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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宾宝     冥捕司txt下载     冥捕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会医圣

    滚滚黄河水携带着巨量泥沙奔流东去,如一条巨龙在华夏大地上奔腾咆哮。

    而位于洛河县境内的黄河河底,存在着一个神秘的龙宫,包括医圣孙道乾在内的众多江湖高人因为各种缘由纷纷隐居于此避世。

    “老孙、老孙,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了!”

    来到孙道乾居住的洞穴门口,白宇玄兴奋地弯下腰朝洞穴观望,洞穴里没有点燃蜡烛,只能隐约见到一个佝偻的背影。

    “白宇玄?你能带来什么好消息,以后没事你少来找我,我可不敢跟官家有任何联系!”孙道乾沧桑的声音从洞中传来。

    白宇玄不理会对方语气的不善,钻进洞中冲那人影喊道:“老孙,你终于可以不用继续躲在这里人不人不鬼了!”

    “你说什么?!”

    听到白宇玄的话,孙道乾的语气有些许激动和怀疑。

    “我是说,有个天大的好事在等着你呢!以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地上去了!”

    白宇玄将手搭在孙道乾的肩上,却突然发现对方浑身毛茸茸的,面前佝偻的背影缓缓转过来,竟然露出一张插满钢针的猴子脸孔。

    白宇玄被那突然出现的猴子脸吓了一跳,他一把按住孙道乾的肩膀着急道:“老孙,你这家伙怎么、怎么变成一只猴子了,你果然姓孙,丫的原来是齐天大圣转世啊!”

    “什么齐天大圣?你才变成猴子了呢!”一张阴阳脸从猴子身后冒出,没好气地白了白宇玄一眼。

    见那阴阳脸孙道乾,再看看自己眼前那只通体红色,近乎一人高的猴子,白宇玄急忙松开手跳到一旁,指着孙道乾大声呵斥道:“你这个老家伙,是不是一个人寂寞了,抓了只母猴子回来做你的压寨夫人?”

    “你找媳妇才找猴子呢!这不是普通的猴子,是我花了半壶续命丹换的苏禄国红毛大猴,我是拿它来做试针的!”

    孙道乾站起身,将猴子脸上的钢针拔除后,关进身旁的铁笼中。

    “你刚才说有好消息告诉我,是什么好事儿啊?”孙道乾撩开眼前那几束干枯的长发,有些期待底地望着身前的嘲风卫。

    白宇玄斜眼瞅了瞅孙道乾,然后从衣袖中掏出装有武则天敕令的木匣,模仿着宦官的口气尖声尖气地喊道:“大周皇帝令!”

    孙道乾想都没想,本能地跪在地上接旨,片刻后,阴阳脸的老怪物又猛地抬起头冲白宇玄问道:“白宇玄,你哪来的敕令诏书,你莫要拿我玩笑哦!”

    “陛下旨意,赦免御医孙道乾一切罪责,着令其接旨后立刻随同嘲风卫白宇玄进宫为太平公主诊治!”

    念完武则天的敕令,白宇玄笑嘻嘻地冲孙道乾说道:“陛下亲口说的,若是你能治愈公主,就让你重回太医院!”

    伸手接过武则天的敕令,确认了上面的字迹和印章,孙道乾激动得双手颤抖,两行热泪夺眶流出,他仰天长叹:“回不回太医院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只要能回到地上重新做回人就行了”。

    说罢,孙道乾抬起头问白宇玄:“太平公主她怎么了,到底是什么疑难杂症让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束手无策?”

    白宇玄搀扶情绪激动的医圣坐在坐榻上,将麟德殿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我来之前见一直昏迷的太平公主面如死灰,而且陛下说每个半柱香时间公主就会浑身抽搐一阵,老孙,你说公主是不是中毒或者中蛊了?”

    孙道乾听后也脸色犯难,他走到书架前,拿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地从盒里拿出一本已经老得快掉封皮的古书喃喃道:“也不是没那个可能,但那到底是什么毒物,竟然能让太医院那么多高手都束手无策,这个值得我好好想想”。

    就在孙道乾翻阅书籍的空档,白宇玄好奇地蹲下身看着铁笼中的猴子,仔细观察后发现,那确是一只曾经广泛分布在东南亚的红毛猩猩。

    “我说,你拿这只红毛大猴子做什么?真不是囚禁起来做老婆?”白宇玄抬起手逗弄着笼中的红毛猩猩。

    “你个五行缺德的家伙,小心点,那只红猴子随时可能抓挠你”孙道乾头也不抬地警告。

    “哼,很遗憾,老子我五行不缺德,缺钱!刚才进来花费的那十两白银等你回太医院记得给我报了”。

    说笑间,身旁铁笼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将蹲在笼外的白宇玄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关在笼子里那只性情温顺的红毛猩猩双眼突然变得血红,它猛地蹦起身,张牙舞爪地要扑向白宇玄,此时笼中的红毛猩猩瞬间青面獠牙,它不知疼痛地猛撞铁笼似乎想冲出去撕咬面前的人类。

    站在笼外的白宇玄看着笼中那只疯狂的困兽,心中依然被那狂暴凶恶的神色所震撼。

    “你到底对这只大猴子做了什么,它们刚刚不是性情很温顺的么?”

    孙道乾冷冷一笑:“我给它吃下了我师父生前研制的嗜血散,凡是吃下那嗜血散的生灵每隔一个时辰就会突然发狂一次,誓要杀死见到的每一个活物,见血方休,我正是拿它测试我最新研究的梨花针能否克制我师父的嗜血散”。

    “那你成功了么?”

    看着笼中那撞得满头是血的红毛猩猩白宇玄心中觉得有些不忍。

    “还没有”。

    孙道乾一脸失落地转过身来,拿起刀在手指上划出一个小口,将手上的鲜血洒在那笼中困兽身上,果然,那刚刚还狂躁不止的红毛猩猩舔了舔滴落下来的人血后迅速安静下来。

    孙道乾将手中旧书重新放回盒中,然后冲白宇玄说道:“我刚才看了看师父留下来的医书,上面有些症状与公主的情况有些许类似,但是不亲眼见见公主我也不能确诊,你帮我速速收拾一下,我们赶快进宫”。

    好在孙道乾居住的洞中没几个值钱东西,除了几本书和那些瓶瓶罐罐,就剩下一个棉被和一个草席看起来还能换个三瓜两枣儿,倒是那只做实验的猩猩,孙道乾死活不愿意撒手,非要白宇玄带着它一起走。

    二人离开了黄河龙宫,在洛河县租了一辆牛车,带着一只每隔一炷香就要狂暴一次的红毛猩猩缓缓朝神都洛阳驶去。

    繁星初现,当白宇玄与孙道乾驾着牛车来到洛阳城郊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孙道乾身穿灰布长衫,头戴黑色罩帽用来遮住他那张阴阳怪脸,而牛车之上最惹人眼球的则是那只关在牢笼中,被用来实验的红毛猩猩。

    由于天色已晚,白宇玄便为孙道乾在南市的驿馆里要了一间干净的上房。

    俩人刚进屋放下行李,苗笑婷就敲开了房门。

    见到门前少女那张熟悉的面孔,孙道乾笑道:“我们刚进城没多会,苗大人你就找上门来了,动作够快的啊!”

    苗笑婷扫视干净整洁的客房,又有些厌恶地看了看笼中的红毛猩猩,看来她对那只大红毛猴子不是很喜欢。

    走进房间转手迅速关上房门,女嘲风卫扭过脸来冲孙道乾笑道:“我们冥捕司在洛阳各街坊都有眼线,孙太医肩负重任,我们自然要严加保护,其实你们从一穿过城门的那一刻起就在我们冥捕司的掌控之中”。

    说完,苗笑婷收回脸上的笑容,冲白宇玄正色道:“你和孙太医的事儿陛下昨晚已经快马告知了我们,而且今早从长安传来消息,陛下的銮驾已经在回洛阳的路上,所以袁督事让我们俩在陛下回到洛阳前要确保医圣的安全”。

    孙道乾听闻一脸不屑:“保证我的安全?难道还有人想要我的性命不成?”

    医圣刚说完,屋里的门窗突然尽碎,数名身穿夜行衣手持长刀的刺客破窗而入,锋利的长刀直指孙道乾。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刺杀

    突然闯进屋里的刺客亮出反射着阵阵寒光的长刀,纷纷对着孙道乾的脑袋猛地劈去,但长刀刚举起还没落下,举刀人已经纷纷被苗笑婷一连串的劲掌给击退。

    “白宇玄,你保护好医圣!”苗笑婷说完便抽出唐刀与那几名刺客大战起来。

    面积不大的房间里顿时刀光剑影,剑气纵横,苗笑婷虽然武功高强,但是那些刺客也个个身手了得,双方你来我往斗得难解难分,一时间双方竟然难分胜负。

    就在纠缠中,又有两人穿过破损的窗户,窜了进来,白宇玄见对方径直朝自己和孙道乾冲来,二话不说,掏出腰间黑弩连射数枚箭矢,银色的箭矢反射窗外闹市的烛光急射而来,哪知那两名刺客身手了得,他们猛地跃起,在空中一个翻滚避开了箭镞,并高举手中长刀对准白宇玄和他身后的孙道乾砍去。

    刀剑的撞击声响起,白宇玄急忙抽出腰间佩剑挡住那长刀势大力沉的一击,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长剑被刺客的长刀猛地压在肩上,衣衫被划破,剑身深深嵌进肉里,若不是有金丝软甲保护,估计他的肩膀已经被砍出一个血淋淋的切口了。

    剧烈的疼痛感从肩上传来,白宇玄来不及细看肩上的伤势,左手再次举起黑弩,趁敌不备,对准刺客的面门零距离按下了扳机。

    刚解决完一个刺客,身后的孙道乾就传来呼救的声音,白宇玄急忙扭过身去,只见孙道乾被另一名黑衣刺客按倒在地,锋利的匕首紧紧抵在脖颈上。

    来不及多想,白宇玄举起手中黑弩对准对方的手臂扣下扳机,数只箭镞激射而出,在刺客的后肩上射出了数个血窟窿,紧握匕首的手因为肩膀受伤而松开,看准时机,白宇玄猛扑上去,将骑在孙道乾身上的刺客撞开。

    两人在地上翻了个圈后厮打在一起,白宇玄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准备偷袭,不想对方突然一脚将他踹开,正好砸在关有红毛猩猩的铁笼上。

    结实的铁笼被砸出一个大窟窿,吓得笼中的猩猩双手捂住脑袋瑟瑟发抖,白宇玄忍住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感刚站起身,那刺客再次冲上来,锋利的长刀重重地砍在胸口上。

    虽然对方手臂有伤威力大减,又有金丝软甲护体保证白宇玄不胸前不会出现血淋淋的伤口,但那钢刀带来的巨大力道砸在胸前,压得白宇玄喘不过来气,只觉得咽喉处一阵血腥气上涌,借助刺客朝他腹部的一记重拳,白宇玄将一股鲜血喷洒在刺客脸上。

    自己已经被逼到绝境,白宇玄也顾忌不了查看自己的伤势,他强忍住胸前的疼痛,趁对方与自己零距离的机会迅速举起黑弩死死抵在对方的脖颈上,手指不停地按下扳机,直到黑弩中的箭镞被射尽,刺客无力地倒在地上,才松开手。

    身体依靠在墙上缓缓滑落,腹中血气翻滚不止,滚滚血水不断从嘴角流出,白宇玄抬起眼,见那孙道乾正一脸惊恐地朝自己跑来,不想混乱中又突然窜出一个黑衣人抬起腿将孙道乾踹倒,并冲他的脖子举起长刀。

    此时白宇玄身受重伤一时无法起身,苗笑婷被数名刺客围攻也抽不出身,眼看医圣即将殒命,突然一只红色野兽从黑暗的角落里跳出趴在刺客后背上,怪兽露出长长的尖牙对准刺客的脖子猛地咬下,鲜血从血管中喷溅出来,刺客的惨叫声响彻房里。

    随着刺客倒下,白宇玄才发现救下孙道乾的红色怪兽竟然是那只关在笼子里的红毛猩猩,看着猩猩那血红的眼珠,他这才想起距离上次“喂血”刚好过了一个时辰。

    一阵急促的虫鸣声从屋外传来,正在同苗笑婷缠斗的刺客听闻后急忙带上同伴的尸体翻身从窗户跳出,转眼间,屋里激烈的战斗停罢下来,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此时那红毛猩猩在见血后又变回那只胆小的野兽,它愣了愣神后快速跑回已经被砸坏的铁笼中,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望着倒在地上的白宇玄。

    刺眼的火把从门外涌入,数十名身穿黑衣的嘲风卫在拓跋石灵的带领下凶神恶煞地冲进屋里,但众人见到的只有屋里的刀伤剑痕,与手持唐刀一脸杀气的女嘲风卫。

    冥捕司院堂里,走路一瘸一拐的白宇玄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力般地瘫坐在卧榻之上,他刚刚在与刺客的恶斗中挨了好几下,但好在并没有什么致命伤,郎中说他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大碍。

    房门被推开,坐在轮椅之上的袁守义与苗笑婷、孙道乾走进屋关切地询问他的伤势。

    寒暄之后,侧卧在睡榻上的白宇玄抬起眼望向袁守义:“袁大人,我们刚在驿馆与笑婷汇合就遇到刺客袭击,你们是不是提前就知道有人要行刺我们?”

    袁守义点点头,说道:“我们从洛州府衙获悉,一群神秘的江湖中人近日分批潜入进神都,可能图谋不轨,所以为防万一,我让笑婷先去驿馆跟你汇合保护医圣,不想笑婷刚走没多久,城里的耳目就来消息,说那些江湖人朝你们所在的驿馆聚集,我就连忙让拓跋石灵带上兄弟去相援”。

    “为什么那些江湖人会想要孙道乾的性命呢?”

