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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捕司全文阅读

作者:宾宝     冥捕司txt下载     冥捕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撞鬼

    片片黑云遮蔽了天空中那弯弯的月牙,初春的寒风在街巷里发出鬼魅般的笑声,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白宇玄和苗笑婷小心观察着夜幕下的芙蓉阁。

    随着闭市的钟声响起,刚刚还熙熙攘攘的花楼很快变得门前冷落鞍马稀,二人又继续潜伏至深夜,当街道上早已经不见行人踪迹的时候,一声吱呀的推门声隐藏在阵阵寒风中飘入街巷的尽头,一名身穿红裙的女子从芙蓉阁的后门走出,在确认附近没人后,便快步跑到街巷的阴影之中。

    那诡异的红衣女子脚下速度奇快,红色魅影在蜿蜒转折的一条条街巷中快速穿行,那女子似乎对附近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在保证快速穿行的同时,还顺利逃过了巡逻哨兵的视线。

    紧跟身后的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拼尽全力追踪,白宇玄毕竟是半道出家的嘲风卫,身体素质跟苗笑婷比差了一大截,跑了几条街巷后他很快就吃不消,靠在墙角上气不接下气对苗笑婷道:“不行了,我跟不上了,你快追上去,别让她跑了!”

    见远处那红色的影子一闪而没,苗笑婷也只能将白宇玄扔下,迅速追了上去。

    “哎呀我去,那阿比娜怎么腿脚功夫那么了得,追了将近十条街也没有追上她,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白宇玄蹲在墙角,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掏出手绢擦拭脖子上的汗水。

    休息了好一会,白宇玄这才勉强缓了口气,扶着街巷的墙壁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白宇玄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一路追踪那疑似阿比娜的人影好长一段路,但自己此时居然身处距离南市不远的修善坊街巷中,感情自己刚才跑了一个大圈?!

    扭过头望着黑夜中不远处那还发出点点烛光的花楼,白宇玄长长吸了一口冷气:“乖乖,我这是遇到鬼打墙了么?刚才足足一路狂奔了接近半个小时,怎么才跑到距离南市直线距离不过数百米的地方,从这里就是走,也只需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走到南市了啊!”

    咽了一口唾沫,白宇玄准备速速离开这邪门的地方,刚转过身来,他身体突然抖了个激灵,全身鸡皮疙瘩炸起,直觉告诉他,有一双眼睛正在后方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一阵寒风从身后吹过,带来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同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背后快速传来,犹如潜伏在黑暗中的小鬼朝自己垂涎的猎物快速奔去!

    联想到赵兴安对自己说过积善坊曾经出现吸食动物鲜血的女鬼,白宇玄心中苦笑起来:“奶奶个腿子的,小爷的命没那么差吧,那么巧就撞见了那个女鬼不成?死就死了,死之前爷也要看看身后的东西底长的什么模样!”

    心中一横,白宇玄猛地转过身来,却见一双没有眼皮遮挡的大眼珠正盯着自己,冰冷的夜风再次吹来,白宇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哆嗦是跟这冷风有关,还是被面前那张没有脸皮的人脸给吓着了。

    一名身穿红裙,披头散发的女子此时正站在白宇玄的面前与他双眼对视,那女子脸上没有皮肤覆盖,血红的肉筋清晰可见,由于没有嘴唇的遮挡,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是如此令人胆寒。

    白宇玄已经傻了,虽然他之前曾经幻想过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但当自己亲眼见到后,那种恐惧与冲击力任谁都一时接受不了。

    那无面红衣女鬼突然抬起手死死掐住白宇玄的脖子,尖尖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白宇玄刚一把抓住女鬼那冰凉的双手准备反抗,突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快醒醒!快醒醒!白宇玄你别吓我啊!”

    迷迷糊糊中,一阵熟悉的声音钻入白宇玄那浑浑噩噩的大脑里,费尽全力睁开眼皮,只见紧握唐刀的苗笑婷正蹲在自己身边,手足无措地盯着自己。

    “笑婷?你怎么在这儿,那女鬼呢?”

    倚靠在墙边的白宇玄费劲地扶着墙壁站起身,阵阵冰凉的夜风拂面,让白宇玄缓缓清醒过来,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阵隐痛从脖颈处传来,看来刚刚那掐人的女鬼不像是自己的幻觉。

    “女鬼?你见到女鬼了?!我没追上那红衣人,只好返回来找你,却见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脖子上还有被人掐的痕迹,我唤你半天都不见你醒过来,真是急死我了!”

    苗笑婷抬起手擦掉眼角处的小小泪花,问道:“你说你见到女鬼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宇玄将自己刚刚遇到无面女鬼的事情娓娓道来,听完后苗笑婷美目上的细眉紧紧拧到了一起:“那就怪了,如果你遇到的是那传闻中的女鬼,那我当时追赶的人影又是什么,而且你既然遇到女鬼为什么会没有事?”

    “不知道,我也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那女鬼没有吸食我的血,是不是她心本善良,不愿害人性命,只得拿那些动物开刀?”白宇玄轻抚自己的脖子,笑了笑。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道外的大街上传来,只见一群手执火把的洛州府不良人从巷道口前快速跑过,看他们那紧张的表情和急匆匆的脚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苗笑婷急忙跑出巷道,亮出腰牌对前方的不良人大声道:“在下大理寺苗笑婷,不知你们如此急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

    听到苗笑婷的呼喊,那队不良人急忙停下脚步,领头的不良帅跑上前拱手道:“启禀大人,我们刚刚得到通报,恭安坊发生命案,府衙老爷听闻便派遣我们先去现场勘查,缉捕嫌犯”。

    “你们说恭安坊出了人命案子,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白宇玄踉踉跄跄地从街巷中跑出来,冲众多不良人大声问道。

    “回大人,大概是两柱香之前,有巡夜的不良人前来洛州府衙门报案,称恭安坊发生命案,由于鸿胪寺的迎宾馆就在恭安坊里,所以府衙老爷十分重视,便命卑职领着部属速去现场!”

    白宇玄冷哼一声,笑道:“两柱香之前?加上报案者跑回去报案的时间,凶犯早就跑远了,你们也别想着抓捕疑犯了,咱们一块去看看凶案现场”。

    白宇玄在苗笑婷的搀扶下跟着洛州府的不良人来到了恭安坊一个僻静的小树林中,而被害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

    几个先围上来的不良人一见到死者纷纷脸色大变,其中几人还逃到一旁弯腰呕吐。

    白宇玄与苗笑婷走上前来,只见死者的脸皮已经被人剥掉,根本看不出生前是什么容貌,不过从死者的衣衫和发饰上看,白宇玄总觉得有点眼熟:“笑婷,你看尸体的衣衫和头上的辫子,像不像咱们白天见到的那几个吐蕃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酷吏来俊臣

    位于洛阳道正坊的冥捕司里,袁守义端坐在书案前,一脸严肃地拿起一份案卷对面前站着的白宇玄、苗笑婷说:“鸿胪寺那边已经确定了,死者是吐蕃使团的成员,现在迎宾馆里的那些吐蕃人整天围着鸿胪寺的大门嚷嚷要速速抓住凶手,还要朝廷给他们一个交代,不好办啊!”

    “大人,请问仵作可有勘验死者的死亡时间么?”

    听到白宇玄的问题,袁守义双眼迅速转向他:“你难道有什么线索不成?”

    “大人,白宇玄昨晚跟我在神都的街巷发现一个神秘人影,那人身穿红色长裙,移动速度奇快,卑职虽然全力追踪,但追至道化坊后还是跟丢了”苗笑婷向自己的上司抱拳道。

    “红色长裙,人影?”

    袁守义将手中的案卷扔回桌案上,双眼仔细打量面前二人的表情:“你们确定见到的是人影,不是狐影?”

    “狐影?!大人何出此言?”白宇玄激动地走上前,心中暗想飞狐卫是否卷入了这件案子。

    袁守义叹了口气,坐下道:“这件案子现在已经移交给刑部了,我也是从他人那听到一些传言,说在死者暴毙的当晚,曾有人在恭安坊附近见到几只会飞的白狐从屋檐上一闪而过”。

    “难道这是飞狐卫所为?”

    苗笑婷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快步走上前,当初血玉飞狐案中,飞狐卫不但要挟自己的师兄,还害整个云刀门陷入危机,一提起飞狐卫苗笑婷立刻恨得牙痒痒。

    袁守义耸了耸肩:“这个就不清楚了,具体的细节都在刑部的案卷里,咱们知道的不多,吐蕃使节虽然死状惨烈,具体的死因却没有公布,而且这是刑部的事儿,还轮不到我们冥捕司出马,就让他们那些人忙去吧”。

    话题一转,袁守义冲白宇玄笑了笑:“最近都在传神都出现神秘女鬼,专吸食牲畜的精血,你们最近巡夜,可有什么发现?”

    白宇玄正在考虑要不要把阿比娜与女鬼的事情向袁守义和盘托出,却不想房门被人敲开,长着一张枯荣怪脸的孙道乾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并大声问道:“大人,我听说昨晚死在恭安坊的吐蕃使节脸上的面皮都被人剥了下来,这事儿属实么?”

    见到白宇玄、苗笑婷正在屋里,孙道乾这才发现自己好像闯入的不是时候:“那个……大人,我……我一会再来吧”。

    见孙道乾就要退出房间,白宇玄急忙一把拉住孙道乾的衣角问道:“老孙你先别走,你为什么对吐蕃使节被剥脸皮一事那么上心?”

    “那个……”

    孙道乾见屋里的袁守义和苗笑婷正好奇地看着自己,便说:“我是想看看那尸体的伤口”。

    袁守义听罢,心中更是好奇起来:“哦?你又为什么要看尸体的伤口,有何缘由么?”

    孙道乾还未张开口,上官婉儿已经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并向袁守义一脸严肃道:“督事大人,左台御史中丞,来俊臣大人到访!”

    “来俊臣?!”

    听到来人的姓名,屋内众人纷纷脸色一变,当今天下,能光提起名字就让人噤若寒蝉的,唯有来俊臣莫属,他依靠告密获得武则天的青睐,对政敌又施以酷刑穷追狠打,被人们成为酷吏,其行事风格颇有后世明朝东厂锦衣卫的风范,这次没有预兆的突然来访,不知是吉是凶。

    袁守义领着上官婉儿等人急匆匆地走到冥捕司会客厅,只见一名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正跪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众多手持兵刃的御史台差役。

    “卑职冥捕司督事袁守义,见过大人!”袁守义一脸平静地冲跪坐在软垫上酷吏拱手施礼。

    来俊臣缓缓睁开眼睛,冲袁守义点点头,然后在左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道:“哎呀,老朽也是第一次来贵司,未经提前通报便擅自前来,真是打扰了”。

    “大人哪里的话,不知大人此次前来,可有什么吩咐?”袁守义的脸上依然平静如水,可周围的嘲风卫却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谁知道这个酷吏领那么多人来想干什么?

    一头花发的来俊臣微微一笑,伸出手握住袁守义紧紧抱在一起的双拳,轻声道:“据闻医圣孙道乾现在贵司任仵作一职,今日本官专程前来拜会”。

    淑妃索命案后,武则天遵守承诺取消了对孙道乾的追捕令,并让他重返太医院,但孙道乾婉拒了进入太医院的机会,留在冥捕司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仵作。

    “卑职孙道乾在此,不知大人来找卑职有何指教?”头戴遮住半张脸的兜帽,一身黑衣素服的孙道乾从人群中走出,冲来俊臣行礼道。

    见到孙道乾,来俊臣油腻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哎呀,医圣大名久仰久仰,本官今日前来,乃是想向医圣求药!”

    “哦?大人身体看起来十分康健,并没有疾患在身啊,莫非是家中有人感染恶疾?”

    来俊臣摆了摆手,笑道:“刑部大牢里有个重犯,是个硬骨头,不论施用何种刑罚都不曾张口,本官听闻孙医圣曾经研制出一种名叫催言丹的药物,能让服下者知无不言,所以今日特来求药”。

    听来俊臣这么说,白宇玄心里顿时好奇起来,来俊臣堪称当今第一酷吏,什么惨无人道的刑罚都想得出来,还从没有听说有谁能在他手里走上两三个回合还打不开话匣子的,没想到今儿这个老头儿算遇到硬骨头了。

    “大人,实在不巧,医圣手中的催言丹已经用尽,要想重新炼制恐怕还需要数日的时间!”白宇玄急忙弓着腰大步走上前,抢在孙道乾开口之前回答。

    “他说的是么?”来俊臣听闻脸色一变,眉宇间满是失望和不悦之色。

    老医圣看了看抢先回话的白宇玄,点头道:“炼制催言丹需要不少药材,而其中一些重要的几味草药来自西南,如今西南商道受阻,神都里不少药材断绝,所以,恐怕得费些时日”。

    来俊臣冷冷一笑,大声道:“这又何妨,烦请医圣写下要准备哪些药材,本官就是翻遍整个大周朝也要给医圣找来!”

    孙道乾无奈,只得取来纸笔,将几味罕见的名贵草药写在纸上,来俊臣粗粗看了看上面的几味中药,问道:“倘若药材购置回来,医圣炼制催言丹要几日?”

    “只需半日即可炼出”。

    “好!那请医圣稍待几日!”

    来俊臣心中大喜,拿起纸条冲众人拱了拱手,便领着手下离开,而袁守义则急忙领着众人送客,会客厅里眨眼间就只剩下白宇玄与孙道乾二人。

    待来俊臣走远,孙道乾皱着眉头冲白宇玄抱怨道:“老白,你刚才是啥意思,我那里明明还有几颗催言丹,你为什么不如实告知他?”

    “你着什么急?”

    白宇玄冲孙道乾狡猾地笑了笑:“你若将催言丹交给来俊臣,那他手里那个硬汉的死期也就到了,你就不好奇他手里那个硬骨头到底是谁么?”

    孙道乾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好奇是好奇,可你拖延他是为什么,难道……难道你要去刑部大牢探监?”

    白宇玄对老医圣微微一笑:“嘿嘿,知我者,老孙也,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那地方转转了!”

    第二天一早,一群腰配刀剑,手持锁链的刑部官差气势汹汹地来到冥捕司,被守门的嘲风卫所阻挡。

    “你们刑部的人一大早来此有何贵干啊!”守门的嘲风卫冲面前一脸严肃的官差大声问道。

    领头的官差冲嘲风卫抱拳道:“兄弟们奉上司衙门之命,缉捕贵司的嘲风卫白宇玄”。

    “白宇玄?你们为何要抓他?”

