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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宾宝     冥捕司txt下载     冥捕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向深山进发

    龟州县县衙的后堂里,白宇玄黑着脸趴在桌案上一言不发,拓跋石灵和苗笑婷则站在门前焦虑地朝门外观望着,似乎在期盼着谁的到来。

    急切的脚步声终于传来,白宇玄听到声音快步来到门前,却见黄忠杰捧着一份公文兴冲冲地朝县衙后堂走来。

    “州府那边有什么回信?”拓跋石灵第一个跑上前冲黄忠杰大声道。

    盖有黔州府印章的公文递到拓跋石灵的手中,黄忠杰冲面前一脸焦虑的三名嘲风卫苦笑道:“刺史大人有事不在城中,参军大人说现在州府兵力多在山中剿匪,暂时没有足够的人手来龟州协助抓捕霹雳堂的凶犯”。

    “言下之意就是那些霹雳堂的贼人需要龟州县自己负责抓捕了!”

    黄忠杰有些惶恐地望着正一脸怒容的白宇玄,低头道:“都怪卑职一时大意,当初抓捕了霹雳堂的贼人后虽然派人通知了刺史府,但因刺史大人不在城中,州府并没有派来人带走人犯,卑职也因为县里事务繁多而忽视了此事,未能派人将他们送至黔州,以致如今酿成王家寨惨案,卑职有罪过!”

    白宇玄跨过后堂的门槛,高高地冷视一脸痛心疾首的县丞,正色道:“请问黄县丞,现在龟州县能腾出多少人进山搜捕?”

    黄忠杰眼珠左右一阵晃悠,道:“回大人,由于前几日出现越人围攻县城的事儿,本县必须留人在城里防备,能进山的人……不足三十人!”

    “麻卖批,这点人遇上那伙悍匪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白宇玄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

    “三十人就三十人,明日起,请贵县调拨三十人随我们一起进山!”苗笑婷握紧唐刀,冲黄忠杰大声道。

    见面前三人似乎打定主意要进山抓捕霹雳堂的那伙悍匪,黄忠杰急忙跑上前劝说:“三位大人,官粮失窃案未破,你们可千万不能有失啊,抓捕霹雳堂贼人的事儿还是交给我们吧!”

    “黄县丞似乎误会了”。

    白宇玄冲面前一脸紧张的黄忠杰笑道:“我们进山不是为了剿贼,而是为了查案,王家寨虽然被屠,但城外还有其他村寨,我们准备明日继续进山走访那些越民村寨,询问并搜集官粮失窃案的相关线索”。

    回到驿馆,被苗笑婷撞坏的木窗已经换了个新的,不过看那旧巴巴的窗框,应该是把哪个倒霉蛋家的窗户临时拆来装上去的。

    昏暗闷热的屋子里,三名嘲风卫围坐在卧榻上低声商谈。

    “真没想到本想去王家寨借机制造点混乱,然后趁机摆脱那些护卫,查探官军军营,居然半道冒出来一个霹雳堂,还制造了如此惨案,龟州的局势越来越波谲云诡了!”

    一阵湿热的微风在三人间窜动,白宇玄手持折扇,努力驱动着屋里沉闷的空气。

    “咱们明天真的还要进山去那些越人的村寨?”

    “当然要去,若能打听到官粮的一些消息当然最好,就算打探不到什么,但只要一进山,我们就有机会甩掉那些护卫,查探那些驻扎在城西山上的神秘官军,然后再去莽山脚下,看看那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听了白宇玄的话,拓跋石灵冲苗笑婷点点头,自从上次县城监牢被袭后,黄忠杰明显加强了戒备,不但给三名嘲风卫配备了寸步不离的护卫守,还让他们晚上也睡在驿馆里,同时,又加强了县城各个城门的守备,入夜后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立斩。

    白宇玄三人在城中如同被软禁,根本查不到半点线索,所以唯有孤注一掷,到城外去寻找线索,不然再拖下去,待结案期限一到,他们也只能认定劫取官粮的真凶就是那群深山中的越人了。

    第二天晌午,三名嘲风卫在主簿刘墨林的带领下,率领着几十命差役浩浩荡荡地进了山。

    “大人,前面的村寨名叫柴沟堡,因村寨后的柴沟而得名,那里的越人经常进城赶集,对咱们也没有那么深的恶意”刘墨林一边走,一边给嘲风卫们介绍前方村寨的情况。

    “我说刘主簿,是不是位于县城周边的村寨都与我们汉人关系还算和睦,而那些远离县城,悬居大山深处的越人对我们就满是敌意?”

    “这个是当然的,毕竟他们靠近县城,与我们汉民的交流较多,所以关系一般也差不到哪去,而那些与朝廷对抗,隐藏在山林的里村寨为避免官军的围剿,自然选择人迹罕至的山崖洞穴里聚居”。

    “那这大山里面,还有那些仇视我们汉人,对抗官府的越人村寨么?”

    “有,去年黄县丞曾经带兵进山围剿过一两次,没过都无功而返,大人,咱们还是去前面的柴沟堡吧”。

    白宇玄抬起眼,若有深意地望着眼前的大山,大声道:“柴沟堡就不要去了,改道,咱们往深山里头走,我要跟那些躲藏在大山深处的越人见面,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官粮失窃一事!”

    听闻嘲风卫要进入大山深处,主簿刘墨林吓得语无伦次起来:“我、我说大人啊,您就别再拿卑职开玩笑了,那些山寨位置偏远,道路难行,路上豺狼猛兽众多,若是他们突然发难,咱们可就凶多吉少了!”

    白宇玄望着眼前那高耸入于的大山,淡淡一笑,道:“我们又不是去围剿人家,只是去问个话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咱们那么多人,那些越人也不敢乱来,毕竟杀了那么多朝廷的官差,刺史大人一定会亲自率领大军前来,他们不会那么没脑子吧”。

    “可是……可是……”

    见白宇玄似乎打定了主意,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刘墨林求助地望向走在后面的一众护卫,却不想那些人紧紧跟在白宇玄三人身后,冷冷道:“我们奉命护卫三位大人,大人们去哪,我们就去哪”。

    沿着脚下那隐藏在灌木杂草中的小道一深一浅地往前走,越往走近山林深处,头顶射下来光线越加暗淡,厚实的树叶层层叠叠,贪婪地吸收着从天空中射下来光线,将阴暗留给了脚下。

    “大人……这道路太难走了,咱们还是掉头去柴沟堡吧”

    刘墨林行走在已经快没过自己的灌木间左顾右盼,生怕突然冒出个猛兽将自己拖走。

    但主簿的话并没能阻挡住一行人往大山深处继续行走的步伐,而这时,在距离一行人不远的地方,两名身穿长裙,脚踩草鞋,头缠裹布的两名女子正隐藏在绿叶之中,默默注视着正在前行的官府差役。

    白宇玄小心翼翼地在快没过自己的身高的灌木中摸索前行,伸出手扒开阻挡在面前的一排草木,却见一双空洞无神的红色大眼正在盯着自己,而在那铜铃般的大眼下,一张血盆大口正冲着自己扑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密林里的大战

    惨叫声与惊呼声在密林深处回响不休,无数人在几乎与身高平齐的草木茎叶里翻滚,厮杀,冒着热气的鲜血四溅散开,在一片片绿色叶片溅洒开生命的红色。

    那血盆大口突然出现,猝不及防地跳上去将白宇玄按倒在地,同时,无数长着血红眼珠,长着血盆大口的怪人从四周的大树上跳下,血腥味和惨叫声暂时成为密林的旋律。

    锋利的长刀在柔软的肚子上一个劲地猛戳,疼得白宇玄放声大叫,同时不断扭动着身子想爬起来,但对方死死压住自己的双腿,让白宇玄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长刀猛戳的折磨。

    那怪物砍了半天,却见面前只有被切成条状的衣衫,刀身上并没沾有半点血迹,正当他困惑地抬起头望向白宇玄的时候,已经缓过来劲儿的嘲风卫抄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猛地砸在那怪物的脑袋上。

    碎裂的咔嚓声响起,伴随着带血的石块再次高高举起,白宇玄见面前怪物那张狰狞的脸出现了一道裂缝,感情面前的怪物又特娘是戴面具装鬼的家伙!

    面具裂开,露出了后面一张困惑的人脸:“为什么,我的刀就是扎不进去?”

    黑弩对准了对方的眉心,白宇玄高举利器冲对方笑道:“你自己问阎王去吧!”

    扳机扣下,飞溅的血水溅了白宇玄一脸。

    缓缓站起身,望着那碎成条状的官服和里面护身的金丝软甲,白宇玄舒了一口气,好在这次出远门穿上了这身宝贝,不然今儿个自己就交代在林子里了。

    激烈的厮杀声仍在森林中回响不休,就在白宇玄刚握住青莲剑准备加入战团的时候,又一个带着狰狞面孔面具的杀人冲了过来,长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在耳边响起,锋利的唐刀突然出现,将对方的脑袋整齐地切了下来。

    “白宇玄,你没事吧!”

    混身是血的苗笑婷见白宇玄脸上带着血,误以为他受了伤,紧张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在看清那是别的人血迹后,女嘲风卫这才安心地松了口气。

    “笑婷,这群家伙身上没有霹雳堂的十字疤,应该不是霹雳堂的人!”白宇玄和苗笑婷背靠背,一边跟戴着面具的杀手战斗,一边交谈到。

    “那他们会是什么人?”

    “我特娘怎么知道!”

    无数锋利的竹箭从林子深处射来,很多差役纷纷中箭倒下,拓跋石灵冲来,抓起一具尸体当作盾牌护在三人身前,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退回去吧,刘主簿他们已经跑了,就剩我们了!”

    竹箭扎进**的声音不断刺激着白宇玄的耳膜,看来射箭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密集的箭雨中,在三人正在“肉盾”的掩护下沿着来时的山路快速撤退,不想退路上又冒出数名戴着面具的杀手,拓跋石灵举着尸体挡在三人身后,白宇玄和苗笑婷负责杀出一条血路。

    刀剑在密林中反射着太阳的点点金光,金色的光芒照射在飞洒的血水上,反射着炫目的光彩,眼看退路即将被打通,又一群戴着面具的杀手从密林中涌出。

    “快走!”

    拓跋石灵发出一声怒吼,掩护着二人快速退去,一支黑色的竹箭发出嗡嗡的呼啸声,在低矮的灌木中冲破层层阻碍,精准地扎进了白宇玄的腿上。

    白宇玄吃痛蹲下身,见那竹箭通体发黑,而自己的腿已经开始发麻,看来那支箭被人涂抹了毒药。

    绝望与愤怒充斥着自己的大脑,望着远处正在逼近的杀手,白宇玄心一横,翻身离开拓跋石灵的庇护,大声道:“拓跋兄,我腿受伤了,跑不远了,你快带上笑婷回去!”

    “白兄,咱们一起走!”

    拓跋石灵准备走上前将对方拽回来,不想锋利的青莲剑调转过来对准了自己:“箭上有毒,我今天怕是走不出这片林子了!死一个总比都栽在这里强,你们快走!”

    白宇玄望着苗笑婷,心中一阵不舍和绝望,他冲身前的佳人露出无奈的苦笑:“抱歉了笑婷,五年之约,我怕谁不能遵守约定了”。

    “不行,我们谁都不能留下,我们一起杀出去!”苗笑婷见白宇玄中毒受伤,着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戴着面具的杀手已经冲上前来,白宇玄冲拓跋石灵大吼一声快走,便头也不回地提起青莲剑迎着杀手冲去。

    拓跋石灵一把抱住准备追上去的苗笑婷,他一手提着扎满竹箭的尸体继续挡在身前,一手死死抱住不断挣扎的女嘲风卫快速退去。

    见拓跋石灵那高大的身躯消失在远处密林中,白宇玄松了一口气,带血的青莲剑潇洒地转个弯横在身前,甩掉了剑身上的血珠,持剑人潇洒地冲面前众多杀人笑道;“你们这些宵小之徒,今日别想从这里过去!”

    大脑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越来越弱,中箭的右腿已经麻木得没有半点知觉,白宇玄拖着另外一条还能勉强行动的腿施展精妙的剑法,将一众杀手堵在身前。

    身体的行动越来越迟缓,握剑的手也失去了知觉,白宇玄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塞满了瞌睡虫,明知自己现在正处在生死一线间,可困顿的脑子却只想着闭眼睡下。

    终于,坚定的意志被排山倒海的困意击败,在干掉又一个冲上前的杀手后,白宇玄不甘地跪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抬起眼珠,见身前的杀手们正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刀。

    “这刀够不够锋利,要是能一刀砍掉我的脑袋,这样应该不会太疼吧?”