    白宇玄不解地往向袁守义,却不想对方与苗笑婷都将目光转向了医圣孙道乾的身上。

    “孙太医,您是否曾经在江湖上招惹了仇家?”苗笑婷歪着脑袋望向身旁的阴阳脸老头问道。

    孙道乾一个劲地摇头:“我当初因为没能给先帝炼制出不老仙丹,害怕获罪而逃离宫廷隐居黄河河底,哪有时间去招惹那些江湖中人?”

    “既然没有仇家,您又避世多年,会是什么人想要你的性命呢?”袁守义眯起眼睛思量起来。

    武则天是通过密诏让白宇玄去请孙道乾出山,知道孙道乾重出江湖的人没有几个,那么想要医圣性命之人很可能就是宫里的要员,而请孙道乾出山的目的是为了治愈一直昏迷不醒的太平公主,想到这里,白宇玄、苗笑婷和袁守义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阴阳脸的孙道乾,难道那些江湖中人行刺孙道乾与大明宫里的怪案有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医圣与女皇

    “我感觉他们不像是想要我的性命”。

    孙道乾的一席话让白宇玄三人纷纷转身竖耳细听。

    “老孙,你这话什么意思?”

    要不是胸口突然疼了一下,白宇玄差点就跳起来抓住孙道乾问个明白。

    孙道乾紧锁眉头回忆道:“在驿馆里的时候,你不是被一个刺客缠住了么,当时那个刺客将我制住后本可以杀了我,但他没有赶紧动手,而是好像四处查看什么,似乎他们的首要目的不是杀了我,而是想从我这里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就你从黄河河底拿出来的那些破烂有什么值钱的,除了你的那些药……”

    说到这里白宇玄和袁守义同时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医圣孙道乾虽然避世数十年,但是他的大名几十年来依然在江湖上如雷贯耳,而且医圣所制的丹药放到江湖上每一颗都价值千金,更不用说他手里的那几本医术,各个都是海内孤本,价值难以估量,想到这里白宇玄突然感觉面前的阴阳脸老怪物简直就是一个活着的金山,当初给他搬家时装进包袱的那些破烂各个比金砖还金贵。

    袁守义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轮椅的扶手上,他一边思量一边向苗笑婷嘱咐道:“不管怎么说,这些江湖中人行刺医圣一事是实,陛下给白宇玄的密旨泄露也是实,我会立即将此事禀告大理寺和陛下,笑婷你也速速查明那些行刺的江湖中人藏身何处,与什么人有过接触”。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上官婉儿便捧着一个木匣急匆匆地跑进屋里,并将木匣递给白宇玄。

    喘着粗气的上官婉儿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冲躺在卧榻上的白宇玄一脸关切地说:“陛下的銮驾明日就进城了,这是刚刚从銮驾那儿发来给你的敕令诏书!”

    白宇玄打开匣中的敕令,扫视纸上的一行小字后,眉头上顿时愁云紧锁。

    “陛下的敕令里写的什么?”苗笑婷见白宇玄脸色不好,凑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道。

    白宇玄将手中敕令递给苗笑婷,一脸愁容:“敕令里让我明日带上孙道乾进宫候驾,銮驾还没回宫就着急要见我和老孙,难道公主的病况有些恶化?”。

    “难道太平公主她这次真的……”

    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相识多年,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想起公主情况危机,她的心中也焦虑起来。

    “公主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宇玄态度坚定地望着上官婉儿,历史上的太平公主可是活到了唐玄宗登基前夕,要不是她跟李隆基争权,就凭她继承她母亲的长寿基因,活到**十都应该没问题。

    白宇玄冲上官婉儿递去关切的眼神,温柔道:“上官大人请放心,我和孙道乾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公主,交给我吧!”

    上官婉儿睁着一双带着点点泪花的双眸与白宇玄对视,这场面从旁看来还让人误以为他俩是一对情侣。

    “那我们先告辞吧,明日白大人和孙太医还得进宫呢!”

    坐在一旁的苗笑婷用力干咳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视,然后站起身冲众人下了逐客令。

    抓紧时间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浑身酸痛的白宇玄便领着孙道乾进宫,等待武则天的銮驾回来。

    浑厚的钟鼓声响起,应天门的大门徐徐打开,武则天的銮驾在数千禁军严密的护卫下缓缓从应天门的正门下驶过。

    白宇玄和孙道乾从贞观殿偏殿里的窗缝中望去,只见皇帝那镀金的马车在八匹纯白色马匹的牵引下,在身穿黑色铠甲的禁军将领带领下,缓缓朝贞观殿的大殿驶来。

    “没想到如今陛下身边的禁军统领都是武家的人!”孙道乾看着远处那几名身穿黑色铠甲的禁军统领说道。

    孙道乾所指的那几名统领是负责皇宫和整个神都警备的军官,他们不是来自武氏家族就是武氏重臣的心腹。

    “自己的护卫交给自己家人不是正常的么?”白宇玄双眼歪向身边的医圣。

    孙道乾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骑马的几名统领,摇头道:“武家人是自己人,那李家人就不是自己人了?依照陛下的性格,她是不会把宫禁安危全部交给一个家族势力的,帝王之术无非就是讲究平衡二字,她得保证李家和武家处在一个平衡上才行,除非……”

    医圣抬起头,一脸严肃地望着白宇玄:“除非陛下决定舍弃李家,将天下交给自己的娘家武氏一族”。

    白宇玄沉默不语,仔细回味着如今的朝局,武家势力如日中天,李家老臣不是流放就是在朝中被架空,乍一看似乎武氏代李已成定局。

    “老白,人们都传你是天降之人,能知晓前后千年之事,你给我一个明白话,李氏大唐真的无可挽回了么?”孙道乾靠过身来冲白宇玄低语道。

    望着远处随驾的那几乎清一色武氏重臣,白宇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不安,但他还是努力压住心中的彷徨回答道:“这个事儿谁说得清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不是神仙,说是啥就是啥,不然我还在冥捕司混什么,直接出去开个算命摊得了”。

    热热闹闹的回銮仪式终于结束,武则天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步走进偏殿,白宇玄和孙道乾二人急忙跪伏在地上迎接圣驾。

    此时的豆大的汗珠布满了孙道乾的额头,从武则天身上散发的帝王气场压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女皇坐回自己坐榻上冲匍匐在地的孙道乾笑道:“没想到几十年过去还能见到你,孙御医,你可好啊?”

    “臣……草民谢陛下挂怀,草民当初为先帝试药弄得我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实在无颜面见圣驾,这几十年来只能躲在江湖中苟且偷生”。

    “是么,你抬起头让朕看看”。

    皇命不可违,孙道乾抬起头露出他的那张一半衰老一半年轻的阴阳脸,顿时在寝殿里引起一阵惊呼和不安。

    武则天也被面前这张脸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并用略有期待的语气问道:“看你的半张脸依然保持当年的容貌,你是不是当年给先帝调制的不老仙丹有什么眉目了?”

    孙道乾一脸遗憾地低下头回答:“回陛下,草民无能,枉费这几十年光阴都未能调制出不老仙丹,当年调制出的丹药服下后根本无法让人长生不老,还会让人的容貌变成我这副模样,不人不鬼”。

    武则天听罢神色有些失落,她有些羡慕地瞥一眼跪在一旁的白宇玄哀叹道:“长生不老果然没那么容易,也罢,朕这次招你来的目的你已经知晓了吧?”

    “知道,只是不知公主现在情况如何”。

    “公主昏迷不醒,驸马甚是担心公主的安危,在驸马的恳求下朕已经命人将她先送回驸马府休息去了”。

    武则天说罢,挥挥手,将守在门口的杨雨薇招进来。

    “就让雨薇带你去驸马府给公主诊治,你若能治愈公主,朕的承诺一定会兑现”武则天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孙道乾,恐怖的压力再次排山倒海而来。

    “草……草民定当尽力!”

    “不是尽力,是你必须将公主治愈!”武则天用不容否定的语气高声说完,示意杨雨薇将孙道乾带走。

    待孙道乾离去,寝殿里就剩下白宇玄一人跪在地上。

    “白宇玄,就在当初你离开大明宫的当晚,你知道朕遇到谁了么?”武则天让左右宫女退下后,一脸神秘地问。

    “这个微臣不知”白宇玄眼珠子滴溜一圈也想不出来。

    “你可还记得萧淑妃?”

    “萧淑妃?”白宇玄听闻心中一惊“那个女人不是几十年前就死了么,而且还是被你做成活人罐头惨死的”。

    武则天起身坐在白宇玄身前,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袖,情绪激动道:“那天晚上,那个贱人又回来了,有人见到她的亡魂在太液池上伴随着《良娣萧园曲》跳舞,第二天夜里朕在含凉殿也清楚地听到那首禁曲!”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女皇的焦虑

    《良娣萧园曲》?

    白宇玄眉头高翘,心想这是什么曲子?

    似乎看出了白宇玄心中的疑惑,武则天神经兮兮地趴在他耳边说道:“《良娣萧园曲》是先帝为萧淑妃专门做的曲子,她生前最喜欢在那个曲子的伴奏下为先帝跳舞,她被打入冷宫后那首曲子就被朕封禁,如今几十年过去,已经没多少人会弹奏那首曲子了”。

    说完,武则天一把按住白宇玄的肩膀,忧心忡忡道:“传闻周宣王死前见到杜伯鬼魂,魏武帝死前见到伏皇后之灵,如今朕在大明宫遇见了萧淑妃的亡魂,白宇玄你实话告诉朕,是不是朕的大限快到了?”

    “陛下春秋虽高但身体硬朗,您切莫多疑多心,您的阳寿还长着呢,至于那个所谓的萧淑妃,微臣怀疑乃是有人装神弄鬼!”

    白宇玄正视面前的女皇,将孙道乾遇袭的事情告知了武则天。

    “陛下,您给我的敕令诏书一直封在木匣中,谁能提前得知医圣会回到神都,再联系麟德殿里的血案,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蹊跷么,世上没有鬼神,我不信那晚站在太液池上的是萧淑妃的亡魂,这定是有歹人作祟以求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武则天听了白宇玄的话情绪平静了许多,她沉思片刻点头道:“麟德殿的案子朕已经命大理寺和冥捕司彻查,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至于你说孙道乾被刺一事,朕会尽快查明是哪里泄露了出去”。

    白宇玄点点头,他轻轻握住武则天的手,轻声道:“如此最好,微臣今日就告知陛下,您的阳寿还有数年之久,别整天瞎想什么大限将至,别天天觉得自己老了老了,人都是被自己说老的”。

    听了白宇玄的话,武则天那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稍微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能跟朕吐露真言,你刚才说朕还有数年阳寿,那也没几年了,朕是该做点准备了,白宇玄,朕身边可信赖之人只有我武氏宗亲,我将这皇位留给自家子侄,可有违天理?”

    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颗狂跳的心跳声,白宇玄的脑子飞速运转,这是武则天第二次询问自己是否应该将皇位留给武氏一族,看来女皇虽然有心立武,但还是拿不定主意,而此时自己的一句话可能就能影响历史的走向。

    “陛下,此事关乎国本,卑职官微人轻,不敢妄加评论,您应该找朝中重臣商议才是,只是,陛下如果真想听卑职的意见,那卑职只想问一句,魏王、梁王是陛下的至亲,那皇嗣和庐陵王就不是陛下的至亲骨肉了么?侄儿亲还是子女亲?”

    见武则天依然愁眉不展,似乎有为难之处,白宇玄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抬起头冲女皇开口道:“陛下,皇储乃国之根本,涉及重大,微臣人微言轻,您又一时拿不定主意,不如招来贤能之臣向他询问”。

    “贤能之臣?”

    “对,贤能之臣,上能洞悉天听,下能安抚百姓,中能威服百官,朝廷之栋梁,国士无双,皇储之位关系朝廷稳定,天心民意,唯有这种人才能为陛下给最出权威的答案”。

    “那你说的贤能之臣又是谁?”

    白宇玄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狄、仁、杰!”

    听到狄仁杰的名字,武则天抬起双目望向窗外,犀利的目光闪烁着复杂的神采。

    望着窗外思虑半天,武则天原本坚定的目光又游移起来:“也罢,既然朕还有几年时间,那立太子一事暂且先缓一缓,眼下还是先关注太平的病况要紧”。

    看来武则天暂时还没有重新启用狄仁杰的意思,不过也罢,距离狄老爷子正式复出还有一段时间,反正自己已经为他做了铺垫,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历史吧。

    想完,白宇玄缓缓站起身,冲武则天拱手道:“陛下,那容微臣先行告退,臣也想去一趟驸马府探望公主”。

    缓步走出贞观殿,白宇玄松了一口气,刚刚自己的一席话又动摇了女皇立武氏子弟为太子的想法,只是武则天如今岁数已经七十,武家和李家那改变自己命运的最终一战也越来越近了。

    抬头望着殿宇外那漂浮的片片白云,白宇玄的思绪又飞到百里之外的大明宫太液池:“萧淑妃的亡魂在太液池上翩翩起舞?朗朗乾坤之下,我不信真有鬼神在皇宫里作祟!”