    领头官差挺直腰板,高声道:“贵司白宇玄涉嫌于今日凌晨伙同其他江湖高手强闯刑部大牢,企图劫狱!”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暗格

    一早,还在睡梦中的白宇玄突然被人从床上硬拽起来,而拽人者正是神情焦虑的苗笑婷。

    “白宇玄,你快醒醒,出大事了!”苗笑婷拼命摇晃着还在跟周公讨论问题的白宇玄,直到将他晃醒过来。

    “你干啥,一大早就跑进我屋里,想非礼我啊!”白宇玄没好气地裹着被子对苗笑婷大声喊道。

    “你就别开玩笑了,外面很多刑部衙门的官差要缉拿你啊!”

    “缉拿我就缉拿我,你急什么?”白宇玄眨了眨依然泛酸的双眼,半天没品过来苗笑婷的话。

    过了半晌,迷迷糊糊的白宇玄这才缓过劲儿来:“等等,你说刑部衙门的人要缉拿我,为什么啊?”

    苗笑婷一把拽住白宇玄的内衬问道:“你昨日是不是去过刑部大牢?”

    “那个……”

    白宇玄眼珠转向一旁,笑道:“去是去了,但我去一趟刑部大牢怎么就要被缉拿了,我昨晚跟那些狱卒聊得挺开心的啊!”

    “挺开心?人家说你昨晚涉嫌伙同一群江湖高手准备劫狱啊!”

    苗笑婷抱起白宇玄的衣衫扔到他的头上,高声道:“刑部的人都在会客厅候着了,袁大人正唤你过去啊!”

    急忙穿上衣服,白宇玄二话不说,急匆匆地跑出门去,可他刚走没两步就被苗笑婷一把拉住,只见苗笑婷神神秘秘地将他拉到一无人的角落低声道:“白宇玄,我不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要是真的去袁大人那里,极有可能会被刑部的人锁拿带走,你快随我走,我带你从冥捕司的后门出去!”

    “你等会!我都被你说糊涂了,你真以为我昨晚去刑部劫狱了啊?”白宇玄甩开紧紧拽住自己衣角的苗笑婷,苦笑起来。

    “你难道没去劫狱?”

    “我疯了,好端端的干嘛要去劫狱?我是那块料么?”白宇玄冲苗笑婷吹胡子瞪眼道。

    “可很多人都说在昨晚劫狱的人群中看到了你啊!”苗笑婷抓着白宇玄的衣衫大喊。

    “看你这么激动,你是在紧张我,怕我被抓走么?”白宇玄冲苗笑婷淡淡一笑然后轻轻握住她那冰凉的手。

    双手被对方轻轻握住,苗笑婷脸上的焦虑又增加了一层娇羞:“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打趣,你要再不走,小心就走不了了!”

    “放心吧,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是很想听听关于昨晚刑部大牢被劫的故事!”白宇玄说罢,迈着悠闲的步子朝袁守义所在的会客厅走去。

    当白宇玄刚刚跨过议事厅厅的门槛,众多刑部衙门的官差纷纷冲上前准备将他缉拿,却不想拓跋石灵领着一伙嘲风卫也涌上来将他们阻挡住,双方刀剑相向,一时间,议事厅里弥漫着令人紧张的杀气。

    “袁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领头的官差扭头望向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袁守义。

    冥捕司大当家一脸平淡地走到官差面前,说道:“白宇玄毕竟是我冥捕司的部属,我也不能光凭你们一面之词就把他交给刑部,不知你们可有其他证据能证明白宇玄确实参与了劫狱?”

    面对袁守义的质问,那官差冷冷一笑,指着白宇玄大声道:“证据?刑部大牢里有十七个狱卒见到了贵司白宇玄的尊荣,而且当时来俊臣大人就在现场,他也见到了这位大人手持长剑砍杀狱卒,妄图劫走重犯!”

    听了刑部官吏的话语,在场的嘲风卫纷纷望向白宇玄。

    “白宇玄,你昨晚是不是真的参与了劫狱!?”袁守义走到白宇玄身前,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白宇玄环顾四周望着自己的众人,淡淡一笑:“回大人的话,白某昨晚确实是去了一趟刑部大牢,但并没有参与劫狱!”

    前天夜里,白宇玄一手提溜着两瓶高粱红,另一手拿着一纸包煮花生,哼着小曲走进了刑部大牢。

    负责看守的牢头见到白宇玄,笑呵呵地迎上前:“哎哟,这不是大理寺的白大人么,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白宇玄冲对方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高粱红扔到对方手里:“怎么,咱们也算老相识了,就不能来看看你和弟兄们?”

    抱着手中的高粱红,牢头的脸上挂着一丝激动的笑容:“这可是南市兰桂酒坊的佳酿,真是让大人破费了!”

    “这有什么的,之前几次办案,多谢各位兄弟通融,让白某能随意进出探视,这些小小意思,你们可别跟我见外啊!”

    白宇玄冲牢头和其他狱卒摆了摆手,一双眼睛特意悄悄望向通往刑部大牢深处的铁门。

    几个大碗分列在不大的桌上,两坛好酒将空碗斟满,醇香的酒香在恶臭的牢房营弥漫开来,值守的众狱卒围在酒桌前一边畅饮一边感谢白宇玄的慷慨。

    酒过三巡,见气氛已经差不多了,白宇玄拍了拍牢头的肩膀,指着那上着三道铜锁的铁门,神神秘秘地问道:“据闻这里关押有来俊臣大人审讯的重犯,你知道那人的来头么?”

    牢头眼珠瞥向那紧锁的铁门,咽下一口酒,大声说道:“那个人啊,每次来俊臣大人提审的时候都是带自己的人去,兄弟们根本不能靠到近前,而且那厮被关在大牢的最里层,来俊臣大人放过话,咱们这些兄弟都不能靠近他的监牢,更不准跟他搭话,所以咱们也不知道里面那人是什么来头!”

    “是么?”

    牢头的话更加吊起了白宇玄的好奇心,那个被来俊臣严密看守的重犯到底是谁?

    轻轻碰了碰牢头,白宇玄在对方耳边低声道:“我说,行个方便,让我去看看那家伙怎么样,你我都不说,那来俊臣是不会知道的!”

    不想原本基本有求必应的牢头这次无奈地摇了摇脑袋:“这个事儿我还真帮不了大人您,就算我打开那几扇铁门,您进去了也见不着那个重犯!”

    “为何?”

    牢头打了个嗝,神秘道:“大人您还不知道吧,那所谓大牢最里层,其实是隐藏在里面墙壁后的一个暗格,而掌握有打开暗格钥匙的,只有来俊臣大人!”

    “哦!这样啊……”

    白宇玄听罢顿时泄了气,没想到来俊臣居然关押得如此严密,真不知道那黑暗监牢最深处的神秘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回忆完毕,被一群人包围的白宇玄冲自己的上司坦白道:“大人,当夜我见没法打探到那人的消息,便回了冥捕司,并没有参与劫狱啊!”

    袁守义一脸责备地瞪着白宇玄:“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打听那人的消息?”

    “来俊臣大人不是说被关押的重犯死不开口么,世人皆知来大人手段毒辣,就没有他老人家敲不开的嘴,所以卑职就很好奇那让来大人遇挫的重犯到底是啥来头”白宇玄低着头,苦笑道。

    “荒唐!”

    袁守义怒斥一声,转过身冲那刑部官差道:“白宇玄毕竟是我冥捕司的人,而我冥捕司又隶属于大理寺,你们刑部要想抓人,还请出示大理寺卿的手令,不然请恕我们不能交人”。

    “我想要抓人,难道还得大理寺点头才行么!”一声怒吼从大门处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身穿绯红色官服的来俊臣率领众多官差从冥捕司的大门外闯了进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抢人

    见来俊臣亲自出马,袁守义顿时暗叫不妙,他急忙迎上前冲来俊臣拱手施礼:“卑职见过俊臣大人!”

    一头花发的来俊臣冲袁守义冷冷一笑:“袁大人刚才好大的口气,我来俊臣为官那么多年,还没有带不走的人!”

    未等对方辩解,来俊臣快步从袁守义身边走过,待他走进议事厅,身后的手下迅速上前将白宇玄制住,近百把长刀将冥捕司里的众嘲风卫包围起来,看来今天谁也救不了白宇玄了。

    来俊臣缓步来到白宇玄身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然后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咯笑声:“果然是你,昨晚上就是你趁我连夜审讯的时候联合一群蒙面的江湖中人强闯刑部大牢!”

    “大人在劫狱的人群中见到过白某的脸?”

    白宇玄紧皱眉头,深吸两口气尽量让自己紧张的心平静下来,然后冲来俊臣轻声询问道:“大人,您说参与劫狱的江湖高手都蒙着脸,那为何只有我没有遮住脸面呢?”

    来俊臣背负双手,冷笑道:“哼,那还不是守卫在混战中恰好摘下了你的面纱,不然谁知道你堂堂冥捕司的嘲风卫竟然敢强闯刑部大牢,妄图劫走重犯!”

    白宇玄对来俊臣低头道:“那白某还有一事不明,请问大人,劫狱一事是什么时辰发生的?”

    “大人,咱们是寅时的时候到的刑部大牢”。

    见来俊臣一时语塞,站在他身后的亲兵附耳细语道。

    “寅时?大人,那时候卑职还在冥捕司呼呼大睡呢,卑职虽然昨晚是去过刑部大牢,但却是在亥时回的冥捕司,有本司负责值守大门的嘲风卫为证!”

    面对白宇玄的辩解,来俊臣不为所动:“你们冥捕司如此护短,本官不信你们的话语,而且就算你真的是亥时返回冥捕司,但你要半夜想溜出去,这高墙院落怕也是拦不住你吧?”

    “瞧俊臣大人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冥捕司的人都是翻墙跃瓦之辈似的!”上官婉儿从人群中走出,冲来俊臣微微欠了欠身。

    “我说是谁,原来是上官大人!”

    面对武则天身边的贴身女官,来俊臣还是收敛了点自己的嚣张气焰,冲对方抬手回礼道。

    “俊臣大人说我冥捕司的白宇玄与一伙江湖高手劫狱,可白大人在我冥捕司一直兢兢业业,对陛下对朝廷也一直忠心耿耿,人有相似,你们该不会在混战中看错了人,误会了吧?”

    来俊臣嘴角抽搐,冷笑一声:“这绝无可能,本官虽然与白大人只有一面之缘,但刑部大牢的十几名狱卒都指认在劫狱的人群里见到白大人的脸面,难道他们十几个人都会认错不成?”

    上官婉儿轻轻摇了摇头:“婉儿说了,人有相似,混战之中谁能认真地看清长相容貌,刚才大人说劫狱发生的时辰是在寅时,可寅时的时候白大人在冥捕司里,并未现身刑部大牢啊!”

    “瞧上官大人说的,难道您知道大半夜的时候白大人身在何处?”

    “当然,昨夜白大人一直跟婉儿在一起,直到今日清晨才被苗大人给匆忙叫醒,我说的对么,苗大人?”上官婉儿有些害羞地冲苗笑婷瞥了一眼,小声说道。

    “没错……今儿早我是在上官大人的房里找到白宇玄的!”苗笑婷愣了片刻,然后急忙点头配合上官婉儿。

    听了苗笑婷的话,在场的嘲风卫纷纷用或羡慕、或嫉妒、或看戏的目光望向白宇玄。

    此时来俊臣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既然上官婉儿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无法反驳,可是若就此承认白宇玄没有参与劫狱,那自己这大张旗鼓的来抓人实在太打脸了。

    “那重犯被关在刑部大牢最里层的暗格内,而那伙劫狱的贼人冲进大牢后就直奔暗格,要不是本官当时正好前来准备审讯,那重犯就被劫走了!巧合的是,据大牢的牢头交代,白大人昨晚可是特意向他打听过那重犯的情况,若不是有人事先打探,他们又如何会知道重犯的关押之地!?”

    来俊臣将头扭向一旁,决定做出最后一搏。

    听了来俊臣的问题,上官婉儿淡淡一笑,反驳道:“既然刑部大牢的牢头能轻易将重犯的信息告知白宇玄,自然也能告知别人,这不能证明白大人参与了劫狱啊”。

    就在来俊臣下不来台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袁守义缓步上前,说道:“大人,那白宇玄是陛下亲点进入我冥捕司的,卑职相信他对朝廷、对陛下的忠心,那牢头如此轻易就向他人告知重犯的信息,可见其人平日里嘴就不牢,不如大人先回去审讯牢头,先查出有多少人知晓那重犯的藏身之处”。

    袁守义这句话既给了来俊臣台阶下可以让他体面的离开,又把武则天给搬了出来,倘若白宇玄真的有歹心,那也犯不着找冥捕司的晦气。

    来俊臣脸色铁青地瞪了袁守义一眼,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行回去调查,不过还请袁大人看好你的这位下属,一经核实,本官还会前来贵司拿人!”

    说完,来俊臣拂袖而去,而跟着他闯进来的众人也紧紧跟随自己的上司离开了冥捕司。

    待来俊臣走远,袁守义望着身边的白宇玄和上官婉儿,暧昧地笑了笑:“白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说完,袁守义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其他人都离开,只留下白宇玄、苗笑婷和上官婉儿三人。

    “婉儿姑娘,今日真是多谢你解围了”。

    白宇玄冲上官婉儿欠身行礼,眼睛却悄悄瞥向苗笑婷。

    “哪里那里,婉儿是绝对不相信白大人会做出劫狱这种事的,只是对方为何会有人与你长相如此相似,这个问题值得深究呢,不然那来俊臣大人随时都可能会回来”。

    上官婉儿咬着下唇,冲白宇玄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迈着自信的步子从苗笑婷身边走过。

    当夜,身穿制服持刀夜巡的白宇玄一直绕着默不作声的苗笑婷转悠:“笑婷,你怎么一整天都板着个脸,也不说话,那上官大人的话根本就是对付来俊臣才编出来的,其他人可以当真,你可不能当真啊!”

    苗笑婷无神的双瞳望向白宇玄,哀叹起来:“我没有当真,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关键时候除了让你逃走之外别无他法,根本没法保护你,倒是上官大人,三言两语就将你从来俊臣的手里抢下来,也许你跟她在一起会更合适”。

    “你瞎说啥呢!”

    白宇玄抬起手,在苗笑婷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个脑崩:“我白宇玄就算真的被带走,也能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还没那么没出息,要女人出面保护!”