    白宇玄苦笑着闭上眼,脑海中满是苗笑婷和上官婉儿的容颜,也不知是不是临死时的错觉,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入耳中,跪在地上的嘲风卫低着头,听着悦耳的笛声,神志渐渐陷入了模糊中。

    傍晚时分,拓跋石灵、苗笑婷和黄忠杰领着龟州县所有的衙役,以及征集的几百名百姓,手持刀枪火把,不顾晚上不得进山的警训涌入山林中,誓要找回白宇玄的尸体。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白天血战过的密林中,只见杂乱的灌木丛中,分散地躺着被杀死的官差尸体,地上满是腥臭的血腥味,躲在树梢的乌鸦冷眼看着树下晃动的火光,似乎在抱怨这群闯入者打扰了它们的晚餐时间。

    “怎么样,有没有白宇玄的尸体!”苗笑婷在一人高的草木间疯狂地搜索,却始终找不到那嘲风卫的影子。

    “大人,山里野兽众多,白大人……会不会被野兽拖走了啊!”一名差役刚说完,便撞上苗笑婷那彷如要吃人的凶狠眼神,吓得他急忙低下头跑开。

    “大人,这里有发现!”一名差役似乎有所发现,兴奋地挥动着火把将周围人召集过来。

    苗笑婷不顾一切地跑上前,却只见到带血的青莲剑静静地躺在草丛堆里。

    “这是……这是白宇玄的师傅传给他的宝剑,他平时都是剑不离身的……”

    一滴滴热泪涌出眼眶,一直紧握在手的唐刀掉落在地,苗笑婷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地瘫坐在地。

第二百一十七章 阮雀寨

    听不懂的争执声在脑海里回响不休,清凉的液体从双唇间渗入嘴里,甘甜的水珠与舌尖接触,刺激着白宇玄麻痹的神经,他贪婪地吸吮着甘甜的液体,好似久旱的戈壁遇到了难得的甘霖。

    意识渐渐恢复过来,睁开双眼,白宇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名面目清秀的越族少女的腿上,女子正手持葫芦给自己喂水,那甘甜的液体便是从那葫芦里流出来的。

    见到白宇玄睁开眼,那女子一脸惊喜地扭头大叫起来,并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不一会一张熟悉的脸走了过来,白宇玄认出来,那是当初在县城卖草药给孩子治病的女子。

    “大人,您终于醒过来了!”那女子蹲下身,示意身边的少女先行退下,然后将白宇玄放回软垫之上。

    总算恢复点力气的白宇玄左右观察,见自己正身处一间干净整洁的竹屋里,身下是用动物毛皮制成的软垫,躺在上面十分舒适。

    “我这是在哪?”

    那中年女子握住白宇玄的手,安抚道:“大人放心,村寨里很安全,您身上的毒我们已经处理了,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宇玄这才发现自己的裤腿高高挽起,被毒箭射中的伤口也被包扎起来。

    双手抱拳,嘲风卫感激地冲面前的女子谢道:“多谢大姐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道我现在何地啊?”

    中年女子抬起头冲白宇玄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笑道“大人,您切放一百个心,这阮雀寨可比那不见天日的县城安全的多!”

    “阮雀寨?!”

    白宇玄听到这个词觉得十分熟悉,细思一阵后猛然想起阮雀寨不就是黄忠杰口中那经常对抗朝廷,劫取来往官银官粮的越匪么!当初自己初来龟州县,半路还跟他们山寨的人动过手。

    使尽全力坐起身,白宇玄紧皱着眉头望向身边的女子,问道:“这里是阮雀寨?就是那个经常对抗朝廷的越人山寨?”

    不想跪坐在身边的中年女子点点头,冲白宇玄跪伏道:“小女子阮雀,见过大理寺上差!”

    “你就是阮雀!你怎么知道我是大理寺的人?”

    “回大人的话,民女在给大人包扎伤口时,发现了大人的官徽,这才确定大人是从神都来办案的大理寺上差!”

    说罢,阮雀双手将白宇玄的腰牌奉上。

    白宇玄接过腰牌,重新挂回身上,眯起眼睛望着面前那跪伏在地的女子,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弱女子居然是当初那个身形矫健,差点要了黄忠杰性命的女悍匪。

    “你既然是阮雀寨的债主,那在密林里袭击我们的人,是你阮雀寨的人么?”

    伏在地上的阮雀急忙摇着头,大声回答:“回大人的话,袭击大人的那伙强人不是我们阮雀寨的人!民女跟随同伴在外采药的路上见到大人被人伏击,那伙人还戴着我们的面具定然是想栽赃给我们,见大人情况危急,阮雀吹响竹笛,唤来附近的同伴出手,将那伙强人击退,并将大人救回”。

    “笛声?”

    白宇玄眼睛环顾四周,见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张面具,那面具上绘制的怪物青面獠牙,形象狰狞,与前两次袭击自己的人所戴着面具一模一样,而当目光扫视到桌上的竹笛时,脑海里顿时想起自己当初在密林里准备低头赴死时听到的悦耳笛声。

    “你说他们戴着你们的面具准备刺杀我,你可有证据?”迈着蹒跚的步子,白宇玄走到前边望着墙上那熟悉的面孔。

    “民女……拿不出证据,不过大人,若是我们想杀您,您又能在这里跟我交谈么?”

    思虑片刻,白宇玄晃晃悠悠地走到桌前拿起那根竹笛观察一阵,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若真是你们将本官相救,那我还得谢谢你们啊!”

    “大人客气了,深山里有人遇险互相帮扶是我们山民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且民女看得出大人是个好人,我断不能让这个世上又少了一个好官!”

    白宇玄将竹笛放在唇边,轻轻吹奏出清脆的笛声,那声音果真与当初在密林里听到的笛声一模一样。

    放下竹笛,年轻的嘲风卫将身子依靠在竹门上,高声问道:“县城里的人都说你经常率众袭击过往的商队,劫取官粮官银,可有此事?”

    匍匐在地上的女子沉默片刻,将脑袋重重地磕在竹制的地面上,大声道:“回大人的话,此事……基本属实,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村寨里的耕田稀少,产的粮食本就不够吃,县里的贪官污吏又经常封锁村寨外出的道路,我们不能跟其他寨子换粮食,只能铤而走险,带领大家劫取商路上的官粮求生”。

    “那这次龟州运往黔州的一千石粮食也是被你们劫走的咯?”

    阮雀沉默半晌,缓缓抬起头,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朝廷官吏,轻声道:“那一千石粮食,的确是我们劫走的”。

    龟州县里,苗笑婷瘫坐在桌案前,红肿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手中的青莲剑,而坐在一旁的拓跋石灵神情焦虑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而知县范伦和主簿刘墨林则坐在一旁不敢吱声。

    黄忠杰捧着一份公文急匆匆地跑进屋里,冲拓跋石灵拱手道:“大人,卑职派人骑着快马连夜前往刺史府将白大人遇害之事禀告了参军,可是参军说……”

    “他说什么!”拓跋石灵走上前,一双大眼珠子仿佛能喷出火来。

    黄忠杰支支吾吾地小声道:“参军大人说,刺史不在官衙里,他一人也做不了主,不敢轻易动兵”。

    “白宇玄不可能会死,他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哪次不是逢凶化吉,这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要再去找一次!”

    苗笑婷抱着青莲剑站起身要往屋外跑去,却被拓跋石灵一把抱住。

    “笑婷,你清醒一下,你现在进山只可能会步白兄的后尘,当务之急还是及早向黔州府借兵搜山!”

    拓跋石灵双眼转向黄忠杰,怒吼道:“他一个参军做不了主,老子去给他做主,你们速速备马,我跟苗大人这就动身去黔州,我不信还调不来兵了!”

    “这个好说,只是大人,来回又调兵,又搜山,定要耽误不少时日,可是这官粮失窃的案子……”范伦捧着案卷走上前来,冲拓跋石灵无奈地笑道。

    鲜卑族汉子见怀中不断啜泣的少女,长叹一口气:“袭击我们的杀手都戴着跟那伙越人一模一样的面具,他们如此胆大妄为袭击官府的人,那官粮失窃案多半也是他们所谓,也罢!就依你们所言,签字定案吧!”

    说罢,拓跋石灵拿起笔,将自己和苗笑婷的名字签在案卷书上,放下笔,拓跋石灵抬起头高呼:“速速备马,我们这就连夜前往黔州,调兵搜山剿匪!”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阮雀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们劫取了那一千石官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知道那些粮食是黔州府用来剿匪的军粮么!”

    阮雀寨的竹屋里,白宇玄双手紧握竹笛,冲跪在地上的女子大声呵斥道。

    跪伏在地的阮雀没有说话,而是将头紧贴在地上默默地接受白宇玄的怒火。

    过了半晌,感觉白宇玄不再发怒,阮雀缓缓抬起头,冲白宇玄低声道:“大人知道那一千石粮食都是从哪来的么?”

    “我知道,都是从你们越人村寨里搜刮来的”白宇玄将竹笛放下,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大人知道就好,那一千石粮食民女并未独吞,而是全部分给周围的山寨了,此事你尽可以去周围的山寨寻访,黄忠杰那个狗官,中饱私囊、横行乡里,完全不顾及我们越族百姓的死活,民女将那一千石粮食取回来,也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白宇玄无奈地摇着头,看来这个农村妇女的法制观念实在太淡薄:“物归原主?可是朝廷不这么认为啊!你虽然做的事儿情有可原,但是法不容情,你带人抢劫运往黔州的官粮是实,你可知你已经闯下大祸!?”

    “大不了脖子上挨上一刀!”

    阮雀说话的声音突然带着哭腔,白宇玄见她双眼红肿,泪水满眶,走上前,将面前的越族女子搀扶起身,语重心长道:“那范伦和黄忠杰虽然施政不当,害你们吃了那么多苦,可你也犯不着跟他同归于尽啊,就算事后朝廷因这起官粮失窃案免了范伦和黄忠杰的官职,可你也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啊!”

    “大人难道以为他们只是施政不当,才弄得龟州百姓民怨沸腾么?”

    “不然呢?”

    阮雀抬起手,擦干脸上的泪痕,正色道:“大人不是已经怀疑黄忠杰偷养私兵一事了么,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判他个谋反罪!”

    “果然当初窗外那偷听的人是你们的同伙!”

    白宇玄想罢,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手中竹笛,淡淡道:“我要没猜错,那当初两次神装弄鬼在驿馆窗前跳动的人影,也是你的同伴吧?”

    “县城里来了三位衣着华贵的官差,知县和黄忠杰对你们态度又如此恭谦,我们自然要弄清楚你们前来是所谓何事,不想大人居然发现了窃听之人,还追了出来并发现我们聚集的会场,阮雀无奈,只得袭击两位上差,并给二位服下山民自制的药丸,让你们暂时失去记忆,以免误了我们的大事”。

    果然不出所料,当初在县城里装神弄鬼,袭击自己和拓跋石灵之人就是他们,也难怪那一窝草棚的越民会包庇他们了。

    白宇玄冷笑一声:“大事?当初你们以鬼节将至为由,潜入县城,又趁半夜无人的时候聚集在一起,恐怕是在为第二天袭击县城监牢做谋划吧,阮雀,你聚众袭击监牢、围攻县城、抢劫官粮、袭击官吏,刺杀官差,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落入法网,绝对难逃一死?”

    阮雀倔强地昂起头,冲白宇玄大声道:“只要能把事情弄大,让朝廷、让世人看清黄忠杰的虎狼心肠,阮雀就是搭上一条性命又如何!”

    “为了把事情闹大,你特意留了那个押运官粮的差老大一条命,为的就是让黔州府也知道此事,并上报朝廷?那个黄忠杰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居然对他有那么大的仇,恨不得鱼死网破”。

    见阮雀一脸杀气,白宇玄不禁想起自己刚来那天,面前这个女子就与黄忠杰在山谷里拼了个你死我活,他们之间一定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大人来龟州多日,想必已经知晓民女之前是龟州前任县丞贺敏的妾侍吧?”

    白宇玄点点头:“没错,我听闻你不但是贺敏的妾侍,还在县城里制造了多起案子,而且贺敏大人也是被你所杀”。

    “那是黄忠杰血口喷人!”

    阮雀突然又情绪激动起来,她一把抓住白宇玄的衣袖,瞪着血红的眼珠冲嘲风卫喊道:“家夫分明是被黄忠杰所杀!他杀害夫君后又嫁祸给民女,害得民女走投无路,在山里建了着阮雀寨誓要亲手杀死黄忠杰,为家夫,为被残害的同族报仇雪恨!”

    听闻贺敏是被黄忠杰所杀,白宇玄顿时来了兴致:“你说贺敏是被黄忠杰所杀,他为什么要杀贺敏?”

    “因为家夫察觉到了黄忠杰私吞县衙官粮,暗自招兵买马、组建私兵、图谋不轨的事实,那黄忠杰重金贿赂家夫希望他能将此事隐瞒,被我夫君拒绝,不想他居然派人潜入家中将家夫谋害,并利用乡人好鬼的习俗,伪装成是恶鬼杀人的假象,再四处宣称是民女将自己的亲夫杀害,所以民女每时每刻都想着亲手杀掉那个无耻狗官,为我的夫君报仇雪恨!”

    白宇玄思虑片刻,笑道:“看来贺敏大人跟你很是恩爱啊”。

    一想到自己已经死去的丈夫,阮雀低下头啜泣起来,看着她那不断夺眶而出的晶莹泪珠,可以看出她对贺敏的感情应该是真挚的。

    “民女自幼贫苦,家里一直靠爹爹打柴卖药勉强维持生计,十六岁那年村寨里发生瘟疫,民女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和三个弟弟,是贺敏大人亲自领队,带着药进山救治村民,还主持将民女的家人埋葬,贺敏大人是个好人,更是个难得的好官,民女生是贺敏大人的人,死是贺敏大人的鬼,他的冤屈民女就是赔上一条贱命,也一定要替他伸张!”

    “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你的亡夫伸冤,那你可有证据证明黄忠杰真的有贪墨官府粮仓,募集私兵?”

    “大人不是已经见到那些私兵了么,他们的存在不就是铁证么!?”

    “龟州知县唯黄忠杰马首是瞻,要是他们口径一致,说那些私兵是县衙为了应对你们这些经常围攻县城、与朝廷对抗的越人而临时组建的,该怎么办?到时候朝廷不但不会怪罪他们,可能还会褒奖他们!”

    “难道这个天下还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吗!”

    白宇玄撅着嘴无奈地点头道:“抱歉,真的有可能会颠倒黑白,因为你没有切实的证据!”

    “民女有证据!”

