窜了出去。

    “二弟、等我,等等我啊!”白玉鸣在身后大喊,可这一刻杨有福生了揍他一顿的心思。

第三十五章 男人就该做男人该做的事

    沿着陡峭的山路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远远望见前方一座高峰耸立。迎面是一条险峻的山脊直通峰顶,山脊之上是一条迂曲官道,官道两侧悬崖峭壁深不可测。

    此时已近黄昏,山顶上空的阴云压的很低,似乎下一瞬就会砸到山顶的寨子里。朦胧模糊的檐角、石墙从雾气里探出头,望过去神秘莫测不可及。

    刚踏上山脊的官道,杨有福心里猛的悸动几下,慌慌不安。可抬头仰望,宁静的山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杨有福还是停了下来,这是多年来的本能。幼时上山狩猎,好多次都是这本能的反应救了他的命,就连父亲也说:“他是狗鼻子,猫耳朵,机灵得很。”

    那时杨有福也听不懂,可他却能从父亲的目光里看到欣慰。

    如今来到如此险地,杨有福不得不小心些,毕竟没了命,那又如何当得了大侠啊!

    李根宝从后面赶上来,开口问:“杨兄弟,你咋不走了呢?”

    杨有福转头一笑,“歇一歇啊,这路也赶得太紧了吧?”

    “你还怕累?”,“不对、不对。”李根宝摇晃着脑袋低语道。

    “你也感觉到了?”杨有福压低了声音。

    “嗯,不知为何,总感觉到不安,我以为是昨日那件事,可现在看来,显然不对啊。”李根宝偏了偏头,向身后扬了扬手。

    两骑赶来了过来,李根宝附耳低语良久,目送着两人慢慢朝山顶而去。

    直到看不甚清了,他才折回头,在山脊下找了一块靠近山崖的平地,招呼众人休息。

    因为要往回走,白玉鸣有些不解,跑过来问。杨有福拍了拍手里的长弓,低语道:“你们几个要多留神,一会如有不测,就朝坡上跑,明白没?”

    白玉鸣大惊,“难道说,哪里有问题?”他遥遥指了指山顶的寨子。

    杨有福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别声张。

    可这时的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一个个神情冷峻,警惕异常,就连前面那辆马车的帘子也掀开了一条缝。

    “可是要回去吗?”云公子低声问道。

    “云公子莫慌,我等暂且歇歇,更何况,这返回去怕也难啊?”李根宝眉头紧促,连声音也有些低沉。

    “哦,这么说,前行不行,退后也不行了?”云公子推开帘子,露出一张白脸。

    李根宝用力的点点头,看到他的表情,云公子拉起帘子走了下来。站在车旁眺望良久,默默自语道:“果真如此。”

    说完,他折身从车里拿出一把宝剑,拎在手里,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李根宝的脸上,这才缓缓开口:“如有不测,汝等定当护吾妹周全,至于我。”他噌的一声拔出长剑,朗声道:“有此剑足矣!”

    他转头找到王顺交代一二,就准备只身踏上去往山顶的官道。

    李根宝大急,伸出双臂,如母鸡探翅般拦在了前方。“云公子,不可,万万不可啊!”

    “李副将,这有何不可?”云公子屏着脸提高声音,“你可知你的使命?吾等皆为男儿,那有坐以待毙之理。可如今,前有险地,后有追兵。汝当护吾妹周全,吾亦当探险地,觅一线生机。”

    他神情激昂,一刹那杨有福都有一丝错觉,这云公子真是个好男儿啊!

    李根宝默默的让开身子,递上一面盾牌,“公子定会旗开得胜!”

    云公子接过盾牌,挽在臂间,整个人显得更瘦俏些。若不是站的依旧很稳定,杨有福都担心一阵风来,会把他刮下悬崖去。

    身后不知谁敲击盾牌,众人齐呼,“公子旗开得胜。”这一刻杨有福热血澎湃,心里藏着的冲动一下子窜上了头。

    “汝可敢同往?”经过杨有福身边时,云公子停了下来,低声说了一句,头也转了过来。

    杨有福没做声,默默地紧了紧背上的两把长剑,又伸手拉了拉硬弓弦,顺手从一名军卒腰间拿了一壶箭。这才仰起头,对着那个熟悉的白影子,轻声答道:“杨有福愿意同往。”

    说这句话之前,杨有福心中还有一丝犹豫;说这句话之后,他心里的渴望就再也藏不住了。

    至于出门前银根叔的叮嘱,早被他抛到了脑后。那双熟悉的眼神让杨有福无法拒绝,更不能退缩,谁让他也是个男人呢?

    男人就该做男人应该做的事?这是父亲在世时说过的话,也是杨有福此刻的心声。

    谁又会不死呢?只不过看是什么时候死罢了。

    杨有福把这几个字说出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就连手里的长弓都仿佛有了生命,轻盈而如臂般好使,他微笑着走了前去。

    “二弟,等我啊!”白玉鸣的一声喊,把杨有福这一刻的美好撕了个粉碎。

    他回头看见白玉鸣费力的拿着一面盾牌,小跑着跟了过来。

    “二弟,拿上盾,等我一起啊,我帮不了啥忙,可给你递箭总行吧?”白玉鸣一脸急切。

    杨有福心里一暖,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他拍了拍白玉鸣的肩膀,柔声道:“白哥,你能来当然好了,可这里还有人需要你守护啊!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白玉鸣扭头朝马车望了望,又朝山顶看了看,神情有些犹豫,可最后又面露坚毅之色。

    “二弟,我知道,可哥哥还是想帮你一把。我也知道我帮不上啥忙,可要是不去,我心里就难受。”

    他说着说着,就扭过头去偷偷抹了把眼睛。杨有福假装没有看到,只是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

    “白哥,你要信二弟,在这,等我。”然后他望向吴二四人,大声道:“你们几个定要护好白哥,否则。”他突然闭口向山脊走去。

    云公子一手持盾,走在前面,杨有福紧紧跟着。山风突然紧地厉害,把头顶的乌云吹得更低了些。

    “比女人还嗦。”风里传来一句话,随后那个熟悉的白影子扭过头,停了下来。

    “有可能要去送死,你是不是怕了?怕了的话,到前面,你找个地方藏好了。”云公子说完这一句,不待杨有福开口,又接着朝上赶。

    突然,远处的薄雾里传出一声箭鸣,只见一骑马儿嘶鸣着,连带着骑手一起掉下了万丈深渊。

    又是一声响箭,另一骑也坠马落地,却不知是生是死。身后的官道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看样子人不少。

    杨有福扭过头,看见众人正拆开第二辆马车,开始布阵,又从车上拼凑出一张巨弓架了起来,李根宝遥遥向着他挥了挥手。

    杨有福心下大定,折身继续赶路。

第三十六章 我不管你是谁

    刚走出几十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叫喊声和铁器的撞击声,夹杂着李根宝的吼叫和巨弦松开的嗡鸣声。

    杨有福并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前行了百余丈,山顶寨墙的轮廓清晰了好多,隐约可见寨墙上有人影晃动,似乎都拿刀带弓。

    云公子一手举盾,显得有些吃力,可步子并不慢。杨有福瞅了瞅前面距离寨子不远处有一山坳,周围有几棵大树一路延伸向下,是个藏身的好去处,不由得心内大定。

    他紧追几步,和云公子刚好并肩,伸手指了指,轻声道:“一会到了哪里,你就停下来,在那棵树下等我。”

    云公子没接话,只顾闷头走路。又走了差不多十余步,这才折回头,瞪了杨有福一眼,没好气的说:“那个地方是你的,我的在哪里。”

    他遥遥指了指山顶,拔出长剑拿在了手里,低语道:“跟紧我。”

    杨有福一下子蒙圈了,在他的印象里,云公子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可如今那有一丝女子的气息。

    他试探着问道:“难道你是云冉的同胞兄弟?”

    云公子身体晃了晃,接着点了点头,又拧头把剑竖在唇前,轻声道,“记着,这是个秘密。”说完举盾急行。

    又走了三百余丈,距离寨墙也不过百十余步,耳畔不时有羽箭的呼啸声传来,大多都无力的坠落在十余步开外,偶尔那么一两支也没了准头,落得远远的。

    这时天空正好落下豆大的雨滴,把地面砸出一团团雾气,远处的山寨一刹那就模糊起来。

    杨有福看着几步之外就是那个山坳,就不由分说的一把拉住了云公子的手臂。

    “你要干嘛?”他惊叫一声,脸色都变了。

    杨有福没理他,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白白送死。虽然有男人的勇气,那又怎么样啊?该男人做的事就得男人去。

    这么一想,手上的劲就大了些,一把把云公子拉到身边。

    “别碍我事,行吗?算我求你了,我杨有福虽不算个好人,可也不想让别人拖累,你要是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他扬起手中长弓,作势要打。

    云公子冷眼望了望,突然怪腔怪调的说:“原以为,你只是个浪荡子,不曾想还是个无赖货,来来来,朝找这里打,我到要看看你的能耐。”

    杨有福顾不上看他,回头望了望山下,灰蒙蒙的一片,啥也看不清,可仍又零星的刀剑声和呐喊声传来,一下子心里就冒出火来。

    他手里猛的一使劲,一下子把云公子拉的跌坐在那个山坳里。又俯在云公子肩头恶狠狠的喊道:“你给我好好待着,我不管你是不是云冉的兄弟,也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公子,但是你想要活命,就得听我的。”

    杨有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仰头朝山顶望了望,叹了一口气,放轻了语气。

    “那上面少说不下百人,连我也不敢保证能活着回来,可你不同,你可以活命。如果我回不来,山下也崩了,你就顺着这里下去,走的远远的。”

    他指了指山坳附近的几棵树,又道:“虽然有些困难,可你一个女子,落在那些人手里,该怎么办,别再闹了好吗?”说完,把腰间的一条长绳解了下来,扔在云公子身边,一低头就冲进了雨幕里。