    说话间,突然一声异响从头顶传来,白宇玄和苗笑婷同时抬起头,只见今晚皓月当空,夜空中只点缀有几片小小的云朵,而一个诡异的影子从屋檐上飞过,雪白的皮毛,长长的尾巴,以及那诡异的狐狸脸,都让站在地上的两名嘲风卫惊愕无比,那飞狐卫竟然再次出现在神都!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月色下的追逐战

    见到那神秘的飞狐卫在神都楼房间快速飞过,白宇玄和苗笑婷急忙奋起直追,苗笑婷行动敏捷,踩着路边石墩跳上墙,再跃上房顶,在屋顶上快步直追。

    而白宇玄身手就没有那么矫健了,只能费力地在街巷间来回跑动,苦苦追寻那白狐的行踪。

    皓月之下,手持唐刀的苗笑婷在一栋栋楼宇间飞速闪过,追逐着前方那诡异的狐影,而在地上疲于奔命的白宇玄见自己被又被甩在后面,只得停下脚步先休息休息。

    “怪了,这飞狐卫消停了一段时间怎么又冒出来了?”白宇玄双手叉腰,站在空荡荡的街巷中间自言自语。

    联想到袁守义曾经提过在恭安坊吐蕃使节命案中,曾经出现过疑似飞狐卫的踪迹,再大致看了看飞狐卫前行的方向正好是恭安坊所在的位置,白宇玄心中一惊,心想难道那杀害吐蕃使节一案真的是这群飞狐卫所为?!

    再次抬起脚步,白宇玄使出全力朝恭安坊方向快速跑去。

    此时街道两旁的房顶之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进行着激烈的追逐战,前面正在狂奔的飞狐卫似乎察觉身后有人追踪,他放弃平坦宽敞的路线,跳到一栋栋酒肆库房之上,企图利用层层屋檐和崎岖难行的路线将苗笑婷甩掉。

    可苗笑婷在上次追踪那红衣人影失败后暗暗发誓这次绝对不能失手,她心一横,也不顾及是否会有失手跌落的风险,在一栋栋屋顶,一个个木架间来回跳跃追击。

    苗笑婷干劲十足,与前方飞狐卫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瞅对方即将进入弩箭的射击范围,苗笑婷掏出袖箭,对准前方狂奔的白狐准备按下扳机,却不想身旁的黑暗中突然一声尖啸传来,通体乌黑的弩箭刺破夜晚的暗幕深深扎进了嘲风卫的右臂。

    手臂突然受了一箭,苗笑婷身体一个切咧,没能保持住平衡从房顶上跌落下来.

    刚刚重摔在地,要命的呼啸声再起,苗笑婷急忙起身,抽出唐刀对着呼啸声响起的方向举刀划出一个银色的刀锋残影。

    金属碰撞产生的清脆声响在空荡荡的街坊中回荡不止,一支从黑暗中激射而来的黑色弩箭被苗笑婷的唐刀劈成两半。

    苗笑婷抬起头,只见屋檐之上站着两名身披狐皮的飞狐卫,锋利的短刀在月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两名飞狐卫相视一眼,同时从屋顶跃下,两柄锋利的短刀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朝苗笑婷袭去。

    苗笑婷虽然右臂受伤,又面对两名飞狐卫的夹击,但经验老道的她沉着冷静,左手持刀与敌人且战且退,刀剑的残影在夜晚的空气中闪现、挥动,如美丽的银色花朵在无人的深夜悄悄绽放它那一闪而逝的容颜。

    那两名飞狐卫似乎铁了心要取苗笑婷的性命,招招狠毒,刀刀致命,三人在空荡荡的街巷中缠斗半天,单手持刀的苗笑婷面对两名飞狐卫的上下齐攻陷入了苦战,锋利的短刀甚至划破了她的衣衫,估计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场打斗将会分出胜负。

    危急时刻,数只银色的弩箭从街巷尽头突然射来,密集的箭雨将咄咄逼人的飞狐卫暂时击退,待箭雨射尽,手持青莲剑的白宇玄从街巷的另一端冲出加入了战局。

    青莲剑仿佛银色的游蛇在白宇玄手中上下舞动,致命的剑锋反射头顶的月华,在无人的街道上照印出一道道银色的光影,刀光剑影间,那两名飞狐卫不敌白宇玄那眼花缭乱的精妙剑法,开始败退。

    眼看着对手将被击退,不想又一个飞狐卫突然从后方的屋檐上跃下,锋利的短刀将白宇玄后背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好在白宇玄里面穿有金丝软甲护体,刚刚那一击并未击中要害,但此时对方三人,而自己这边仅有一个右手受伤的苗笑婷,继续缠斗下去他也没有胜算。

    危机时刻,街巷边的围墙后突然冒出众多官差,身穿刑部衙门制服的官军挥动着长刀,翻越围墙对着那三名飞狐卫冲去,三名飞狐卫见来人众多,在斩杀几名冲上前的官差后,跳上围墙,从屋顶逃离。

    见对方向城南方向退去,白宇玄收回长剑,冲面前围过来的众官差抱拳道:“冥捕司白宇玄,谢过各位及时相救!”

    “白大人客气了!”

    一名熟悉的面孔从人群中走出,对白宇玄抱拳笑道,白宇玄定睛一看,那不是曾经协助自己抓捕神都炙影余孽的陈庆之么?

    “陈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非你们老早就埋伏跟踪白某?”白宇玄望着他身后杀气重重的众人淡淡一笑。

    陈庆之对白宇玄苦笑一声:“想必大人应该知道,俊臣大人是卑职的老师,在下带人跟踪大人,也是奉来大人之命暗中……保护”。

    “理解!理解!要不是来俊臣大人怀疑白某与劫狱的歹人还有联络,命你们暗地里跟踪,恐怕我们俩今晚就凶多吉少了!”白宇玄没有理会对方脸上的尴尬,拍着陈庆之的肩膀哈哈笑道。

    “哎,陈某虽然相信白大人绝对不会参与劫狱,但是师命难违,对不住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今晚陈某带人跟踪大人,恐怕你们二位就真可能命丧那飞狐卫之手了”。

    自从上次校场动乱后,武则天下令严查刺客身份,来俊臣在对十几名刺客进行一番酷刑后才从刺客口中知道飞狐卫的存在,如今,飞狐卫在刑部和大理寺眼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谈笑间,陈庆之的眼睛深深地望向了城南方向,在这个敏感时期,那飞狐卫突然出现在洛阳,不知道还会隐藏有哪些危机。

    白宇玄在陈庆之耳边小声问道:“陈大人一路跟踪我们,不知可有注意到迎宾馆那边有什么异动么?”

    “迎宾馆?”

    陈庆之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望向四周的建筑街道,笑道:“我们一路上忙着追踪白大人,竟然没注意此时竟身处恭安坊里!”

    “那些飞狐卫现身恭安坊,难道是想对迎宾馆里的吐蕃使节不利?”手臂受伤的苗笑婷迅速简单包扎后,小跑上前,一脸兴奋地问白宇玄。

    白宇玄点点头,然后饶有趣味地冲陈庆之看了一眼,说道:“可还记得袁督事曾经说过,吐蕃使节被害当晚曾有人见到飞狐卫的踪迹,我见那飞狐卫奔跑的方向正冲着恭安坊,便怀疑他们是不是为了谋害使节而来,看来,之前吐蕃使节被害一事,有可能是飞狐卫所为”。

    “若真是如此,那陈某这就继续去追!”

    陈庆之听闻,情绪十分激动,吐蕃使节命案目前归属他们刑部,倘若他能将那三人抓获,那自己岂不是立了大功?

    白宇玄将手搭在陈庆之的肩上,笑道:“算了吧,陈大人,那三人武功了得,腿脚功夫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咱们啊,还是收拾收拾回去睡觉吧,抓捕飞狐卫的事儿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啊,鬼啊!”

    就在白宇玄与陈庆之闲聊时,一名站在外围的官差突然倒在地上,指着面前一条黑洞洞的小巷尖叫道。

    同时一个诡异的红色人影突然从街巷中窜了出来,并以奇快的速度翻上围墙准备逃跑。

    白宇玄眼疾手快,迅速掏出刚刚装上箭镞的黑弩,对准那个红色人影冷静地射出箭矢,一声闷响传来,箭矢扎穿了那人影的手掌,由于手受伤,那人没能翻越围墙掉了下来。

    众官差挥舞着长刀一拥而上,准备将那神秘人抓获,却不想对方抬起头,露出那没有面皮的脸,血红色筋肉在月光下清晰可见,硕大的眼珠与白森森的牙齿令人望而生畏,见到对方恐怖的面庞,冲上前的官差们纷纷吓得退散开来,见人群散开,那无面人急忙趁乱没入黑影之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夜闯芙蓉阁

    “都跑什么,快给我把那个家伙抓回来!”陈庆之气急败坏地抽出腰间长剑,冲面前溃散的众人怒吼道。

    就在陈庆之忙着收拢人手的时候,白宇玄和苗笑婷迅速跑到那无面人窜出的小巷里,只见幽静的巷道深处似乎躺着一个人,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被夜风从巷道里带出。

    二人趟着粘稠的血水探步上前,只见地上躺着一名身穿异族服饰,披头散发的死尸,尸体还残留有余温,应该是死掉没多久,而死者的脸皮与之前吐蕃使节命案一样,被人割掉了。

    “白宇玄,这个人的衣着和发饰跟之前那个吐蕃使节好像很像啊……”

    “没错,看来又一位吐蕃的使节被人谋害了!”

    白宇玄跑出小巷,双眼深深地望着远处那还有点点烛光的花楼。

    “陈大人,你们派人速速封锁南市所有入口,任何人都不得出入,笑婷,我们走!”

    白宇玄一挥手,领着苗笑婷快步朝不远处那高耸的妓坊花楼跑去。

    “白宇玄,你怀疑那吐蕃使节是刚才无面人所杀,而那无面人是芙蓉阁的阿比娜?”跑在白宇玄身前的苗笑婷回过头来大声问道。

    白宇玄深深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花楼楼顶:“那无面人从吐蕃使节尸体所在小巷里窜出,他是最有可能杀死吐蕃使节的人,至于那人是不是阿比娜,咱们去芙蓉阁见见她就知道了!”

    二人马不停蹄,气喘吁吁地跑到芙蓉阁楼下,此时芙蓉阁已经熄灯歇业,白宇玄强行踹开了大门后,苗笑婷单手将冲上来阻拦的堂倌打手撂倒,在一片惊呼声中,二人脚步不停地直冲上了花楼的顶层。

    花魁闺房那描金的大门被撞开,白宇玄和苗笑婷冲进了黑漆漆的花魁闺房。

    “来者何人!”

    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了花魁胆怯的惊呼声,那声音清亮,不像是睡下很久的样子。

    “哪来的野路子竟敢强闯芙蓉阁!”

    “小李子,快去报官,就说人已经被我们堵在花魁的房里了!”

    …………

    这时众多打手和堂倌叫骂着纷纷冲到花魁门外,摇曳的烛光射入房间,照印出卧榻上阿比娜身前一片殷红。

    “我们是大理寺的,奉命办案,你们都退下!”苗笑婷高举大理寺的腰牌走到门前,将外面的众人喝退。

    见到苗笑婷手中那块大理寺腰牌,刚刚还叽叽喳喳叫骂不止的众人纷纷闭住了嘴。

    “敢问花魁,此时夜已经深了,你为何还不睡呢?”白宇玄摸着黑点亮屋里的蜡烛,并回过头望向躺在床榻位置的女子。

    借着昏暗的烛光,只见刚刚花魁身上的一片殷红原来是盖在她身上的被褥。

    “奴家身体不适,病痛发作经常夜不能寐,不知大人为何要闯入奴家的房间?”藏身在黑影中的女子不安地问道。

    白宇玄蹲在阿比娜的床榻旁,冲瞪着一双惊恐美目的花魁笑了笑:“花魁莫慌,在下是大理寺的白宇玄,咱们之前见过!”

    花魁眨了眨惶惶不安的双眸,见眼前手持烛火之人正是前日帮自己阻挡那几名吐蕃大汉的官差,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大人您,不知大人这么晚了为什么要强闯小女子的闺房?”

    “请恕白某冒昧,还望姑娘让在下看看你的双手”。

    阿比娜神色依然紧张不安,一双蓝色的双眸在烛光下不安地游弋闪烁:“这个,这个不方便吧”。

    “还望姑娘配合!”

    “这个……这个……”

    见花魁依然不愿伸出手,白宇玄握紧腰间的剑柄,呼唤苗笑婷前来拿上蜡烛,然后不顾花魁无力的反抗强行将她的手从被子中拽了出来。

    滑嫩而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心传入白宇玄的脑海中,纤细的手指,带有点点汗珠的手心,以及耳边传来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声让白宇玄猛然心跳。

    花魁的手心并没有伤,刚才自己射伤的无面人并不是她,白宇玄猛地松开阿比娜的手,有些尴尬地冲她抱拳道:“抱歉,姑娘,是在下失礼了!”

    “哎哟,二位大人,你们三更半夜的闯入我芙蓉阁,又强闯花魁的闺房,是要闹哪样啊!”

    主管芙蓉阁的老鸨内着单衣,外披貂裘,在数名打手的簇拥下走进了花魁闺房。

    见花魁阿比娜披头散发地躺在卧榻上,神色憔悴,衣着不整,老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说,二位大人,我们花魁可是还没梳拢的闺中秀女,你们这么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要是传了出去,有损我们阿比娜的名声,可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啊!我们芙蓉阁虽然是做皮肉买卖的,但在这神都上下还算认识不少权贵老爷,今儿个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明儿个就去洛州府、去天津桥上鸣冤!”

    “是谁要鸣冤啊,还要去天津桥,不怕我们拿了你,把你扔进刑部大牢一辈子出不来?!”

    陈庆之背着手,领着一大群官差走了上来,锋利的长刀在一盏盏灯笼的照印下发反射着金色的烛光。

    见到陈庆之,老鸨脸上顿时没了刚才的底气

    “大人,他们……”

    陈庆之不耐烦地抬起手打断老鸨的话语:“我们夜巡路上遇到人命案子,这二位大理寺的大人一路追踪凶犯来到你们芙蓉阁,前来盘查一番,有错么?”

    “可是……可是花魁并未梳拢,传出去……”

    “现在三更半夜的,不说出去谁知道?!”

    陈庆之冲老鸨撩起袖子将其吓退,然后冲白宇玄大声道:“白大人,南市的出入口都被我们看死了,你们在里面可有什么发现么?”

    白宇玄一脸尴尬地从花魁房中走出,他环顾一眼周围的人,见所有人手上都没有伤口,讪讪道:“没有发现,看来那凶犯并不在这里,还望大人将芙蓉阁上下好好盘查,凡是手上有伤的都带回去详加审问”。

    “大人请留步!”

