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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伯拉土     新世界1620txt下载     新世界1620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九章 琼崖布局

    进入12月份后,因一段“虎口脱险”的危险经历,陷入莫名其妙情绪低落的赵明川终于恢复振作。在东方实业公司前期工作组的各项事务都基本走上正规后,乘船来到了琼州府琼山县城,以会晤等候已久的刘耀禹以及琼州知府赵有恒。

    一批华美商品作为礼物,成为了赵明川向琼州府上下展示个人诚意的有力证明,就连刘耀禹口中“无欲无求”的姐夫赵有恒,都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才红着脸招呼客人入座。

    对于上个月发生在广州珠江口的事情,赵有恒也收到了相关消息,对王尊德如“洁癖”般的刚愎自用也是暗中冷嘲。不过这毕竟是大明朝的尊严问题,如果不是福建巡抚熊文灿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护住了两广地方的脸面,恐怕他赵有恒是打死都不敢和赵明川会面的。

    据说熊文灿在上奏皇帝的奏折中只提“两广总督王尊德呕心沥血、两广文武齐心协力、金澎海防水师果决应对”。广东总兵陈谦和广州备倭都指挥使,也极其无耻地联起手来把华美国舰队自行退出战争报成了“大捷”,而丝毫不提虎门要塞损失惨重这档子事。赵有恒即便是满腹疑惑也不好开口,而赵明川更是非常谨慎地回避了一切由可能导致话题转向的可能性。两人的会面堪称中规中矩,礼貌客气更多于实际的交往目的。

    不过有一点让赵明川和刘耀禹都感到振奋,就是赵有恒默许了刘耀禹与赵明川以“南海商号”为名义的商业合作,而且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琼州地界上的帮衬。

    其实这也不是赵有恒有什么吃上一嘴的歪想法,官场失意的他本就没有多大的心思在琼州上“发光发热”,算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且就这么个一穷二白的琼州府,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个鸟样,还不如让“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刘耀禹去尝试一把,至于那个赵明川模糊提出的“琼崖开发”。他最多当成是对方希望能在当地圈下一些荒废无主之地的借口而已。

    ……

    1630年12月10日,周二,大明帝国历崇祯三年冬月初七。

    在距离琼山县以南不过六七十里的定安县境内,刘耀禹和赵明川并排坐在草席上,望着县城西南郊仙屯河对面的一大片杂草丛生的荒地,都在大叹可惜。

    几年前为镇压琼崖岛的生黎叛乱,从广西调来的苗兵算是把定安县弄了个天翻地覆,如今县城里外人口才一万出头,堪称赤地一片。早年仙屯河对岸开拓出的上万亩农田,如今都荒废成了无人打理的灌木杂草地。原本的土地主人早就不知道是死是活。

    “……既有华美明珠市府鼎力助之,思成兄之东方实业公司又独占华美海货供输,仅是海货提运转卖一项,就可日进斗金,为何偏偏看上琼州的田地?”刘耀禹现在手握价值上十万两白银的华美海货,说话也有点轻飘飘的了。

    “华美国如今船运吃紧,数万里海路,危机四伏,商货一年一输已是不易。何况大都是骄奢浮华之品。掠财如麻、杀鸡取卵,与民生无益。多年之后,可不会如此紧俏巨利了。”赵明川见对方有点点得意忘形,忍不住暗暗提醒。“若是易平兄只看着一年贩营海货之利,这些年倒也能商号兴旺,不过于国于民又有何意义?”

    “弟惭愧……”刘耀禹脸上一红,知道自己目前还停留在南海商号的立场上计较得失。于是赶紧抱手致歉。

    “哎,不瞒易平兄,当初也是华美恩师狄大人如此教训与我。才有方才‘借花献佛’之语。”见对方居然对自己露出一丝敬意,赵明川也不好意思地摆手。但话题既然已经说到了更大的方面,赵明川也就摆出了异常认真的表情: “我观华美地方治民兴业,皆大局画棋,小处落子,细点着力,循序渐进!这琼州一地之父母官,既然是赵有恒大人,那州治之政乃是本职所在。以官府推力布局,连横士绅,大兴民业,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官事。南海商号再引导其中,与外互通,民力皆为我用!我等当放开南海商号一门一户之局,细细琢磨,这琼崖之地有何天时地利,有何远近优劣,又有何相辅助力!三者一通,则后事尽通。琼州兴,大明兴,南海商号亦兴,又何愁无从复起?”

    刘耀禹听着听着,到最后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回到琼山县,和自家姐夫彻夜长谈。

    “易平兄,先不急。我等今日所做之事,就是为赵大人日后所见立证,否则红口白牙,怕是被人看做夸夸其谈。”赵明川微微一笑,按下了刘耀禹的肩膀,显得从容不迫,“你说如今大明,民生之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都是何物?”

    “自古民生所需,才是长利,油盐铁茶酒帛,皆是如此。然历朝历代官营独断其中岂止九分,均视为国之重利。巨利之下,免不得有铤而走险、私营贩禁之辈,历朝也屡禁不绝,到我朝之初,亦是如此。自隆庆初年起,银匮日甚,为提振国用,朝廷开海放禁、宽限民业、官私两分,豪商巨贾皆入其中,朝廷只从中提税抽赋。现如今江南货殖营造远胜历代,人丁滋养亿万,民需更旺。这才有江南湖广遍地桑麻、户户织造、闽浙粤私冶瓷窑林立之盛景。我等商号转运货卖千里,也正是取其民需流转之长利。”

    刘耀禹毕竟是书香门第,又是大族大商出身,自然对这些是一清二楚,一口气说出来居然不带半点停滞。

    “如我等能有更好的盐、更好的油、更好的铁、更好的帛,又能兴盛琼崖本地民生,当是如何?”赵明川见对方已经渐入佳境,开始趁热打铁。

    “那琼州必是日后又一江南!”刘耀禹两眼渐渐放光,仿佛看到了某些场景,顿时一拳狠狠打在了草席上,“思成兄,若要做出此等大事。又该如何入手?”

    “弗雷先生乃华美俊才,通识地理金石,此番来琼访游,就是为我等探那‘地宝’来的。”赵明川神秘一笑,伸手在草席前的土里写了几个字。

    “上等铜铁矿脉?此话当真?!”刘耀禹一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琼州开府兴治已有千年,从未得知有此等地矿,难道华美国数万里之外,即知琼州地下之宝?”

    “易平兄。华美海货之精奇世人皆赞,还对华美巧技科学有疑?而且,你应知这华美先祖是何方人物,对琼州未必生疏啊……”赵明川笑着把头转向了南方的深山高陵,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因为他并不敢保证弗雷这次真能在海南找到铜铁矿脉。

    ……

    按照国内集团总部的指示,或者干脆说是穿越众们早就烂熟于心的某些指点下,东方实业公司早就对和琼州南海商号合作,在海南岛展开第一期开发定下了基调。

    第一等的大事。就是弗雷的前期探矿工作。在琼州官府的配合下,必须在几年内把明末海南石碌铁矿和铜矿一带的情况摸清,尤其是当地土著生黎的关系加以改进。为之后的大规模圈占和垄断开发打下基础。

    1631年到1640年,是东联集团独家经营远东航线和明珠岛的第一个十年。这一阶段。将主要解决明珠岛经济产业的原料和市场问题,实现东联集团在远东落户的自我造血功能。

    在东方实业公司的幕后资金支持下,南海商号将联合部分本地官绅,在琼州大规模圈占废地荒滩。首先。就是气温和降水量最适合种植棉花的崖州一带,那里将大规模种植棉花,而棉种则来自南美沿海的海岛棉。比起海南岛的土棉品种来说,这种海岛棉要优质得多。

    按照目前琼州知府赵有恒方面的意思,那种无主的荒滩废地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但已经经历了一场“广州危局”的赵明川,终于脑子开始灵活了点。为了防止今后崖州地方官绅眼红为难,他还是和刘耀禹联合了好几家崖州的地主大户,开出了每亩荒地三钱银子的“天价”,甚至还遵照国内的指示,给予了崖州官府一成的“农场干股”。第一期就圈走了20000多亩,让那些曾经穷得破烂官袍都要穿上几年、现如今私分了几千两银子的崖州知州、同知、通判们睡觉都笑醒了。

    接着,赵明川和刘耀禹还打算在琼州三州十三县持续展开大规模农业推广,从华美大规模引入各种亚热带农副产品,尤其是橡胶树、椰树、棉花和甘蔗,这些都将为明珠岛提供重要的工农业原料。类似的产业推广工作,还将在大员岛同时进行,业务代表就是钱老三带领的若干人手。

    除此之外,东方实业公司还将依托各地华裔海商和欧洲殖民者,针对印度、大明、日本、朝鲜半岛、吕宋、爪哇、中南半岛、马来半岛展开大规模的原料进口贸易,尤其是药材、天然树脂、铜矿、煤矿、锡矿、硝石之类的重要工业原料。相信明珠岛的采购规模一定会吸引当地的掌权者做出相应的产业调整,而不仅仅是盯着奢侈品和香料这些玩意儿死磕。

    进行上述工作的同时,东方实业公司将和国内相关企业合作,以明珠岛为生产基地,建设起一批制盐、制糖、榨油、食品加工、水泥建材、纺织等一系列针对大宗民生需求的轻型工业,让明珠岛成为远东的华美商品产地。到时候不仅仅是大明,连同印度、中南半岛诸国、东南亚、朝鲜、日本都将纳入这个劳力、原料供应与市场圈。

    第一个十年计划的后期开始,明珠岛的部分低技术产业将逐渐向海南岛和大员岛进行产业转移,以实现海南岛和大员的近代轻工业发展。而在这个过程中,将捆绑包括赵有恒在内的大量两广官员、开明士绅和商人,为转化培植大明南方新兴资本力量做准备。最后再结合大明代理人计划,完成华美国在整个远东的军事、政治与经济影响力布局,从而改变东方的历史。这就是严晓松当初最为野心勃勃的打算,不过目前却仅仅是东联集团谋取远东长期利益的一种必然步奏而已了。

    当然这些步奏都不可能一下顺利到位,因为作为最大的后台资本运作方的东联集团,首先要考虑的还是自身利益,就是必须在东方实现不低于大西洋和欧洲贸易圈的利润。

    ……

    就在赵明川和刘耀禹还拿着赵有恒的“尚方宝剑”在琼州三州十三县四处奔走的时候,在几名陆军特战队退役兵组成的保镖队护送下,以及琼州府派出的向导通译的帮助下,年轻的学者弗雷带着地图和一份早就写好的资料,已经深入了海南岛腹地,正在展开艰苦卓绝的实地考察。

    12月末,奔走了近一个月的赵明川向国内集团总部发回了第一份“琼州开发准备工作报告”,东联集团总部特地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庆祝宴会。

    与此同时,大明福建巡抚熊文灿,终于接到了崇祯皇帝的圣旨,将在明年开春后调任大明两广总督一职,处理南方沿海事务,从此走上了他人生的最高点。(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第二次易洛魁战争(一)

    1631年1月3日,星期五,农历腊月初二。

    又是新一年公历元旦大假,但逐渐昏暗的天色下,翩翩的大雪之中,波特市西北的原野上,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穿林过野,若影若现。一队由30多辆重型马车组成的车队,正缓缓地从东南方开来,以每小时不足4公里的速度朝着西北方的江口镇前进。

    这是“天使城建公司”负责向江口镇输送一批节假日商品和造桥物资的车队。有着吕胜强、常坤这对“亲戚组合”大股东的国内“超级打杂公司”名号,天使城建几乎在各地新建城镇都参与了包括市政基建、物资代购运输等各种小业务,是个见什么都能钻进去捞一口的角色。不过几年发展下来,居然也有了几番小名气,成为常坤一家的下金蛋小母鸡,每年都能从中分到几千美元的分红,成为华裔移民中的一代土豪。

    由于这是国土最北方的“边境地区”,为了保护这么一支节假日还忙着赚钱的运输车队,波特市国民警备队指挥部只能让城西北郊的果园要塞派出护卫兵力。要塞指挥官乔肆中尉二话不说,就把副中队长于山上士从饭桌上抓了下来,然后集合了两小队的警备队士兵去和车队汇合。

    车队离开波特市不过两个小时,本是稀疏的小雪天气却在此时逐渐变成了大雪。刚投入使用不过几个月的波江公路,碎石水泥沥青路面迅速蒙上了一层渐渐增厚的雪霜。由于承载货物过多,为了防止驮马走滑受伤,车队不得不降低行进速度,让本应该在入夜前到达江口镇的行程又拖延了些时间。

    60多名穿着冬季制式军大衣、佩戴国民警备队徽章的士兵,大部分都背着武器坐在马车上,只有少数骑着战马在两侧前后警戒。无论车上马上,士兵们都不约而同地搓着手呵着气。不断拍打着身上的雪渣,并对下雪天还要出勤护送商队暗叹倒霉。

    “于山,虽然还有不到三十里路,但照这个速度来看,恐怕也要天黑去了。”大牛将步枪解下放到车上,从腰间解下装满玉米酒的水壶,自己先喝了口,又递到了于山的面前,“来,喝一口暖暖身子。”

    “大牛。你是二等兵,应该叫我‘上士’,这是军队里的规矩。”

    于山没好声气地抓过水壶,还没凑到嘴上,就看见马车边站着一个裹得跟个大棕熊般的华裔中年人,正一脸媚笑地举着一包香烟。

    “呵呵,军爷辛苦了,来抽一支烟。”看样子这个车队的华裔领队也才到华美没几年,还没改掉一些口头习惯。“哎,看这天气,如果不是东家一直吩咐客人的需求就是我们的命,我也不会强行出城了。”

    “得了。大家还是赶紧吧,不然再磨蹭下去,再好的路都没法走了。”于山毫不客气地接过香烟,朝着西北方向张望了几下。然后跳下马车,“大牛,通知下去。除了骑马警戒的,其他人下车步行,不然就等着腿被冻麻,顺便减轻马车负担。”

    “这下雪天,坐车坐得好好的,下车干嘛……知道了,上士。”大牛挺不情愿地接受了命令,然后提着步枪开始朝车队后面跑去。

    “听军爷口音,好像有点大明福建的口音,不知道是哪儿的啊?小的是延平府的,四年前来的。”车队又恢复了前进,不过华裔领队还没有忘记巴结这支护卫队的最高指挥,依然跟在了于山身侧。

    “大明福建?是什么东西?没去过,我一直住南边西点镇,知道吗,西点镇。”于山掏出香烟点上,冷冷地回了句,丝毫没给对方套近乎的机会和面子。

    “呃……”眼看碰了一鼻子灰,华裔领队也只能讪笑一番。

    车队又前行了大概一个小时,波江公路再次钻进一片漆黑的森林。雪终于小了,但穿林公路的能见度也已经下降到只能看清前方十几米的程度。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摆弄后,几十根绑着浸满煤油绸布的火把举了起来,照亮了四周舞动的雪花。

    “加快速度!”道路两侧是绵密的原始丛林,于山已经在逐渐麻木中抽掉了第五根香烟,估摸着还有最后10公里路,于是开始高声催促车队。

    “嘭!”“嘭!”“嗖!”

    似乎是为了配合于山的命令,雪夜里,森林里响起了连续好几声沉闷的枪声,不过却不是于山非常熟悉的22a步枪的那种声音,更像是华美卖给大员的那些燧发步枪发射的响声,中间还夹杂着羽箭的呼啸。

    一个在车队左侧骑马护卫的警备队士兵连声音都没发出,就从马上跌落,附近几个士兵赶紧跑了过去。不过雪地中的落马者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破裂的红白相间的血葫芦,看到这幅恐怖景象的警备队士兵一下都愣了。

    “敌袭!”愣了几秒后,大牛猛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几秒钟后,更多燧发枪弹和羽箭从车队两侧的森林里射来,击破的马车货物碎屑四下飞溅,哆哆的羽箭命中车厢声更是不绝于耳。一匹驮马同时被铅弹和箭矢射中了脖子,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倒地前的挣扎差点挣断了缰绳。

    ……

    两百多公里外,华美首都曼城市南区,晚上20点。

    几年过去,常坤的家里越显富泰堂皇,不光大量跟风穿越众生活派头的家庭装饰出现,也开始享受电灯和水暖气这种奢侈的生活设施。如今大厅亮着好几座落地柱灯,灯光通明之下还倒中不洋地点着好多红烛,以烘托节日的气氛。

    大大的圆型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精心烹饪的美食,一只价格不菲的烤乳猪放在正中央,一坛子昂贵的大明进口女儿红带着鲜红的绸缎和封泥落在一侧,显得档次十足。圆桌四周围坐着常坤一大家子,其中无论是妻妾还是子女,个个身着新衣新裙,嬉笑颜开。

    在座的人中,除了吕胜强这个逢年过节必然要来常家蹭饭的便宜小舅子外。还多了常家大女婿、长岛海军学院院长柏俊上校,以及常坤二女儿常紫婷的未婚夫、驻波特市野战炮兵营代理指挥官沈默上尉。

    常坤的大女儿常紫彦嫁给柏俊已经好几年了,如今正盘着头发,一身带着诸多现代风格的高档襦裙,膝上坐着位两三岁大的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女婴;二女儿常紫婷今年还不满20岁,一身西式冬裙,现在是常春藤高校的一名会计专业大学生,再过一年就能毕业,然后就将进入国营进出口集团就业。并正式出嫁给沈默。

    而常坤的三女儿常紫芸今年也有18岁了,也刚刚在去年秋季考入曼城医学院医护专业,据说正和另一家华美高门、“杏林世家”、“国会众议员”蒋钦(穿越前是牙医,第三卷出场)建立了恋爱关系。

    不光如此,几年过去,常家其他几个儿女,也都各个长大变了样。在华美生下的最后一个女儿都5岁了,两个宝贝儿子一个8岁多,一个6岁多。

    “彦儿。今后柏馨、柏羽(两个外孙女)的教导不可掉以轻心。俊儿军中重职在身,你可要好好为俊儿持家啊……”常坤看着喝酒不语的女婿柏俊,故意笑呵呵地端着酒杯为自己的大女儿“打气”,鼓励对方争取早日为柏俊生下儿子。以巩固目前的“战果”。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常家人善于生女儿的光荣传统已经扩散到了女婿家。

    “是啊,今天带馨儿和羽儿去了城隍庙,这俩小丫头别人一看就说是大福大贵的命相!哎。以后要经常带家里来,让外婆抱抱!”常紫彦的生母赶紧在一旁说着,生怕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婿“嫌弃”这两个外孙女。

    “爹、娘。知道了……”常紫彦哪能不清楚父母的意思,顿时就脸红了。她自己也着急,但打生了二女儿后,这一年来夫妻俩因为各自工作的问题,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要再怀上孩子只能看运气了。不过父母这种态度,显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般瞎操心,因为丈夫平时在家里可是把两个女儿当成了宝一样整天乐呵呵的。

    “哈哈啊,柏俊没问题的!”吕胜强又喝多了,一边还拍着便宜“外甥女婿”的肩膀。

    “默儿,听说北边苦寒,若能走动走动门路,换个差事就好了。以后也好和婷儿在一起……呵呵,我也就说说,婷儿打小就怕寒。”此时,并非常紫婷生母的常吕氏,也开始给沈默夹菜,一边还若无其事地说着,“最好啊,今年除夕就回来一起过。”

    和柏俊对视了一眼,沈默脸上出现一丝苦笑,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陆军的野战炮兵部队扩充到两个连的规模,就等着什么时候能和蠢蠢欲动了好几年的易洛魁印第安人打上一场,也好满足下自己立功授勋的梦想。要是让这个未来丈母娘的“乌鸦嘴”给说调走,那真会哭死。

    “呃……那里就冬天气温稍微冷了点,其他季节都很好。”想了半天,沈默只能不痛不痒地找了个理由。

    “爹爹,姨娘,沈大哥也有重任的……”常紫婷见话题转到了自己和未婚夫身上,赶紧端起酒杯,向自己的父亲敬酒,“爹爹,祝您身体康泰,笑口常开。”

    “老爷,门外有陆军司令部的人找沈公子。说是北边有事……”这时,一个之前离开的妻妾回到了客厅,打断了常紫婷发起的敬酒。

    一分钟后,来自陆军司令部的传令兵给沈默带来了结束假期、立即返回波特市的命令。因为就在一个钟头前,江口镇遭到数量不明的易洛魁印第安人的围攻,一支由国民警备队护送前往江口镇的商队,在半道上也遭到了袭击,损失较大。听到这个消息的沈默几乎是一跃而起,而常紫婷的脸色则有点发白。

    “这儿……”此时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常坤更是端着手里的酒杯一动不动。

    “柏哥,常叔,军情紧急,我先回了!”沈默取过常紫婷递来的军帽,向着两人行了个军礼,就大步朝外走去。

    “我去。那个商队好像是我们的,姐夫!”吕胜强似乎想起了什么,手里的筷子就落了地。

    ……

    林中大道,三十多辆马车已经围成了一个拥挤的防御阵地,被打死的驮马倒了一地,少数幸存的也被警备队士兵牢牢栓在防御内圈。而在外围,大约两百名身穿厚实毛皮外袍的印第安战士正从几个方向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几乎从来就没在战场上“做过主”的于山,这次不得不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负责这场突如其来的防御战。几名骑马士兵被他分别派往了波特市和江口镇求援,而他自己则让所有商队马车都围成一圈,然后靠着装满货物的“工事”抵抗着易洛魁印第安人战士的远距离打击。

    敌人还隐藏在两侧的丛林里。似乎也不敢和这些躲在马车防御圈后的华美人正面交火,只是借助着夜色和树林的掩护,不断调换着方向,然后用燧发步枪和弓箭集火攻击后又马上转移。

    “大牛!放近了打,别浪费子弹!”

