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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宾宝     冥捕司txt下载     冥捕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会李昭德(下)

    “长生宗?白宇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竟敢污蔑本官跟魏王府的那伙神棍勾结!”李昭德吊起嗓子大声喊道。

    “难道不是么?相爷你前脚带着陛下离开麟德殿,后脚被长生宗种下蛊毒的侍卫便在禁曲的控制下大开杀戒,倘若公主当场遇难,那陛下身边的子女只剩下被幽禁的皇嗣,他们母子之间的隔阂定然会缓和,而倘若公主侥幸获救,身中剧毒的她也只能一睡不起,陛下身边能陪她说话的还是只有皇嗣一人,再加上魏王被长生宗蛊惑率领群臣去陛下寝宫逼立太子,皇嗣偏偏在陛下最需要的时候收到我的通知及时赶到,不但让陛下识破了魏王急于上位的野心,还让他们母子之间重拾温情,果然姜是老的辣,你事先在太平公主的香茶里下毒,导演了一起起看起来诡谲无比的奇案,还利用我来帮你们反击武家,从头到尾我们在前台忙前忙后,而您一直藏在幕后未曾被人察觉,我看那长生宗的术士八成就是你的同谋!他们利用魏王妄想长生的愿望将他操控,然后你们里应外合演了一出漂亮的萧淑妃鬼魂索命一事,不但重创了武家领袖,还让陛下重新审视李氏一族!”

    白宇玄冲身前的宰相大声怒吼,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真相大白,这几起诡谲的血案,死了那么多人,说白了其实不过是武家和李家的又一次斗法而已。

    “陛下已经下旨调查大明宫所有涉事宫人,梁王也已经带兵前往魏王府捉拿长生宗一干人等,只要那伙江湖术士一进大理寺受刑,就什么都招出来了,大人您装不了多久了!”

    李昭德挂有血丝的双目转向白宇玄,惨淡一笑:“没错,这一切都是我谋划的,我事先收买宫女在太平公主的茶杯上下了毒,与长生宗的玄真道长合谋在麟德殿和陛下的寝殿制造了那几起案子!”

    顿了顿,李昭德彷如即将慨然走上刑场的义士,整理整理衣衫,挺直了腰板,抬头望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呢喃道:“从我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让自己跟全家四十七口人活着,我愿用我和全族的性命来唤醒陛下对皇嗣冰封多年的母子之情,希望陛下念在骨肉亲情不要将皇位传给武承嗣,我世受皇恩,生不能保住李唐江山,我只能以死换来李家的最后一点希望!”

    说罢,李昭德也不在乎身后门卫递来的目光,继续高声道:“白宇玄你也在朝中,应该很清楚如今武家里都是什么人,他们一个个油脑肥肠,整天想的只有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只想着如何能取悦陛下,只想着如何往高位上爬,他们心中可曾想过百姓们的疾苦?他们心中可曾为江山社稷着想过?诺大的武氏家族,竟然没一个人有坐上皇位的德行,我李昭德,就是拼尽一切粉身碎骨,也不能让这个天下落到那群尸位素餐的禽兽手中!”

    听完李昭德对武氏的痛斥,白宇玄恭敬地冲面前的老宰相弯腰行礼:“大人心系天下,对李唐、对社稷的忠心白某佩服,但您为了自己的目的居然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您又如何面对那些枉死的冤魂!况且大人您入仕多年,您忍心看着自己在官场上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么,您忍心让您的全族都随着您一起陪葬么?”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我再不忍又能怎么办?!若是让那伙衣冠禽兽彻底掌握了朝政大权,受罪的可是天下的百姓!”

    李昭德愤愤地说完,背起手,昂起头高傲地望向白宇玄:“我已经认罪,大人尽可将李某绑去刑部大理寺,但求在前往法司之前,能通融我回去向家人告别”。

    “相爷不必如此,我一个小小的司员可不敢绑您,不过,相爷可想渡过眼下的危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昭德狐疑地望着面前那一脸自信笑容的嘲风卫。

    “白某有办法让大人从轻发落,并且保证您的全家安全无虞”白宇玄冲李昭德握拳道。

    “哼,李某已经年迈,一条老命不值一提,至于家中老小,他们虽然难逃一死,但我相信他们的死是值得的,只要有一天皇嗣能重新坐回皇位,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所以就不需要白大人的怜悯了!”

    李昭德昂起头,倔强地仰望漫天的繁星,同时他心里也暗暗好奇,身为办案人的白宇玄为什么会想帮助自己,他毒害太平公主,又炮制出那么多惨案,武则天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大人,我帮你不是怜悯你,而是可怜你家中那些无辜的孩童,你双手沾满鲜血可府上的其他人是无辜的!要是他们都落在那些酷吏的手上,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白宇玄眉头紧锁,虽然这老家伙是一切凶案的幕后元凶,但李昭德可不能这个时候嗝屁,毕竟历史上他老人家领便当的日子还有个几年,他必须想办法保住李昭德。

    一想到家人被那些酷吏折磨,李昭德的也是心如刀绞,漫长的沉默后,一直背负双手的宰相长叹一口气,然后冲白宇玄拱手问道:“不知白大人有什么锦囊妙计,让李某和族人能避过此劫?”

    见李昭德的态度有所转变,白宇玄抓住他那冰凉的手,大声道:“大人只要将与长生宗相识的经过告诉卑职,并将毒害公主的毒药或者解药拿出来,我自有办法让大人避过脖子上的那一刀,同时能保证大人府上平安”。

    李昭德双眼缓缓转过来望向白宇玄,在对视一阵后,凤阁侍郎李昭德长叹一口气,低下了那高傲的头。

    夜空的黑色渐渐变淡,东边的天际已经泛白,此时的神都依然沉浸在苏醒前的睡梦中,白宇玄睡意全无,他骑着马快速来到大理寺门前。

    这时候梁王已经完成武则天交办的任务,将居住在魏王府的长生宗一行人押解进大理寺,当白宇玄赶到时,武三思已经带人回宫复命了。

    在狱卒的带领下,白宇玄来到了关押长生宗头目,玄真道人的牢门前。

    隔着铁窗,白宇玄见面前的江湖术士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面容白净、贼眉鼠眼、留着长须的道士形象,只见玄真道人年约四旬,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脸颊上还泛着点点红光。

    见到牢房中的玄真,白宇玄露出兴奋的笑容,并冲牢中之人高声喊道:“你就是长生宗的掌门玄真道人?”

    蹲坐在牢中之人见牢房外有官员呼唤自己,以为是魏王派来安抚自己的人,便急忙上前拼命点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便是玄真”。

    看着那身高还没齐自己肩膀的矮道士,白宇玄的眉头高挑起来。

    白宇玄挥挥手,令狱卒暂时退下,待四周无人后,白宇玄终于开腔道:“大胆玄真,你勾结凤阁侍郎李昭德谋害陛下,你可知罪!”

    玄真身体一震,原本欣喜的双瞳惊恐万分,他急忙跪伏在地大声喊道:“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不认识什么凤阁侍郎啊,小的只是魏王府上为魏王研制丹药,祈福延寿的道士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魏王一切逆天背德的行径都是他自己一人所为,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听了白宇玄的质问,玄真愣了愣,然后继续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大喊冤枉。

    白宇玄蹲下身,盯着玄真的双瞳如鹰眼般犀利:“李相说是你主动上门与他联系,毒害公主也是你给他出的主意,你到底是谁?”

    “大人啊,小人只是一介江湖草民,哪敢有半天谋逆的想法,这其中定然有天大的误会,求大人明察!”

    “你还给我装!”

    白宇玄怒目圆瞪,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露出里面一堆黄色的粉末。

    “这是你交给李相让他毒害太平公主的药粉,我发现这药粉中有一种稀有的药材,是吐蕃特有的一种植物,目前并未传入东土……”

    见面前的道士依然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白宇玄站起身大声呵斥道:“大胆玄真,你不是汉人,而是吐蕃人,你脸上的红斑又名高原红,只有生活在高原地区的人,脸上才有这种红斑,说!你是不是吐蕃派来的细作?!”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围捕血狼盟

    将药粉在玄真面前晃了晃,白宇玄又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粉末重新包好,公主能不能苏醒过来就看这纸包里的药粉了。

    收回药粉,白宇玄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如今你们已经难逃一死,是主动交代少受点皮肉之苦,还是保持缄默,好好享受一下外面那些琳琅满目的刑具?”

    黑夜终于过去,朝阳再次来临,上午,从刑部传来白宇玄的密奏,据被捕的长生宗掌门玄真道人招供,他们长生宗教徒本是吐蕃派来的细作,奉吐蕃国主之命潜入东土,伺机在朝廷内部挑起事端,以便令帝国无暇顾及西南方向吐蕃与南诏的战事。

    长生宗利用魏王武承嗣身体有恙又惧怕死前无法成为太子的心理,操作并利用他炮制了麟德殿血案,武则天寝宫血案,还一手伪造了太液池闹鬼一事,妄图利用萧淑妃的亡魂摧垮武则天的意志和身体,逼迫她将实权和太子之位交给武承嗣。

    只是可惜办案过程中大理寺用刑不慎,长生宗教徒全部殒命,只留下了口供未能留下活口,同时,在大明宫方向也传来密报,一名麟德殿宫女声称收了凤阁侍郎李昭德的钱财,在梁王进贡的香茶里下了毒,导致太平公主昏迷不醒。

    “没想到公主昏迷不醒竟然是李昭德下的毒!你说其他案子跟他是不是也有联系?”

    “其他案子不是都已经有结论了么,幕后真凶其实是魏王府里的吐蕃细作,李大人不过是恰好掺和进了这个案子里而已,狗急跳墙,也是武家人逼得太紧了,才让人家出此下策玩起了苦肉计,只是倒霉了太平公主被连累遭遇,演了那么多集的床戏”。

    “什么?什么床戏?”

    “没什么,我的……家乡话,感叹一下而已”

    白宇玄冲苗笑婷哈哈一笑,感觉将头扭向一旁行。

    苗笑婷没好气地将双手按住白宇玄的脑袋,强行拧了过来,然后瞪着他的眼睛问道:“躲什么?你说李大人给公主下毒,会被陛下满门抄斩么?!”

    “我说苗大人你怎么这么八卦,李大人给公主下毒虽然罪孽重大,但这一切的根本原因,还是陛下过于打压李氏一族,如今他已经将毒害公主的毒药上交,相信以孙道乾的本事,一两日内便能做出解药让公主苏醒,而且如今皇嗣和整个李氏老臣都出面相保,我看李相最多也就落个贬斥他乡,脑袋是不会搬家的!”

    说完,白宇玄挣脱苗笑婷的魔爪,却见周围众多大理寺同僚和洛州府衙役正忍着笑意望着他俩。

    “苗大人,我说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啊,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在官面儿上混啊!”

    说完,白宇玄警惕地抽出腰间的青莲剑,将耳朵紧紧贴在一扇紧闭的大门上。

    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领着众多大理寺精锐和洛州府不良人将通利坊一户种有银杏树的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经过苗笑婷和白宇玄的分析,那伙血狼盟的刺客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眼前这处小院。

    而且通过向周围街坊打听获悉,这小院里确实住着一伙膀大腰圆的壮汉,他们平日多数时间将自己关在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挑街头人少的时候出门,更重要的是,前日傍晚曾有个面带刀疤的壮汉走进这个小院中,至今都未见他出来。

    熙熙攘攘的人声穿透木制大门传入白宇玄的耳中,听声音,里面的人数不少,怎么也得有几十人。

    “一会大理寺的人负责冲进去缉拿嫌犯,洛州府的人封锁四周所有出口,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记住,这伙人武功高强不同于一般的悍匪,一会进去后兄弟们千万注意安全,听见了么?”白宇玄回过头,冲身后的众人低声吩咐道。

    “卑职领命!”

    众人拱手领命,然后四处散开,大理寺的人开始在围墙外搭人梯,洛州府的不良人分散在街坊的各个路口,封路警戒。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白宇玄一声令下开始抓捕行动。

    “嘿嘿,等干完这一票,我还得去冷月斋取刚定制好的鸾筝,这次那琴弦可是我拜托铜铁坊的师父用熟铁打造的铁丝,这次绝对要给你们弹奏一曲《沧海一声笑》!”

    蹲在门边的白宇玄自言自语道。

    “白宇玄,我说你是中了什么魔症,你怎么那么执着于弹琴呢,难道你就那么想得到柔儿姑娘的夸赞?”

    苗笑婷举起唐刀,美丽的双眸不满地上翻,幽怨地盯着眼前的嘲风卫。

    “笨丫头!”

    正准备下令的白宇玄瞪了眼前的少女一眼:“今天是你的生辰你都忘了吧,我拜柔儿姑娘为师苦练那么久,就是为了今晚跟冥捕司的同僚们给你祝寿,你就等着晚上我给你演奏《生日歌》吧!”

    “白宇玄!”

    苗笑婷突然的呼喊再一次打断了白宇玄准备喊出口的口令。

    “谢谢你!”

    苗笑婷冲面前的男子露出温馨的笑容,然后冲身旁的众人大声道:“行动!”

    “大理寺办案!”

    震天的吼声响彻整个通利坊,数十名大理寺精锐翻过高墙,神兵天降般跳进小院,就在他们刚刚落地的同时,一直紧闭的大门也被人撞开,白宇玄、苗笑婷领着大队人马杀了进来。

    官差来得太突然,院里正在闲坐着打发时间的众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大理寺的人抓获,而屋里的一些人见官差杀了进来急忙拿起兵器反抗,但奈何官差人数众多,他们抵挡一阵便要么被当场斩杀,要么束手就擒。

    小院里的进展很顺利,不一会数十名血狼盟的成员几乎全被全部肃清,诺大的院落只剩下一间小房里还有数名血狼盟成员负隅顽抗。

    “大人,这屋里的刀疤脸是硬手,我们刚刚有十几个兄弟冲进去,除了我都没活着出来!”一名刀尖带血的大理寺官差冲白宇玄和苗笑婷说道。

    “竟敢负隅顽抗!”

    白宇玄一挥手,数十名大理寺精锐持刀涌上来,将不大的小屋围成铁桶,然后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要想活命的话就缴械投降自己走出来!”