    身穿单衣,身体虚弱的阿比娜踉跄地从屋中跑出,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白宇玄。

    年轻的嘲风卫回过头,见美丽的花魁依靠在门前,金发披肩,碧眸含泪,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

    白宇玄急忙转过身去,拱手问道:“不知道姑娘叫住白某有何吩咐?”

    阿比娜抬起惨白的手臂,微微笑了笑:“请大人留下一件物件给阿比娜,算是留个念像!”

    站在门外的两名嘲风卫一脸诧异,不知道花魁这么做是何用意,难不成想留个证据第二天去检举揭发不成?开玩笑,谁怕这个!

    眨了眨眼,白宇玄思索着给面前的美女留下点什么好将她打发,荷包不能给,里面那点小钱让人家看到还不笑掉大牙?腰牌不能给,给了可办不了差,兵器家伙更不能给,一番搜索,白宇玄只好将那自制的望远镜递给花魁。

    “今夜多有叨扰,这个东西能让人清楚的看到百米之外的风景,就送给姑娘当作赔罪吧!”白宇玄再次冲阿比娜躬身施礼,然后迈着无力的脚步缓缓走下花楼。

    一边走下楼梯,苗笑婷一边在白宇玄耳边低声问道:“没想到那红衣人竟然不是阿比娜,那会是谁呢?”

    走在前面的白宇玄也是一脸困惑:“我也纳闷,当夜那个红衣人的确是从芙蓉阁出来的,他应该与这里或多或少有些关联,就看陈庆之他们在这儿能不能有什么收获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命案再起

    神都再次发生离奇命案,死者居然又是吐蕃国的使节,而案发地居然也在迎宾馆所在的恭安坊内,两起命案的案发地直线距离甚至不过几百米远,此时鸿胪寺卿韩国真正一脸苦闷地坐在书桌前,而鸿胪寺的大门外,愤怒的吐蕃使团成员正坐在地上围堵大门,一起讨要说法。

    这时紧闭的书房被人轻轻推开,武三思带着轻松的笑容走了进来:“韩大人怎么愁眉不展的,有什么心事么?”

    见到武三思到来,韩国真急忙站起身迎上去:“梁王您可来了,外面那些吐蕃使团的人已经在大门口守了卑职半个时辰了,他们说今日我们鸿胪寺要是不给个说法,就要进宫向皇上告状啊,卑职现在是半步都不敢走出去啊!”

    “一群住在山巅的蛮夷,还妄想面见陛下,我看他们连皇宫的大门都甭想摸着,你理他们作甚,有什么怨言等他们的正副使来了再说!”

    武三思一脸不屑地说完,大大方方地坐在韩国真的书案前,冲一脸愁容的鸿胪寺卿说道:“看你这副苦相,你知道不,现在有人比你还难受!”

    “谁?”

    “刑部的那伙人啊!当初我说把这个案子扔给大理寺,没想到刑部的那两个侍郎立马跳出来嚷嚷着要抢这个案子,最近大理寺屡破大案,他们刑部的眼红了,结果可好,案子一直没有进展,陛下那里也有些怨言,你等着瞧吧,刑部这次要自赏耳光咯!”

    武三思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然后抬起眼望着站在一旁赔笑的韩国真,认真道:“吐蕃使团的正副使马上就进入雍州府的地界了,来到神都也就这几天的事儿,后面的接待事宜你有什么安排?”

    韩国真急忙从桌案上拿起一份文案递给武三思:“这是正副使到了之后的行动安排,请梁王过目!”

    武三思看了看上面的行程安排,夸赞道:“可以、可以,韩大人安排缜密,本王很满意,不过比武大会即将开始,本王觉得为彰显我大周朝人才济济,到时候可以让使团去比武大会的赛场看看”。

    “一切都听大人安排,可外面那些吐蕃使节……”

    武三思满不在乎地冲韩国真笑了笑:“就让他们等着吧,等到下午用膳时间,他们自会回去,太初宫的宫门岂是他们说进就能进的?”

    南市得月楼门外,一身便服的白宇玄抬起头望着高达四层的花楼微微一笑,在南市几个名头最响亮的妓馆里,得月楼的资历是最老的,而且它的花楼也是南市所有花楼中楼层最高的。

    迈着悠闲的小碎步,在几名堂倌热情的引领下白宇玄哼着小调走进了喧闹的得月楼大堂。

    无视几名主动扑上来的姑娘,白宇玄潇洒地掏出两吊钱扔给守在楼梯口的老鸨,然后撩起衣袍,朝着花楼顶层走去。

    与芙蓉阁类似,沈娘的闺房外站满了准备竞价争夺与沈娘午宴机会的贵族子弟,白宇玄将沈娘当初送给自己的手绢递给守在门外的守卫,笑道:“此乃沈娘遗落之物,烦劳将此物送还沈娘”。

    说完,白宇玄悄悄塞给对方几枚大钱,瞧见铜钱上的天授通宝四个大字,守卫冲白宇玄露出两排大黄牙,笑道:“好说好说,小的先谢过相公了!”

    那守卫转身进屋没多久,便又很快一脸困惑地退了出来:“相公,我家小姐有请您进屋一叙!”

    白宇玄得意地整理整理衣衫,在众多惊诧声中提前走进了沈娘的房间。

    沈娘的闺房装饰豪华,一点都不逊色于阿比娜的闺房,穿过挡在门前的翡翠屏风,身穿红色长裙,香肩裸露的闺中佳人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冲白宇玄露出迷人的笑容:“沈娘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沈娘?”

    白宇玄坐在香喷喷的软垫上,冷笑一声:“白某此次前来,还是有一事想请教沈娘”。

    “请大人明示”。

    沈明月也跪坐在白宇玄身前冲他嫣然一笑。

    白宇玄身体微微前倾,冲面前那脂粉香气环绕的俏丽佳人低声道:“姑娘安插在芙蓉阁里的眼线,靠谱么?”

    沈娘眨着一双娇眸扑哧一笑:“靠谱?大人是想问那人可靠与否吧?您说话真有趣!”

    陈娘脸上的笑容很快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冷峻严肃:“请大人放心,奴家花高价买通了她身边的贴身婢女,她夜晚外出的消息就是那婢女告知的!”

    “可我如果说你的钱都白花了,那婢女其实是在骗你,怎么办?”

    “大人此话何意,难道……难道那夜晚擅自外出之人不是阿比娜?”

    白宇玄脸上挂着不变的冷笑,点头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那人不是阿比娜,我当晚连夜审查芙蓉阁,却一无所获”。

    “那个贱婢!竟敢骗我,我定要毁了她那两个妹妹!”刚刚还千娇百媚的沈明月转眼间如怒目圆瞪,脸色狰狞,一双丹凤眼射出恐怖的厉色。

    “怎么,沈娘难道抓走了那婢女的姐妹,并以此相要挟?”白宇玄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个前任花魁做事竟然如此狠毒,若真是如此,他这个武周朝的官差可得管上一管。

    察觉自己说漏嘴的沈明月急忙换上原本的娇态,笑道:“奴家刚刚也只是一时气话大人莫要当真,那个婢女的两个妹妹当初被人卖到南市,奴家见那二人年纪小,甚是可怜,便将她们买下留在得月楼做婢女而已,奴家可是有她们俩的卖身契的!”

    见到沈明月掏出卖身契以及上面的红色手印,白宇玄无奈地耸了耸肩,既然是买卖双方自愿,依照大周朝律法,他也无权进行干涉。

    既然有亲人在对方手里,那个婢女按理说不应该说谎才对,白宇玄思虑片刻,对沈明月道:“我想今日就见见那个婢女,不知沈娘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当天下午,慈惠坊内一家不起眼的茶肆里,白宇玄、苗笑婷二人坐在角落里,耐心等待那个神秘婢女的到来,可是二人一直坐到夕阳西下,除了店小二,便没见有谁来到自己桌前。

    “白宇玄,你说那人不会不来了吧?”苗笑婷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望着从茶肆门前路过的一个个行人。

    坐得腰酸背痛的白宇玄费劲地扭动僵硬的关节,说道:“不应该啊,沈娘那边给的信儿上说,就是申时在这里碰面啊,难道是临时有什么意外?”

    “那咱们等还是不等了?”

    “等呀,要是我们前脚走人家后脚来了呢?”白宇玄伸了伸懒腰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对了,不知道陈庆之大人他们那晚有没有在芙蓉阁找到什么线索?”趴在桌上的苗笑婷瞪着好奇的眼珠问白宇玄。

    “屁的线索都没有!”

    白宇玄饮下一壶热水,哀叹一声:“他们当晚连芙蓉阁的看门狗都抓去检查了,却没有发现谁的手上有伤的”。

    “无功而返么?搞不好我们今天也是要空手而归咯!”苗笑婷将头埋在手臂里,无力地抱怨道。

    二人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到那个婢女,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提刀继续夜巡。

    夜晚的寒风疯狂地往衣衫缝里钻,两名嘲风卫在寒冷的街道上漫步赏月,不想当他们走到永太坊与绥福坊之间的街道时,却见一群洛州府的不良人手持火把守在路口,而不远处的角落里,围蹲着一群刑部衙门的官差,看来又发生了命案,而另人在意的是,现场除了官差外,居然还有几名打扮妖娆的女子!

    白宇玄跟刑部的关系不是太好,冒然上前肯定打探不到什么消息,还会遭到对方的警惕和白眼,于是他掏出大理寺的腰牌,冲手持火把的不良人打招呼道:“兄弟,前面那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好像还有妓馆的女子在啊?”

    不良人一脸严肃地冲白宇玄抱拳道:“回大人,夜巡的兄弟半个时辰前在这条街巷发现一具女尸,尸体的面皮被人剥下,刑部的人在检查尸体时发现了芙蓉阁侍女们统一佩戴的香囊,便唤来了芙蓉阁的人前来认尸”。

第一百八十七章 比武大会开幕

    得知不远处的死者是芙蓉阁的人,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呆呆地相视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白宇玄急忙快步跑到案发现场,只见地上躺着一具身穿淡粉长裙的女尸,尸体的脸皮被人残忍地剥下,血淋淋的筋肉裸露在外。

    由于刑部衙门的人阻拦,白宇玄未能详细检查尸体,但据现场芙蓉阁的人所说,目前芙蓉阁唯一失踪未归的人,就只有阿比娜身边的婢女。

    “案发现场没有什么目击者么?”

    冥捕司白宇玄的房间里,苗笑婷给刚刚打听消息归来的白宇玄倒上一杯热酒暖肚。

    一杯暖酒下肚,白宇玄呼出一口凉气,笑道:“我以护送那几名妓馆女子回去为由,一路打探,得知那死者名叫芳儿,是阿比娜身边的婢女,她于今日下午申时左右外出,说要去北市给花魁置办一些油茶糕点,不想却一去未归,妓馆多方寻找也没找到,没想到她的尸体居然半夜出现永太坊外”。

    “去北市多半要经过慈惠坊,看来她很有可能就是沈明月安插在阿比娜身边的眼线,只是她死的时间也太是时候了,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准备见她的时候就出了意外呢?”

    面对苗笑婷的提问,白宇玄沉默了,他也吃不准芳儿的死到底是不是被花魁灭口,毕竟他总感觉阿比娜不是那种能下得了狠手的女人。

    “我说,白大人你到现在还不认为阿比娜有嫌疑,是不是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子在你眼里都是无辜的啊?”趴在桌上打哈欠的苗笑婷似乎看透了白宇玄的那点小心思。

    “阿比娜身体病弱,我看绝对不是那脚下功夫利索的凶手,那个神秘的红衣人应该是正巧隐藏在芙蓉阁里,只要花些时间盯住芙蓉阁,我们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怎么,你准备查出那个剥人脸皮的红衣人影么?”

    “我们冥捕司隶属于大理寺,查案追凶不是本职么?”

    “你呀……”

    苗笑婷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早点休息:“这案子是人家刑部的,他们一点消息都不愿透露出来就是防着咱们,你现在还因为刑部大牢劫狱一事没摘干净呢,倘若你要真把这个案子破了啊,刑部的那些人还不恨死你!”

    房门关上,白宇玄无奈地叹了口气,苗笑婷的话说得有一定道理,就连袁守义现在对这个案子也不吭声了,他一个小兵能干啥,再说了,他白宇玄当初进入冥捕司的目的,不就是能在武则天的眼皮子底下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么,来到冥捕司这几年,远离了国子监那几十年的监禁生活,自己还真把自己当作嘲风卫了,真是入戏太深啊!

    自嘲一笑,白宇玄缓缓将房门关死,准备踏踏实实睡个大觉,明天下午还得巡街呢!

    一夜无梦,虽然刑部将这几起命案严密封锁,但神都深夜频发剥皮命案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一时间全城上下人心惶惶,太阳一下山,南市街头就几乎不见行人的踪迹,就连那些平日里偷偷给巡夜官军准备宵夜的面馆也都早早关门。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准备已久的比武大会终于开幕了,比赛场地选在了地势宽阔的南市贸易广场,原本在广场上做买卖的小摊贩纷纷被全部清理出去,腾出一大块空地来搭建擂台。

    擂台地面铺设红毯,四角分别插着四大镖局的旗帜,人们在擂台的四周摆放桌案软垫作为评审们的坐席,而十大商行的武师教头和四大镖局的总镖师将会担任此次比武大会的评审工作。

    为了准备这场大赛,商会甚至将年底评选花魁的大赛往后推迟,可见各界对此次比武大会的重视。

    大会开幕,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悉数出席,权贵、富商、豪杰、保镖和众多参赛的江湖高手,一大群人集中在南市中心,乌泱泱的人群远远看去好不热闹。

    两人高的大鼓分列擂台两侧,在鼓手统一有节奏的击打下发出阵阵轰鸣声。

    在阵阵鼓声下,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路好手纷纷聚集在擂台正前方的空地上,黑压压的人群里,一身便装的白宇玄与苗笑婷二人正踮起脚尖好奇地抬头四处张望,由于今日是筹备许久的比武大会开幕之日,冥捕司里几乎倾巢而出跑来凑热闹,就连督事袁守义也难得的穿上便装混迹在江湖高人中观摩比赛。

    主持站在擂台上,开始了数千年来套路不变的开场白,白宇玄不想听主持人废话,他拽着苗笑婷的衣角,示意她往远处望去,只见比武场的边缘,站着一队队身披金甲的羽林军。

    白宇玄在苗笑婷耳边大声道:“这些羽林军表面上是来维持治安的,实际上也是给比武大会撑场面的,那些评委里肯定混迹有朝廷的将校,准备从这群准备江湖高手中挑选才俊充入军中呢!”