    也不清楚这种攻防对抗到底打死了多少易洛魁印第安人,但看到不远处那个矮个子同乡如神经质般乱七八糟的装弹射击后,于山就气不打一处来。让他更恼火的是,几乎所有的警备队士兵都和大牛差不多一个德行,仅仅一个小时不到。每人携带的弹药就已经打掉了一大半。

    虽然围攻车队的印第安人使用的是“很烂”的前装黑火药枪,有效射程不过百米,数量大概也就50多支,但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些野人也有华美产的燧发步枪。按道理。这种商品除了卖给欧洲人和大明,就不可能和印第安人土著交易的。

    又是一个新方向打来的燧发枪齐射,一名正依在马车边哆嗦着探头探脑的商队印第安车夫倒了下来,脖子上一大片皮肉都被打飞了。正冒着热滚滚的鲜血倒在地面抽搐。

    “为什么我就那么倒霉?和这些菜鸟在一起,非把命丢了不可!要是马卡洛夫军士长在,他应该……”于山瞬间起身。借着火把的照明,朝着树林里打出一发子弹,也不管是否命中,就赶紧缩回头,一边还在嘀咕着。

    几个印第安雇工伤员正捂着箭伤在呜咽哭泣,几具已经死去的年轻警备队士兵或商队车夫的尸体就在脚下不远,但于山已经没有心情去恶心了。

    “于山,我……我没子弹了……”冒着头上飞舞的羽箭,大牛提着步枪,一脸惊恐地缩到了于山身边。

    “你个白痴,你能打光一个中队的子弹但杀不了一个敌人!”于山掏出最后一把子弹丢到了大牛身上,然后带着血红的双眼站了起来,一边举起了手,“听我命令,节省子弹,放近射击!”

    又是一片从几十米外射来的燧发步枪铅弹,其中一发直接打中了于山面前的马车货箱上,击碎的水果罐头汁液溅了于山一脸。国民警备队的还击马上出现,三十几杆22a步枪朝着某个方向打出了齐射,树林顿时里冒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上刺刀!准备近战!”于山现在已经后悔死了,为什么自己出门就没让部下每人带上几颗手榴弹?如今仅凭步枪,几乎无法阻止对手即将发起的最后冲锋。

    一个个国民警备队士兵开始哆嗦着手拔出刺刀,但无论怎么努力,在寒冷而充满紧张血腥气氛的雪夜里,能一次性上好刺刀的人少之又少。

    很快,随着最后几波还击,于山所带部队的子弹就消耗一空。不到一分钟,预想中的易洛魁战士冲锋就出现了,几十名抓着尖利长矛的易洛魁塞尼卡战士跳上了外围的马车,居高临下冲进了防御圈。

    一辆装载着煤油的马车,被击破容器后,又被火把点燃,顿时四周光亮大盛。于山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易洛魁印第安人的武器,绝对是“北边的法国人”卖出去的,因为那种铁矛和没有刺刀卡座的燧发步枪就是专门出售给法国人的。

    “妈的,老子今天要死在这儿了!和喜妹还没生出儿子呢!”

    于山一脚踢开一个大喊大叫挡事的商队职员,手里的步枪刺刀抢在对手之前捅进了敌方的身体,带出的一股热血将军大衣染红了一大片。

    大牛已经死了,被好几杆铁矛捅进了胸膛和腹部,临死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今天,刚好是他来北美“享福”一周年的日子。

    火光下,于山似乎又回忆起多年前的北方战役的某个关键时刻,同样是这些易洛魁印第安战士,同样在一个阴湿恶寒的天气冲破了自己的防线,同样地和自己面对面的肉搏,自己身边有一位同样手脚发软的同乡……而现在,自己却孤军奋战中。

    “妈的,为什么你们运气总是比我好呢……”于山感觉腿上一疼,一支羽箭命中了小腿。于山当场就跪了下来,鲜血在肮脏的雪地里滴出一副图案,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翠丫惨然的笑容。

    身后的南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枪声和马蹄声,从频率上看,应该是北方驻军的机动野战车上的管风琴机枪,甚至还有大量骑兵部队……(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第二次易洛魁战争(二)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白马河谷”(摩和克河谷)成为了北美东海岸穿越“云台山脉”(阿巴拉契亚山脉)、进入五大湖内陆的唯一交通要道。长期以来,这里就是历史上的北美殖民者和易洛魁印第安联盟争夺的焦点。

    自几年前的第一次易洛魁战争和平协定失效后,无论是华美国还是易洛魁联盟,都开始积极主动地想要夺取白马河谷的控制权,江口镇的建立,就是华美北方军事战略的一个重要步奏。

    从几年前开始,北美逐渐恶化的气候,导致易洛魁联盟内各部族出现了严重的生存危机,他们不光长年要和西面的休伦联盟和伊利人作战,还要同时面对华美人的侵蚀。比起华美国循序渐进、又咄咄逼人的蚕食推进策略不同,有点腹背两面受敌味道的易洛魁联盟,一直无法真正展开对华美国西进步伐的抵制措施,截至1630年底,易洛魁联盟基本上放弃了整个白马河谷以南、云台山脉以东的土地。

    过去两年来,白马河以北的阿布纳基人脱离了易洛魁联盟的控制,投入了华美人的怀抱,堂而皇之地也开始享受那些让人羡慕的货物。不断压紧的威胁和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催化下,易洛魁联盟终于忍不住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东方,决定趁对手防御最松懈的严冬,发起对江口镇的进攻。摧毁这座卡住自家脖子上的讨厌城镇还是其次,关键是要夺取那些让人垂涎三尺的冬季食物和衣物。

    这次,他们不再是多年前遭受华美人残酷虐待的对象,而是一年来通过贸易得到了“北方白人”的支持。利用那种珍贵而威力强大的火枪,易洛魁联盟在与休伦联盟和伊利人的战争中已经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

    在于山等人遭遇林间伏击的同时,其实更多的易洛魁印第安人早就包围了白马河谷(摩和克河谷)谷口的江口镇。

    上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易洛魁印第安人,长途跋涉从白马河谷北岸山岭一带侧面绕到了江口镇附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了江口镇北岸印第安贸易站的阿布纳基人村落。在缴获大量粮食补给后。被胜利刺激的人们进而跨过已经冰封的白马河,包围了江口镇。他们焚烧挖掘了镇外大量的农场,甚至还派出了部分兵力进入波江公路的森林路段埋伏。

    正在过节档口的江口镇,被打了个猝手不及,又恰巧要死不活地最近时间刚好镇政府的电台有了点小故障,没法顺利联系到其他城镇。好在这里是国家的北方战略最前沿,城镇修筑着一道混木结构的防御墙垒,而且平时的军事物资储备也很足,一个中队的国民警备队士兵外加上百动员起来的男性镇民,依托墙垒、要塞炮以及管风琴机枪。生生挡住了近千的易洛魁印第安战士的进攻,即便军事素质远不如正规的国防军,江口镇守军一个小时内击毙的易洛魁人还是超过了100人。

    另一头,于山派出前往江口镇求援的士兵自然是白跑一趟,但朝波特市报警的士兵则成功地带来了一个骑兵连的援军,并在商队防御线被突破的关键时刻,再次上演了力挽狂澜的好戏,剩余的易洛魁战士眼看功败垂成,只能借助森林的掩护悄然退走。

    由于江口镇情况不明。陆军骑兵连和随后赶来的一个中队的国民警备队停止了北上,只在波江公路上布防,并等待更多援军到达。在天亮之后,于山腿上的轻伤才不再疼痛。也才看清了商队和部队的伤亡。

    穿越森林大道的商队马车损失了三分之一,商队职员和车夫连死带伤超过20人,负责护卫的国民警备队士兵战死7人,负伤9人。而从两侧森林里搜到的易洛魁人的尸体。也多达40具。

    一直到1月4日下午,雪才终于停止,集合在波江公路上的华美援军也达到了一个营的规模。然后在骑兵连的先导下,大部队前往解救江口镇。

    城镇内外的夹攻简单而有效,疲惫了一天一夜还没有任何建树的易洛魁人终于向北溃逃。在跨越白马河两百多米的冰面上,迫击炮、管风琴机枪和要塞炮给撤退的易洛魁人造成了惊人的伤亡,战后从冰面和冰窟窿中的找到的尸体超过了200具,遗弃的衣物粮食洒满了整个白马河冰面,其中明显是出口给法国人的21b型燧发步枪就超过100支。

    虽然这种武器还远不足以对华美本土造成实质性的威胁,但和历史的走向一样,法国人越来越看重魁北克的隐藏危机,已经开始着手利用贸易手段和圣劳伦斯河水路的便利,深入北美腹地五大湖区,并着重培养扶持亲法的易洛魁印第安联盟。

    ……

    北方的严寒风雪天气,断断停停一直持续到了1月下旬,但临近春节的气氛却早早地被来自北方的战事所破坏。

    半个多月来,华美国会和政府都在激烈地争论着如何处理此事。一部分议员主张克制,毕竟现在国家并不急于朝内陆扩张,一味地把有限兵力和国力投入到和印第安人那种无休止的你拉我扯的战争中,明显对国家的稳定有负面影响。

    另一部分议员则持相反看法,因为易洛魁联盟的威胁已经不是单方面由华美保持克制就能解决的,而且这也势必影响到华美和北方魁北克的法国人争夺地区印第安部族影响力的布局。

    从地理上看,白马河谷成为了华美抵御易洛魁联盟的最佳前沿,但这番重新开战,已经打乱了白马河谷南北两地的资源开发计划,更让北方一带才归附不久的阿布纳基人损失惨重。北美阿布纳基人在这个时期总共才两千来号人,这次仅仅是江口镇北岸贸易站的人口损失,就超过了200。

    尤其是遭受围攻的江口镇,在易洛魁人退走后的半个月里,居然多达四分之一的家庭死活要求搬回波特市去。如果国家不在军事上给予北方城镇国民一颗定心丸,那北方经营开发的速度和效率就难免受到影响。

    最好的方式,就是发动大规模的白马河谷深入作战。继续将易洛魁联盟朝西击退的同时,建立更加前沿的河谷军事防御据点,彻底将白马河谷东部出口、云台山脉东部的广大国土保护起来。

    1月31日除夕那天上午,最后一次国会月度会议上,国会两院通过了对易洛魁印第安联盟的作战议案,并授权政府内阁在开春后全面实施北方军事行动。

    媒体喉舌也如同被憋了很久一样,猛然间报纸和广播里都充斥着关于江口镇被袭击的各种催人泪下的采访录,要求军队惩罚易洛魁印第安人的呼声日益高涨。

    一时间,从国防部发往各地军事基地的调集令如雪片般而出,这次国防军、国民警备队、外籍军团都接到了作战集结任务。按照国防部和陆军司令部的打算。这次将动用前所未有的兵力,直接将白马河谷一带的易洛魁联盟势力打回西面去。

    ……

    今年的初春回暖似乎特别早,刚刚进入3月份,原本冬季气候恶劣的波特市就结束了寒雪天,气温回升到零度以上,大地回绿。

    从本土各地抽调的部队已经在江口镇完成了集结,运抵储存的军事物资几乎堆满了江口镇内的国民警备队营地的每个角落。有北方作战经验的陆军参谋长何语上校亲自坐镇江口镇,建立了作战总指挥部。

    国防军这次集结了4个陆军轻装营,包括第1营、第3营、第4营。骑兵第1营,总兵力1450余人,超过国防军总兵力的一半。

    外籍军团临时结束了对蝴蝶岛南方的马提尼克岛“年度打猎”的军事行动,第1营的450名官兵被运抵本土江口镇。准备首次参与高维度地区作战。

    从首都曼城市、泽西镇、西点镇、银谷镇、榆树镇以及波特市抽调的国民警备队,也组成了2个大队(营)的编制,总兵力800余人。

    而组建多年的陆军野战炮兵部队,依然被告知“待命防守”。让代理指挥官沈默上尉差点要求解散炮兵营。

    此外,还动员了宋河中游两岸归附的德拉瓦人、佩科特人、莫希干人、阿布纳基人、那拿根塞人等印第安部族村落,组成了若干印第安雇佣兵队。总兵力600多人。

    所有参战兵力加起来超过3300人,并编成两个轻型步兵旅。

    第一旅由3个国防陆军步兵营组成,并配属若干印第安雇佣兵担任后勤运输队,旅指挥官由邓剑中校担任,旅参谋长是徐洪运少校。

    第二旅由外籍军团第1营以及2个国民警备队大队组成,同样配属若干印第安雇佣兵担任后勤运输队,旅指挥官是游南哲中校,旅参谋长是斯科特少校。

    而国防军里唯一一个骑兵营,虽然其中一个连远在福河镇缺席,目前能集合的兵力还不满300,但却作为了总指挥部的直属部队,营指挥官依然是牛气哄哄的唐纬少校。

    与此同时,由海军临时征调改装的几艘小型内河蒸汽船,也加装了管风琴机枪,准备作为沿白马河配合地面部队推进的水上武装。

    ……

    江口镇南郊的一座小型农场,在几个月前的易洛魁人袭击中已经被破坏了,如今正好成为了第二旅作战部队的若干集结宿营地之一。

    大片的军用帐篷铺垫在农场田野里,从内河码头或江波公路运来的辎重补给不断扩大着堆叠面积,一群群佩戴着外籍军团、国民警备队徽章的官兵在走动,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即将发起的雷霆攻击。

    因为国民警备队正式军官不足,乔肆中尉这次正好得以担任国民警备队第1大队代理指挥官。但第一次负责如此规模的作战兵力,乔肆还显得自信心有点不足,正和若干临时调到大队里担任下级指挥官的几个军士长在讨论,与会的还包括第二旅的指挥官游南哲中校和参谋长斯科特少校。

    就连于山都有资格出席这个军事小会,因为他是北方战役以来第一个和印第安人的大规模火枪部队有过交战经验的下级指挥。

    马卡洛夫,也带着一支西点镇的国民警备队加入了第1大队,并以大队军士长的身份参加了会议。“老友重逢”之下,马卡洛夫一如既往地使劲拍着于山的肩膀。对对方居然没有临阵脱逃表示深度的怀疑。

    “……可是头儿,难道你不认为一群菜鸟能在那个夜晚打退印第安人的火枪进攻,本身就是一件功劳?”于山可怜巴巴地承受着马卡洛夫的亲热拍打,一脸的委屈,“为了照顾那些一无所知的菜鸟,我小腿都受伤了。”

    “啊哈,我想你应该在那个时候喊了我和乔肆中尉的名字,而不是你老婆。”十分熟悉于山性格和做事习惯的马卡洛夫,此时笑得比哭还难看,嘴里虽然还在挖苦。但眼底却藏着一丝赞许,“知道吗,我老婆怀孕了,也许我需要一个别开生面的战利品给我的孩子做出生礼物!我希望这个战利品是某个白痴送给我的,因为它能代表幸运!”

    “好吧……至少证明我运气确实不错……”于山理解了这种善意的嘲讽,只能撇撇嘴表达回应,因为通常和马卡洛夫斗嘴,他都没有多大的胜算。

    “……第二旅将从河谷南岸推进,南边是难以行军山坡险崖。河岸最宽处也不过1000多米,所以能展开兵力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如果易洛魁人装备的火枪数量超过一定规模,那我们可能要承受大量的损失。”

    会议中央区域,第一次担任作战参谋的斯科特少校。正指着地图上河谷南岸那半根小指粗的行军作战路线,眉头微皱起来。

    “乔肆中尉,当时袭击商队的易洛魁人大概多少?”游南哲中校知道了斯科特的意思,对于国防部把第二旅分配在更容易遭遇易洛魁人大部队的河谷南岸。大概也是一种希望外籍军团和国民警备队打头阵的想法在作怪。

    “据于山上士的战后汇报,应该不低于200人,现场遗留的燧发枪不足10支。但从交战火力上看。大概有至少50支。也就是说,在他们精心准备的进攻中,燧发枪比例大概是四分之一”乔肆略一沉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根据商务部的统计,过去一年以来,出售给魁北克的燧发枪,大概有1000支,法国人不大可能把欧洲战场采购的大批燧发枪大老远送到魁北克。所以我估算能够卖到易洛魁手中的燧发枪,应该不会超过500支,毕竟法国人自己也有防备的需求。”游南哲轻轻点头,表情还算乐观,“江口镇战斗,现场缴获的燧发枪超过100支,所以我们可以假定,易洛魁人现在总共还有400支左右的火力。而且不大可能全部出现在我们的正面,因为他们还需要面对休伦联盟和伊利人的威胁。”

    “就算是200支,如果他们懂得使用……那我们需要采取更小心的策略,比如在左翼部署掩护兵力,以及河面由海军的巡逻艇前行警戒。”见长官采取了乐观的态度在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斯科特也只能点头,同时修改了进军方案。

    会议结束了,走出指挥部营帐,于山巧好鞋带松了,正打算弯腰,就和好几个月都没多说上几句话的乔肆碰到了一起。

    “伤好点了吗?”乔肆一愣,还是淡淡地问候了句。虽然两人依然还是在同一个果园要塞就职,但从两人关系来说,打某个夜晚过后,已经快要形同陌生人了。

    “擦了点皮肉,小事。”于山微微低着头,如小媳妇般两只手不知道放哪好,而在以往,此时他应该正搭着乔肆的肩膀。

    “大牛的后事,我已经处理好了,给他老娘送去了抚恤金。只是可惜,他还没有成亲,没留下骨肉。”乔肆掏出香烟,递给了于山一根,然后闷闷不乐地走在了前面。

    “当兵吃粮不就这样吗?”于山讪讪说着,眼睛还望着西北方的丛山峻岭间豁开一截的河谷入口,“其实,当时我应该让大牛躲在后面点。”

    “他和其他人都不是孩子,你也不是。没人可以在那种情况下享受例外,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真的。”乔肆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伸手在于山的肩膀上轻轻一压,“赶紧和喜妹生个孩子吧,我等着送红包呢!”

    “嘿嘿,肯定不会少了你的酒喝!”

    同伴间的裂隙似乎在又一场大战来临前悄然抹平,于山也裂开嘴笑了,心里遮蔽了好几个月的阴影也终于散开。

    “哦,简直让我‘喜出望外’!好消息,我们要从侧面的山地上行军,为主力做掩护!于山。你的中队负责前哨!”马卡洛夫从后面走了过来,再次以大队军士长的身份,为于山“提前”安排了作战任务。

    “这不公平!我腿上有伤!”于山一听,脸色又绿了,他能肯定马卡洛夫只要在部队一天,就不会让自己有好日子过。

    “我看你活蹦乱跳地至少走了12步!而且动作很漂亮!”马卡洛夫提高了声音,一边还故意朝乔肆露出认真的表情,“大队指挥官中尉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在前沿作战上。马卡洛夫军士长比我更有发言权。”乔肆也学会了耸肩,脸上的微笑更甚,“刚才忘了告诉你,总指挥部已经定下了行军路线。我们需要一位有高度作战素质的人在最前沿领头。”

    “好吧,理由很光荣!每次都拿我当排头兵,从二等兵到下士,再到中士。然后是上士,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升职,都是排头的命!”

    于山狠狠吐了口口水。声音颇大,一脸的不满,就连偶然路过的斯科特都笑了。

    ……

    3月5日那天,两支部队分别沿白马河南北两岸进入河谷地带。第一旅沿北岸山地展开,成几路纵队发进;第二旅则成两路纵队,主力沿南岸狭窄河岸推进,一个国民警备队大队在南岸的山地上展开侧翼掩护;河面上,三艘海军临时改装的内河巡逻艇,则作为水上掩护兵力,在最前沿展开了河谷侦查。

    总指挥部的直属骑兵营,则在河谷北岸慢速推进,直到两翼获得实质性的战果,就会长驱直入,直扑本次作战的终点——距离江口镇近40公里外的一处河谷北岸地形开阔平坦的林地,也就是后世的阿姆斯特丹镇。前期的侦查已经在那里发现了易洛魁人的聚居地,曾经是阿布纳基人放弃的一座村庄。

    两日后,河谷北岸的第一旅先头部队首先遭遇了一群正在逃散的阿布纳基人,他们正被附近一波易洛魁狩猎队伍追赶。山地里展开的华美陆军第1营从两翼包抄过去,瞬间歼灭了这股不到百人的易洛魁战士,抓获了半数以上的俘虏,从而拉开了作战的序幕。

    3月7日清晨,海军水面掩护巡逻艇,在北岸河岸又拦住了一批易洛魁人,几架管风琴机枪的交叉射击下,几十名出来打渔的易洛魁老弱几乎没有一个人逃出机枪射程。然后巡逻艇干脆加速,直接开到了后世的阿姆斯特丹小镇附近。

    不过此时的敌人村寨据点被一大片茂盛的林木阻隔保护着,居然就没看多少人,巡逻艇只能对着树林里用石块和木料杂乱堆叠起的易洛魁军事据点展开了骚扰射击,在射杀了若干名易洛魁战士后又继续逆流而上,以转移附近的易洛魁人的注意力。

    3月8日下午,南岸第二旅终于推进到距离最终目的地大约一半路程的一处河谷开阔处,一条南岸山谷里流出的无名小河在这里汇入了白马河。

    河面只有20多米,而且水深还不到腰部,冒着初春刺骨的河水,担任前哨侦查的一个外籍军团的步兵排开始渡河。不过当十几名官兵刚好走到河水一半的地方,对岸的灌木林和北侧山坡树林里就冒出了大量的易洛魁战士,几乎几秒钟之内,就是铺天盖地的投矛而下,接着又是一排燧发枪的轰鸣。

    外籍军团成军以来的单次战斗的最大伤亡就这样发生了,近10名官兵瞬间倒在了河水中,正要组织渡河部队散开还击的一名少尉,当场被几根投矛刺穿了胸膛。

    河面的鲜血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插着投矛或是被燧发枪轰出一个血窟窿的官兵尸体彼此碰撞着朝白马河方向翻去。幸存的前哨部队一边后撤,一边举枪朝着对岸瞎开火,但碍于河里行动不便,这种射击基本上算是漫无目的地吓唬人。

    等到官兵们狼狈地撤回河岸的时候。后方的大部队也赶来,但对岸的易洛魁人已经悄然消失在山坡树林之中。

    拉到河岸边的管风琴机枪报复性地足足射击持续了十分钟,迫击炮也从200米一直延伸到1500米,也不管到底打中了什么,超过100发炮弹把河对岸大片灌木林都照顾了一遍。

    受到严重伤亡的外籍军团这次再度冲过了河,被阴了一把的官兵们上着刺刀,恨不得从每个角落都揪出一个隐藏的野蛮人杀之而后快。

    右侧河岸边传来的枪炮声,自然也惊动了在左翼山谷里行军的三个中队的国民警备队。于山率领的前哨中队,当即展开兵力,朝着河岸的大致方向迂回。而紧跟其后的马卡洛夫指挥的中队和乔肆的大队直属中队,也加快了行军速度,以掩护于山的后方和侧翼。

    “上刺刀!手榴弹准备!”于山跑在队伍中间,如同有什么预感一样,开始招呼部下做好准备。

    原始的山地起伏不定,树林丛生,虽然也经过一些低强度的山地野战训练,但国民警备队毕竟只是平时城镇的守备兵,许多人都无法适应于山如此迅速的作战命令。若干掉队的士兵还没把刺刀装好。就听见前方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于山果断的加速增援,在跨过两条不足10米的浅溪后,刚好在一片树林里和之前潜伏在河谷南岸、伏击了一次外籍军团并隐蔽撤离的上百名易洛魁战士撞到了一起。

    挺着刺刀的国民警备队士兵撞进了易洛魁人的人群,把这些半个小时前才捡了一次便宜的易洛魁人打了措手不及。手榴弹的爆炸迅速将本就不成防御阵型的易洛魁散兵炸了个晕头转向。然后又遭受了刺刀的近身突击。

    战斗节奏进行地极快,大概没有一个国民警备队士兵会认为他们的第一次实战会如此顺利。当最后一个易洛魁人逃跑的背影消失在山林深处的时候,林间战场已经血肉模糊地摆下了超过50具易洛魁人的尸体,而于山的中队。只有几个人轻伤。

    “嘿嘿,真过瘾!”踢翻一个易洛魁人的尸体,只见胸口部分至少有两个冒血的刺刀创口。于山知道这次自己成功给了易洛魁人一次拦截战。

    一道穿透树林的日光照在了尸体上,尸体颈部闪烁着一团刺目的光亮。于山一奇,就蹲了下来,等他看清的时候,顿时大喜过望。一小块几乎完全纯净的天然狗头金,被这个易洛魁战士生前当做了项链装饰品!