    阮雀昂起头大声道:“民女当初嫁给贺敏大人后,就是受贺大人的指使夜探县衙和县粮仓,掌握了黄忠杰枉法的账册!”

    “那本账册呢?”

    阮雀急忙跑到屋里的一个木箱前,一阵翻箱倒柜,捧出一本破旧不堪的账本送到白宇玄手中,道:“这是民女当年冒死从县衙里盗取得账册,这上面明确记载了黄忠杰挪用县衙官粮的记载,那黄忠杰知道这本账册在民女手中,数次带兵前来围剿,就是为了夺回这本账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探军营

    龟州县城外,拓跋石灵与苗笑婷骑着县衙的快马朝黔州方向绝尘而去,望着那远去的烟尘,知县范伦一脸紧张地走到黄忠杰身旁,低声道:“要是这件事捅到刺史大人那,可如何是好?”

    县丞黄忠杰一脸无所谓地冷笑两声,回头冲范伦道:“怕什么,往年我们给刺史上报那么多次本地越人作乱,他可有派一个兵来此剿匪?这次我们正好可以借白大人之死大做文章,只要刺史府派兵前来将阮雀寨剿灭,我们不就省事儿了么?”

    “可是……可是白大人的尸体不是没找到么,要是让他活着出了山,或者被那些越人给救了去,只怕你募集私兵的事儿可就包不住了!”老知县说到此,干瘪的双手害怕得颤抖不止。

    黄忠杰握住范伦颤抖的双手,眼中崩射出冰冷的杀意:“不是我募集私兵,而是我们!除了事儿您可别想脱身!白宇玄无论如何也要殉职在此,大人放心,我已经命人严守通往县城外的所有道路,只要见到白宇玄立马杀死,绝不留活口!”

    说完,黄忠杰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之色:“私兵的事儿好对付,参军那边我也打了招呼,这两个大理寺的人不会那么快借来兵的,我们只要再坚持几天,过了中元节,咱们就不用再整日在这破烂县城里提心吊胆了!”

    白宇玄翻看那泛黄的破旧书页,无奈地摇头道:“这本账册上记载的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算当初他黄忠杰真的挪用了县衙的官粮,到现在怎么也补齐亏空了吧?”

    阮雀跺着脚,一脸焦虑地望着白宇玄:“那可怎么办啊,大人,你可有办法帮民女伸冤!”

    嘲风卫挠了挠头,心想自己既然被阮雀救了一命,理应还她这个人情,而且他也很想弄清楚那伙神秘的官军是怎么回事,正巧现在自己身边没有那些贴身的护卫,这不是正好去一探究竟的机会么?

    想到此,白宇玄笑呵呵地冲阮雀低声道:“要找证据还不简单,阮雀,你可敢随我一同去探访那伙私兵的军营?”

    夜晚,静谧的森林里突然草木晃动,白宇玄与阮雀等人在山林里快速奔跑,冲着龟州城西的军营跑去。

    那些越人彷如黑夜的精灵,他们在沟壑纵横的山林里如履平地,虽然都光着脚没有穿鞋,但是所有人在满是碎石的山沟间依然快速奔跑,速度甚至远在穿着官靴的白宇玄之上。

    由于身体上的伤还未痊愈,白宇玄没跑两步便气喘吁吁,无奈之下只好被那当初领头围攻县城的壮汉背着,在密林里一路飞驰。

    数十人在夜晚的密林中行动迅捷,阮雀作为领队,嘴里含着一片树叶,每当走到岔道时,都靠吹响树叶发出的夜莺般的叫声,指挥所有人向着正确的方向移动。

    这些越人熟悉地形,身体健壮,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狂奔了半个时辰便绕过龟州城,来到城西的山头上。

    望着山下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和传来阵阵笑声的营房,白宇玄等人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定睛望去,只见远处的密林被人为地砍出一大片空地,一群壮汉正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个个篝火前有说有笑,数量足有数百人之众,流着香油的烤乳猪正被夹在火上发出诱人的香味。

    身边一名越人愤怒地发出当地的语言,似乎是在咒骂,阮雀瞪了对方一眼,示意他小声一点,然后低声对白宇玄翻译道:“这群狗腿子白天刚刚去城南的徐家寨收粮,这些吃的一定是从村寨里抢来的口粮!”

    “这么多人在这里安营扎寨,附近一定有粮仓,你让大家分散开来小心查探,发现后立刻回报,切记,不要惊动了那些人!”白宇玄冲阮雀低语完,蹑手蹑脚地摸近朝军营。

    隐藏在草丛中的嘲风卫不声不响地靠近那群正在烤肉欢庆的官军,见他们身披短褂,刀插肉块,聚在一起一边讨论哪个寨子的姑娘水灵、哪个寨子的寡妇有味道,一边大快朵颐。

    “大人,你快退回去吧,咱们距离他们太近了!”阮雀摸上前来,在白宇玄的耳边低声道。

    “阮雀,当初你在县城里迷倒我和拓跋石灵的东西有带在身上么?”白宇玄扭过头来说道,却不想由于自己与那越族少妇的距离太近,扭过头来与对方冰凉的鼻尖相抵,差点就亲上嘴了。

    面前的阮雀虽然已是中年,但也许山里的水土好,适合养人,明明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但皮肤依然细嫩,再加上她本就不错的姿色,若是细心打扮一番,定能令周围山寨里不少小伙子忍不住想入非非,与她如此距离对视,白宇玄的心也猛然悸动不止。

    阮雀愣了半秒,急忙羞红着脸扭过身去,从腰间口袋里拿出一团刺鼻的红色的泥土,结结巴巴道:“大、大人,这、这个、这个是我们村寨自制的药泥,若是涂抹在鼻孔里,人闻了之后会失去知觉,若是将药泥搓成药丸随着热水服下,会令人头疼不止,还有短暂失忆的功效!”

    “你们这些人整天瞎琢磨这些鬼头鬼脑的药,快赶上我们冥捕司的那个老不死的仵作了!”

    白宇玄自言自语地伸手抓起一把湿乎乎、发出刺鼻气味的药泥涂抹在手上,双眼如潜伏的猎手,炯炯有神地盯着正在聚集一起吃肉聊天的众人。

    “大人,这里危险,咱们还是……”

    白宇玄抬起手打断了阮雀的话语,指着不远处一名搓揉着大大的肚腩,正往山林走去的官军笑道:“瞧见那家伙没,我们需要抓个活舌头回去!”

    白宇玄和阮雀猫着身子,悄悄朝那官军走去,只见那官军似乎吃饱喝足,解开裤腰带蹲在地上准备解大手,白宇玄看准无人注意的机会突然跳上前,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呼救,同时将那刺鼻湿乎乎的药泥强行塞进对方的鼻孔里。

    别说,这玩意儿的药效倒是立竿见影,将药泥塞进鼻孔后那官军眼珠一翻,立马瘫倒在地。

    搞定了那解大手的大汉,见自己这里并没有惊动其他人,白宇玄急忙和阮雀一起拖着昏迷的汉子没入密林中。

    将昏迷的汉子交给其他人,阮雀嘱咐他们将汉子速速带回阮雀寨,不一会,有几人跑上前冲阮雀小声嘀咕几句,阮雀听闻一脸惊喜地冲白宇玄道:“大人,他们发现粮仓了!”

    一个个用木栅栏和竹席裹成的粮垛位于军营的边缘,而负责看守的人都跑去篝火处吃烤乳猪了,此时的粮仓没有人把守,白宇玄几人有惊无险地潜入粮仓。

    掏出匕首在粮垛上戳出一个窟窿,只见一粒粒饱满雪白的大米如流水般从窟窿里往外流出。

    白宇玄抓起一把白米仔细查看,然后迅速掏出布袋子将部分大米装入袋中,系上口子,嘲风卫将布袋往身后潇洒一抗,冲身边的越族少妇低声道:“阮雀咱们撤!”

    白宇玄继续坐着那壮汉的人肉轿子与阮雀等人返回阮雀寨,刚走进寨子的大门,阮雀兴奋地跑到白宇玄身边,指着那身穿短褂,昏迷不醒的汉子笑道:“大人手段高明,咱们抓了个活口回来,不愁他不招供黄忠杰私募私兵的罪行!”

    不想嘲风卫板着脸摇头道:“仅凭他一人的口供还不够,咱们还需要别的证据!”

    说罢,白宇玄抬起头望着满是星光的夜空,拉起阮雀的手,笑道:“不知待天亮后,阮雀姐愿意陪白某去一趟龟州县城么?”

第二百二十章 进城

    慵懒的日头终于从厚厚的云端露出耀眼的面庞,伪装成一对老夫妻的白宇玄和阮雀背着竹篓,混迹在城门外等待入城的人群中。

    “阮雀姐,咱们这身装扮能蒙混过关么?”白宇玄对自己的这身妆容有点不自信,他摸着粘在下巴上的假胡须,有些心虚地望着身边刻意佝偻着身子的同伴。

    站在身边身披蓝布长衫的老婆子靠上前来,冲自己眨眼道:“大人你就放心吧,民女的易容手段没问题,这么多年进出县城都没被发现过!”

    “可是我是个汉民,不会你们的话语,要是官差问我话可如何是好?”

    伪装成老太婆的阮雀自信地笑道:“大人且放心,到时候自有民女对付过去!”

    一直紧闭的县城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众多手持长刀的门卫打开大门,站在门前检查来往的行人客商并收取过路费。

    待白宇玄和阮雀来到门前,一脸凶相的门卫突然一把抓住白宇玄的衣衫,将他从人流中粗暴地拽了出来:“你这个人看起来好面生啊,哪个寨子的!”

    就在白宇玄手足不错的时候,身形佝偻的阮雀晃晃悠悠地跑上前,冲门卫诺诺连声道:“官爷,我们是从山里小围寨来的山民,来城里卖草药的”。

    说罢,阮雀踮起脚尖,从白宇玄身后的竹楼里拿出几株草药放到门卫眼前检查。

    “这是你家老头吧,他怎么不说话啊!”门外将眼珠从草药身上挪开,一把抓住白宇玄的衣衫死活不愿撒手。

    装成老太太的阮雀将草药放回竹楼,笑道:“我家老头今天是第一次进城,他多年前生了一场病就不能说话了,官爷行行好,我们今天进去卖点草药就走”。

    “卖草药?你有县衙给你准许买卖的文牒么?”那门卫朝阮雀伸出手,摆动的几根手指暗示对方得给点好处费。

    见阮雀似乎没有看懂自己的意思,门卫一把将白宇玄拽上前,挑起眉毛,挑衅地朝一脸紧张的白宇玄笑道:“老头,你家老婆子说你不会说话,爷不信,给爷叫一个?”

    “我叫你大爷!”白宇玄心中怒骂,可是脸上依然摆出一副紧张怕事的表情。

    好在阮雀及时上前,一副不舍得表情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塞给门卫,并赔笑道:“官爷,行行好,我们两口子就靠卖这点草药,换点粮食回村里过活了”。

    那门卫掂量着手里的几枚铜币,一脸嫌弃地鄙夷身前的老夫妻:“才那么点,算爷今天倒霉,遇到了你们两个苦主,日落之前早点离开,近日县城戒严了!”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阮雀低着头,冲门卫一个劲地道谢,然后拽住白宇玄将他拉进城,待二人走进县城,拐个弯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里,白宇玄冲面前的“老婆子”竖起大拇指:“你真能演戏,要是能晚生个一千多年,你都可以拿奖了!”

    “是么,大人真是过奖了!”

    阮雀没有怎么理会白宇玄的夸赞,而是从自己的竹楼底部抽出一身衣裳扔给白宇玄,然后从衣袖中抽出手绢一边抹掉脸上绘制的皱纹,一边小声道:“大人,咱们先换装,进城的时候保不齐已经有人盯上咱们了,还是再变身装束安全点!”

    二人擦了把脸,换了身衣裳,伪装成一对夫妇肩并着肩在狭窄泥泞的小巷间快速穿行,不一会,二人来到距离驿馆不远的那个茅草窝棚里,蹲坐在茅草窝棚中的越人见到阮雀到来,纷纷主动让开,露出了背后一个不起眼的小洞穴。

    看着那洞穴,白宇玄总算明白当初那个偷听者是怎么消失无踪的了。

    二人钻入黑乎乎的小洞,一路向下摸黑前行,待眼前出现火光,白宇玄才发现那小洞里面居然是被人为挖出来的一个巨大洞穴,宽敞的空间足够容纳数十人聚集,洞穴的边上则点着四盏蜡烛,发出昏暗的光亮。

    二人刚停下脚步,洞穴黑暗的角落里居然跳出一个诡异的人影,同时一阵熟悉的呼哧声传入白宇玄的耳中,那声音不正是当初那僵尸在窗外发出的恐怖声音么,难不成面前的黑影就是那僵尸不成?