    正准备走下大殿的台阶,突然一阵诡异的叫声传入白宇玄的耳中,他扭头望去,只见贞观殿的拐角处,一只浑身漆黑的黑猫正蹲在阴影中望着他,一双黄色的眼珠里透着阵阵诡异之气。

    “这……是……”

    白宇玄见到那角落里的黑色生灵,心中一阵惊诧。

    就在白宇玄刚大步迈出贞观殿大门的同时,大理寺,坐在轮椅上的袁守义在几名小吏的带领下,来到了存放证物的库房。

    望着屋里堆积如山的证物,袁守义不禁皱起了眉头,堆积一屋的证物都是当初从麟德殿搬来的物件,其中既有伶人们演奏时使用的乐器,也有宴席上宾客们使用的酒具。

    “经过太医院医工们的检测,伶人们的乐器和大臣们的酒具并未有可疑之物的残留,应该可以确定并未有人下毒”。

    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官员捧着手上的卷宗,向袁守义和其他几名大理寺官员高声念道。

    袁守义扫视一眼所有证物,扭头冲身边的小吏问:“请问这里有当初麟德殿伶人们使用的乐谱么,我想知道他们当初演奏的都是什么曲子”。

    几名小吏互视一眼,转身从如山的证物中找出一本乐谱递到袁守义的手中道“这便是那日麟德殿里伶人们演奏的曲谱”。

    袁守义打开乐谱,见上面画满了根本看不懂的音乐符号,顿时眉头紧锁,他一个大老粗,论武学典籍还能看上一看,但这专业性极强的乐典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袁大人可是想知道那日伶人们演奏的都有哪些乐曲?”一名激灵的小吏凑上前,一脸阿谀地冲袁守义低声问道。

    “怎么,你难道看得懂这上面的东西?”袁守义有些诧异地抬起眼冲小吏问道。

    小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答道:“卑职大小酷爱琴曲乐理,也曾经跟那些街市上的卖艺伶人有过交集,从他们那学了点儿皮毛,若大人不弃,小人愿帮大人过过眼”。

    “那就烦劳你帮我看看,这上面都是哪些曲子”袁守义将手中乐谱递给小吏。

    那小吏诚惶诚恐地接过乐谱,一页一页地认真翻看。

    曲谱并不不厚,不消片刻小吏便就看完了,他将乐谱合上,冲袁守义施礼道“回禀大人,这上面的曲子多是招待宾客时所要演奏的迎宾乐,只是最后一支曲子小的未曾见过”。

    未曾见过的曲子出现在宴请外国使臣的乐谱上,这可是一个大发现,袁守义将乐谱又递给小吏,笑道:“你既然精通乐理,那能否烦劳你按照这上面的曲谱弹奏一番?”

    “小的遵命!”

    小吏乐呵呵地抱起库房里的一把鸾筝,静下心弹奏起来,优雅哀愁的音符从琴弦中跳跃而起,钻入人的耳中。

    那琴曲曲调轻柔,但感情忧伤苦涩,似乎是某位女子在苦苦等候自己的爱人,忽然,琴曲的曲调一扬,欢乐的乐符取代了哀愁的曲调,似乎是那苦苦等候的女子终于盼来了爱人的到来。

    就在所有人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正在弹琴的小吏突然怪叫一声,眼皮一翻,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全身止不住地抽搐起来。

    袁守义和其他人等人见状,生怕那小吏是中了什么剧毒,纷纷急忙退散开来,只见他眼珠上翻,青筋突起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不一会,他又怪叫一声,一脚将身边的鸾筝踹开,疯狂地撕咬自己的胳膊,直到将双臂撕咬得血肉模糊依然不肯罢手。

    袁守义见状急忙抽出自己的佩刀,他举起带着刀鞘的兵器挥手便刺,刀鞘不偏不倚,正中小吏的脖颈,巨大的冲击力使他当场昏迷。

    “快来人,先将他捆绑住,再叫医官来给他治疗!”

    见已经将人制服,袁守义和其他人宦官冲门外的人大声喊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两种毒物

    载有白宇玄的马车驶出皇宫,在拥挤的街巷上一路疾驰,坐在马车里的白宇玄心事重重,他一闭上眼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只龟缩在贞观殿外的黑猫。

    坊间有传言,称萧淑妃临死前曾经诅咒武则天道:“武氏狐媚!我来世一定要生为一只猫,让武氏转生为鼠,我要活活掐死她报仇!”

    据坊间所传,武则天在听了萧淑妃的话后,下令皇宫不准养猫,但后来她夜里常梦到萧淑妃披头散发、浑身鲜血淋淋的样子向自己索命,惧怕之下武则天请了很多高人在皇宫里设坛作法消灾,但都没能停止夜晚的噩梦,受到惊吓的武则天不堪亡魂的烦扰,于是在登基称帝以后决定迁都洛阳,在太初宫安心做自己的皇帝。

    不管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反正目前帝国的心脏从长安大明宫迁移到洛阳太初宫是实,而且自己也真的没在皇宫里见到过一只猫,所以当白宇玄在贞观殿外第一次看到那只黑猫时,一股不祥之兆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坐在车中的白宇玄自言自语道:“不要瞎想,哪有什么鬼神之说,定是有人另有所图”。

    疾驰的马车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驸马府的门前停下,白宇玄刚跑进驸马府,就见到孙道乾在神色凝重的杨雨薇和一脸担忧的驸马武攸暨带领下,从正屋走出来。

    冲杨雨薇和驸马施礼后,白宇玄向三人问道:“不知道公主病情如何?”

    见杨雨薇和武攸暨脸色紧绷,神情黯淡,白宇玄心情也沉重起来,没想到连医圣都没能瞧出公主的病因,想到此,白宇玄不禁担心起屋中公主的安危,要是太平公主提前挂了,后面的历史可怎么写?

    孙道乾见白宇玄神情严肃,便缓缓开口道:“公主的症状我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只是其中有点疑惑还未弄清,我正准备回去翻看一下师傅留下的医书,好确定再三”。

    听见孙道乾的话语,白宇玄心中大喜:“这么说,你有把握治好公主的病?”

    阴阳怪脸的孙道乾冲白宇玄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冲杨雨薇和武攸暨施礼道:“既然白大人前来接我,那我就跟随他先回一趟冥捕司,明日再来给公主诊治”。

    见对方冲自己眨眼,白宇玄也理会了孙道乾想要跟自己单独交谈的意思,便也冲杨雨薇和驸马爷施礼道:“孙医圣目前暂住在我冥捕司,他的行李也都在官署里,今日就由卑职护送医圣回去吧”。

    杨雨薇与武攸暨相视一眼,点点头,并将二人送出驸马府。

    乘上专门为孙道乾准备的马车,二人沿着大路缓缓朝冥捕司走去。

    缓缓前行的马车车厢里,孙道乾和白宇玄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

    “一上车屁都不放一个,你卖什么关子?”白宇玄第一个没沉住气,首先开口冲孙道乾抱怨起来。

    老医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在想公主的病症呢,我发现太平公主的症状不一般,她身体里有两种毒物互相交错在一起,那两种毒物互相抵触、互相抵消,所以她的脉相表面上看起来平稳正常,难怪那些太医没能查出公主到底有身患何毒,克那两种毒物虽然互相排斥,但又同时作用在公主身上,这就导致了公主时不时会全身抽搐而且一直昏迷不醒”。

    白宇玄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一脸期待地望向孙道乾:“高,实在是高,果然高手出马一个顶俩,你这一趟就瞧出问题的根源所在,那你说说,公主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又该怎么诊治?”

    老医圣听了白宇玄的夸赞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反而神情愈加沉重,这似乎在告诉白宇玄,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孙道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公主体内其中一种毒物在我师傅的一本医书上有过记载,那是我师傅曾经在南诏国发现的一种蛊虫,名叫浮虫,但若是中了蛊毒会怎么样,怎么消除蛊毒我就记不清了,得回去翻看一下师傅的医书,至于另一种毒就恕我孤陋寡闻未曾见过了,恐怕要是没有找到解药或者了解毒药的成分,我也没有办法让公主苏醒”。

    “要是连你都没办法那就糟了,不管了,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公主体内的蛊毒再说!”

    白宇玄敲了敲车门,示意马车速速返回,驾驭马车的车夫抽起马鞭,马车快速驶入洛河边的街道,准备从前方玉鸡坊拐入通向进德坊的巷道。

    “老白,我怎么发现你对太平公主的安危那么上心啊,你该不会对她有意思吧,别忘了你身边已经有一个苗大人了,做人可不要贪心哦!”孙道乾干咳两声,抬起两只浑浊的眼珠戏谑地望向眼前的嘲风卫。

    “你胡说些什么呀,公主的安危涉及到朝局的稳定,我当然要上心了,至于说到笑婷……”

    白宇玄将脸扭向一旁,眼中散射着无奈和失落之色。

    “你知道我的特殊体质,说得好听是不老不死,长生不老,说得难听点,就是注定了一辈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想看着自己挚爱之人在眼前一个个死去,所以我不敢对任何人动情”。

    “可是是人就会有情,你若是动了情,无论如何是躲不过自己的心的!”

    “我说你个老东西,你当你是琼瑶啊,说得一套一套的,你还是古人不!?”

    “是,我当然是古人,这些话都是当初你对我说的啊,忘了?还有,你说的琼瑶是谁?”孙道乾好奇地侧过身来问道。

    “与你无关!”

    白宇玄没好气地冲孙道乾竖起一根中指,然后撩起车帘望向窗外。

    没想到往外一望,白宇玄竟发现刚刚还人流滚滚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而远处的屋顶上时不时闪过几个人影。

    “糟了,我们被埋伏了!”

    白宇玄心中大叫不好,他急忙探出头嘱咐车夫加快车速,不想他刚将脑袋伸出,就见前方通往冥捕司的玉鸡坊路口处站着数名头戴斗笠,身披黑袍,手持长刀的黑衣人,他们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五官长相,但从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杀意正告诉白宇玄,他们来者不善。

第一百四十章 再遇暗杀

    车轴声滚滚,那几名身披黑袍的壮汉挥舞起手中大刀,朝着马车冲来。

    见势不对,白宇玄急忙转一把将车夫推下车以免他受到牵连,同时将马车对准了玉鸡坊的入口后猛抽马鞭,让前方两匹马无视冲来的刺客,加快速度朝着前方狭窄的巷道径直冲去。

    就在将车头对准了玉鸡坊后,白宇玄一个转身闪入后面的车厢中。

    那两名黑衣人此时已经冲到马车近前,两人见车上没有车夫,便翻身而上,准备拉住前方疾驰的马匹将马车停下,不想两人刚跳上车,身后车厢里冷不丁射出数枚箭镞,一名黑袍人急忙躲开,重重地摔倒在地,而另一人肩上中了一箭翻身落地,不巧被疾驰来的车轮压中身躯。

    车身一颤,只听见一声巨响,无人控制的马车刚冲入狭窄的玉鸡坊巷道中,车身便在拐弯处猛地撞上墙壁,只听见车轴咯吱咯吱响,一只车轮在撞击中松动开来,两个轮子一高一低,导致马车颠簸着在小巷里飞速前行。

    此时,巷道两侧的墙沿上冒出数十名身穿黑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他们双手抓在墙沿上,两眼紧盯那辆巷道里疯狂飞奔的马车。

    “此车一旦离开这里就到了冥捕司的门外,我们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速战速决,尽量不要露出痕迹!”位于人群中一名脸带刀疤的黑衣人冲身边的同伴说道。

    刀疤脸吩咐完毕,立刻有数名背负大刀的黑衣人从墙沿上跳下,众人分列在巷道两侧,等候马车过来。

    待狂奔的马蹄如约而至,站在巷道两侧的黑衣人上前迈出一步,弯下身子,举起手中利器对着飞奔的马蹄砍去,大刀虽未拔出鞘,但厚重的刀鞘依然将马匹的蹄子打折,前方奔跑的两匹马腿下吃痛,连同身后的车厢一起翻倒在地。

    马匹痛苦的嘶鸣和木质车厢摔碎的声音在巷道里回响不止。

    数十名黑衣人围上来,将马车的残骸包围,所有人抬眼前扫视一圈,却竟然没有发现白宇玄和孙道乾的身影。

    原来就在刚才马车冲入玉鸡坊的一瞬间,躲在车里的白宇玄便趁杀手的注意力完全被狂奔的马车吸引之时,抱住孙道乾从后窗跳下。

    两人刚摔倒在地,只见密集的箭矢如雨点般从两边的屋檐上倾泻而下,白宇玄急忙将孙道乾紧紧抱住,尽量用自己那穿有金丝软甲的身体挡住急速而来的箭矢。

    剧烈的刺痛不断从后背传来,白宇玄感觉自己后背被无数人围殴不止,同时手臂和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脚中了多少箭。

    终于,暴雨般的箭雨停罢,数十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从屋檐上跳下,他们分成三路,将所有的退路封死,并朝白宇玄二人快速靠近,望着他们手里那明晃晃的长刀,白宇玄心里大叫不妙,看来对方是要死不要活。

    “老孙,你能背我跑路么?我中箭跑不动了!”

    见刺客跑上前来,白宇玄想站起身,右腿却疼痛无比,低头看去,只见一只箭矢深深地嵌进了他右腿的肉里。

    孙道乾抬起头没好气道:“我都那么大岁数了,背得动你么!”

    “要背不动咱们俩就准备挂在这儿吧!”

    白宇玄抬起头见三面都是不停迫近的杀手,唯一的退路便是身前的滚滚洛河。

    白宇玄勉强站起身,拉起瘫坐在地的孙道乾朝洛河的河岸退去,望着浑浊的河水,白宇玄冲孙道乾苦笑道:“老孙,你会游泳么?”

    老医圣见身后那手持利刃,朝自己杀气腾腾而来的刺客,连忙点点头道:“会,会,我年轻的时候经常下河捉鱼捉虾”。

    “那一会就靠你了!”