    不一会,主持的废话终于说完,第一轮比赛正式开始,首先的比赛由主办方抛砖引玉,商会先派出一名武师出场作为擂主,由场下的江湖高手们上场挑战,凡是能连胜两场者就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擂台上很快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可场下的众嘲风卫却纷纷露出一脸不屑之色,一般来说,比武大会的第一轮其实就是淘汰赛,着急上场的大多是初出茅庐的新人,这些江湖萌新不论武艺还是经验都比较欠火候,在那些高手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白宇玄与苗笑婷无聊得准备先打道回府的时候,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队金甲侍卫钻入人群里,将黑压压的看客分成两半,而一身盛装的梁王武三思领着两名散发扎辫,脖挂玛瑙金玉的异邦贵族走了进来。

    那两个异族人,一人年岁约么六旬,虽然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褶皱,但在一双白眉下,炯炯有神的眼睛迸射出锐利的目光,昂首挺胸、英气逼人,一点也不像上了岁数的老人;而另一人身材魁梧,一脸横肉,举手投足间尽显军人之气,往那一站,隐隐间透着一股煞气,一看就是在沙场上经历过无数恶战的战将!

    白宇玄伸长了脖子望向那被众多卫士包围的两人,对苗笑婷轻声道:“那俩个异邦人一老一壮,又是梁王亲自领来的,估计他们俩就是吐蕃国出使我大周的正副使节,国师桑杰与大将哈桑!”

    “他们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先去觐见陛下,而是来这里看比武大会?”

    白宇玄望着武三思冷笑道:“那一定是梁王殿下的意思,想让吐蕃人看看大周的尚武之风,以此煞煞他们威风!”

    说罢,白宇玄见哈桑那一脸的不屑和轻蔑的笑容,暗暗叹了口气:“只希望别弄巧成拙才好!”

    果然,看了几场十分业余的比武后,哈桑突然一甩手,冲出众多护卫的保护圈,跳上了擂台,并用他那粗犷而又不标准的汉语大声道:“本将哈桑,乃吐蕃国大将军,今日出使大周国,见贵国擂台上尽是一些黄口竖子、无能之辈,本将今日愿在此接受各位高手的挑战,看看这大周天子脚下,到底有没有能击败本将之人!”

    哈桑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擂主一脸不爽地怒斥道:“这是我们数年一届的比武大会,外邦人没有资格参加,还请将军……”

    那擂主话还没说完,只见哈桑突然抬起粗壮的手臂抓住他的衣领,然后便感觉天旋地转,最后竟然重重地摔到距离擂台足有十米远的场外!

    场下的众多评审们都傻了眼,比武大会刚开始就跳出这么个搅场子的,而那人偏偏身份尊贵、又有梁王撑腰,自己万万惹不起,只能假装没看见,任由哈桑在擂台上胡闹。

    见哈桑居然单手轻易地将擂主甩飞到十米开外,刚刚还叫嚷的场下顿时安静不少,谁也没想到这个吐蕃人居然有如此神力,百十来斤重的人在他手里有如皮球玩偶一般。

    “真是不堪一击,下一个!”哈桑冲擂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竖起手指大声挑衅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擂台

    见哈桑跳上擂台态度如此嚣张地向台下众人发起挑战,又有数名不服气的好手陆续跳上台准备教训这个番邦之人,不想都被哈桑砍瓜切菜般利落地扔出擂台。

    见此时场下的梁王脸色变得铁青,白宇玄见状嘴角微扬,笑道:“这下有好玩的了”。

    “本将刚刚只是热身而已,还没使出真功夫呢,还有谁要来挑战的,还、有、谁!?”吐蕃大将热身完毕,扯开衣衫,兴奋地挥舞双臂,并向朝场下发出震耳的怒吼。

    哈桑话音刚落,一个手持铁棍的熟悉身影跃至台上:“在下并州铁棍金龙赵广,还望将军赐教!”

    赵广手持铁棍,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进攻,而号称吐蕃第一勇将的哈桑却双手垂下,满不在乎地向赵广挥挥手示意对方赶紧的。

    见哈桑眼中满是轻视之色,赵广面露恼色,挥舞着手中铁棒照着对方的脑袋全力砸去。

    “你们不准上来!”哈桑第一时间并不是想着避开赵广的全力一击,而是朝准备冲上来保护他的侍卫大吼。

    见铁棒带着强劲的棍风朝自己的天灵盖袭来,哈桑也不躲闪,抬起左手轻松抓住了猛砸而来的铁棍,赵广感觉铁棍仿佛砸进了泥潭之中,任自己费劲了力气也拔不出来。

    “就你这本事,上了战场活不过三日!”

    哈桑说完,左手突然发力,赵广只觉得一股怪力猛地一抽,原本紧握在手的铁棍居然硬生生从自己的手中被抽走。

    只见杯口粗的铁棍被哈桑像投标枪一样猛地投掷到近百米开外,然后吐蕃第一战将冲一脸错愕的赵广轻蔑一笑:“没有了武器也就等于没有了性命,下去吧,换下一个!”

    被人如此羞辱,年轻气盛的赵广怎能咽下这口气,他怒喝一声,快步冲上前,举起拳头朝哈桑的太阳穴位置全力挥去。

    一声闷响,赵广那使出全力的一击硬生生砸在哈桑粗糙的手掌上,粗壮的五指如鹰爪般死死抓住赵广的手臂,然后用力一甩将他摔倒在地,羊皮制成的靴子踩在身上,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哈桑居然硬生生将赵广的手臂给掰折了!

    见决斗已经分出高下,只见一名中年汉子快步跑上擂台关切地扶起赵广,见那人眉宇间与赵广有几分相似,估计应该就是他的父亲,顺达镖局总镖师赵兴平。

    哈桑无视躺在身后的赵广父子,转身面向黑压压的人群,大笑道:“堂堂大周朝,难道一个能打得都没有么?”

    “你也太嚣张了!”

    一声清亮的声音从场下传来,白宇玄只觉得身边刮起一阵风,刚刚还站在身旁的苗笑婷突然高高跃起,踩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冲上了擂台。

    见上来挑战的居然是身穿一袭长裙的女子,哈桑哈哈大笑:“大周朝难道没人了么,居然让一个女人出马!小姑娘,看你白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我不忍伤你,但看你长得挺标致的,不知有没有兴趣随我回吐蕃啊做我的第九房妻子啊?”

    “满口污言秽语!”苗笑婷也不愿多嗦,拔出唐刀冲着哈桑的咽喉刺去。

    面对锋利的刀刃,纵使是身经百战的哈桑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挪动着脚步轻松避开挥来的刀锋,哈桑虽然身材壮硕,但移动速度却出奇的快,久经沙场的他曾经无数次身陷险境但又一次次平安脱险,面对唐刀的步步紧逼,他显得从容不迫,瞅准时间,哈桑突然出手,双手死死夹住冰凉的刀身。

    手中利刃仿佛深深插进了石缝之中,苗笑婷使出全力却也无法将被哈桑夹住的唐刀拔出来。

    “哼,小娘子,刀拔不出来了吧,不如随我回吐蕃去吧?”

    看着苗笑婷那张紧绷的俏丽容颜,哈桑笑哈哈地冲面前的佳人调戏道。

    苗笑婷秀眉一皱,她果断放弃手中唐刀,转身对着哈桑的太阳穴抬脚踢去,哈桑迅速扭头闪避了这一脚,却不想眨眼间,自己的肋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苗笑婷刚刚那一脚未踢中,一个转身迅速抽出还挂在腰间的刀鞘对准哈桑柔软的肋骨猛地捅去。

    一声闷响传来,包着铜皮的刀鞘重重砸在哈桑的软肋之上,肋骨是人防御最薄弱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有“软肋”这个词汇。

    苗笑婷使出寸劲,对着哈桑的肋骨猛地砸去,要是别人承受这一击,肋骨早就骨折了,可不想哈桑不但衣服厚重,附着在骨骼上的厚实肌肉也缓冲了不少冲击力,哈桑虽然受创面色苍白,但还没到骨折的地步。

    见一击不中,苗笑婷抽回刀鞘准备再来一击,却不想哈桑急忙往后退去,松开双手一把将刀鞘从苗笑婷手中夺走,失去刀鞘,苗笑婷迅速回身,一脚将刚刚掉落在地的唐刀高高挑起,唐刀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入苗笑婷手中,只见她迅如闪电冲上前去,迎着哈桑挥来的拳头亮出手中兵刃,粗糙的拳头擦过白嫩的脸皮,而冰冷的唐刀却架在了哈桑的脖子上。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眨眼之间。

    短暂的沉默后,擂台下传来雷鸣般的喝彩声。

    哈桑的脸色难看之极,刚刚还在擂台上向众人挑衅,转眼间居然被一个弱女子击败,脸真是丢到家了!

    吐蕃第一战将脸上涨得通红,正欲发怒,武三思与桑杰却已经快步走上前将他拉走。

    桑杰一把拽住哈桑的衣袖,低声道:“行了,别闹了,还嫌丢的脸不够大么,面见大周皇帝的时辰快到了,你别这个节骨眼多生事端!”

    别人的话他哈桑可以无视,但三朝老臣桑杰的话语他必须得过过脑子,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与武则天进行谈判的,要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比武擂台让觐见皇帝的行程被耽误,惹恼了皇帝致使谈判受阻,回去了他可没法向赞普交代。

    无奈地咬咬牙,哈桑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冒着众人的嘲笑和唏嘘声快步离开。

    “许久不见,苗大人的功夫见涨啊”

    武三思并未着急走,而是留在擂台上斜着身子冲苗笑婷咧了咧嘴,然后望向擂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笑道“烦劳苗大人回去给白宇玄带句话,本王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吐蕃使臣离开神都前,若他还是不表明立场,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梁王的话,卑职一定带到!”苗笑婷急忙弯下腰回应同时,偷偷瞥了一眼武三思,只见他的目光冰冷无比,隐隐中还带着些许杀意。

    挑事的人走了,比赛还要继续进行下去,苗笑婷和场下的大夫将手臂骨折的赵广抬至一旁,在将他脱臼的骨头复后,苗笑婷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笑道:“幸好只是骨头脱臼,复位后休息几日便没有大碍了”。

    坐在地上的赵广感激地冲苗笑婷抱拳:“多谢苗大人出手相助,刚才真是让大人见笑了!”

    苗笑婷微微一笑:“那个哈桑久经战阵,力大无穷,与他不可硬拼,只可寻找机会攻其弱点,才有胜算”。

    “大人蕙质兰心,赵某卿佩无比,赵某有一事想斗胆请问大人,还望大人明示!”

    “请说”

    “不知大人是否已经婚配?”

    “啊?”

    听到赵广的问题,苗笑婷愣住了,她没想到赵广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不知大人是否已经婚配?”赵广再一次问道。

    “还……还没有”苗笑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那请问大人的父母何在,赵某被大人武艺、容貌、胆识所折服,愿准备聘礼前往府上求亲,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

    谁都想不到,赵广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向苗笑婷求婚。

    “什……什么,求亲?”

    听到对方要向自己求亲,苗笑婷顿时愣住了。

    赵广混迹多年,在江湖上已混出名号,又身为顺达镖局总镖师的儿子,作为“关系户”,这次比武大会极有可能进入顺达镖局成为收入稳定的镖师,可谓前途一片光明,搁给旁人,估计早就应允了,而苗笑婷却始终苦着脸左顾右盼不肯点头。

    “难道大人认为赵某配不上大人?”一旁的赵广不安地望着苗笑婷。

    “没有的事!”

    “那难道大人您钟情于身边那位白大人么?”

    “哪有!”

    苗笑婷脸颊顿时羞红,她没好气地跺着脚冲赵广抱拳道:“多谢赵壮士错爱,但笑婷公职在身,事务繁忙,暂时还没有婚配的想法!”

    苗笑婷说完,急忙匆匆转身快步离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花魁之约

    “听说人家赵广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你求亲了?”一路上,白宇玄一直怪兮兮地盯着身边的佳人。

    苗笑婷没有回答白宇玄的问题,还将脑袋扭向一旁不愿见他。

    白宇玄围着苗笑婷转着圈,讪笑道:“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回头叫上几个兄弟去他家门口埋伏,好好修理他!”

    也许是被身边这只大号苍蝇烦的不行,苗笑婷猛地回过头,在大街上撕扯着嗓子大声怒斥道:“你烦不烦啊!人家向我求亲你很开心是不是?!”

    “怎么可能!”

    白宇玄突然一把抓住苗笑婷的手,双眼坚定地直视苗笑婷的双眸,一脸认真道:“刚才我那是逗你玩的,你忘记咱俩的约定了么,五年后,吾未娶、君未嫁,我们就在一起凑合过,那个赵广虽然是顺达镖局总镖师的儿子,也很可能会进入镖局成为镖师,但那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我可舍不得你早早成为寡妇!”

    “那你真的愿意等我五年?”苗笑婷双目含情地凝视面前之人。

    “君若愿意委身于我,等你五十年又有何妨?”白宇玄拍着胸脯冲面前眼带梨花的家人大笑道。

    “嗯!”

    苗笑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突然将头靠在白宇玄的胸膛上,低声道:“自从上次来俊臣来拿你,我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没有上官大人那样的才华权势,也没有柔儿姑娘的乖巧细心,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傻瓜!”

    白宇玄抬起手轻抚苗笑婷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笑道:“我初来冥捕司人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是你一直在我的身边陪伴我、照顾我,咱们俩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我的心可不是石头做的,再说,我们的笑婷姑娘那么貌美,就是将这大周的万里江山拿来换,我也要美人不要江山!”

    苗笑婷含羞一笑,抬起头一脸关切地望着面前之人:“油嘴滑舌,梁王今日让我给你带话,若是吐蕃使节离开神都前你还不表明立场,恐怕会对你不利,你可要小心啊!”

    白宇玄抬起手轻拍苗笑婷的后背,安抚道:“这里是洛阳,天子脚下,他武三思还能拿我怎样!?”

    “但你还是小心一点,不行就向梁王低个头,他在朝中势力那么大,要想对付你简直易如反正”。

    “行行行,我知道了……”

    就在二人沉浸在甜蜜的氛围中时,一声不合时宜的轻轻呼唤将二人又拉回到洛阳城那繁华的街头。

    “白大人,我家小姐有请大人前去芙蓉阁一叙”。

    一名衣衫整洁,白皮嫩肉的小丫鬟站在白宇玄身边低头小声道。

    “芙蓉阁?”

    两名嘲风卫互视一眼,彼此的眼中满是困惑之色,那芙蓉阁里他们唯一认识的熟人就是阿比娜,可那高高在上的花魁怎么会突然找他白宇玄呢?