    见屋里并无动静,一名大理寺官员走上前对白宇玄道:“大人,里面的人冥顽不灵,我们干脆放把火把他们烧死在里面算了!”

    白宇玄摇头道:“不行,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里面的刀疤脸,不能就这么烧死他”。

    “那该怎么办,就这么跟他们耗着?耗到他们无粮无水山穷水尽的时候?那样的话让外人知道我们拿一伙匪徒束手无策,我们大理寺的脸还往哪搁!”

    身旁的几人焦急地大声嚷嚷着,几名心急的官差已经抄起刀准备发起强攻。

    见周围群情激愤,白宇玄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要是不自己组织强攻,这群打了鸡血的就自己上了,目前在场的众人里,武功最高的便是苗笑婷和继承了青莲剑的自己,看来一会得自己和笑婷带队发突袭。

    鉴于屋内面积狭小,能进去的人不能太多,白宇玄挑选了几个身好的,和苗笑婷一起领着那几人悄悄摸到小屋门口,深吸一口气后,白宇玄猛地踹开半开的房门,领着众人气势汹汹地杀了进去,可这一冲进去他们顿时傻了眼,只见屋里除了几个躺在地上身穿大理寺官服的尸体,哪里还有半个活人?

    “奇怪,他们人去哪了?”唐刀在手的苗笑婷也是一脸困惑。

    “屋里有暗道,估计他们走暗道逃跑了!”

    白宇玄在一个被推倒的坛子旁见到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小洞,小洞里一片漆黑,不知通往何处。

    “我们要不要追上去?”苗笑婷走上前观察洞开,同时抬起头望向白宇玄。

    “算了吧,谁知道底下什么情况,会不会有埋伏”。

    白宇玄刚说完,只听屋外杀声四起,察觉苗头不对,白宇玄和苗笑婷急忙领着众人冲出小屋,却见屋外数十名大理寺精锐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屠杀殆尽,而带头屠杀的则是手持一人高大刀的刀疤脸!

    刀疤脸腿上一用力,踩断了脚下一名大理寺官差的脖子,然后冲白宇玄露出狰狞的笑容“大人,咱们又见面了,只不过跟上次不同,这次瓮中的鳖,可是你们!”

第一百六十七章 苗笑婷VS刀疤脸

    见四周的大理寺精锐几乎都被杀尽,白宇玄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在大理寺多年,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之人,竟然在一瞬间就被全歼,这些黑衣人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地步?

    “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外面那些洛州府的捕快也被你们解决了?”苗笑婷高举手中唐刀冲刀疤脸大声呵斥道。

    一旁的白宇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冲刀疤脸冷笑道:“哼,我看这栋小院就是专门为了抓捕我们而专门设下的圈套,当初在官道上伏击我们失败,你们就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地很可能已经暴露,索性就利用自己的藏身窝点来伏击我们,刚才我们冲进来的时候,你们就通过院里隐藏的暗道通往院外,在干掉了守在外面的兄弟后再将我们来个反包围,我说的对么?”

    将近百斤重的大刀被刀疤脸轻松地扛在肩上“大人真是聪明,只是这主意不是我出的,而是二老板身边的智囊的点子”。

    刀疤脸那满是杀气的眼珠转向白宇玄,迸射出惊人的寒意:“难怪我们二老板点名要你的性命,你如此精明,既然不能与他为伍,自然只能除掉!”

    “你刚刚口中所说的二老板难道是魏王武承嗣?”

    白宇玄想办法跟对方套话,尽量多拖延点时间,但他仔细打量附近,发现面前这伙杀手很专业,自己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唯一的生路只有身后小屋那不知通往何处的暗道。

    见刀疤脸没有张口正面回应,也算默认了自己刚才的问题。

    白宇玄便继续问道:“如果堂堂魏王才屈居二老板的位置,那你们的大老板又是谁?!”

    刀疤脸缓缓闭上眼睛,淡淡道:“这个我没义务告诉你”。

    白宇玄一只手悄悄放在装有黑弩的皮套上,淡淡道:“我逼问过玄真道人,他说他从来没有让你们去袭击我和孙道乾,也不知道你们血狼盟到底是什么组织,他只知道威胁唆使他主动联系李昭德,唆使魏王利用这一系列凶案向皇上逼宫的幕后真凶长着一张可怕的刀疤脸!”

    “这一切凶案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不是魏王、不是长生宗,不是李昭德,其实也不是你,你们不过是被人利用,被人拿来挡刀的棋子,真正炮制这一系列惨案,怀揣不可告人目的的真正幕后黑手就是你说的大老板,他到底是谁!?”

    “大人果然好手段,竟然让那嘴硬的玄真道人吐出我来,只是大人难道不清楚知道太多的人无法长寿么?”

    “动手!”

    刀疤脸说完,四周的黑衣杀手们开始朝白宇玄几人靠近,同时,身后小屋里竟然也有手持带血长刀的黑衣人走出来,看来他们应该是从那个地道里钻出来的,既然退路已断避无可避,一场血战已经不可避免。

    “杀!”

    杀手们一拥而上朝白宇玄几人扑来,白宇玄刚举起黑弩扳机还没扣下,身旁的苗笑婷已经如离弦的箭朝刀疤脸冲去。

    所谓擒贼先擒王,苗笑婷看出刀疤脸是这伙杀人的头目,便提起唐刀朝刀疤脸冲去。

    唐刀反射太阳的金色光芒,在激烈的兵器碰撞和厮杀声中闪耀夺目,苗笑婷手起刀落攻速飞快,可那刀疤脸虽然看起来块头巨大,手持沉重的大刀,可行动起来速度竟然不逞多让,一人宽的大刀横在身前,如一面巨盾,轻松挡住了苗笑婷刺出的每一击。

    “哈哈哈,小姑娘,我看你的刀法应该是云刀门崔老的弟子吧!看在你师父的面上,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一具全尸!”刀疤脸轻松地避开苗笑婷使出全力的攻击,并大声笑道。

    苗笑婷沉默不语,美丽的双眸寒光毕现,锋利的唐刀旋转着冲着大刀的正面猛击,一声巨响,手持巨刀的刀疤脸面色一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集中一点猛击自己手中的兵器,同时一股怪力袭来,逼得他双手紧紧护住大刀全力抵挡,细长的唐刀所发出的力量是如此巨大,竟然将手持大刀的刀疤脸硬生生击退半米,地面也被巨大刀刃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疤。

    烟尘散去,双手哆嗦,满头汗珠的苗笑婷绝望地看着面前那依然完好无损的大刀。

    “不愧是崔成君的弟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功力,倘若再过上十年,恐怕我的这把精钢霸刀就挡不住你的全力一击了!”

    刀疤脸举起大刀抗在肩上,一脸兴奋地望着面前的对手,他已经太久没有遇到值得自己全力一战的对手,刚刚苗笑婷的全力一击点燃了他的求战欲!

    “这个小妞是我的,你们谁都不准动!”

    刀疤脸粗壮的双臂握住刀柄对准苗笑婷,并同身边的同伴大声警告。

    几个准备趁机偷袭的黑衣人见刀疤脸一脸兴奋的战意,纷纷退散开来围攻白宇玄和其他残留的大理寺精锐。

    “喝!”

    刀疤脸突然发力冲苗笑婷冲去,近两米高的壮汉手持重器,那巨大的冲击力足矣轻松将一个成年人撞死,苗笑婷刚刚在一连串进攻中耗费了大量体力,她哪敢正面硬刚,只能急忙退避开,并伺机攻击,哪想刀疤脸刚从身边冲过去,沉重的大刀突然甩来,苗笑婷急忙举刀抵挡,但巨大的力道还是将她像一个皮球般击飞老远。

    口吐鲜血,趴在地上的苗笑婷刚抬起头,便立马意识不好,她急忙一个后空翻高高跳起,下一秒钟,巨大的钢刀与刀疤脸壮硕的身躯从天而降,将她刚刚摔倒之地砸出一个小坑。

    大刀挥舞,卷起恐怖的狂风将砂砾尘土吹尽。

    刀疤脸嘴角上咧,大笑道“痛快!小姑娘,很少有人能在这两个回合里活下来,你算这几年来的头一号,只可惜,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胸口剧痛难忍,腹中翻山倒海,血腥之气直涌咽喉,刚刚刀疤脸回手的一击未用尽全力,且有唐刀保护,那巨大的力道依然将苗笑婷震出了内伤,此时她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依靠唐刀勉强支撑身体不要倒下。

    “小姑娘,去了黄泉路可不要怪我!”刀疤脸提起大刀,朝苗笑婷冲去准备使出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刀疤脸大刀一挥,将那人分成两段,他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那人竟是自己的黑衣同伴,而将他扔来的,则是不远处手持青莲剑的白宇玄。

    “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咱俩一对一单挑!”

    白宇玄将手中的黑弩扔掉,提着青莲剑缓步走到苗笑婷的身前,锋利的剑身插进地面,浑身血迹的嘲风卫冲面前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刀疤脸露出自信的笑容:“这个小妞,今天爷罩定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战

    身后的厮杀声渐渐平息,那几名大理寺精锐在众多杀手的围攻下纷纷倒毙在地,小院里还活着的官差转瞬间就剩下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了。

    白宇玄单手持剑站在刀疤脸面前,脸上尽显轻松和自信。

    而他身后的苗笑婷勉强抬起头,使出残余的力气地冲他说道;“白宇玄,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苗笑婷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血狼盟的黑衣杀手围了上来,无数把冰冷的长刀对准了白宇玄。

    面对明晃晃的大刀,白宇玄脸上的笑容不变,他望着晴朗的秋日天空,笑道:“笑婷,你可要撑住啊,等完事儿了,回去我还得给你弹奏《生日歌》呢!”

    倒在血泊中的苗笑婷淡淡一笑,她已经没有力气张嘴说话了。

    “小子,你别仗着有青莲剑仙的宝剑在手我就怕你!今天老子就来领教一下青莲剑的厉害!”

    刀疤脸冲白宇玄举起大刀,同时给身边众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碍事,众人见状,纷纷识趣地往后退却,让出一大块空地给他们决斗。

    轻薄的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白宇玄举起手中宝剑对准了面前的壮汉,见对方板着脸严阵以待,却始终不敢先动手,白宇玄心中苦笑起来,当年教自己剑法那个酒糟鼻老头竟然有这么厉害,仅靠他的名号和他赠与的这把剑竟然让武艺高强的刀疤脸如此投鼠忌器。

    一滴汗珠顺着鬓角缓缓流下,说实话,苗笑婷在刀疤脸面前也只能支撑几个回合,就自己学的那几下皮毛,他也没有把握能在刀疤脸手下过三招,可是眼下他只能虚张声势,尽量拖延时间,希望援兵能及时赶到,可是墙外恐怖的寂静仿佛告诉白宇玄:“死心吧,援兵什么的不存在的!”

    而且对面那手持大刀的刀疤脸也不给他太多时间,短暂的对峙后,也许是觉得在手下面前自己再不主动出手就被人小看了,刀疤脸缓缓挪动脚步,一点点朝白宇玄靠近。

    “大爷的,绷不住了,只能死磕了!”

    白宇玄心系身后的苗笑婷,生怕一会刀疤脸再来个野牛冲锋还不把身后的俏佳人踩成肉饼,于是决定主动出击,心一横,他手中长剑一转,光洁的剑身反射着头顶的阳光,刀疤脸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令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同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尖峰刺破空气的呼啸声迅速传来。

    “哼,到底是年轻,以为这点小招数就能偷袭我?”

    刀疤脸冷笑一声,循着破空声将脑袋猛地闪开,同时睁开双眼准备冲白宇玄露出轻蔑的笑容,但不想从一只箭镞从眼前一闪而过,原来刚才呼啸而来的不是白宇玄手中的青莲剑而是它,那么青莲剑呢?

    利刃刺破空气发出低沉声响再次从耳边传来,刀疤脸急忙再次闪躲,冰冷的长剑紧贴在他的耳边擦过,紧接着耳垂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不知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还挂在脑袋上。

    一转身,只见白宇玄手持青莲剑站在一旁,而一滴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滑落。

    刚才就在白宇玄用青莲剑反射的阳光令刀疤脸暂时无法睁眼的机会,先用黑弩迅速射出一箭以便迷惑对方,然后再提起青莲剑在对方避开箭镞的时候提剑猛刺,只是没想到刀疤脸动作居然如此迅速,竟然硬生生避过了自己对着咽喉刺去的一剑,自己唯一的战果仅仅是切下了他的一只耳垂!

    “不愧是新一代的青莲剑仙,虽然跟老剑仙完全没得比,但是出招还是跟历代剑仙一样犀利、干脆!”

    刀疤脸摸了摸依然挂在脑袋上但缺了一块的耳朵,擦了擦手上的血,兴奋异常,已经多少年没人伤到过他了,大刀紧握手中,耳朵上传来的刺痛被大脑的兴奋取代,战役盎然的他今天誓要在这里解决掉面前的嘲风卫。

    再次举起青莲剑,白宇玄望着刀疤脸手中的大刀,心中暗下决心,这次使出绝招,一定要解决掉眼前这个家伙。

    “喝!”

    刀疤脸再次举起大刀,像一头发狂的公牛朝白宇玄冲来,白宇玄也不敢正面对刚,急忙退避开,却不想那刀疤脸刚冲上前便猛地刹住脚步,巨大的长刀当做刹车的工具直插在地,硬生生将地面又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脚根还没站稳,刀疤脸迫不及待地回过身高举大刀冲着一脸惊愕的白宇玄猛地劈下。

    接近百斤重的大刀带着雷霆之势冲着白宇玄的脑袋猛扑而来,刀下的嘲风卫突然身形一闪,竟然迎着钢刀,朝着刀疤脸冲去,沉重的大刀袭来,白宇玄举起青莲剑倾斜在自己肩膀上,一声巨响,沉重的刀片砸在青莲剑身上,巨大的力道透过剑身砸在肩上,一声清脆的喀嚓声传来,白宇玄左侧的肩胛骨被大刀砸裂开来,致命的大刀也顺着倾斜的剑身滑落在地。

    一刀劈空,锋利的青莲剑如一颗夺命的子弹,带着致命的剑风朝着对手的脖子刺去,刀疤脸无奈只能松开紧握刀柄的手,全力闪避,一丝血水飞溅,刀疤脸在电光火石间勉强让自己的咽喉避过了白宇玄的青莲剑,但锋利的长剑刺破了他脖颈处的表皮,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留下。

    一剑刺空,白宇玄并没有绝望,他猛地刹住脚步,与刀疤脸一样利用手中长剑插在地上给自己减速,待脚下还没停稳,他再次提剑脚下发力冲着刀疤脸刺去。

    急速刺的长剑宛如白昼下快速袭来的流星,刀疤脸刚回过身来,就见白宇玄折返袭来,仓促间,他举起大刀翻过身来,将宽阔的刀身当做护盾放在身前抵挡。

    “你模仿我师父的绝技还差点火候,让你看看真正的青莲剑,流星返刺!”