    白宇玄一咬牙,抱住孙道乾往下倒去,二人就这样跌入了滚滚洛河中。

    两人刚落水里,刺客们也冲到河边,望着眼前河运繁忙的洛河河道,所有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所措。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跳下去搜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领头的刀疤脸冲同伴怒吼,并将身旁之人一脚踹入河中。

    数十人纷纷跳入洛河里,将上下百米河段搜了个遍,却没有找到白宇玄和孙道乾的影子。

    冥捕司里,拓拔石灵神色匆匆地推开了袁守义的房门。

    “大人,不好了,白宇玄和医圣在回来的路上遇袭,随行的车夫遇害,弟兄们在玉鸡坊的入口发现了他们马车的残骸!”

    拓拔石灵来不及向自己的上级行礼,一进门便将紧急情况向袁守义汇报。

    正在看书的冥捕司督事听闻手一哆嗦,刚刚捏在手中的书本掉在地上。

    袁守义推着轮椅来到拓拔石灵面前,失声问道:“他们怎么会遇袭呢,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人,你们可有扩大搜查范围,在现场可发现什么痕迹线索?”

    拓拔石灵低着头回答道:“回禀大人,弟兄们在遇袭的现场搜索了数遍,但目前还没有关于刺客的任何线索,至于白大人和医圣……我们已经与洛州府衙的人将整个洛河北岸的街坊都几乎搜索个遍,但并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

    “那就派人扩大搜索范围,请大理寺协助,将整个神都都给我搜一遍,同时让洛州府衙的人沿着洛河给我往下游搜索,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找到他们两个!”袁守义怒极攻心,他猛拍轮椅,竟然刷的一声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此时的太初宫里,忙碌一天的武则天正坐在寝殿的卧榻上埋头小憩。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武则天发现从御膳房送来的晚饭已经放在桌上,但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并没有提起武则天的食欲,一想起驸马府里昏迷不醒的女儿,她心中就烦闷无比,好在白宇玄将医圣孙道乾请出山为女儿诊治,杨雨薇也从驸马府来报,说孙道乾已经查出病因,也许要不了多久太平公主就能醒来。

    阵阵琴音穿透纱幔传入耳中,为了缓解心中的烦闷,武则天命宫中的伶人在寝殿外弹奏乐曲以疏解自己的心绪,只是没想到睡了一下午,外面的琴声也响了一下午。

    那琴音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将寝殿里的寝室与外室分割开来,让武则天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其他异响,耳中只有悦耳的音律。

    不知是想到孙道乾查出病因,公主康复有望让她略有欣慰,还是纱幔外的音乐真的疏解开武则天闷堵的心情,再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女皇竟然觉得腹中一阵饥饿,她想吃东西了。

    女皇拿起桌上的银筷正准备进食,脑中的某根弦却突然紧绷起来,因为她却突然意识到,纱幔外传来的音律早已不是上午的舒缓乐曲,在详细倾听纱幔外传来的音律后,武则天心中大惊,手中的筷子也掉落在地,纱幔外演奏的曲子不是别的,正是被她封禁的禁曲萧淑妃生前最喜爱的良娣萧园曲。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宫血案与诡异黑猫

    “你们在弹奏什么!”

    武则天伸长了脖子,恼怒地冲着纱幔外的伶人大喊,但她的话音刚传出纱幔,便被琴音所吞没。

    女皇的怒斥并没有让纱幔外的良娣萧园曲停止,令武则天惊慌不安的乐曲依然穿过纱幔,不断涌入她的耳中。

    “来人啊!给朕把外面那些演奏禁曲的人都抓起来!”

    武则天心中又惧又怒,她站起身向纱幔外的侍卫大声吩咐道。

    良娣萧园曲依然在寝殿里回绕不止,纱幔外,并没有人上前将演奏的伶人抓捕,一阵不安涌上武则天的心头,她缓步走上前,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待她走到纱幔前时,不但听到了徐徐传来的禁曲,还在阵阵琴音中依稀听到人的惨叫声。

    撩起纱幔,武则天从缝隙中望去,只见琴声缭绕的寝殿外室已经一片血海!

    嘹亮的乐曲如同一张棉被将纱幔外的惨叫声、嘶吼声覆盖下去,此时的寝殿外,数十名武则天的贴身宫人倒在血泊之中,一些宫女没有死透,趴在血水中发出无力的呻吟,而杀人的竟然是手持唐刀,护卫女皇安全的禁军侍卫!

    而那些浑身是血,手沾人命的侍卫此时正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他们撕破甲衣,发疯般抓挠撕咬着自己的四肢,一些人甚至抄起腰间的短刀将双腿戳出无数个血窟窿,锋利的刀不断扎进皮肉之中,那些侍卫吭都没吭一声,脸上反而还露出一丝舒爽之色。

    哀怨轻柔的乐曲依然在响,坐在角落里的伶人无视眼前的血腥场景,依然弹奏着良娣萧园曲,金色的纱幔仿佛一个结界,分出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寝宫,一个绝望血腥的修罗地狱。

    武则天松开手缓缓往后退去,她抽出一直放在坐榻旁的宝剑警惕地盯着纱幔,生怕突然有个浑身是血的人从纱幔后冲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武则天却感觉时间仿佛凝滞了起来,每一秒钟她都觉得是如此难熬,终于,外面突然传来推门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来人,护驾!”

    喊话的人似乎是杨雨薇,紧接着外面又传来更多人的脚步声,一直响个不停的禁曲也终于戛然而止。

    纱幔被掀起,露出了杨雨薇紧张不安的脸。

    “臣等护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杨雨薇见武则天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便领着一众侍卫跪在地上向武则天请罪

    见到一群乌泱泱的人前来保护自己,武则天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踮起脚往外看去,只见纱幔外站满了身披坚甲的禁军,那些演奏禁曲的伶人、浑身是血的侍卫,以及那些死伤的宫人都被带了下去。

    “你们起来吧”武则天松了口气,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先站起身来。

    危机已过,武则天坐回到坐榻上深深吸了口气才从刚才的紧张中舒缓过来,这时她才发现冥捕司的大当家袁守义竟然也跪在殿内,女皇眯起双眼,问道:“袁守义,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今儿个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大理寺调查麟德殿的血案么?”

    单膝下跪的袁守义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回道:“启禀陛下,白宇玄和医圣孙道乾在从驸马府返回冥捕司的路上,被歹人袭击下落不明,臣来请陛下降旨,暂时封闭神都九门,方便臣等在神都进行搜查”。

    女皇愤怒地握拳砸在桌案上:“你们跟洛州府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白宇玄和医圣在神都里被人袭击!”

    袁守义跪伏在地没有吱声,他知道现在武则天一肚子火,现在不论说什么都会被她斥责,所以上上策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武则天将愤怒的目光转向杨雨薇:“雨薇,传我的口谕,封闭神都九门,让洛州府无论如何也要把白宇玄和孙道乾找回来!”

    杨雨薇领旨,准备起身离去,不想她刚站起身,身后突然传来诡异的声音。

    “武媚娘,你个狐媚东西,你怎么还没死啊!”

    所有人纷纷朝着声源望去,只见寝宫的窗台上竟然卧着一只通体乌黑的黑猫,正睁着一双大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冲寝殿里的武则天说起了人话。

    在场众人都被那只突然冒出人话的黑猫惊呆了,武则天迅速抓起手身旁的宝剑护在身前,一脸惊愕地望着趴在窗台上的黑猫,傻傻地问道:“你、你是谁?”

    “怎么,武媚娘,你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你啊!”

    黑猫缓缓站起身,细长的双瞳倒映出武则天那满是恐惧的面容。

    黑猫慵懒伸了伸筋骨,望着眼前的女皇,黄色的猫瞳突然射出不尽的怨毒:“那日,你命人砍断我的手脚,再将我装进酱坛中折磨致死,你忘了!?”

    手中宝剑掉落在地,武则天身上冷汗直冒,浑身颤抖不止,她缓缓抬起手,指着那只露出诡异笑脸的黑猫,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是萧淑妃?”

    黑猫突然冲武则天张开嘴,愤怒地嘶吼起来:“没错,就是我,我从地府而来,为的就是向你复仇!你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手段毒辣、残害忠良、恶事做尽,我正是奉了冥府大帝之命回到人间向你索命的,受死吧!”

    话音刚落,窗台上的黑猫发出一声长啸猛地跃起,露出锋利的爪子伸出朝着武则天抓去,长刀出鞘的声音与黑猫的长啸声同时响起,袁守义拔刀而起,将尚在半空的黑猫劈成两段,飞溅的鲜血散落寝殿各地,就连武则天的脸颊上也沾上了数滴猫血。

    被砍断的身躯黑猫落在地上,但那双幽怨恶毒的双眸依然死死盯着武则天,直到它的生命彻底逝去双眼才缓缓闭合。

    手持长刀的袁守义看了看眼前的猫尸,扭头冲身边依然没有回过神的众人大吼:“都愣着干什么,快将贞观殿封锁,一直臭虫都不能放过!”

    而此时的武则天正呆坐在床头,一双惊骇的双目久久不能闭合。

    就在皇宫出现那诡异的妖猫的几天后,南市热闹的街巷中,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之人穿过滚滚人流,来到了妓馆百花楼前。

    “客官、客官,柔儿姑娘现在正接客呢,您不能进去!”

    老鸨围在黑衣人身边好话说尽,依然没能阻止来人的脚步。

    黑衣人态度坚决非要见到柔儿不可,谈话间已经来到百花楼通往二层的楼梯前,老鸨见来者不善,似乎是来找事儿的刺儿头,便高声招呼来了几名妓馆雇佣的打手,挡住黑衣人的身前。

    见到众多打手紧握棍棒围了上来,老鸨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她双手叉腰,面露凶相道:“我说客官,你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外面候着,等柔儿姑娘接完客了您再去见她,否者,别怪我们百花楼店大欺客!”

    黑衣人抬起眼望着头顶上的闺房,举起了手中的利刃:“休要当我道,不想死就给我闪开”。

    打手们见那刺头儿不肯离开,便高举手中棍棒招呼过去。

    激烈的打斗声很快结束,妓馆雇佣的打手根本不是对方的菜,黑衣人连刀都没拔出鞘,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料理在地,四周的姑娘和酒客吓得纷纷四散,老鸨也跪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望着手持长刀的黑衣人。

    “不要、不要杀我……”老鸨望着面前杀气腾腾的黑衣人瑟瑟发抖,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

    黑衣人无视脚边的老鸨,他迈着步子来到了柔儿的门前,抬起腿对着眼前的房门用力一踹。

    一声巨响,紧锁的木制房门被猛地踹开,只见身上缠着绷带的白宇玄正坐在床上微笑着朝门外的黑衣人笑道:“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密谈

    见到坐在床上的白宇玄,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握紧了双拳。

    “白宇玄,你这几天让我们好找啊!”黑衣人扔掉斗笠,露出了下面苗笑婷那张满是泪痕的漂亮脸蛋。

    柔儿迈着小碎步跑上前开查看自己房门的状况,抱怨道:“哎呀,苗大人您怎么每次来都要踹奴家的房门啊,下次您再这么粗暴的踹开奴家的房门,奴家可要跟你收门钱了!”

    苗笑婷走进房间环顾一遍,见屋子里只有柔儿和白宇玄二人,便问道:“医圣孙道乾呢,他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的么?”

    白宇玄站起身,拖着还不是很利索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冲苗笑婷笑道:“那家伙打工挣钱去了,我们当初脱身后身无分文,在这里包下柔儿姑娘那么多天,你以为不花钱啊?”

    “打工?”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刚才在这里大打出手的是苗大人,您下手是真够重的,那些被你打翻在地的兄弟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没法恢复过来了”。

    孙道乾的声音从苗笑婷身后传来,她急忙回身望去,只见穿着百花楼龟公衣衫的孙道乾与十几名打手正站在门口。

    老医圣笑嘻嘻地同身后众打手拱手笑道:“没事了,大家先散了吧,回去告诉掌柜的,她是大理寺的人,是来这儿办案的”。

    众人一听苗笑婷是大理寺的人,又见她手中那明晃晃的唐刀,便识相地退了下去。

    见到孙道乾,苗笑婷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她快步上前打量着一身大茶壶打扮的医圣,惊讶道:“我说孙太医,您、您怎么在百花楼干起大茶壶的行当了!?”

    见人已经齐了,柔儿乖巧地转身走出房间,冲三人笑道:“白大人、苗大人,既然你们人齐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谈吧,柔儿就先暂行离开不打扰你们了,失陪”。

    说完,柔儿轻轻地关上房门,拖着裙摆缓步离开。

    柔儿走后,孙道乾笑嘻嘻地走到苗笑婷身前摆摆手道:“我穿这身衣衫不代表就干大茶壶的行当啊,我现在是受百花楼雇给这里的人瞧病的郎中,顺便挣点房钱”。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阴阳脸老大夫没好奇地瞪了一眼白宇玄,笑骂道:“那日我们在返回冥捕司路上被人袭击,所幸我们跳进洛河里,抱住驶过的货船得以脱身,老白当时身中数箭流血过多,上岸后又感染风寒昏迷不醒性命垂危,当时可真把我吓着了,洛阳城里杀机四伏,谁知道那些歹人是不是还在四处搜捕我们,好在老白昏倒前说来百花楼找柔儿姑娘,我这把老骨头便硬背着他来到百花楼暂避,我见这几日我们在柔儿姑娘这又吃又住又养伤,害得人家都没法接待别的客人,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便向百花楼老板讨了个郎中的差事挣点房钱,也算是报答人家的收留之恩”。

    “你中箭了?伤了哪里?”