    “哈哈,大家仔细检查下这些尸体,有金子!”于山开始得意忘形,几乎手舞足蹈地朝着附近的国民警备队士兵大呼小叫着。

    这下如同捅了马蜂窝,上百名官兵全部涌到了尸体边,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失望的,也有少部分人和于山一样,抢到了尸体上的宝石之类的值钱玩意儿,甚至还有些人觉得尸体上的皮毛质量不错,也扯了下来。

    这时候,右后方大约几百米的山谷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于山的得意洋洋才如同当头倒下一桶凉水般迅速消散。

    ……

    为掩护于山急行军增援在河岸受埋伏的外籍军团的作战,马卡洛夫的部队居然在山林里跑错了线路,钻进了一道狭窄的山谷,一侧全是超过百米高的陡峭山坡,另一侧则是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

    很明显,在这一带打算伏击华美南岸军队的易洛魁人,远不止之前被于山击溃的百多号人。如今在马卡洛夫部队的行军路线上,密林山谷之中,更多的易洛魁伏兵已经暴露了出来,那是准备接应之前在河岸成功打击了华美外籍军团的易洛魁伏兵的主力。这些主力的目的,就是准备再次伏击那些企图追击伏兵的华美部队,却阴差阳错地和马卡洛夫率领的一个中队碰到了一起。

    狭路相逢的易洛魁战士,数量多到让马克洛夫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而且明显装备着远远超过两百支以上的燧发枪。似乎是觉得这股华美军队人数比自己少太多了,暴露的易洛魁人就没打算撤走,反而是蜂拥而上,打算直接淹没掉对手。

    血腥的热兵器对射几乎在数十米的近距离内发生。双方都血肉横飞,勉强跟上急行军的迫击炮组被冲出的易洛魁人直接包了饺子,而属于重型装备的管风琴机枪组,还远远掉在上千米外的大后方树林里。

    “就地寻找防御,掩护后撤!”

    马卡洛夫的眼睛都红了,打了那么多年的仗,除了在蝴蝶岛上的某次断后战,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疯狂血腥的近距离绞杀,居前的一个小队在一分钟之内就伤亡了一半。

    几排手榴弹飞了出去,山林谷地中蜂拥而来的易洛魁人发出了惨叫。腾起的烟雾阻挡了后续的人群,在丢下10多具官兵尸体后,马卡洛夫等人总算和对手拉开了上百米距离,然后近百号官兵就地组成了防御线。

    密集的排枪之下,易洛魁人的冲锋终于被遏制住,但对手乱无章法但火力密集的燧发枪持续射击,也让马卡洛夫等人没敢过于抬头。

    对面的易洛魁人又发出了一阵阵呼喊和人潮跑动,马卡洛夫惊奇地发现并非是冲着自己而来,反而是朝着东面在蠕动。

    “哈哈。是于山那个白痴绕过来了!”马卡洛夫迅速明白了战况变化,顿时精神一振,“防线集中!上刺刀,继续射击!”

    连续的、乱七八糟的、各有欢喜与悲催的战斗。就在白马河河谷南岸的山谷林地里打得不亦乐乎。易洛魁人兵力众多,火力也不是很差,但却被华美军队从两个方向堵在一段山地峡谷的腰部。华美军队武器精良,但却是急行军投入战场。兵力分散,如添油一样陆续到达。不久之后,乔肆率领的又一个中队也赶到了战场附近。开始有条不紊地展开队形,甚至好不容易寻找到射界稍微开阔点的迫击炮组,也开始了射击。

    炮弹爆炸,手榴弹横飞,子弹穿梭。为了保持己方的优势,已经形成合围态势的华美国民警备队并没有贸然拉近距离,而是在百米外不断用强大的火力压制着对手。而不敢朝山谷开阔地逃窜的数百易洛魁人,则只能凭借着从欧洲人手里换来的两百多把燧发枪,做着殊死抵抗。

    随着交火时间的延长,易洛魁人的火力持续性开始急剧下降,而华美军队的管风琴机枪也终于拉到了交火阵地前沿。如果说迫击炮还有个准头问题,在密林里也威力有限,那有幸在多年以前的北方战役中参与过围攻华美军队的易洛魁人,再次听到了这种让人魂飞魄散的密集枪声后,只是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就开始了溃逃。

    距离山谷战场不过一两公里远的河谷南岸小平原上,正在处理渡河伤亡的南路第二旅主力部队,此时都被左翼传来的激烈交战枪炮声惊呆了。可是这里地形非常复杂,很难短时间内翻越河谷南侧的山地去增援,让一心想要参战增援的游南哲和斯科特非常焦急。

    还是斯科特当机立断,命令外籍军团抛弃所有的军用背囊、管风琴机枪和迫击炮,组织了一百多名曾在加勒比海多米尼克岛和马提尼克岛有过山地作战经验的老兵,沿着西北方向的山林缓坡前进,准备从北边绕行一段,再向南包抄正在交火的易洛魁人。

    斯科特的选择事后被证明是极为正确的,因为此时正在山谷中作战的国民警备队第一大队,因为地形原因,就算对手溃逃也无法顺利追击,只要易洛魁人能顶下一段山谷开阔地的伤亡,完全可以从北边逃走。

    一个小时后,斯科特的部队终于抢到了溃逃的易洛魁人的前面,占住了一座小山头,然后居高临下死死掐住了易洛魁人逃跑的山地出口。绝望的易洛魁人丢下了他们所能带着的所有东西,如没头苍蝇一样朝着附近的山林缝隙逃窜,而少部分人则如决死的勇士般举着长矛发起了突围冲锋。

    一场完全在多个作战方案预料之外的合围战在黄昏来临前结束了,白马河河谷南岸的遭遇战中,超过600名易洛魁战士被击毙或俘虏,缴获的燧发枪超过两百支。而连同第一场被伏击战损失在内,华美陆军第二旅的官兵也伤亡了40多人。

    ……

    黄昏时,接到南线第二旅获得重大胜利消息的陆军参谋长何语,此时果断地向唐纬下达了突进命令。

    沿着河谷北岸悠然前进的骑兵营,如嗅到了腥气的野狼,开始加速前进,并在入夜前冲到了目的地——后世的阿姆斯特丹镇河谷小平原。

    说是平坦地形,但此时却是略微提高的丘坡茂盛的丛林,不过这丝毫阻挡不了训练了多年的骑兵营官兵。少数骑术精湛的骑兵依然能够策马穿越树林冲进易洛魁的窝点,而下马作战的骑兵们则以转轮霰弹枪开路,从多个方向朝简陋的易洛魁村寨发起了徒步冲锋。

    大部分青壮都外出作战的易洛魁村寨,此时只有数百老弱妇孺,而且在白天遭受华美内河巡逻艇袭击后,已经在准备撤离,此时完全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数百荷枪实弹的华美陆军官兵包围了自己。

    也许是得知了今天的伤亡情况,也许是根本就不打算为这些已经结下死仇的易洛魁人留下什么“不计前嫌”的印象。何语直接下达了和加勒比地区作战一样的命令:“肃清目标区域所有的易洛魁人村落。”

    何语下达的肃清作战命令,明显带着一种报复的味道。随后,南北两支主力部队在展开的后续侵入作战中,河谷两岸一带的几座小型易洛魁人村落都遭到了血洗。

    除了明令需要保留的有价值的青壮俘虏外,一些让人不敢记录进战后报告的残酷事件屡见不鲜,其中尤其以感觉受了委屈的外籍军团为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特殊的葬礼

    1635年4月30日,历时约两个月的第二次易洛魁战争结束。

    这场耗费数十万军费的大型军事行动,使白马河河谷中部一带的易洛魁人几乎全部被歼灭或驱逐。公开统计出的易洛魁人死亡人数超过千人,被俘的易洛魁青壮俘虏也超过1500人,也许不久之后,这些易洛魁人俘虏就会被运到蝴蝶岛的硫磺矿场里度过他们的后半生。

    华美军队也为此付出了60人伤亡的代价,其中阵亡29人,重伤致残5人,轻伤26人。最大的伤亡单位,还是来自西点镇的国民警备队部队,该中队在马卡洛夫军士长的指挥下,有超过四分之一的士兵在首场战斗中伤亡,但其悍勇的作战表现,受到了包括外籍军团在内的所有参战部队的敬畏。

    在第二次易洛魁战争中遭受空前损失的奥奈达人,不久之后就私下派出代表和华美国达成了和解。本就是易洛魁联盟里部族人口最少的奥奈达人,此时仅仅剩下了不到1000名老弱妇孺,等待他们的结局必定多年之后被其他部族所融合。

    5月16日,周五。响彻曼城湾的军乐声中,曼城市南区国会广场上,按惯例举行的授勋仪式正式开场,超过万名首都市民和各地城镇代表齐聚一堂。

    国民警备队上士于山,虽然有着各种错漏百出的毛病,而且明显是冲动与运气的巧妙结合,但在本次战役中表现出了极高的灵活应变能力。在之前的所有战争中都不过是配角般拿着不痛不痒的低档次勋章的于山,此次令人惊讶地获得了“国会荣誉勋章”,并晋升为五级军士长。

    不过让马卡洛夫羡慕嫉妒恨之余再次咒骂“白痴于山”的是,这个“腼腆”的华裔青年在上台接受勋章的时候,脚下居然踩空了!然后当着观礼台嘉宾和首都上万国民的面滚下台阶摔了个狗啃泥,让总统陈长远和国防部长郑泉面面相觑,观礼的首都市民更是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笑声。

    马卡洛夫在急行军中遭遇敌军主力。依然能以高度的责任心和作战经验保持部队的稳定,并给予了对手极大的杀伤,尤其是所属部队还是作战能力长期被人轻视的国民警备队。所以这次也获得了优异服务金质勋章,军衔再次上升,成为了华美军队里第一位三级军士长(旅级)。

    乔肆中尉,在前线部队陷入不利状况的局面下,能镇定组织兵力指挥后续作战,完成由险败到大胜的战局转变。在获得优异服役金质勋章的同时,也终于在多年之后突破瓶颈晋升为上尉,然后不久之后和西点镇一位华裔木匠的女儿完婚。

    当《曼城周报》的记者在授勋仪式现场采访三位功臣有什么心愿的时候。幸运三人组在各自不同的害羞表情后,几乎异口同声地表达“想要返回国防军”的愿望。

    这样的人才自然是需要全面鼓励与包装的,似乎国防部也忘记了某两个人曾经“大逆不道”的过错,大笔一挥,于山和乔肆就回到了国防军序列。连带着马卡洛夫军士长,也因为具备不可多得的军事素养,被提到了西点军校,担任士官培训班的总教官。

    斯科特少校,则完成了他在外籍军团的最后一年任期。被调回国防军,并担任首都驻军的总指挥官。虽然这次他只获得了一枚优异服务银质勋章,但在授勋的时候依然受到了西点镇民众代表的狂烈欢呼。

    一小块天然高纯度狗头金,成为了于山内心痛苦挣扎之后送给马卡洛夫亲生儿子的出生礼。马卡洛夫开心之余,也回赠了一样礼物,一颗还带着血丝的狼牙。这也是从某个易洛魁人尸体上找到的,据说可以加固于山那不可思议的好运。

    一座军事堡垒化的小镇。在后世的阿姆斯特丹河谷小镇、被摧毁的易洛魁村寨废墟上建立,作为白马河谷前沿防御的新支撑点。因为第一个冲进村寨的是一名骑着白马的骑兵,所以这座以军事防御为主要任务的小镇被命名为“白马驿”。

    第二次易洛魁战争算是落了幕。但战斗却并没有终止,根据国防部的长期战略,未来几年,军方将不断排出部队,继续深入河谷地区西部,不断搜索打击易洛魁人的聚居地,以便彻底将易洛魁联盟从整个白马河谷地逐出,从而占据这条未来突入北美内陆的战略要道。

    ……

    就在曼城国会广场气氛一转,全体观礼者为第二次易洛魁战争中的阵亡官兵默哀致敬的时候,曼城警备司令部北边隔壁的机密工业区大院内,若干科工委的成员和参议院议长包子图,正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同样举行着一场奇特的“默哀”,仿佛一位珍爱的故友从此悄然告别了这个世界。

    一台坚持了10年的笔记本电脑,终于在不久前寿终正寝,宣判死亡。即便长年以来用尽一切方式小心维护使用,但依然不可避免地走到了它的生命尽头:硬盘烧毁、配件极度老化。而依然还在坚持工作的最后几台笔记本电脑,也纷纷表现出了身衰力竭的预兆。

    近十年来,这些笔记本电脑里几乎所有能够打开的文档都被视为了无穷价值的宝贝,几乎每位穿越众都曾经抄录过里面的内容。大到一段枯燥的学术论文或产品说明书,小到一篇三俗的**笑话,每一段文字,都承载着某些人对曾经生活的记忆。

    密闭的房间里,小心拆卸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桌上,被认为依然还有点备件价值的少许零件已经被收库。在一番沉默之后,包子图亲自将这部笔记本电脑送到了一台矿石粉碎机中,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机器被吞噬其中,化为了不可辨认的碎屑。

    碎屑随后被一名科工委成员带到了曼城市北区的宋河沿岸,曾经的穿越大灾难地,被埋入了深土之中。不再让人挂记的,也不愿意被人挂记的,也许不仅仅是这个来自数百年后的东西本身。

    当天夜晚20点,曼城广播电台开始整点播放最新的音乐节目《同一首歌》。不过让人惊讶的是,这次演唱新歌的,却并非刚刚度过几个月育婴产假的珍妮,而是两位陌生的华裔。

    据说参与表演的是祖孙俩,爷爷叫陶全富,负责其中几段二胡伴奏和男声;孙女叫陶心梅,负责其中几段经典的唱词。祖孙俩是曼城广播电台和曼城娱乐公司最新培养的歌手组合。

    新歌的名字很诡异,《one-night-in-曼京》。曼京,是近些年华裔国民对首都曼城的另一种称呼,带着浓厚而自豪的东方味道。

    歌曲节奏很明快,但并不轻松。爷爷的歌声沧桑而沉稳,而孙女则是一段段让人回味无穷的昆曲唱腔。虽然是一如既往的抄袭和生搬硬套般的歌词修改,但这个夜晚,所有听到的穿越众都失眠了。

    “one-night-in-曼京,我留下许多情,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one-night-in-曼京,我留下许多情,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人说百花地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

    “人说东方的勇族,会在寒风起,站在城门外。穿着腐锈的军衣,呼唤城门开,眼中含着泪。”

    “噢……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城门还不开?哇……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爱人不回来?”

    “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嘛。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

    (第四卷结束)(未完待续。。)

    ps:  呼呼,周六加更,第四卷终于全部更新完毕。为表示庆祝,下周更新调整为二、四、六。至于第五卷的存稿,诸位大可放心,目前已经准备好了几十章,足够我偷懒两个月了,哦吼吼……

第一章 谁的战争

    即便上帝信仰早就进入爱尔兰岛,但一直到12世纪,欧洲大陆的主流眼光依然把爱尔兰当做一个粗鲁野蛮的小朋友来对待,而一盘散沙的爱尔兰人也恍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在这种评价下已经被别人敲定。

    公元1155年,出身英格兰的教皇阿德里安四世,长期奔走在抵制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红胡子腓特烈一世,为了拉拢一个能够利用的帮手,他向自己的老乡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颁发了《褒扬令》,授予英王“爱尔兰领主”的称号。

    亨利二世内心是否对阿德里安四世真正买账不得而知,但这根鸡毛马上被垂涎爱尔兰土地的亨利二世当成了令箭,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动军队占领爱尔兰。作为象征性的回报,英格兰王国从这时起只需要向罗马教廷缴纳每户一便士的租税,可谓一次超便宜的买卖。

    不过阿德里安四世还没有从这种龌龊的交易中拿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就马上就遭到了报应。公元1159年,阿德里安四世在一次演说中猛烈地抨击腓特烈一世,并扬言要将对方开出教籍。滔滔不绝了几乎一个小时,口干舌燥、激动之余的亚德里安四世打算喝点泉水润润嗓子,结果正要把水往嘴里倒的时候,一只臭臭的苍蝇钻进了他的嘴巴,粘在他的咽喉,一带教皇就这样窝囊的被一只苍蝇窒息而死。有小道消息透露,那只苍蝇估计是从爱尔兰飞来的……

    公元1541年,受英格兰严重渗透把控的爱尔兰议会正式通过《爱尔兰王位法》,借此取代了“爱尔兰领地”的建制。自此以后,爱尔兰成为法理上的独立王国,君主也由英格兰国王兼任,和英格兰形成共主邦联的关系。这种关系直至1801年爱尔兰和大不列颠王国合并组成“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为止。

    ……

    1634年6月1日,周四。

    芒斯特省。科克郡,科克城南方的原野上。

    如雷的炮声阵阵起落,火炮持续发射后的雪白浓烟和刺鼻的硝烟充斥着这片爱尔兰初夏的泥泞原野。旗帜林立,人呼马叫,队形拥挤,步伐凌乱,一队队扛着长矛或燧发枪的英格兰士兵在缓慢地推进着。如林的长矛在微风中如麦浪般摆动,英格兰人方阵的前方几百米外,敲着鼓点的爱尔兰人的行进队列也能看清了。

    “呜~~~”

    一发实心圆球炮弹带着怪异的尖啸贯通战场,在落地后弹跳着撞进了英格兰人的方阵。尘土搅拌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举着长矛的英格兰士兵如被压垮的豆芽般成群结队地倒地。

    紧接着,又是一发连蹦带跳的实心铁弹滚入,位于弹道方向的一队火枪兵当场就被撞掉了一大半,在炮弹动能的扯动下,无数的残肢混合着雾化的血液朝队列两侧喷溅,打在那些面色苍白的英格兰长矛手身上。

    英格兰人的炮弹也不是吃素的,运抵前线的华美12磅加农炮也以同样的姿态,不断在爱尔兰反抗军的阵前腾起泥灰烟尘,不时将爱尔兰人的线列横队阵型打出一段段小缺口。但整体来说。英格兰人的西班牙大方阵的在这种火炮对射中损失更为惨重。

    望着眼前血腥的对阵场面,英格兰讨伐军指挥官的脸都白了。虽然之前已经得到了许多零碎的战报,但眼前这些排着几排整齐单薄的横队朝着自己开进的爱尔兰人还是让人大吃一惊,因为他们显然和印象中那种神经质的、粗鄙的、脏兮兮的爱尔兰暴徒截然不同。更关键的是。除了少数骑兵和炮兵,这支爱尔兰叛军居然没有一个长矛手,只是简单的在每把燧发枪上“插”着一根枪刃。

    爱尔兰反抗军的战鼓极富节奏,每名士兵都一丝不苟地踏着节拍。扛着燧发枪以每分钟90步的整齐步伐朝着对面的英格兰军队迈进。他们的几门大炮,已经连续射击了好几轮了,虽然战果看起来还不错。但随着双方步兵的不断靠近,不得不放弃了炮击,纷纷退到了战线后方。

    “全体立定!准备!”一个爱尔兰反抗军指挥官见对方已经进入100码距离,当即竖起了自己的佩剑。

    最前沿的三排爱尔兰士兵停止前进,一层层燧发枪翻下,瞄准了前方的英格兰军队。

    与此同时,对面的英格兰大方阵也停下步伐,最前列的火枪兵也纷纷上前列成了横队,一排排燧发枪也对准了爱尔兰人。

    “射击!”双方的指挥官几乎同时挥下了手里的佩剑,顿时两方队列里冒出一排排的硝烟。伴随着燧发枪的齐射轰鸣,双方队列里都惨叫声四起,一个个人体如割掉的稻草般前倾倒地。

    爱尔兰反抗军的阵容是几个三排横队组成,虽然总兵力还不到3000人,但正面能同时开火的燧发枪数量远远超过他们的对手。

    第一轮射击,英格兰军队前出的火枪队就被打了个七零八落,超过200名英格兰火枪兵被当场打翻,而爱尔兰反抗军里仅仅只有几十人死伤。

    还没等英格兰人的剩余火枪兵退进长矛方阵,爱尔兰人的第二组横列火枪兵又开始上前齐射,这次连同英格兰的长矛兵在内,又齐刷刷地倒下了数百人。

    当爱尔兰反抗军的第三组横列火枪兵上前开始举枪的时候,英格兰的方阵已经发生了混乱。在燧发枪的连串轰鸣声中,象征着英格兰王室的军旗落地,丢弃武器的溃兵完全不顾己方垂死挣扎的伤员,齐齐朝北方一条小河退去。

    爱尔兰反抗军的小规模骑兵适时发起了追击,不断从溃退的人群中切出一小撮尾巴加以吞食,直到河对岸的英格兰后阵打来炮弹,才意犹未尽地乘胜而退。

    “尊敬的马里奥先生!英格兰人又崩溃了,哈哈!”一个反抗军小头目骑着战马来到唐纳修上尉的身边,脸上是情不自禁的得意,“也许三天之内,我们就能喝上科克城里的啤酒!”