    只见那人影一蹦一跳地从漆黑的角落跳来,枯瘦面容出现在烛光下时,白宇玄发现那是一名身穿越人民族服饰的瘦高男子,而最令他惊讶的那人居然没有鼻子,眼睛和双唇之间只有两个小孔用来呼吸。

    原来他的鼻子已经被人割掉了,那呼哧声就是两个鼻孔呼吸时发出的声音,而再看看他的下半身,白宇玄才了解此人为什么不能正常行走,原来他有一条裤腿是空的,他少了一条腿,全靠单腿跳动来移动位置。

    “白某要是没猜错,这位大哥当初应该在我窗前装神弄鬼的出现过两次吧,他来我的窗前也是为了打探消息?”白宇玄指着那朝自己跳来的汉子,扭头问身边的阮雀。

    阮雀冲白宇玄点点头:“这里是我们在县城的秘密落脚点,他叫亚布,是我们在城里的头人,三位大人来了之后,就是他们负责监视三位的饮食起居”。

    说完,阮雀迎上前去,冲那少条腿的汉子用越人的语言交流起来,期间二人还指着白宇玄互相探讨几句,不用猜,肯定是在介绍自己现在跟他们是一伙的意思。

    一阵交流后,阮雀走上前对白宇玄小声道:“自从你遇袭后,黄忠杰果然栽赃是我们阮雀寨的人袭击的你们,而大人的同伴已经认定凶手和官粮失窃案的主谋都是我们,他们前日便已经返回黔州,准备亲自带兵进山围剿山寨,现在县城里已经戒严,不是城里的住户在太阳下山后必须离开县城,违者重打二十大棍,再轰出县城”。

    看来自己要是不能尽早揭穿黄忠杰的真面目,等黔州府的大军到来,阮雀寨就玩儿完了。

    白宇玄抖了抖衣衫上的尘土,问道:“那县衙专门存放粮食的粮仓在哪,我要去看一看!”

    夜晚,龟州县的街头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巡夜哨兵提着的灯笼在狭窄空旷的小巷间偶尔闪过。

    一身黑衣的白宇玄和阮雀二人在一条条街巷间快速穿行,朝着地势最高的龟州县衙小心前进,借着夜色的掩护,二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位于县衙后身的一个小院外。

    白宇玄搬来一块大石头,垫在脚下朝低矮的围墙内望去,只见院里静静地矗立着几个粮垛,而两名守卫正依靠在一起呼呼大睡。

    二人轻易地翻身来到墙内,悄么声地来到粮垛旁,白宇玄掏出匕首在粮垛上狠狠扎上一刀,却见一堆黑色的细小颗粒不断从窟窿里流出,伸手抓过一把,接着天上的暗淡的月光,白宇玄和阮雀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一把泥土!

    “果然问题出在这里,黄忠杰真的用县衙的官粮养私兵,再用这些渣土假装粮食放进官仓!”

    看着手中的沙土白宇玄低声笑道,然后转身示意阮雀随自己赶快离开,却不想一回头,竟见到一只尖耳长鼻,足有一人高的巨犬,正在自己身后露出凶恶的尖牙,随时准备扑上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脱险

    看着眼前那锋利的尖牙,白宇玄咽了口唾沫,低声道:“狗狗乖,不要咬哥哥,谢谢了,ok?”

    “汪!……”

    那只大狗还算给白宇玄面子,没有扑上来张开大嘴撕咬他,但却突然发出刺耳的犬吠声,那声音在安静的后院里传播回荡,很快就将正在熟睡的看守惊醒。

    “我谢你八辈儿祖宗!”白宇玄急忙起身跑开,冲着不远处那低矮的围墙跑去。

    眼看自己即将跑到围墙边,冰凉的刀片却突然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守卫凶神恶煞地走到白宇玄身前,笑道:“哪来的蛮子,居然敢闯进县衙的粮库,给爷转过身来!”

    刀架在脖子上,白宇玄没有办法,只能慢慢转过身子,不想刚回头过来,就见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出现在看守的身后,一声闷响,那青面獠牙的恶鬼抬起一块石头将那守卫砸晕过去。

    “大人太没有警惕心了,县衙后的官仓重地怎么可能只有两个守卫,咱们快走!”

    阮雀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然后她一把拉住白宇玄的手翻过围墙,在漆黑的街巷里亡命奔跑,此时身后院落里出现无数火把和沸腾的人声,火光翻出围墙将四周漆黑的街道照亮,也照出二人狂奔的身影。

    “他们在那呢,快追!”几名腿脚快的官差高举火把,抽出长刀冲着漆黑窄巷一拥而上。

    听见身后传来的犬吠声,白宇玄心中暗叫不妙,有恶犬在后追捕,自己两条腿怎么跑也甩不掉四条腿的啊。

    “阮雀,咱们往哪跑,要不还是回到那个洞里避一避?”

    阮雀扭过头来,只见街巷尽头满是火光,摇头道:“不行,官府好像全都出动了,我们不能回去,那只会连累大家的!”

    “那咋办?!”

    白宇玄感觉身后追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顿时也急躁起来,此时县城大门已关,他们二人在城里东躲西藏被发现也是时间问题,这会真是应了那句话,瓮中捉鳖。

    阮雀望向远处残破的西城城门楼,大声道:“西城刚被焚毁,也许还没修好,咱们去看看!”

    二人在狭窄的泥路上拐了个弯,朝着城西方向跑去,果然,经过上次一场大火,西门到现在还没有修缮完毕,只用了两块高大的木板堵住城门口,但此时守卫似乎察觉到县衙那冲天的火光,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地望着眼前黑洞洞的街道。

    隐藏在腰间的弯刀抽出,阮雀冲白宇玄大声道:“大人,咱们闯出去!”

    话音毕,戴着面具的阮雀提起弯刀,如深夜里索命的恶鬼夜叉朝着城门下的卫兵冲去。

    黑暗中突然冒出这张恶鬼脸,任谁都吓一跳,夜晚潮湿的空气被带有锈迹的弯刀划开,温热的鲜血在空气中飞溅开来,猝不及防的几名看守被阮雀两刀拿下,白宇玄也掏出黑弩,将站在城门上引弓准备射箭的门卫射下来。

    看守很快被解决,二人来到封闭的大门前,只见厚重的两扇大门被一串铁链子紧紧锁住,阮雀从地上的看守身上找出钥匙,打开了锁链,但当二人一推那大门时顿时傻了眼,那厚重的大门约有数百斤重,杵在泥地里犹如两个巨大的金刚,白宇玄和阮雀二人使尽全力,厚重的大门依然巍峨不动。

    眼看冲天的火光开始朝西门延伸过来,阮雀和白宇玄心中焦急不已,这西门的城墙足有十几米高,要是跳下去就算不摔死也得摔残了,就算侥幸捡回一条命,那也肯定走出没两步就被活捉回来。

    绝望之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身后的黑暗中传来,就在二人准备拼个鱼死亡破严阵以待的时候,不想从黑暗中跑来的,居然是一群身穿民族服饰的越人,人群中,那只有一条腿的亚布也在人群朝着他们一蹦一蹦地跳来。

    “他们怎么来了?”

    白宇玄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阮雀跑上前,指着厚重的大门与大家用越语互相交谈一番后,众人纷纷冲到门前,齐心合力推动厚重的大门,人心齐泰山移,那大门纵使有千斤之重,在数十人的合力推动下也终于缓缓移动。

    冲天的火光突然出现在身后,手持长刀的官差们已经冲了上来,见大门已经出现一个勉强容得一人通过的缝隙,亚布一把将白宇玄和阮雀推出城门,然后跟其他越民一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出口。

    长刀嵌入**的闷响和人们的惨叫声从门内响起,城里的官差们恼羞成怒,高举屠刀朝手无寸铁的越民民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杀戮。

    阮雀强忍住泪水,强行拉拽着要回去救人的白宇玄,头也不回地没入城外的夜幕之中。

    阮雀寨一间大竹屋里,那被抓回来的官军双手被麻绳紧紧绑缚,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打得手指关节都红肿的白宇玄依然不解气,他抄起身边的竹椅狠狠砸在那官军的身上,碎片横飞,那个官军重重地摔倒在地。

    心中依然不解气,白宇玄冲上去朝倒在地上的壮汉猛踹几脚,然后冲身后的越人大声道:“给他三次机会,要是不说就宰了他,大不了老子回去再抓个舌头回来!”

    说罢,愤怒的嘲风卫走出竹屋,望着眼前月下安静的山林扶了扶额头,刚才为了救自己和阮雀出来,那几十名越民以血肉之躯挡住大门,以黄忠杰那暴虐的性子,亚布和那些越民定然有死无生。

    一杯温热的米酒被阮雀端上前来,面目清秀的女子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淡淡道:“我们越人虽然拜鬼不拜神,但我们跟你们汉人一样,都坚信死后灵魂会前往黄泉路重新投胎,再世为人,亚布他们下一辈子定然还会为人,而且还投胎到那些富贵人家里”。

    “转世为人,你信么?”

    白宇玄捧着手中的米酒,饮下一大口,甘醇的香气从腹部徐徐而上,窜出咽喉后,伴随着一声饱嗝在空气中留下一抹淡淡的酒香。

    阮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冲白宇玄道:“明日便是中元节,也是我们越人的一个重大节日,根据我们的传统,凡是在中元节前后逝去的人死后都能得到先祖亡魂们的庇护,咱们明天给亚布他们烧点纸钱吧”。

    白宇玄点点头,但下一秒,他的眼中顿时满是锐利肃穆的目光,他站起身,冲阮雀道:“阮雀,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大人此话何意?”

    白宇玄挺直身板冲一脸迷茫的阮雀大声道:“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黄忠杰暗地组建私兵,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没有那些私兵,他一样是这里的土皇帝,他为什么大费周章,冒着谋逆的风险要招募私兵呢?”

    见面前的阮雀依然紧闭双唇,白宇玄走进一步,继续道:“黔州位于大周腹部,地贫人稀,他连造反的实力都没有,为什么要募集那么多私兵,那差老大曾泉说的鬼谷黄泉又是什么,他被救回后受过酷刑,黄忠杰不会无缘无故地审问这个重要证人,这背后到底隐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阮雀依然闭口不语,白宇玄一跺脚,大声道:“你就是不说,我也迟早能知晓莽山里到底隐藏有什么秘密!”

    听到白宇玄的话,阮雀一直平静的双眼猛然瞪得老大,她迅速抬起头望向白宇玄:“大人都知道些什么?”

    嘲风卫一脸严肃地在阮雀耳边轻声道:“你老实告诉我,那个鬼谷,是不是就隐藏在莽山里面?”

第二百二十二章 转移

    被阮雀一直捏在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冒着热气的米酒散了一地,站在白宇玄身边的越族女子一脸惊愕地支支吾吾道:“大人……大人是怎么知道鬼谷的秘密的?”

    白宇玄嘴角微扬,心想这点障眼法小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别以为散布一个什么山神庙的幌子就能把我诓骗进去,黔州一带属于喀斯特地貌,境内有众多暗河天坑,要是自己没有猜错,那从未有人攀登过的莽山背后隐藏有一个巨大的天坑,那神秘的鬼谷就像个孩子,被高大险峻的莽山隐藏在怀中。

    嘲风卫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我怎么知道的犯不着告诉你,但是,那鬼谷里到底隐藏有什么东西,才让你们越人不惜性命的世代守护,才让黄忠杰不惜顶着满门抄斩的大罪募集私兵,意图谋反?”

    阮雀无奈地叹一口气,低声道:“大人猜的没错,那鬼谷的确就隐藏在莽山之中,我们越人世代传诵着一个传说,那鬼谷连通阴间地府,是人间通往黄泉的通道之一”。

    “可是实际上呢,那鬼谷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白宇玄面无表情地望着阮雀,心想若这鬼谷真能连通阴间,那以后还有丰都鬼城什么事?

    站在一旁的阮雀不安地左顾右盼,似乎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见白宇玄那坚定的目光,阮雀长叹一声,小声道:“那鬼谷里……那鬼谷深处,其实隐藏着我们越人祖先遗留下来的宝藏!”

    “宝藏!”

    山谷深处某个洞穴里,堆积成山的黄金白银反射着从洞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发出摄人心魄的光彩。

    白宇玄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的幻象甩掉,继续问道:“那是什么宝藏,里面真的有堆积成山的金银?”

    阮雀摇了摇头,呢喃道:“我只知道鬼谷深处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那里是我们越人的圣地,任何人不得进入,我们世代遵守着祖训看守鬼谷,正巧那鬼谷里有一条黄色的小河从洞穴中流出,我们便在小河两侧大量种植彼岸花,将山谷伪造成黄泉的模样,以此吓退误入的旅人商队”。

    “那曾泉他们是怎么进入鬼谷的?他们押运辆车,不可能翻过莽山”。

    “大人应该见过莽山下那个山凹处吧”。

    “山凹?那里三面环山,哪有通往鬼谷的路?”

    白宇玄立即想起了当初发现曾泉的那块空地,以及遮挡山壁的藤蔓,当时他也曾怀疑那藤蔓背后连通鬼谷,可是那些粗壮的藤蔓相互纠缠在一起,有如一面坚固的城墙,千军万马尚且不能通过,他们运粮的车队有是怎么误入进去的?

    “大人有所不知,那山壁上的藤蔓又称鬼藤,是一种十分稀有的植物,它们平日里纠缠在一起,犹如一道巨墙隔绝鬼谷和外界的联系,但是一到清明、中元时节,鬼谷里会升起一片雾气,雾气遮蔽天空,使得月亮看起来有如血红色,而鬼藤则会在血月出现之日自己移动开,露出通往鬼谷的通道,并将通往外界的山路封死,那运粮车队当初就是在血月升起的清明之夜误入了鬼谷之中,才被守卫圣地的族人们杀死的”。

    白宇玄背着手,在夜幕下的寨子里来回踱步,脑子里将搜集到的各种信息一一汇总,贫穷落后的小县城、老无所依的知县、性格暴虐的县丞、被偷偷用刑的唯一目击证人、出现在微妙时刻的霹雳堂、马帮驮运的铲子铁镐,以及被屠村的王家寨,还有上官婉儿在路上冲自己说的话:“挖宝!”

    “原来是这样!”

    白宇玄一拍手,双手一把按住阮雀的肩膀,大声道:“阮雀寨已经不安全了,黄忠杰请了一群十分厉害的江湖高手前来相助,我看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找到鬼谷的位置,我们刚才在县城这么一闹,黄忠杰见自己盗取官粮的事已经泄露,为了不让自己招募私兵的事情再被曝光,他一定会想办法铲平这阮雀寨,杀尽有可能知晓着这一切的人!”