    苗笑婷听闻白宇玄中箭负伤,急忙关切地将他又按回床上,还扯开白宇玄的衣衫,非要查看他的伤势。

    “别看了,有我医圣在此,他的伤不足多虑,不过是一些皮肉伤而已!”孙道乾一脸得意地坐在桌前,饮下一壶茶水。

    “哎呀,你就别摸来摸去的了,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这里还有旁人,要看等回去了让你看个够!”白宇玄被苗笑婷烦得不行,便开口戏弄道。

    苗笑婷顿时脸色羞红,她闪电般将手收回,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而已,你个没正经的登徒子!”。

    白宇玄将衣衫重新穿整齐,冲面前羞涩的女嘲风卫笑道:“我躲在这儿就是猜到你一定会来此寻找我们,只是没想到你怎么这会才来,我以为你在我们失踪当日就能找上门来”。

    苗笑婷走到房门前一阵观察后,回到白宇玄身边低声说:“你们是不知道,就在你跟孙太医遇袭的当日,协助督事大人调查麟德殿命案的宫人突然发狂自残,陛下所在的贞观殿的寝殿里也发生了类似麟德殿的命案,负责护卫陛下的侍卫狂性大发杀死了众多宫人,当时在寝殿里弹琴伶人也是疯狂的不停弹奏,冲进去的侍卫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跟手中的乐器分开”。

    “而且……”

    苗笑婷又一次压低声音道:“而且陛下的寝殿里闯入一只会说人话的妖猫,据说它当时自称是萧淑妃的亡魂,是从冥府归来向陛下索命的,就在它准备袭击陛下的时候被督事大人一刀斩断”。

    “哼,没想到那些装神弄鬼之徒竟然从长安追到了洛阳,等我回宫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揪出来!”

    白宇玄听完苗笑婷的话,并没有对那诡异的案情感到惊愕,反而不屑地冷哼一声。

    说完白宇玄又一脸关切地向苗笑婷问道:“陛下怎么样?”

    “陛下受到惊吓已经病倒了,不过她下令大理寺和洛州府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们,好在你跟孙太医无事,不然可就麻烦了”

    苗笑婷说完,又来到窗前查看百花楼外的情况,并继续问道:“白宇玄,你们既然脱险那么多日,为什么不跟冥捕司联系?”

    见苗笑婷一脸关切的表情,白宇玄微微一笑:“那伙凶徒敢在冥捕司附近设伏袭击我们,事后肯定还会在通往冥捕司的要道留下耳目,而且脱险后我身上有伤,哪敢去跟你们联系,不过在养伤期间我弄清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白宇玄靠上前,冲苗笑婷耳边细语道:“你还记得城外那几个老宦官诡异横死的命案吧?”

    “就是那天袁督事跟我们说的那个案子?”

    “没错,联想到他们出事当晚曾经有人当众弹奏禁曲,我感觉他们三人的死或许与大明宫里萧淑妃显灵一事有关,便溜进国子监查了查他们三人的档案,发现他们当年在大明宫当差的时候奉命将萧淑妃和王皇后砍断手脚,并放入酱坛之中”。

    苗笑婷深吸了口凉气:“你是说,当年下手杀死萧淑妃和王皇后的是他们三人?”

    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的白宇玄骄傲地说:“没错,而且我和柔儿姑娘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尝试,费了大半天时间才从道观周围的百姓那里弄清楚当晚弹奏的禁曲叫什么”。

    “难道那晚弹奏的曲子也是……”

    “没错,正是萧淑妃生前最喜爱的良娣萧园曲!”

    苗笑婷的脸色都发白了:“难道真是萧淑妃的亡魂显灵,来到人间索命不成?!”

    白宇玄站起身弹了苗笑婷一个脑蹦,将她从惊恐恍惚中唤醒过来:“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神的存在,我相信这一定是幕后真凶故弄玄虚玩的把戏”。

    “可是、可是宫里面这么多诡异的案件,还有那会说人话的黑猫又该作何解释呢?”

    “这些我自会弄清楚,笑婷,你来的时候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么?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白宇玄也站在房门前,开打一个小缝朝楼下观望。

    “这个你放心,我这么多年的嘲风卫可不是白当的,我一路上都有观察,确定没人跟踪才走进的百花楼!”

    苗笑婷轻揉着还发疼的额头,一脸严肃地继续冲白宇玄和孙道乾说:“目前情况很不好,我们冥捕司在神都安排很多眼线都失去了联络,看来那群潜入进神都的江湖中人来者不善”。

    “哼,我看你还是江湖阅历不够深,你已经被人跟踪了!”

    白宇玄站在门前,透过门缝见楼下人群中坐着一名时不时朝自己所在房间窥视的黑衣酒客冷笑道。

    “既然他们来者不善,我们冥捕司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白宇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第一百四十三章 的反击

    苗笑婷进入百花楼两时辰后,一名身穿长裙,头挽发髻,脸擦香粉的女子在一名头戴斗笠,身形佝偻的老家丁搀扶下从百花楼走出,二人徒步从南市出发,朝着洛河北岸的铜驼坊缓缓前行。

    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几个脸上一脸煞气的壮汉正蹲在角落里,冷眼望着那从百花楼出来的一男一女。

    “大哥,你说会是他们俩么?”一名壮汉指着那二人问道。

    被称为大哥的壮汉正是当初伏击白宇玄的刀疤脸,他没理睬身边兄弟的问题,而是朝百花楼望去,见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紧跟着那一男一女从百花楼冲跑出,冲蹲在墙角的他们挥挥手。

    刀疤脸见状,笑道:“没跑了,就是他们俩!那个妓女打扮的一定是那刚刚进去的女嘲风卫,那老头一定就是医圣,一会等他们离开南市,咱们再找机会做掉他们,顺便再留下几个兄弟盯着摊,那个姓白的小子肯定还在里头,上面想要那小子的性命,等我们解决完回来就冲进去,将他宰掉!”

    说完刀疤脸一招手,领着十几名手下消失在茫茫街市。

    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身材佝偻、头戴斗笠的老者搀扶下,迈着自信的步子走出南市的大门,她浑身香气弥漫,身上珠光宝气,再加上靓丽的容姿,丰满的胸脯,一路上引得不少登徒花少驻足搭讪,只可惜那些搭讪之人刚一走近,就被那女子身后佝偻老者的凶狠目光所吓退。

    两人过了桥来到洛河北岸,刚一走进上林坊的街巷,就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街巷外是繁闹的街市,街巷内则是一片静谧之景,街巷两侧绿树繁茂,唯一的声音只有树叶在风的吹动下发出的沙沙声。

    就在二人走到幽静巷道的深处时,一群头顶斗笠,身披黑袍,身背大刀的黑衣从巷道两侧的围墙翻越而出,将街巷的两头堵住。

    那群黑衣人中,领头的正是那个刀疤脸,他冲面前的女子微微一笑,拱手道:“我们兄弟来神都办事,不想与冥捕司发生一些误会,真是多有得罪,我们收人钱财定要将医圣带走,还望大人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女子微笑不语,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见对方不同意,刀疤脸眼中杀气尽显,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人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杀!”

    刀疤脸一声怒吼,前后两拨黑衣人抽出大刀一拥而上,被困在巷道中的二人背靠着背准备迎敌,待刺客靠近,那身形佝偻之的老者竟然率先冲出,只见他直起身板,甩掉头上的斗笠,隐藏在衣衫里的唐刀猛然抽出闪烁着凌冽的寒光。

    唐刀挥砍,一阵鲜血喷溅,率先冲上前的黑衣人被一刀毙命。

    “你们难道以为我是医圣不成?”

    一身粗布长衫的老者架起唐刀冲面前众人笑道,他擦掉脸上涂抹的假皱纹,露出了苗笑婷那靓丽的容颜。

    刀疤脸见状心中大叫不妙,他指着面前的妙龄女子怒斥道:“她是那个嘲风卫,你又是谁!?”

    妙龄女子镇定地看着朝自己冲来的黑衣人,她冲刀疤脸微微一笑,举起手中黑弩冲,喊出粗犷的男声:“老娘是你大爷!”

    扣下扳机,无数锋利的箭镞从黑弩中喷射而出,将面前那些猝不及防的黑衣人射倒。

    “不好,中计了!”

    刀疤脸心中大惊,但此时发现已晚,四周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数十名身手干练的嘲风卫领着众多洛州府衙的不良人将小巷周围团团围住。

    男扮女装的白宇玄将黑弩对准刀疤脸,得意地大笑道:“放弃抵抗,饶尔等不死!”

    刀疤脸的脸上横肉凸起,他抽出腰间砍刀冲周围的黑衣人大喊:“兄弟们,杀出去!”

    此时众嘲风卫和洛州府不良人也涌进巷道,双方开始了一场混战,一时间狭窄的小巷里杀声四起,血流如河。

    白宇玄一手持着黑弩,一手紧握宝剑,与苗笑婷背对而战,刀剑纵横,险象环生,好几次白宇玄被锋利的兵刃砍中,但裙衫被撕破,露出了里面的金丝软甲,托这件宝衣的福,白宇玄并没有受到重伤。

    那些黑衣人武功了得,身经百战的嘲风卫尚且勉强与之一战,但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不良人就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就有数名不良人倒在血泊之中,包围圈不一会便被冲出一个缺口。

    “兄弟们,杀出去!”

    刀疤脸见生路被杀出,立刻向周围同伴高呼,率领着他们带上死伤的同伴朝外冲去,求生的**激发了黑衣人的战斗力,他们越战越勇,很快便杀退捕快,冲出了巷道。

    包围战变成了追击战,众人追到洛河边时,却见黑衣人纷纷跳下河岸,跌落进滚滚的洛河水中。

    看着消失在滚滚江水中的人影,苗笑婷气愤地举起唐刀将身旁的柳树树枝砍断:“又让他们全跑了,这次又没留下半点线索!”

    “也不尽然吧!”

    白宇玄得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苗笑婷回头望去,只见他一脸得意地领着几名捕快,抬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从上林坊走出。

    “白宇玄,你得瑟什么,还不去找件衣裳避避羞?”苗笑婷脸颊微红,指着面前那衣衫不整的白宇玄怒斥起来。

    见周围人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白宇玄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裙衫早已被划破,胸前更是被锋利的长刀划出一个长口子,两个白馒头半露在外,再加上他那一身妩媚的女装打扮,引得几个捕快冲自己淫笑。

    “大爷的,你怎么不早说!”白宇玄急忙双手捂在胸前,急躁地要扒身边同僚的衣服遮羞。

    冥捕司里,已经换上男装的白宇玄向袁守义汇报当初被袭击的具体情况。

    听完汇报,袁守义努力压制住内心想狂笑的冲动,对白宇玄笑道:“亏你用金蝉脱壳之计,你们先让柔儿姑娘前来报信,再让笑婷装扮成孙太医跟你一起将刺客引出,只是现在孙太医身在何处?”

    “启禀大人,孙太医现在仍然身在百花楼,由百花楼的护卫们贴身保护,卑职一会就随同拓拔石灵去百花楼接他”苗笑婷冲袁守义说完,又忍不住地冲白宇玄瞄上一眼。

    见周围人憋着坏笑看着自己,白宇玄皱着眉头一脸无辜道:“我说你们笑什么,我不是把衣服都换回来了么!”

    坐在一旁的上官婉儿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递给白宇玄一块湿毛巾,娇嗔道:“你这个糊涂虫,换了衣服不知道卸妆啊!”

    “哈哈哈哈!”

    屋里的嘲风卫们实在忍不住了,纷纷爆发出震天的笑声。

    此时的白宇玄虽然换回来男装,但他着急前来汇报,竟忘了脸上的浓妆,只见一身男装的他香粉满面,雪白的脸上两片鲜红的嘴唇娇鲜无比,长长的睫毛弯曲,再搭配上粉色眼影的装扮显得更加娇媚,要不是说话的声音出卖了他,外人一时还真看不出这家伙是个大老爷们。

    笑得上气接不到下气的袁守义缓了缓,冲上官婉儿说道:“上官大人,请你一会跟拓拔石灵、苗笑婷同去百花楼接上孙太医,然后立刻去驸马府一趟吧,宫里已经传命多次,让我们速速找到孙太医去给太平公主医治”。

    正在擦脸的白宇玄急忙抬起脸冲上官婉儿嘱咐道:“上官大人,您要去的话记得把孙道乾的那一背篓医书拿上,他说公主的病似乎在书里有过记载,您让他带上书直接去驸马府给公主瞧病去!”

    待上官婉儿和其他人离去,屋里只剩下白宇玄和袁守义两人。

    擦拭完毕的白宇玄冲袁守义行礼道:“大人,不知陛下那的情况如何,麟德殿的案子可有什么进展?”

第一百四十四章 膨胀的尸体

    袁守义收回脸上残留的笑容,他走到白宇玄身前,将一本被麻布包裹的乐谱递到他的手上,说道:“麟德殿那边唯一的收获就是这本乐谱,当初在大理寺,协助我们查案的小吏在演奏乐谱上的曲子时突然发狂,症状与那些杀人的侍卫一样,都是不知疼痛的撕咬自己的皮肉,至于宫里面现在有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案子没有进展我也不好随便进宫”。

    白宇玄捧着麻布上的乐谱仔细查看:“大人认为那小吏发狂是这本乐谱害的?”

    袁守义抬起眼望向白宇玄:“我不懂乐理,不知道这里面的曲谱有什么玄机,便特意在洛阳找了几名乐师看了看上面的乐谱,你可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么?”

    白宇玄抬起眼与袁守义对视道:“那些乐师也跟小宦官一样,发狂的自残身体?”

    一脸严肃的袁守义点点头:“没错,他们都是在翻看完乐谱后突然发狂并自残自己的身体”。

    “那大人您看了上面的乐谱了么”?白宇玄继续问道。

    袁守义点了点头:“我不懂乐理,只是随意翻看了两眼”。

    “那大人您的身体没什么不适么?”

    “没……没事,说来也怪,同样的书本,我翻看之后一点事儿没有,而那些懂乐理的人看完之后就纷纷中邪一般倒下”。

    听了袁守义的话,白宇玄眉头高挑,心中顿时觉得有趣,难道这本书只会让懂得乐理的人中招发狂不成?