    白宇玄高喊着绝技的名称,同手右手猛地一转,手中的青莲剑在手心猛地转动开来,飞速旋转的剑身在右掌的推动下仿佛一个钻头猛击厚重的刀面上,一声脆响,锋利的青莲剑居然突破了厚重的刀身,穿透了刀疤脸左侧的胸膛!

    所有人都呆住了,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击败了武艺高强,实力恐怖的刀疤脸!

    心中的欣喜没有持续多会,令人恐怖的笑声从大刀后传来,面目狰狞的刀疤脸从大刀后探出,冲白宇玄递去轻蔑的笑容:“遗憾啊,倘若我是个正常人,你刚才刺出的这一剑已经刺破要了我的性命,可惜我的心天生长得偏了点”。

    一张大手突然抓住白宇玄的脖子,粗糙的五根手指犹如五根铁链将自己细长的脖子死死锁住,巨大的力道瞬间令白宇玄眼前一黑,紧握青莲剑的右手也无力的松开。

    刀疤脸带着插在胸前的青莲剑站起身,单手将白宇玄高高举起,淡淡道:“算你运气好,这里只剩你一个活人,我还得留你一口气回去给你的上官带句话,那个女子我们带走了,想救回她,就在今晚带孙道乾去城外城隍庙交换!”

    一阵天旋地转,白宇玄感觉整个身体都失去了重力感,紧接着一股剧痛从脑门处传来,刀疤脸将白宇玄头朝地猛地砸到地上,脑袋重重摔在地面令他眼冒金星,整个人都被砸蒙了。

    恍惚间,他见浑身是血的苗笑婷被人抬起拖走,当她从自己身边被拖过时,耳朵间传来苗笑婷绝望的声音:“白宇玄,我过生辰的事,谢谢你了”。

    绝望的黑暗袭来,白宇玄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调虎离山

    再次睁开眼,只见孙道乾那张类似枯荣大师的怪脸正古怪地盯着自己。

    “啊!”

    白宇玄张开嘴深吸一口气,想坐起身,但身体仿佛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同时左肩处传来扎心的剧痛感令他眉头一颤。

    “啊你个大头鬼啊,你乱嚷嚷什么!你左肩的骨头开裂,头部受到重击,能醒过来真是万幸!”

    孙道乾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站在他身后的袁守义黑着脸走了上来:“白先生,你们在通利坊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前去抓捕的人几乎尽数被全歼?”

    “大人……”

    白宇玄咬牙忍住身体那针扎般的疼痛坐起来,一把拉住袁守义的大手,呼喊道:“他们掳走了笑婷,说要拿孙道乾去城外城隍庙交换!”

    短暂的沉默,袁守义眼中闪过愤怒,纠结、不舍的神采。

    “我知道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笑婷救回来的!”袁守义眉头紧皱,他轻轻拍了拍白宇玄的手转身望向一旁的孙道乾。

    孙道乾冲一脸严肃的袁守义淡淡一笑:“大人,就那我去换回苗大人吧,我一把年纪了,这身老骨头换回苗大人也值了,大人不要有什么负担”。

    “孙太医肩负治愈公主的重任,我不能将你交出去!”

    袁守义猛地扭过头,冲门外大喊:“立刻召集冥捕司在神都的所有精锐集合!”

    孙道乾走上前拦住准备出门的冥捕司督事,笑道:“老朽已经调制出解药并给驸马府送去,想必公主这两日便能醒来,大人断不可因为老朽而痛失苗大人啊,她还那么年轻,断不可有失啊!”

    说话间,孙道乾暧昧地冲病榻上的白宇玄瞥去一眼,却见那家伙居然有昏睡过去。

    “我冥捕司乃陛下之利刃,朝廷之护盾,岂能向一伙江湖杀手妥协?传出去了,冥捕司岂不是丢了陛下的掩面,往后又该如何在朝廷立足!”

    被激怒的袁守义断然拒绝了孙道乾的提议,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去。

    走出房间,袁守义向左右叮嘱,令他们看好大门,切不可让里面的人走出来。

    房门紧锁,将屋内的孙道乾和白宇玄与外面的世界所隔绝开来。

    “哎……”。

    被关在屋内的孙道乾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他担心要是袁守义玩儿强攻,苗笑婷如若有个闪失该怎么办啊。

    夜晚,位于洛阳城外十里的荒山下,坐落着一座破败不堪的城隍庙,点点星光下,几个人影手持长刀分散在城隍庙周围四处警戒。

    可那些人并不知道,近百名全副武装的嘲风卫已经借着夜色,悄悄将城隍庙团团包围。

    距离城隍庙直线距离约一百米的一片枯草丛中,冥捕司督事袁守义正与左右下属静静地趴在地上,他双眼如炬,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破庙,而距离他们不过几米远的放哨人居然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察觉。

    秋风中,一声虫鸣不知从何处传来,趴在袁守义身边的嘲风卫压低声音冲自己的上司问道:“大人,前面的兄弟距离够了,动手么?”

    袁守义眼皮微眯,双瞳迸射出冰冷的寒光,身边的嘲风卫领会他的心思,模仿着深秋的蚂蚱冲远处吹了一声。

    虫声一响,只见那几名放哨之人的身后同时蹦出来个鬼魅般的人影,锋利的匕首在漆黑中寒光一闪,将放城隍庙周围的放哨人瞬间放倒。

    “大人,前面的兄弟已经到庙门口了!”

    袁守义身边的嘲风卫话还没说完,一直板着脸的督事大人已经提起刀闷声冲了上去。

    上百名嘲风卫提着刀,在无声的夜色掩护下密密麻麻地涌上城隍庙,上百人行动,却难得听到半点脚步声。

    袁守义紧贴在紧闭的大门前,一抬手,数名已经爬上屋顶的嘲风卫打破瓦砾从天而降,同时,门外众嘲风卫纷纷破窗而入,并迅速打开锁闭的大门,将大队人马引入破庙中。

    数十盏火把将城隍庙点亮,明晃晃的长刀反射着摇摆的火光将刀光剑影印刻在庙里斑驳的土坯墙上,可是所有人定睛一看,空旷的城隍庙里除了已经残破不堪的城隍老爷泥塑像和昏迷不醒的苗笑婷,哪里还有半个人?

    “大人!”

    在门外警戒的嘲风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冲袁守义大声道:“外面被放倒的人不是血狼盟的人!”

    袁守义眼珠子瞪得老大,他猛拍脑门,惊呼道:“糟了,调虎离山计!”

    此时冥捕司的官署里,孙道乾正坐在病榻与刚刚醒来白宇玄闲聊。

    “你就别愁了,这次袁守义亲自出马,一定能把你的笑婷大人给救出来!”

    孙道乾端起自己熬制好的药,一勺勺地喂到白宇玄的口中。

    白宇玄将孙道乾递来的一勺汤药吞下,叹息道:“有袁督事和冥捕司精锐亲自出马,我根本不用担心,但是我是在想一个问题,老孙,你说为什么那伙血狼盟的杀手那么执着的要抓到你啊?”

    “这我哪知道!”

    孙道乾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撇了撇嘴:“我在那黄河底下待了那么多年,哪有机会去招惹什么仇家!”

    “你还记得咱们刚进神都的时候在驿馆被偷袭的事儿么,他们到底是想要得到你的人,还是你的什么东西?”

    “你小子是恢复精神了是吧,话说得那么恶心,我看你是不是想挨针了!”

    就在二人互相打趣的时候,一股绿烟突然从房间的门缝中涌入,见到那绿色的烟气,孙道乾见到那股绿色气体大惊:“老白,快摒住呼吸!”

    孙道乾急忙扔掉手中的汤药,捂住自己的口鼻,同时另一只手抓起一块手帕堵住白宇玄的鼻子和嘴,不想那手帕沾了药味浓郁的汤药,刺鼻的中药味差点没把白宇玄熏死。

    原本紧锁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群带着面纱的不速之客冲了进来,领头之人是名女子,身着白裙,面戴白纱,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望着那身段白宇玄总觉得十分熟悉。

    随着房门被打开,更多的绿烟涌入房间,孙道乾和白宇玄在绿烟的包围下意识开始模糊,无力地瘫倒下来。

    “孙医圣,我们终于见面了!”

    领头的女子冲瘫坐在地的孙道乾拱手一笑,然后冲身后的黑衣人一挥手,只见那手持长刀黑衣人杀气腾腾地朝老医圣走去。

    瘫倒在床的白宇玄眼睁睁地看着明晃晃的大刀来到眼前,而自己全身却使不上半点力气,眼看老医圣命不久矣,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出乎意料,锋利的长刀并没有插进孙道乾的心窝,那黑衣人并没有立刻动手结果孙道乾的性命,而是从他的身上搜出那用用来保存它师父医书的木匣,打开木匣,确认了里面那本破旧不堪的医书是真品之后,黑衣人一脸满意地白衣女子点点头。

    “杀了他们!”

    黑衣人站起身,再次高高举起长刀,准备收拾掉屋里那无力反抗的二人。

    “且慢!这里毕竟是冥捕司的官署,我们是来拿书的,不是来要命的,而且他们以后对我的主子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能死”。白衫女子急忙挡在孙道乾和白宇玄身前阻拦道。

    众黑衣人人对视一眼:“可我们头领让我们……”

    “你们头领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见白衣女子如此坚持,众人只好点头,在白衣女子的带领下快速离开,只留下屋里二人不甘地看着他们畅通无阻地走出了房门。

第一百七十章 行刺

    黑衣人走后并没有关上门,夜晚冰冷的秋风不停地从门外灌入,屋内的二人在秋夜的寒风中饱受煎熬却没有半点力气站起身,直到天亮后袁守义率领大队人马赶回才将冻僵的二人救下。

    身体渐渐恢复力气的二人裹着棉被,捧着杯中热水瑟瑟发抖,而袁守义脸色铁青地坐在一旁听了二人的供述后更加怒不要可遏。

    “贼人竟然两次杀上门来!实在是欺我冥捕司太甚!”愤怒的铁拳猛地砸下,一拳就将屋里的大茶桌砸成了碎片。

    “大人,冥捕司里可有兄弟死伤?”白宇玄有些担忧地询问面前暴怒的上司,他毕竟也是冥捕司的一员,这次贼人突袭官署,他很担心有没有同僚因此而伤亡。

    袁守义长吐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刚刚那么激动:“官署里留守的兄弟多被那绿色迷烟熏到,负责警卫的四个兄弟受了伤,现在正在郎中那儿救治,不过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白宇玄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喝下一口热水,冲身边的孙道乾问道:“老孙,我要没记错你那被掏走的木匣里是你师父留下的医书吧,他们为什么要拿走你的书?”

    一直低头不语的孙道乾突然情绪激动地站起身大声嚷嚷:“我哪知道啊,师父留给我的医书就这么没了,里面都是我师父从医多年来的心血啊,医书丢了,我到时候去了阴曹地府可怎么向他老人家交代啊!”

    说完,一把年纪的老医圣居然当众哭了起来,正当众人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时候,苗笑婷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房间。

    “笑婷!你没事吧!”见苗笑婷平安归来,白宇玄激动得踉踉跄跄地跑下床榻,一把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问道。

    “放心吧,她只是受了些内伤,调理一段时间就好,没什么大碍!”站在一边的上官婉儿带着点点醋意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冥捕司被袭,涉案的血狼盟依然在逃,白宇玄有伤在身不便行动,我得进宫向陛下汇报才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袁守义站起身,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刚走两步就被上官婉儿叫住了。

    “大人还是等等再进宫吧,陛下已经离开太初宫,正在前往驸马府的路上呢”。

    “什么?陛下去驸马府做什么?”脸上还挂着老泪的孙道乾听闻武则天正前往驸马府,顿时停止了哭泣。

    “这还得多谢医圣送去的解药让公主终于苏醒,陛下听闻公主醒来,欢喜之余非要前往驸马府亲自看望公主了!”

    上官婉儿乐呵呵地望着孙道乾,却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不安地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孙道乾眼珠不安地转悠,并猛地拍手,冲在座众人大声道:“虽然导致公主昏厥的毒素已经清除,但是她的身体里还残余着部分蛊毒,要是驸马请陛下时再演奏点乐曲,我怕……”

    此时的驸马府里,全副武装的千牛卫将武则天所在的大堂围了个严严实实,大堂里欢声笑语,乐师们坐在大殿隔壁的小屋里吹奏着欢快的乐曲,坐在主座上的武则天领着皇嗣李旦愉快地与太平公主畅谈,驸马武攸暨则坐在公主一旁忙着陪笑。

    太平公主刚刚苏醒过来,苍白的脸上堆积勉强着笑容,看得出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而此时驸马府门外,白宇玄、苗笑婷、袁守义和上官婉儿等人被杨雨薇拦在门外不得进入。

    “陛下说了,她与公主多日不得重聚,今日要与公主和驸马畅饮,有天大的事都得在外面等着!”杨雨薇与千牛卫牢牢把住大门不准白宇玄等人进入。

    “杨大人,那陛下与公主畅饮,是否有乐师在一旁奏乐助兴?”白宇玄焦虑地朝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望去。

    “既然陛下与公主及驸马畅饮,自然要乐师助兴啊!”

    杨雨薇一脸怪异地望着面前这群人。

    白宇玄竖起耳朵,听见府内隐隐响起的器乐声,心中大喊不妙,其中几段悠扬的曲调居然与那《良娣萧园曲》竟然有几分相似!

    “笑婷,袁大人,我们顾不得许多了,先冲进去阻止乐师演奏!”白宇玄心一横,也不顾后果如何,扭头便向袁守义大声道。

    “你们想干什么!到底怎么了!?”