    “可是他们全退进城垒防御了。强攻是不太可能的。”唐纳修举起望远镜,看着正在城垒大炮掩护下退过小河的英格兰败军,心里出现一丝不安,“我们在这一带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也许英格兰人想用一座表面上空虚的科克城拖住我们。今天伤亡了200多人,我们需要把其他地方分散攻击的部队都集合过来。”

    “凯里郡的英格兰人胆子更小,我们不北上已经让他们天天得去教堂感谢上帝了。如果有新的敌人出现,我们肯定会提前得知消息的!”反抗军小头目露出不屑的笑容,仿佛根本就没有如今的英格兰军队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没有谁能战胜目前这支训练有素的爱尔兰义军。

    “但愿吧……”把目光转向西北方向凝视了片刻后,唐纳修按下了心里的不安。

    黄昏降临,获得胜利的爱尔兰反抗军们围坐在战场的一角,一边欣赏着几个小时前被自己肆掠过的尸横遍野的战场,一边对着北方河流对岸远方的城市大肆说笑着,仿佛他们即将迎来爱尔兰反抗运动历史上一场最伟大的胜利——攻克仅次于都柏林的爱尔兰第二大城市科克城,从而点燃整个爱尔兰的反抗运动。

    ……

    在科克城西北方近60英里外的凯里郡基拉里领地,基拉里小镇的教堂又拉响了连串的钟声。

    远比爱尔兰其他城镇更为整洁卫生的小镇街道上,一群群的妇孺老少都面带紧张地看着街头的一头。直到一队骑兵护送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的时候,人们脸上的表情才稍稍舒缓。

    “上帝保佑您,尊敬的戴琳小姐!”牵着两个小孩子的朴素老妇人,从戴卿卿手里接过孙子孙女的节日礼物那一刻。赶紧在胸口划下十字弯腰敬礼。

    “上帝保佑所有的孩子!节日快乐!”

    戴卿卿嫣然一笑,又走向了下一个家庭。街道边的镇民们看到他们的领主完全没有被战争包围的那种恐惧感,也纷纷露出了笑容。

    “街道上的所有孩子都有礼物!”卫队里的雇佣兵在保持警戒的同时,也纷纷从身后的马车上取下礼物口袋。一个个塞到了街边的人们手里。

    打几年前戴卿卿将“六一儿童节”带入基拉里领地开始,几乎每年的今天,无论刮风下雨。她都要亲自来基拉尼小镇为镇中的小孩子散发礼物。这种公开露面的活动和镇民们翘首以盼的姿态,已经让基拉尼短时期内就形成的一种特殊的风俗。

    发生于今年春季的“科克郡战乱”,已经持续快三个月了,虽然爱尔兰反抗军创造了远比他们的祖先更为辉煌的胜利,甚至整个科克郡的英格兰军队都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但少数头脑清醒的人们还是看到了一些不妙。那就是无论爱尔兰反抗军打了多少胜仗,集中到爱尔兰的英格兰军队还是有增无减,甚至在距离基拉尼以北不到20英里的凯里郡首府特瑞利,当地的英格兰统治者们已经新集结了一支军队,随时准备南下进入科克郡平叛。

    战火就在基拉尼领地四周发生着,基拉尼领地本身处于一个极为微妙的平静安定的状态,也就越让人感觉有什么事会发生。大凡兵过如篦,匪过如筛,像基拉尼领地这样肥得流油的地方,无论是自称“反抗者”的爱尔兰反抗军,还是号称“秩序维护者”的英格兰讨伐军,都有可能一夜之间沦为他们的牺牲品,而这种事情在当前的欧洲三十年战争中完全就是家常便饭。

    “卿卿,快天黑了,让他们去发吧。”看了好一阵“与民同乐”大戏,代伯童此时跳下马,走到了戴卿卿的身前,阻止了对方想要继续深入街道的脚步。

    “那会让我几年来的努力前功尽弃,你难道没发现?他们内心都很害怕。”戴卿卿挡开了代伯童的手,显得很生气,“倒是你,还打算呆在这里欣赏战争吗?”

    “卿卿,总理让你这次无论如何别待在基拉尼了。这不是我们的战争!”代伯童一把扯过了戴卿卿的手,四周的雇佣兵们纷纷把头转了过去,而街道上的镇民们则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哪怕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个据说是领主好朋友的外国人。

    “好吧,我知道我让大家担心了,但你看看这里的居民,如果我不在,谁来镇住北边的英格兰人?我并没打算因为某些计划而让这里的民众付出难以挽回的代价!如果你真心关心这里的安危,就应该让国会停止给英格兰供应军火!”戴卿卿用着四周的基拉尼镇民们所不能理解的语言激烈争辩着,因为激动而脸庞发红。

    “因为我们并不需要爱尔兰一战定乾坤,我们的立场依然是‘中立’的!他们(爱尔兰人)太匆忙了,而且进攻科克城未必符合我们的利益,会引发许多不可控的事。”代伯童觉得自己很无力。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戴卿卿已经对这个爱尔兰产生了让人难以想象的感情。

    “代先生,我们会尽可能地保护戴琳小姐,这是我们的职责。”从外籍军团退役加入基拉尼领地卫队的雇佣兵队长此时策马走到了代伯童面前,礼貌地行了个华美军礼,“只要保证我们的弹药补给,相信卫队士兵们可以发挥出一个营的战斗力!”

    “勋爵小姐!勋爵小姐!”

    正在此时,一个玫瑰庄园的仆人喘着气跑进了街道,但却被几个卫队雇佣兵给拦住了。

    “特瑞利城来了一位英格兰老爷。艾迪管家请您回去!”仆人大口吸着气,一边朝南边玫瑰庄园方向比划着。

    “还是来了……你继续吧,我回去见那个人,看看能帮你做些什么吧……我会通知本地的国内企业也尽快撤出去。”代伯童微微摇头。走上马车前还叹了口气。

    回头看着远去的代伯童,戴卿卿手里的礼物悬在了半空,任凭膝下的某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喊叫,都没有把礼物放下去。

    ……

    1633年。查理一世进入苏格兰爱丁堡,正式加冕为苏格兰国王。不过这个性格冷漠且喜怒无常的英格兰国王不知道哪根神经短路了,没过多久就开始插手苏格兰的教会事务。

    查理一世任命威廉.劳德为坎特伯雷大主教。并在其协助下开始向苏格兰教会强加伦敦方面草就的祈祷书,以便把两个国家的宗教活动统一起来。

    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了,苏格兰低地地区的国民被激怒,集体宣誓拥护体现忠于苏格兰长老教会的国民誓约,公开拒绝英格兰方面的新祈祷书,苏格兰第一次主教战争爆发。

    苏格兰人如此不给面子,查理一世勃然大怒之后派出军队,打算用武力让苏格兰人服从自己的意愿。但苏格兰人没让查理一世“失望”,善于山地作战的苏格兰军队外加快要泛滥的美式燧发枪把英格兰军队打得溃不成军。

    为了挽回败局,查理一世开始策划第二次主教战争。打上次解散议会之后,已经快忘记国民议会长啥样的查理一世不得不再次召集议会,以凑集军费。但是议员们在讨论拨款议案前的种种抱怨,让查理一世再次遭受了无视。

    不久之后,忍无可忍的查理一世再次解散了只持续了几个星期的国民议会,乾纲独断下令征收各种战争附加税,其中就包括一度严重打击英格兰船运业的船税。而就在查理一世勒紧裤腰带第二次派出军队讨伐苏格兰的时候,爱尔兰方面又传来了惊天的坏消息。1634年春,沉寂多年的爱尔兰芒斯特省叛军又死灰复燃,而且这次比以前还要强大,多支临时集合起来的英格兰军队都被瞬间打垮。

    还没等到查理一世把事情完全搞明白,他派出的第二支讨伐苏格兰的军队又失败了,而且比上次还彻底,发起反击的苏格兰军队甚至还占据了英格兰的部分领土,英格兰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

    爱尔兰叛军的横空出世,所造成的蝴蝶效应远远超过之前的总和。查理一世比历史上整整提前了七年重新召集议会,为了扭转战局从而向国民议会做出了大量的妥协,从此走上任人摆布的道路。

    以自身“出血疗法”从王室身上获得极大让步的国民议会,也以比以前更为积极主动的态度,开始认真处理英格兰王国自中世纪以来面临的最大挑战。他们一方面向王室军队中安插自己的军官,以国王的名义调动军队前往爱尔兰镇压叛乱,一方面和苏格兰展开了艰苦的谈判。但不管怎么说,英格兰必定要为他们的国王所做过的一系列蠢事付出一笔昂贵的代价。(未完待续。。)

第二章 前兆

    希望在北美大陆获得黄金财富的英格兰,终于还是没有西班牙王国那样的暴发户幸运值。1607年,怀着各种发财梦想、初到北美落户的詹姆斯敦的移民们,面对是一个比欧洲最糟糕的地方还要恶劣百倍的蛮荒原始之地。

    饥荒、疾病、贫穷,以及移民们恬不知耻的各种龌龊行为引发的本地印第安土著的凶悍报复,不光让一批批到来的移民有来无回,更让英格兰伦敦公司的权贵们对北美殖民地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前景心怀暗淡。

    但这些终于在1612年的某一天结束,詹姆斯敦小官员约翰.罗尔夫在北美历史上留了名,他在自家的花园里引种加勒比烟草成功,挽救了英格兰这片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前途未卜的殖民地。

    1614年,第一批产自弗吉尼亚詹姆斯敦殖民地的烟草运抵英格兰本土。就算当政的英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是一位明确很讨厌烟草的主,但抬出船舱的每磅烟草售价依然高达4英镑!烟草终于成为殖民者们一直想要找到的黄金。

    詹姆斯敦拥有引以为傲的本钱,当地的人们不再需要货币,因为烟草就是货币。倘若以这种绿色黄金来换算收入的话,那詹姆斯敦的人均收入是英格兰本土的好几倍。一时间,就连詹姆斯敦的街道上,都被人种上了烟草!

    不过,这依然没有改变詹姆斯敦殖民发展的最大困难,那就是饿肚子和缺人。种植粮食和烟草,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每年运到北美的新移民,能在疾病、饥荒和战争的多重洗礼后活下来的微乎其微。

    周边的印第安部族人少而凶悍,他们无法学习西班牙人去奴役印第安人。他们不仅没有足够的人手,甚至连老婆都没有!

    1619年,詹姆斯敦的烟草出口规模上了一个台阶。开始向欧洲进口“奢侈品”了。一艘帆船从英格兰运来了90多名女性,120磅烟草一个女人,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同年,一艘荷兰商船又运来了20名非洲黑人,卖给了詹姆斯敦,从此北美有了黑奴。

    这依然不够!烟草这种经济作物,其对地力的糟蹋远比粮食谷物们凶残得多,往往两到三年,就必须抛荒休耕。要轮换到新的土地上种植。扩大烟草种植面积,就要获得新的土地,以詹姆斯敦殖民者的简单思维来解决,那就是武力扩张,但战争的残酷伤亡又必然带来人口上的更大短缺。

    北美殖民地的所有者伦敦公司又想出了契约奴的主意,那些被美妙承诺所勾引、但又无法购买船票的老实乡下人被一拨拨运到北美,然后白干几年大浪淘沙般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获得自由。

    但还是不够!这次连英格兰伦敦城的法官们都参与了进来。按照当时的法律,盗窃价值40先令财物的都是死罪。但面对17世纪初英格兰伦敦里人满为患的恶劣治安状况,这种法律只会让伦敦的刽子手们一天到晚杀到手软。于是法官们和伦敦公司的董事一拍即合。几乎所有的罪犯都是盗窃罪,而且统一39先令。于是一拨拨“小偷”又被发配到了北美,他们中间不光有货真价实的盗贼,还包括杀人犯、强奸犯、流浪汉。甚至是精神病患者。

    冒险家、不得志的军人、贪财暴力者、契约奴、罪犯、黑奴,从没有一座北美殖民地会如詹姆斯敦那样成分复杂又耐人寻味,而它的无人性发展历程也最终在几十年后走向末路。

    ……

    1634年6月7日,周日。

    在中华美利坚共和国滨州的南端。《美英法亚速尔和约》所规定的美英领土分界线的波托马克河北岸,后世的美国华盛顿城的位置上,一座散发着现代小清新气息的城镇又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以国家直辖市的身份于1632年初春成立的“江陵市”。算是目前国家除海外领地外,在北美本土最南方的城镇。江陵市地形宽广,三面临水,地理优越,所面向的战略发展方向,是波托马克河对岸的英格兰殖民地弗吉尼亚,也是目前依然和英格兰保持和平相处局面的华美国领土南方最前哨。

    从成立到现在才27个月,江陵市的城镇定居人口就已经突破了4000人,算是单位时间里人口扩充最快的新拓殖城镇。原因很简单,其中至少七成的市民都是从首都曼城、泽西镇、西点镇等地鼓励搬迁而来的老国民,所以虽然人口增加很快,但社会稳定程度和早期城镇相比并未有明显差异。

    江陵市周边土地极其肥沃,林木资源丰沛,还有一处规模和质量都上乘的煤矿,加之特殊的战略地位,得到了首都曼城市和百慕大双湾市的为期三年的政策性对口经济援助,所以江陵市地方政府预算充足,城区市政建设布局合理。

    直辖市市长的宝座,由“善于执掌国家战略最前沿”的前宋州波特市市长林朝恩担任。根据一项不成文的内部规则,现在国内的地方行政机构,只有核心战略重点的直辖市城镇,才由穿越众亲自担任地方最高行政长官,而诸多的市镇,则由建国十几年里培养起来的本土官员接手管理,比如前银谷镇镇长孙弘毅,已经荣升新一届政府内阁的商务部长,前榆树镇镇长毛建,更是成为首都曼城市市长。

    林朝恩执掌宋州北方重镇波特市的某些后期发展思路这回一层不变地挪了过来,采煤、木材加工、综合农业、酿酒、水泥砖瓦、烟草进口加工,是江陵市如今搭建起来的经济骨架。江陵市是唯一一个建立到现在国营或私营大企业开设分公司最少的地方,其中九成以上的企业都是普通国民自行创办的,当然背后依然无法逃过各种民间基金的投资魔爪。

    华美国土安全新机构海警的设立,也是从江陵市开始的。为减少海军的人员编制与日常战备负担,从1632年起,原本属于海军的小型近海巡逻舰艇开始转交警察部,成立了海警部门,专门负责沿海城镇的日常安全巡逻。这种职能调整。一下让海军司令部的战备负担减轻了许多,也使大量的官兵编制能够解放脱离出来,海洋国防战备职能更加专一。

    ……

    一大清早,就有一艘小型单桅纵帆船进入波托马克河口,软弱无力地朝着江陵市河港方向驶去,负责内河航道安全的当地海警巡逻艇当即迎了上去。

    这是来自英格兰弗吉尼亚詹姆斯敦殖民地的商船,按照往常的惯例,此时船上应该装着大量的烟草。如今蝴蝶翅膀刺激之下,弗吉尼亚的烟草种植规模已经远超过同期的历史产量,烟草价格跌破每磅1先令(50美分)。但针对华美的烟草贸易依然是弗吉尼亚殖民当局的最大财政进项。

    铁皮喇叭的招呼下,英格兰单桅纵帆船极其配合地降帆减速,不过逐渐靠近的江陵市海警们,依稀在潮湿的清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一位眼尖的海警,更是发现这艘风帆船上带着战斗后的痕迹。

    登上英格兰船只的几个海警,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甲板上到处都是鲜血和燧发枪打出的痕迹,一位胸部和胳膊上缠着血红棉布的英格兰中年男性正靠在桅杆边奄奄一息,旁边是一位医生角色的中年人,还在为伤者继续处理胸部的伤势。

    “先生……救……船长……”有点回天无力的中年英格兰医生回过头。指了指眼前的重伤员,结结巴巴地用极少几个华美语单词比划着意思,自然中间还带着大量的英格兰语。

    “遇见海盗了?快抬到巡逻艇上去,先送进医院救人!”13年前的儿童时代就移民到华美的苏格兰裔青年海警。此时抓着头皮,居然一时半会没搞懂意思,“船上就你们几个?伙计们,也许我们需要一个更精通英格兰语的人过来。”

    说着。青年海警把头转向了船舷外,朝着巡逻艇上的海警小队长扬起了手。

    此时,本应该装满烟草的船仓甲板舱门开了。20多个身上脸上都邋遢无比的男女老少妇孺依次爬了上来,一个个胆战心惊地围到了重伤的船长身边,其中几个妇女还搂着孩子发出了哭泣声。

    ……

    “什么?!从詹姆斯敦来的非法偷渡者?”

    市长官邸里,林朝恩才刚刚起床,正在华裔老婆的伺候下洗漱,就接到了市警察局长的消息,手里的盒装牙膏一不小心就掉到了地上。手忙脚乱之下去捡,结果又糊了一手,直接浪费了一半。

    这种以碳酸钙摩擦剂、精盐、甘油、皂化活性剂以及薄荷香精组成生产的牙膏,能让这个充满了各种口臭的17世纪变得异常清新。“美人”系列牙膏,最低端的每盒国内零售价1美元,出口欧洲批发价则是3美元以上,但一盒的分量足够一家数口使用好几个月。

    牙膏在华美国内的家庭使用普及率已经达到了80%以上,而在欧洲国家的许多家庭里也逐渐成为了一种潜在的日常消费品,部分针对欧洲贵族阶层的特殊植物香精配方的高档品,单价甚至已经超过了50美元一盒。

    “叨扰您洗漱了,林市长!”华裔警察局长赶紧也蹲下去捡,结果他那略显肮脏的几根手指,又不小心戳到了盒中,才开封没几天的一整盒高档牙膏就这样报废了。

    “一起坐下来吃点……对了,一共多少人?”