    就在他也准备翻开乐谱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的嘲风卫一边急切地敲门一边大喊:“大人不好了,您快去停尸房看看吧,那儿诈尸了!”

    当袁守义、白宇玄二人跑到冥捕司的停尸房外时,见停尸房的门外站满了好奇观望的嘲风卫,乌泱泱的人群聚集了冥捕司里大部分人。

    “怪了,这里怎么围了那么多人看热闹,难道里面诈尸了不成?”白宇玄心中好奇,快步上前朝停尸房望去,但奈何门外围了太多人,他踮起脚尖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袁守义吊起嗓门大声问道,众人见督事到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袁守义和白宇玄二人走进停尸间,却惊讶地发现放在停尸床上的尸体好似活过来般,手脚竟然上下翻腾不断地拍打在床板上,而且尸体肚子里面仿佛塞了个大西瓜般圆鼓鼓的,而起看着那越来越隆起的肚皮,白宇玄真怀疑尸体最后会不会爆炸。

    负责验尸的仵作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冲袁守义大声道:“大、大人,卑职刚才正准备验尸的刀具,没曾想那、那躺在床上的尸、尸竟然突然活了起来!”。

    袁守义见在床上一直“闹腾”的死尸肚皮仍在慢慢膨胀,心中惊讶无比,他一把将仵作拉出停尸间,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仵作离开了停尸间,站在人群里,不安的心中这才稍微平静下来,他整理一下思绪将刚刚的情况详细地说了出来。

    白宇玄等人归来后,将尸体扔到停尸间便前往袁守义的房里汇报情况,仵作被通知过来解剖验尸后便在屋里清洗刀具,准备一会解剖只用,仅有有一人的停尸间里冰凉、寂静,能听到的只有水清洗刀具的声响。

    这时,仵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仿佛有谁在拍打着床板,停尸间里除了仵作本人就只有那具被白宇玄带回的尸体,身后传来的拍打声到底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那死尸又活过来不成?

    仵作在冥捕司解剖尸体多年,见过无数死尸,也经历过各种诡异的情况,所以他心里虽然惊恐但也还算镇定,缓缓转过身来,却竟然见那躺在床上的死尸竟似活过来般,手脚上下剧烈地抖动不止,惨白无力的双臂被一股无名的力量高高甩起又重重落下,手掌摔在硬木制成的床板上啪啪作响。

    同时,尸体的肚子开始隆起,不一会的功夫就膨胀起来,直到里面惨白的皮肤将衣衫顶破露出惨白惨白的白肉。

    仵作愣了半晌才发出震天的呼救声,惊呼声引来了其他嘲风卫,这才有人前去袁守义的房里禀告。

    听完了仵作的话,袁守义和白宇玄相视一眼,二人同时望向屋里那具手脚扔在拍打床板的尸体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毕竟他们谁都没经历过这种情况。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停尸房里的尸体突然安静了下来,那已经膨胀得皮肉龟裂的肚子似乎也不再隆起,袁守义见状,第一个缓步走进停尸房里,见那死尸静静地躺在床板上不再动弹,便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外的白宇玄与众人好奇地涌进停尸房围观死尸,看着死尸那高耸的肚皮,嘴欠的白宇玄开玩笑道:“这肚子涨的,快炸呀!”

    话音刚落,只听屋里传来一声响,尸体的肚皮突然炸裂开来,同时一股绿色的气体从肚皮中喷涌而出,很快充斥整间停尸房,站在绿色气体中的人纷纷倒地昏死过去。

    那浓浓的绿烟不断从死尸的身躯里冒出,绿色气体并未在空气中消散,而是在整个冥捕司官署里弥漫开来,凡是吸入那气体的嘲风卫无一例外纷纷倒地昏厥。

    驸马府里,医圣孙道乾坐在床边一边把脉一边翻看太平公主的眼皮,详细观察一阵后,孙道乾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他缓缓站起身,打开自己从黄河龙宫带出来的木盒,取出里面师傅留下的医书,在仔细翻看书本的上面的记载后,医圣孙道乾脸上仅存的严肃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欢喜的笑容。

    驸马武攸暨见状急忙上前有些忐忑地低声问道:“请问孙太医,太平她、她情况怎么样?”

    孙道乾合上手中的古书,冲武攸暨笑道:“驸马莫急,公主的状况孙某已经有些眉目,目前看来公主性命无忧,只是体内有蛊毒作祟导致她到现在都无法醒来”。

    说完,孙道乾取出纸笔写上药方,并交到武攸暨手中:“这是药方,记得每日两次给公主服下,”

    武攸暨感激地收下孙道乾递来的药方,然后怯生生地问道:“请问孙太医,是不是服下此药公主就会醒来?”

    孙道乾摇了摇头:“公主体内有两种毒物互相交织,我必须先压制一毒再想办法消弱另一毒,如此渐进公主方能痊愈,请驸马按照孙某交代的做,待公主身体不再抽搐之时,再来找我”。

    “攸暨谨记!”

    驸马恭恭敬敬地将孙道乾送出房,房门外,上官婉儿与数十名侍卫正在四周外警戒着。

    看完病,孙道乾在上官婉儿的陪同下坐上马车,在数十名禁军的护卫下返回冥捕司。

    “孙太医,公主的症状怎么样,她何时能康复?”坐在身边的上官婉儿刚一上车便急切地问道。

    孙道乾轻抚长须,淡淡道:“公主体内有两种毒物同时作用,要想治愈手段十分复杂,得先压制其中一毒,再下猛药消除另一毒,然后再缓缓调理,方能彻底消除公主体内残留的毒物,不可心急”。

    “那就有劳孙太医了”上官婉儿冲面前的老者低头道。

    “老夫身为郎中,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大人过誉了”。

    孙道乾表情上笑得很平静,但心中却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虽然确定了公主体内的蛊毒就是浮虫毒,但另一种神秘的毒他却始终无法确定其身份,不知道毒物的成分就无法调制出解药,倘若公主久久不能苏醒,恐怕他又得踏上逃亡之路。

    马车缓缓停在冥捕司的门前,上官婉儿刚一下车,看着无人看守的冥捕司大门口就感觉不对,冥捕司纪律严明,看门的守卫断不会擅离职守,想到此上官婉儿命一部分禁军保护孙道乾,自己率领其他人冲进冥捕司内。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浮虫蛊毒

    刚进门,上官婉儿就惊讶地发现官署里的嘲风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过好在他们只是昏迷,并没有性命之忧。

    冥捕司停尸房里,一桶凉水猛泼在白宇玄的脸上,将一直昏迷的他浇醒过来。

    “啊!是谁倒的水!”白宇玄猛地跳起,扯着嗓子愤怒地大声叫道。

    “是我!”

    手提水桶的苗笑婷走到白宇玄面前,看着她那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不服气?打我啊!”

    这时上官婉儿也走上前担忧地问道:“这里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倒在地上?”

    白宇玄拍了拍晕乎乎的脑门,将之前停尸房的情况从头到尾诉说一遍。

    “你说你们都是被尸体肚子里冒出的绿色气体给熏倒的?你当时闻到那绿色气体是什么味道?”

    孙道乾听完了白宇玄的表述后,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白宇玄捧起桶中清水洗了洗脸,回忆一番后说道:“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当时只感觉眼前都是绿色的气体,然后我就突然失去知觉了,你想要了解的话你可以看看尸体肚子里还有没有剩下的绿气”。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尸体?”上官婉儿没好气地说道。

    “尸体不就在床上么……”

    白宇玄猛地站起身,见停尸床上空荡荡的,诺大的屋子里哪有什么尸体?

    “尸……尸体呢?”白宇玄愣住了,原来还躺在床上的尸体哪里去了,难不成他真的活了过来自己走了?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走到白宇玄身边轻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什么尸体,估计是有人趁你们都晕倒后进来将尸体抬走了”。

    “他们抬走的不光只有尸体!”

    孙道乾黑着脸坐在门槛上叼起一杆烟锅子喃喃道:“他们还将我的房间里所有的药丸、笔记和那只大猴子都带走了”。

    白宇玄急忙冲到孙道乾身边,惊讶地望着他:“你的那只老相好被抓走了?”

    老医圣皱着眉斜眼怒视道:“那是你媳妇儿!你媳妇儿被人拐跑了!”

    苗笑婷捏紧双拳,愤怒道:“你们俩别贫嘴了,是我们低估了这伙贼人,没想到他们竟敢大胆潜入我们冥捕司盗走尸体!”

    “哼,医圣的屋子被人偷盗一空,我突然感觉那具尸体就是贼人刻意留下来的!”坐在地上的白宇玄思虑一番,总觉得那具尸体就是对方留下的特洛伊木马。

    此时浑身湿漉漉的袁守义也走过来附和道:“我也这么认为,那具尸体一定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我说为什么平时不留下任何线索的他们这次怎么会留下同伙的尸体,原来他们是用那尸体里的毒气迷倒我们,然后盗走孙医圣的灵药和医书”。

    说完,愤怒的袁守义一拳猛砸在厚厚的门板上,血红的双眼满是杀意:“冥捕司建立几十年,还是头一遭被人打上门来,那伙贼人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我一定要他们有好果子吃!”

    见袁守义怒不可遏,苗笑婷不敢上去说话,便冲孙道乾握拳道:“孙太医请放心,如今神都九门都已封闭,那些歹人绝逃不出去,我们一定帮您把失窃的东西都找回来!”

    孙道乾吐出一口烟圈,掏出胸中的木盒长叹道:“那些药丸子、笔记什么的丢了就丢了,药可以再炼制,笔记可以再写,好在我师父给我留下的书一直在身边,要是它丢了就真要了我的亲命了”。

    说完,孙道乾冲白宇玄挥挥手,拉着他走出停尸房,来到一处无人之地,一脸严肃地低声道:“老白,我已经确认太平公主的确是中了浮虫蛊毒无疑,但浮虫乃是一种十分稀有的蛊毒,还得经过十分严格的调制才能成毒,世上除了我师父之外,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你说公主体内的蛊毒到底是谁调制出来的呢?”

    “这个我哪知道,你可算问对人了!”白宇玄耸着肩、撅着嘴、摇着脑袋冷冷道。

    看着孙道乾脸色铁青,白宇玄凑上前低声问道:“老孙,我问你,你还有什么师兄弟在世么?”

    孙道乾摇摇头:“我是我师父唯一的弟子,并没有什么师兄弟”。

    “你确定?”

    “当然,我师父就是我族叔,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就住我家隔壁,一住就是三十多年,他老人家到闭眼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一听孙道乾的话,白宇玄心中顿时觉得有趣:“你说你师父年轻的时候就住你家隔壁,而且几十年来一直是一个人生活,那他老人家肚子里那些医术都是从哪学来的?在阴曹地府孟婆汤没喝完,自带的?”

    孙道乾一脸疑惑地望着白宇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孙家?”

    “孙家?你们老孙家难不成各个都是药神医仙下凡,打从娘胎出来就会望闻问切?”

    老医圣不愿跟面前这个一脸不正经的家伙插科打诨,他抬起手,指着白宇玄的胸前问道:“你可听过孙思邈”。

    一听到孙思邈的大名,白宇玄顿时瞪大了眼珠子,药王孙思邈,《千金方》的著作者,协助朝廷完成了世界上第一部国家药典《唐新本草》,那可是个传说中活了142岁的传奇人物,他在后世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华夏五千年的文明史上,人们一提起古代最有名的医师,首先想到的无外乎扁鹊、华佗、孙思邈、李时珍、张仲景几人。

    白宇玄一脸崇拜地望着面前长得跟“枯荣大师”似的孙道乾,问道:“难不成您老是孙思邈前辈的后人?”

    孙道乾一脸骄傲地昂起头,缓缓道:“我们孙家从孙思邈太爷开始各个都钻研医术,族内人才辈出,我师父自幼被孙思邈太爷教导,二十出头的时候便已经在江湖上成名”。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你还是孙老大人的传人,失敬、失敬!”白宇玄一脸敬佩地冲孙道乾拱手施礼,心想要是能回到后世,自己铁定要跟他合影留念,以传后世。

    “你快别寒酸我了,孙老大人的传人如今混到这个份上,他老人家要是泉下有知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你快帮我想想,还有谁会调训出浮虫蛊毒!”孙道乾连忙摆手,拉住白宇玄让他帮自己一起想。

    “那浮虫蛊毒不一定就只有你师父能调训出来,你能保证除了你师父他老人家,别人就弄不出来了?”

    听了白宇玄的话,孙道乾一时语塞。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这世间定然有比你师父更牛的医师,所以你也不要太过于在意浮虫的出处,好在你师父有关于浮虫蛊毒的详细记载,让我们可以有办法给公主解毒,要是没能将公主救过来,咱们就等着陛下算账吧,对了,公主的情况怎么样?”

    提到公主的病情,孙道乾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容:“我已经给公主开了药方,相信要不了几日公主就会醒来”。

    “要是公主能痊愈过来,那就阿弥陀佛了”白宇玄闭合双手乞求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逼宫(上)

    此时的太初宫里,女皇武则天正倒在床上同噩梦做着斗争,睡梦中,她发现自己正在大明宫的太液池边,身边没有宫女,没有侍卫,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那些因为反对自己而被处死的人,有浑身是血的徐敬业,脸色铁青的长孙无忌,怀抱断头的上官仪等。

    他们将武则天包围在太液池边,但并没有一拥而上为自己复仇,而是将武则天包围起来,幽怨地看着年迈的女皇,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武媚娘,你个妖妇也有今天!”