    杨雨薇见面前几人手持刀剑,一副要硬闯的架势,急忙高举右手,令身边的千牛卫将白宇玄几人包围过来。

    此时的大堂里,乐声阵阵,舞姿缭乱,太平公主在缭绕的乐曲声中脸色愈加苍白,意识也愈加模糊,忽地一声,太平公主突然站起,晃晃悠悠地朝一旁的侍卫走去,武则天和武攸暨见公主突然起身离席,一时不知不知所措。

    不想下一秒太平公主突然拔出侍卫的长剑,在将侍卫砍倒,面色呆滞地四处挥剑乱刺,不少正在舞蹈的舞女中剑倒地,大堂里顿时混乱起来。

    舞女们纷纷躲避公主的剑锋,侍卫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敢下手将公主缉拿,只能先护住武则天、皇嗣和驸马,位于隔壁小屋中的乐师不知大堂里情况如何依然按着面前的乐谱演奏音乐。

    “太平,你到底怎么了!”

    武则天不顾侍卫的阻拦,大步走上前,冲那满眼血丝、举剑嗜血的女儿大声喊道。

    武则天的声音引起了公主的注意,只见太平公主那布满血色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母亲,锋利的长剑斩断母女间亲情的纽带,冲着武则天的胸膛无情刺去。

    一声巨响,大堂的屋顶突然破碎开,无数木屑和瓦砾如暴雨般落下,混乱中,苗笑婷的身影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武则天的身前,血水飞溅,太平公主手中的长剑深深扎进了苗笑婷的胸膛。

    “快点护驾,公主体内的蛊毒未除,随时可能误伤陛下!”

    此时白宇玄在杨雨薇的带领下冲进大堂,身后的袁守义见太平公主重伤苗笑婷,急忙冲上前,抬起手刀将太平公主击昏。

    “快来救人啊,太医呢?老孙!”

    白宇玄不敢贸然拔出苗笑婷胸前的长剑,连忙抱着她跑出大堂寻找太医。

    驸马府的一间偏房被人猛地推开,白宇玄抱着胸前插着长刀,伤口流血不止的苗笑婷冲进屋里,将怀中女子放在床榻之上,同时,孙道乾背着药箱也急匆匆了紧跟了进来。

    医圣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个小瓷瓶,拿出装有金针的布袋,取出金针放到烛火上加热消毒,然后大声道:“老白,你快撕开苗大人的衣衫,切记别碰着那把刀,我们得赶快给伤口止血,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了!”

    此时苗笑婷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白宇玄不顾男女的之间的忌讳,小心地撕开苗笑婷的衣衫,裹挟身躯的衣衫一件件被撕开,很快露出了她那饱满的胸膛。

    “笑婷,你可要撑住啊!”

    白宇玄双目含泪,拿起一旁的丝巾,擦拭那流满鲜血的身体,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把血迹擦拭完后,竟然在苗笑婷左胸下方发现了一个血红色的蟠螭印记!

    那血红的蟠螭已经有些褪色,藏身在苗笑婷左乳的下方,若非这次因故撕开苗笑婷的衣衫,否则还真难发现她身上竟藏有这个印记!

    “这个印记,怎么跟那飞狐卫拼死寻找的血玉上的印记一模一样!”白宇玄盯着那血红色的蟠螭,惊愕得半天合不拢嘴,难道面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少女与那神秘的血玉有什么关联不成?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都女鬼

    新年伊始,几场夹杂着冰雪的冻雨让潮湿与寒冷依然笼罩在神都洛阳的上空,虽然街上的人们依然穿着厚重的冬装,可此时太初宫贞观殿里的大周朝官员们却汗如雨下。

    每逢会朝,必是武李两家在朝堂互相攻伐最激烈的时候,可这次的会朝不同往日,诺大的殿堂里站满了神都静悄悄的,竟无人吱声,所有人低垂着脑袋,任由头顶的汗珠沿着鬓角往下流淌,几名靠前的大臣时不时偷偷将眼珠扫视女皇,却见武则天铁青的脸上,一双圆睁的眼里满是杀意,吓得他们急忙将视线收回以免被女皇注意到。

    刚刚过完春节,武周帝国最重要的两栋建筑天堂和明堂便被一场大火焚毁,而放火的竟然是武则天最宠爱的面首薛怀义,按照浑仪监的说法,新年宫里发生大火,乃是国家有大凶之兆!

    如今虽然纵火者已经被收监,可高坐龙椅之上的女皇却怒气未消,此时谁也不敢第一个跳出来触她老人家的霉头,一时间,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会朝一片寂静。

    在一片静默中,眼看武则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站在首位的武三思第一个站出来打破僵局。

    “启奏陛下,年初被告发有谋反嫌疑的相州参军陆元昭已经被刑部缉拿,现已押入刑部大牢,由于刑部严尚书已于年前告老还乡,目前尚书之职空缺,而陆元昭谋反案案情重大,需要有人坐镇审查,臣与尚书省以及刑部的几位侍郎商议后,决定由臣领头主审陆元昭谋反案,还望陛下允准”。

    武则天冷冷地望向武三思,思虑片刻后扭头望向站在前排的宰相姚,问道:“姚相,吐蕃国的使臣已经到哪儿了?”

    留着八字胡的宰相姚哆嗦着身子急忙走上前,冲武则天弯腰施礼道:“回禀陛下,据快马来报,由于使团在陇州突遭山洪,估计要延误一两日,但他们的先遣人马已经于今儿早进入长安,相信三日内就能前来神都拜见陛下”。

    “区区先遣成员有什么资格进宫面圣,不如先让鸿胪寺安排他们住下,等他们的正负使到了再一同进宫!”武三思昂起脑袋大声冲武则天说道。

    女皇点点头,一直紧绷的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笑容:“还是梁王知道朕的想法,这样吧,到时候接待吐蕃使臣的差事就交给你,至于陆元昭谋反案,就让御史台的来俊臣负责主审”。

    “遵旨……”满朝大臣纷纷弯下,腰异口同声道。

    夜晚的神都寒风料峭,漆黑的街巷中除了偶然出现的巡逻士兵,就只有手持灯笼的打更人在一条条街巷间来回走动。

    “六爷,平日里就数您话最多,可最近夜巡,您老的金口怎么就哑火了呢?”

    一名手持灯笼的年轻小伙笑嘻嘻地望向身边手持竹梆子的老更夫。

    一直紧绷着脸的老更夫将双眼缓缓转向小伙子,压低声音道:“你说话小声点,现在街坊上都在传今年神都不太平,很有可能会招来恶鬼冤魂作祟!”

    小伙子不屑地砸了砸嘴“恶鬼?六爷,您也是老江湖了,这种鬼话您也信?”

    六爷摇晃着脑袋,轻声道:“你还记得年后宫里着火的事儿么?”

    “知道啊,我二大爷的邻居是给宫里挑金水的,听说正月十六那晚宫里着了大火,烧了两座大殿呢!”

    “那你可知新年皇宫闹走水,乃是大凶之兆,今年将会有大灾发生,轻则鬼怪作祟,重则兵祸连绵,如今这神都上下啊,都人心不安,咱们还是注意点的好”。

    小伙子昂起头,大笑道:“算命先生说我命硬,鬼怪不得近身,我可不怕……”

    话未说完,年轻的小伙子突然停住了话头,半张着嘴,双目呆滞地望向身旁的小巷。

    “你咋了?”

    六爷见小伙神色有异,举起手中灯笼眯着双眼朝小巷深处望去,随着微弱的烛火缓慢抬起将巷道口的黑暗驱散,露出了被血水染红的地面。

    六爷缓步上前,烛火一点点向前移,前方的黑暗迅速退避开,顺着地上的血水一直往上走个几十步,一个狗头突然出现在烛火之下,只见那只狗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动不动,应该是已经死了。

    六爷弯下腰细看,见狗的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地上的血都是从这道伤口中流出来的。

    “原来是一只死狗,别害怕,它估计是跟别的狗打斗受伤死了!”六爷暗暗松了口气,就在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只苍白的人手突然从烛光下一闪而过,惊得六爷手一哆嗦,灯笼掉落到了地上。

    摇曳微弱的烛火将油纸制成的灯笼迅速点亮,燃烧的火光驱散了空气中的寒冷,也驱逐了附近的黑暗,而一名一身红色衣衫,长发遮面的女子赫然出现在火光的照明范围之内。

    只见那女子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衫拖到脚下,一头乌黑的长发从头顶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的面庞,衣服颜色虽然鲜艳,却无法掩饰其露出的脖颈和双手是如此惨白,仿佛只有死人才会有那种毫无血色的肌肤。

    见到那红衣女子,六爷和小伙子都瞪大了眼珠子,事发太突然,让他们一时间不知是该逃还是该站在原地。

    “你、你是谁家的小娘子啊,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就不怕被官府抓住么?”躲在六爷身后的小伙子悄悄探出脑袋,壮着胆子偷瞄那红衣女子问道。

    听到小伙的声音,原本一动不动的女子突然身躯一颤,然后缓缓地抬起头颅,随着面庞渐渐抬起,遮蔽面部的几缕青丝往两边滑落,借着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火光,六爷和小伙子终于见到那长长黑发下的容颜。

    “鬼呀!”二人的惨叫声响彻夜幕下的巷道。

    国子监,藏书库

    “哎哟我的祖宗啊,自打你离开国子监加入冥捕司后,你每次来都要把这里弄得翻江倒海似的,麻烦您可怜一下我们这些负责善后打扫的人行么?”

    朱高莱指着散落一地的书本,冲依然低头翻阅的白宇玄哀求道。

    “老朱,你这国子监是怎么保管这些档案的!?”

    脸色铁青的白宇玄没有理会身后之人的抱怨,而是转过身将手中摊开的书册扔到朱高莱的手上。

    “你从最后的一行字开始读!”

    白宇玄板着脸,也不顾周围还站着其他几人,便冲在场品级最高的国子监祭酒大声喊道。

    朱高莱一脸困惑地拿起手中的书册念起来:“苗氏笑婷,大理寺冥捕司司员,永隆二年正月十三入籍大理寺,生于上元元年正月,祖籍……”

    朱高莱转动眼珠望向书册的另一页,却见上面的记录与之前的完全不符,再一细看,竟然在两页之间发现一张不起眼的残页,那另一页的记录居然被人撕掉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朱高莱捧着手中的书册心慌起来。

    “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页会被人撕掉,你们国子监的藏书库负责存放神都各司衙的备份文档,如此机要之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疏漏!”白宇玄怒气冲冲地走到朱高莱身前大声呵斥起来。

    “这……这,我们这里虽然是机要之地,但凡是朝廷七品以上官员皆可在得到上官允诺后来此调览书册,白大人你不就是在门口跟门官打了个招呼就进来了么?说起来您每次来我都没有跟您要上官的文牒吧?”

    白宇玄一时无语反驳,只能将手搭在朱高莱的肩上,冲他低声道:“那你能不能想办法查一查是谁撕掉了这一页?”

    国子监老祭酒眼珠一转,笑道:“这个好说,我藏书库共分十七个库馆,您所在的这一间屋是专门放置大理寺历年人员档案的,平日里就没外人来看,咱们只要翻阅门官那的记录就能知道是谁干的了!”

    二人跑回门官处一阵翻查,很快找到了撕页之人,只是看到上面的名字白宇玄顿时愣住了,只见空荡荡的记录上赫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袁守义。

第一百七十一章 梁王的阴谋

    就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大脑空空的白宇玄惊醒。

    “白宇玄,苗笑婷她怎么样了?没事的话你出来一趟!”上官婉儿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她现在情况还不是很好!”白宇玄急忙将苗笑婷的衣衫重新合上,以便挡住苗笑婷胸下的蟠螭印记。

    “老孙,我出去一趟,上官大人好像找我有事,切记,一会不管你看到什么,这辈子你都不能说出去!”白宇玄一把拉住孙道乾严肃道。

    “放心吧!我是不会到处乱说的,毕竟那是你的苗大人啊!”

    暂时还不明就里的孙道乾冲白宇玄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走出病房,只见空旷的后院里,一身轻装的梁王武三思与上官婉儿正站在门外。

    “白大人,本王听说陛下遇袭急忙过来请安,听闻苗大人为保护皇上受了伤,本王特意前来……”

    武三思话未说完,迎接他的却是愤怒的拳头。

    白宇玄一见到武三思突然猛地扑上前,不顾身体伤势未愈的痛楚,高举右拳给了武三思一记狠狠地右勾拳,将武周朝堂堂的梁王千岁打翻在地。

    一旁的上官婉儿彻底傻眼了,武三思何许人物,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冥捕司嘲风卫居然将武周朝炙手可热的王爷打倒在地!好在周围没有别人,要是被其他侍卫看见,他还不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白宇玄,你疯了!?”

    上官婉儿一把抱住愤怒的白宇玄,阻拦他继续扑上前,以免暴怒之下的嘲风卫把尊贵的梁王殿下活活打死。

    被打倒在地的武三思猛地抬起头,惊恐的眼珠里夹杂了愤怒的火焰:“白宇玄,本王好意来探望,你为何要打我!”

    “为何打你?我是为笑婷打你,武三思,我告诉你,要是笑婷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被上官婉儿阻拦的嘲风卫彷如一头受伤的老虎,冲着自己的仇人发出愤怒的咆哮。

    “她受伤关本王什么事!你以下犯上,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信不信我这就要你的命!”

    恼羞成怒的武三思爬起身抽出腰间的长剑,准备宰掉这个胆敢将自己打到的蝼蚁。

    “关你什么事?要不是你为了扳倒武承嗣、赶走李昭德,与贼人联手炮制出所谓的淑妃索命案,笑婷她能受伤么!”

    “白宇玄,你疯了,你胡说什么呢!”听到白宇玄一番惊人之语,上官婉儿一脸惊愕地质问道。

    听到白宇玄的怒吼声,武三思高举的宝剑顿时停了下来,刚刚还一脸愤怒的梁王此时却满头冷汗,就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你、你胡说什么呢!信不信本王去陛下那告你污蔑当朝大臣!”