    仆人终于赶过来收拾掉残局,好不容易完成洗漱的林朝恩甩开擦脸的毛巾,坐回了餐桌边。美丽的华裔少妇妻子赶紧端上了一盘煎饺、一份荷包蛋和牛奶,一边的三位子女已经抓着各种早点在大吃猛嚼。

    “总共35个人,除了船员,全部都是契约奴。包括22个男人,13个女人,其中有3个孩子。船长受了重伤,左胳膊和胸口中弹,估计很难救治。也幸亏他们有一位医生,才能挺到现在。”华裔警察局长客气地接过了筷子。对眼前的家庭早餐暗暗羡慕。

    “那应该是逃出来的。”林朝恩略一思索,就大概明白了原因,“英格兰在病急乱投医了,弗吉尼亚方面是够倒霉的……”

    “林市长,那我们应该如何处置?本市没有移民入境管理权。”警察局长赶紧放下筷子,坐正了身体。

    “先隔离安顿下来,就当政治避难,我会给内阁说明的。”林朝恩嘴里冒出一个极为新鲜的词汇,就算移民定居华美超过10年的华裔警察局长都微微一愣。

    “受到英格兰殖民当局迫害的难民身份,基于人道主义的安置。明白?”林朝恩嘿嘿一笑,举起了牛奶杯。

    船长最终还是在送到江陵市医院几个钟头后死亡,但剩下的英格兰契约奴偷渡者们却被妥善地安置在了城郊一处林场宿舍里,每人领到了一个据说是临时难民证的木牌。凭借这个木牌,可以在指定的企业里获得临时工的工作。很快,这些人就发现,原本他们在詹姆斯敦还羡慕不已的自由民生活水平,和这里相比简直就是渣。

    林朝恩这次只是心血来潮的善心,他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英格兰弗吉尼亚殖民地将掀起无法抑制的契约奴偷渡出走浪潮,甚至就连部分自由民也牵扯其中。

    ……

    整个英格兰弗吉尼亚殖民地,人口已经增加到了7000人以上。类似查尔斯城、约克敦之类的新殖民点也相续建成,这不得不归功于已经与华美国为邻的“地区优异环境”。以烟草、棉花、铁矿、木材等工农业特产就近换取华美各类商品物资的贸易,为弗吉尼亚殖民地的扩张起到了关键性的支撑作用。

    詹姆斯河中的那座紧邻河岸的岛上,詹姆斯敦的城镇面积这些年又扩大了不少。甚至随着整个詹姆斯敦地区的人口大增之后,加上军火交易,印第安包哈坦部族的威胁已经大大减轻。詹姆斯河南北两岸也建立起了大量的种植园。

    为了获得金钱收入,詹姆斯敦的经济极为畸形。烟草种植、棉花种植、铁矿开采成为了最主要的社会生产,而费力不讨好的传统农业和民生项目反而很难发展。在殖民地贸易限制法案还未落到头上的时候,詹姆斯敦不用或很少使用贵金属货币,就能通过原料贸易从华美国进口到大量的粮食、牲畜、酒、布匹衣物以及比欧洲便宜不少的高质量民生商品,提前享受着几百年后才可能有的“全球经济一体化”生活。

    这已经成为了詹姆斯敦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本节奏,也是英格兰少有的一处能够从华美商人手里“赚取”美元银币,保持贸易入超的地方。从1630年开始,每年有超过40万磅的烟草、100万磅的棉花和1万吨的铁矿石出口到华美。每年数以十万计的美元银币通过詹姆斯敦流入弗吉尼亚殖民地当局,毫不夸张的说,如今的詹姆斯敦,虽然对本土的商品制造几无贡献,但已经俨然英格兰国王手里“最富庶”的直属领地。

    自打北边不远的华美国江陵市建成后,这种双边贸易往来更加密切,已经有部分华美小贸易公司干脆在詹姆斯敦建起了临时商站,不定期常驻生活在这里。与当地的英格兰居民增进关系的同时,收购或销售商品,以应对国内强势大公司的竞争,甚至小商人已经在考虑与詹姆斯敦的种植园主们合作,再继续扩大原料产业规模。

    假如没有什么特别变动,这种和谐的好光景理所应当应该让詹姆斯敦的移民们过着童话般的幸福生活。不过可惜的是,1633年开始,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愚蠢地干涉苏格兰教会事务,导致“主教战争”爆发,以及1634年初突然出现的爱尔兰叛乱,让英格兰王室开始强制在弗吉尼亚大规模增税。

    每亩烟草或棉田要额外缴纳地税,每艘新造的帆船要缴纳吨税。又规定每年弗吉尼亚必须进口一定数量的英格兰本土产呢绒,甚至还让每一个弗吉尼亚殖民地的契约奴在恢复自由的时候,必须缴纳一笔“回报国王恩赐”的税金。如此种种,以转嫁本土的财政负担,瞬间就将当地不足伦敦城三十分之一人口的民众榨得体无完肤。

    其实殖民地就应该有殖民地的觉悟,但詹姆斯敦的居民自打1619年成立了自己的殖民地议会后,“加税须征求自由民意见”的原则已经实施了很多年。再加之越来越适应与华美国打交道,英格兰国王这种蛮横的经济政策顿时引发了恐慌,就连当地的英格兰总督哈维都对国王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提款行为感到无所适从。

    据说查理一世的征税令到达詹姆斯敦的那一天是5月14日,恰好是詹姆斯敦建立27周年的日子。弗吉尼亚总督哈维不顾殖民议会的反对,强行发布命令,再次重申了国王的加税政策。为防止出现反抗行为,哈维对所有契约奴实行和黑奴类似的脚镣制度,一旦有不良行为,将自动延长契约奴24个月的卖身合同。

    总督公告刚一张贴出来,就引发了詹姆斯敦的民众不满,就连本地的部分种植园主都表示了抗议,即将获取自由的契约奴们更在愤怒中焚烧了几处种植园的仓库,骚动一度还差点波及了华美商人在这里的临时货栈。恼羞成怒的哈维总督,开始命令士兵驱赶闹事的民众,并枪杀了部分行为偏激的契约奴。

    这种莽撞独断并不能解决目前英格兰本土的任何问题,但却顺水推舟地拉开了弗吉尼亚殖民历史上的“驱逐总督哈维”事件的序幕,只是理由不同了而已。

    一批实在无法忍受压榨的契约奴家庭,终于相约在一起,打算偷乘康沃尔号单桅纵帆船的出走华美国。只是他们运气实在不好,就在半夜即将登船的时候,他们被码头巡逻的士兵发现了,然后发生了武力冲突,多名偷跑契约奴死亡,幸好船长重伤之余还是勉强把船只开出了詹姆斯河。(未完待续。。)

第三章 军售与路灯

    欧洲三十年战争第三阶段已经进入到第五个年头,期间所发生的会战惨烈程度,几乎相当于前两个阶段的总和。在前两个阶段勉强与战争保持距离的少部分德意志地区终于不复存在,许多地方甚至已经贫瘠残破到连军队都不打算路过的地步。

    1631年,神圣罗马帝国名将“批甲修士”蒂利伯爵,为阻止瑞典军的进攻势头,抢先攻陷支持瑞典的马德堡。在震惊欧洲的马德堡大屠杀中,超过三万军民被蒂利伯爵手下的雇佣军杀害。不过蒂利伯爵很快就遭到了现世报,在“布莱登菲尔德会战”中,这支帝**被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酣畅淋漓地打败,蒂利伯爵重伤去世,神圣罗马帝国在之前的战争中积累的优势几乎一战而尽。据说蒂利去世当晚,英雄惜英雄的古斯塔夫还专门派人到帝**营地探望。

    雪上加霜的是,在法国首相黎塞留的游说下,前两个阶段为神圣罗马帝国出力最多的巴伐利亚选帝侯马克西米安,居然开始“休战”,宣布“中立”,让帝国皇帝又惊又怒。

    在这个关头,黎塞留又跳了出来,宣布和西班牙王国结束在意大利北部的战争,以换取西班牙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承认腓特烈五世在德意志下萨克森沿海地盘的合法性。陷入被动的帝国皇帝只能忍下,重新给予了腓特烈五世一个埃姆登侯爵的爵位头衔。而欣喜若狂的腓特烈五世,也宣布与神圣罗马帝国和解,退出战争。这个惹起三十年战争导火索的“首犯”,居然在华美国的蝴蝶翅膀下悠然脱身。

    为兑现和法国达成的暗协承诺,华美国很爽快地为本应该历史上由法国人承担的“援助瑞典协议”买单,总共500万美元以低息贷款形式分三年支付给瑞典,而西班牙也得以从意大利抽出兵力进入神圣罗马帝国协助作战。这场卖了敌人又卖队友的龌龊交易中,老狐狸黎塞留把他的外交手腕发挥得漓淋尽致。

    1632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不得不再次启用华伦斯坦。华伦斯坦与瑞典国王古斯塔夫经过一系列精彩的相互周旋试探后,万众期待的“吕岑会战”终于爆发。战争过程眼花缭乱,两位军神级的统帅都让对方无法轻松获胜。可惜一次兵力调动的遭遇战,瑞典国王古斯塔夫意外阵亡,一代军神就这样无法置信地离开了属于他的战场。随后失去最敬爱统帅的瑞典军彻底疯狂了,居然如疯狗一样朝帝**发起了全线猛攻,让华伦斯坦功败垂成。

    一向战无不胜的瑞典军,失去了唯一能充分发挥他们作战能力的国王,而得到西班牙军队支持的神圣罗马帝国则展开了战略大反攻。但在最关键的1633年,华伦斯坦再次飘飘欲仙野心膨胀起来。开始和瑞典军私下谈和,企图以自己的实力谋求超过帝国皇帝所不能忍受的权利。

    可惜,华伦斯坦是个优秀的军事统帅,却未必是个长脑子的政治领袖。1634年春,华伦斯坦的脑残谋权行为暴露,在被帝国皇帝再次剥夺指挥权后企图逃跑,结果被部下刺杀。

    蒂利、古斯塔夫、华伦斯坦三位军事天才相继离开了人世,标志着欧洲三十年战争开始进入“没有战争艺术感”的粗鲁时代,第三阶段也快要落幕。

    ……

    1634年6月18日。周日,亚速尔群岛。

    特塞拉岛的英雄港美租界,“不可阻挡”地成为了最靠近欧洲大陆的华美城镇。人口超过5000人的美租界里,超过五分之一的当地居民拥有了华美国籍。甚至过去几年还陆续安置了几百华裔移民。剩下的居民中,至少也有三分之一在美租界生活工作了10年以上,并从城区环境、生活习惯、时尚服饰等等方面,已经看不出和华美本土有啥大的差异。

    由于受到美租界长年累月的传染。毗邻的英雄港葡萄牙城区也在这些年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虽然欧式古典笨拙的砖石建筑依然还是主流,但不少新整改的街区已经出现了窗明几净的华美时尚风格的房屋。

    曾让人叹为观止的电灯。也不再是美租界总领事馆的专利,据说英雄港的葡萄牙总督已经在厚着脸皮向华美总领事馆卖乖,打算给自己的总督官邸引入电力线路。虽然葡萄牙人在这方面的维护能力几乎没有,完全依赖华美领事馆才能运转,而且电费价格高昂,但葡萄牙总督这些年没少从美租界里淘到一些欧洲大陆所看不到的东西,只要是华美人用的好玩意,以总督领衔的葡萄牙官员们总会想尽办法地也凑上一顿。

    走过十几年的风雨,亚速尔英雄港已经成为了欧洲与大西洋航线上最为繁忙的贸易中转枢纽之一,也是居民生活水平最高的欧洲城镇。无论是英雄港还是美租界,特塞拉岛的商船出入数量已经从17世纪20年代初的每年不足50艘次急速扩增到如今的年均400艘次以上,年货物吞吐量超过15万吨。因为高价值的华美商品的中转贸易,进出口贸易额更是超过200万英镑,已经快要和西欧传统的几大贸易港口媲美,成为葡萄牙的一只下蛋金鸡。

    由重型蒸汽吊机担纲领衔的美租界港口码头上,挂着华美旗帜的几艘千吨级蒸汽商船极为傲气地占据着最好的泊位,不紧不慢地卸下一个个大型货箱。如果今天能完成卸货,那最多再过一天,又将开始装入从欧洲中转进口的大批工农业原料。汗流浃背的码头搬运工还在驱赶着成串的马拉板车在往返码头和港口仓储区之间,恨不得一天之内就把这些“贪婪”的华美商船给大发走,也好过上点清闲的日子。

    特塞拉岛毕竟还只是座岛屿,对华美而言,所有的进出口运输都过于依赖往返欧洲大陆的那些个慢吞吞的风帆盖伦商船。为了保障进出口贸易的效率,华美从1631年起就正式开始直接和欧洲大陆进行贸易。

    葡萄牙的里斯本、西班牙的塞维利亚以及法国的南特,都是面向华美开放的特许贸易港,从这里华美能够以更便宜的价格获取到更多的工农业原料。也能更加顺当地把出口商品输送到欧洲。

    敖广级大型飞剪商船和朝阳级大型机帆商船,成为了这三家贸易进口对象的主要海上运输工具,它们超越大多数本时代欧洲商船的载货量,几年来成为了当地港口一种幸福的“噩梦”。

    朝阳级大型机帆商船总是能一次性地卸下近1500吨的华美出口商品,高档毛皮、皮革制品、纺织品、成衣服饰、五金工具、马车、纸制品、食品、化肥、肥皂、灯油、涂料、咖啡、化妆品、砂糖、精盐、香烟、药物、玻璃、陶瓷……几乎每一样都能让当地的欧洲商人趋之若鹜的同时而犯愁。

    他们实在难以凑齐能够直接交换这些华美商品的出口原料,关系好的可以记账留待下次贸易交割,关系一般得就不得不准备大量的金银硬通货来结账,甚至还要忍受1%的“汇率”损失——因为华美银元虽然比通行欧洲的西班牙银元或荷兰盾还要轻上几克,但成色很足、做工精美、误差极小,币值甚至还要略高于其他欧洲货币。据说在亚速尔群岛本地。华美银元已经成为了最主要的流通货币,但凡使用其他欧洲银币都要被当地居民打个小小的折扣。

    更令人“讨厌”的是,这些能够一次性装走上千吨货物的华美大型商船几乎每个月都要到访一两次!为了不放过这些贸易利润,常驻里斯本、塞维利亚或南特的欧洲商会几乎整年整月地都在奔波着各类商品原料的采购和运送工作。而本地的税务官们,则收税收到手抽筋,一年到头都笑得合不拢嘴。

    除了小部分奢侈品,羊毛、亚麻、天然沥青、煤炭、硝石、橄榄油、铜锭、锡锭、磷矿、钾矿、马匹是目前欧洲大陆所能出口到华美最大宗的工农业原料,除了马匹因为欧洲三十年战争导致货源紧缺外,其余几乎占了华美进口货物的九成以上。但它们回头就会变成纺织品、肥皂、涂料、五金、火柴、化肥……然后在某一天又从大西洋流入欧洲市场。

    1628年到1629年巨额花费的东方远征。为华美国打开了更为顺畅的东方移民通道,随后大量移民涌入带来的巨大副作用,就是每年都要“挥霍”掉数以百万计的预算和近40%的远洋运力,华美由此陷入了一场自己给自己挖的大坑。

    虽然人口的激增让华美的国内内需经济大幅度提振。但依然占国家gdp大头的进出口贸易却从1628年开始出现连续的大幅度下滑,从而导致整体经济增长被严重拖累。在最恶劣的1630年,国家经济增长率一度降低到1.7%的糟糕水平,直到1633年下半年国家经济增长率才开始重新回到两位百分数。

    贸易入超过于厉害。自然也不是华美商务部喜欢看到的事情。为了平衡贸易,更为了保障自1632年经济大复苏以来的国内各行各业的需求,对欧洲商品原料的进口是狮子大开口。种类和数量齐飞,甚至因为国内的钢铁消耗节节攀升,连冶炼成本远比国内高得多的欧洲生铁、熟铁都列入了进口原料名单。这样一来,每年的贸易入超才堪堪压在了数百万美元的规模。

    ……

    亚速尔英雄港的西班牙外交官驻地里,史文博带着老婆安娜,正在参加一场由西班牙外交官临时主持的宴会。宴会的公开主题,自然是西班牙方面衷心感谢华美国外交部为西班牙王室即将出嫁的玛丽娅公主赠送的一批珍贵奢侈品。

    说是一场酬谢宴会,其实与会者只有寥寥数人,连本地的葡萄牙总督都未能赴宴,看起来更像是西班牙单方面为达成某种目的而和华美外交代表史文博的一次单独会面。

    “……那么,让我们为菲利普国王陛下的健康干杯,为玛丽娅公主的幸福干杯!也为尊敬的安娜侯爵小姐的永远美丽干杯!”担任西班牙外交官的迪亚戈男爵高举着酒杯,满脸红潮,笑得非常夸张。

    “亲爱的,迪亚戈男爵大人在致辞了……”安娜颇为得体地举起了酒杯。一边还偷偷用手指在席下掐了下出神的丈夫。

    “啊,您的提议很棒!”从一段忧伤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的史文博,赶紧举起了自己的酒杯,那种仓皇失态的模样让妻子安娜暗暗皱眉。

    史文博这种失态在安娜看来是“罪不可恕”的,但对面的迪亚戈男爵却两眼放光,似乎这个难缠的华美外交官终于答应了西班牙方面一个了不得的要求。

    “您的意思,战舰可以马上开工了?!”迪亚戈激动地丢下手里的餐巾,赶紧站了起来,“相信圣克鲁斯侯爵阁下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

    “嗯?我们今天有说过这件事?”史文博微微张着口,傻傻地看着对面的西班牙外交官。有点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又扯到了华美国为西班牙王国承建海军战舰的事。

    其实从宴会一开始,史文博就沉浸在那个和自己眉来眼去了近10年的玛丽娅公主终于出嫁神圣罗马帝国皇储、奥地利大公费迪南三世的“伤心欲绝”中去了。

    “迪亚戈男爵一直在和你讨论这件事,你是不是太累了……”安娜再次狠狠拧了下丈夫的大腿,嘴里恨铁不成钢地嘀咕着。

    由安娜牵头,圣克鲁斯侯爵在1633年委托华美北洋船舶集团专门设计了一款适合西班牙海军的新型纵帆战舰,以振作因为王室靡费生活而战力大幅度下滑的西班牙海军。

    据说战舰设计专家游启是没多大兴趣去搭理那种“古老”的欧洲风帆战舰,很傲娇地找理由避开了设计工作,但集团的另一位大佬石益格却是个狂热的风帆战舰历史爱好者。石益格兴奋地接过了设计工作,用积累了多年的风帆战舰测绘数据。再结合国内的船舶建造经验,用一周的时间给史文博的老婆安娜回复了一套方案。

    满载排水量2000吨的大型四桅纵帆三角船首战舰,虽然看起来总有点那么不伦不类,但性能却并不差。人力操帆难度低于全帆装的西班牙横帆盖伦战舰,可以最大程度适应各种大西洋风向,顺风最高速度可达10节。

    战舰采取传统的二层甲板舷列舰炮布局,一共装备48门舰炮。其中24磅炮8门、18磅炮16门、12磅炮24门,都是可发射“圆球开花炮弹”的新式前膛加农炮,标准成员搭载420人。其整体战斗力在目前的欧洲绝对属于超一流档次。

    华美的军费开支因为全面转向经济发展而低迷了数年,同样被饿了好几年的北洋船舶集团上下也是满心期待着能吃下这笔海军装备军售,所以游说掌管军火出口审批大权的国会和国防部的事根本就不用西班牙人来操心,北洋船舶集团自然是全力以赴。

    这可不是什么廉价的21b燧发步枪或是12磅加农炮那种货色,是动辄几十万美元一艘的海军战舰啊!各个配件供应商和急于从军火出口中捞取巨额税收的财政部也是心急火燎地盯着国会和国防部。最终经过国会的批准,华美有史以来的第一笔欧洲海军军购案得以通过。

    经过精心计算,型号为“伊比利亚2000型四桅纵帆战列舰”在北洋船舶集团的内部成本价只有17万多美元,如果买方是华美海军,即使有大批量的订单,单价至少都会是35万美元。而今采购对象是西班牙王国,石益格等人丝毫没有给史文博老婆安娜任何面子,直接在这个数字上又提高了一倍,对外报价70万美元,甚至为了显示“产品高档贵重”,还慢条斯理地把原本12个月的工期故意说成了24个月。

    比起这个时期欧洲千吨级大型风帆战舰动辄几万英镑的造价,这种华美设计的大型纵帆战舰的性能明显高出一大截,但在价格上,西班牙方面依然死皮赖脸地讲价。最终在安娜的社交游说下,单价降到了65万美元一艘,西班牙本土海军统帅圣克鲁斯侯爵得到回复后立刻拍板定下了七艘,合同总金额455万美元。

    如今虽然是欧洲大战时期,一切都要为战争让步。但要让长期糜烂在宫廷宴会和豪华生活中的西班牙王室一口气拿出那么多资金来为海军造船,似乎也是件天方夜谭的事。为了凑齐这笔资金,圣克鲁斯侯爵等忧国忧民的海军将领甚至还找中间人从荷兰银行家那里贷款,但总数依然差了200万美元。

    “是的,国王陛下和圣克鲁斯侯爵阁下,希望三年内能获得所有战舰,因为我们相信美国朋友能够做到这一点。至于资金问题,希望能以贷款形式,从贵国获得200万美元。”迪亚戈朝着安娜感激地点点头,双手搓在一起。情绪很亢奋,“我们可以用战马、棉花、蔗糖、羊毛和毕尔巴鄂的优质铁矿石分批偿还这笔贷款的!”

    “呃……我个人原则上十分愿意为西班牙王国尽其可能地提供任何帮助,不过这大概……也许……可能……需要花费点时间吧……不过和之前说的一样,我国政府也很希望贵国能接纳遭受英格兰迫害的爱尔兰流亡贵族。”

    史文博暗暗流汗,对自己心不在焉就“促成”了一笔交易感到万分尴尬。不过这似乎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外交部交代的若干重要工作得以完成。

    “没问题,任何一位虔诚的爱尔兰天主教徒都能够得到西班牙王国的庇护,这也是国王陛下的心愿。那么,为我们的友谊干杯!尊敬的安娜侯爵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奥斯卡(史文博的长子)还能到塞维利亚进学?塞巴斯蒂安主教阁下是格外看重圣克鲁斯侯爵家的继承人。”

    “很快,男爵大人。我明年会亲自陪孩子到塞维利亚去的,如果时间允许,还会参加玛丽娅公主殿下的婚礼。”安娜巧笑嫣然。对自己的娘家能够由此而继续强大而开心不已。

    不过再看看丈夫史文博那副呆板干涩的表情,安娜心里也是暗暗恨得咬牙,因为她早就清楚自己的花心丈夫这些年和玛丽娅公主的某些见不得人的丑事。

    ……

    亚速尔的风一如既往地活泼热烈,但在更加深入欧洲的地中海。另一股来自大西洋的风也悄然登陆了亚平宁半岛。

    半岛中部的西麓盆地,阿诺河从古老的佛罗伦萨城边静静流过。作为欧洲文艺复兴发源地的佛罗伦萨,在权倾欧洲、钟爱艺术的美第奇家族的统治下。成为了欧洲近代艺术文化和思想的中心。

    自15世纪以来,这座充满着无上活力、曾汇聚停留过无数伟大艺术与科学巨匠的城市,同时也有着这个时代与思想激烈冲突的另一面——佛罗伦萨深受罗马教廷严加约束,许多在这座城市里有着奇思异想的人都上了罗马教廷的黑名单,或是下场悲惨。

    佛罗伦萨以西十多公里的阿诺河南岸、小城锡耶纳的郊区原野之中,几辆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座简陋的庄园之外,几个身穿黑袍带着头罩的男子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白发的老人坐在书房之中,似乎很疲惫,目光漫无目的扫过书架,好半天才伸出手,朝着某个方向微微晃着,可惜的是,他的大女儿维姬尼亚此时正在庄园外,无法为他取下选中的书籍,而几个陪伴在身边的学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如农妇般朴质的维姬尼亚带着几位黑袍男子走到了书房门口,老人,于此同时,几个年轻的学生也莫名其妙地堵在走廊出口。

    “我的维姬尼亚,这是哪来的客人?这种安排没有让皮柯罗米尼主教大人为难吧?”老人感觉到气氛有所不对,支撑起身体,向自己的大女儿投去询问的目光。

    “尊敬的伽利略先生,我是中华美利坚共和国驻阿姆斯特丹的外交官,埃尔森。今天特地前来拜访,有一些学术上的问题需要像您请教。请放心,我的朋友已经取得了皮柯罗米尼主教大人的同意。”

    一个黑袍男子退去了头罩,脸上带着微笑,与此同时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书房的门关悄然关上。

    老人一愣,慢慢脑海里出现了这些年听到的各种传闻,大西洋另一头的新兴国度,一个被欧洲各国羡慕与嫉妒的国家。

    “埃尔森先生。也许您应该知道,我被禁止与他人进行学术交流。”