    大雨越下越大,从山道上冲下的雨水变成了红色,蜿蜒成一条红色的小蛇。

    杨有福提了一口气,脚步变得飞快,几乎是一路跳跃着奔了上去。

    寨墙外二十步的地方,匐倒着一人一马,早已死了良久,身上也扎成了刺猬。

    杨有福瞟了一眼,绕过死马,直直朝着寨墙的门洞冲去。

    耳畔不时传来弓弦和羽箭的呼啸声,可在他不断变换的脚步下,全都落了空。

    和预料中的一样,寨墙的门洞果然没有门,而且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杨有福收起长弓,顺手抽出背后长剑,一头冲入门洞里。

    迎面好几杆长从两侧刺来,溅起一团团水雾。杨有福想都没想,双腿猛得一屈,压低着身体滑了进去,顺手就是几剑,耳畔传来几声惨叫。

    他顾不得看,扭身朝一侧寨墙扑了过去,跑动间,脚手晃动,踩着凸出的石头,没用几步就跃了上去。身后的地上嗖嗖的乱响,扎了一地的羽箭。

    刚爬上寨墙,杨有福就放剑取弓,咯吱一声拉了个满月,抬手松弦,嗡鸣声刚过,近在眼前的一人捂着脸栽倒下去。

    杨有福不断奔跑着,不时拉弓射箭。

    有好几次利刃都划破了他的衣衫,可他却不能停。

    杨乃寨所在之处,两侧均是悬崖,而寨子恰好就在这牛背形山脊的最高点,因为凸起如羊奶,故而得名。

    可这羊奶就那么大,宽不过四五丈,长不到二十余丈,拥挤在一起的十余栋石头房子外面就是紧贴着的寨墙了。

    杨有福绕着寨墙没跑多远,迎面是一栋两层的石头房,墙壁光滑,身后是呼喊着的敌人,而墙外就是万仞绝壁。

    他大喊一声,猛地跳起五尺,一手堪堪抓住了檐角,足下铁器一阵乱响,总算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人也不敢停顿,伸臂一拉,如同一只鹞鹰翻了上去。还没站稳,就回身搭箭,好一阵乱射,直到下面没了声息,他才发现半只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这么一耽搁,整个杨乃寨一下子变得熙熙攘攘起来,十多所房屋和唯一的一条巷道全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凶人。虽然着各色衣衫的短装,但看上去显然不是寨里的住户。

    无奈杨有福站着的地方恰好是寨子的最高点,一时半会,下面的人也没什么办法。

    看清了这一点,杨有福心内大定,手里的箭就没停过。东一下,西一下,每一箭射出,就会在雨幕里开起一朵血花。

    直到最后伸手一摸,这才发现,带着的两壶箭用了个精光,就连手指也被勒出一条条血痕。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绕着寨墙已跑了大半圈,他顾不上休整,抛了长弓,拔出长剑,深深吸了一口气,跳下下去。

第三十七章 生不惧死的女子

    从两丈多高跳下来,杨有福打了个滚,还没来得及直起身,身后的房门咯吱一声,紧接就是利刃刺过雨幕的破空声。

    杨有福不敢回头,侧身又是一个打滚,把泥水溅起了老高,方才转过身,瞥了一眼。

    这才发现十余人陆续从身后的屋内跑了出来,刀剑弓枪无一不缺。

    他向后退了半步,身体重重撞在石墙上。身前一群凶人冷着脸,呈扇形把杨有福紧紧围住。

    站在最后的一名首领摸样的汉子刚要说话,其中一人却举着长矛大喝着刺了上来。

    其余众人微微一顿,也各举兵刃扑了过来。

    杨有福侧身避过长枪,长剑紧贴着枪杆疾步前冲,发出刺耳的噌噌音。闭眼的功夫都不到,他已冲到持枪凶人的眼前。

    抬手出剑,脖间鲜血飚的老高,喷了杨有福满脸。可他来不及擦,一脚踹出,那人惊愕着飞了出去。

    这种机会杨有福那能错过,他单腿猛等,身体如同一只夜猫,紧跟在飞起的人身后跃了出去。

    嘭的一声,持枪人的躯体重重的撞在迎面扑上的两人身上。

    杨有福借着这个机会,环手一剑,划了个半月,剑刃划破两人咽喉,三人一起栽倒在地。

    此时,杨有福已经冲出了包围,拧身沿敞开的门钻了进去。

    屋内陈设乱做一团,空地上匍倒着四人,又老有幼,杨有福也来不及细看,一口气窜上了二楼。

    身后的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他猛的转身,低腰横扫一剑。一名冲上来的汉子哭喊着倒了下去,把身后的人砸到一大片。

    楼梯上遗落着两只脚堪堪倒地,切口从脚踝间整齐断开。

    杨有福看都没看,就从二楼的窗口跃了出去。

    这次,杨有福身体还在空中,就挺剑冲入一楼的大门。一刹那,连出五剑,直到滚落在地时,身前的五人才一一倒下。

    余下五人惊慌失措,四散开来。只余一人眼睁睁躺在楼梯口不断哀嚎,却正是断了双脚的那位。

    杨有福几步跨了过去,剑身一抹,那哀嚎声噶然而止。

    这时他才顾得上抹了一把脸,眼里全是猩红,扬剑恶声道:“你们,都得死。”

    话音刚落人就窜了出去。不久,那个首领摸样的人被他踩在脚下,剑尖抵着眉心。

    “说,你们是谁?为何要杀这里的人?”杨有福看了看倒在不远处的一家老小,手一哆嗦,在那人脸上划了个小口。

    那首领禁闭双眼,不言不语,杨有福轻叹一声,长剑沿眉间刺入。

    望了望一地的尸体,他微微皱眉,但还是弯腰从一人身上拿走了一壶箭,绑在腰间。

    外面雨势暂歇,薄雾不知何时被山风送入屋前。白茫茫、湿漉漉,让杨有福的心里更加烦躁不安。

    他猫着腰,像一只野猫跳入临近的屋里。

    一阵兵兵乓乓的乱响之后,杨有福腰间又多了一壶箭。

    搜寻这十多所石头屋,费了杨有福不少时间。身上多了好几条伤口,但都很浅,并无大碍。

    眼前是寨子西头最后的一所石头房,刚一走近,就听见屋子里好多个狞笑声传出,杨有福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探头朝屋内张望。

    这是一所三进的石头房,堂屋里有四人正哈哈大笑。

    “兄弟,你不行哎,刚一上阵就萎了。”

    “你胡说,谁说我不行,那不是弄进去了吗?哪像你,不过两个呼吸就喷了个精光。”

    余下两人哈哈哈大笑,“莫慌、莫慌,有的是时间,兄弟慢慢来,多练练就习惯了。”

    杨有福正要冲进去,可西厢房里传出一阵女子微弱的叫骂声。

    “你们这群挨千刀的,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啊、啊……”哭喊声戛然而止,然后就是哄笑声和喘息声。

    杨有福一惊,寨子里竟然还有活人?他悄声溜了过去,探头朝西厢房里张望。

    房间里是一张土炕,上面躺着一个女子,衣不蔽体,满身伤痕,头偏着,双眼紧闭,显然是昏了过去。

    床上坐着一人,没穿衣服,正在做那肮脏事。

    周围围着五个汉子,均精赤着上身。有一人蹲在柜子旁边的桌子上,哈哈大笑着,不停的指手画脚。

    杨有福心里一热,头脑发懵,手里的剑都拿的不利索了。身体重重的撞到墙上,发出一声轻响。

    “谁?”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屋子里七里哐当的乱做一团。

    这一声把杨有福喊醒了,他紧了紧手里的剑,翻窗入室,一张脸憋成了铁青色。

    手里长剑对着一堆**着的烂肉就是一阵猛捅。那个坐在床上的被他一剑削飞了好大头颅,还不觉得解恨,又在两股间剜了一剑。

    这时,堂屋里的四人刚刚冲了进来。杨有福卡在门口,一剑一个,如杀鸡宰羊般戳了个痛快,直到屋里再无站着的人,他才深呼一口浊气,心里的憋闷好了许多。

    转到西厢房,这才发现地上匍倒着五人,两位老人,一对夫妇,和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全都睁着双眼,一脸愤怒,唯有夫人一手牢牢抓着孩子,面露悲切之意。

    杨有福俯下身,帮五人一一合上双眼,这才起身折了回来。可没走几步,又觉得不对,又俯身把孩子放到妇人怀里。随手从东厢房的炕上拿了一块布单,慢慢朝回走去。

    他不忍心看西厢房床上的女子,拧着头把布单盖在她的身上,静静地站着等那女子醒来。

    莫约一袋烟的功夫,背后传来的声响,杨有福正要开口,突觉背后有风声传来。

    他来不及躲避,只好扭了扭肩膀,只觉得左肩猛的一痛。回头之时,看到那女子手里握着一把短匕插在自己肩头。

    杨有福身体微晃,本能的挥剑反扫。

    那女子半跪在床上,挺着脖子,一张白净的小脸扭成一团,双目圆睁,银牙紧咬,胸膛高挺。细细的脖颈迎着长剑,丝毫没有胆怯的迹象,反而露出一丝平静的微笑。

    杨有福顾不得疼,眼神更不敢下望,一张脸憋的通红,总算把剑堪堪停了下来,可那白皙的脖子却被剑锋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那女子抽出短匕作势又刺,杨有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却不知如何开口。

    女子贝齿猛启,噗的一声,吐了杨有福满脸,人也不做丝毫挣扎,就那么平静的盯着。

第三十八章 想要补办个洞房吗

    杨有福抛了手中长剑,背着身摸起布单帮她披在身上,正要松开抓住女子手腕的那只手。

    “杀了我。”一个沙哑低弱的声音传来。

    杨有福折回头,女子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她突然哀求着,把手里的短匕朝杨有福身前递来。

    杨有福手足无措,急忙把短匕夺了下来,扔得远远的。

    那女子猛的直起身,不断哀求着,“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求你了。”

    她抓住杨有福的手把脖子递了过去,昂头盯着杨有福呢喃着:“求你了,杀了我,杀了……”

    杨有福有些惊慌失措,缩回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做些啥才好。

    正在迟疑间,那女子猛的一窜扑了过来,搂着了杨有福的脖子。因为扑的过猛,裹着身体的布单滑脱下来。

    可那女子不管不顾,就这么**裸的抱着。杨有福只觉得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仿佛轻轻地摇晃都会把怀里的这具瓷器挤得粉碎。