    面对武三思的威胁,白宇玄冷冷一笑:“去啊,有胆量你就去啊,你以为陛下心里不怀疑么,这一系列的诡案中,最后受益的人是谁?当然是你梁王殿下!你悄悄安排吐蕃人玄真进入魏王府,又命他与李昭德勾结,假意陷害魏王,真是一箭双雕,如今你计谋得逞,魏王表面上被陛下勒令面壁,其实已经与太子之位无缘,而李家最重要的支持者李昭德被贬,整个李氏在朝中的势力再次被削弱,扳倒了两个绊脚石,你武三思从此在朝堂上更可以横行无忌了!”

    “白宇玄,你可别乱说,污蔑当朝重臣可是重罪,你这么说可有证据么!?”身后紧紧抱着白宇玄的上官婉儿一把将他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白宇玄双眼缓缓转向武三思,发出一阵冷笑:“我本想事情到玄真道人那就算了,毕竟此案牵涉太大,真要深挖下去,恐怕陛下也不好收场,其实要想挖出梁王也不难,那伙血狼盟的刺客在神都胡作非为,为什么大理寺和洛州府一直找不到他们的下落?去查查通利坊那件他们藏身的小院是租给了何人,自然能顺藤摸瓜,挖出那真正的幕后真凶!”

    听到白宇玄的话,武三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见梁王脸色有异,才思敏捷的上官婉儿顿时觉得白宇玄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晌,武三思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白宇玄,本这次不跟你计较,但你日后再敢随意诬陷当朝大臣,别怪本王不容你!”

    见武三思转身要走,白宇玄急忙冲他大喊:“那伙血狼盟杀人口中的二老板是谁,那个大老板又是何方神圣!?”

    “哼!不知所云!”武三思目光凶狠地瞪了白宇玄一眼,转身离去。

    十几天后,冥捕司用来惩罚犯事嘲风卫的小黑屋里,上官婉儿与身披枷锁的白宇玄面对面盘腿而坐。

    “这么说,那伙血狼盟的刺客一开始袭击驿馆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要医圣的性命,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医圣的那本医书?”

    神情严肃的上官婉儿低垂着双眼,似乎所有所思。

    “没错,从那晚梁王的反应来看,这整个案子他虽然也有参与,但背后的主谋应该不止他一人,他的背后应该还有高人,而那梁王背后之人才是这整个系列案件的真正主谋,他的目的应该就是协助武三思搬掉所有阻碍他的势力,最终扶持他登上太子的宝座!”

    一身囚衣的白宇玄说罢,抬起戴着镣铐的手,抱起刚刚开封的一壶“七日香”痛饮一番,别说,这七日香是有点味道!

    “怪我慢了一步,当我赶到时通利坊那栋血狼盟暂住的院子主人已经死了,当时的租客是谁已经无从知晓,这应该是武三思杀人灭口”。

    一杯七日香递到上官婉儿面前,递酒的白宇玄宽慰上官婉儿:“这不怪你,都是我当初在驸马府打草惊蛇,才让武三思抢先下手,如今能关联到他的线索应该都被切断了,我们已无计可施”。

    “只可惜最后只让玄真道人那一伙长生宗的人来担罪,而这案子的幕后真凶却逍遥法外!”

    “你不要担心,他们既然抢走了孙道乾的医书,我相信一定还会有下招,咱们静观其变就是,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又要酝酿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了”。

    感叹完,白宇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如今案件既然已经告一段落,那就应该抓紧时间享受生活。

    坐在白宇玄身前的上官婉儿一脸忧愁,她可没有面前这个家伙心情那么轻松,自打那晚白宇玄抡起拳头打了武三思后,鼻青脸肿的梁王跑到武则天那,当着所有人的面哭诉白宇玄得了失心疯,不但打了自己,还污蔑自己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元凶!

    不管武三思说的是真是假,他脸上那块淤青是骗不了人的,当着在场那么多人的面,武则天不能不表态,白宇玄以下犯上殴打当朝大臣,但念在他救驾及时可以从轻处罚,着令袁守义将白宇玄押回冥捕司收监思过半年。

    “要照你这么说,他身后之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去弄医圣身上的医书呢?”

    上官婉儿扎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面前正在饮酒之人。

    “这个我哪知道!恐怕咱们就是去问武三思他也绝对不会说的”白宇玄被上官婉儿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将脸转向一旁的铁窗,感受着从外面照射进来的温暖阳光。

    “好吧,反正案子已经完结了,一切都如你所料,玄真虽然已死,但他因涉嫌谋逆,被陛下下令枭首示众,李昭德大人被贬为南宾县尉,前日便收拾行装前往南宾县”

    上官婉儿缓缓站起身,阴冷的地面不是她一个弱女子长期坐的地方。

    “这次就算梁王他赢了,咱们以后来日方长,今天就陪你聊到这儿了,对了,苗笑婷那你就放心吧,孙医圣说苗大人的伤已经无碍了,虽然还不能下床但已经清醒了过来,只需要静养数月便能康复,你呀,这段时间就在这监牢里好好歇歇吧,你受的伤也不轻!”

    上官婉儿撅着嘴,双眸满是温情地瞪着白宇玄,转身将一床厚厚的棉被扔给他:“马上入冬了,天儿越来越凉,这监牢远不比你那小屋里暖和舒适,这段时间你多注意身体”。

    一栋门窗紧闭的小屋内,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武三思端坐在一把胡椅上,一双色迷迷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面前那一名身穿白色长裙,脸蒙白纱的女子。

    “医书已经送到五毒门了么?”

    “回王爷的话,已经送到了,五毒门的人让我回禀王爷,相信不出数月,药便可炼制出来”白裙女子微微欠身,态度恭敬地回答道。

    “好!”

    武三思兴奋地站起身,激动地望着面前的女子:“等药炼制出来后,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你和她有何安排?”

    白裙女子抬起头,美丽的眼眸闪过一抹可怕的寒意:“当然是除掉王爷您另一块绊脚石!”

第一百七十三章 苗笑婷的身世

    冥捕司督事卧房那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正在房中与其他人商谈的袁守义皱紧眉头怒视那擅自闯入的推门者,见来人是面色铁青的白宇玄,其手上还拿着一本记载有大理寺人员信息的名册,袁守义眼中神色闪过一丝惊讶,但又瞬间回归平静。

    “今天咱们先谈到这儿吧,剩下的晚上再议”。

    袁守义缓缓抬起手,示意屋中的几人先行离开,然后双眼转向白宇玄,平淡如镜的双目与白宇玄那焦虑不安的双瞳对峙着,待屋中那几人离开后,白宇玄立刻走上前将手中的名册扔到袁守义身旁的桌案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撕掉笑婷的记录?!”

    面对白宇玄的质问,袁守义拿起那残缺了一页的书册淡淡一笑:“你就那么肯定是我干的?”

    “国子监存放大理寺人员档案的书库平日里基本没人光顾,我翻查了自笑婷进入冥捕司以后的所有翻阅记录,除了历年负责清扫整理书库的专员外,就只有大人您在永隆二年,也就是笑婷进入冥捕司当进去过,那最有可能撕掉那一页的就只有大人您了!”

    袁守义走到自己书桌旁,一脸平静地望向白宇玄:“你为什么要查她的身世?”

    “大人这算是明知故问么?”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调查笑婷的身世!”袁守义虽然说话语气略微严肃,但整个人的表情依然平淡。

    见袁守义眼神愈加锐利,白宇玄心中顿时有些疑惑,难道袁守义不知道苗笑婷身上的蟠螭印记?不可能!苗笑婷是袁守义拉扯大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他又为什么要撕掉关于苗笑婷身世的记录?

    “还请大人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掩盖笑婷的身世,笑婷的家乡又是何地?!”白宇玄直起腰板,心中决定与对方玩一玩谁先眨眼的游戏。

    二人在安静的房间里对视好一阵,最终袁守义长叹一口气,他从身后书柜中取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递到白宇玄的手中,并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要掩盖笑婷的身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过去,不光国子监的藏书阁,就连大理寺的案牍库和吏部里的记录都被我给清除掉了,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这封信是……”看着袁守义递来的信封,白宇玄搞不清楚自己的上司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书”。

    “老督事给大人的遗书?”

    白宇玄迅速打开信封,并从中抽出一封信件,那信件似乎已经存放有些年头了,似乎只要手指稍微用点力就能将那发脆的纸张捏得粉碎。

    小心翼翼地打开信纸仔细阅读上面的信息,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袁守义于永隆二年在冥捕司找几个人,让他们带自己去将一个名叫苗笑婷的女孩接入冥捕司,并将她培养成一名嘲风卫,同时写遗书之人还再三嘱咐袁守义务必在苗笑婷进入冥捕司后将她的身世隐藏,永远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而信中提到的那几名嘲风卫除了白宇玄认识的常泰之外,还有刘丹,樊子阳、陆子艺三人,再看看遗书的落款,果然是冥捕司前督事,袁守义的父亲袁继祥,信中提及的几人中,刘丹、樊子阳在血玉飞狐案中被飞狐卫谋害,而陆子艺在多年前办案中失踪,常泰则在赤色风暴案后隐退,信中之人现在多已不在世上。

    “这些……是老督事生前安排的?”

    白宇玄双手颤抖地捧着袁继祥留下的遗书,心中惊诧不已,从信中的字迹看,写遗书之人应该就是袁继祥无疑,但那个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难道袁守义并不知道苗笑婷身上的秘密?要真是这样,那自己要不要将苗笑婷身上的秘密告诉他呢?

    袁守义缓步走到白宇玄身前,缓缓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也该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要调查苗笑婷的身世了吧?我也一直很想知道我父亲让我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见袁守义一脸认真地望着自己,看来要是不说出来,今儿自己是别想出这个门儿了。

    犹豫再三,白宇玄还是决定将苗笑婷身上的蟠螭印记告诉给袁守义,毕竟袁守义既是自己的上司,也算苗笑婷的养父,告诉他应该无妨。

    “你的意思是说笑婷的身上有那些飞狐卫寻找的血玉印记?”

    待白宇玄将飞狐卫、血玉以及苗笑婷身上的印记说出来后,袁守义背着手在屋里一脸焦虑地来回踱步道。

    “没错,大人还记得卑职当初在怀州办完案回来后问你的问题么?”

    “记得,你当时问我为什么飞狐卫一直追寻的血玉会在冥捕司嘲风卫的手里”。

    “大人好记性,卑职自从见到笑婷身上的蟠螭印记后便怀疑她的身世与飞狐卫、甚至是传闻中前太子李建有连系,所以,卑职有个大胆的假设,那就是老督事或者那几名老前辈也许与飞狐卫之间有什么瓜葛”。

    袁守义抬起眼与一脸困顿的白宇玄再次四目相对:“笑婷身上的蟠螭印记在什么地方?”

    被这么一问,白宇玄顿时一阵脸红:“这个……是大人将笑婷一手带大的,难道您不知道么?”

    “笑婷毕竟是女子,年幼时的饮食起居多是我夫人照顾,我哪知道她身上哪里有那种印记?”

    白宇玄心中默默给了自己好几十个大耳瓜子,原以为袁守义什么都知道,没想到他也是被人使用的一杆枪啥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趟真自投罗网。

    袁守义突然靠上前来继续追问道“说,你是在笑婷身上哪个地方看到的印记,她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见到?”

    白宇玄眼珠子不自然地移开:“那个……大人还记得去年笑婷为了救陛下胸口挨了一剑么?当时卑职着急救治笑婷撕开了她的衣衫,并在……并在她胸部下面发现了那蟠螭的印记”。

    “哦……”

    袁守义听罢,顿时饶有深意地望着自己,那眼神中满是恶意和暧昧。

    “大人,此事千万向笑婷保密!”

    袁守义背着手,冲白宇玄戏谑一笑:“放心吧,我是不会告诉她的”。

    暂时还没理解出袁守义话中深意的白宇玄冲冥捕司的大当家抱拳道“既然大人愿意协助,那还请明示笑婷的家乡在何处!”

    袁守义探步上前,在白宇玄的耳边悄悄张开双唇:“说来你们俩真是有缘,笑婷的故乡就是你当初从天而降之地,费州!”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神都比武大会

    “多谢大人相告!”

    得知苗笑婷的故乡竟然在费州,白宇玄急忙冲袁守义拱手告辞准备离去,却不想脚还没踏出门槛就被袁守义给叫住了。

    “你要去费州?”

    “正是!”

    “你现在先不能走”

    “为何不能走?”

    袁守义从书桌上拿起一份敕令交给白宇玄:“朝廷下令,即日起神都开始加强警备,城内的所有驻军和各官衙的官吏不得随意外出,我们冥捕司也不能例外”。

    看着手中那盖有凤阁衙门大印的朝廷文书,白宇玄一脸困惑:“朝廷这是要干嘛,怎么又要戒严了?”

    袁守义拿回文书,将手搭在白宇玄的肩上轻声道:“吐蕃国派来的使臣过几日就要进城了,巧的是再过两天就是神都举行比武大会的日子,届时城里那么多人,要是出了乱子可怎么办?等过了这段时间,我给你假,你再去费州调查也不迟”。

    洛阳南市最有名的嘉园楼酒肆里,白宇玄与苗笑婷、拓跋石灵三人身穿便服围坐在一起,面前的桌案上摆放满了一桌的珍馐佳肴,庆祝白宇玄终于“刑满释放”,重获自由。

    拓跋石灵抱起一坛桃花醉给所有人一一斟满,笑道:“白兄,要想找到你本尊可真难,自从前两天你的禁闭期结束,我们兄妹俩就一直没见你的踪影,你这几天忙什么去了?”

    坐在白宇玄身旁的苗笑婷也鼓着嘴没好气道:“就是,你这两天跑哪去了,我把冥捕司翻了个遍都没找着你!”

    苗笑婷虽然几个月前心口被太平公主插入一剑,但在医圣孙道乾的全力救治下总算起死回生,经过几个月的修养后她终于康复如初,不过孙道乾也警告称,苗笑婷以后不能做太过于劳累,心情也不能过于激动,不然旧疾仍有复发的可能。

    听了苗笑婷的抱怨,白宇玄心中感到一阵暖意,他还未结束禁闭的时候,刚刚能下地的苗笑婷几乎天天都坚持来看望他,只是没想到刚一出监牢,他就得着急背着苗笑婷四处查找她的身世,希望能查出她与胸口那赤色蟠螭有什么关系。

    拓跋石灵冲苗笑婷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举起手中酒杯,冲坐中的主角笑道:“笑婷这几日可是四处找你的下落,一会你得单独敬她一杯酒,来,白兄,为了庆祝你重获自由,咱们先干了这一杯!”