    此时的伽利略表现出了他独特的个人操守,一种无法跳脱出这个时代基本面的矛盾两面性。他既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科学家,深信科学家的职责就是探索自然规律。但他同时也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认同教廷管理人类灵魂的权力。

    伽利略对教廷的软禁令与各种传唤几乎是无条件的服从,即便经历了多次的残酷迫害与审问,他都至始至终服从了教廷的任何处置,比如现在的他,就是被教廷明令软禁在家的对象。

    似乎早就摸清了老人的处事原则,埃尔森叹了口气。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从黑袍里摸出了一本书籍,轻轻放到了书桌上:“这是我国科学院委托我带给伽利略先生的书,想和您探讨一下,也许您会感兴趣的。”

    对科学知识发自骨子里的狂热,让伽利略瞬间从这本做工精致的黑皮书籍的封面上看出了门道。一串花体拉丁文在几个方块字下灼灼生辉——《弹性力学与动力学原理》。

    “伟大的上帝……”颤抖着手慢慢翻开几页之后,伽利略原本浑浊的双眼突然冒出精光,这本书是拉丁语版本,似乎就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一样。伽利略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冲到了一边的书架边,抓出一摞手稿,就当着客人的面在对照参阅。

    按照历史的走向,关于这两种学科的诸多理论研究。将在两年后由伽利略亲自立著成书,但现在伽利略所看到的,则是无数和自己不谋而合、甚或更加清晰的东西。

    “我很荣幸……埃尔森先生,如果允许的话。我可以长期借阅吗?”伽利略止住了自己读下去的**,慢慢合上了书籍,终于露出微笑。

    “伽利略先生。如果只是这一本书籍,那我可以代表本国科学院赠给您。但实际上,我们还有更多比这复杂无数倍的问题需要和您一起讨论。”埃尔森顿了顿,又从黑袍出取出一封信,亲自展开放到了书桌上,一边还比划了个静声的动作。

    迅速看完信里的内容,伽利略微微张开了嘴,但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父亲,埃尔森先生,皮柯罗米尼主教大人今天傍晚会过来的。” 大女儿维姬尼亚此时退开一道门缝,小心地提醒着书房内的人。

    “您刚才撒谎了……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我的朋友皮柯罗米尼主教大人,埃尔森先生你的好意,我无法接受。我不能违背教廷的命令离开佛罗伦萨。”几分钟后,伽利略带着惋惜的目光递回了书籍,缓缓坐回了椅子,但眼底的痛苦却一览无遗。

    “我很理解您现在的处境,但科学就在于维护真理。上帝的归上帝,科学的归科学,难道您愿意放弃和我国科学院的教授们一起研讨世上一切科学真理的机会?”埃尔森大概知道对方会做出这种选择,于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展开了游说,“您的学生们也期待着您的选择,这将让您毕生所追求的许多东西得出答案,而不是在无休无止的教廷指责中被淹没。”

    “哦不,我还没有贪婪到企图对整个世界了如指掌的地步,但您说得对,门外的学生们应该有更多的科学疑问需要得到解释和学习。”伽利略似乎下定了决心,终于从书架上取出了自己的许多书稿,一并放到了埃尔森的面前,“带这里的学生们走吧,我会再给你写几封信,有些聪明的青年会把握这些机会的。”

    伽利略取过鹅毛笔,似乎正在做着一件超越自己前半生所有科学研究的大事,几乎写满整页的信纸。

    埃尔森等人走了,黄昏下,又是一辆来自佛罗伦萨的马车停靠在了庄园外,走下的皮柯罗米尼主教忽然发现今天在庄园里陪护老朋友伽利略的几个学生都不在了,只剩下了伽利略的女儿还在庄园门口扫地。

    ……

    从1630年开始正式启动的、代号为“路灯”的欧洲人才寻访计划,目前正由的驻荷兰外交官埃尔森全权负责。

    也许是高层们早就知道类似伽利略这样的巨人身上所绑缚的时代枷锁,但埃尔森依然得到了一大串名单。对科学领域一片茫然的埃尔森,几乎花了数年的时间来对照寻访这份名单上的人物。

    第一个被埃尔森说服的对象,是在荷兰都小有名气的笛卡尔,一位离开法国寓居阿姆斯特丹的学者,对于这位人物,埃尔森所花的心思反而少了些。一本国内大学数学教材用荷兰语翻译了几段后,笛卡尔的眼睛就亮了,然后义无反顾地登上了去亚速尔的船。

    第二位,是康斯坦丁.惠更斯,一个曾在阿姆斯特丹有过交道的荷兰外交官。埃尔森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普通无奇的荷兰外交官会赫然出现在绝密的“路灯”名单上,而且还要求必须是弄来整个家庭。

    埃尔森依然遵照了欧洲情报司的指示,断断续续用了一年的时间,以可以帮助康斯坦丁.惠更斯的儿子治疗疾病为由,将对方一家成功挖角到国内。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个惠更斯家庭中名叫克里斯蒂安.惠更斯的孩子,才是国内权贵们真正在意的对象,一个从小体弱多病、未来却是集物理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机械发明家于一身的天才。

    第三个,则是自许多年前“伦敦瘟疫”期间亲眼目睹了华美药物治疗炭疽疫的威廉.哈维,一位奠定近代生理学的英格兰王室医生。在埃尔森的安排下,哈维已经多次前往亚速尔美租界观摩了当地的租界领事馆医院,虽然还未有下决心移民华美,但从目前的进度来看,哈维似乎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

    说服伽利略的行动一开始就是悲观的,因为罗马教廷的态度不得不让埃尔森及其背后的欧洲情报司小心翼翼。伽利略本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表现,让埃尔森只能转而求其次,准备将名单上包括托里彻利在内的另几位伽利略的学生或推荐的后辈“打包带走”。

    至于名单上的其他人,难度也不亚于伽利略,所花的精力和时间差点让埃尔森这几年一直处于“不务正业”的状态。但埃尔森目前的成果,已经得到了本土的高度赞赏,让埃尔森之后获得了年度的“最佳政府公务员奖”,奖金额比他本就优厚的年薪又多出了好几倍。(未完待续。。)

    ps:  下周恢复一三五更新。

第四章 冠军杯

    1634年7月1日,周一。

    从1627年就开始断断续续建造,总投资超过70万美元、竣工于1631年底的曼城市长岛体育场,终于揭开了华美国施行全民体育运动的序幕。除举办各类体育活动外,几年来的多次大型国家公共庆典活动也在此地举办,比如今天就是“第一届北美冠军足球联赛开幕式”的庆典。

    曼城市目前总人口67000余人,近四分之一的首都民众都参加了今天的开幕庆典。能容纳15000多观众的体育场是座无虚席。去年从众议院离职后,接替光荣退休的陈长远担任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第二任总统、也是第一位女总统的李萍老人亲自到场主持开幕仪式。

    碧绿的体育场上,总数超过1200人的国防陆军、海军、国民警备队、外籍军团以及合计300人的军乐队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方阵,正以队列表演模式演奏着一首首早在国内脍炙人口的军乐。

    一首《士兵进行曲》(弗里德里希皇颂)才刚刚奏完,紧接着《荣誉进行曲》(伊丽莎白进行曲)的前奏鼓点又响起,还没缓过劲来的观众们又激动地跟着节奏拍起了手掌。

    随后响起《外籍军团进行曲》(英国掷弹兵进行曲),外籍军团军乐队进场,那熟悉的短笛声和强烈鼓点让许多从外籍军团退役入籍的老兵们集体起立敬礼,豆腐块般行进的军队此时刚好完成一次抬枪换肩动作,让现场的气氛瞬间高涨起来,15000多名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贵宾席上,看着下面至少70%的官兵都属于陆军范畴,受邀观礼的陆军司令陈礼文中将是志得意满。经过这么多年呕心沥血的军队建设,如今国防陆军总兵力已经达到9个营3500人,外加一个外籍军团“野牛旅”1500人。

    沉寂多年的陆军扩军计划也终于在今年初得到国会通过。外籍军团第二支“棕熊旅”即将组建。加上国内还有一批不断积累的国民预备役兵员,只要国家有想法,陈礼文完全可以在两个月内编成一支上万人的整编师出来。

    一边的海军司令王铁锤上将倒是气定神闲,仿佛根本就没把身边的陆军司令看在眼里。要说国家的整体军事发展战略,海军依然还是首位。随着3艘公主级大型轻巡洋舰的相继入役,如今海军已经拥有18艘轻巡洋舰、8艘护卫舰、6艘运输舰、3艘工作舰组成的主力舰队,至于其他近海舰或辅助舰就懒得去数了,海军总兵力超过4500人。

    这次借足球联赛开幕式进行的大规模队列军乐表演,算是国家历年不断强化国防意识,提升军民关系的又一次盛会。看起来效果十分不错。

    就在两位军种司令在暗中各自显摆较劲的时候,观礼台的最重要的一排首席位上,几个政府官员也在窃窃私语。

    “……法国政府已经派出外交官在亚速尔群岛美租界交涉,希望直接来我国进行谈判,史文博那里没法做主。”盯着下面的军乐表演方阵又开始转向,严晓松也转过头,向着第四次留任总理的齐建国小声嘀咕着,“很明显,瑞典军一旦败退。三十年战争第三阶段就会结束。整个欧洲除了法国的波旁王室,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哈布斯堡家族获得最后的胜利,黎塞留打算亲自出手了。”

    “黎塞留是永远不会独自冒头的,无非是希望得到军费和军火援助。你们外交部按照既定方案进行就是了,可以允许他们过来谈。时间定在国庆节,会谈地点就安排在海州香林镇吧。”齐建军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不少,这和他才54岁的年纪有点不相符。

    “去年派往埃姆登的医疗队也回到亚速尔了。腓特烈五世那里扛过了瘟疫,他希望我们能加大援助,以方便他和奥尔登堡的谈判。”苏子宁此时也插了过来。嘴角带着一抹微笑,“我已经做了回复,目前我们不希望他过多出头。现在奥尔登堡伯爵和丹麦王国有领地连带继承关系,再等几年瑞典和丹麦冲突、欧洲全面混战,才允许他展开领地扩张……”

    “嗯,他能老实听话最好,不然我们没精力去给他擦屁股。明年开始,可以加大对埃姆登的粮食援助力度,用半价把我们的陈粮都运过去。”齐建军对执掌外交部的两位“年轻人”已经越来越放心,“爱尔兰那边如何?听说代伯童又亲自过去劝戴卿卿了。”

    “儿女情长这种事通常都需要一个契机来撮合,或者打破。”苏子宁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没法改变那个已经在撤职边缘的国防部军情局局长的选择,“她现在的态度,已经有点和爱尔兰共存亡的意思,也许这些年和爱尔兰激进独立派贵族走得太近了。”

    “虽然现在英格兰陷在苏格兰和爱尔兰两头作战的泥潭里,但我不认为英格兰会被拖垮,借着我们这几年的东风,他们往弗吉尼亚移民的速度比我们想得要快得多,去年还占了新普罗维登斯岛(拿骚)就是例证。爱尔兰人的行动事前没有告诉过我们,爱尔兰人发动的时间还是早了点。戴卿卿继续待在基拉尼很危险,必要时候,可以动用任何手段把她接回来。这孩子离家太久了……”齐建军叹了口气,脑子里又出现了那个曾经因为周可民的牺牲而选择孤僻一人留在爱尔兰的女孩。

    “好的,意外应对预案,我准备提前启动了。西班牙那里,也开始关注爱尔兰问题,如果有必要,可以把西班牙扯进去。”

    苏子宁说着,把头转向严晓松,两人彼此看看,都缓缓点头。

    观众的欢呼声此时又达到了一个新的**,体育场中的军乐表演队列已经站停在场中央,广播里开始播放去年国庆节正式登场、并迅速传遍全国的那首最让人热血沸腾的歌曲《共和国战歌》。音乐响起,鼓点声由小到大,现场的人声都为之一静。偌大的体育场里,就剩下肃然的女子大合唱声。由珍妮亲自领唱的女子演唱团,将这么一首充满狗血爱国主义热情的歌曲演绎非常神圣。

    “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战斗在神的荣光恩典下。”

    “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战斗在神的公平正义下。”

    鼓点伴奏的沉吟般低声合唱过后,诸多管弦伴奏声四起,男子合音也加入了进来,歌曲越来越高亢。几个节拍后,全场的观众都跟着唱了起来。

    “噢来噢来~我的祖国!噢来噢来~我的祖国!噢来噢来~我的祖国!是我最温暖的家!”

    “噢来噢来~我的祖国!噢来噢来~我的祖国!噢来噢来~我的祖国!我用生命守护她!”

    苏子宁默默看着已经被国民亢奋情绪点燃的体育场,思绪渐渐飞到了遥远的欧洲大陆。

    ……

    庆典结束后。“1634年北美冠军足球联赛”的首场比赛开始打响,由“曼城联合队”对阵“青城捕鲸者队”,大概有300名来自海州各地的球迷为青城队加油助威。

    去年秋的新一届国会和政府上台运作,分管国民体育的文教部自建国初年的台球联赛、扑克牌联赛之后,正式创办了足球联赛这一国内首个大型体育运动。有了曼城长岛体育场的基础条件,和前两种联赛的业余休闲模式相比,冠军杯足球联赛一来就是高标准。

    早在1625年的时候,陆军和海军之间就曾不定时地举办过足球对抗赛,只是限于运动场地。比赛极其粗糙野蛮,曾被当做是军方的一种较劲项目。几年过去,这种带着极强张力的运动已经被退役官兵们带到了各个城镇。

    北美冠军足球联赛的创办,让各个有心在国内舞台上显示存在感的城镇纷纷开始组建城市级足球队。甚至在穿越者的背后支持下,这些城市足球队还找到了企业赞助,从而一来就拥有了半职业足球俱乐部的味道。

    曼城联合队,俱乐部赞助商是财大气粗的北方工业公司和通用工业公司。甚至不少队员还是这两家公司里的职工。正由于两家企业都地位显赫,所以才只能取了个联合队的名号,从而简称“曼联”……

    青城捕鲸者队。顾名思义,俱乐部的最大赞助啥商自然是国营农林渔牧集团下属的远洋捕鲸公司,半数以上的球员都是海州各城镇的捕鲸船队成员。

    波特开拓者队,很自豪的名字,因为波特市的市民一向以国家北方开拓者自居,华美木业公司下属的波特纸业公司和一家羊驼养殖公司成为了赞助商,不过球员成分很杂。

    加勒比蝴蝶队,自然是蝴蝶岛双子港市的娇子,赞助商是新华化工公司和中远国际贸易集团。市长张明澄穿越前就是业余足球队员,双子港市的足球运动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比本土多数城镇都推广的迅速,几个主力球员都是张明澄亲自挑选培养出来的,被誉为目前专业素质最强的一支队伍。

    百慕大野猪队,队名有点不雅,不过正好象征着当地最有特色的百慕大花斑肉猪……赞助商是百慕大商业银行牵头的一堆小贸易公司,球员也多来自码头工人。

    除上述5支球队准备最充足外,泽西镇、雅城市、榆树镇也跟风组建了自己的城市球队,但无论是俱乐部规模实力还是赞助商财力都差了些,基本属于凑数的队伍。

    最后,就是4支军方的足球队:西点陆军队、长岛海军队、国民警备联合队、外籍军团野牛队,算是球风最狂野、球品最低劣的一类代表。

    鉴于17世纪的交通问题,北美冠军足球联赛不可能采取后世那样进行频繁的主客场比赛制,而且除了首都曼城市,各地也没有真正拿得出手的比赛场地。所以冠军足球联赛采取了集中比赛制,12支国内球队,将在每年的7月(上半赛段)和8月(下半赛段)集中在曼城长岛体育场比赛。

    每个赛段的前两周将进行两两淘汰赛,以决出3支赛段的半决赛队伍。第三周,这3支队伍将彼此循环比赛两场,以净胜球末位淘汰法再选出2支赛段决赛队伍,第四周,则决出赛段第一名。

    最后在9月份的第一周,上下两个赛段的第一名将对决,证明谁才是当年足球联赛真正的冠军。如果上下赛段的第一名都是同一支队伍,将直接获得冠军头衔,亚军和季军则由上下赛段的第二名之间产生。

    冠军球队将有资格在球队俱乐部保留那个18k黄金打造的奖杯。至于每年联赛的球员奖金,那自然是国内第一资本巨头银联基金提供的一笔总额高达2万美元的高额赞助。

    有这样一个无论是荣誉还是金钱都充满了极大诱惑感的刺激因素在,也难怪首届冠军足球联赛的开场赛一来就火药味十足。在后世看来都是二杆子水平的曼联队和青城捕鲸者队,队员们很快就忘记了教练们吩咐的比赛规矩和战术打法,上下半场充斥着各种不着调的自发创意,裁判的哨子都快吹爆了,在穿越众眼里看来简直惨不忍睹。

    但无论是观众还是球员本身,都在这种放纵的对抗运动中甘之若饴。终场前两分钟,比分还是5:5,最后关键时刻,曼联队获得了一次点球机会。

    就在罚球队员走到罚球点的时候,几乎全场的曼城观众都同时站了起来,集体拇指向下戳,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杀!杀!”

    不光是青城队的数百客串球迷傻了眼一声不吭,当值的欧裔裁判当场也吓尿了,这哪是什么足球比赛场啊,整个就是一斗兽场里的角斗士对战。(未完待续。。)

第五章 国家工程

    1634月7月7日,周五,宋州波特市。

    还有一周,就是一年一度的夏收期了,如今从波特市到江口镇一带的农场全部成了金色的海洋,无数的小麦还在抓紧最后的成熟冲刺期,城郊各处农场加起来总数超过8万亩的春小麦即将迎来新一轮丰收。保守估计,今年的波特市和江口镇的小麦收获量将达到至少22000吨,数千的北方农夫们提前笑眯了眼,各种农作物收获工作早就准备就绪。

    在波特市西北城郊的波江公路西侧,一座农场的晒谷场中,一辆带四轮的高大而奇特的蒸汽机械正如一头巨兽般静静立在中央,四周围绕着十几名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

    蒸汽怪物为铁木混合结构,长近5米,宽近2米,带着前小后大两对带导向筋的钢轮,全重接近9吨。这就是华美20马力蒸汽拖拉机,如今已经是今年第三次试验了,一旦这部编号为04的试验型蒸汽怪物完成本周的所有测试项目,那华美第一代蒸汽拖拉机就将正式投产。

    当年从北方工业公司里闹出来独立的曹哲,在投奔国营能源矿业集团后,成为了国营重型机械公司的领头人。随后不久,包括通用工业公司首席蒸汽机械工程师秦照河在内的几个穿越技术宅带着各自培养的关门弟子也投奔而来,国营重型机械公司终于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

    在选择产品项目方向上,拥有国内最丰富蒸汽机制造经验的秦照河还是说服了打算在蒸汽轮机上找回面子的小师弟曹哲。国营重型机械公司把产品研制目光转向了当时通用工业公司才刚刚立项的蒸汽拖拉机上。

    一听又要和通用工业公司拼技术抢时间,当初没有咽下委屈的曹哲当场拍案点头。在母公司的雄厚财力支持下,1632年春,采用单缸卧式20马力蒸汽机的01型试验车终于抢在通用工业公司前下线,虽然结构设计性问题多多,故障率也很高,但还是通过了科工委的技术性应用审核。若干关键专利到手,终于报了姜兆龙一箭之仇。

    本以为通用工业公司和北方工业公司会为此十分郁闷,但实质上作为蒸汽拖拉机项目总工程的秦照河,却十分清楚姜兆龙和林有德在这个事情上似乎在“赎罪”。大量的蒸汽拖拉机所需的零部件加工,其实都是这两家公司提供的,即便是以后进行大规模量产,通用和北方两家公司也是零部件的主要供应商。甚至他怀疑姜兆龙和林有德已经有了更大的目标,并没有把蒸汽拖拉机这种“小玩具”看在眼里。

    随后国营重型机械公司以秦照河为首的项目组又展开了产品改进工作,历经三次阶段性大改,04号车终于被冠以34型蒸汽拖拉机的正式名称。并开始进行最后的实用性测试。

    今天是试验燃料的适应广度和持续行走,各种烂木头、秸秆、树叶以及劣质煤炭塞进了燃料炉。蒸汽开始升温,随着一声汽笛鸣响,站在04号蒸汽拖拉机驾驶位上的秦照河亲自拉开了行进装置。喷着蒸汽的怪兽开始了平稳行驶,然后是上坡、倒车等一系列动作,最后还挂上了一个装满重物的拖斗,以超过每小时5公里的速度围绕整个晒谷场转圈。

    “哈哈,一切正常,之前的问题都解决了!”超过三个小时的折腾过后。04号蒸汽拖拉机的各项性能都通过了测试,所有关键性部件都状态良好,已经年过40的秦照河是兴奋地从车上跳下,和四周的工人们抱在了一起。

    曾经的社区委员会农业委员。现在已经从参议院议员任上退休的海惠芬大妈,此时含着眼泪,抚摸着眼前这部蒸汽拖拉机,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已经无法表达内心的喜悦。

    “妈,今天开始,我们有拖拉机了!”和工友们一番庆祝过后。秦照河又跑到了海惠芬的面前,依然如个孩子一样朝着自己唯一的长辈裂开大嘴笑着,“今后啊,我们可以节约很多很多的人力和驮马畜力,无论是翻耕、播种还是做运输拖车,效率直接提高五倍以上!”

    “你这孩子,一乐起来就忘了自家人。你有多少天没和自己媳妇、孩子在一起了?”