    刺耳的声音从身后的湖中心传来,只见身披彩衣、头戴霞冠的萧淑妃与王皇后抬着一个女婴缓缓从太液池中冒出,二人拖着僵硬的四肢从湖中走出,来到武则天身前。

    武则天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见到这二人前来更是不知所措。

    啪嗒一声响,只见萧淑妃和王皇后突然摔倒,她们二人的四肢散落一地,仅剩躯干的萧淑妃睁着怨毒的双眼望着武则天大骂道:“武氏媚狐,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得到权势不顾牺牲一切,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掐死,今天我们都齐聚于此,武媚娘,你的死期将至,今日我们要有冤的报冤有仇的!”

    “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有冤的报冤有仇的……”四周的众人流着血泪围上来,挥舞着惨白的手臂朝武则天走去。

    被围在人群中的女皇惊恐无比,在大声呼救无效后她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地高喊着:“你们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不要……”

    “娘亲……”

    一声稚嫩的声音传到耳边,武则天急忙循声望去,只见那浑身惨白,脸色铁青,双目充血的女婴正趴在自己的肩上望着自己。

    “母亲,你为何要掐死孩儿,孩儿才刚来世上啊!”

    小婴儿伸长了脖子望着自己的母亲,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流出,突然,那婴儿的面容变成了太平公主的脸,只见太平公主浑身抽搐,鲜血不断从眼睛、嘴、鼻孔流出。

    “不要、太平、不要!”

    武则天猛地睁开眼睛,却见一只五爪金龙正瞪着一双威严的眼珠望着自己。

    看着眼前那条不怒自威的金龙正凝视着自己,武则天那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不是自己寝殿房顶上雕刻的金龙么。

    长舒了一口气,武则天紧紧抓住身下的柔软被褥,刚才的境遇实在险恶,所幸一切都只是梦境,可是她脑子里越想忘掉那些梦中出现的面容,他们那阴森恐怖的样子却越清晰,仿佛都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怎么都忘不掉。

    “陛下,魏王携百官前来探望陛下了”床边的小宫女跪伏在地怯生生地说道。

    依然惊魂未定且布满血丝的双目缓缓转向身边的小宫女,武则天过了好一会才让停滞的脑子运转起来。

    “魏王不是应该在家养病么,怎么跑来看我了,还带着百官?让他们进来!”

    武则天缓缓坐起身,嘱咐身边宫女递来湿毛巾擦擦脸,清醒一下头脑。

    不一会,一头花发,头戴金冠的魏王武承嗣率领众多官员涌入武则天的寝宫之中。

    “侄儿听闻陛下龙体有恙,特与百官前来觐见陛下,还望陛下保重圣体”。

    武承嗣一进来,便领着群臣跪在武则天的床边。

    “朕近日身体有恙,承嗣你能拖着带病之躯前来看望朕,朕很是欣慰,只是不知众爱卿为何与你一起来啊?”武则天坐在床头望着一屋子的官员,心中察觉有些异样。

    “陛下,您近日龙体欠安,久居宫中歇息,但朝堂上的国事却已经堆积如山,恕臣等冒昧,还望陛下指派魏王在陛下龙体欠安之时能代理国事,使得国政不至拖延耽搁”。

    匍匐在地的一名官员将此行的目的道了出来,身边的众人纷纷附议。

    武则天热切的目光瞬间冰冷下来,原来这些人着急来看自己就是为了趁自己生病从她这里要权的。

    这一幕在武则天的眼中是如此的熟悉,抢权夺位的大戏在那个大时代已经屡见不鲜,远有宇文觉废魏立周、杨坚又代周建隋,近有宇文化及杀隋炀帝、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变,而且自己一手创建的武周帝国不也是建立在大唐三代君王的肩上么?武则天自然不会如此轻易让步。

    “谢诸位爱卿的挂怀,可是朕的身体还没病到那个地步,想必明日就能……”

    “喵……”

    一声诡谲的猫叫声传入耳中,武则天听到后仿佛触电般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急忙环顾四周,偌大的寝宫里却没有半点猫的踪迹。

    “你们、你们刚才可有听到猫的叫声?”

    武则天急忙翻身下床,鞋都没穿,赤着脚在寝殿里紧张地四处张望。

    武承嗣与群臣相视一眼,纷纷趴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回到:“臣等并未听到任何异响”。

    武承嗣等人大眼瞪小眼,而那诡谲的猫叫声却一直围绕在武则天的耳边,她紧握手中宝剑,警惕地检查寝殿里的角落却都没有发现猫的踪迹,但那神秘的喵喵叫声却一直在她的耳边回绕不休。

    “陛下,您定然是圣体未愈,又久居幽静的深宫当中产生错觉了”

    “陛下,臣夜观天象,发现北方紫微星暗淡,而伴星明亮异常,此恐怕是……是让陛下升太上皇,另立新君之寓意”。

    “你们说什么!”

    武则天愤怒地拔出宝剑对准面前的群臣。

    众人纷纷将头紧贴在地上不敢声张,唯有武三思抬起头冲武则天说道:“陛下,近日宫中不宁,天象异常,此都乃天意,正巧陛下为旧疾所累,圣体欠安,恐怕这些正是预示陛下就算不效仿尧舜,也应早定东宫,以显陛下圣德,方可让上天重新眷顾陛下”。

    “早定东宫?朕不是已经立有皇嗣了么?”武则天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渐渐放松,高举的宝剑也缓缓放下。

    “可是皇嗣的称谓并不是太子,只有被称为太子的人才是天下的储君,东宫的正主,近日宫中突发的几个诡谲怪案,恐怕正是上天借此向陛下警示,让陛下早定国本以定民心、社稷”。

    看着面前数十名朝廷官员,武则天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冲门外的宫人高声道:“宣,冥捕司嘲风卫白宇玄立刻进宫!”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逼宫(中)

    冥捕司里,白宇玄和孙道乾二人在院里生起篝火,再架起一口大锅烧水,看着渐渐沸腾的一锅热水,孙道乾满意地冲白宇玄点点头。

    “我说你们俩这是干嘛啊,谁让你们在院里私自生起篝火的?”苗笑婷走上前看着不断冒出热气的大锅质问。

    白宇玄冲苗笑婷乐呵呵地说:“我们这是在做测试呢,事关麟德殿的血案,测试完毕了我们还得去大理寺看看那些被关押的伶人和侍卫”。

    “测试?做什么测试?”苗笑婷望着眼前那已经煮开的一锅沸水好奇地皱起眉头。

    “你且看好吧!”

    白宇玄微微一笑,将一本被麻布包裹的书扔进锅中。

    “那是什么东西?”

    苗笑婷探出脑袋望向锅中,只见那本书在水面翻腾两下便没入沸水中。

    孙道乾也探着头眯眼凝视锅中沸水喃喃道:“那是袁督事从大理寺带来的证物,麟德殿伶人们演奏时所用的乐谱”。

    听闻那本书是证物,苗笑婷顿时大惊:“你们竟然将如此重要的证物扔进锅里煮?你们疯了!”

    见苗笑婷似乎想扑进锅里将那乐谱捞出,白宇玄急忙上前拦住她:“你别急啊,这是老孙的主意,我和他怀都疑这本乐谱被人动了手脚,从而引发了麟德殿的血案,所以扔进去做个测试”。

    “你说什么?麟德殿的血案跟这本乐谱有什么关系?”

    见苗笑婷瞪着大眼好奇地望着自己,白宇玄望向锅中的沸水祈求道:“但愿一切都如我所愿吧”。

    不一会,大锅里那沸腾的水面突然漂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白色小颗粒,孙道乾见状急忙兴奋地冲白宇玄大喊,同时急忙拿起汤勺将那些白色小颗粒从水中捞出。

    三人围在汤勺前,一脸好奇地看着上面那漂浮的白色物体,孙道乾将汤勺把子递给白宇玄,自己拿起筷子将一颗白色颗粒夹到近前细看,只见那白色颗粒物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幼虫,正在筷子间蠕动挣扎着!

    看着眼前那白色的小虫,孙道乾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我师父医书上记载的浮虫,那乐谱上果然如老白所料,被人下了蛊毒!”

    “老孙,走!咱们去一趟大理寺,看看那些被关押的伶人是否也有中蛊毒的症状!”

    白宇玄一挥手,拉着孙道乾往大门走去,没想到二人刚走到门口,就撞见刚走进来的上官婉儿与杨雨薇。

    杨雨薇见到白宇玄走来嘴角微微上翘:“正好,刚刚我们正聊着你呢,陛下传旨让你跟我速速进宫!”

    “皇上又要我进宫?宫里到底怎么了?”

    白宇玄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无奈地询问杨雨薇,他正准备跟孙道乾去大理寺办案呢,这老让人往宫里跑可是耽误办案啊。

    刚进门的杨雨薇看了看四周的众人低声道:“路上再说,情况紧急你先跟我走!”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拉着白宇玄径直离开冥捕司,登上停在大门外的马车。

    马车迈着稳健的步子拉着车厢里的二人朝皇宫驶去。

    “杨大人,宫里到底出什么事了?”白宇玄上了车后冲杨雨薇低声问道。

    面容俏丽的女官双眼转向白宇玄回答:“魏王带着群臣进宫面圣,以陛下久病不愈为由想让陛下立魏王为太子,陛下一时不决,便宣你进宫”。

    “呵呵,陛下这个时候让我进宫定是询问我是否应该立武承嗣为太子,我要以天降之人的身份说个不字,虽然能劝退百官,但是也就跟整个武氏一族为敌了,陛下啊,您这不是害我么?”白宇玄心中苦笑。

    “杨大人,一会进宫后能否麻烦您跑一趟,去叫个人来陛下的寝宫”白宇玄眼珠一转,朝杨雨薇拱手笑道。

    白宇玄快步进入武则天的寝宫,只见武则天躺在床上显得十分虚弱,而魏王武承嗣则与众多官员跪伏在床边,幸好自己知道武则天这会儿肯定死不了,要是让别人看到眼前这副景象,真以为是皇帝要驾崩的节奏。

    “卑职冥捕司白宇玄参见陛下!”

    奉诏进宫的年轻嘲风卫越过金色的纱帐,跪在群臣后方。

    听到白宇玄到来,武承嗣回过头怨毒地瞪了他一眼,而发现魏王那怨毒的眼神后,白宇玄却俏皮地冲他笑了笑。

    病床上的武则天听到白宇玄到了,睁开眼抬起手,示意他来到自己床边。

    待对方走到自己床边,武则天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大声说道:“白宇玄,你说,朕还有多少年阳寿?他们都说如今天象异常,朕圣体难愈,都劝朕早立太子退居太上皇,朕真的阳寿将尽么?”

    嘲风卫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神色紧张的老妇人,又看了看跪伏在地的众多官员,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思索片刻,白宇玄冲着身后的百官高声道:“陛下贵为天子,天下之主,圣寿又岂是普通凡人能随意揣测的?!”

    说罢,白宇玄站起身,冲着身前那些跪伏在地的当朝大臣大声怒斥道:“自陛下登基以来百姓富足,天下安康,风调雨顺,这都是苍天护佑陛下,护佑武周的结果,陛下得天意、顺民心,各位大人又怎么能因一个小小的病疾而怂恿陛下定立太子,太子乃是国本,岂能轻言定立!”

    “白宇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

    魏王武承嗣突然站起身,指着身前的嘲风卫怒骂道。

    武承嗣未经武则天的允许便起身大声叫嚷,这着实让寝宫里众人心中一惊。

    气冲冲的武承嗣并未理会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他大步上前,抬起手给了白宇玄一个大耳瓜子,啪的一声响,在安静的寝宫里显得是如此刺耳,躺在病床上的武则天也被武承嗣的举动吓了一跳。

    给了一个耳光似乎还是不解气,武承嗣一把拽住白宇玄的衣领怒斥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你的俸禄都是谁给的?你吃我们武家的、喝我们武家的,到头来还帮着外人对付我们武家,你到底是陛下的人还是他们李家的人,陛下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敢冒出来妄议国本,这里是你个小小嘲风卫该高谈阔论的地方么!”

    “你放肆!还不跪下!”

    武则天坐起身指着武承嗣呵斥道。

    “陛……姑母!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袒护他干什么,您从登基至今,依靠的可是我们这些武家亲族才稳住的朝局啊!您说您不依靠我们,您还能依靠谁啊!”

    武承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陛下依靠谁?当然是依靠自己的子女!”

    一声文弱的男音传来,只见一名身穿锦袍,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在一众宫人的搀扶下走进寝宫,远远地冲跪在地上的武氏诸臣大声道。

    一见到来人,白宇玄终于松了口气,杨雨薇总算把他给请来了。

    那男子气质儒雅,眼神坚定,浓眉大眼,气态万千,举手投足间隐隐藏一股帝王之气,只见他撩起锦袍,低着身子快步来到武则天床边,淡淡道:“儿臣见过母亲”。

    来人正是皇嗣李旦,武则天的儿子,曾经大唐帝国的睿宗皇帝。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逼宫(下)

    武则天见到李旦,眼中涌出两行热泪,她紧紧握住自己亲儿子的手,笑道:“见到皇儿,朕的身体感觉好多了,这段时间太平病了,朕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特别怀念先帝在的日子,那时候显儿、你、还有太平都在身边,朕随时都能见到你们,可如今……”

    说到这里,武则天突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竟当着群臣的面哭了出来。

    李旦向自己的母亲低下头缓缓道:“都是儿臣德行浅薄,引得上天怪罪,连累到了母亲,既然母亲想念兄长,不如还请母亲降旨请兄长从房州回京,立其为太子,以慰苍天和百姓!”