    “不行!”

    苗笑婷鼓着嘴猛拍桌案,娇嗔道:“白宇玄,你今儿必须告诉我,你这两天都干嘛去了!”

    “干嘛去了,白大人他当然是来我这里了”一声莺啼般的妙音传来,上官婉儿迈着优雅的脚步走到桌前,她头顶玉簪,螓首蛾眉,虽然穿的是普通的素裙,但举止间难掩一股千娇百媚之态。

    “上官大人,您怎么来了!?”见到上官婉儿前来,拓跋石灵急忙拉起一脸不悦的苗笑婷,拱手施礼。

    上官婉儿缓缓坐在白宇玄身旁,冲面前二人轻声道:“瞧拓跋大人说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今日你们在这儿宴请白大人结束监期,我自然也是来庆贺的啊!”

    苗笑婷瞪大了一双美眸恶狠狠地盯着白宇玄,瞪得他头皮发麻,只能抬起手解释道:“笑婷你别误会了,我……”

    上官婉儿突然插话,冲苗笑婷挑起一双细柳眉,说道:“白大人感念被禁闭期间我送了他两床棉被,出了监牢后先来我处道谢,我看窗外春意初现,草青柳翠,便邀请白大人随我一同外出踏青几日,白大人,是么?”

    白宇玄心想这倒是避开苗笑婷逼问自己这几日行踪的好借口,虽然后果可能会有点可怕,便勉强点头道:“没错,这几日我的确与上官大人在一起,也是我告诉上官大人来此一同赴宴的”。

    白宇玄眯着眼睛冲拓跋石灵说,眼珠子却不敢往一旁的苗笑婷那儿挪动一步。

    饭桌上顿时陷入尴尬的安静,上官婉儿冲苗笑婷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苗笑婷则恶狠狠地瞪着白宇玄,而这桌饭的正主儿则冲拓跋石灵递去求助的目光,拓跋石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冲白宇玄露出友善的笑容。

    好在尴尬很快被打破,一伙手持刀剑行色匆匆的江湖中人登上楼梯来到了酒肆中,众人环顾一圈,将白宇玄他们周围的空桌全部占满,各色兵刃摆放在桌案之上,偌大的酒肆二楼顿时杀气四伏。

    “放心,他们目光都望着上来的楼梯口,应该是在等人,不是针对我们的”最有江湖阅历的拓跋石灵虽然安抚在场的三人,但右手还是悄悄捏起拳头,随时准备发力。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点吃完快点离开吧!”

    白宇玄本想立马起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一想起桌上的酒菜够他一个月俸禄的,又顿时不舍,只能赶快在他们开打之前吃一些减少损失,也不知道唐朝这会有没有打包这么一说。

    “话说回来,最近神都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江湖人士?”夹起一口烩羊肉的上官婉儿有些焦虑地望向周围一脸杀气的粗汉,悄悄冲桌上三名嘲风卫问道。

    “你不知道啊?”白宇玄嚼着花生有些意外地看向上官婉儿。

    “神都这两天就要举办比武大会了,这些江湖人士多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拓跋石灵解释道。

    “比武大会?神都要举办比武大会了?!”上官婉儿眨着一双好奇的双瞳有些兴奋地望向白宇玄。

    眉头拧到一起的苗笑婷用力跺了跺筷子,低声道:“这次的比武大会是神都十大商会和四大镖局共同举办的,凡是在赛中表现优异者都有机会加入四大镖局或者成为十大商会的武师,所以吸引了那么多江湖中人前来博取前程”。

    “对啊,再加上过几天吐蕃的使团就要进入神都,所以朝廷特意下发公文要求加强戒备,你这个冥捕司副督事怎么连这事儿都不知道?”

    上官婉儿低下头冲白宇玄吐了吐舌头:“我这个副督事也就是挂个虚衔,哪会管那么多事儿!不过这些这些江湖人士参加比武大会,就只是为了能在十大商会和四大镖局里讨口饭吃?”

    一旁的白宇玄撩起鬓角的发丝,故意提高了调门:“要不然呢?千里做官只为钱,十年寒窗苦读也只是为了一场功名利禄,这些人自小家中没钱读书,就只能走江湖、学武艺,为的不还是能找个有钱的雇主混口饭吃么,满脑子想着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争夺天下第一名分的江湖高手能有几个?别忘了,就是跑江湖也得费盘缠费鞋呢!”

    白宇玄话音刚落,只听见身后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伙江湖中人纷纷抬起头,数十道锐利的目光如密集的箭雨朝楼梯口射去,脚步声愈来愈近,待来人缓步走上二楼,满屋的江湖客纷纷眼睛一亮,蛰伏的杀气顿时爆发,看来他们要等的人来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江湖汉子赵广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一名手持铁棍的年轻汉子缓步从楼梯处走了上来,那年轻汉子一身粗衣,双手缠着绑带,身板结实,双目如炬,黝黑的脸上挂着几道浅浅的伤疤,一看就是老江湖。

    见到来人,酒肆里的众多江湖中人纷纷抄起家伙站起身来,一名头缠黑绑带的壮汉领头走到年轻汉子身前大声道:“赵广,你果然够胆,杀了我兄弟,今日还竟敢一人前来!”

    名叫赵广的年轻汉子轻蔑地环伺眼前的众人,淡淡一笑:“高通,你双刹帮在林州地界胡作非为、肆无忌惮,你兄弟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当街杀人,我杀他也是替天行道!”

    头缠黑绑带的壮汉默不作声,一挥手,众人迅速向前将赵广包围,冷冰冰的大刀齐刷刷对准了他。

    见众人将那年轻汉子包围,苗笑婷侧着身子冲拓跋石灵低声道:“那汉子孤身一人,一会要动起手来怕是要吃亏,我们帮是不帮?”

    一直紧握双拳的拓跋石灵长出一口气,小声道:“先静观其变”。

    “就是,别忘了你的身份是大理寺官差,怎么能随意搀和这些江湖客的事儿?”

    白宇玄话音刚落,就得到苗笑婷一双怒目的回应。

    赵广虽然被围,但脸上依然挂着轻松的笑容:“高通,你们应该不光是为了报仇才从林州一路追到神都的吧,别忘了在这里当众动手,倘若被抓进了洛州府的衙门,你和你的这些兄弟可能就没法参加比武大会了”。

    “哼,这一届轮不上就等下一届,再说了,将你干掉后再扔进井里,神不知鬼不觉!”

    “是么?”

    赵广双目抬起,望向了依然低头吃饭的白宇玄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那他们呢?”

    那壮汉冲身边人递去一个眼神,两名手持大刀的汉子转身冲白宇玄走去,见对方气势汹汹走来,白宇玄立刻拉起上官婉儿和苗笑婷站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他刚转过身,冰冷的刀鞘已经抵住他的胸膛。

    “四位,不好意思,要是让你们出去报了官,我这些兄弟的前程可就耽误了,抱歉今天只能让你们去见阎王了!”

    领头的冲白宇玄说罢,突然抽出手中长剑,酒肆二层里顿时杀声四起,见对方已经动手,早就蓄势待发的拓跋石灵发出一声怒吼,挥起拳头一拳将一名身材不输给自己的壮汉钉在墙上。

    而此时,那赵广挥舞手中的长棍在人群中左击右突,对方人数虽然众多,但奈何一寸长一寸强,面对长长的铁棍也只能疲劳招架无法近身。

    “弟兄们,别怕,他就一个人,封锁出去的路,咱们宰了他!”领头壮汉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影突然从一旁飞来,将他撞倒,而那两人,正是准备结果白宇玄四人性命的手下。

    “你们这些江湖草莽,竟敢在天子脚下杀人,真是大胆!”解决掉两人的苗笑婷撩起长裙,抬起手指着面前众人怒气冲冲地吼道。

    熟铁锻造的铁棍一阵横扫,将四周之人都清扫干净,赵广扭过头冲苗笑婷笑了笑:“小娘子刚刚真是好身手!”

    苗笑婷无视对方的夸赞,冲拓跋石灵道:“兄长,咱们上!”

    两名嘲风卫一跃而上,与赵广一同将那伙双刹帮的江湖客全部放倒在地。

    解决完这群人,赵广收回长棍,冲苗笑婷拱起手笑道:“多谢二位义士出手相助,在下并州赵广,只因会使些枪棒,背后又纹有一条黑蛟,江湖上的朋友便给了个铁棍金龙的诨名,刚才见二位身手不凡,冒昧请问二位师从何派?”

    赵广虽然问的是苗笑婷和拓跋石灵二人,但双眼一直都在苗笑婷的身上。

    一直在一旁看戏的白宇玄癫着脚步走上前,冲赵广笑了笑:“我们那小门小派的,虽然很少搀和江湖中事,但在江湖上也还算有那么一丢丢小名声”。

    说罢,白宇玄掏出黑铁腰牌在赵广面前亮了亮:“我们师门大理寺,兄台,你们在我们的地界上打架斗殴,还妄图伤人性命,跟我们去一趟洛州府吧!”

    拓跋石灵手持麻绳走在前,双刹帮的数十人则被麻绳束缚住双手走在中间,赵广与苗笑婷、白宇玄和上官婉儿走在队伍后面,数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洛州府衙走去。

    赵广也属于被抓的犯人,同样手绑麻绳,与双刹帮的人走在一起,但他并没有像那帮人一脸沮丧,相反,他不但脸色平静,一路上还时不时扭过头冲身后的苗笑婷搭话:“没想到大人年纪轻轻武功造诣竟然如此高,而且还在大理寺供职,恕赵广斗胆,还请问大人芳名”。

    苗笑婷斜视一眼走在身后有说有笑的上官婉儿和白宇玄,冷淡回道:“大理寺苗笑婷,师从云刀门”。

    “原来是云刀门的弟子,难怪大人您虽然手中无刀,但一招一式隐隐都有刀法的影子!”

    “行了,你们少说两句,专心走路,别撞到了旁人”身后的白宇玄探出头冲二人说道。

    “我们说不说话要你管?!”苗笑婷怒瞪一眼,然后换上一副笑脸与赵广攀谈起来。

    不一会,众人来到洛州府衙,刚进门,拓跋石灵就与正准备出门的一众差役相遇。

    “,这不是赵都尉么,你们这是干嘛去?”

    拓跋石灵认出领头之人是洛州府的熟人,都尉赵兴安,急忙跑上前冲对方搭起话来。

    一身公服的都尉约么四旬,虽然脸上满是沧桑的印记,但身板壮实,紧握长刀的手臂满是肌肉,一看也是练家子出身。

    见拓跋石灵身后跟着一群人,赵兴安一脸微笑地冲拓跋石灵拱手道:“拓跋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洛州府了,您身后的这些人是……”

    拓跋石灵拱手还礼,指着身后被麻绳束缚之人说:“这些江湖人士在南市的酒肆里聚众械斗,我们将他们制服后带到此地,交由洛州府衙法办”。

    赵兴安扫视被麻绳捆绑的众人,当他目光转到赵广身上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跑上前确认再三后激动地拉着赵广的手,问道:“这不是广儿么,你多会回来的!”

    “都尉大人,你们认识?”白宇玄悄悄走过来指着赵兴安和赵广问道。

    “大人,此人乃是家兄赵兴平之子,是我的侄儿!”

    “赵兴平!?”听到这个名字,苗笑婷眉梢高挑,看着赵广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见苗笑婷态度有变,白宇玄好奇地拽着拓跋石灵的衣袖,低声问:“那个赵兴平是何方神圣?”

    “赵兴平是神都牌子最响亮的顺达镖局总镖师,号称神都第一总镖头,他自创的赵氏游龙棍横行江湖十几年鲜有敌手,可以说,这在这卧虎藏龙的神都里,他的武功能排进前五!也正因为他名声在外,所以他也曾多次为朝廷办过护镖的差事,所以也跟不少衙门有过交情”。

    “原来如此……”

    白宇玄终于明白,与那伙垂头丧气的双刹帮不同,赵广一路上都保持着恃无恐的表情,感情他有个牛逼的爹!

    赵兴安打量了一下周围,拉着白宇玄走到一边,笑道:“大人,家兄乃是神都顺达镖局总镖师,这次比武大会本想让广儿借这个机会进入镖局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给孩子一个机会!”

    “哦!原来都是自家人,好说好说!”

    白宇玄笑嘻嘻地冲赵兴安拱了拱手,低声问道:“我们只管将人交给洛州府衙,其他的事儿就不是我们大理寺的职责了,对了大人,看你们穿着整齐,一脸严肃,是不是又有什么大案了?”

    “各位们是大理寺的人,我也就不跟大人隐瞒了,昨个儿晚上,两个打更的跑到我们洛州府报案,说在巡夜的路上遇到一身穿红衣的女鬼,本来这种无稽之谈府衙老爷不想搭理,但这不是赶上朝廷下文要加强警备么,老爷便派人跟着两个更夫去了趟闹鬼的街坊,结果您猜猜他们看到了什么?”

    白宇玄挑起眉毛,有些好奇地说:“他们都看到女鬼了?”

    赵兴安摇了摇头:“一巷子都是猫狗的尸体,足足有三十余只,而且每只猫狗都是被人咬断了颈部的血管而亡,但地上的血迹却不是很多!”

    “是呢?那么那两个更夫可有说出女鬼的容貌?”

    赵兴安咽了口唾沫,回答道:“说了,他们说那女鬼样貌恐怖,就像人被剥了面皮一般!”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吐蕃使团

    “你的意思是,那没有面皮的女鬼吸食那些动物的血液?”白宇玄脑子中幻想一个人没有脸皮的模样,一想到那没有眼皮和嘴唇遮蔽的面庞,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赵都尉点点头,继续道:“一夜之间咬死三十多只猫狗,正常人谁做得出来,除了女鬼还有谁会那么做?吐蕃使臣不日便进神都,府衙老爷这不是担心会有乱子么,便让我们每隔半个时辰就带刀外出巡视一番”。

    “那两个更夫可有说在哪见到的女鬼么?”