    “不知你家小姐是谁啊?”白宇玄转身面向少女,开口问道。

    “我家小姐正是芙蓉阁的头牌,花魁阿比娜”。

    小丫鬟冲白宇玄欠了欠身,一脸骄傲地回答。

    “阿比娜为什么要见你?”苗笑婷望着白宇玄的目光又变得锐利起来,说话的口气也变得生硬。

    白宇玄欲哭无泪,怎么每次气氛差不多的时候都会有来搅局的!可是既然是阿比娜相邀,也许跟他一直困惑的红衣人影有关,思量片刻,他从荷包里掏出几枚天授通宝递给那小丫鬟,笑道:“多谢姑娘相告,只是不知道你家小姐为何要见我啊?”

    那丫鬟接过那几枚铜钱,眼角都乐开了花,她弓着身子冲白宇玄笑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我家小姐已经准备了酒水,似乎是要宴请大人”。

    “既然如此,你还是先去会会花魁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苗笑婷的脸立刻耷拉下来,转身准备离去,白宇玄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在耳边低声道:“这个时候你瞎吃什么醋,花魁突然相邀,也许跟那芳儿的死有关,我先去会会她,要是到了宵禁之时我还没回冥捕司,你就带人来找我,记住了么!”

    “我哪有乱吃醋……也罢,你若到了宵禁之时还赖在花楼跟花魁喝花酒,我就去把你拽回来打三十军棍!”

    苗笑婷警惕地看了看一旁的小丫鬟,轻轻握了握白宇玄的手,悄悄道:“你可要小心”。

    跟着丫鬟朝着芙蓉阁走去,白宇玄轻轻拍了拍面前的少女,好奇地问道:“姑娘,你可听过芳儿这个名字?”

    走在前面领路的丫鬟脸色顿时变得深沉起来:“回大人的话,那芳儿与奴婢一样都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只是前日她外出未归,不想被那剥皮的女鬼害了性命”。

    “你怎么知道害她性命的是那剥皮女鬼?”

    小丫鬟眼神闪过惊慌之色,道:“大人不知道么,现在坊间都传遍了,神都街头半夜有身穿红衣的剥皮女鬼出没,专门吸食活物的血,还剥人面皮!如今日头一落,街巷上就没有了行人,大家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弄得我们芙蓉阁都少了好几单上门的生意”。

    “我说最近巡夜街上怎么那么安静呢,感情刑部的人嘴上没个把门的,把消息都泄露出去了!”

    白宇玄一边心里暗暗抱怨,同时期待刑部后面会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思绪一转,他又继续问道:“既然这事儿坊间都流传开了,难道经常有人见到那红衣女鬼不成?”

    小丫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对白宇玄小声道:“听闻已经死了近十人了,他们的脸皮都被人生生剥走,打更的更夫们几乎每隔两日就会见到那诡异的红衣人影!”

    “每隔两日就会见到一次?难道那红衣女鬼出没有什么规律不成?”

    就在白宇玄满脑子思考红衣女鬼的时候,走前前面的少女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身冲白宇玄恭敬道:“大人,芙蓉阁到了”。

    走进花魁那满是金玉装饰的豪华闺房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门窗紧闭的原因,空气中满是那熟悉的紫金水仙花香料的味道,浓密的花香味扑鼻而来,让人感觉仿佛身在幽谷之间、百花深处。

    花魁的闺房里,阿比娜身穿一袭雪白露肩的长裙,正跪坐在一桌的佳肴美酒前,静候白宇玄的到来。

    “见姑娘面色红润,气色甚佳,再加上这一身打扮,想必姑娘的病情已经好了吧,但白某刚刚进来时,为何见楼下还挂着姑娘闭门谢客的告示牌?”白宇玄一脸平静地冲面前的俏丽佳人拱手问道。

    阿比娜冲白宇玄抿嘴一笑,倾世的容颜直击白宇玄的内心。

    “大人先请坐,阿比娜今日宴请大人,乃是有一事要与大人相商”。

    白宇玄眉头挑起,心想也许自己猜对了,阿比娜或许真的因为芳儿的死想见自己,便盘腿坐在软垫之上,并接过花魁递来的葡萄美酒,边饮边问道“哦?不知姑娘唤白某前来所谓何事,是不是与芳儿的死有关?”

    “芳儿芳龄十五,小小年纪竟遭人谋害,阿比娜十分惋惜”。

    提起自己身边那死去的婢女,花魁脸上的笑容顿时黯淡下来。

    “据闻芳儿有两个妹妹在得月楼,不知阿比娜姑娘知道么?”白宇玄故意提起这事,想看看花魁到底有什么反应。

    阿比娜哀伤地叹了口气,说道:“此事阿比娜也是刚刚知晓,我已经托人去得月楼交涉,希望能将芳儿的两个妹妹赎了出来,我视芳儿如姐妹,断不能让她的两个妹妹继续在这烟花之地饱受欺凌”。

    说罢,阿比娜给白宇玄斟上酒,美眸抬起,望向白宇玄的眼神也慢慢产生变化:“阿比娜今日冒昧请大人前来,并不是因为芳儿,而是有另一事要告诉大人”。

    听对方找自己并不是因为芳儿的命案,白宇玄心中顿时好奇起来“哦?那不知姑娘找白某,所谓……何事?”

    突然一股无法抗拒的倦意涌上心头,当白宇玄发现自己酒水里被人下药时,才发现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第一百九十章 怪异的风俗

    昏暗寂静的房间里,渐渐恢复神志的白宇玄费劲地坐起身,拍了拍晕晕乎乎头脑袋,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见自己依然在花魁的金玉暖房之中,只是此时房间里失去了烛光的点缀,满墙的金玉也暗淡无光,望着仅透过淡淡星光的金丝楠木窗,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稀疏车轴声,似乎时间已经不早了。

    白宇玄撩开暖被准备起身,不想手上突然传来肌肤滑嫩的触感,猛地扭过头,竟然发现花魁正趴在自己身边酣睡,雪白的后背完整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犹如冰雪雕刻出来的美丽佳人,而自己的一只手正放在她那冰凉滑嫩的后背上。

    望着那雪一般的皮肤和傲人的身材,白宇玄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看看自己,他这才发现自己与花魁盖在同一张暖被里,而且自己居然一件衣服都没穿!确认一番后,一颗颗冷汗从鬓角渗出:“啥情况?是我睡了花魁,还是花魁把我给,给睡了?!”

    就在白宇玄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身边的冰雪佳人缓缓睁开了那美丽的碧绿双眸。

    “大人什么时候醒来的?”阿比娜一脸娇媚地望着白宇玄,眉宇间满是柔情。

    白宇玄急忙将身子钻进柔软的暖被中,惊慌道:“姑娘,我……我们这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是应该坐在一起闲聊的么,怎么会这样!?”

    “还望大人赎罪,是阿比娜在大人的酒水里下了药,并与大人……共度半日的”。

    阿比娜的脸颊绯红,美丽的双眸娇羞地转向一旁,不敢直视白宇玄。

    白宇玄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阿比娜是当世花魁,能在一起面对面喝杯酒的机会都引得外面的王孙显贵打破头,他一个小小七品冥捕司司员居然还把花魁给睡了!要知道,阿比娜对外一直宣称尚未梳拢,还是处子之身,而历年花魁初夜的拍卖价格都相当于洛州府一个月的赋税啊!

    “完了、完了,真是把我卖了都还不起这初夜的钱啊……”数滴冷汗从额头渗出,白宇玄整个人都傻了。

    “大人莫要紧张,是阿比娜自愿将这身子交予大人的,怨不得大人,有什么后果自然由阿比娜一人承担!”似乎看出了白宇玄的心事,阿比娜披上薄薄的睡衣,坐起身来冲白宇玄下跪道。

    平复了激动不安的内心,白宇玄一脸严肃地开口问道:“不知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被人胁迫么?”

    阿比娜轻轻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痴痴地望着面前的男子,轻声道:“阿比娜父母原祖居大秦,因躲乱谋生而迁居至西域浑善国,阿比娜自幼生长在浑善国,也严格遵守当地的风俗,至今未改”。

    “我们现在这情况跟你们老家的风俗有啥子关系?”

    “根据浑善风俗,来月事的女子不得与男子接触,若是接触了,则必须将自己终生交托予他,前日晚,大人在阿比娜来月事的时候闯了进来,还……还抓住了阿比娜的手,依照风俗,大人应该将阿比娜娶了去,而阿比娜乃是花楼中的女子,不配侍奉大人左右,因此……因此我只能将最宝贵的身子交给大人,还望大人以后勿忘阿比娜”。

    “你大爷的,浑善国?那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还有那么棒,呸!那么坑的风俗!”

    白宇玄不知应该对那荒唐的风俗是骂是夸,毕竟自己可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只可惜当时昏昏沉沉的,一切感觉太过虚幻,没有切实的体验。

    “姑娘就因为故乡风俗,把自己这能让神都王孙贵胄抛洒万金的身躯交给白某,那姑娘如何跟你们老板交代?!”

    “此事大人不必担忧,阿比娜自会对付过去”。

    说罢,阿比娜坐起身,丰满的酥胸在一袭白纱下若隐若现:“阿比娜已将此身献予大人,还望大人今生莫要将小女子忘怀!”

    “哎呀大人,你们这是干嘛啊,花魁正在里面会客呢,你们不能进去!”

    “会客?里面还是黑灯瞎火的,你们骗谁呢!”

    妓馆堂倌和苗笑婷的争执声突然从门外传来,白宇玄这才想起自己在来芙蓉阁前,曾叮嘱苗笑婷在日落后来芙蓉阁寻找自己,没想到这个安排可把自己害惨了!要是让苗笑婷看到自己跟花魁如此坦诚相见,一场血光之灾肯定跑不了,白宇玄倒吸口凉气急忙行动起来,摸着黑搜索自己的衣衫。

    “大人为何如此慌乱,难道您惧怕门外之人?”阿比娜扎着一双大眼好奇地望着那正惊慌失措地穿衣的嘲风卫。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了,要死人的!”白宇玄感觉自己眼泪都急出来了。

    “白宇玄,你在里面么!”

    紧闭的房门被撞开,暗淡的烛光照射进来铺在花魁的软榻上,见到房间里的二人,苗笑婷傻了:“你们……你们在干嘛呢?”

    只见阿比娜躺在暖被之中昏迷不醒,白皙纤细的胳膊从被子中耷拉出来,而白宇玄正坐在软榻旁,一脸严肃地给将手指搭在花魁白皙的手臂上聚精会神地诊脉。

    见房门被推开,白宇玄迅速冲苗笑婷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点,人家刚睡下!”

    “太阳都下山了,屋里那么暗,你们……你们为何不点蜡烛啊?”苗笑婷说罢,走进光线暗淡的房间,准备将桌上的蜡烛点亮。

    “且慢!”白宇玄急忙上前握住苗笑婷那拿出火石的手,不让她将桌台上的蜡烛点着。

    此时花魁正光着身子躺在暖被里,地上也定然四散着她的衣衫,要是蜡烛点亮,将一切都暴露在烛光之下,他可就死定了。

    “花魁得的怪病不能见光,你可别惹祸了!”

    白宇玄紧张兮兮地关上房门,摸黑走到苗笑婷身边低语道:“下午阿比娜跟我聊芳儿的时候突然犯病,昏迷不醒,原来她得了一种十分稀罕的怪病,不能见光,否则轻则全身红肿、重则致命,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安置好,咱们先回去吧,我还要请教一下孙道乾花魁的病该怎么治”。

    “你确定?”苗笑婷一脸诧异地问道。

    白宇玄擦了擦头上的隐隐渗出汗水,说道:“当然确定,我曾经从老孙那听过类似的病症,咱们先别打扰人家,回去问问老孙!”。

    苗笑婷恍然大悟:“我说花魁为什么好几天不能见客,原来是得了怪病,也罢,咱们先回去问一问孙医圣”。

    说罢,二人打开房门悄悄离去,就在关门的一瞬间,白宇玄见躺在卧榻上装睡的花魁抬起头,露出那一身雪白的香肩,表情怪异地冲自己挥手告别。

    第二天一早,人头涌动的神都街头。

    昨晚在孙道乾的协助下,白宇玄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苗笑婷那一关,依然未能识破对方奸计的苗笑婷望着南市那高耸的花楼哀叹道:“没想到连医圣都拿不准阿比娜到底得的什么病,看来今年的花魁要换人了!”

    “若是阿比娜今年未能蝉联,那新花魁你说该是谁呢?”苗笑婷扭过头望着身后那熟悉烟花之事的嘲风卫。

    白宇玄淡淡一笑:“还能有谁,若是阿比娜不能参加花魁大赛,那新花魁自然会是月楼的沈明月手里,对了笑婷,你知道那个沈明月之前是干什么的吗,我看她弹琴的指法奇特,弹出来的琴音也与众不同,双手舞动间隐隐似有剑法的影子”。

    “这个沈明月啊,在阿比娜之前已经蝉联花魁将近三年之久,据闻她家早年曾经是江湖名门,后因获罪抄家,她因容貌秀美而被卖入妓坊”。

    “你的意思是沈娘会武功!?”白宇玄突然一把抓住苗笑婷的肩膀大声问道。

    “对呀,只不过她被卖入妓院前在牢里被挫伤了筋骨,武功全废”。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白宇玄的脑海中,倘若嫌疑人不是阿比娜,而是沈明月,很多谜团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闯国子监

    “都让开,别挡路!”

    一声怒喝突然从身旁传来打断了白宇玄的思考,只见精心打扮的花魁阿比娜锦袍披身、头戴朱玉、面涂香粉、手举花伞,端坐在步辇上被一群人快速抬走。

    苗笑婷急忙拉住一名随扈问道:“你们这是要把花魁带哪去?”

    见对方身穿官服,那随扈不敢招惹官府,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们奉命请花魁姑娘前往迎宾馆侍奉吐蕃使臣!”

    “去侍奉吐蕃使臣?她不是不能身患怪病不能见光么,这么去不是找死么!”苗笑婷皱起眉头大喝道。

    随扈不敢多言,急忙冲苗笑婷弯腰施礼,便朝花魁队伍追去。

    “花魁居然前往迎宾馆侍奉吐蕃使节,那使团副使哈桑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花魁这次去迎宾馆,恐怕……”

    “哎,芙蓉阁是挣不到花魁的初夜钱了!”