    说罢,白宇玄抬起头,望着悬挂在夜空的月亮,呢喃起来:“阮雀,你刚才说明日就是中元节了?”

    阮雀点头:“没错,明日便是中元节,大人放心,我们阮雀寨地势险要,又有那么多人,官军人数再多他们也打不进来的!”

    “阮雀,那鬼谷的秘密,除了你们寨子的人外,还有其他人知道么?”

    “鬼谷是我们全族的秘密,自然各个村寨的长老都知道啊”。

    阮雀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望着面前的嘲风卫:“大人,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白宇玄脸色苍白,他急忙跑到村寨便的篱笆前警惕地四处观望,然后拍了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阮雀,低声道:“霹雳堂的名号你没听过,江湖传闻就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儿,王家寨被屠村,定然是因为他们逼迫村里长老透露鬼谷的秘密不得,而痛下杀手,以此杀一儆百,让其他村寨的人看看是守护古老的祖训重要,还是保护村里无辜同族的性命重要!”

    说完,白宇玄领着阮雀急忙朝自己居住的竹屋走去,距离王家寨被屠村已经过去数日,要是没有估计错,此时霹雳堂应该已经问出了鬼谷的秘密,而不巧的是明日便是中元节,到时候鬼谷通往外界的大门一开,定然会引来黄忠杰等人前来劫掠。

    一旦宝藏在手,黄忠杰就可以乘机拉起一支队伍在黔州自立,而且此地距离边境也不算太远,就算自立失败,也可以率众逃亡南诏或者吐蕃,反正这两国刚刚经过一场血战,在这一片的力量十分薄弱,正是适合他黄忠杰立足的好机会。

    “你要是信我,就立刻率领全寨连夜搬走!”

    见白宇玄说话口气不容置疑,阮雀停下一直跟随的脚步,问道:“大人,我们为什么要搬走?”

    一只脚踏在竹梯上的白宇玄回过头来,严肃道:“咱们在县城发现了黄忠杰的秘密,依照他的性格,今晚就会率兵前来踏平阮雀寨,而那些霹雳堂的高手十有**就是他请来的,那些人武艺高强心狠手辣,王家寨也算地势险要的村寨吧,不一样被他们给屠了村,到时候有霹雳堂的高手相助,你们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就算搬走,我们搬到哪儿去?”

    “我们去鬼谷,明日就是中元节,等到晚上,鬼谷的大门洞开,定会引来黄忠杰前来劫掠,我们就在鬼谷等着他们!”

第二百二十三章 鬼谷

    两个时辰后,阮雀寨里,熊熊大火吞噬了村寨里的所有房屋,黄忠杰在一众官军的簇拥下,走到一群身背各式武器的大汉身前,大怒道:“人呢!你们霹雳堂不是号称从不失手么,怎么放跑了阮雀他们,要是不能提着他们的头来见我,说好的黄金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领头的汉子冲黄忠杰低下头,大声道:“大人放心,我看他们走的时候很是匆忙,也许没有离开多远,我们兄弟们就算将这山烧了,也要找住他们!”

    “免了吧!”

    黄忠杰一挥手,心想你们是不知道那些越人在山林里的速度,跟花豹似的,就你们肯定追不上。

    “大人,请给兄弟们一个机会!”那壮汉似乎不甘心,向黄忠杰再三担保一定能提回阮雀的头颅。

    黄忠杰没有理睬对方,他昂起脖子望着远处已经泛白的天边,笑道:“你们就别追了,先养精蓄锐,今晚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莽山脚下,白宇玄与阮雀等人正在没过自己身高的杂草中艰难前行。

    “阮雀姐,咱们刚离开不久,寨子……寨子就被人一把给烧没了!”那身材壮硕的汉子从身后快速跑来,向走在前面的阮雀和白宇玄哭诉道。

    白宇玄回过头,望着远处山上那点点火光,庆幸道:“好在我们走得及时,不然被缠住了可就麻烦了!”

    阮雀也点头同意,挥起手,冲身边的人们大声道:“大家快点去鬼谷做准备!”

    一行人摸着黑来到莽山脚下,这次白宇玄在越人的带领下前来,当眼前遮蔽视线的杂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青砖铺就的小路,小路两侧是并排挤在一起的苍天巨木,犹如两面墙将青砖小路与世隔绝。

    “这个地方大人应该来过吧,通过咱们脚下的路,就能通往穿过莽山,找到进入鬼谷的密道”。

    说完,阮雀冲身边一名少女低声用越语嘱咐了几句,将她打发离去后,转身冲白宇玄道:“大人,我叫人去其他山寨请长老们支援,鬼谷是我们越族的圣地,绝不能让黄忠杰那狗官闯进来!你不是我们越族人,就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鬼谷了,我这就派人护送你去黔州,你一定要将黄忠杰的恶行向刺史大人禀告,将他绳之于法!”

    说完,阮雀打了个响指,那勉强会几句汉话的汉子立马抱起白宇玄,不顾他的呵斥声,扛起人来就往山下跑去。

    见扛着白宇玄的汉子已经跑远,阮雀冲身边的同族用越语喊道:“咱们快加把劲,早点进鬼谷早作准备,绝对不能让黄忠杰那个狗官玷污我们祖先的圣地!”

    所有人群情激动地振臂高呼,然后沿着脚下的青砖朝那高耸入云,阻挡住朝阳的大山跑去。

    龟州县城里,知县范伦和主簿刘墨林站在县衙门外,遥望门可罗雀,大门洞开的县城城门,纷纷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年的中元节,是不会那么热闹了……”范伦失落转身返回县衙里。

    刘墨林送走范伦,双眼望着那通往外界一直延伸至深山的道路,心中暗道:“今晚县城不热闹,自会有热闹的地方”。

    圆圆的月亮爬上山来,黄忠杰领着众多官军手持火把长刀,杀气腾腾地站在当初发现曾泉的那块空地前,所有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如瀑布般从山上倾泻而下的藤蔓。

    “大人,你说这东西会自己挪开,是真的么?”手持大砍刀的霹雳堂汉子凑上前,一脸怀疑地指着面前的藤蔓瀑布问道。

    黄忠杰昂起头望向夜空的明月,冲对方点头道:“那些长老要是敢骗我,回去我就烧了他们的村寨,咱们先耐心等会,待月亮变红了再说,实在不行,咱们就放火把这些挡道的东西都烧咯!”

    仅仅半个时辰后,异状出现,一阵白色的雾气从莽山深处缓缓升起,随着雾气升高遮住了头顶,头顶那刚刚还发出银色光芒的月亮转眼间变成了血红色!

    随着月光变成红色,所有人的眼睛仿佛都罩上了一层红色的纱巾,看到的一切都是红色的,朦朦胧胧,让人意乱神迷,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爬满山壁的藤蔓仿佛活过来一般,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居然自己动了起来,远远望去犹如百万条巨蛇互相纠缠,互相挪动。

    哗啦啦的声音响个不停,那些平日里扯不开,砍不断的藤蔓仿佛活过来一般自己移动起来,纷纷从阴暗处的山壁上爬出,堆积在有血月照亮的道路上,无数的藤蔓层层叠加,不一会便将原本通往外界的道路堵得死死的,随着眼前阻挡住视线的藤蔓高墙消失,一个雾气弥漫的山谷出现在眼前。

    一片朦胧中,若是有人沿着脚下道路一直往前走,很有可能就会因前方道路被阻而不自觉地掉头走进山谷,看来当初曾泉一行人就是这么糊里糊涂地走进了鬼谷,丢了性命。

    看着面前那雾气弥漫的鬼谷,黄忠杰高举手中的火把,冲身后的众人大声道:“这就是越人口中的鬼谷,传闻这里面有当年越王埋藏的宝藏,随我进去者,重重有赏!”

    火把挥动,数百人手持火把长刀,没入了雾气弥漫的山谷中。

    众人杀气腾腾地刚走进山谷没多久,就被一大团浓雾所包围,摇曳的火光在浓雾里照不出三步远的距离,所有人在厚厚的雾气里摸索前行,周围死一边寂静,耳边只有手中火把燃烧的声响和身边人不安的喘息声。

    就在所有人走到山谷中间时,四周突然传来阵阵诡异的哭泣声,一名官军突然察觉身边传来一阵异响,他拼命挥动手中火把,却见一个恐怖的鬼脸在迷雾中一闪而过,那官军被突然出现的鬼脸吓了一跳,急忙抽出长刀对着面前的迷雾徒劳挥砍。

    “都给我打起精神,这山谷里肯定有越人守护!”站在人群中的黄忠杰提高了嗓门大声喊道。

    随着众人一点点朝山谷深处走去,一股刺鼻的气味开始弥漫在湿热的空气中,同时阵阵流水声也窜入耳中,不一会,落水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似乎有人掉进了水中并遭到伏击。

    由于周围都是浓雾,被困在雾气中的官军纷纷依靠在一起,谨防被人偷袭,这时,一阵山风突然刮来,周围的浓雾被吹散大半,人们得以看到浓雾后面的景色。

    待山风将眼前的浓雾吹得稀薄,所有人发现自己正出现一座美丽山谷的中心,山谷两侧开满了漂亮的彼岸花,将周围装扮成诡异的红色,而距离黄忠杰一行人不远的距离,静静地流淌着一条黄色的小河,阵阵刺鼻的气味不断从河水里飘来,那河水顺着山谷外缓缓流淌,最后涌入远处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之中。

    黄色的河流不但发出刺鼻的气味,还有不少官军的尸体漂在水面上,每一具尸体的脖颈上都被锋利的竹刀扎破一道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与黄色的河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令人不禁想起传闻中的黄泉过道。

    “难怪曾泉会说自己在黄泉被阴兵劫杀,这里的景色简直跟传闻中的黄泉路一模一样!”

    黄忠杰望着四周一片血红色的山谷,终于知道曾泉为什么执意说自己进入了黄泉。

    话音刚落,山谷周围突然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手持砍刀竹箭的越族人突然从四周的浓雾中扑来,他们中很多人受过刑,不是被割掉鼻梁就是被挖掉了一只眼睛,突然冒出果然有种恶鬼阴兵前来索命的错觉。

    很多人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越人们砍倒,但霹雳堂的众人毕竟身经百战,深处如此环境之中也能迅速回过神来挥刀反击,惨烈的搏杀在原本美丽静谧的山谷里响成一片。

第二百二十四章 越人圣地

    殷红的鲜血将黄色的河水染出一片片大红斑,数百人在山谷里拼死搏杀,血色的月光下,红色的山谷里鲜血四溅,娇艳的彼岸花沾染了人血在山风中左右摇摆,仿佛嗜血的精灵正兴奋地向面前惨烈的战场加油呐喊。

    越人们占据地利,又先发制人,官军一方一度被越人们压制在河边,这时,数名手持弯刀的越族汉子从官军身后那类似黄泉的河水里跳出,手起刀落切开了数名官军的咽喉气管,只可惜他们又很快被涌上来的官军戳出无数血窟窿,掉回河里。

    “乡亲们,杀尽这群官军,杀死狗官黄忠杰,为被害他死的其他父老们报仇啊!”阮雀抄起弯刀,领着众人将官军们退往谷口的退路切断。

    见退路被断,身后又横亘一条漂浮着数具死尸、犹如黄泉般的河水,数百人的官军顿时乱作一团,血腥的战斗似乎很快就能进入尾声。

    “霹雳堂的人何在,老子花钱请你们来是干嘛吃的!”危难中,黄忠杰昂起脖子大声喊道。

    黄忠杰话音刚落,数十名身体壮硕,手持各色兵器的杀手突然从薄雾外冲了出来,猝不及防地在越人们的身后大肆杀戮。

    刚才鬼谷大门洞开之时,黄忠杰率队先走了进去,江湖经验丰富的霹雳堂杀手们见山谷里雾气弥漫,担心有诈的他们并没有一直紧紧跟随官军,而是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待越人们发起攻击后他们迅速退散开来观察周边地形,并伺机发起突袭,如今这一支偏军最后果然成为黄忠杰的救命稻草。

    霹雳堂的杀手都是在江湖上舔过刀、滚过肉的高手,手持布满铁锈弯刀、拉着竹弓竹箭的山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三两下,刚刚形成的包围圈便被霹雳堂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见战局逆转,官军们高举长刀,呼喊着朝越人们冲去。

    惨烈的拉锯战再次开始,这次被压制的一方轮到占据地利的越人,由于是后发制人,霹雳堂的杀手们摸清了越人们伏击的位置,一个个隐藏在草木的弓手被杀,没有了远程支援,阮雀领着其他老少只能苦苦支撑。

    混战中,几名手挥舞着长棍的霹雳堂壮汉冲进越族的阵营里,将众人冲散,就在阮雀准备反击时,不知从哪突然甩来一个鞭子,一声脆响,阮雀只觉得右手先是一麻,然后是火辣辣的疼痛,而刚刚还捏在手心的弯刀也不知去向。

    温热的鲜血突然飞溅到阮雀的脸上,只见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倒在那些手臂上印有十字形烫疤的杀手脚下。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一名杀手握住占满鲜血的匕首冲着阮雀杀来,鲜血四溅,又一排热血溅洒在阮雀的脸上,不过那血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那准备袭击自己的杀手的。

    “阮雀你没事吧!”

    锋利的青莲剑在空气中划出数道优雅的弧形,每一剑下去都会有一名杀手倒毙在地,阮雀回过身来,发现白宇玄与苗笑婷和拓跋石灵不知何时加入了战团,暂时将在人群里大肆杀戮的霹雳堂杀手杀退。

    但不一会,黄忠杰率领着手下重振旗鼓再次杀来,见对方人多势众,白宇玄只能一边抵挡一边冲阮雀大喊道:“他们人太多了,你们支撑不了多久的,这个鬼谷可还有别的退路?”