    赵兴安回忆片刻,答道:“好像是南市后面的修善坊,怎么,大人你们也想去探寻一二?”

    白宇玄摆了摆手,笑道:“神都提升戒备,使团不日进城,我们这还得回去点卯,哪有那闲工夫去找什么女鬼,不过,若有了空闲,在下定然要去案发地瞧上一瞧,毕竟神都闹鬼的事儿,可不是天天都会有”。

    辞别了赵兴安,白宇玄一行人转身朝冥捕司走去,路上拓跋石灵一回想起在酒肆的那一幕,便感叹道:“那个叫赵广的汉子武艺不低,赵氏游龙棍果然名不虚传,面对那么多人围攻而不落下风,当时倘若我们没有出手,想必他也能从容抽身”。

    “拓跋兄真的以为他孤身一人勇闯龙潭虎穴么?”

    走在身后的白宇玄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是会点功夫,也许还真像拓跋兄说的那样能全身而退,但要真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真的去酒肆玩什么单刀赴会的戏码!”

    “白兄此言何意?”

    白宇玄靠在拓跋石灵身边,低声问道:“不知拓跋兄还记得咱们押解他们走出酒肆的时候,可曾注意到街巷上隐藏有不少高手”。

    “比武大会开赛在即,神都到处都是江湖中人,这有什么的?”

    “拓跋兄不知道,我可认识其中几个人,他们是顺达镖局的镖师,那赵都尉不是说赵广他爹是顺达镖局的总镖师么,我看啊,那赵广当时是想引双刹帮动手,然后将他们引到街巷上,再汇同事先埋伏的镖师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宇玄说完冲身边的上官婉儿问道:“我说的对么,上官大人?”

    依偎在白宇玄身旁的上官婉儿点头道:“白大人说的没错,其中有几个人我看着面熟,白大人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他们就是顺达镖局的镖师”。

    “不见得吧,我觉得赵广应该不会玩这些心机,而且我看他在武学上有些造诣,要是跟那伙双刹帮的乌合之众决死一拼,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一直默不作声的苗笑婷没好气地瞪了白宇玄一眼。

    “我说你怎么能替那个黑小子说话呢,一路上他老舔着脸跟你搭话,怎么,觉得他很优秀?”

    听到白宇玄的讽刺,苗笑婷猛地转身准备跟对方大吵一架,却不想见到上官婉儿正依偎在白宇玄的手臂上,还挑衅地冲她笑了笑。

    “没错,我就觉得那个赵广很优秀,是个人物,人家惩恶扬善,打抱不平,父亲神都第一总镖师,论武功、论家室,哪一点不在你之上?”

    “那黑小子武功高、家室好,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说你不会是看上那黑小子了吧?”

    “你说什么!”

    苗笑婷怒火中烧,她一把拽住白宇玄的衣领准备将面前这个笨蛋暴打一顿,却没想一旁突然冲出一队羽林骑兵,骑兵速度奇快,苗笑婷避闪不及,关键时刻白宇玄突然抱住她将她推开避过了一劫,就那战马飞奔的速度,要是被撞倒不死也得重伤。

    “谢……谢了”。

    苗笑婷羞红着脸急忙将抱住自己小蛮腰的白宇玄推开,然后一边慌乱地整理衣衫一边指着远去的骑兵怒斥道:“这些羽林卫疯了不成,竟然在城里如此纵马!我就闹不懂了,不就是一场比武大会和吐蕃使者朝贡么,怎么弄的神都上下如此沸沸扬扬,连巡逻的军士都这么焦躁不安!”

    “你可不要小看比武大会和吐蕃使臣进城,这两件事关系可大了!”

    白宇玄笑嘻嘻地抬起两根手指朝面前三人娓娓道来:“咱们先说说这次举办的比武大会,表面上比武大会是神都十大商会和四大镖局为招募武师而举办的武林盛会,但其实这场大会的真正组织者根本不是什么商会、镖局,而是朝廷!”

    “朝廷?!你可有证据?”苗笑婷第一个发生质问。

    白宇玄冲一脸惊愕的三人淡淡一笑:“这你们都看不出来么,我朝明令禁止聚众私斗,他十大商会、四大镖局的势力再大,又岂敢在天子脚下摆下擂台让这群江湖中人在场上拼杀?大周朝有科举制度能从天下的读书人中甄选贤良入朝辅政,但却还没有一个方法能帮军队从全天下的习武之人中选拔人才,所以这次比武大会表面上是神都的商会和镖局招募武师,实际上不也是朝廷寻找人才的一个良机么,话说当初陛下在校场尝试通过考核为军方选取人才,却不想被飞狐卫给搅了,所以这次的比武大会自然要加强戒备,以免又生事端”。

    说完,见苗笑婷三人没有异议,白宇玄背着手继续道:“至于吐蕃使团,那就更了不得,你们知道这次出使我大周的吐蕃正副使是谁么?正使乃是当今吐蕃赞普的老师,三朝元老,国师桑杰;副使哈桑,乃是吐蕃赞普的小舅子,据闻其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其曾经率领两万吐蕃守军击退入侵的大食国八万大军,被吐蕃人称为第一勇将,他还是吐蕃与南诏国大战的主帅!你们想想,吐蕃来使身份如此尊贵,陛下能不加强全城的安全警备么?”

    上官婉儿点点头表示赞同,并严肃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只是往常吐蕃国派来的使臣级别最高也不过是副丞相一级,这次却不知为何,来人的身份如此尊贵,竟然来了国师和大将军”。

    “那是你们没有把最近的事件联系起来考虑!”

    白宇玄扬起鼻子,装出一副高深的姿态继续向大家答疑解惑:“去年吐蕃与南诏在我西南边境大打出手,双方打打停停已经胶着了半年有余,虽然两边的战局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但是我大周西南方向的几个州县却大受影响,由于部分散兵游勇的越境侵扰,导致西南商道几乎瘫痪,朝廷与南诏国的商路也彻底断绝,当然,身为战争主角的南诏和吐蕃也消耗甚大,所以这次吐蕃使团进神都表面上是向陛下朝贡,其实是与朝廷谈判,让我大周居中调停他们吐蕃与南诏国的战事”。

    白宇玄话音刚落,远处隐隐传来吐蕃人的号角声,拓跋石灵迅速跑到洛河边的街道上,垫起脚尖朝远处天津桥望去,只见桥上旌旗招展,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随后赶来的白宇玄掏出随身携带的望远镜冲天津桥望去,只见桥上分列着金甲侍卫,刚刚从身边飞奔而过的羽林骑兵也集合在桥头两侧,而梁王武三思则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站在桥头,似乎在等着谁的到来。

    放下望远镜,白宇玄发出一声哀叹:“各位,咱们快回冥捕司点卯吧,好日子结束了,吐蕃使团已经进城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斗殴

    吐蕃使团已经进入洛阳,从即日起,洛阳城提升至最高戒备,城里的驻军和各司衙门的官差都必须持刀上街巡视,昼夜不止。

    “说起来上面对咱们还真够意思,这次竟然让我们在南市附近巡视,真是捡便宜了!”一身官服的白宇玄手持长剑与苗笑婷一起在南市附近的街巷上边走边闲聊。

    见白宇玄那双贼眼时不时往南市那高耸的妓馆瞟去,苗笑婷冷哼一声:“我看你一会是不是想找借口溜去百花楼,找你的柔儿姑娘去呀?”

    “笑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何在,你觉得我是那种人么?!”

    “我觉得你就是那种人!你一会胆敢溜进南市的百花楼,我今天要不打断你的腿我就不信苗!”苗笑婷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嘲风卫。

    白宇玄急忙护助自己的膝盖,笑道:“瞧你想到哪去了,话说咱们南市里最好的紫金兰花香料都是从南诏国进来的,这不是咱们跟南诏国的商路断了么,我多方打听才得知如今南市就只有凝脂斋还有少许存货,咱们要不去看看?去晚了怕就被人买完了”。

    “是么?那你准备给谁买啊,上官大人?”苗笑婷斜着眼睛,一脸嫌弃地盯着白宇玄。

    “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白宇玄猛地跺脚,冲苗笑婷大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早起最喜欢用紫金兰花的香料么?”

    “那你的意思是……你准备买给我?”

    “那不然呢!”

    听到对方居然是要买香料给自己,苗笑婷低着头,微红着脸低声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一名约莫十来岁的少年哭着喊着跑到二人身前,大声求助道:“大人!大人救命啊!”

    白宇玄抬起眼,上下打量面前的少年,见他衣衫质料还算考究,从穿着打扮上看应该是哪家大户养的小厮,便问道:“你拦住我们去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厮跪伏在地,拉扯着白宇玄的衣角哭诉道:“大人,快去看看吧,今儿不知从哪来了一伙吐蕃汉子在我们花楼里找事儿,还把跑堂的一顿毒打,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去晚了我怕就出人命了!”

    苗笑婷将小厮搀扶起来:“你先别急,告诉我们你是哪家花楼的?”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芙蓉阁的跑堂伙计,求你们快去看看吧!”

    “芙蓉阁!”

    白宇玄和苗笑婷同时惊呼出声,那不是花魁阿比娜所在的妓馆么?!

    当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赶到芙蓉阁门外时,只见无数路人堵在花楼的大门外围观,同时阵阵惨叫声与吐蕃语的咒骂声不断从花楼内传出。

    二人艰难穿过人群,只见三名身材壮硕,头扎发辫,脖子上带着玛瑙银饰的吐蕃壮汉正对一名躺在地上的小厮拳打脚踢,而数名妓馆所养的打手也纷纷倒在一旁痛苦呻吟着!

    “快住手!你们是哪里来的外邦人,竟敢在神都如此放肆!”苗笑婷冲进花楼,冲着正在打人的三个吐蕃汉子大声呵斥道。

    那几名吐蕃大汉听到了苗笑婷的喝斥声,纷纷回头过来,见来人虽然身穿官服,但脸上白净无毛,年轻后生一个,便对视一笑,继续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招呼地上那满脸是血的小厮。

    见对方无视自己继续行凶,苗笑婷大怒,刚拔出唐刀准备冲上去却被白宇玄及时止住。

    “先别急,你下手没个轻重,要是伤了人就麻烦了,我看这几个吐蕃人来历不凡,你还记得咱们在凉州见到的那些吐蕃人么,一个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但这几个身材壮硕油光满面,不像是普通百姓,待我上前探上一探”。

    白宇玄跑上前笑嘻嘻地刚轻拍吐蕃人的后背,说道:“快住手吧,打死了人可就不好办了”。

    不想那打人者不但没有回答,还转过身,猝不及防地挥来一拳,白宇玄急忙举起手护住脑袋,这时一个人突然从后面冲上前来一把将白宇玄推开,同时举起铁棍猛戳吐蕃人的腋窝。

    只听见一声痛苦的吼叫声在耳边炸响,身材壮硕的吐蕃壮汉吃痛往后退了好几步。

    见同伴吃了亏,其他两名大汉围上来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操起吐蕃语对着打人者破口大骂。

    而刚才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手持铁棍,于前一天被白宇玄等人抓进洛州府的铁棍金龙,赵广。

    “你们几个外邦蛮夷胆敢在天脚下行凶伤人,还无视官差,我看你们是想吃点苦头了吧!”赵广挥舞起一人高的铁棍与那几名吐蕃人对峙道。

    白宇玄见到赵广眼角时不时瞟向苗笑婷,嘴角微微抽搐,他走到赵广身前冲他淡淡一笑:“幸好赵壮士手中拿的是棍子而不是刀子,不然你就惹了大麻烦了”。

    赵广冲白宇玄冷冷一笑:“在下对把控自己的力道很有自信,莫说铁棍,就是大刀在手,在下也能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制止他们!”

    “伤及性命?你要是把他们打出个好歹来恐怕就麻烦了!”

    白宇玄冲赵广抱怨完,转身冲那几名吐蕃人大声道:“看你们衣着考究,面相富贵,不像是来做生意的商人,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应该昨日来神都的吐蕃使团成员吧,为何要在此大打出手啊!”

    见身份已经被认出,那几名吐蕃人互视一眼,然后操着蹩脚的汉话回道:“没错,我们是使团的人,我们三人久仰神都花魁的大名特来求见,不想这里的人太可恶,竟然骗我们,不让我们见花魁!”

    “要想见花魁的人成百上千,而且个个都是富贵之人,你们没有足够的金银,人家自然不让你们见”。

    “哼,我们有的是金银,是他们骗我们说花魁病了,不让我们见面!”被赵广打中腋窝的吐蕃汉子指着地上鼻青脸肿的小厮怒骂道。

    白宇玄回头示意苗笑婷先将大门关上,以免更多人前来看热闹,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喊:“这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们芙蓉阁就没有个管事的出来么!”

    话音刚落下,一名浓妆艳抹的老鸨在几名打手的护卫下急忙从楼内跑出来,抱着白宇玄的胳膊哭诉道:“大人哪,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这三位客官拿的金银是够多,可那阿比娜姑娘的确是病了,她都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客了,这事儿其他的客人可以给我们作证,我们可没有半点谎话啊!”

    “你确定?”

    白宇玄听罢心中顿感惊讶,阿比娜是芙蓉阁的头牌姑娘,每天能给妓馆带来数额不菲的金银,倘若休息一天,那这芙蓉阁至少要减少数千两的收入,所以说花楼里的姑娘,特别是那些比较有名号的女子,只要不是病得奄奄一息,都得带病见客,这阿比娜好几天没有接客,难道她真的身患重症了?