    时间过了几息,也可能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子全身瘫软,了无声息的瘫倒在炕上。

    杨有福不敢低头,只是默默地把布单给她盖好,转身出了门。

    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的落雨,他突然想喝上一壶酒,可惜那个酒囊早被他扔的不见踪影了。

    过了差不多半袋烟的功夫,他深吸一口气又走了回去。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插在背后,又把那把短匕扔出屋子,然后把那些个尸体一一挪了出去。

    “你别走,好吗?”他正朝外走的时候,身后传来嘶哑而怯懦的女声。

    他放下尸体,转过身,那女子把自己裹在布单里露出一个脑袋。

    “我想通了,不死了,可现在我动不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女子低着头,脑袋上的乌发不停地颤抖着。

    “柜子里有衣服,你帮我拿一件。”这次声音几乎弱不可闻。

    杨有福在柜子里翻出一身青衣递了过去,女子从布单后探出一只手,把衣服接了过去。

    杨有福转了身,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突然身后传来低低的哭涕声,杨有福大惊,刚一转身,就惊讶的大张着嘴巴,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女子跪坐在炕上,赤露着身体,双手不停的抖动着,那身衣服无论如何也穿不到身上去。

    外面的雨突然间猛了好多,哔哔啪啪的雨点把地面砸的直响,杨有福来回渡着步,一脸焦急。这时,他才想起来,还有一人在雨中等着。

    “你,你能不能帮帮我,呜呜,呜呜。”身后的女子的哭涕声如一把尖刀把杨有福扎的生疼。

    他心里一横大踏步走了进去,歪着头,把女子搂在怀里,摸索着穿上了衣服。又一俯身把女子背在身后。

    踏出大门的时候,他又折了回来,匆匆的在东厢房里停留了几息的时间。

    背上的女子身体猛的哆嗦了几下,又安静下来,却把搭在杨有福肩头的手放的紧了些。

    “等一等吧,把你放在这里太不安全。”杨有福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就窜入雨幕里。

    杨乃寨唯一的巷子里此时空无一人,只有一道道血水从一所所石头屋子流出,汇聚在巷子里,形成一条血色的溪流。

    杨有福加快了步伐,绕过巷子里散落的尸体,窜出寨子门洞,沿着山脊朝山下跑去。

    他越跑越惊心,步子就变得越快,直到看到那棵大树,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树下有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正翘首等待。

    他忘记了背上那人,仰着笑脸,欢快的一路跳着,站在云公子面前。

    扬起脸,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面前的人影没动,更没说话,目光却穿过杨有福的肩头,朝着背上的女子看去。

    “她是谁?”

    “一个女子。”

    “我又没瞎?”

    “真就是一个女子。”

    云公子侧身走了几步,从头到脚把背上的女子打量了个遍。因为衣衫单薄,加上大雨,女子玲珑的躯体暴露无遗。

    “女子?”云公子望见女子双脚和小腿上沾的鲜血突然勃然大怒。

    “好你个杨有福,你就是个混蛋。”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就重重的落在杨有福脸上。

    “你,你凭什么打我?”杨有福挺着脖子,颈间青色脉管怒张。

    “凭什么,就凭你做的混账事。”云公子伸手指着杨有福的鼻子大骂道。

    “我哪里混账了?”他愤愤道。

    “哪里混账?你还真不要脸,把坏事做了,连人都带了回来,怎么?是不是要我给你补办个洞房才好?”云公子青着脸,手指戳上杨有福的鼻尖,口水喷了他一脸。

    “我……”

    “我什么我,太不要脸了,我呸。”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又换上一张笑脸,迎手把背上的女子抱在怀里,柔声道:“别怕,有我给你做主,他要是欺负了你,我绝不轻饶。”

    可他越说,那女子越害怕,身体不停地抖动起来。一张脸转向杨有福,可怜巴巴的点着头,豆大的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

    “你,你去死吧。”云公子踹了杨有福一脚,令他打了个趔趄,跌倒在地。

    这时,云公子才发现杨有福背上有伤,一大片衣服都被鲜血染红。

    “你,唉!你怎么不去死啊!”他跺着脚,神情落寂,一双眼瞬间失去了亮光,抱着那女子跌跌撞撞的朝山脊下走去。

    眼看着云公子越走越远,杨有福绷紧的身体松懈下来,如同散去弦的弓,无力的仰面躺倒在泥地里,任凭冷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

    “要是能洗净才好,可惜!”他在心里哀嚎一声,又翻身站了起来。

    那个便宜的哥哥、未过门的嫂子、李根宝,还有那一群兄弟都在等他的消息,他不能停,他们还等着自己。

    杨有福想到离开时那散乱的马蹄声、兵器撞击的当啷声,还有李根宝的吼叫,白玉鸣拿着盾牌的身影,心猛的一沉,浑身又有了力气。

    他把脚边的长剑背在背上,拿起长弓,深吸一口气,朝着山下灰蒙蒙的雨幕奔去,带出长长的一道雾痕。

第三十九章 正好十六个

    杨有福从来都不曾跑得这么快过,身体就如同鹞鹰般轻盈,只是几个呼吸不到,就奔下了山脊。

    远远看到雨幕里那辆马车还在,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可那些模糊的人影似乎少了很多,让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越近他的脚步越慢,因为站着的人竟然只剩两个,一个是云公子,另一个从身形看,应该是李根宝无疑了。

    远处的官道上撒落着一地的尸体,有人也有马,拦在路中间的车厢侧板碎了好几块。就连那些插在车板前方地上的硬木杆子也断了不少。好多都是血迹斑斑,甚至有几根上面戳着人,不过已经死掉了。

    “杨兄弟回来了!”李根宝远远的招呼一声,摸出他的牛角壶,灌了一口。

    “咋样?”他随手把牛角壶抛了过来。

    “喝一口吧!”

    杨有福摆摆手,急急的问:“其他人呢?”

    “嗷,哪里。”他偏过头,朝马车后努努嘴。

    杨有福几步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马车后躺着一堆人,有几个半坐着,还有好多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

    他急急的扫了一眼,没见到白玉鸣,反而看到吴二正用牙摇着一根布条在手臂上缠,紧忙走过去,帮他绑好。

    可盯了一遍,还是没见到白玉鸣,心猛的一沉,出口问道:“白哥呢?”

    吴二扬了扬手,指了指车尾,“哦,那边。”

    杨有福充满赶过去,却发现白玉坐在地上,头偏着靠在车厢上,竟然睡了。

    杨有福不忍心叫醒他,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回去,站在李根宝身边,看着眼前残肢断臂,还有摊了一地的尸体,轻声道:“那上边,已经妥了。”

    李根宝没有动,仍看着远方。

    “难吗?”

    “还行吧!”

    “真不该让你去啊。”李根宝长叹一声。

    “去都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云公子回来的时候,我以为……”

    他突然一笑,转过头接着道:“可还是回来了,多好,多好。你刚才应该看到了,他们都留下了,再也不能跟着我了,我以为我能照顾好,他们毕竟还都是孩子啊!”

    “我懂,可你还是把他们几个照顾的好好的。”杨有福扭头朝马车方向看了一眼。

    “人实在太多了,我拦不住他们,拦不住。”李根宝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脑袋。

    杨有福默默的在他肩头拍了一把,刚一回头,却看到云公子屏着脸,端端正正的站在他的面前。

    “你现在说完了吧?说完了就听我说。”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杨有福,似乎想在他的脸上盯出两个坑来。

    “那个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不过是随手救她回来。”

    “顺手?你让我怎么信你,你,你,你。”他突然伸着手指乱捣。

    “我问了,她只是哭,你说,是不是你?”云公子神情有些紧张,连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我说了,我没做什么,只是顺手救了她。”杨有福淡淡地说道。

    “最好不是你,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云公子说完转身朝马车走去。

    掀开车门时,停了一下。

    “把你肩上的伤包扎一下,我不想接下来带着一个废物上路。”说完钻进车里,顺手关上了车门。

    杨有福长长舒了口气,转头看见李根宝好奇的望着他。

    “李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吧,等他们休整好了再说。来,你这伤让我看看。”

    他转身揭起杨有福的衣衫,“这么深,还好没戳伤骨头,忍着点疼啊。”

    他这么一说,杨有福才觉得肩头真是有些疼,而且越来越疼。他皱了皱眉,十指握得咯嘣作响。

    “疼了就喊出来吧!喊一声就好受些。”李根宝在身后闷声说道。

    杨有福摇摇头,一声不吭。没多久,肩上的伤总算弄好了,两人一起来到马车后面。

    白玉鸣已经醒来,瘫坐在地上,看到杨有福,就兴奋的想要爬起来。可人刚侧了个身,就重重的栽倒在地。

    可他还是一脸兴奋,“二弟,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是没用,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你可不要怪我啊。”

    杨有福走过去,扶他坐好。说道:“白哥,怎么会呢,大家都在,多好。”

    他话音刚落,白玉鸣竟然哭了起来。

    “你不知道,你这白哥啊,今个真不错,一直守在破城弩前,可苦了他。”李根宝在身后小声提醒。

    杨有福这才发现,白玉鸣藏在胸前的双手早已是血迹斑斑。

    他心里一颤,语声就高了些,扭头对着不远处的吴二吼道:“好你个吴二,走时我是怎么对你说的。”

    杨有福不是不知轻重,而是看到白玉鸣手上一处已露出白骨。俗语说得好,十指连心,杨有福幼时异常顽劣,自然知道着这种疼的厉害。

    可白玉鸣这会却默不作声,真是太难为他了,毕竟是一个公子哥,受不得罪。

    他还要说,白玉鸣却撞了撞他的肩膀,低语道:“二弟,别说了,我没事,反倒是他……”

    “他怎么啦?”