    阮雀指着身后密林深处大声道:“鬼谷深处有个山洞,那里是我们越人的圣地,但是祖训不让进去,所以千百年都没人进去过!”

    “白宇玄,这里支撑不了多久,咱们必须快点后撤,不然被缠住就走不了啦!”正在前方血战的苗笑婷利索地砍下一名杀手的脑袋,擦了擦一脸的血水,冲身后大喊道。

    “别管什么祖训了,人命要紧,你快让他们撤进洞里!”

    阮雀看了看白宇玄,再看着不断倒下的同族,一咬牙,用越语大声道:“所有人,撤回洞里!”

    一行人且战且退,来到了鬼谷的最深处,只见那飘散着恶臭味的黄色河水正是从鬼谷最深处的一个大山洞里缓缓流出,白宇玄护着阮雀和几名年幼的越族少男少女淌着水走进山洞。

    刚走进洞里,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充斥在半封闭的洞穴中,而且越往洞中走,脚下的黄色水流的温度就越高,望着四周黄色的山壁,再感受着脚下那温热的水流,白宇玄终于明白了,这所谓的黄泉河水不过是一条富含硫磺的小河而已,这莽山原来在洪荒时期是一座火山!正是那隐藏在山底不知潜伏了几百万年的地热,将含有大量硫磺的泉水煮沸,才有了这鬼谷的胜景。

    但是越人的祖先是不会轻易将这适合泡温泉的地方当作圣地的,白宇玄和阮雀环顾四周,见山洞深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那山洞宽仅能容下三人,走到洞口,借助火光,隐约能见到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阶梯通往不见底的深处。

    “反正已经没有退路,咱们先进去再说!”

    白宇玄说罢,让阮雀带着伤员先撤退进去,而几名越族汉子则决定舍命阻挡,他们手持砍刀冲出洞去,希望能拖出黄忠杰等人的步伐,让三名嘲风卫和其他人能安全退去。

    一行人在狭窄的阶梯上一路向下快速前行,一边走,阮雀一边同身边的白宇玄问道:“大人不是应该已经被送回黔州了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宇玄笑道:“你那兄弟腿脚功夫真够利索,仅仅用了小半天的功夫就把我送到刺史府外,正巧,我在那遇到了两位同僚,便急忙换身衣服,在那位大兄弟的带领下穿过你们连通鬼谷的密道,前来相助!”

    “大人,你们本不该牵扯进来的……”

    “你是官粮失窃案的主谋,不将你带回去,我们可怎么结案?”白宇玄笑着回答道。

    不一会,脚下的台阶终于走到尽头,高举手中火把,燃烧的火光将一个宽敞无比的地下洞穴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洞**湿气凝重,四周的岩石表面附着一层水珠,滴滴水珠反射着摇曳的火光,将偌大的山洞照得大亮。

    只见洞内的岩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而每块岩壁被开凿出密密麻麻的凹口,每个凹口上又摆放着一口口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棺材,原来这里是越人祖先们的集体坟冢!

    拓跋石灵惊愕地望着眼前那数不清的棺木,呢喃道:“我说为什么你们越人要将此地视为圣地,这里原来是存放越族先祖遗骸的地方!”

    苗笑婷也痴痴地走到一口棺椁前,只见那杉木制成的棺材早以朽烂,露出了里面已经散了架的几根白骨,看来这里摆放的棺木少说也是百年前的了。

    “这里就是传闻中的宝藏么?”

    白宇玄走到一口棺木前,只见朽烂的木板下,除了森森白骨,哪里有什么陪葬的珍宝?想不到黄忠杰绞尽脑汁搞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却是一场空。

    正傻笑着,白宇玄突然脚底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阮雀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想不到鬼谷里面居然是我们先祖的安息之地,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通往外界的道路”。

    白宇玄站起身拍掉手上沾上的烂泥,却不想感觉那烂泥油腻腻的,隐隐还带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他走到火把前定睛一瞧,差点没把他吓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幽冥灭

    火光下,白宇玄见手中的黏糊糊泥土居然呈现怪异的白色,放到鼻前一闻,一股略带血气的刺鼻气味飘入鼻腔之中,白宇玄转念一想,吓得他急忙跳开。

    见白宇玄行为奇怪,高举火把的苗笑婷走上前问道:“白宇玄,你怎么了?”

    “别靠近我,你们千万拿好火把,别掉地上!”白宇玄见到苗笑婷像见到鬼一般,急忙往后退开,并指着对方大声喊道。

    “白兄,到底怎么了?”拓跋石灵将手中火把交给别人,然后缓步走上前好奇地望着一脸惊慌失措的白宇玄。

    年轻的嘲风卫举起手,搓揉着手中那黏糊糊的白色软泥,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不是泥土,而是一种特殊的火油!”

    白宇玄转过身,见脚下的地面上铺满了那白花花的软泥,不禁咽下一口唾沫,口气有些颤抖地吐出声音来:“这火油名叫青冥灭,是一种已经失传百年的稀罕之物,我当初也是在国子监的书本上看过关于这东西的只字片语,据闻这青冥灭是用森林里大蟒蛇的脂肪与白磷等易燃之物所制,而且制作过程十分繁琐,从制作到完成需要一年多的时间,做出来的青冥灭不但易燃,而且不惧水,可以说水越多,火越旺,此外它的可存放时间极长,放个几百年依然能点燃,点燃后发出的光也与其他火光不同,它的火焰是绿色的,所以它一般多被用在显贵的墓葬之中,用来照明和吓退盗墓者”。

    苗笑婷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湿滑的白色软泥上,震惊道:“这些东西难道百年前就有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湿的?”

    抬起手感受着空气中湿热的空气,白宇玄明白了,这里位于死火山的内部,温度高,又不易通风,加上那条黄泉又从头顶上流过,使得周遭山壁上满是水汽,从洞顶滴答下来的水滴和空气里的湿气与青冥灭相遇,粘稠得如烂泥一般,这本就能存放百年、遇水则旺的青冥灭在这潮湿又不通风的洞中若是遇到火,那还不把这里变成一片火海?

    “这里如此湿热,这些青冥灭自然变成了一地烂泥”。

    白宇玄冲苗笑婷说完,扭头冲阮雀继续道:“看来你们越人的祖先不但将这安息之地称为圣地,让子孙严加看管,而且他们生前似乎还不放心,特意准备下这一层厚厚的青冥灭,用来对付那些打扰自己清净的盗墓贼”。

    阮雀从一进入洞穴就被眼前那宏伟的工程所震撼,面对白宇玄的问题,她目光呆滞地呢喃着:“真没想到,传闻中的宝藏居然是先祖们的埋骨之所……这、这得花费多少时间多少人力,祖先们为什么要骗我们说这里埋藏着宝藏呢?”

    “都说你们越人自古拜鬼,我看其实都是一些心怀叵测之人的误传,你们与我们汉人一样,拜的都是自己的祖先,你们经常过的鬼节其实是祭祀自己的先祖,只是你我两族祭拜的方式不一样,而被一些人歪曲成崇拜鬼”。

    白宇玄望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棺木,继续说道:“我听说这片土地上曾经有一个你们越人建立的古老国度,我要没猜错,这里埋葬的,就是那个王国的历代国王和权贵,他们生前担心自己死后被外族闯入,打扰到自己的千年美梦,便将墓葬之地选在这里,又立下祖训让后人保守墓葬的秘密,只是没想到最后墓葬的说词居然演变成宝藏,反而引来这么多的人前来杀人夺宝,真是讽刺!”

    这时,拓跋石灵突然走到白宇玄身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问道:“白兄,你听见了么,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流水声!”

    白宇玄急忙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众人不要说话,然后也竖起耳朵与拓跋石灵一起仔细聆听。

    待嘈杂的人声安静下来,果然,静谧的山洞深处似乎隐隐传来阵阵的流水声。

    所有人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在湿滑的地上缓缓前行,待走了数十丈距离的时候,只见前方洞穴的岩壁上,有一个天然行成的小洞,从洞中滴落的水珠纷纷汇聚到这里,行成一条小溪缓缓流出,而且最让白宇玄兴奋的时,那小洞里时不时还刮来一阵微风,看来这个洞穴通往外界!

    这时嘈杂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数十道火光将偌大的洞穴照得透亮,浑身是血的黄忠杰手提长刀,领着杀气腾腾的官军和霹雳堂杀手已经杀了进来。

    “原来这里就是越人宝藏的埋藏之地!告诉我那些金银珠宝都藏在哪里!”黄忠杰在左右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朝远处的阮雀等人大喝道。

    阮雀等人急忙转过身来,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唯一逃生的通道,她一把将几名脸上还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推到白宇玄的手里,紧张道:“白大人,这本是我们越人跟狗官的恩怨,与你们无关,求三位大人行行好,带着他们逃出去吧,他们还年轻,不能为了这个狗官葬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

    见阮雀与其他族人一脸坚毅的眼神,白宇玄察觉到对方的决意,将那几名少年拉到身后,年轻的嘲风卫失声问道:“阮雀,你们想干什么?”

    阮雀冲身前的白宇玄露出一抹笑容:“大人,你们要想逃出去就得有人在这儿挡住他们,求你出去后将黄忠杰这个狗官的一切告知朝廷,将真相公之于众,替我们那些被害死的同族讨回公道,你对阮雀和同族的大恩大德我们来世再报了!”

    说完,阮雀一把将白宇玄等人推进那小洞之中,然后操起越族的口音,指挥着其他同族挥舞手中兵器朝黄忠杰冲去。

    “他们要同归于尽,咱们快跑!”

    白宇玄一把推搡着那些少年们往前跑,同时拉着苗笑婷和拓跋石灵趟着脚下崎岖的碎石和溪水,往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深处跌跌撞撞地跑去。

    他们刚跑开没多一会,只感觉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炙热,诡异的绿光突然从身后出现,那绿光刺眼夺目,照亮了这地下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同时,灼热的气浪汹涌而来,使得本就湿热的洞穴里更加热得难以忍受。

    “看来混战中有人将火把扔到地上,点燃么青冥灭,这火果然是绿色的!”白宇玄一把擦掉头上的汗珠,回头望着远处那绿色火光的哀叹起来。

    却不想这一回头,竟然见到十几个人影正在火光下闪动,似乎有人逃过一劫追了上来,锋利的格式兵器在绿色的火光下发射着可怖的光芒。

    “不好,有十几个霹雳堂的人还没死,他们追来了!”白宇玄大呼一声,推搡着众人沿着脚下的溪流快步逃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宝藏

    湿热狭窄的洞穴勉强够两个人并肩而立,十几人在洞穴里趟着温热的溪水抹黑狂奔,此时的衣衫从里到外都湿透了,可白宇玄哪有闲心管衣裳湿不湿,身后快速迫近的脚步声容不得他放慢自己的脚步。

    山洞如此狭小,手中兵器根本施展不开,而对方一个个五大三粗又人多势众,手中还有适合在狭窄空间使用的短刀,要是被追上的话吃亏的只能是白宇玄他们,所以当务之急还是现跑出去,再想办法脱身。

    虽然想着早点出去,但身后那伙霹雳堂杀手的腿脚功夫十分利索,片刻之间又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么下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就追上来了,一咬牙,白宇玄拉住拓跋石灵,说道:“拓跋兄,后面的家伙脚步太快,在这样下去就被追上了,咱们俩先停下来挡一挡,如何?”

    黑暗中白宇玄看不见拓跋石灵的表情,但只听见一声兴奋的出气声:“我早就想收拾一下后面那群江湖败类了!”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迫近,手持短刀、长鞭和短斧的霹雳堂杀手们在黑暗中循着前方的脚步声快速追去,却不想眼前的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一拳将跑在第一位的汉子打倒在地,数颗牙齿掉进溪流中被无情冲走。

    “谁!”

    黑暗中,霹雳堂的众人刚刚见识了青冥灭的威力,不敢点燃火把,只能在一片漆黑中挥动手中的利器,并大声怒吼。

    “谁?我是你大爷!”

    白宇玄怒吼完,高举手中黑弩,扣紧扳机,将里面的箭镞射尽,箭镞扎进**里的闷响与惨叫声响成一片,位于前排的人纷纷倒地痛苦地翻滚着,并挡住了后面人的去路,一名急眼的霹雳堂杀手扔出一个火折子,却见眼前那怪石嶙峋的洞内哪有什么人影?只有荡漾的溪水和远去的脚步声。

    虽然暂时拖住了霹雳堂的脚步,但撑死也就能拖延半柱香的时间,他们脚力远在前面那几个越族少年少女之上,追上来还是迟早的问题,不过好在经过一番奔波,前方终于出现刺眼的光线,众人纷纷跳出去,却发现脚下是空的,十几个人惊呼着掉落下去,一头栽进了一片深水潭中。

    那溪水流出莽山后居然最后化作一道瀑布,冲出大山,汇入了其他江河之中。

    白宇玄不会游泳,在水中拼命挣扎,好在那些越族孩子熟悉水性,几个人从后面抱住白宇玄,将他拖回岸上。

    痛苦地将腹部和鼻腔里的水吐掉,伸手摸索着坚实的地面,白宇玄松了一口起,他终于回到陆地上。

    睁开眼,只见早晨的朝阳将原本漆黑的天空染成金黄色,清凉的晨风吹拂,将身上的热气吹散,原来经历过血腥的厮杀和洞穴里的奇遇,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

    “三位大人,你们没事吧?”