    “大人……”

    一声银铃般的呼唤从二楼出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米黄色长裙的女子正依靠在栏杆之上朝白宇玄身手呼喊,虽然她面带纱巾遮住了脸面,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无力,但白宇玄不会忘记那婀娜的身姿和碧绿的双眸,那就是花魁阿比娜。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秘的约会

    “听闻阿比娜姑娘身体有恙,不知现在病情如何?”白宇玄迅速走到楼梯口,阻挡住那三名企图跑上楼的吐蕃汉子。

    头戴面纱的阿比娜冲白宇玄欠了欠身,低声道:“谢大人费心,阿比娜自从年后身患风寒一直未愈,已经有近半月没有见客了,还望大人明察”。

    白宇玄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位于二层的花魁,只见阿比娜柔弱的身躯依靠在栏杆只上,看起来体虚无力,从衣衫中露出的脖颈和双手无比煞白,看起来应该花魁最近不但感染风寒,还来月事了。

    “既然姑娘病体未愈还请回房休息,这里交给我们便是”。

    白宇玄抬起手示意阿比娜先退回房中,然后转身冲那几名吐蕃汉子大声道:“你们也见到花魁姑娘身体不适了,今日虽然未能靠到近前,但你们见到花魁一眼也算值了,还请你们回鸿胪寺去吧,不然要是事情闹到贵使团的正副使那,影响了贵使与朝廷的会谈,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听白宇玄搬出了使团的正副使,那几名吐蕃汉子有些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这次出使武周任务重大,要是因他们三个大闹妓馆而使吐蕃在谈判中利益受损,恐怕正副使大人不会轻易饶了他们,想及此,三人无奈地点点头表示愿意就此作罢。

    “他们打了人就这么放他们走?大人,您这样也太折损我们大周朝的威严了吧!”

    赵广举起铁棍挡在大门前,看来不让这三个吐蕃汉子付出点代价是不会放他们走了。

    白宇玄走上前压低声音对赵广道:“人家是吐蕃国使团的人,你要伤了他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了!先放他们回去,回头再找他们算账也不迟!”

    这时苗笑婷也走过来,对赵广道:“他们毕竟是吐蕃使团的人,事情不宜闹大,且让他们先走吧,之后我们会报告给鸿胪寺,让鸿胪寺的人去处理吧!”

    见到苗笑婷,赵广一改刚刚一脸严肃的表情,笑道:“既然苗大人这么说了,那就一切听大人的安排”。

    之后,三名吐蕃汉子离开芙蓉阁,在白宇玄和苗笑婷的监视下返回鸿胪寺,赵广本想粘着苗笑婷一起去鸿胪寺,但被白宇玄以朝廷安全重地,外人不可轻易靠近为由给打发了。

    白宇玄和苗笑婷一前一后领着三名吐蕃汉子返回鸿胪寺,并将芙蓉阁发生的事情向鸿胪寺的官员报告,完毕后二人一前一后从鸿胪寺里走出来。

    “你看出来了么,那叫赵广的黑小子似乎对你有意思”白宇玄站在温暖的春日之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回头对苗笑婷道。

    苗笑婷一脸平淡地与白宇玄戏谑的双目对峙:“那又如何?”

    “你就没有什么想法么,今年你已经二十芳龄了,也不算小了,人家武功又好,家室也棒,要是嫁给他也能平安富贵的过下辈子!”

    “婚姻之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督事大人不发话,我是不会考虑这些事的”。

    苗笑婷走下鸿胪寺的台阶,回首问道:“我看上官大人对你也很有意思,她如此美貌,又多才多艺,还是陛下身边的女官,你若娶了她,想必对你以后的日子大有裨益”。

    “也许是吧!”

    白宇玄长叹一口气,他抬起眼望着眼前这周唐时期的繁华街巷:“可惜在我的那个时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成社会的糟粕了,想选择谁做自己的伴侣都由自己决定,不用听取他人的意见”。

    “那你想娶上官大人为妻么?”站在身前的苗笑婷头也不回地问道。

    白宇玄思虑片刻,笑道:“上官大人虽然长得漂亮,又有才学,但我一直待她如红粉,还未有想娶过门的想法”。

    “是么?”

    苗笑婷轻轻说完,转过头冲白宇玄露出爽朗的笑容:“倘若有一天你要决定要迎娶上官大人的话,记得提前告知我”。

    “要不咱们做个小小的约定吧!”

    白宇玄走到苗笑婷身前,伸出小拇指说道:“五年之后,倘若吾未娶,君未嫁,咱们俩就凑合一起过,如何?”

    苗笑婷噗嗤一笑:“你立的这个约定倒是有趣,也罢,我跟你约定就是,我……”

    见苗笑婷望着自己的小拇指有些不知所措,白宇玄轻声开口道:“你也伸出小指,咱们拉钩!”

    俊俏的女嘲风卫羞红着脸伸出小指,刚准备与白宇玄的小指勾在一起,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不巧突然跑上前,打断了二人的约定仪式。

    “大人,这是我家小姐给大人您的!”

    少女低着头跑上前,将一条白色锦帕挂在白宇玄的小指上,然后迅速欠身施礼,逃一般没入人来人往的街巷之中。

    白宇玄傻傻地望着那消失在人群之中的丫鬟,又看着挂在自己小拇指上的锦帕,苦笑起来:“这个……这个丫头真有意思,也不报上自家小姐的名讳就跑了,我都不知道她家小姐是哪儿座庙的菩萨,就着急让我去进香”。

    “这锦帕是用蜀地特有的蜀锦制成,这是谁家的小姐啊,还那么有心送你那么名贵的手绢?!”苗笑婷的话语如冬日的寒风,字字冰凉透心。

    “我哪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也许人家送错了呢!”

    白宇玄一边辩解,一边打开手绢,只见手绢上被人用红色颜料写下:“酉时初刻,慈惠坊,万安茶肆,凝香阁”。

    “字迹娟秀文雅,书写之人应该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没想到除了上官大人,你还有其他的红粉知己啊!”苗笑婷眼睛转向白宇玄,目光无比锐利。

    唐刀微微出鞘,令人胆寒的杀意在苗笑婷身边汇聚:“现在距离酉时不远了,后面的巡逻有我一人就行,你快去赴约吧!”

    铁色铁青的女嘲风卫刚走开没两步,突然回头冲着准备追上来解释的白宇玄恶狠狠道:“我心烦着呢,你胆敢还跟上来,小心我的刀不认人!”

    无奈地望着苗笑婷远去,白宇玄懊恼地跺着脚,到底是谁那么会挑时候来约自己,再次详端手中的手帕,一股淡淡的紫金兰花香顺着鼻孔吸入的空气钻入鼻腔,令人感觉神清气爽,能用如此昂贵的蜀锦做手绢,又拥有市面上已经快断货的高级香料,看来邀约之人身份不一般。

    抬起头望着逐渐西斜的日头,估计约见的时间已经不远,反正现在苗笑婷正在气头上,贸然跟上去不但于事无补,还容易触了她的霉头,白宇玄决定先去一趟慈惠坊赴约,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七十九章 沈明月

    日头西斜,阳光将滚滚洛河染成了炫目的金色,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白宇玄握紧手中的锦帕,行色匆匆地来到万安茶肆的门前。

    在店小二殷勤的带领下,白宇玄来到了挂有凝香阁名牌的雅间门口,虽人还没进门,但一阵鸾筝弹奏出的妙音已经提前传入耳中,曲调高亢轻柔,曼妙无双。

    房门没栓,轻轻一推便将房门推开,白宇玄刚走进雅间,那在鸿胪寺门前给自己送手绢的丫鬟也快步上前冲自己欠了欠身,低声道:“感谢大人屈尊前来,我家小姐正在内屋恭候大人的大驾”。

    雅间面积宽敞,分为外屋与内屋两层,中间隔着一扇绣有百鸟归巢的屏风,目光透过一只只巧手绘制的鸟儿,只见一名身穿淡粉色长裙的女子正端坐在屏风后抚琴。

    白宇玄并没有着急进入内屋,而是站在屏风后闭眼聆听从鸾筝的琴弦上发出的悦耳音符,待屋中伊人琴曲终了,白宇玄一边鼓掌称赞,一边缓步绕过屏风,走到那弹奏鸾筝的女子面前。

    “琴音曼妙无双,沈娘不愧是得月楼的头牌!”

    白宇玄一边称赞一边缓缓走到女子身前,只见那女子杏目桃腮、温文尔雅,举止端庄,落落大方,齐肩的粉色衣裙优雅华贵,更显得她皮肤是如此白皙诱人,精致的容貌更是几乎将全洛阳城的女子比了下去。

    听到对方一口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女子先是一惊,然后颔首一笑,站起身请白宇玄落座,并亲自倒上一杯热奶茶,轻声细语道:“沈娘在得月楼数载,自认记得住每一位相陪的客人,却唯独没有大人的印象,不知我与大人素未谋面,大人是如何得知沈娘的身份的?”

    白宇玄冲面前的美女微微一笑,说道:“久闻沈娘琴艺天下无双,这神都上下能弹出刚刚如此妙音的人不超过三人,再加上姑娘这彷如天人的惊世容颜以及如此奢侈的打扮,数遍这神都上下,符合这些条件的,也就只有前任花魁,得月楼的头牌,沈明月,沈娘了”。

    听到白宇玄说前任花魁四个字,沈娘的杏目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看得出,她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花魁头衔被人夺去。

    “大人好眼力,不愧是大理寺的人,奴家得月楼沈明月,这厢有礼了”沈娘冲白宇玄欠了欠身,并报以迷人的笑容。

    “不知道沈娘请白某来此,有何贵干么?”

    沈娘冲站在门口的丫鬟点了点头,那丫鬟明白小姐的意思,转身离开房门,守在门外。

    屋里没有了外人,沈娘眨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双眸,哀叹起来:“奴家虽然在上届的花魁大赛中输给了芙蓉阁的阿比娜,但却一直将她当作妹妹看待,我俩关系一直以来也甚是亲密,可自从年后她抱恙在身不能见客,我便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与她联系,我本想亲自去看她,却碍于沈娘得月楼的身份不便亲自前去,今日听闻大人在芙蓉阁得见花魁,便斗胆邀请大人一叙,顺便打听阿比娜妹妹的病情如何”。

    “原来如此,沈娘对阿比娜姑娘真是姐妹情深啊!”

    白宇玄脸上勉强挤出一张笑容,淡淡道:“白某今日虽然得见花魁,但是她当时位于花楼二层,距离遥远,白某未能细观,但是看起来花魁的身体是不太好,估计是感染风寒一直未愈再加上来红,导致身体虚弱吧”。

    “是么?既然身体虚弱,又为何半夜外出呢?”沈娘一双大眼睛在眼眶中左右摇摆,似乎在思虑什么事情。

    “怎么,沈娘说花魁半夜外出?”白宇玄微皱眉头,心中顿时好奇起来。

    “啊?奴家刚才说了什么吗?”沈娘脸色有些慌乱,急忙开始装傻。

    “你自问道花魁既然身体虚弱,又为何半夜外出”。

    白宇玄将手搭在桌案上,冲沈娘咧嘴一笑:“你们果然是姐妹情深,虽然无法得见,却如此关心对方的一举一动”。

    缓缓站起身,白宇玄望着面前的女子,低声道:“花魁晚上离开芙蓉阁是什么时辰?”

    “大人此话何意,奴家不是很懂”。

    白宇玄望向沈娘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姑娘莫装了,你邀请白某前来,不就是想变着法向白某打听花魁的病情,并趁机向在下举报花魁有违宵禁,私自夜出么?你的演技也太差了!”

    被人当场揭穿,沈娘似乎有些尴尬,她深吸一口气,将身板坐直,同时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冲白宇玄放起电来:“大人莫要冤枉了奴家,奴家对阿比娜妹妹真的视如姐妹才会向大人求助的,奴家怀疑阿比娜被妖怪上了身,她几乎每天夜晚都会穿上一身红衣出门,直到天亮前才会悄悄返回芙蓉阁,而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满是血腥味!”

    “你说什么?!”

    红衣,血腥味,这两词个让白宇玄联想到洛州府正在调查的女鬼一案。

    白宇玄猛地伏在桌案上,瞪着一双严肃的眼神质问沈明月:“你说阿比娜每日晚上都会外出?她是何时出的门,又是何时回去的!”

    沈明月抿下一口酥油奶茶,淡淡的说道:“她好像是每晚的子时左右穿上红裙悄悄从芙蓉阁的后门出去,然后一般都在寅时和卯时之间赶回”。

    “多谢姑娘告知!”白宇玄冲沈娘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见房门关上,沈明月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扭头望向窗外,只见天空的血色残阳逐渐被一张无比巨大的黑色幕布所遮蔽。

    “你说邀请你去会面的是得月楼的头牌姑娘沈娘,她还说阿比娜不但违反朝廷宵禁的禁令,还很可能与洛州府调查的女鬼有关?白宇玄,你确定?”

    听完白宇玄的汇报,坐在路边茶摊吃烧饼喝热粥的苗笑婷差点没将口中的饭食吐在白宇玄身上。

    “我说你吃饭的时候文明点,差点吐我身上,衣服脏了你给我洗啊!”

    白宇玄一边掸掉衣衫上的食物残渣,一边没好气地端起一碗热粥咕咚喝下肚,刚才一路小跑到处寻找苗笑婷,消耗了太多能量,此时的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苗笑婷单手撑着下巴,呢喃道:“那个沈娘是得月楼的头牌姑娘,她怎么对阿比娜的行踪掌握得那么清楚,难道她天天晚上跟踪阿比娜不成?”

    “怎么可能!”

    白宇玄放下碗,低声道:“你都说了人家沈娘是堂堂得月楼的头牌姑娘,得月楼是什么地方,芙蓉阁拥有阿比娜之前,整个南市的妓坊里,她得月楼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虽然去年丢了花魁的名号,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得月楼的生意依旧红火,你觉得那养尊处优的沈娘会大半夜玩跟踪么?她是那块料么?”

    “那……那她怎么知道阿比娜半夜外出,连出门和回来的时辰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冷哼一声,白宇玄拿起一块糖烧饼边嚼边说:“她虽然不能亲自出马,但可以花钱买通芙蓉阁里的人当自己的眼线啊,这种伎俩在南市的妓坊里已经见怪不怪了,哪家妓坊的小厮堂官没拿过其他妓馆的黑钱?”

    说完,白宇玄冲苗笑婷嘿嘿一笑:“笑婷,今晚夜巡,你有兴趣跟我去捉鬼玩儿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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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捕司,由唐太宗设立的一个专门处理各地神秘案件的秘密机构,其成员被称为嘲风卫,白宇玄,一个自称知晓前后千年之事的天降之人进入冥捕司,揭开了周唐时期一起起诡谲案件和隐藏在史书后面的真相(本故事剧情人物皆为虚构,切勿较真,各位看官若是觉得写得还行,还望多多点击、收藏,能打赏的给个打赏,有票的给个票票,没票的捧个人气,谢谢)冥捕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冥捕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冥捕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