    街上满是人们的叹息声。

    而傻站在原地的白宇玄呆呆地望着已经远去的花魁,呢喃道:“难道你是知道有这一天,不愿将身子交给外人,才决定昨日下午……”

    花魁乘坐的步撵消失在街巷的尽头,白宇玄神情木讷地转过身,看来花魁早就知道今日将会前往迎宾馆侍奉吐蕃使节,鉴于故乡风俗和对吐蕃人的厌恶,才被迫将处子之身交给比较有好感的自己,此时他终于明白昨晚花魁为什么会用那怪异的表情向自己告别了。

    见身旁之人有些异样,苗笑婷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白宇玄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没什么……”

    白宇玄抬起头,冲身前的苗笑婷勉强笑了笑:“就是觉得她们这些人表面光鲜亮丽,其实背后又有多少无奈与辛酸,明明……明明重病在身还得勉强自己去接待客人”。

    再回首,望着远处迎宾馆那高高的屋檐,白宇玄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然后扭头朝苗笑婷问道:“刚刚你说沈娘之前学过武,她的家里人都是习武的么?”

    “是啊,据说当年他们沈家在江湖上还是小有名气的呢!”

    “那你可知沈娘他们全家因为什么获罪,她家里的其他人都去哪了?”

    苗笑婷撅着嘴思虑半天,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据闻沈家是在陛下登基之前被查抄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白宇玄眼珠滴溜溜地左右转动,一个个选项不断出现在脑海之中。

    “笑婷,接下来的巡逻你先一个走,我去一趟国子监!”说罢,白宇玄扔下苗笑婷,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国子监跑去。

    当朱高莱在藏书库又一次看到白宇玄,以及满地散乱的书本,他无奈地抬起手捏了捏自己肿胀的额头,这个混世魔王怎么又来了,而且每次来还从不出示上官的文牒,仗着跟这里的人关系熟,直接强行进入。

    “哎哟我的白大人您怎么又来了,这次您怎么转战到礼部的书库了,是要查什么呀?”朱高莱蹲在白宇玄身边笑嘻嘻地问道。

    白宇玄合上手中书本,问道:“老朱,你知道陛下登基之前,江湖上曾经有个姓沈的武学世家被查抄一事么?”

    朱高莱摇晃着大脑袋:“我又不会武功,根本不了解江湖中事”。

    白宇玄无奈地长叹口气:“也是,你一个老书虫懂什么江湖,可是这沈家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会被抄家呢?”

    “大人是想找陛下登基前有没有什么抄家的大案?”朱高莱一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

    白宇玄急忙一把拽住朱高莱的衣衫,激动问道:“你知道?”

    “抄家乃是大罪,一般的案件里也是极少出现,而陛下登基之前,只有一件事令无数人脑袋落地,血流成河,其中被抄家、株连者更是不计其数!”

    虽然事隔多年,但白宇玄从朱高莱的眼中依然能看到残留的惊惧之色。

    “那到底是什么大事?”白宇玄追问道。

    满头华发的国子监祭酒望着窗外晴朗的蓝天,长叹道:“大人乃是天降之人,虽然当时禁足在国子监,但应该知道光宅元年发生过什么大事吧?”

    白宇玄略微思索,惊呼道:“你是说当年英国公徐敬业在扬州举兵反叛一事!”

    朱高莱点点头:“当年英国公起兵反对还是太后的陛下垂帘干政,结果兵败被杀,被株连者数不胜数,也许那沈家当年受到牵连被抄家也说不定么,大人要不去查一查关于当年谋逆的卷宗,也许会有发现”。

    当年武则天废中宗李显,立睿宗李旦,并将其幽禁,独掌大权,徐敬业乘机在扬州高举反武大旗,以匡扶中宗为号召,发布骆宾王所撰写的《讨武明空檄》,号召天下诛杀武后,最后兵败身死,受株连者不计其数,就连太平公主的第一任丈夫薛绍也是因受到牵连而被活活饿死在监牢之中。

    往事已成历史,当白宇玄打开专门存放当年逆反案的库房大门,见铺满灰尘的陈年旧案已经塞满了偌大的房,要想从这里面找到关于沈家的几行记载简直如大海捞针!

    折腾半天一无所获,白宇玄一脸失落地从库房中走出,刚转个弯便惊讶地发现孙道乾居然在收藏刑部历年卷宗的库房前与看守激烈地争执着。

    带着遮脸兜帽的医圣情绪激动地哆嗦着身体,大声道:“我就进去看一眼,只看一眼行不,你们国子监的人书读多了,脑子都堵了?不知道通融一下么,我一个小小的仵作去哪弄文牒群啊!”

    “老孙,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白宇玄迅速跑上前,向孙道乾打招呼。

    见到来人,孙道乾仿佛见到救兵一般,跑上去拉着白宇玄的衣角激动道:“你来得正好,你在国子监待过,跟他们应该很熟,你跟他们说说,让我进去翻阅一下刑部的卷宗!”

    白宇玄有些奇怪地看孙道乾,心想这个医圣今儿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进去啊,便问道:“好端端的你一个大夫看什么卷宗啊,怎么,以前在道儿上混过有了案底,想洗底?没用的,这里存放的都是备份,那些卷宗的原件还在刑部衙门里呢!”

    孙道乾一把将白宇玄拽到一旁,低声道:“我想知道那女鬼剥人皮的案子刑部进展得如何了”。

    白宇玄眉梢微挑,笑道:“你怎么对这案子那么上心啊,对了,上次你闯进袁督事的房里好像也是想打听这个案子,怎么,你知道真凶是谁?”

    “也许吧……”

    “我就说……等会!你刚说啥!也许?你知道凶手的线索?!”白宇玄一把拽起孙道乾的衣领情绪激动道。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所以想进去看看刑部的卷宗,也好确认一番”孙道乾苦笑着对白宇玄解释道。

    白宇玄指着身后大门紧锁的书库,说道:“案子没破,卷宗是不会送到国子监报备的,你就是进去了也白进”。

    孙道乾心有不甘,朝白宇玄正色道:“就算不看那剥皮命案的卷宗,我也想了解之前的一些陈年旧案,看看通过之前的案子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白宇玄双手交叉于胸前,淡淡道:“想进去,我可以帮忙,但你得先说说那个嫌疑人到姓甚名谁?”

    老医生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珠子对白宇玄突然开口来了句:“天王盖地虎!”

    白宇玄想也不想,立马接了句:“宝塔镇河妖!等等,你怎么突然对暗号了?”

    孙道乾嘿嘿一笑:“能对得上暗号,说明你不是假的”。

    “废话,你给我造个假的白宇玄来?”

    老医圣得意地笑道:“我虽然造不了,但我要说的那个嫌犯能做到,那人就是被江湖上成为千面杀手的黄洛雍!”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千面杀手

    “千面杀手的黄洛雍?他是何方神圣?”白宇玄好奇地问孙道乾。

    “你当年被关在刑部大牢,出来后又被监禁在国子监,自然不知道江湖上那个响当当的人物!”

    孙道乾长叹一声,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当年千面杀手黄洛雍可是个江湖上谈之色变的人物,那人武功奇高,当时在江湖上能与之争锋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最要命的人他极善易容之术,每次出现的脸面都不一样,从来没人见过黄洛雍的真正容貌!而且他每次杀人之后都要活活剥去对方的面皮,所以我才怀疑神都发生这么多起剥脸命案是黄洛雍所为!”

    “原来如此,不过,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位千面杀手呢?”白宇玄双手交叉于胸前,笑问道。

    “那黄洛雍在成名之前曾与我短暂相识,当初他假意与我接近,并偷走了我师傅记载有换皮驻颜技艺的医书《雕花录》,他之所以易容手法如此高明,正是窃取了我师傅在书中留下的技艺,我不想死后见到师傅心不安,一定要那本书给找回来!”

    孙道乾说完直视白宇玄的双眼,一脸严肃地问道:“老白,咱们相识几十年,你愿意帮我么?”

    一直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白宇玄领着孙道乾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孙道乾跑到两人高的书柜前,不厌其烦地翻查面前堆积如山的案件卷宗,却听见白宇玄跟没事儿人似的站在一边吹口哨,便不满道:“老白,你在一边站着干什么,怎么不帮我,这个黄洛雍很可能就是神都这些剥皮命案的凶犯啊!”

    “怎么可能?”

    白宇玄冷冷一笑:“我是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和你一心想为师傅找回医书的孝心才帮你的,神都命案的背后真凶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黄洛雍”。

    “你怎么那么肯定?”

    白宇玄摊开手冷笑两声,说道:“那还用问么,你说那千面杀手黄洛雍与你曾经相识,你今年贵庚?那个黄洛雍要是活到现在,就算他比你小,现在也有五六十岁了吧?可那夜晚神出鬼没的红衣女鬼身手如此利索,竟然将我和苗笑婷甩掉,你老胳膊老腿的,百米跑个半分钟都够呛!”

    孙道乾一时语塞又不方便发火,只能回过头继续翻查关于千面杀手的案卷卷宗。

    翻看了几本卷宗,不甘心的医圣指着手中的记录对白宇玄道:“你看,根据案卷上的记录显示,千面杀手黄洛雍每次杀人后都习惯切开死者颈部血管放血,并将死者的面皮剥走,而且每次剥皮时手法都是从头皮上下刀”。

    “你说他为什么杀人还要放血剥皮的,难不成是变态?”白宇玄撅着嘴,冲孙道乾皱眉道。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那本书我当初也没认真研究过,不过……”

    孙道乾挠了挠头,同样一脸困惑地对白宇玄说:“我记得师傅曾经说过,人体的精血与面皮都是上等的原料,是用来……用来做什么来着,我已经记不清了”。

    “你个老糊涂!”白宇玄长叹一口气,冲身前的老头抱怨。

    二人在藏书库里一直查到深夜才返回冥捕司,当夜阴云密布,人们因为惧怕剥皮女鬼而早早熄灯睡下,长长的街上见不到半点光,害得白宇玄和孙道乾在黑暗中摸黑前行。

    也许是觉得路上不说说话太过寂寞,老医圣张开口与白宇玄闲聊开来:“我说老白,你今儿应该是有巡查的差事吧,为什么不去陪你的苗大人,反而跑到国子监去了?”

    想起今天在国子监折腾那么久却一无所获,白宇玄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听闻得月楼的沈明月曾经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武学世家,所以想去查查她的老底,却不想书库里的卷宗实在太多,给我十年都不一定能查出来!”

    “沈明月,就是那个得月楼的头牌?”孙道乾好奇地问道。

    见白宇玄肯定的点头,孙道乾笑了笑:“那你算是问对人了,当年她手筋脚筋被废,是我给她上药治疗的,不然哪有她的今天,可怜他们兖州沈家世代习武,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就因为她的爷爷当年追随英国公在扬州起兵,最后落得个全家被抄的结局,当时沈家男子系数全部斩首,女子几乎都被流放岭南,好惨啊”。

    “原来你知道啊!”

    白宇玄激动地一把拉住孙道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老孙,你既然给沈明月治疗过,那你说,她的武功真的被废了么?”

    “那当然,当初她的手筋和脚筋几乎被割断,就算经过我的治疗恢复了过来,又养了那么多年,但她现在也绝拿不动一个满水的茶壶!”孙道乾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沈家当年被抄,会武功的人应该都被斩绝了吧?”

    孙道乾摇了摇头:“这个就不一定了,沈家全族习武,不管是男丁还是女眷,都有习武的传统,当年他们全族男丁虽然被杀绝,但女眷大多被流放岭南,一些年幼乖巧的女童则被朝廷王公贵族收去做奴婢丫鬟,沈明月当年因为容貌端庄被多家显贵看中,因争执不休闹到陛下耳朵里,陛下才下旨将她归入教坊司为妓,免得众多权贵相斗”。

    “你的意思是说,也许还有沈家的人在神都里,而且她们可能还身怀当年的功夫?”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白宇玄满意地点点头,看来的第二天一早,他得再去一趟得月楼才行。

    刚寻思完,前方原本黑漆漆的巷道突然冒出数不清的火把,只见众多身穿公服的嘲风卫手持火把,腰佩利刃,列队从小巷中跑出,领队的人居然还是袁守义!

    白宇玄急忙朝飞奔而来的袁守义挥手喊道:“大人,你们这是干嘛去啊,怎么好像冥捕司的嘲风卫全出来了?”

    袁守义见到二人,点点头道:“正好孙太医也在,你们俩速速跟我们一块走!”

    深夜里,数十名嘲风卫手持火把急匆匆地穿过寂静的街巷,耀眼的火把将夜色的黑暗驱散开。

    “大人,大晚上的你们全体出动,是不是有大案子了?”白宇玄紧紧跟在袁守义身后,笑嘻嘻地问道。

    袁守义双眼依然盯着前方,头也不回地开口道:“我们也是刚刚接到通报前往宣范坊警戒,好像那边出了什么大事,现在神都里的所有司衙都出动了”。

    “宣范坊?那地方不是紧挨着恭安坊么,难不成吐蕃使臣又死一个了?”白宇玄心中暗自嘀咕起来。

    众人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跑到宣范坊,只见进入宣范坊的入口被金吾卫封禁,到处都是照明的火把,现场紧张的气氛令人窒息。

    白宇玄顿感这次的情况恐怕不一般,果然,众人穿过金吾卫的人墙岗哨朝前又跑了几步,见到了正在等候他们的杨雨薇。

    袁守义急忙上前,施礼道:“冥捕司袁守义见过杨大人!不知这里出了什么情况?”

    杨雨薇见到老熟人脸上并没有上前寒暄许久,她冲袁守义欠了欠身,指着身后的街角严肃道:“大人,吐蕃使团副使哈桑被人发现死在前面的角落里,陛下已经下旨此案由冥捕司负责”。

第一百九十三章 副使之死(上)

    就在袁守义赶往宣范坊的半个时辰之前,深夜的贞观殿里,燃烧的灯火照亮了奢华的大殿,武则天一脸怒容地站在自己的龙座前望着跪伏在地的几名大臣。

    女皇愤怒地将长长的衣袖甩到身后,震怒道:“吐蕃国的副使刚刚进城面圣,隔一天便死在神都街头,而且在他之前已经死了数名吐蕃使节,你们觉得他们赞普会觉得这只是一次意外么?他会觉得我们大周是在刻意挑衅!”

    跪在地上一头冷汗的刑部侍郎陈珂开口道:“陛下息怒,卑职已经派人封锁神都九门,我们一定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

    听了陈珂的话,武则天眉宇间的怒意又增加了几分:“当初使团成员被害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说,朕才宽限你们时间去调查缉凶,结果你们迟迟没有进展,这才导致凶手在神都再次犯案,并将哈桑杀死!”

    陈珂重重地将额头敲在大殿的地砖上,大声回道:“回禀陛下,不是臣等无能,那杀人者乃是……乃是神出鬼没的无面女鬼,妖魔作祟,不是光靠人力就可以解决的呀!”

    女皇愤怒的双眸望向跪在地下的武三思,大声道:“梁王,刑部刚才说的属实么?”