    一阵熟悉的苍老之声钻入耳中,三名嘲风卫急忙抬起头来,只见身穿绿色官服的老知县正站在他们面前,背负着双手笑问三人,而在他身后,则是神情严肃的衙役和官军,看那些官军一个个身材高大壮硕,与那些衙役天差地别,一看就是黄忠杰当初招募的私兵。

    “没想到是范知县,您怎么会在这里?”白宇玄盘腿而作,冲面前一脸慈祥的老人笑问道。

    “老朽询问了几名越族百姓,得知鬼谷后面还有一个瀑布通往外界,我就想,既然水能出来,那人是否也能从里面出来呢,于是便带着手下来到这里,恭候三位大人”。

    拓跋石灵正准备冲上前,却被涌上来的十几名官军按倒在地,他挣扎着大吼道:“恭候我们?我怕你是想来这检漏,怕有人逃出来吧!”

    老知县无视拓跋石灵的震怒,冲面色还算平静的白宇玄和苗笑婷问道:“黄县丞现在何处,那越人的宝藏呢?”

    白宇玄吐了口唾沫,笑道:“黄县丞已经被烧死在里面了,至于宝藏,那里面只有古代越人先民的墓葬,连一片瓦片都没有”。

    听闻里面没有宝藏,范伦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你说什么,里面没有宝藏?”

    这时又有几声扑通声从后面传来,看来追在后面的霹雳堂杀人们也逃出来了。

    白宇玄耸耸肩,指着身后在水中挣扎的杀手们笑道:“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衙役们将落水的霹雳堂杀手救上岸来后,范伦颤颤巍巍地跑上前与他们低声攀谈起来,白宇玄通过读取他们的唇语,看出范伦正在询问鬼谷里的情况,当他获悉黄忠杰已经被青冥灭烧死,洞中未见宝藏后,老知县顿时面露凶相。

    “竟然没有宝藏!”

    范伦扭头望向被控制的白宇玄一伙,恶狠狠地说道:“此事已经捅到刺史大人那里,我们不能让这些人活着见到刺史,立刻灭口!”

    左右官军领命,走到白宇玄身前,亮出了冰冷的大刀。

    “大胆,你们竟敢谋杀朝廷命官!”

    一声怒喝突然从范伦身后传来,同时,数支箭矢从后方的密林里射来,将准备灭口的那几名官军射杀。

    身穿官服,披着斗篷的上官婉儿骑着枣红大马英姿飒爽地从密林中出现,随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黔州刺史周乐明以及众多刺史府官军,锋利的长刀将范伦等人包围,拉满弓的箭矢令霹雳堂的杀手们纷纷束手就擒。

    “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范伦不可思议地望着周乐明,眼中满是不解和惊讶之色。

    “大人,是卑职将刺史大人带来的”。

    刘墨林从人群中走出,冲自己的老上司亮出金吾卫的腰牌笑道:“你当我真的是来给你们当主簿的么?我奉陛下之命来到龟州,查找宝藏的下落,不想却查出你们虐待百姓,图谋不轨的罪行!”

    白宇玄在周乐明亲兵的搀扶下走到上官婉儿跟前,苦笑道“可惜了,那越人的宝藏不过是个传闻,那鬼谷里面埋藏的只有数百具古越国时期的骸骨而已,而且如今他们都已经化作灰烬,什么都没剩下”。

    上官婉儿翻身下马,心疼地擦拭着白宇玄脸上的水珠,笑道:“我们可没说宝藏在那鬼谷里啊?”

    龟州城,破败的县衙被人推倒,数十名壮汉在县衙的地基下挥舞着大锄头。

    工地边上,刘墨林冲白宇玄三人和上官婉儿说道:“当年越人建立的小国虽然被前朝所灭,但灭国前,最后一任越王将历年积攒的金银全部埋在皇宫下的地窖里,为以后复国所用,不想最后他身死国灭,这个宝藏也就没人知晓,卑职翻查了本县的县志,走访了无数村寨,这才渐渐推测出宝藏的位置所在”。

    话说完没多会,工地上突然传来喜悦的惊呼声,只见工人们捧着一块块金砖跑出来,向一直守在工地旁的刺史周乐明报喜。

    “看来还真让你猜对了……”

    白宇玄见那金擦擦的黄金摇着头苦笑起来,住在县衙里的范伦和黄忠杰整天琢磨宝藏的下落,殊不知自己其实整天就睡在金山上。

    上官婉儿干咳一声,低着头冲白宇玄小声说道:“朝廷开支用度入不敷出,北面的契丹人又有作乱谋反的迹象,陛下为了开源,便依据越人宝藏的传闻,派金吾卫刘墨林来黔州寻宝,在收到他关于越人宝藏的密奏后,陛下便派遣婉儿前来与黔州刺史一同挖宝”。

    “原来如此,我说呢,国库没钱了,难怪咱们的差旅费都只能报一半,我也整整两个月没有拿到俸禄了!”

    白宇玄冲身边的女子微微一笑,回头望着远处的大山,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他不禁想起了阮雀那张清秀的面庞,如今范伦被下狱,黄忠杰的罪行也被曝光,贺敏的命案也得到伸张,官府已经拿出部分官粮救济山中的越民,龟州县也被裁撤,并入黔州治下,相信山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官粮失窃案最终因为主犯阮雀与黄忠杰同归于尽而结案,而龟州县城下被挖出的金银足有百万两之巨,钱包拮据的大周帝国勉强喘了口气。

    离开黔州,白宇玄借故与上官婉儿和苗笑婷分开,自己与拓跋石灵绕道去了费州,没想到这一去却最后引起了又一场大案,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官船倾覆

    弯弯的月牙从远处天际升起,身后的夕阳还未完全谢幕,东面天际的幽蓝与西面天空的金色交相呼应,在天穹上绘制出一副多彩的美丽画卷,而画卷之下,平静的隋唐大运河上,排成列的船队正扬起船帆,沿着大运河缓缓前行。

    站在船头的押运官望着天空那日月交会的壮美画面,痴痴地看出神,就连船老大走到身边都没有注意到。

    “大人,据闻这琴州段的运河不太干净,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停一会,焚香祭祀一下?”船老大冲站在船头的押运官抱拳,神情有些惶恐地问道。

    看风景的好兴致被打扰,押运官不悦地扭头说道:“祭什么,休要理会那些鬼神之说!”

    说罢,见船老大依然一脸紧张,押运官指着悬挂在桅杆上的龙旗,大声道:“这是前往神都,给陛下运送精盐的官船,皇旗在此,百无禁忌,就算这河里真藏有什么魑魅魍魉,也定然都被皇气所震慑!”

    船老大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无奈地掉头离开,见船老大回来,船舱附近的船夫们纷纷涌上前,问道:“大哥、大哥,大人同意我们焚香祭祀了么?”

    船老大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船边的持刀侍卫,一脸失落地摆了摆手:“大人不同意,咱们还是快离开这琴州河段吧!”

    众船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眼珠上闪烁着失落和恐慌之色,但扭头看了眼船边侍卫手中的兵刃,大家只能无奈地低着头四散开,继续各自的工作。

    浩浩荡荡的船队继续沿着运河缓缓前行,温柔的夜风推搡着一艘艘扬帆的大船劈开河水,一往无前。

    天空完全被夜幕所笼罩,押运官依然站在船头仰着脖子观赏点缀着繁星的夜空,张开手感受着拂面的清爽夜风,他哼着小曲,摇摆着脑袋,脑子里琢磨着一会回到船舱里,先整上一壶好酒小酌两口,半个时辰后船队也该到了扬州地界,到时候再让船队在扬州歇息两天,自己好去一趟丽春院,将拖欠的酒钱一还,就又可以跟小翠好好亲热一番了。

    押运官心中正美滋滋的时候,水底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闷响声,紧接着,行驶中的官船仿佛触礁般剧烈震动起来,将站在甲板上的众人晃得七荤八素,待脚下终于回归平稳,押运官这才发现然后原本匀速行驶的官船已经停下了匆匆的步伐,停在了河面上。

    短暂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有一阵剧烈的震荡接踵而来,身后十几艘装满精盐的大船来不及停下,一个顶着一个,纷纷撞到一起,一声声撞击的巨响伴随着落水者的惊呼,在不宽的河道上奏响着灾难的序曲。

    船只撞击产生的巨大力道差点将站在船头的押运官推到河里,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身边的缆绳才避免了一劫,但站在船边的众多持刀护卫却没有他那般好运,稳纷纷掉进水中,扑腾两下便不见人影了。

    扶正脑袋上的乌纱帽,押运官领着几名护卫跑到桅杆下,指着正惊慌忙碌的船老大破口大骂:“船老大,你们漕帮特娘的不要命了,怎么开的船!”

    脸色煞白的船老大胆战心惊地朝河里望了一眼,瞬间吓得脸都白了,他急忙领着一众船员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求谁保佑。

    “船老大,本官问你话呢,你聋啦!你们在这里磕什么头,还不快去救起落水的人!?”押运官胸中冒出一股怒火,抬起脚将跪在地上磕头的船老大踹倒在地。

    那船老大爬起身来,双眼飙泪地冲押运官哭丧道:“大人啊,咱们闯了大祸了,要是不能平息河底那东西的怒气,咱们都得完蛋,那些掉下去的人都没得救了!”

    见周围的船夫都跪在地上,跟着了魔似的磕头跪拜,再见后面其他船上的船夫也跟他们一起匍匐在船板上拼命磕头,押运官有些慌了,他一把将船老大拽起来,将冰凉的刀片抵在他的脖子上:“你这个厮特么的再妖言惑众,老子一刀宰了你!”

    脚底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浮在河面上的官船迅速倾斜,押运官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往后倒了几步,便掉进了冰凉的运河之中。

    押运官在水中扑腾着,向船上的手下大声呼救,却不想船上的护卫们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跑动,根本无心想着救自己,紧接着木板破裂的声响从水下传来,只见那押运官盐的大船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拽住,迅速沉了去。

    十几条能装载近百人的大船仿佛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艘接着一艘,毫无预兆地迅速沉入水中,船上刚刚从琴州运出的数千担精盐就这样化入了涛涛运河之中。

    有经验的船老大指挥着自己的船急忙冲滩搁浅,而停在河中心船上的人们纷纷惊呼着逃窜跳船。

    站在甲板上的船员们或手持竹竿插进河里,像撑杆跳般跃上河岸,或者踩着漂浮在水面的大块木板,一路快跑,返回岸上,总之就是尽量不让自己沾上河水,而那些不明缘由的护卫则纷纷跳下河去,准备往岸边游,却在水中扑腾两下后纷纷沉了下去。

    “真特么邪门了!”押运官见状不敢在水中久留,就在他准备向岸边游去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怪力死死缠住自己的脚,将他往水下拉扯,押运官见自己挣脱不得,在脑袋入水前深吸一口气,抽出腰间的短刀准备跟死命拽着自己的东西拼命。

    冰凉的河水没过头顶,押运官举起手中短刀准备朝拽住自己双脚的家伙刺去,却不想当见到对方的真面目后,他顿时失去了搏命的勇气,吓得张大嘴巴尖叫,将嘴里憋着的氧气全部放出。

    “救……命,鬼……啊”押运官在水中不顾一切地挥动四肢,努力将嘴鼻探出河面呼救,可惜他没有挣扎多久便也没入了水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几艘运盐大船,除了一艘勉强冲滩搁浅成功,其他的船连同上百名护卫、上千担精盐都沉入了水中,待那最后一根露出的桅杆没入水下,运河的河面又再次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洛阳,太初宫贞观殿,武则天愤怒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地上,震怒道:“朕将洛阳码头修葺一新,为的就是专程迎接从余杭郡运来的精盐,可你们居然说运盐的船队居然沉了!”

    见百官纷纷低下头不敢吱声,武三思第一个走上前,冲满脸怒容的女皇说道:“陛下,由于盐船倾覆,数十万斤从余杭郡运来的精盐几乎全部融入运河之中,而据微臣所知,那盐船沉没之地属于扬州道琴州县境内,那里河道交叉,水匪众多,此案十有**是那些胆大妄为的水匪所为,请陛下差大理寺派人即刻查明真相,也好缉拿水匪,保我漕运畅通!”

    说完,武三思抬起头,与满脸愁容的武则天对视道:“国库空虚,河北契丹不稳,随时可能起兵反叛,朝廷可急等着堆在琴州的那几十万斤精盐换钱备战呢”。

    武则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声道:“传旨,着令大理寺即刻差人前往琴州,查明官船沉没的真相!”

第二百二十八章 陆子艺

    刚刚刷过漆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结束完外活的柔儿姑娘走进闺房,脱下盛装,却见到屏风后面跪坐的人影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楼下妈妈刚才还神神秘秘的跟我说是哪位财神爷来了,原来是白大人啊,您从黔州回来了?”

    柔儿迈着小碎步走进内屋,却见坐在桌案前的嘲风卫眼前顶着一个大大的黑圈,左手也被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

    “我的天啊,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把白大人打成这样!”柔儿急忙转身端起一盆热水来到白宇玄身边,用湿毛巾给他擦拭脸上又青又肿的伤口。

    “都过去好几天了,无碍、无碍了!”

    白宇玄扭开身体,谢绝了身边佳人递来的温柔,他哀叹口气,然后从怀中取出两枚碎银子放在桌上,笑道:“去黔州之前,我不是跟你借了五十贯钱当作盘缠么,今儿个朝廷开支,我就先来你这里,把欠下的帐给还了”。

    柔儿撅着嘴,目光不屑地从桌面回到白宇玄的脸上,娇嗔道:“大人也真是的,以为柔儿是那种惦记这些小钱的人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刚出完公差回来就发了俸禄,要是不趁还有钱抓紧时间还了,我怕过几天这荷包呀又空了!”