    “老三和老五死了,死了。”白玉鸣突然又哭了出来。

    吴二挥着那只没受伤的手臂,一下下砸在地上,闷声道:“二哥,你说得对,我没照顾好他们啊,我,我真不是个东西,是个废物。”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嚎啕大哭。

    这时杨有福才发现地上躺着的一群人,能动弹的就那么几个,其余的再也开不了口。

    李根宝从身后走了过来,低语道:“是我欠大家的,可这是战场,谁的命都不是自己的,我们这些活下来的,能做多少做多少吧!唉!”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的走到一人身边,整理衣物,嘴里不停的唠叨着。

    半个时辰之后,雨停了,死去的人整整齐齐的排了一排。

    这儿山高岩硬,想要入土为安显然是不行的了。几人把那辆拆掉的马车拼凑一番,堪堪能用,又把那个巨型的破城弩扔下悬崖。

    “兄弟们,委屈你们了!”李根宝大喊一声,把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个放在马车上。

    杨有福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六个。

第四十章 你就是一个畜生

    从云州城出发的时候,不算杨有福几人,护卫队共有十八人,如今独留李根宝、王顺以及另外两个小伙子。

    加上杨有福、白玉鸣四人,现在就只留八人了。

    马车实在是太小了,李根宝不停的唠叨着,把死去的人堆在一起,堪堪全挤在车上。

    王顺默不作声,他的一个伙伴也挤在马车上,此时他看到杨有福走了过来,急忙扭过头,装着朝远处望。

    杨有福这才发现他的一只胳膊缠着鲜血浸透了的布条,松松垮垮的吊在腰间。

    “辛苦了!”杨有福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王顺的身体突然抖动两下,人没有回头,低声嘟囔着,“只要小姐没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当肝脑涂地。”

    杨有福没有接话,只是伸手紧了紧松了的布条。

    再此踏上山脊的官道,气氛凝重了许多,就连最爱说话的白玉鸣也老老实实的待在马上。

    杨有福走在最前面,李根宝走在最后面,车轮砸着路面发作碌碌的声响。

    不知何时,云开雾散,阳光照了个满怀,不远处的杨乃寨明亮又清晰,却又让人觉得透着一丝诡异。

    靠近寨墙的时候,大伙都惊呼起来,因为由寨子里流出的一股血水实在是太过骇人。

    “是你吗?”白玉鸣跑过来低声问。

    杨有福轻轻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白玉鸣这一声喊,让其他人全都看了过来,大家全露出一脸如同遇到鬼的神情。

    杨有福在心里哀嚎着,“这能怪我吗?实在是他们逼人太甚啊!”

    走进寨门洞,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慢眼里全是死尸,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就连寨墙上也能看到露出的手臂和小腿。

    李根宝几步窜上寨墙,四下望了望,又默不作声的跳了下来。

    云公子不知何时跳下了马车,一脸冷峻,扭头走进一所石头房。出来时铁青着脸,不时朝杨有福怒视。

    可他也不说话,闷头又钻进下一所房子里。

    不久他从远处的一所房子里走了出来,满脸怒气的拦在杨有福身前。

    “你,你就是一个畜生。”他大喊一声,想要抬手,却忍住了。只是盯着杨有福双眼,眼里似乎都要冒出火来。

    李根宝没说话,匆忙的拐进一所石头房,很快又匆匆地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叹息,走近杨有福身边时轻声道:“杨老弟啊,唉!你让我怎么说你?唉!”说完,在杨有福肩头轻拍一下,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你还有何话可说?”云公子噌的一声拔出手中长剑。

    杨有福静静地站着,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白玉鸣大急,抱着双手跑了过来,站在两人之间。

    “云公子,你别着急啊,这,这一定有误会。”

    “二弟,你说句话啊,这到底是咋回事?”

    可任凭他如何着急,这两人却如同斗急眼的公鸡,彼此敌视着默不作声。

    “你没话说了吧!没话说了,那就去死!”白公子高喝一声,把手里的剑斜斜指了过来。

    “别杀他。”

    马车门咯吱一声,一个青衣女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拖着哭腔大喊。

    她跑了过来,像一只母鸡般伸着双臂,护在杨有福身前。

    瘦小的身躯略显单薄,双眼挂着泪水,细胳膊细腿显得弱不禁风,可这一刻,似乎又有无穷的力量。

    云公子低头望了一眼,有一丝疑惑。

    “你不能杀他,不能,要杀就杀我好了。”她双臂后伸,护紧杨有福,挺着脖子,没了一丝胆怯。

    “你说不杀就不杀啊,你让开,让我宰了这个畜生。”云公子神情激动,手里的长剑抖动个不停。

    女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们都是坏人,哥哥杀了他们,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你们为何要杀哥哥。我们全寨子的人都被这伙强盗杀了,我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你,你却要杀哥哥,还骂他是畜生,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有没有?呜呜,呜呜。”

    女孩瘫倒在地,大哭起来,那冲出来时的气势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云公子面露愧色,手里的剑无力的垂了下来。一扭头,默默地朝前走去。

    李根宝跑过来,扶着杨有福的肩膀,愧疚地说:“杨兄弟,哥哥对不起你啊!”

    说完深深的弯下腰鞠了一躬,其他人都跟着俯身低头不语。

    身穿鹅黄衣衫的彩云走下马车,把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又坐进了马车。

    众人继续前行,穿过弯曲地巷子,一直走到寨子的西头。

    马车上突然传来呜呜的哭声,李根宝问过才知,是那个女孩,却不知是何故。

    杨有福猛然想起,西厢房里的一家老小。他快步走到李根宝身边,小声诉说。

    一行人停了下来,彩云扶着那女孩走进那所石头房。不久哭声就更响了些,众人帮着找了一块平地,让那一家人入土为安。

    那女孩跪在坟前,不哭不闹,只是落泪,让人看得心里难安。

    众人都转过身静等,突然那女孩跑了过来,端端跪在杨有福面前,磕了几个响头,把前额都蹭出了血。

    “哥哥,你教我武功吧?”她低低的问,仰着头,双眼泪水涟涟。

    “可,可我也不懂啊!”杨有福一愣。

    “我不学那些花架子,就学你那杀人的功夫。你答应我好吗?”女孩把脑门撞地咚咚响。

    仰起头来的时候,脸上都沾着献血,杨有福不知怎得,心一软,就点了点头。

    “师傅,请受盈儿一拜。”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又一次俯下身去。

    从羊奶寨走出来的时候,杨有福身边就多了一人。远处的的阳光从山间直射过来,让身后的寨子染了一层金色。

    那些逝去的兄弟就长留在此地,能在山巅看看这大好河山,到也不错。可终究他们还是会化作一捧黄土,融入这秀美之地。

    少了好些人,多了一个徒弟,本该轻松些。可杨有福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他看看走在最前面的云公子,又看看身边的杨盈儿,苦笑一声,迈步前行。

    远处的天际,浮了一层红云,看来明日又是一个晴天。

第四十一章 天寨城前交兵刃

    一样是黄昏启程,可这一次,所有人都毫无怨言。毕竟杨乃寨变成了血腥之地,待久了会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一群人里,唯一希望待在哪里的人,想必也只有一个若不禁风的女孩子了。这本来就是一种悲哀,可这谁也没得办法。

    云公子自从骂过杨有福之后,就躲得远远的,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甚至连车上的妹妹也不甚过问。

    白玉鸣自从见到那身着鹅黄衣衫的姑娘下车之后,眼睛老是游弋不定,总是围着那辆马车打转。

    杨有福知道他的心思,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就连内心的烦闷也平复了好多。他知道白玉鸣弄错了人,可这会儿,他却不想说。

    杨乃寨朝西,山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高耸的山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不甚高的石头山。

    虽然看着是低矮了好多,也平缓了好多,可这些都是假象。因为在那些小山之间,不时会夹杂着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如同仙家落在凡尘的陷阱。

    这些个巨坑,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从来没有人能说得清,只知道它深不见底,到了雨季总会烟雾缭绕,盛似仙境。

    身处云岭里的人都知道,这百十里奇异的山岭才是云岭得名的真正原因,因为这一片山岭就叫小云岭。

    百十余里的小云岭只有一座城,这城建在一块巨石上,长宽约近千丈,三面临着深渊绝壁,世人称之为天寨城。

    去天寨城只有一条路,去了得走,返回来也得走。

    一行人赶到天寨城的时候,已临近午夜,远远看到远处的迷雾之中有一片辉煌的灯火。

    李根宝站定之后,轻声提醒,“那就是天寨城。天寨城有个规矩,寸兵不得入,我们可是要去?”

    他这么一说,大伙都有些愣神,毕竟手无寸铁对于夜行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不去的话,这方圆几十里却再难寻一处歇脚之地。

    云公子站在不远处,仰头望着那片灯火出神,“去,怎么不去?我到要看看到了天寨城他们还会怎么做?”

    说完这句话,他摆了下袖子,把腰间的长剑递了过来。

    他一开头,其他人也没什么好的没说的了,都把身上的兵刃交了出来。

    杨有福拿着半刃剑,有些不忍心。云公子快步走过来,一把就夺了过去。

    “一把破剑,看把你稀罕的。”他又剜了杨有福一眼,虽然借着夜色,没人看到。可杨有福却能感觉到,这一眼刺得很深。

    天寨城高出周围山头约几十丈,山脚的路口有一所石头寨子,恰好围住了上山的路。

    寨子由四所石头房围成,房屋之间被高耸的石头墙连在一起,高过三丈。

    两扇不大的寨门半掩着,顶上挂着一盏灯笼,门口站着四名带刀持枪的兵卒,身体挺得笔直,双眼不时朝寨门外的天桥扫来。

    不知道从那一年起,寨门外挖了一个宽三丈,深达十丈的豁口。

    豁口上悬着一座吊桥,此刻吊桥还悬在半空里。

    豁口的这一侧,左右各放着一块大石,石上站着两人,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就连长刀也放在脚边。

    要不是大石旁高悬的灯笼照着,任谁看,这两人就都不像兵卒,倒像是一对石头人。

    可进过天寨城的人都知道,这两人不好惹啊!

    当然李根宝早就明白这些,他快步走到前面,对着石上人拱了拱手,朗声道。

    “二位老哥,我等想要入城,可给个方便?”