    “陛下……”

    武承嗣急忙抬起头想开口阻止,却见武则天、李旦二人正望着自己,眼中满是不悦之色,武承嗣只好咽下后面的话,继续跪伏在地上。

    武则天望着李旦,语气柔和地说:“你呀,就是性格太柔弱,缺少了一点坚持和帝王的气概,哪怕你身上有你父亲一半的气质,朕当年也不会让你从皇位上下来”。

    “都怪儿臣懦弱导致当年朝局动荡,天下人心丧乱,也多亏了陛下登基大宝,运用君王手腕才能稳住了朝廷的根基,护佑百姓生活安康,母亲的功绩后世定然不会忘怀”。

    说完,李旦抬起头望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白宇玄。

    白宇玄见时机已到,便冲武则天说道:“陛下,这世上并没有什么鬼神,卑职认为近日宫中所谓闹鬼一事定是有歹人借机作祟,还请陛下降旨准卑职侦破此事!”

    跪伏在一边的武承嗣冷笑一声,讥讽道:“哼,那日陛下宫中出现的那只会说人话的妖猫,难道还是有人故弄玄虚不成?”

    见武则天脸色阴沉下来,白宇玄转身冲武承嗣笑道:“当然是有人故弄玄虚,那萧淑妃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陛下刚登基那会不趁着内乱四起的时候冒出来,陛下前几次病重的时候也不冒出来,偏偏挑这个时候跳了出来,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宇玄!”

    武则天望向年轻的嘲风卫,郑重道:“你确定那不是萧淑妃的亡魂作祟?”

    “世上本无鬼,微臣不信那些鬼神之说”。

    武则天点点头,眼神坚定地望着他说到:“好,那朕就全权指派你,速速查清宫中闹鬼一事!”

    “臣领命!”白宇玄跪在地上接受皇命。

    “好了,我们娘俩还有好多话要说,你们就先下去吧!”

    武则天拉住李旦的手,冲床前的众人下达了逐客令。

    见众人退出寝宫,武则天拉住李旦的手,露出欣喜的笑容,说道:“旦儿,这段时间你不在身边朕心中老是忐忑不安,赶巧太平最近病了不能进宫,你这几日就别走了,在朕的身边陪陪朕吧”。

    走出寝殿,白宇玄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在寝宫前的广场上缓缓踱步,他抬起头环顾诺大的太初宫,呢喃道:“麟德殿发生惨烈血案,太平公主昏迷不醒,大明宫太液池上萧淑妃的鬼魂翩翩起舞,陛下寝宫又发生类似的血案,同时还冒出一只会说人话的黑猫,再加上那伙依然潜伏在洛阳城中的江湖刺客,这些事儿表面上看起来互不相干,但其中又似乎隐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总感觉一切的头绪都跟在太液池上的跳舞的鬼魂与麟德殿里的伶人有关,看来还是得先从大理寺关押的伶人那开始着手调查,然后再去大明宫”。

    就在白宇玄边走边思考的时候,突然他后背猛地一抖,全身汗毛瞬间竖起,一滴冷汗从白宇玄的额头渗出沿着鬓角缓缓流下,这是白宇玄身体为应对从某个角落里射来的冰冷、恶毒的目光而做的本能反应。

    “有谁在皇宫的角落里盯着我!而且那目光绝对恶意满满!”

    白宇玄转过身四处观察,只见诺大的皇宫里除了低头不语只顾低快步疾行的宫人,以及金盔金甲英武帅气的侍卫外哪里还有别人。

    “喵……”

    一声轻微的猫叫声像磁石般吸引住了白宇玄的思绪,他循声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偏殿的房檐上卧着一只通体乌黑的黑猫,那只黑猫正睁着一双明黄色的双瞳冷冷地盯着自己。

    “黑猫?”

    白宇玄见状心中大喜,他蹑手蹑脚地快步朝黑猫跑去,但那只看起来懒洋洋的黑猫似乎瞧出白宇玄来者不善,急忙跳回地上快步逃开。

    白宇玄哪能让那只黑猫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溜掉,他加快脚步紧紧跟着那只灵活的黑猫,黑猫带着白宇玄在诺大的太初宫里四处乱串,不知不觉,便将白宇玄带到一栋久疏管理的破败殿宇前。

    浑身漆黑的小生灵如一只黑色的幽灵跳上一扇已经掉漆的窗台前,见白宇玄依然紧紧追来,一转身钻进了窗户。

    见黑猫窜进殿宇里,白宇玄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忙着追逐那只黑猫,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当年冷宫所在地。

    推开表面满是厚厚尘土的大门走进殿宇中,这似乎是一栋多年未用的大殿,里面除了几张堆积了厚厚灰尘的桌椅外并无他物。

    “咪咪……喵!”

    白宇玄一边学着猫叫,一边低着身子在光线暗淡的殿宇里寻找那只黑猫的踪迹。

    殿宇的面积很大,白宇玄一边摸黑搜索一遍往里走,没一会便走进了宫殿的深处,此时他已经远离来时的大门,四周的光线更加黯淡,让人有种仿佛被黑暗吞噬的错觉。

    “你是在找我么?”

    一声诡异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那不男不女、声调尖锐的声音彷如鬼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着。

    白宇玄急忙握住腰间长剑警惕地环顾四周,大声质问道:“你是谁?”

    一个诡异又灵活的娇小身影突然从暗黑中窜出,跳上一张靠窗的大桌上,白宇玄定睛一看,那果然是自己刚刚一直在追踪的黑猫,黑猫一双明黄色的眼珠反射着诡异的光亮盯着白宇玄,长须下的双唇微动,竟然冒出了人话:“大胆,你竟敢质问本宫是谁!”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黑色猫妖

    紧握手中长剑,白宇玄虽然被眼前黑猫说人话的一幕吓了一跳,但从来不信鬼神的他长舒一口后,轻轻抬起脚步准备朝那只黑猫靠近,不想脚刚落地,那只黑猫便警惕地弓起身子,发出略带惊骇的声音:“你休要靠近本宫!”

    “你一直在自称本宫?你到底是谁?”

    白宇玄虽然是冲着面前的黑猫说话,但却眯着眼睛轻轻环顾漆黑的四周,空荡荡的宫室里只有一地被岁月无情抛弃的尘埃,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黑猫一双冰冷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白宇玄:“本宫是谁?你要真想知道本宫的身份,就去问那个躲在寝宫里瑟瑟发抖的武媚娘!”

    “你难道就是宫里盛传的那个萧淑妃的亡魂?”

    白宇玄松开紧握剑柄的手,双目如炬,警惕地查看四周。

    黑猫冰冷细长的双瞳依然紧盯面前的嘲风卫:“没错,我就是从那阴森地府而来,向那个手段毒辣的贱人索命来的怨魂!你要敬畏天命就不要多管闲事,速速离开皇宫!”

    白宇玄无视对方的警告,悄悄挪着步子一点点朝那只黑猫靠近,不想刚迈出没两步,那只黑猫似乎看出对方想抓住自己,突然猛地跃起身,竟然撞破破旧的窗户纸溜了出去。

    白宇玄也急忙推开窗户翻出去,不想脚下一绊,跌了个狗吃屎摔倒在地,这一摔还将窗外两名宫女下了吓了一跳。

    “二位见笑了,你们刚才可有看到一只黑色的猫从屋里跑出来么?”白宇玄见黑猫已经不见踪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冲身前两名脸上惊魂未定的宫女问道。

    顺着宫女指着的方向,白宇玄果然见到那逃窜出来的黑猫正躲在一处墙角紧张地盯着自己。

    既然见到了岂能放过你?白宇玄脚下发力快速朝那只黑猫快速跑去,那只猫见有人追来急忙一溜烟消失在层层殿宇之间。

    “来人啊,抓刺客!”

    眼瞅着就要追丢了,白宇玄急中生智,高呼有刺客希望能召唤皇宫的侍卫一起帮忙抓猫。

    那鬼魅的黑影在幽静曲折的殿宇间不停地流窜,眼看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白宇玄担心自己会被甩掉,便使出全力以最快的速度追击,却不想刚加速拐过一个墙角时,便与突然从拐角处冒出的一人迎面相撞。

    摔倒在地的白宇玄生怕有变,急忙警惕地抽出长剑以防不测,却见被自己撞倒在地的竟然是从寝宫里出来的魏王武承嗣,而他身边还站着数名身穿官服的亲信,此时那几名官员正忙着将被撞得鼻孔流血的武承嗣搀扶起身,并高呼抓刺客。

    很快数十名身穿铠甲手持兵刃的皇宫侍卫从四周蜂拥而上,闪烁着寒光的矛头将白宇玄包围。

    “玄真道长让我今天注意小人,以防血光之灾,没想到竟然被他言中!”

    武承嗣接过身边官员递来的手绢擦掉鼻下的血迹,然后气势汹汹地站在白宇玄身前。

    “白宇玄!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妄图行刺我!”

    鼻孔依然流血不止的武承嗣见到眼前这个将自己撞倒之人,再联想到刚刚在寝宫里的无功而返,顿时火冒三丈,他一把将护在身边的官员和侍卫推开,冲上前一脚将白宇玄踹倒在地。

    似乎将人踹倒后并不解气,武承嗣抬起脚继续猛踹面前这个让他火大的嘲风卫。

    “魏王,这是个误会,卑职没想行刺你啊!卑职只是在追捕疑犯的时候不巧撞倒你而已!”白宇玄倒在地上双手护头大声申诉。

    “误会?没行刺我?那我鼻子上的血是怎么来的,你个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一次次的跟我作对,看我这次不给你定下个行刺重臣的罪!”武承嗣脚下不停,继续踹这个越看越来气的人。

    这时闻讯而来的武三思和上官婉儿急忙跑来拦住了武承嗣。

    “兄长息怒,那白宇玄奉陛下之命调查寝宫血案和妖猫案,也许他真的是在宫里发现什么线索呢,你要真的把他打死了陛下那里咱们可不好交代啊!”

    武三思一把将武承嗣抱开,不然依照魏王的脾气,还真可能把白宇玄活活踹死。

    这时上官婉儿走上前冲武承嗣跪下,求情道:“魏王,这白宇玄是我冥捕司之人,他办案期间冲撞了您,婉儿在这里向您赔不是了,还望魏王能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回!”

    在武三思和上官婉儿这两位重量级人物不断的求情下,武承嗣心头的怒火暂时消了下去。

    “哼,看在你还要给陛下办差事的份上暂且绕过你,白宇玄,你记住,倘若让我知道你还向着他们李家,我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本王的手段!”

    武承嗣指着趴在地上的白宇玄说完,领着身边众臣扬长而去。

    待武承嗣与众人散去,上官婉儿急忙上前将白宇玄搀扶起来:“你没事吧,魏王他下手真够重的!”

    白宇玄站起身轻松地笑了笑:“好在魏王最近身体弱,脚下无力,无碍、无碍,我嚷嚷那么大声都是做给他看的”。

    “你说你也真是,怎么冲撞了他,你不是不知道自从上次武崇章案和天枢案后你已经惹恼了他,这次又给他这个把柄,他现在总管整个皇宫和神都的安防,要捏死你简直轻而易举!”上官婉儿撅着嘴用衣袖擦拭白宇玄脸上的尘土。

    白宇玄眼珠转悠,见四周早已不见那人影后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这次算我不长眼,下次就不会了”。

    “白大人、上官大人,请留步!”

    见白宇玄和上官婉儿要走,武三思跑上前叫住二人笑呵呵地说道:“本王准备今晚在府邸设宴宴请二位,不知二位大人可否赏光?”

    “哦?梁王亲自相邀,在下定当赴约!”白宇玄想都没想,立刻冲武三思拱手道

    刚刚得罪完武家的一号人物,要是再驳了这个二号人物的面子,那就真是找死了。

    而他身边的上官婉儿也必须得给武三思一个面子,也应了下来。

    武三思还有事情得去一趟凤阁,与白宇玄二人寒暄一阵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上官婉儿一人扶着一瘸一拐的白宇玄在皇宫里慢行。

    “你说你遇到了那只会说人话的黑猫?”

    白宇玄将见到黑猫的事情告知上官婉儿,她急忙本能地抬头查看四周有没有那只黑色魅影的踪迹。

    “也正是托了那只猫的福,害我撞破了魏王的鼻梁,挨了这么一顿乱揍!”白宇玄揉了揉依然刺痛的膝盖。

    “上官大人,自从陛下迁都洛阳后,这太初宫里可有养猫的习惯?”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陛下不喜欢猫,各宫也都不敢养猫,就算前几年御膳房闹鼠患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将猫带进宫来”。

    “要是如此,我看那只神秘的黑猫以及在陛下寝宫里的黑猫八成是就被人带进宫的,看来有人想在这太初宫里兴风作浪”。

    上官婉儿眼珠对准白宇玄,正色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真的有人想在宫里作祟,那么那个人一定权势很大,能随意进入皇宫,等等,难道说那个人是……”

    白宇玄急忙抬起一根手指按在上官婉儿的朱唇上,制止了她的话“一切都没有切实证据,咱们不能妄自揣测,宫里这几日就拜托大人多多关注,我得去一趟长安”。

    “你要去长安做什么?”上官婉儿好奇地望着身边的男子。

    “我要抽时间去一趟大明宫,弄清萧淑妃在太液池上跳舞的真相!我不在的这几天,白某还有件事得拜托上官大人”。

    白宇玄笑呵呵地冲上官婉儿拱了拱手,靠上前在对方的耳边低声嘱咐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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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捕司介绍:
冥捕司,由唐太宗设立的一个专门处理各地神秘案件的秘密机构,其成员被称为嘲风卫,白宇玄,一个自称知晓前后千年之事的天降之人进入冥捕司,揭开了周唐时期一起起诡谲案件和隐藏在史书后面的真相(本故事剧情人物皆为虚构,切勿较真,各位看官若是觉得写得还行,还望多多点击、收藏,能打赏的给个打赏,有票的给个票票,没票的捧个人气,谢谢)冥捕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冥捕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冥捕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