    打穿越后,海惠芬就把这个表侄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大灾难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孙子孙女好几个,这个家庭居然还真变得有点像穿越前的样子,海惠芬也颇为知足。

    “嘿嘿,明天我们就回去,一家人好好聚聚!”被这么一提醒,秦照河此时摸着后脑勺,才想起自己的几个宝贝儿女,情绪更加高涨起来。

    ……

    建国到现在已经第十三个年头,截止1634年6月份的全国人口数据,华美国总人口已经从1630年12月的124000余人膨胀到230000余人。其中华裔144000余人,欧裔75000余人,印第安裔11000余人。这得益于从1629年开始每年总数超过18000人的华裔、欧裔移民涌入,以及一般出生率超过220的“高得让人担忧”的本土新生儿出生潮。

    与之对应的,就是短短几年之内,华美国首都曼城市人口也从1630的43000余人增加到如今的67000余人,更多的早期城镇也纷纷突破了万人大关。如若不是首都长岛东区已经基本完成第一期建设,外加各地城镇的新增或扩建,恐怕国家还无法容纳下如此激增的移民家庭。

    建国十三年来的厚积薄发与各种阵痛之后,华美已经基本具备了大规模扩充人口的基础条件,但如何解决人口有效递增而又不影响国计民生与社会稳定又成为了当前最首要的难题和矛盾。各个城镇已然在面临国民就业的隐隐压力,国内未成年人口比例也攀升28%这个让人既开心又紧张的数字。

    随着更多近代农业机械和畜力的投入,国营或私营大农场的人力需求进一步降低,国内农林牧渔业的产出已经足以喂饱两倍于当前人口的肚皮。1634年的国内小麦价格已经跌破每吨80美元,从1627年开始执行的《粮食出口限制法案》还未彻底放开以前,一味再扩充农业规模只能进一步压低国内粮食价格。从而极大损害农民的利益,所以指望如传统农业那样大量吸纳劳力已经不是解决就业的最好办法。

    另一方面,虽然国家近代工业的基础规模也已逐渐步入成熟期,但要全面爆发式扩张,所依赖的产业工人数量依然不足。每年能从正规职业教育渠道和在职培训获得的合格技工数量不过两三千人,整体工业发展依然受着原料供应和熟练技工人数的制约。所以,单纯扩大工业投资规模,也未必是有效解决大量新移民就业问题的好手段。

    本土第二个四年发展计划的核心之一,就是鼓励民间组建私营建筑公司,承担大规模的国家级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从而将新增的移民劳力用来提升国家的基础国力。事关大战略方向的核心城镇发展,尤其是本土资源开发与军事安全的若干大型工程被提上了日程,并在1634年财年正式启动,未来四年总投资将超过500万美元,各行各业都将在这些国家级工程中受益。

    除去首都曼城的第二期引水工程、宋河、福河沿河城镇防洪河堤工程、青城市半岛填海造地工程、商集镇(后世的哈德逊河东岸的波启浦夕市)矿区公路、福河大桥等项目外,最让人心动的则是江口镇的白马河大桥工程。

    ……

    江口镇北的白马河,上游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大雨水,如今河水翻滚急潺,涛声如雷。

    江口镇的西北河岸边。国营建筑工程集团和东方建设公司的联合施工队,正在为国内第一条现代跨河大桥工程做着最后的施工准备工作。

    从江口镇兴建跨河大桥,沟通河北岸的土地,是国家目前的北方战略第二阶段的重要目标。同时也是路桥工程施工技术的一次重大考验。在国内第一路桥工程师、东方建筑公司老总周凯的设计下,这座国内第一座近现代大桥将采用斜拉索结构。

    本段白马河中央正好有一处河心岛,所以其实江口大桥其实是由两段构成。两段桥体加起来总长超过300米,桥墩基座将采取钢筋混凝土构筑。上层再是铆接钢架结构的桥体主结构和桥柱,然后再以桥柱数股交扭联合的铁链拉索牢牢牵引两端的桥体。桥面将以大型钢筋混凝土预制件搭建,以保证桥面载时的安全强度。

    江口大桥的设计颇具现代气息和前瞻性。其复杂程度和施工难度已经远远超过当初蝴蝶岛双子港市的“蓝桥”和海州北苑镇矿区公路桥。仅仅以钢筋和混凝土的使用量,就超过上述两座桥梁总和的一倍还多。更别提主体桥梁柱的大型结构件铆接技术和斜拉铁索牵所涉及的桥梁工程力学,无论哪一样,都是建国十多年来国家所做的第一次。所能动用的所谓先进机械,也不过是若干台重型蒸汽牵引机或吊机,以及一些内河船舶。

    虽然也有人提出用钢筋混凝土与石料建造的传统方案,施工技术相对成熟,成本低也更保险,之前已经应用在海州北苑镇矿区公路桥上,而跨度更长、连通福河镇和东福镇的福河大桥也将是这种方案。但科工委在考虑再三后,还是同意了周凯的大胆设计。毕竟这种工程对目前诸多技术尤其是大型金属构件加工和铆接将是一次难得的锻炼尝试机会。

    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桥梁工程,是国家拉动内需,培养路桥技术施工人才,巩固北方战略的核心大工程。它不光将成为大学和高等职业学院诸多专业现成的工程实习地,还将为已经暴露出劳动力过剩的北方城镇提供大量的就业岗位。为此国营建筑工程集团在过去几个月里,就从北方城镇新移民中招收了上千的新工人,东方建筑公司也扩充了好几百人,准备从白马河南北两岸和河心岛三处同时展开施工,工期预计24个月,总投资超过100万美元。

    其实江口大桥方案早在1631年的第二次易洛魁战争结束后不久就被人提过出,当初是为了给波特市和江口镇的居民一颗定心丸,证明国家对北方的高度重视,更是为了白马河北岸的土地资源开发,但限于财政压力,这个方案一直迟迟未能实现。

    几年过去,白马河大型桥梁工程终于开建,也确实让波特市和江口镇的地方官员和居民们大喜过望,因为这意味着当地的经济会得到极大的连带提振效果。为此波特市和江口镇地方政府还特地把本地相关行业的企业负责人都召集起一起,发动大家提高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尽量争取桥梁建设工程中的各种需求订单都落在本地。

    1634年7月10日,周一,江口大桥工程总指挥的一发信号弹打上天空,两岸的超过1000名建筑工人同时开工,一场浩大的造桥运动正式上演。而早在两个月前,一个营的国防军就已经在白马河以北展开了部署,以护卫这个有关国家核心战略利益的工程。(未完待续。。)

    ps:  硬盘损坏,虚惊一场,差点就义无返顾地选择终止……回头想来,硬盘数据抢救出来也不一定是好事……

第六章 和平之灾

    1634年7月18日,周二,宋州,津屯港。

    福河(康涅狄格河)下游一带的雨天持续了好几天,把大河两岸都泡得软绵绵的。但在福河出海口西侧的宋州地界,津屯镇码头并没有雨水拖延步伐,依然十分热闹。在这个雨天里参与港口工作的工人接近500人,几乎占去了全镇劳动人口的80%。

    一群群身穿雨衣的码头工人忙碌地穿梭在港口和仓储区之间,重型蒸汽吊机将一件件漆着防水涂料的巨大木制集装箱从内河驳船上卸下,然后送到畜力牵引的轨道板车上,又拖到制定的仓储区停放。这些装满工农业原料的集装箱,大部分来自北边福河河谷的福河镇和东福镇。也许不久之后,还会有其他商船会再把这些货物运到国内外其他城镇。

    在福河出海口建立津屯港,不光是为了解决这些年迅速增加的人口,也是为了更高效地实现“福河河谷经济带”的对外商品物流。否则想要前往福河镇和东福镇的商船,都必须费时费力地从入海口溯流而上80公里水路。现在借助津屯港的便利位置,所有出入“福河河谷经济带”的货物都可以在这里通过低成本的内河驳船中转,从而节约大量的商船运力,而且津屯港本身也是一处优异的渔业基地。

    有意思的是,津屯港的建立,给国家带来的最大收获,倒不是福河航运能力提高了多少,而是促使国家真正建立起符合经济发展的运储集装箱标准。对这种物流运输行业的现代概念,之前都被穿越众们忽视,或者说是几乎没人真正重视过。

    事实上是,国家十多年来发展出来的海洋运输力量,就因为这个被忽略的细节而浪费了太多。一艘短衬衫级飞剪商船的最大载货量是420吨,但这只是理论载重数据。还有货仓空间这个隐含的性能制约。许多时候,因为商品特性导致对货仓空间的利用率很低,往往感觉已经堆满了,其实所有货物加起来也许还不到300吨,白白浪费了商船的最大运力。而且各种不规范的货箱,也导致装卸、储运的过程非常繁杂,浪费大量工时。

    1633年的六一儿童节,适逢津屯港建立两周年,科工委正式发布《集装箱标准规范》,建立陆海通用的集装箱统一标准。并指导商船货舱的建造规范。各种标准的集装箱,可以最大程度合理储运大宗商品,就连牲畜之类的活物,也极大地提高了长途运输途中的存活率。再结合匹配的蒸汽吊机,装卸运输效率可以提高至少一倍,对于现在物流储运成本一直居高不下的华美各企业来说,有着不可忽视的巨大经济意义。

    根据一年来实际应用的采集数据统计,在全国采用集装箱标准规范后,几种最典型的大宗商品的港口平均运输装卸工时减少了50%。商船运力整体利用效率也至少提高了10%,这相当于凭空多出一两万吨的商船吨位!

    ……

    “双福镇”,就是指福河中下游的福河镇和东福镇,“福河河谷经济带”的核心。因为蛋疼的宋州和海州划界方式。福河以西属于宋州,以东属于海州。面对面坐落在河谷两岸平原的两个城镇,就分属为两个州的行政管辖范围。但从今年开始,随着连通两镇的福河大桥的开工。人们开始将两个城镇联在一起看待,并称呼为“双福镇”。

    福河镇、东福镇成立五年之后,双双成为了华美本土举足轻重的农业经济重镇。截止目前,正式居民人口分别达到4500人、3600人。亚麻籽油、纺织纤维、饲料、蜂蜜、蜂蜡、铜矿石、牲畜、皮革是两镇最主要的输出商品。其中亚麻纤维、毛料、饲料的产量已经解决了国内相关行业需求的30%,而大规模的亚麻籽油产业,更是一举将国内对天然植物油的进口依赖度从95%降低到45%,堪称劳苦功高。

    福河河谷流域肥沃的地理环境、水路交通和自然气候,但还远远没有利用到位。所以在1632年初春,几乎与南方的江陵市相同的时间,福河内河航道的尽头、河谷东岸平原的地理环境更佳的海州“和平市”(后世的斯普林菲尔德)正式建立。

    和平市市长由前国营进出口贸易集团的商务总监霍谦担任,倒不是霍谦拥有多少地方行政管理经验,而是和他的名字一样,重在认真低调谦逊。更难能可贵的是,霍谦和移民部长李想在对待印第安人的态度上有着相对一致的看法。

    按照霍谦的说法,当地的瓦平格尔人几乎是个比德拉瓦人还性情温和的部族,从而避免了让人心烦意乱的土地购买谈判。和平市是福河内陆的战略支撑点,四周经济资源丰沛,它的建立标志着华美对福河中下游内陆腹地的控制战略正式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而成立才两年的和平市,人口也超过2500,农牧业已经形成一定规模,而结合附近的林木、砂石、小型铁铜矿和煤矿资源,小五金件、水泥建材、木制品、玻璃等轻工业也开始进入正式发展阶段。

    和平市、福河镇、东福镇、津屯港,福河河谷中下游的华美国民人口加起来已经接近13000人,打响了“福河河谷经济带”的招牌。内阁从今年开始实施的第二个“四年发展计划”中,福河河谷地带也被直接提到了重点发展的第一梯队。

    ……

    雨还在继续,福河中下游内河航道尽头的东岸,已经建城两年的和平市还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

    得益于南方的福河镇和东福镇的支持,除了人口增长速度,和平市在过去两年里的发展速度并不低。

    几条内河驳船还在卸货,大量用于本地的民生或建设物资络绎不绝地上岸,除了本地市民外,码头工人里还有若干印第安瓦平格尔雇工。这些生性羞涩腼腆的本地印第安族人,几乎是大灾难以来穿越众遇见的最温和的印第安部族。

    内河码头也在缓慢地扩建,但河道的疏浚工作却因为大雨造成的涨水而暂时中停。超过2500的市民已经安稳定居在新建的社区里。而在市区的东北面大约10公里外的一条小河边,则是一处有着数百人口的瓦平格尔人村落。

    和平市的主城区距离河岸大约1公里处,假如回到后世,那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出产着让军事宅男们神往的春田步枪。但在当前的新世界17世纪30年代,这里却是和平市的市政厅所在地。

    再过一年,霍谦就要步入不惑之年了,十几年过去,曾经的退伍兵快递员,已经成为了华美国内重要的管理者。在国营进出口集团呆了那么多年后。霍谦似乎也厌倦了那种一层不变的工作,于是主动请缨成为了和平市的市长。

    妻子李琳去年秋也从妇女与儿童部长任上退下,担任了首都国立大学的讲师,专门负责照本宣科讲解金融会计课程,并负责照顾家里的三个孩子。两口子这么一分两地的状态居然还没闹出什么矛盾,倒让人见识到了霍谦平时“待妻有道”的风范。

    望着窗外的淋漓细雨,霍谦不由得陷入了发呆状态,脑子出现了昨天几个瓦平格尔人抬着一个重病号前来求助的景象。为了防止意外,和李想的长期交往中得到了许多印第安人历史知识的霍谦还是十分谨慎地下达了病人隔离的指示。

    即便几个移民入境口岸都有着严格的卫生检疫条例。类似天花、淋病之类的是严禁入境,再加之天花等疫苗的推出,基本上华美建国这些年来,很难有大规模的传染病疫情。但类似麻疹、风疹这样的大明或欧洲移民带来的其他传染疾病。还是不可避免地通过印第安贸易中的接触,传染给了北美的当地土著。

    最典型的就是发生在前年的麻疹病流行,在宋河波特市对岸的印第安贸易站聚居的莫西干人村落爆发了大规模的麻疹病毒感染,一个月内死亡的莫西干人超过两百人。波特市政府不得不派出国民警备队进行了疫区隔离,才让剩下的几百莫西干人死里逃生。

    对于在“成熟旧世界”里生活了无数个世代的华裔或欧裔居民来说,麻疹或风疹病毒并非是什么让人生畏的恶魔。但对于北美的莫西干人来说,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灾难。

    麻疹和风疹的减毒疫苗虽然在1632年就从国营医药集团下属的生物医药试验室里初步培养分离出来,但大规模生产就目前的医药制造水平而言还为时过早。即便供应给本国的新生儿,一支麻疹、风疹两联疫苗的成本也高达10美元,根本无法像天花疫苗一样大规模免费接种。

    “市长阁下,有个很不好的消息。”

    几乎是说啥来啥,才成立两年的和平市医院的院长走了进来,把最新的情况放到了霍谦的办公桌上。不过看看这个已经在华美首都国立医院供职超过12年、跟随苏子宁经历过伦敦瘟疫的欧裔医生的表情,霍谦就知道最坏的结果来了。

    “病人两侧耳垂下方红肿很厉害,还伴随高烧。很遗憾,检查结果并非化脓性腮腺炎,也就是说,是病毒性的,我们的抗菌素完全无效。尤其是成人一旦发病,会比孩子更严重。”欧裔院长耸着双肩,基本上已经判了那个瓦平格尔人的死刑。

    “我现在只关心这种病是从本地谁的身上传过去的。那个病人的村子里,还有多少人可能被感染?!”霍谦将医疗报告摔到了桌上,气呼呼地站了起来,“那里有400多人,如果大面积流行,对我们的劳力雇用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如果市民中间也有人被传染,我们能否处理?”

    “只有上帝才知道……也许首都医院会有一丁点的临床试验的疫苗,不过这不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时间范围内。草药倒可以起到一定的预防效果,福河镇医院那里应该有库存。”欧裔院长太诚实了,基本上连安慰一下霍谦都做不到。

    “一旦发现疫情,就隔离!”霍谦无力地坐回椅子上,一手捏住了眉头,“另外,请福河镇和东福镇医院尽快派出医疗队来支援我们。”

    ……

    雨天之中,一个小队的和平市国民警备队士兵和十几个警察在城区东北的印第安贸易区拉开了警戒线,终止了贸易区运作的同时,也严禁任何市民出入,在和平市临时做工的那些瓦平格尔人也被安置在医院的临时隔离区。

    一天之后,南方的福河镇和东福镇的医疗队匆匆赶到,此时和平市里也发现了十几例腮腺炎患者,其中只有一名成年人。不过孩子的患病康复率远远高于成人,而且康复之后也自然拥有了抵抗力。在保证隔离之下,倒让霍谦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只是那东北面的瓦平格尔人村落,他实在无能为力。

    一周之后,和平市唯一的成人感染者死亡,死于脑膜炎并发症。又是一周后,在青霉素控制并发细菌感染的治疗下,大部分患病儿童也逐渐恢复了健康,只有一名男婴死亡。

    至于那个瓦平格尔人的村落,在疫情发生半个月之后,霍谦才派出了一支医疗调查组,结果发现全村400多号男女老少,已经死去了上百人,还有几十个人处在重病状态。

    一次不起眼的传染,就让当地的印第安村落损失了三成的人口。瓦平格尔人自然不知道这场噩梦是这些友好的邻居带来的,反而对华美医疗队的帮助感激涕零。

    也许真如李想说的那样,同化印第安人可能真得是一种很难实现的梦想,印第安人的生存世界在新世界的大门开启的那一刻起,其实就逐步走向了毁灭。(未完待续。。)

第七章 任家风波

    盛夏的8月,临近中午。

    参天的绿荫笼罩着曼城南区任家庄园,碧绿的草坪上,几个仆人正在用花洒小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淋湿着草丛,以保护这片精心栽种的草坪。艳阳下盛开的鲜花几乎快要泛滥到庄园围栏以外,女仆们兴致勃勃地剪下花枝,扎成一束束,用以装点庄园内外的花篮或花瓶。

    精致的金属围栏外,两名警察刚从大道边走过,一辆马车就缓缓开来,停在了庄园大门口。一个守在门内的管家打扮的人中年人赶紧带着两位仆人上前,为马车上的人打开了车门。

    还没等管家招呼仆人把车门脚踏板放下,一个揉着手腕的青年就当先跳了下来,带着一种奇特的微笑看着早就熟悉了很久的家。接着一截裙摆又出现在马车门边,一位身穿白底粉饰西式礼裙的少女也露出车厢。

    少女乌黑的长发上系着一根漂亮的丝带,胸前还佩着一个造型别致的银质胸针,一看就知道是常春藤高校的标志。

    “呵呵,小姐接大少爷回来了……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大少爷的行礼给卸下来!”华裔中年管家看着离家多年在海州就学的任家长子终于毕业回家,也乐呵呵地招呼仆人搬东西。

    “陈伯,我自己来吧。”似乎在外地中学多年宿读养成了什么事都自己动手的习惯,任兴忠居然如老成的大人一样主动接过了自己的行李箱,一边还笑嘻嘻地看着亲自从码头接自己回来的亲妹妹任兴爱,“叔叔阿姨他们都在家吧?”

    “哥……爸爸在书房办事,妈妈今天都没去上班,正在厨房里亲自下厨。”任兴爱似乎对长兄这么多年的“口头恶习”很不认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弟弟妹妹都在家等你……安妮也来了。这几年寒暑假,你就只回了两次家……”

    “嗯……”任兴忠明白这个亲妹妹的意思。只是讪讪一笑,就提着行李走到了前面。前方,庄园大道的尽头,宽阔的庄园别墅正厅门前,已经站了一溜的少年男女,其中一位金发的少女格外突出。

    ……

    红木装饰打造的书房内,38岁的任长乐正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翻看着手里的业务报表,手中的铅笔还在若干重要的地方圈点着。

    早年和葡萄牙人合作在巴西投资的几处橡胶园,今年因为气候异常等原因。生胶产量比往年降低了16%,亩产只有90公斤不到,而在蝴蝶岛的自家橡胶园,种植多年的橡胶树今年才算长成,也才刚刚收获第一批生胶,不过割胶技术不熟练的情况下,亩产还更低一些。

    随着天然橡胶工艺与应用范围的进一步发展,目前国内橡胶需求量逐年攀升。今年橡胶的产量供应不足,似乎也预示着橡胶行情即将迎来一次幅度不小的跳价。对这种“坏消息”。作为掌握国内橡胶供应量60%份额的中远国际贸易公司掌舵人,任长乐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依托某些见不得人的“外籍劳务输入”手段,中远国际进出口集团在蝴蝶岛和多米尼克岛投资展开多年的甘蔗种植业,种植面积达到了12000亩。再过几个月又要到成熟收割期了,估计今年的粗糖产量将超过2500吨。即便国家针对砂糖这种17世纪暴利商品的税率高达50%,但中远国际贸易集团本年度在精炼砂糖出口中的纯利润也将超过30万美元。而整个华美国的制糖业,已经成为国家税收贡献排名第二位的产业。第一位则是雷打不动的香烟。

    蝴蝶岛的棉花种植园规模才7500亩,但今年的皮棉产量也将达到800吨,看起来不少。实质上却只能解决自家老婆集团旗下的纺织公司20%的棉花需求量。不过就算这样,也让棉类混纺布匹的成本大幅度下降,加上国家鼓励纺织商品出口的低税政策,如今光是棉麻混纺布这一种纺织品,全国各纺织企业的年出口总利润就已经攀升到50万美元。

    其他几份业务报表一一过目,老婆的集团他不用操心,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今年中远国际贸易集团和生活艺术集团的纯利润加起来即将达到250万美元,任长乐基本还是很满意的。至于有投资客一度怂恿上市,任长乐依然不为所动,因为集团目前根本就不缺钱。被国有派占主导地位的“证监会”盯得死死的17世纪华美股票交易所,资本投机空间实在狭小,真正的大资本家大企业反而没有多大兴趣挂牌上市,反而是一堆中小企业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

    按照他的野心,他打算在明年继续和葡萄牙人增进合作,扩大在巴西的矿业投资,争取夺回进口铬铁矿原料的最大供应商的位置,而之前因为国营能源矿业集团在古巴的大规模投资,导致中远国际贸易集团一度失去了进口铬铁矿的销售定价优势。

    自家的产业经营情况算是放心了,任长乐这才拿起了另一份经营报告,有关东联集团在远东的上半年业务情况。作为东联集团幕后的核心投资人之一,任长乐基本上每个季度都要过问一下该集团的经营情况。