    一人吧嗒着嘴,使劲抽了一口烟锅,又把烟锅在鞋邦上磕了磕,吭吭的吐了一口浓痰,斜眼望了望,吼道。

    “这三更半夜的,入城做啥?”

    他一喊,对面寨墙下就传来一阵兵器交戈的撞击声。站在另一侧的人身体猛的一伸,睁开双眼,又不慌不忙的摸起脚边的长刀,帮腔道:“说,到底做啥子?”

    李根宝陪着笑脸,小声道:“军爷,小的们赶路赶得紧,谁知这荒山野岭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二位爷可给个方便?”

    “方便?方便到是有,可规矩可懂?”

    “知道,知道。”李根宝点头哈腰的朝身后招了招手。

    一人抱着一堆兵刃走了过来。那个帮腔的军卒从脚边扔下一个破口袋,闷声说:“给,全装进去,绑好了,丢了可不赔。”

    李根宝紧忙弯腰捡起口袋,把一堆兵刃全塞了进去,又把口袋扎紧了,抗在肩上。

    “二位爷,你看看,可好?”

    那个拿着烟锅的兵卒瞧了几人一眼,又道:“咋丑话说在前面,过了桥,要是搜出不该带的东西,那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根宝一笑,“二位爷,你们放心好了,咱咋能做那种事。”

    他回过头,对着众人闷声喊道:“你们可听清楚了,千万么惹麻烦。”

    众人连连点头,云公子面露怒色,但终究还是没出声。

    拿着烟锅的军卒朝寨门方向摆了摆手,就听得一阵咯咯吱吱的响声过后,长约三丈有余的吊桥总算被放了下来。

    桥宽不过三尺,人踩上去晃荡个不停。

    脚下的豁口藏在月影里,深不可及。

    微冷的夜风带着雾气从侧面吹了过来,让人觉得这一瞬如同踩上奈何桥,下一步却不知身在何地。

    过了桥,门内涌出一群军卒,七手八脚的围了上来。

    一人接过李根宝肩上的破袋子,其他人分散在人群里,好一阵乱摸。

    杨有福刚想动,只听头顶一声吼:“不想死的都给我站稳了。”吼声刚过,耳畔传来一阵咯吱吱的上弦声,杨有福侧耳细听,这弓不下二十把。

    李根宝大喊道:“都别乱动,别乱动啊。”又拧头对着头顶喊:“黄将军息怒,我们只停一宿,明日就走。”

    弓弦声渐歇,头顶一人高喝道:“本将例行公事,还请各位配合点。”只是,这一次,声音柔和了好多。

    这一声过后,军卒们的动作就小了好多,眼看就要放众人入寨,连李根宝也面露喜色。谁知恰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第四十二章 怕搜身的公子

    “滚!”

    杨有福回头的时候,云公子正大吼着推了一个军卒一把,可能他太过用力,那个军卒一下子扑倒在地。

    “放肆!“一声吼从头顶传来。

    身后的半开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寨墙上响起一阵急促地拉弦声。

    李根宝急得脸色都变了,仰着头,伸着双臂摇晃着。

    “黄将军息怒,唉!云公子他年少不知事,还望将军能放过一马,李某感激不尽。”

    他一着急连自己的身份也叫了出来,又朝着云公子连连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哼!要不是你在,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进来。”头顶上的人怒气冲冲,但弓弦声却歇了。

    杨有福突然就想明白一件事,本来出来搜身的人有一女兵,可云公子显然不是她要找的人,这么看来,这云公子应该就是自己遇到的那个云冉了。

    他在心里暗乐,可嘴上却说道:“李大哥,要不让那个人来试试?”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名女兵,李根宝假装没看见,拍了拍他的手,把脸凑在灯下。

    “黄将军不是那样的人,搜都搜了,怎会拒绝咱们入城呢?”

    他这一声很高,寨墙上传来一声冷哼。

    “既然是李哥,那黄某无论如何也会买这个面子,可今日却不行,山上举办赏茗大会,你莫要为难我。要入城可以,但他必须要过这一关。”

    “真个么办法了?”李根宝不死心。

    “李哥莫怪,入了城,黄某陪你喝两盅如何?”

    “如此甚好。”李根宝朝寨墙上拱了拱手,又凑到云公子身边小声嘀咕。

    云公子阴着脸,冷哼一声,走到二女身边,站定不动。

    耽搁了老半天,这搜身的事总算过去了。可在场的人又不是瞎子,总算弄明白这云公子竟然是个雌儿。

    白玉鸣凑过来想说话,却被杨有福狠狠的瞪了一眼,只好憋了回去。

    一行人踏进寨门,黄将军和李根宝寒暄了两句,众人穿过寨子朝天寨城走去。

    一路上云公子闷闷不乐,杨有福好几次假装歇息想和他攀句话,却都被他的冷脸挡了回去。

    去天寨城的路陡峭难行,虽然都是青石砌成的台阶,但路宽不过三尺,又绕着绝壁盘旋,不时折来扭去,雾气弥漫,让杨有福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不明白,如何要住到这么高的地方,图个啥子?

    李根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挤在他身边,指了指头顶,小声说:“杨兄弟,一会到了城里,你就明白这个天寨城不简单了。”说完嘿嘿一笑。

    走了几步,扭头看看杨有福,诡秘一笑道:“杨老弟真个不简单啊,你这个名字真不错,跟着你,到哪里都能沾些光啊!”

    沾光,杨有福不明白,可刚才那个黄将军说的赏茗会,杨有福却也听到了。莫非与这个有关?

    他刚想开口,身后的云公子却冷冷的接口:“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那赏茗会招待的是天下豪杰,别抬高了自己的身份。”

    他这么一说,把杨有福心里刚燃起的一团火浇了个透,连一丝火星都没留下。

    到嘴边的话被他生生憋了回去,只是闷着头赶路。

    莫约半个时辰之后,远远的就望见路的尽头是一片灯火。

    “天寨城到了,大家都跟紧些。”李根宝在前面大喊,大伙都兴奋异常。唯有杨有福闷着头不声不响。

    又过了半袋烟的功夫,绕过一段崖,眼前出现一堵黑的城墙。高四丈,城头上灯火辉煌,不时有人影晃动。

    例行入城检查盘问之后,总算走进了城门里。

    刚穿过门洞,杨有福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笔直的大街,错落别致的下楼,数不清的花灯,这哪里是一座山城,分明是天上人间。

    同样惊讶的还有白玉鸣等人,就连他这个人京城里的富家公子也狂乱的大喊起来。

    李根宝站在不远处,看着众人微笑,又低声说:“杨兄弟,咋样?是不是不错啊?”

    杨有福连连点头,嘴里呢喃着:“真是出了奇啊!真是出了奇啊!”

    “哼!土包子,就知道乱瞅,要不要我领你去这里的青楼一观?”

    白玉鸣连身道:“要,要,要。”他一激动,连口水也溢了出来,就那么胡乱的用袖子一抹。

    一拧头,看见黑着脸的云公子,惊得跳了起来。连连挥着手说:“我只是去看一眼,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云公子并没有理他,偏头盯着杨有福问道:“你去不去?去的话,今个我请了。”

    白玉鸣眼巴巴的看着杨有福,满眼里全是期待。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好了。”他拧过身,朝着李根宝走去。

    “李哥,今晚咱们住哪里啊?”

    “窝囊废!”云公子小声嘟囔一句,领着二女也走了过去。

    “不去就不去嘛,还牛气个啥,你说咱这二弟啊,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白玉鸣对这身边的吴二小说着,又用手指了指脑袋。

    “白哥,你到现在才明白,我以为你,你是……那个呢?”吴二声音越来越低。

    “那你个头,你一天脑子都想的是啥?”白玉鸣拿着折扇在吴二头上敲了好几下,这才压低声音道:“他不去,咱去,你可要记好了,千万莫让她看到啊!”

    “公子放心,我吴二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定要……”几人小声嘀咕,声音越来越低。

    绕着街道转了大半个圈,总算在一家客栈找到了落脚之地。

    这么一转,杨有福算是弄明白了,这天寨城并不大,分为两层。底下一层,长宽不过百丈余,街道共有九条,呈井字形排列。

    地方虽说不大,可繁华异常。该有的,没有的,这里全都有,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城主府和一处军营,最神秘的要算上面一层那个叫天茗斋的地方了。

    据说明日的赏茗会就在那里召开,可要上一层却不是简单的事情。

    还好,他们一行人只是来这里歇歇脚,明日就得启程。这么一想,杨有福就安下了心。

第四十三章 逃命剑法能活命

    入住的客栈名叫悦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即便如此,一楼的大堂里这会儿也是人声鼎沸,猜拳声、吆号声不绝入耳。

    客栈的东家是一个富态的矮胖子,一身华服,满嘴的生意。见到李根宝一下子就蔫了,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眼神里全是怯色。

    “吴胖子,生意可好啊?”李根宝坐在二楼的雅间,一杯酒下肚,这才抬头问道。

    “李哥,看你说的,咱能丢那人吗?不是我吹。”他斜眼望了一眼,这才坐了下来。

    “也说不上好吧!混一口饭应该是没啥麻达。”

    “嗯,胖子,这样多好,可也莫忘了正经事。我来就是招待兄弟的,你要忙就忙去吧!”李根宝又端了一盅。

    “李哥,我再忙,那能忘了你,要不是……”富态的东家,突然像换了一个人,连声音也变的低沉起来。

    “胖子,那事莫要再提,你要是有心的话,弄几张票票吧!我这几个兄弟第一次来,能去瞅瞅最好。”李根宝伸手朝头顶指了指。

    “么麻达,只是这票难搞的很。”吴胖子搓着手,转头看着一群人。

    “我手里只有三张,全给你够不够?”他从怀里掏出三张浅紫色的小卡片递了过来。

    “死胖子,你不是能耐大么,这三张让我咋接。钱不是问题,你今晚上就去看看,多弄几张,最好我们每人都有。”李根宝端着酒盅,扬手指了指众人。

    “真的?”吴胖子的小眼睛一下子亮了。

    “真的,骗你做啥。”李根宝扭头对坐在旁边的白玉鸣说道:“看到没有,有钱的主坐着,你还怕个啥子吆。”

    大伙哈哈大笑,白玉鸣一脸懵,抬起头,两腮鼓鼓的,嘴边还挂着一圈油。

    这一下,大伙就笑得更厉害了。他伸手指着自己的脑门,含糊不清地问:“李哥,是叫我吗?”