    跪在地上的武三思轻蔑地瞥了一眼跪在身边焦头烂额的刑部堂官,虽然这个家伙捅了天大的窟窿,但毕竟是自己的门人,于情于理自己也得帮他闯过这一关。

    思虑片刻,武三思迈步上前,大声回答道:“陛下,坊间是在流传自年后神都街头出现一无脸的红衣女鬼四处作祟,她吸食生物的精血,杀人剥皮,以至街头人心惶惶,据闻,那几起命案发生时,冥捕司的巡夜卫士在案发地周围曾经见到那女鬼的踪迹”。

    “冥捕司?”

    武则天思虑片刻,高声道:“这个案子刑部就别管了,此案从即日起移交由大理寺冥捕司办理!”

    说完,武则天冲站在身边的杨雨薇补充道:“告诉袁守义,朕给他五日时间,若是不能破案,朕定不轻饶!”

    “大人说哈桑死了?就是那个当初在比武大会擂台上挑战的吐蕃第一勇将?!”

    宣范坊命案现场前,白宇玄惊愕地冲杨雨薇大呼出声,那种在擂台上横扫四方的牛人怎么也会中招?

    杨雨薇点点头,转身抬起手,示意他们几人跟随自己。

    袁守义让白宇玄和孙道乾跟着自己,其他人则负责在周边警戒,三人跟着杨雨薇走进一条僻静的巷道,在拐角处,他们见到了被称为吐蕃第一勇将的哈桑。

    此时的哈桑安静地躺在地上,完全没有当日擂台上挑战群雄的傲气,他脸皮被人残忍剥走,面部血红的筋肉裸露在外,一双没有眼皮遮蔽的大眼珠带着残留的不甘和恐惧,空洞地直视蹲在身前的孙道乾。

    狭窄的小巷里满是血腥之气,腥红的鲜血从哈桑咽喉部的伤口不断涌出将地面的青砖表面淹没,而他的胸前的衣衫敞开着,里面的皮肉被划得稀烂,借助摇曳不安的火光,白宇玄甚至依稀看到了森森白骨和已经停止被划成数瓣的心脏!

    看着眼前那血淋淋的伤口,白宇玄咽了口唾沫:“这个哈桑的死状怎么那么惨,那两名吐蕃使节的尸体都没像他这样被人如此破坏!”

    袁守义仔细检查了尸体的手脚,又看了看现场,说道:“这里流了这么多血,此地很可能就是案发现场,但是我看死者四肢没有什么伤痕,指甲完好,看来死前并没有打斗的迹象”。

    蹲在尸体旁的孙道乾简单地查看一番后,站起身冲身旁三人说道:“死者虽然身上多处受到重创,不过最直接的死因乃是咽喉受到重创流血过多而死,至于有没有其他的细节线索,最好还是现将尸体带回冥捕司,让我仔细检查”。

    冥捕司袁守义的卧房里,白宇玄、杨雨薇、上官婉儿和袁守义坐在一起商谈案情,而袁守义的桌案上则堆放着杨雨薇从刑部带来前几起女鬼剥皮案的卷宗材料。

    上官婉儿草草看了看手中的几份卷宗,向众人说道:“根据刑部衙门验尸所得出的结论,前几名死者的死因都是颈部血管断裂失血过多而亡”。

    “那脸皮呢,被剥掉的脸皮是生前被剥下的还是死后被剥?”坐在角落里的白宇玄冷不丁问道。

    面对白宇玄的提问,上官婉儿眨了眨眼,好奇地说:“这个仵作没有记录,生前剥皮和死后剥皮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

    验尸完毕的孙道乾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然后冲袁守义施礼道:“大人,哈桑的尸体卑职已经勘验完毕,那哈桑就是因咽喉处的伤口失血过多而亡,但是卑职检查了尸体伤口周围,惊讶地发现他的咽喉是被人咬下来的”。

    一听到哈桑的咽喉居然是被咬下来的,白宇玄顿时感觉腹中翻涌,差点没吐出来。

    “那……那你可知晓死者的面皮是死前被剥还是死后被剥?”白宇玄捂着嘴,强忍住那股呕吐之意,急忙问道。

    孙道乾若有深意地望着白宇玄,低声道:“死者的伤口是由头皮开始切入,将整张脸皮完整剥离下来,我根据死者面部的伤处推测,很可能是凶手在死者还活着的时候剥下的”。

    “难道凶手真的是黄洛雍?”白宇玄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听到黄洛雍的名字,袁守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说黄洛雍?那个江湖上曾经赫赫有名的千面杀手?”

    “正是!”

    白宇玄和孙道乾二人异口同声道。

    孙道乾走上前冲袁守义抱拳道:“大人应该也听过千面杀手的大名,他喜欢在杀人前活活剥下对方的面皮,因此卑职怀疑此案的真凶乃是沉寂多年的前面杀手黄洛雍!”

    袁守义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搓揉着手指,呢喃道:“神都正在举办比武大会,城里武者云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前来,只是他如今若还活着,也差不多有五十多了吧,就算他武艺高强,但以五十的身躯悄无声息的杀死吐蕃第一战将,困难重重吧?”。

    “就算可能不是黄洛雍,但也可能是他的传人,毕竟目前我们所知有杀人剥皮嗜好的,只有那个千面杀手!”白宇玄站起身补充道。

    白宇玄的话音刚落,气喘吁吁的苗笑婷突然推开房门,带着一身冰凉的寒气对袁守义道:“凶手应该不是你们说的千面杀手!”

    听到苗笑婷的话,众人纷纷站起身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笑婷,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凶手不是前面杀手?”袁守义第一个开口问道。

    苗笑婷也顾不得失不失礼,口干舌燥的她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对大家说道:“之所以敢肯定凶犯不是前面杀手,是因为笑婷今晚在夜巡时曾经在宣范坊附近见到了飞狐卫的踪影!当时飞狐卫手持凶器行色匆匆,卑职一路追踪并与之交手,但以后未能将飞狐卫捕获,但是在交手中笑婷夺下了他的兵刃!”

    说完,苗笑婷从怀中取出一柄还残留有血渍的短刀:“笑婷来之前去查看了哈桑的尸体,发现这刀与哈桑胸前的伤口完全吻合!”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副使之死(下)

    望着苗笑婷手中的短刀,孙道乾背着手淡淡道:“虽然有此刀为证,但也不能证明命案是飞狐卫干的!我可不信飞狐卫会自己张开嘴将死者的脖子咬出个血窟窿,他们是飞狐卫,不是狗卫!”

    “什么?他们是被人咬死的?”苗笑婷一脸诧异地扭过头来望向孙道乾。

    阴阳脸老医圣点点头:“从刑部关于前几具尸体的勘验结果来看,被剥掉面皮的死者都是被人咬破了颈部血管,最后因失血过多而亡”。

    苗笑婷疑惑地望着手中那带血的短刀,自问道:“要是如此,又如何解释这短刀与哈桑身上的伤口完全一致呢!?”

    屋里顿时再次陷入沉寂之中,一起案子,两拨嫌疑人,难道说前面杀手黄洛雍也加入了飞狐卫不成?

    袁守义首先开口打破僵局,他缓缓站起身,冲众人道:“今晚先到这儿吧,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刑部,之前几起命案的死者都放在刑部的停尸房里,待天一亮,就请孙太医去刑部勘验那几具尸体,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而且等到了明日,估计拓跋石灵他们对命案现场的勘验也就结束了,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商议商议”。

    说罢,袁守义给白宇玄递了个眼色,然后抬起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

    刚走出袁守义的房门,孙道乾悄悄拽住白宇玄的衣角,暗示白宇玄跟着他走一趟。

    二人来到停放尸体的停尸间,孙道乾撩开覆盖在哈桑身上的白布单,指着他那空洞洞的咽喉部位,问道:“老白,你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你刚才不是在督事的房里把发现的都说了么?”

    白宇玄弄不懂孙道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俯下身仔细观察哈桑那被咬掉咽喉的伤口,望着那肉皮外翻的伤口,白宇玄顿觉腹中翻滚,真的,要搁给别人,谁也做不到将一个人的咽喉给咬下来,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突然伤口边缘一小片淡淡的红色出现在白宇玄的眼中,他抬起头,只见孙道乾正冲自己点头道:“你也发现这个了?”

    “这个是……”白宇玄贴近伤口旁那片红色印记观察,一股淡淡的幽香飘然而至。

    见白宇玄抬起头一脸困惑地望着自己,孙道乾急忙摆手道:“你别看我,我当初还误以为是血迹呢,结果细看了才发现不是,因为吃不准这是什么,所以刚才没有在袁督事的房里说出来,老白,你见多识广,说说这是什么?”

    白宇玄伸出手沾了沾那红色的印记,放在鼻尖细细闻了闻,笑道:“看来这个案子有点悬了,这是女人用的唇脂,从位置上看很有可能是凶手在咬下哈桑咽喉时留下的”。

    说罢,白宇玄站起身对孙道乾低声问道:“你说你跟黄洛雍曾经相识一场,他是男还是女?”

    孙道乾脸色顿时耷拉下来,过了半天他才一脸失落地说:“他……好像是男的!”

    “好像?人家是男是女你看不出来?你是瞎子还是智障?”

    “那黄洛雍虽然一身男装打扮,但是容貌清秀,四肢纤细,也有可能是女扮男装,再说,我们当年只是普通好友,我也没有过于关注他的性别”。

    “你大爷的,跟自己交往之人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告诉我,他到底是男是女!”

    “男的!他应该是个男的!”

    孙道乾一拍脑门,斩钉截铁道。

    “你大爷的,男女不分的傻蛋!”

    白宇玄眉头紧锁,如果凶手是女子,那目前最有嫌疑的黄洛雍就洗脱嫌疑了。

    夜深人静,袁守义的房间里依然亮着微弱的烛光,房门并未上锁,白宇玄轻轻一推便将房门推开。

    “大人,您让我回来找您,有什么吩咐么?”白宇玄悄悄走近房间后,冲依然坐在书案前的袁守义问道。

    当白宇玄等人离开袁守义房间时,冥捕司的大当家给白宇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正是示意他回头再单独来找他。

    正在烛下夜读的袁守义放下手中的书本,淡淡道:“这个案子我看你和笑婷就不要搀和了,毕竟这个案子涉及到了飞狐卫”。

    “大人是担心这案子发展到最后会对笑婷不利,想让我们避一避?”

    袁守义双目依然停在书页上,细声道:“毕竟笑婷身上有那血玉的印记,我们还不清楚飞狐卫来到神都的目的何在,所以你们最好还是避一避的好”。

    “那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冥捕司里自会有人处理,你们先休息休息吧”。

    说罢,袁守义眼珠在白宇玄和房门间转了转,示意他可以走了。

    白宇玄撅了撅嘴,拱手道:“大人的好意白宇玄已经了解,此案卑职一定会保护好笑婷,绝不让她牵扯进来”。

    顺着书页上的文字缓缓移动的眼珠突然停了下来,瞳孔转动印出了白宇玄的身影:“你的意思是你不想从这案子里抽身?”

    “大人恕罪,卑职曾经几次与那杀人真凶擦身而过,心中有诸多疑惑,若不能查出真相,恐怕这段时间就食无味、寝不眠”。

    袁守义放下手中的书本,一双锐利的双瞳如鹰眼般盯着白宇玄:“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要还是执意坚持,我也管不了你,毕竟……你是陛下的人”。

    第二天,白宇玄并没有跟随孙道乾前往刑部验尸,毕竟孙道乾经验丰富,有他在就够了,自己跟刑部的关系不太好,去了只会拖后腿,所以还不如趁现在休息,领着苗笑婷去南市逛街购物,之前二人说好要去凝脂斋抢购紫金兰花香料,没想到被剥皮女鬼案拖延了那么多天。

    随着人流来到了南市最有名的香料铺子凝脂斋。

    “怎么样,我说到做到,今儿就给你买紫金兰花的香料!”白宇玄冲苗笑婷拍了拍胸脯,笑嘻嘻地叫店铺的伙计将紫金兰花香料拿出来。

    店铺伙计一听白宇玄要紫金兰花香料,笑道:“哎哟,客官您来的可真是时候,您要是再来晚半日啊,这紫金兰花可就卖完了!”

    “怎么,你们凝脂斋也要断货了?”白宇玄将手搭在柜台上,好奇地问正在翻找库存的伙计。

    一个小白布袋子被放在柜台上,伙计笑嘻嘻地对白宇玄和苗笑婷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这香料如今已经断了商路,神都里就只有几家规模大一点的店还有点库存,这几日其他店都被得月楼和芙蓉阁几乎买空了,我们店的存货虽然最多,但也架不住两家妓馆天天收购啊,几天下来啊也就剩这么点存货了,你们要是晚一点来,估计就只剩一点粉末了!”

    就在白宇玄准备拿出荷包掏钱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不是去刑部了吗?”

    一身素裙的上官婉儿迈着悠闲的脚步踏进了凝脂斋的门槛。

    白宇玄急忙冲来人低声笑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上官大人,回大人的话,您知道我跟刑部那还有些过节没解开,今儿就不过去自找没趣了,便陪苗大人一起来买卖香料”。

    上官婉儿无视冷脸相对的苗笑婷走到柜台前,问了问袋中的香料笑道:“这不是紫金花香料么,巧了,婉儿今日也是来买此香料的,店家,给我来上半斤的!”

    “不好意思,客官,本店的香料全在这里了,而且这两位客官已经预定了”店伙计笑嘻嘻地走上前笑道。

    “是么?”

    上官婉儿走到白宇玄身前,笑问道:“不知白大人能否将此香料让予我呢?”

    见身后苗笑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白宇玄陷入两难得境地,一边是自己的红粉知己,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谁都不敢得罪。

    就在白宇玄为难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几名丫鬟的陪同下也走进了店铺,见到来人,白宇玄仿佛见到了救兵,急忙跑上前冲来人抱拳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花魁,阿比娜姑娘,咱们有两天没见了吧?”

    出乎白宇玄意料的是,身披缎带,手搁袖中的花魁望着自己的眼眸中满是惊讶和陌生之感,阿比娜冲白宇玄欠了欠身,问道:“请恕阿比娜眼拙,不知阁下是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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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捕司介绍:
冥捕司,由唐太宗设立的一个专门处理各地神秘案件的秘密机构,其成员被称为嘲风卫,白宇玄,一个自称知晓前后千年之事的天降之人进入冥捕司,揭开了周唐时期一起起诡谲案件和隐藏在史书后面的真相(本故事剧情人物皆为虚构,切勿较真,各位看官若是觉得写得还行,还望多多点击、收藏,能打赏的给个打赏,有票的给个票票,没票的捧个人气,谢谢)冥捕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冥捕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冥捕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