    端起桌案上的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一身伤的白宇玄无奈地长叹一声,冲柔儿道:“柔儿,给我弹奏小曲儿吧,我心烦!”

    柔儿抱着琵琶坐到白宇玄身前,板着脸道:“要柔儿弹琴可以,大人得先告诉我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伤你,柔儿虽然只是红尘中的一介女流,但在道上还是认识一些人的,大人不方便出手,告诉柔儿,柔儿替你出这口气!”

    白宇玄抓住柔儿滑嫩的双手,激动得热泪盈眶:“果然,我身边最贴心,最关心我的只有你!”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白大人身边整日有苗大人和上官大人两位红尘知己相伴,我算哪根葱,敢跟她们比?”

    见那嘟囔着嘴的俏丽女子,白宇玄嘿嘿一笑,伸出手在对方那吹弹即破的面颊上戳了戳:“柔儿吃醋了?”

    “柔儿不敢!”柔儿鼓着嘴,一脸委屈地嘟囔道。

    “哎,告诉你,你也不信啊!”

    白宇玄拍了拍大腿,靠上前,将脸悄悄蹭在柔儿那滑溜溜的面皮上,并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身上这伤,是被齐天大圣打的!”

    “齐天大圣?那是哪路神仙?”

    见柔儿瞪着眼珠子茫然地望着自己,嘲风卫自责地敲打着自己的额头,虽然玄奘取经的事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写《西游记》的吴承恩出生在明朝,周唐时期的人们哪里知道孙猴子的故事?

    嘲风卫抬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经道:“如果说,我是被一只猴子给揍成这样的,你信不?”

    预想中的不屑和嘲笑并没有如期而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冲白宇玄点头道:“大人是被哪里的猴子所伤,那猴子长得什么样,柔儿回头去请几个有经验的猎户,给大人出这口恶气!”

    “你居然相信我的话?”

    柔儿贴心地将手放在裹着绷带的伤臂上,露出能融化白宇玄心房的微笑:“柔儿知道大人是大理寺旗下冥捕司的司员,你们整天跟那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打交道,遇到这种奇事不是家常便饭么?”

    白宇玄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他一把抓住柔儿的手,委屈道:“没错,我在出公差回来的路上,被一只足有一人高,身穿铠甲,手持铁棒的猴子所伤,要不是当时有同伴保护,我恐怕就被一只猴子给打死了!这件事儿我又不能跟别人说,憋在心里好难过……”

    “没事没事,大人来到柔儿这里,就让柔儿来倾听大人的委屈吧”温柔的少女将身前留着眼泪的官差拥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后背。

    在解决完龟州的官银失窃案后,白宇玄、拓跋石灵二人与苗笑婷和上官婉儿分开,启程前往费州,秘密调查苗笑婷的身世。

    费州距离黔州并不远,二人骑着快马,花了五日时间便来到费州城下。

    拓跋石灵望着眼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皱起了眉头:“笑婷曾说自己自幼无亲无故,一直都是跟着当地的乞丐吃百家饭长大,咱们要想查出她的身世,恐怕真的不易!”

    “再不易咱们也得查,要查不出半点线索咱们就别想回洛阳了!”白宇玄一咬牙,迈步朝城中心走去。

    一直跟在身边的拓跋石灵焦虑地追上前,纠结一阵后终于开口道:“白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督事大人突然会让咱们来这里查笑婷的身世?”

    “这个你就别瞎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白宇玄冲身边的鲜卑族大汉摆摆手,然后指着不远处正躺在地上晒太阳的乞丐说道:“笑婷既然说曾经跟这里的乞丐一起生活过,咱们就分开跟那些要饭的问问,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

    虽然费州是苗笑婷的故乡,她离开这里也不过数年的时间,但几年的光阴也足够改变很多,当初认识苗笑婷的乞丐如今不是已经死去,就是远去外地,被苗笑婷称为故乡的费州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个曾经坚强活下去的小女孩。

    日头西斜,走了一天却一无所获的白宇玄和拓跋石灵无力地依靠在街角,思量下一步该作何打算,而就在二人正在犯难的时候,一阵轻快的曲调钻入在白宇玄的耳中。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约六十多岁,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的老者提溜着一瓶酒葫芦,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一边饮酒,一边哼着江南地区腔调的小曲朝着自己走来。

    “那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拓跋石灵见到那老者的面容,神色有些诧异。

    白宇玄的眼珠子也瞪直了:“我也觉得很眼熟!”

    说罢,他快步追上那老者,一把拉住对方的肩膀:“陆子艺,你不是多年前在办案的时候失踪了么,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醉酒老汉被白宇玄一把抓住本能地挣扎着,但一听到陆子艺三个字,整个人顿时愣住了,迷迷糊糊的一对招子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一脸疑惑地呢喃起来:“陆……陆子艺?你说我?”

    白宇玄做梦都没想到,那失踪十几年的嘲风卫居然今天在这里撞见,这个陆子艺不但是当年在费州城外将自己带回长安的嘲风卫,他还是当初带领袁守义来这里寻访苗笑婷的唯一还健在的当事人。

    一脸激动的白宇玄死死抓住眼前的老者,兴奋道:“对,你不是冥捕司的嘲风卫,陆子艺大人么!”

    “陆子艺……陆子艺……”

    陆子艺三个字彷如一枚珍藏的钥匙,打开了封闭已久的思绪,一身酒气的老头站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猛拍脑门,指着白宇玄大声道:“你不就是那个天降之人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宇玄昂着脖子反问道:“我倒是要问你,你不是当年外出办案的时候出了意外失踪了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费州?”

    “两位,这里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吧?”拓跋石灵走上前来,双目警惕地望着四周围观过来的百姓们。

第二百二十九章 齐天大圣

    三人快步离开费州城,来到城外一个废弃的破庙前,拓跋石灵手持哨棒守在门外,白宇玄则死死拽着陆子艺走了进去。

    走进空无一人的破庙,白宇玄激动地将眼前的老者按在墙壁上,低声道:“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冥捕司,你在这费州做什么?”

    脸皮紧紧贴在土墙上的老者一边挣扎,一边张口道:“我躲在这里当然是为了活命啊!恐怕谁都不会想到我会藏身在你着天降之人出现之地,苗笑婷的故乡费州!”

    舒了口气,白宇玄手中的力气减了两分:“你到底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有谁要害你?”

    陆子艺扭过头来,惊恐不安地冲白宇玄小声道:“老督事当初调查南诏毒虫案时担心会有危险,便将一个木匣交给我让我保管,老督事死后我打开了木匣,发现里面记载的秘密后便知道我已经危在旦夕,为了保住性命,我假装在办案的时候失踪,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将那木匣藏起来,安顿好家小后亡命江湖”。

    “木匣?什么木匣,你藏在哪了?里面记载着什么?”

    陆子艺咽了口唾沫,沮丧道:“那东西记载了老督事这几年来所为朝廷做的每一件秘事,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由于随身携带只会引来杀身之祸,我将那东西藏在老家的祖宅里了”。

    说罢,陆子艺突然眼珠一瞪,急忙抓住白宇玄的衣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知道我在这里,表示其他人也发现我的行踪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那木匣里的东西到底记载了什么事,让你居然放弃嘲风卫的身份在这偏僻的小县城里隐居?”

    见眼前的老者依然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白宇玄揪着对方的衣领大声道:“你冷静点!放心吧,我们来调查苗笑婷的身世才意外发现你,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一身巨响传来,被关上的厚重大门被一个人影猛地撞开,白宇玄定睛一看,那撞进来的居然是拓跋石灵,只见那身材壮硕的汉子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着,他的左手手臂已经骨折,紧捏在手的哨棒也断成了两半。

    “拓跋兄,是谁伤你的!”

    白宇玄刚走上前准备扶起拓跋石灵,只见一个身穿铠甲、手持铁棍、身形怪异之人站在破庙的门外,杀气腾腾地朝破庙里观望。

    之所以说对方身形怪异,是因为那人身材不高,弓着后背,由于身处黑暗处,又正对着阳光,白宇玄一时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只觉得眼前的家伙似人非人,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待对方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见到了容貌,白宇玄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身穿牛皮铠甲,手持大棒的居然是一只身材高大壮硕的猴子!

    “卧槽,这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么!您老人家来这里干啥,这破庙里难不成有什么妖魔鬼怪需要烦劳您老人家亲自出手不成?”

    正想着,那猴子扭头望见蹲在角落里的陆子艺,便迈步过去,伸出那满是绒毛的前爪将老汉一把抓起,单手扛着就往外走,白宇玄哪能眼睁睁看着那猴子将如此重要之人带着,便壮着胆子,抽出青云剑挡在猴子身前。

    见眼前的道路被人阻断,那猴子二话不说,露出锋利的尖牙,怒吼着抄起手中铁棒朝白宇玄猛地砸去。

    温好的热酒被倒入银制的酒杯,柔儿高举着杯子,将温酒缓缓喂入白宇玄的口中,插嘴道:“然后大人您就被那猴子打成这样了?”

    “那只猴子身穿铠甲,全身铜皮铁骨似的,又力大无穷,一棍子就将我打飞老远,我能捡条命回来,真是阿弥陀佛了!”

    白宇玄喝完了酒,挥动着依然隐隐作痛的手臂,表示不想再提猴子的事情。

    他抓起柔儿那滑嫩的小手,嘟囔着嘴,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俏丽的佳人,道:“柔儿你真好,温柔体贴、贤良淑德,你先等着,等我攒够了银子给你赎身,以后等离开了百花楼,就跟在我身边吧!”

    柔儿闭上眼睛,一脸无奈地哀叹道:“多谢白大人的好意,可柔儿已经入了贱籍,哪那么容易从户部的贱籍名册上除名呀?”

    白宇玄紧紧握住柔儿的手,坚定道:“柔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接出去,还你良籍!”

    浑身香气的女子将柔软的娇躯依靠在白宇玄的怀中,眼中满是柔情:“但愿天遂人愿吧!”

    一段令人陶醉的琴曲过后,白宇玄放下酒杯意犹未尽地伸手轻轻戳了戳柔儿高挺的鼻梁:“几个月没见,琴艺又有进步了,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神都有什么新鲜的事儿没?”

    放下琵琶,柔儿单手撑着下巴,眼珠左右打转地回答:“有,不过这事儿一点儿都不好玩”。

    “哦?发生什么事儿了?”

    柔儿坐直身体,神神秘秘地问道:“大人听说过中原三点红么?”

    “中原三点红!他来神都了!”听到那个名字,白宇玄惊讶地大叫出声。

    中原三点红,是近日江湖上名头最响亮的杀手,传闻其剑法如神,出剑速度极快,一剑出去,瞬间就能在对方的心口上戳出三个小窟窿,再加上他经常在中原地区出没,所以江湖上称他为中原三点红,这次这位江湖新秀来到关中,定然是有任务在身,恐怕有人命将不保咯。

    当天夜里,白宇玄意外地被袁守义拉到大理寺少卿陆宇的家中赴宴。

    热闹喧嚣的宴会上,上任不久的大理寺少卿坐在主座上不停地向来客劝酒,酒过三巡,在场人的人除了白宇玄外,大多已经不胜酒力。

    目光如炬的年轻嘲风卫打量四周,见出席宴会的除了大理寺的部分官员外,还有其他各部、司、衙的官员,看来这个陆宇结交面挺广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今晚要宴请众人,这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

    想及此,白宇玄的眼珠又转向坐在陆宇身边的一位年轻人,那人也身穿大理寺官服,身板结实,坐姿挺拔,绸制的衣衫也没能掩盖其后背上结识的肌肉,看来此人也是个练家子,年纪轻轻却坐在次席首座,想来不是一般人。

    借着酒兴,陆宇站起身,终于开始道明此次夜宴的意义:“陆某这次设宴,乃是想向各位介绍自己的内弟,大理寺新晋,张泽光!”

    那坐在次席首座的年轻人急忙站起身,诚惶诚恐地冲坐席上的众人拱手施礼:“卑职大理寺新晋,见过各位大人!”

    “我的内弟刚从并州调来,这次又奉大理寺卿徐大人之命前往琴州调查盐船倾覆案,待破案归来后,还望各位大人多多提携,多多关照啊!”陆宇高举手中酒杯,向在场的众人低首一拜,仰起脖子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

    “搞了半天折腾这顿宴席是来拉关系的!”坐在末席的白宇玄轻蔑一笑,抿了一口杯中清淡的酒水。

    费尽心机地从各个衙门里请来那么多人,又把自己的亲信介绍给大家,这是当时官场上给自己人打通关系网的一个惯用伎俩,只是没想到……

    白宇玄抬起眼角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上级领导袁守义,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也开始搀和这一类应酬了?

    “陆大人!”

    袁守义忽然站起身,冲主座上的陆宇笑道:“我看张泽光张大人虎背熊腰,一脸福相,将来定能成为大理寺的顶梁柱,恭喜陆大人得此内弟!”

    说完,袁守义话音一变,道明了心声:“只是这次琴州官船倾覆案背后波谲云诡,怕是没那么好解决,我冥捕司上下,愿意全力相助,协助张大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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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捕司,由唐太宗设立的一个专门处理各地神秘案件的秘密机构,其成员被称为嘲风卫,白宇玄,一个自称知晓前后千年之事的天降之人进入冥捕司,揭开了周唐时期一起起诡谲案件和隐藏在史书后面的真相(本故事剧情人物皆为虚构,切勿较真,各位看官若是觉得写得还行,还望多多点击、收藏,能打赏的给个打赏,有票的给个票票,没票的捧个人气,谢谢)冥捕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冥捕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冥捕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