    李根宝点点头,呵呵的笑出声来。

    白玉鸣费力的咽下口里的食物,抹了下嘴,对着吴胖子说道:“你真能搞到票啊?”

    吴胖子斜着小眼睛瞥了一眼,微微一笑。

    “你要真能搞到票,钱不是个问题,要不我先给你?”白玉鸣朝着吴二伸出手道:“拿来?”

    吴二一脸的不情愿,可还是从怀里掏出一摞花花绿绿的票子。

    杨有福也见过银票,可这么厚一摞还真没见过,不过想想一线天的收获,吴二能掏出这么多来,也不算个啥事。

    白玉鸣一把抽了过来,豪气的喊道:“胖哥,这些可够?”

    吴胖子眼睛都直了,睁得老大,不断点头,“够了、够了,有点多了。”可他的手却把银票攥得死紧。

    “好你个死胖子,见钱眼开,你要是把事情办不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根宝板着脸,似乎有些生气。

    “李哥,瞧你说的,咱兄弟是那样的人吗?坑谁也不敢坑你啊!”

    他起身站在李根宝身边,还想再说。李根宝挥着手,有些不耐烦。

    “死胖子,要走就走,别误了正事,我还得陪兄弟们喝两盅。”吴胖子只好作罢,转身出门。到门口的时候,回身一笑,让杨有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可杨有福一口酒也没敢喝,云公子虎视眈眈的坐在身侧,不时丢着冷话,他不想没了命。

    快到二更天的时候,众人终于回房休息。房间在院子后面的二楼,倒也清净。可杨有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想到自己头脑发热收的弟子,他心里就发慌,毕竟他这个师傅真的没什么东西好教的啊。

    他突然想起那本薄层子,要不就是它了,这么一想就更加睡不着觉。

    杨有福翻身起床,点上灯,把那本薄层子放到桌子上。

    层子上几个大字很是醒目,逃命剑法。这个逃字太差,明个儿换个皮子,就叫活命剑好了。这个念头让杨有福兴奋了一阵,可自己的字太过难看,还得找先生才行,真是让人头疼啊!

    粗略的翻了一遍,共十二式,每一式名字都特别的奇怪。

    什么逃之夭夭,什么指东打西,什么陈仓暗渡,什么狡兔三窟……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的剑法,杨有福有些犹豫,到底教还是不教呢?

    正迟疑间,门外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这么晚了,谁会来呢?杨有福一头雾水,拉开门,他就惊住了。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云公子,“你……”杨有福大张着嘴,发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还不请我进去。”云公子白了他一眼,顺手推开站在门口的杨有福,挤了进去。

    “呀!还看上书了,我瞧瞧。”他一眼就看到杨有福放在案头的薄层子,一把拿在手里。

    杨有福站在身后惴惴不安,低声道:“那个,你不能拿。”

    “不能拿,这么说我反倒要看看了。”云公子把薄层子举在面前,刚瞟了一眼,就哈哈哈大笑着弯下了腰。

    “真是难为你了,还弄个逃命的剑法,哈哈,哈哈。”他笑得停不下来,连眼泪都溢了出来。

    杨有福铁青着脸,伸手想要夺过来,可云公子把手放在背后,挺着胸膛,瞅着杨有福不断发笑。这么一来,弄得杨有福反倒手脚无措了,身体不住的向后仰。

    云公子得寸进尺,身体前挺,脸几乎要贴到杨有福鼻尖,盯着他的眼睛,口里吹着香风。

    “我就这么讨厌吗?”他柔声道。

    杨有福觉得心慌的厉害,热血一下子窜到头顶,头抵着胸口,结结巴巴的哼哼道:“没有,没有。”

    云公子突然直起身,冷冷的道:“谅你也不敢,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丢人。”

    谁完这一句,他如同变了一个人,又恢复了以往冷冰冰的样子。

    晃着手里的薄层子,“本来还想和你说说明日赏茗大会的事,可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不过,你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他扬了扬,可杨有福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说了不对,不说也不对。

    云公子看着杨有福犹豫的神色,不耐烦的摆着手。“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可要告诉你,这东西,你千万莫外露,如果想要教给那个女孩子的话,你自己思量好了。”

    他把薄层子重重的摔在桌上,气急败坏得出了门,留下杨有福一头雾水。

第四十四章 欠着的入门礼

    杨有福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一套剑法教给那个叫杨琴儿的女孩子,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套剑法好练。

    虽然杨有福不曾练过剑,可他一眼就瞅出来,这个剑法很是奇妙。每一招都自成一式,拆开来又是另一套剑法。

    这么以来,这个不过十二招的剑法就显得复杂异常了,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练不全,咱可以只练一招半式啊,因为这套逃命剑法最为精妙的就是无论那两招都能完美的融合为一体,转换间异常流畅。一招可以,两招、三招更好。

    细细观之,杨有福就禁不住拔出长剑,在房间里比划起来。一比划就忘记了时间,直到门外传来了呼唤声,杨有福这才发现,天色已亮。

    他匆匆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门,小院子里大家早已整装待发。

    “真是懒,睡个觉都能赖这么久。”云公子冲着杨有福嚷道,可语气比昨日柔和了好多。

    杨琴儿站在鹅黄衣衫的姑娘背后,看到杨有福走下楼,这才探出头,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师傅。

    可能是昨日一行人太过悲伤,到把这件事忘了。如今杨琴儿这一声喊反倒惊着了大家,毕竟杨有福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

    李根宝哈哈一笑,“杨兄弟,你看看,这都有了徒弟。”

    吴胖子嘴巴张得大大的,头拧来拧去,似乎不愿意相信。

    直到李根宝对他耳语一番,他这才合拢了嘴,伸着大拇指,喃喃着:“真是少年英雄啊!”

    “什么英雄,我看是狗熊,一个毛孩子能教的好才怪。”云公子撇着嘴,一脸不屑。

    “云公子,我也正有此意,要不就跟着你?有福感激不尽。”杨有福上前一把一步,对着云公子深深鞠了一个躬。

    又转头对着杨琴儿道:“琴儿,你今后,跟着云公子可好?我啥都不懂,怕误了你的前程啊!”

    李根宝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若有所思,频频点头。

    “我看如此甚好,琴儿姑娘跟着云公子到也方便。不过,杨兄弟,你是不是得问问琴儿的意思。”

    众人都转过头来,盯着琴儿姑娘。小姑娘不知怎的,头又缩到鹅黄衣衫的姑娘身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下,弄得杨有福手脚无措,想伸手安慰一二,可手刚伸到半空,又觉得不对,缩了回来。

    “琴儿,别哭,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杨有福低着头,盯着脚尖,一时语塞了。

    “真不是个东西,琴儿多好的姑娘,你却把她让来让去,来琴儿,到这来。”云公子一阵抢白,伸手招呼杨琴儿过他那里。

    可琴儿探头望了一眼,如同受惊的小兽,又缩了回去,哭得就更伤心了。

    杨有福最见不得女子哭,他焦急的在原地打转,最后把心一横,走上前,一把牵住杨琴儿的胳膊,柔声道:“我杨有福虽啥都不懂,可答应的事就绝不反悔,你说说跟着我,怕不怕苦?若不怕,今后咱师徒就浪迹天涯如何?”

    他说得很诚恳,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等着杨琴儿的答复。

    小姑娘总算止住了哭涕,擦着眼泪,折身就跪倒在地。

    “师傅,我不怕苦,请为琴儿赐个名字吧!”

    她这个请求本无可厚非,徒弟进门先赐字,这是几千年的老规矩了。昨日那个情形,杨有福把这事反倒忘了,如今杨琴儿再提起,一下子让他没了主意。

    毕竟他胸无点墨,唯一识得几个字,还是在学堂外的窗旁偷来的。如今要起名,杨有福才觉得不学无术真是说得太对了。

    他求助的望向李根宝,他急急忙忙的摆着手,“杨兄弟,我是个大老粗,出力气能行,这个真帮不了你。”

    他又望向云公子,后者把头拧到一边,竟然装作没看到。一时,杨有福羞得满面通红,直差个地缝钻进去了。

    可眼前的杨琴儿还一脸期待的跪在地上。杨有福敲着脑袋,想到母亲逼他学茶艺的身影,忽然有了主意。

    “就叫蓝雨吧!蓝是我母亲的姓,雨呢?亦称无根水,纯净无垢,希望你今后能不忘本心,无忧无虑,可好?”杨有福低头对着一双泪水盈盈的大眼睛说道。

    “琴儿谢师傅赐名,不,蓝雨谢过师傅。”她俯下身,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

    杨有福长叹一声,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默念着,真希望她今后能忘记那场噩梦,做一个单纯的人。

    “好,好,好,没想到杨兄弟比起我这个大老粗真是多的不止一星半点啊,蓝雨,好啊!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就送个你吧!”李根宝连声叫好,从怀里掏出条挂饰,在眼前望了望,递了过去。

    仔细看是一个项链,细细的银链子,坠着一颗磨得发光的尖牙。

    “这是一颗狼牙,本不适合女孩子,可我寻思着你戴着正好。”李根宝此话寓意颇深,杨有福点了点头。

    白玉鸣在身上摸来摸去,又拿出扇子摆弄着,伸手摸着脑门,有些不好意思。

    “琴儿,不蓝雨啊,我也算做师伯了,可今个却拿不出啥值钱的东西,等到了京城再说,可好?”

    “哼,你不是还有银票吗?送给蓝姑娘一摞,不,半摞就好。”云公子瞪了他一眼,退下手腕上的玉镯,递了过去。

    “蓝姑娘,你我萍水相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你,这个玉镯作为见面礼,还望笑纳。”

    他又扭头看着杨有福,“你这个当师傅起名字到还行,可也拿出点像样的东西啊,别弄得像个要饭的,让人瞧不起。”

    他这么一说,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到杨有福身上,想看看他这个师傅能拿出什么样的入门礼。

    按说,杨有福有一块玉坠,可那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惦念,显然送不得人。带着的两把剑,一把太过普通,另一把倒是差不多,却只开了一侧的刃,这让杨有福很是为难。

    思虑良久,他慢慢解开背上的剑囊,这才想起来,背上的长剑在来天寨城的时候就被收走了。

    这一下真是太过尴尬。云公子抬手把剑囊拨到一边,连带着把杨有福到嘴边的话也挡了回去。

    “真是个破落户啊,又想拿你那没刃的破铁条吗?你这个做师傅的还真是光棍啊!可我却看不过眼,剑吗?我有,权当借你了,出城的时候我会给你。可你要记好了,这是你欠我的,明白么?”

    杨有福不住地点头,因为云公子的一句话,就解决了他心里的烦恼。

    蓝雨看着师傅为难,直起腰,低低的说:“谢谢了,师傅,我不要能行吗?”

    “你这孩子,不要怎么行,你师父虽然落魄,可我们却不能吝啬。”

    云公子接过狼牙坠,连带着玉镯一起拍到蓝雨手里。

    又低声道:“你这孩子,难道傻吗?记着,你那个便宜师伯还欠你一件见面礼呢?可不能便宜了他。”

第四十五章 天明峰下啸一声

    被云公子故弄玄虚的这么一通闹,反倒把大伙心头的阴霾全都扫了个干净。

    吴胖子早就拿来了赏茗会的进门贴,一行人朝着天寨城北走去。

    从高空看,天寨城略呈半圆形,北面缺了一豁,而那一豁恰好是天明山的所在。

    天茗斋位于天明山上,这是一长宽三十余丈的孤峰,高二十丈余,天茗斋恰好位于峰顶,一条人工凿开的山道,折折绕绕盘旋向上。

    山下路口有一两丈多高的牌坊,上书两字,天明。

    此时,牌坊前聚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均是衣衫得体,兴奋异常。毕竟上了天明峰,最差都会讨到一碗茶喝。

    这茶不寻常,据说是天明峰顶唯一的一棵老茶树上的产出,珍贵异常,喝一口能宁心安神,悟道启智。所以每年前来讨茶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少年人为甚。

    可这茶每年就那么多,一来二去,就形成了这么一个赏茗会,不多不少恰恰百人。

    其实赏茗会重要的并不是茶,而是武道的交流,上一代斋主定下这个规矩,让越国的武林造就了一大堆的高手。

    二十年前,上一代斋主仙逝,这一代的斋主换成了一个女子。茶艺和武艺双绝,人更是漂亮,可惜能亲近的并没有几人。

    这么多年来,不时会有不开眼的前来骚扰,可没有一人能够活着回去。久而久之,大伙就心安理得的上山品茗,坐而论道,不再存那些龌龊的幻想。

    这十年,天茗斋每年定于四月十五开山,赏茗一日,让赏茗会的名头尤甚。远方的侠客剑士,文人骚客络绎不绝,可想要弄到一张票却不是容易的事。

    杨有福听着吴胖子滔滔不绝的解说,心内了了。先不说这话里有没有吹牛的成份,就说这眼前的一群人,一个个气宇轩昂,颇显不凡,看来这吴胖子还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李根宝领着众人直直朝牌坊下走去,因为来的迟,加上人数众多,到让等着的人好一顿瞧。

    这一瞧不要紧,要紧的是蓝雨不知穿着谁的衣服。一袭青衣,边角坠着碎花,衣衫略显肥大,腰间就勒得紧了些。玲珑的躯体凹凸有致,加上刚刚哭过的一张去雕饰的小脸,真如雨后的一支孤荷,止不住让人心生亲近。

    杨有福一行人到没觉得有何不妥,可等蓝雨姑娘走过去,人群就开始涌动,熙熙攘攘的吵闹起来。

    更有那几个登徒子,一步步逼近,两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生怕眨眼后美人就消失了。

    杨有福有些温怒,他不喜言语,看着蓝雨姑娘尴尬的张红着脸,却又无可奈何。

    李根宝到好,只是呵呵的笑,不时盯盯杨有福和蓝雨姑娘,也不说话。

    云公子却不管这么多,他几步挤上前,手臂扶在蓝雨姑娘肩头,怒目环视。

    “汝等疲烂货色,亦想魅惑吾妹,也不照照镜子,称称尔等斤两。”

    他今日一袭白衣,身材高挺,体态俊郎,再加上一张略显白净的脸,正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站在蓝玉肩头,一高一矮,还真有几份兄妹模样。

    杨有福心头一暖,一个微笑就出现在脸庞。

    云公子怒目低骂道:“你这个光棍师傅,收起你的丑恶嘴脸,想做我的长辈,你还嫩了点。”

    杨有福有些尔耳了,这那是哪啊!细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蓝雨是自己的爱徒,那云公子不成了小辈了么?

    这么一样,杨有福就乐开了花,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太贱,被人骂了还在傻笑。

    唯有李根宝明白他的心思,走进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兄弟,别愣着了,该上山了。”

    本来有一名少年跳到牌坊前的一块大石头上,正要发作。听到李根宝的话,急忙拧过头去。

    蜿蜒的山道上走来一小童,年纪约十一二岁,眉眼含笑,怀里抱着一把宝剑,忽悠悠,瞬息及至。

    他站于路口,清清嗓子,朗声道:“各位英雄,吾奉家师之命,特邀诸位登山品茗,天茗斋偏僻简陋,略备清茶一盏,还请诸位亮出名帖,随我登山。”

    说完,抱着宝剑,静立路畔石上,不悲不喜,唯有双眸微动。

    人群一阵躁动之后,有好事者早已安排众人排起长龙。

    杨有福一行九人立于长龙之内,眼前青山耸立,身后长龙袅袅。真所谓,求得一盏茶,少去十年功啊!

    此时,天明峰顶有琴音流动,随着氤氲的雾气弥散进每个人的耳间。叮咚不绝,窃窃不乱,让人心里悠悠,徒生一缕豪气。

    队前有人禁不住低声吟唱。

    天明峰上天茗生,天茗斋前闻道盈。

    白衣柳主赠青盏,越地豪侠落欢声。

    杨有福不曾听说白衣柳主,但细细想来应该是天茗斋的现任主人没得错了。就是不知这袅袅琴音是否出自柳主之手。

    李根宝回头闭目侧耳,“杨兄弟,这机缘不可多得,听听没坏处。”

    他没有没脑的一句话,勾起了杨有福藏在心底的回忆。

    那是幼年时,每逢绵雨,母亲必会在屋旁石亭抚琴煮茶,父亲就会赤脚坐于栏上,迎风轻唱。唯有自己不懂他们的心思,吵吵闹闹挨过不少板子。

    如今此情此景,唯独少了一场细雨,多了一群豪杰。可那份藏起来的思念如何也抹不掉,杨有福刚一闭目,眶内就水汽盈盈。几息不到,却已是眉头不展而不自知。

    这一次,立于身后的云公子并不曾冒出什么怪话,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杨有福肩头。

    他抬头看了看前方,突然一声长啸,中气十足,穿破雾气直奔峰顶而去。

    队伍里有人怒目直视,正要发作。忽闻峰顶琴音略有停顿,转而传出一曲欢快激昂的调子。

    这曲子一出,人群里传出好几声欢呼声,就连闭目静立的杨有福也受到了感染,内心深处的一丝悲凉一扫而尽。

    他睁眼转头,对着云公子长长做了一揖。

    “别谢我,我就是闲的无聊,徒发狂啸罢了。”云公子摆着手,又是一个白眼。

第四十六章 长大了娶不着媳妇

    他这么说,杨有福却更觉得惭愧,弯下的腰久久不敢抬起。

    “真是呆子,你就这么待着吧!”云公子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杨有福刚一抬头,白玉鸣已快步赶了上来。

    “二弟,走啊!”他出声提醒,杨有福这才发现,远处的人群已消失在小道的云雾里。

    登上天明山并不难,虽然小道崎岖,可毕竟让人充满了期待。

    不多时,杨有福随着人流登上山顶。眼前是一块中央微凹的石台,长宽五十丈余。

    中央凹陷处有一弥碧水,清澈见底,有野鸟飘于水面。

    石台朝南一侧略高,一棵茶树碧绿如盖,树杆不过碗口粗细,枝干斑驳,有青苔覆于其上。

    石台最北侧,临崖耸立着一座草庐,屋顶茅草金黄,庭前木柱呈古铜色。

    茅屋周围绿树环绕,几杆青竹苍翠欲滴。屋前篱笆围起半亩方圆的小院,有石桌一张,石墩几个。两侧分成几块田地,畦洼里青菜长得茂盛。

    院前是一个青石广场,略显不平,石缝里开满了野花,占地莫约两三亩。

    再往前就到了碧水边,一座弯弯曲曲的木廊桥延伸到池子中央。桥的尽头立着一座木亭,一样金黄的茅草顶,古铜色的廊柱。

    此刻亭中端坐一人,白衣白裙,一头乌发散散的束在半腰间。白衣人身前的木案上放着一架古琴。

    芊芊十指动个不停,袅袅琴音如水流动。

    杨有福随着众人静静地待在广场一角,听着琴音,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一曲终了,那亭中白衣女子方才抬起头,一双眼犹如寒星高照,扫过无数双眸。

    杨有福心里忽紧,眼帘就闭上了,再睁开时,那白衣女子已站在广场中央,拱手轻语。

    “蒙各位英雄抬爱,小女子感激不尽,今时此刻,更是良时,诸位请吧!”

    就见茅屋里走出四小童,拿着竹席,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围着广场四周铺好了席位。

    又变戏法似的在广场中央支起低矮长案。火炉、水壶、杯盏茶具无一不缺。

    众人分散开来,坐于席上。杨有福跟着李根宝也坐到了一角。

    眼看着众人坐定,一小童生起炉火。白衣女子环视一周,柔声道:“今年春雨尤多,天茗就丰瑞了些。故而,今次论道,前二十可各得天茗一罐。”

    她话音刚落,杨有福耳边就传来一片吸气声。

    “杨老弟,你真是有福气啊,要是往年,只有前三才能得这么一罐的。”李根宝附耳低语,转过头,一双眼里充满了热切。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轻摇双手,众人方才安静下来。

    “不是我柳轻衣小气,而是往年这天茗实在无多,是以今年前三得银天茗一罐。”

    这一次四周响起来一片欢呼声,更有甚者高呼,仙子大气。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衣袖轻摇。杨有福只觉得清风拂面,心内热切烦躁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英雄莫笑,小女子愧不敢当大气二字。如今虽为盛世,可边疆时刻生变,吾等亦应尽绵薄之力,故而本次头名,赠天茗斋功法一部,修习三日,可好?”

    这一次声音响亮了许多,如天籁贯耳,久久不绝,众人沉迷其中,良久方显欢呼声。

    李根宝双手乱颤,面显红色,扑到杨有福身边,一把撰住他的胳膊,摇个不停。

    “我就说,我就说杨兄弟是有福之人,当真如此,当真如此啊!”

    杨有福不知何故,面露疑色。“唉,杨兄弟啊,你不知……”

    听了李根宝一通诉说,杨有福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天茗斋的功法比之天茗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应该说比这天寨城还好高出许多。

    场地上一是人声鼎沸,宛若闹市,可场中央的柳仙子,反而平静异常,只是不时环视,面露微笑。

    良久之后,众人终于安静下来,一百双眼紧紧盯着中央的长案,等着第一轮赏茗开始。

    案旁炉火正旺,炉上铜壶内咕嘟嘟作响,一缕白气沿壶嘴喷出。

    柳仙子端坐案前,轻轻抬手,铜壶应声而起。壶内沸水如银练抛洒,冲于案前整齐摆放的十个青色茶盏之上,溅起无数朵银花和水雾。

    三次之后,一小童捧出一银罐。柳仙子轻轻揭开罐盖,伸指轻弹。罐内天茗如有神助,一片片飞出,如纤羽般飘入放在一旁的紫砂壶内。

    柳仙子起身扬手,铜壶飞出一条银练,在空中打着旋,钻入紫砂壶中。

    又是三次之后,柳仙子挥手拿过炉上的银色小壶,轻轻的将水注入紫砂壶中。然后放下银色小壶,静静地坐于案前。

    五息不到,一缕清香慢慢弥散开来,直直的朝脑门里钻。杨有福猛吸几口,只觉的头脑清明、心旷神怡,仿佛尘世间只有自己一人,不由得闭目低呼:“好呀!”

    这一声由心而发,高昂异常,似乎一声过后,吐尽了这几日吸入的浊气。

    “鬼叫什么?吓死个人。”杨有福右肩一沉,重重挨了一下。

    回过头,才发现云公子怒目直视,一手正落在肩头。

    他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拱手,云公子白了他一眼。

    “真是个土包子,茶还没进嘴,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这真的不能怪杨有福,因为这一缕香,勾起了他幼年的回忆,只是那个时候煮茶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也是这样繁琐的方式,唯一差得不过是那些茶具罢了。那时的杨有福每次都是牛饮,喝罢少不了母亲的一顿唠叨。

    父亲总会赤脚坐于栏上,晃着脚丫,轻觅着茶盏,冒出一句。

    “茶不就是让人喝的吗?福儿喜欢豪饮,那你就多倒些,弄个大碗,多好。”

    母亲总会翻来一个白眼,踢父亲一脚,怒骂一声。

    “有本事,你也给我种这么一棵茶树,可好?”

    往往这个时候,父亲就会回过身,假装着在杨有福屁股上拍一巴掌。

    “福娃子,你咋不懂事呢,听你妈的,准没错,不然长大了娶不着媳妇。”

第四十七章 谁推得我

    杨有福在一瞬间想到了往事,神情就更加的呆滞了。

    云公子又拍了一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想喝的话就出去争啊!”说完,挥手一推,杨有福就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

    “这位小英雄,莫急、莫急,这天茗茶啊,还差点火候,再等上一小会才行。”柳仙子宛然一笑,脱口说道。

    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声,毕竟只有第一次来的少年人才会做出如此唐突的举动。

    杨有福被这哄笑声惊醒,四下望了望,才发现自己来到场中,一下子竟不知如何是好。

    想折回去,有觉不妥,可不回去吧,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更显失礼。

    他抓着裤角,嘴张了张,拧头喊“我,我,谁推得我啊?”

    人群爆发出更高的哄笑声,就连柳仙子也掩嘴乐了起来。

    杨有福急忙摆着手,“不是得,真是有人推我,真的。”他说得异常认真,可涨红的脸却暴露了本性。

    “来啊!既然出来了,就别回去了,来帮我煮茶可好?”柳仙子轻轻挥着手,如同天籁之音,总算挽救了杨有福此刻的尴尬。

    他又回身望了一眼,李根宝挥挥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至于云公子,却是一脸唏嘘,张口说出一句无声的话。

    别人看不懂,杨有福却看懂了,他说的是:“呆子,怎么样?还得靠我啊!”

    杨有福暗自苦笑,极不情愿的走到柳仙子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不愿意。”她微微一笑,接口道:“可如今想回去却是迟了,等十道茶结束吧。”

    她又是微微一笑,不怒自威,杨有福突然就莫名的响起威严这个词。如今在这个柳仙子身上,不正是自己千辛万苦要选找的东西吗?可这一刻,杨有福却不敢开口,只能呆呆的望着。

    柳仙子又一次四周环视,又望了杨有福一眼,朗声道:“今有小英雄毛遂自荐,想必在场的诸位都是等不及了,按理说余下九人无论是谁,吾当无异议才对,可今日这少年郎反倒勾起我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伸手在杨有福肩头摸了摸。

    “谁言吾少年,花开自飘零。”她突然压低了语气,低下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下一瞬,又恢复了以往的风采,接口道。

    “谁没有花朵般的年少过?既然如此,就让少年人开始这第一轮吧!”

    她静静的站着,任凭山风拂着衣衫。场地上又一次哄闹起来,莫约十几息后,有九名少年人站了出来,有男有女,均是盛气凌人。

    “好,好,好。”柳仙子扫视一眼,连声叫好。又轻轻拿起银壶,凌空轻洒,十股透亮的银炼落入十个青色茶盏里。

    “请了。”柳仙子纤指微动,一青色茶盏端端的落到杨有福面前,她拧头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对着站在场上的九人道:“诸位小英雄,天茗已成,请了。”

    右手猛的一拍,放在案头的九个青盏直直跳了起来。她又挥臂轻扬,九个茶盏打着旋朝着九个方向急射而去。

    杨有福惊得站起身,连捏在手里的茶也顾不上喝。

    只见那九个青盏如离弦之箭,瞬息及至,眼看着站着的九个少年郎就要命陨当场。

    可在场的人大多都微笑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九盏茶,更有甚者竟高声喝好。

    杨有福大急,却丝毫也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自己的双眼。

    突然,他感觉到肩头一沉,转头就看见柳仙子正面带微笑的盯着他。

    “怎么,这就害怕了,你刚才的勇气呢?看看吧,他们是不是还好?”

    杨有福转过身,却发现站起来的九名少年,正端着茶盏,躬身做谢。

    柳仙子轻轻摆手,“各位请吧!饮了这一盏,就可以开始了。”

    一小童匆匆离开,不久从茅屋里搬出一个木架放在场中。

    木架上放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棍、槊、棒、矛、钯,恰恰十八样,正暗合着十八种兵器。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兵器无一例外全是木质或竹制,虽然样式精美,却少了一丝杀气。

    柳仙子上前几步,来到场中一块白石铺就的地上。

    “这里正好三丈,尔等可自行寻找对手,挑选兵器,出白石者输,赢者继续,待决出前两名,方可进行下一轮品茗。”

    她稍微停顿片刻,又接着说道:“尔等少年,不可呈一时之勇,误伤人命,当服输者才谓之英雄。”

    在场诸人频频点头,可杨有福却不懂,为何认输才算英雄呢?

    正在疑虑间,柳仙子偏头望了过来,柔声道:“你可知何为服输者谓之英雄?”

    杨有福一愣,竟然说不出话来。柳仙子正正神色,对着在场诸人朗声道:“天下以勇者为最,吾亦颇为认同,勇为侠之本,亦当究时机。救民于水火,救国于危难,谓之勇也。而今坐而论道,争强斗狠,此乃莽夫之为也,尔等当牢记在胸。”

    “好了,诸位小英雄,请吧!”她纤手轻扬,又转向杨有福,点了点头。

    一小童站于武器架前,朗声道:“诸位,请吧,挑选好兵器之后,可到我处领取铭牌,选配对手。”

    杨有福和其余九人上前,十人中七男三女,各自挑选好武器,又从小童手里抽了一张铭牌。

    杨有福选了一把竹剑,拿在手里很轻,长不到三尺,呈墨紫色,质地致密异常,看着不像是凡品。

    手里的木牌是寻常的杂木刻成,表面光滑,边角已被汗渍染成了暗褐色,牌上刻了一个大大的叁字。

    杨有福扬起手里的牌子,发现另一名少年手里也拿着一块刻着叁字的铭牌,似乎正是山下立于石上的少年。

    他向那少年笑了笑,正要说话。那少年却瞪了他一眼,从鼻孔喷着粗气。

    “我不管你是谁,就等着淘汰吧,哼哼,别报什么幻想,我吴青云不会给你机会的。”

    他说完扬了扬手里剑,转身走回去,席地而坐。

    小童看看十人已有了对手,开口道:“从第一对开始,余下的可以回去了。”

    杨有福郁闷的坐在案几边,柳仙子走了过来,柔声道:“你也别生气,青云这孩子,真是被惯坏,到时候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嗯,尝尝,我煮的茶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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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武?是拳霸天下,剑扫八荒?还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什么是侠?是温润如玉,一身正气,还是舍生死兮保家国?杨有福穿越了?成为一个超强脑力,过目不忘,一学就懂的怪物。可他不得不装傻,直到碰上一个人,什么都变了。我的媳妇是女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媳妇是女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媳妇是女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