    东联集团经过两年多的“阵痛”,终于在1633年上半年实现扭亏为盈,然后就是一份份让人惊愕的业绩涌来,让每个集团董事都看得心惊肉跳。今年上半年的财务报表,东联集团的纯利润就已经突破了160万美元,全年纯利润超过300万美元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加上之前的累计利润,到年底每股累计收益将超过1美元,向全体股东分派红利的承诺终于能够豪爽地兑现。

    不过东联集团董事会也陆续收到了不少小报告,有关常驻远东的东方实业公司副总经理赵明川总是“非专业”地制造出许多“不必要成本”的举动,让集团管理层略有不满。虽然以东方实业公司为核心的远东业绩大家都能看得见,但身为集团的高级管理者,赵明川显然不懂得如何将集团的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的根本原则。

    “每年新增商船是必要的,尤其是在远东本地的运力配置,要加快原料与产品周转……建议让东方实业公司的总经理艾萨克明年亲自去一趟明珠岛,视察远东的具体经营状况。如确实有必要,可以考虑召回赵明川。”

    想了一会儿后,任长乐还是在备忘日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意见,打算在明天会见几个东联集团的大董事和总裁安德里安,将那个在集团有名的“刻薄鬼”派到远东去“整顿企业”。

    “什么坏习惯,整天都钻进钱眼里了?今天是兴忠回家的日子,你少看一天报表会死?”杨雯雯出现在书房门口,身上围着厨房围裙,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虽然比丈夫任长乐大了几乎两岁。但身为华美时尚标杆的杨雯雯,这些年依然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也最多30岁出头,据说多种华美化妆品就是在她的尝试下完成了配方复原,甚至原本一些在后世只属于私家偏方的土化妆品,如今都成为了华美的量产商品。

    “那孩子一直和我们格格不入。”任长乐笑着起来,亲自为妻子解下厨房围裙,一边小声说着,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尴尬。“你看了,养了他那么多年,居然我还有点不好意思看他。”

    “你不好意思干什么?他只是性格比较内敛而已,他在海州中学的成绩不差。我觉得他会有出息的。准备下吧,吃饭了。”杨雯雯白了丈夫一眼,吧嗒吧嗒踩着拖鞋就朝客厅而去了。

    ……

    精致的餐桌前,家宴气氛一如既往的严肃。不过望着两侧大大小小的孩子,杨雯雯脸上的情绪比平时开心许多,而任长乐还是一副故作威严的家长样子板着个脸。

    16岁的长女任兴爱今年成功考入了常春藤高校。成为艺术专业的一名大学生,师从“华美著名舞蹈家”佟月;15岁的次子任兴义,则在首都国立医院附属学校就读,明年有望考入曼城医学院;14岁的次女任兴慈,如今在曼城女子中学里成绩名列前茅,常春藤高校早就将其纳为了将来免试入学的保送生;13岁的三子任兴诚,虽然还在读中学二年级,但成绩还不错,尤其是身高明显比同龄人高出不少,成为了学校足球队的一员。作为当初年纪最小的养子,任兴诚的身体后天发育得最好。

    至于任家的三个亲生子女任兴德、任兴婕和任兴智,前两个还分别在上小学和幼儿园,未来表现如何还未可知。最小的任兴智去年9月才出生,如今还差一个月才满周岁。

    端坐在养父母的下首位置上,任兴忠的目光从斜对面某个女生身上一撇而过,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在。

    那个荷兰裔少女安妮和妹妹任兴爱同年,是东联集团总裁安德里安的女儿,一个不到4岁就移民华美长大的女孩,也是当年任兴忠在小学时的同桌同学。

    不知道当初是什么心魔在作怪,任兴忠当时特别讨厌这个欧裔女同学,甚至还经常动手打骂对方,理由就是对方是“红毛鬼”,但安妮却始终默默地忍着,甚至大量的学习空余时间都守在任兴忠身边玩。

    任兴忠被养母杨雯雯送往海州中学寄读上学后,随着东联集团的成立,安妮和任家的往来也就越发多了起来。安妮也顺势获得了任兴忠的学校联系方式,居然每个月都会给对方写信。

    任兴忠如何对待那些信是不得而知,不过从今天安妮到访来看,显然5年过后的任兴忠已经对对方不再抱有以前的反感态度了。

    “今天给兴忠接风,大家开心点,可以边吃边聊,开始吧。”

    杨雯雯一抬手,保姆们就开始端起餐盘给一家子分食,这里任何一盘精美食物的花销,几乎都抵得上普通国民家庭一整天的餐费,似乎太奢靡高调了点,但这就是杨雯雯所坚持的家庭风范。

    “慈姐姐,我要吃蛋糕!”任兴婕才5岁,显然不在父母强制就餐规矩之内。得到父母允许就餐说话的声明后,望着餐桌另一头的蛋糕盘子。小女孩直接拉着身边二姐任兴慈的裙子就嚷开了。

    蛋糕在任兴忠的面前,17岁的少年微微一笑,亲自端过蛋糕盘,离桌递到任兴婕身前。

    虽然名为兄妹,但任兴婕打出生后就只和这个大哥见过两面,所以望着这个陌生的“大人”,小女孩居然还有点害怕,愣是缩着身子没敢去拿。

    “快说谢谢大哥……”任兴慈赶紧放低声音,提醒着年幼的妹妹,一边对着长兄露出歉意。

    “小婕很乖。”任兴忠无所谓地笑笑。伸手轻轻摸了把幼妹的头发,就回了座位。这一刻,坐在角落的安妮也泛起一丝开心的笑容。

    看到长子这些年终于稳重成熟了不少,杨雯雯和任长乐也忍不住微微点头,对之前夫妻之间有关长子的若干话题也放了心。

    “安妮小姐,你明年有什么安排吗?”

    除了任兴忠少年老成般一语不发外,其他孩子都在餐桌边叽叽喳喳边吃边乐着,尤其是长女任兴爱和安妮不断说着悄悄话。

    女大十八变,无论是女儿任兴爱还是安妮。都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杨雯雯偷偷看了眼长子,此时放下筷子,故意提高了点音量。

    “啊,杨阿姨……”安妮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在身前,微微低着头,“爸爸已经安排了。让我报考常春藤,学金融……”

    “安德里安先生是巴不得你也从商啊……是个不错的选择。兴忠这次毕业回来,还要补习一年。明天也要考常春藤金融专业,也许你可以继续和我家兴忠成为同班同学了。”杨雯雯笑呵呵地捏着餐巾,对安妮知书达理的文静性格非常看好。

    “不打算考大学,我想国庆节后参军。”突然,任兴忠伸手取过一杯蜂蜜汁,嘴里若无其事地打断了养母和安妮的对话。

    此话一出,不光是杨雯雯和安妮纷纷扭头过来,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连任长乐都愣了。

    “你爸爸都安排好了,进常春藤预科班先读一年。”杨雯雯眉头微微一皱,一字一句说着。

    杨雯雯的语气有点凉,结果在场的男女孩们都闷了下来,餐厅里的气氛就这样突然有了转变。

    “因为我以后想考西点军校。”任兴忠放下自己的筷子,身体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养母。

    华美的陆军西点军校和海军不同,并非针对普通国民招生,而是所有学员都必须来自服役至少一年以上的现役优秀士兵,即便是任兴忠这样的家庭出身,也不例外。这是陆军西点军校建校开始就定下的死规矩,也是目前少有几个不接受潜规则左右的地方。

    “你就那么想当军人?军人职业有那么好吗?整天钻在山沟里和印第安人打死打活?”杨雯雯忍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慢慢站了起来,“这个国家有更多人比你更合适参军。你是长子,为家里分担责任是你的成长义务。”

    说完,杨雯雯丢下餐巾,转身朝卧室方向而去,看样子对这个养了8年的长子还是表露出一丝失望。

    “……”任兴忠没有争辩,只是微微低头看着桌面,仿佛在想什么事。

    在午餐过程中一直没有发言的任长乐,因为熟知妻子的脾气,也没打算马上去安慰妻子现在的情绪,饭后又回到了书房,准备继续查验工作上的事情。

    才刚刚提起笔翻开一册文件,就听见书房的门发出了微微的响动。一回头,只见任兴忠带着奇怪的表情站在门前看着自己,后面还跟着长女任兴爱。

    “你才回来,下午好好休息,晚饭前去跟她认错。”任长乐对这个养长子的感情其实远没有杨雯雯那么投入,只是本着养父的基本态度,对长子今天在餐桌上的“忤逆”行为表示了看法。

    “爸爸……我想和您商量!”身后是妹妹暗中使劲在捅自己的后腰,任兴忠憋红了脸,好半天才吐出一句。

    慢慢回过头,任长乐目瞪口呆。

    什么时候这个养子突然开口叫自己爸爸了?任长乐仿佛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居然当着两个儿女的面发起愣来。

    ……

    华灯初上,曼城南区的某条大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位少年男女。

    “任先生一定要去做军人吗?”安妮本着双方已经是“成人”的国家标准,在少年身后用上了对方的敬语,轻声问话的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不呢?那同样会受人尊敬的,爸……他们已经同意了。”任兴忠回过身,露出灿烂的微笑,“我在海州中学一直努力让自己学会独立,我觉得我可以不依靠家里。”

    “任先生是位勇敢的绅士,可是如果做军人的话,说不定会离开曼城的……”想到如今报纸上几年来不断鼓吹对易洛魁人的胜利战果,以及对英格兰越来越明显的敌意舆论引导,安妮对军队多年来“难得过点安稳日子”的风格也颇为担心。

    “那也是保护这个家吧?”任兴忠走回安妮的身边,脸上越发的自信,“老师说,每个人都要选择对这个国家和家庭的奉献方式,我并没有违背他们的教导。”

    “那为什么不选择能让你爸爸妈妈更开心的路呢?”安妮此时都快哭了,说着说着,就突然一把抓住了任兴忠的手臂。

    “是你不开心吧?”任兴忠嘴角微微一翘,轻轻松开了对方的手,望向了夜空,“我以前骂过你,还打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金发的少女没有出声,只是茫然的摇头。

    “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亲生母亲就是被长得和你差不多的人给害死了……”任兴忠的脸色开始发白,那种积累在内心许多年的情绪不可避免地流露了出来。

    “这些年过去,我都快不记得亲生母亲是什么样了,但惟独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如果我不能变得强大,我就保护不了我现在的父母。”任兴忠淡淡说着,脸色又渐渐恢复了正常,“也保护不了我妹妹和你这样的人。”

    “任先生真的认为……也想保护我吗?”安妮一听,顿时激动起来。

    也许觉得自己说得太狂妄了,任兴忠居然脸都红了,赶紧低下头,又走到了前面。

    少年男女间的青涩情感不管会有多少狗血的桥段,古今中外都不外乎如此。此时此刻,路灯下,安妮紧紧跟着任兴忠的脚步,由着对方护送自己回家。(未完待续。。)

第八章 基拉尼危机(一)

    1634年8月16日,周三。

    即使是到了盛夏,爱尔兰岛的平均气温也不到20度,基拉尼小镇依然凉爽舒适。碧绿的丘坡草场之上一群群牛羊在悠闲地蠕动,附近的麦田里晚季的春小麦还在收割中,十几辆马车正在晒谷场上紧张地装载着麦垛,准备运往附近的晒谷场。

    不过一个本应该喜悦的收获季节,此时却显得十分压抑。农作的基拉尼百姓总是在忙碌的间歇,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表情回头看上远方的玫瑰庄园一眼,直到确认一切无恙,才又弯腰下去。

    又是一队英格兰骑兵从北边的大道上开来,领头的贵族军官傲慢而贪婪地注视着大道两侧的农田、果园和牧场,身后的骑兵们更是瞪着发红的双眼死勾勾地盯着偶然路过的爱尔兰妇女。

    他们是北部特瑞利城派往南方科克郡的英格兰讨伐军,按照双方达成的协议,基拉尼领地将提供他们一定的军需物资,以解决他们在饥荒连连的爱尔兰土地上镇压叛乱分子的补给问题。但前提是,军队路过的时候,绝对不能骚扰本地的百姓,或是破坏抢劫当地的物资财产。

    基拉尼女勋爵在整个爱尔兰可算是名声在外的,虽然据说这是英格兰国王查理一世仅仅为了获得华美国的经济援助才给的贵族封号,但任谁都能从这位美丽的女勋爵眼里感觉到一种对英格兰人的深深鄙视与厌恶。

    随意侵犯沿途民众的事情在这些英格兰军队中间司空见惯,即便这支军队远在都柏林的顶头上司斯特拉福德伯爵一再给戴卿卿写信保证,但抢劫基拉尼周边村庄的恶**件还是发生了好几起。数量只有百多人的基拉尼雇佣兵卫队明显不能保证所有村落的安全,对此戴卿卿本人也只能咬牙忍着。

    一名卫队骑兵带着一身的泥从大道南方奔来,目中无人般从缓慢南行的英格兰骑兵队一旁冲过,转向了玫瑰庄园的方向。如此匆忙而狼狈的模样,让英格兰骑兵在惊奇的同时也随之发出轻蔑的大笑。在他们眼里,肯定又是自己的友军“稍微”活跃了一下。在前面某个地方吃了些便宜。

    ……

    玫瑰庄园南侧的大阳台外面不远,一条小船悄悄地系留在玫瑰湖边,小船船头方向的尽头是玫瑰半岛,如果在平时,戴卿卿会坐着这条小船畅游玫瑰湖,然后在路过半岛铜矿场时,接受矿工们的欢呼致敬。但现在,无论是小船还是远方的玫瑰半岛,都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情报就是这样了,唐纳修上尉已经建议爱尔兰人暂时撤退到班登河南岸休整。也许凭借那里的地形,可以防御住英格兰人的反击,但前提是他们必须获得足够三千人支持一个月的补给。”

    一个普通卫队佣兵打扮的男子擦着汗水,小心翼翼地向阳台上看风景的戴卿卿和代伯童汇报着南方科克郡的最新战况。

    “他们早应该撤离科克城,那里就是个陷阱。但唐纳修上尉毕竟不是爱尔兰反抗军的指挥官,他很难说服那些个得意忘形的爱尔兰人。”情报员走了,代伯童转头看向茶几面上的地图,眉头微皱,“足足在科克城下停留了半个多月。硬生生地让特瑞利方向南下的英格兰人绕到了侧面。现在派出补给队很容易被拦截,哎……”

    “增援科克城的英格兰军队,真是克伦威尔指挥的?”戴卿卿望着东南方向,也是脸色难看。似乎想起了多年前和周可民在伦敦泰晤士河上游览风景时的对话,“我早说应该干掉这个人,但你们非要说留着这个人在英格兰闹内战……唐纳修上尉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根本撤不出来。我们的补给很难送进去了!”

    “爱尔兰最好的机会并不是现在,而是几年之后,这本来就是既定的安排。但被爱尔兰人自己搞糟了。卿卿,你还是先别急,再等等消息。”代伯童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经把那支爱尔兰反抗军当成了“自家人”,对国防部和外交部原定的爱尔兰扶持步奏有了很大不满。

    “是,我不能急,但你要我怎么冷静?就在昨天,这些从北边南下的英格兰人,就抢走了整整一座村子的粮食,还强奸了好几个妇女!你不是和他们交涉过吗?向我保证过吗?”戴卿卿急转身子,盯着代伯童,怒容满面,“在你们眼里,爱尔兰人全都是棋子,全是你们的游戏操控对象!”

    “对不起,卿卿,外交部的精力确实有限……”代伯童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也许国内那边,已经巴不得你把我强制带回去吧……”戴卿卿语气低沉,环视着周边几千英亩的领地,一滴眼泪悄然留下,“我还有多大的用处,我在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

    似乎一场吵架即将发生,而且这种结果通常都发生在戴卿卿情绪低落之后的某个瞬间。代伯童正打算接下来面对对方的情绪,耳边就响起了一声枪响。

    阳台上的两人一愣,纷纷把头转向枪声方向,但那里已经不在阳台的观察方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只见高大的欧裔卫队长带着一丝忧色走进了阳台。

    “戴琳小姐,一队英格兰士兵堵住了庄园大门,我们阻止了他们!”卫队长从兜里取出一封信,毕恭毕敬地递到了戴卿卿手上,“据说是南边的英格兰军队里一位叫克伦威尔的先生给您的信。”

    几分钟后,戴卿卿手里的信悄然落地,整个人都呆呆地看着南方,脸色苍白。

    “伪装的补给队在半道被英格兰军队截获,有人招供是基拉尼领地派出的……克伦威尔在两天前就发起了总攻,爱尔兰人几乎全军覆没……唐纳修上尉他们很可能都阵亡了……”

    “戴琳小姐!快来人!”

    戴卿卿眼前一黑,身体就朝一边瘫倒,还是代伯童反应快,直接在卫队长之前抱住了戴卿卿的身体。

    “恩克队长,马上集合卫队,不管采取什么手段。都不许英格兰人进入庄园!让大家准备撤离!”代伯童一边抱着已经晕过去的戴卿卿,一边对着身边的卫队长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

    “遵命!”卫队长双眼露出寒光,一个立正敬礼后,就大步走出了阳台。

    ……

    此时,距离基拉尼玫瑰庄园东南60多英里外的班登河南岸原野上,一支人数高达6000人的英格兰军队正在休整中,在军营北面的河岸边,还遗留着一片狼藉的战场。

    发生在前天的班登河会战中,多达2000的爱尔兰反抗军士兵伤亡,超过1000人被俘。能逃过一劫的少之又少。而这一切,都是一名叫克伦威尔的英格兰人制造的。

    倘若镜头能够回放,那即便是华美陆军的军官们,都会惊讶这支从海上增援科克郡的英格兰军队那无师自通的横队线列步兵战术。

    这支装备着至少4000支21b燧发步枪的英格兰军队,就是查理一世和国民议会让克伦威尔带到爱尔兰的最新一批援军。克伦威尔曾经在荷兰战场见识过这种武器的强大威力,他这次把军队的战术做了重大改变,整整准备了两个月,才让部队投入战斗。

    虽然爱尔兰人的战斗很顽强,但克伦威尔的兵力优势实在太大。而且战术和爱尔兰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唐纳修上尉最终在维持阵列不被击溃的战斗中被突进的英格兰骑兵刺穿了胸膛,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躺在了他寄予厚望的故乡土地上,和他一起阵亡的,还包括多名志愿来到爱尔兰的华美陆军士官。

    但最糟糕的却并非一批隐瞒身份的华美陆军官兵阵亡。而是一支从基拉尼方向而来的伪装补给队被英格兰军队截获了,被吓傻了的一个爱尔兰本地激进小贵族直接招供了基拉尼领地对爱尔兰反抗军的后勤支持内幕。

    虽然并非华美国籍,但他们的供词却直接将基拉尼领地和戴卿卿等人丢在了克伦威尔的案板前。

    望着西北方向那片据说是“整个爱尔兰最繁华”的土地,35岁的克伦威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并非是传统贵族世家。也不是一位职业军人,作为一名富有乡绅的儿子,克伦威尔从小就信封清教。那种革命性的虔诚教义让他步入了争取清教徒权益的政治道路,并让他在30岁那年成为了国民议会的议员,并坚定地和英格兰王室站在了对立面。

    发生在去年的苏格兰主教战争和今年初的爱尔兰叛乱,终于打乱了查理一世的阵脚,国民议会也提前从英格兰国王手里抢过了不少国家权力。但和国王的纠葛毕竟还是“家事”,爱尔兰的叛乱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英格兰王国所不能容忍的。

    这次克伦威尔不仅仅是用他的演讲鼓舞了国民议会,甚至还亲自申请带领军队前往平叛,也许连他都没意识到,他的这番举动,让他提前展露出一名优秀的军事统帅的能力,甚至历史如果没有变数,他依然会成为未来英格兰的护国主。

    “一个欺骗了整个英格兰王国的美国女骗子!她对爱尔兰犯下的罪恶远远超过回报给国王的几万英镑!我将代表英格兰王国的正义力量,逮捕这个美国女人!”克伦威尔在获得审讯内容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

    夜晚,通往肯梅尔港的山谷道路上,一支超过百辆马车的车队正打着火把在拥挤中如蜗牛一样缓慢南行。车队除了装载大量从基拉尼镇或玫瑰庄园撤走的财物,还有不少爱尔兰民众随行。

    在他们身后,蜿蜒起伏丘陵和山林已经阻隔了人们的视线,但大火蒸腾的光影依然朦胧可见。来自北方科瑞利城的英格兰军队已经基本控制了基拉尼领地,甚至还有大量从东南科克郡赶来的英格兰军队,基拉尼的爱尔兰居民经过一番无畏的挣扎后,最终还是沦为了英格兰军队案板上的肉。

    哭泣和咒骂在车队中不时起伏,上了年纪的老人老泪纵横地回望着自己辛苦了多年的家园毁于一旦,年轻的妇女则抱着孩子瑟瑟发抖,更多的手握草叉的年轻男子则咬牙切齿。

    “长官,还有3英里就到肯梅尔港了。欧洲情报司的船已经在那里等候。但只有两艘船,我们无法带走更多人。肯梅尔港的居民也发生了混乱,恐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一个装扮成卫队雇佣兵的军情局特工来到一辆马车前,朝着门帘背后的女子轻声说着。

    戴卿卿此时脸上已经没了什么表情,只是呆呆地坐在漆黑的马车里。身后的山谷隐约传来了枪声,那是代伯童带着部分庄园卫队雇佣兵在掩护车队撤退。

    “再带些人去支援代先生吧。”戴卿卿摸了下方在身侧的转轮手枪,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遵命,长官。”

    骑兵走远了,接着黑夜又传来了一辆马车因为看不清路况而陷入地障的乘客抱怨声。

    ……

    山谷之中,近百号身穿皮甲的雇佣兵正依托着临时搭建的路障工事。抵御着追击而来的英格兰军队。

    这支由外籍军团退役兵为骨干组成的基拉尼雇佣兵卫队,是戴卿卿这些年为防止意外组建的,虽然国内的军队已经大规模换装30a型步枪,甚至管风琴机枪也在被32a型转轮机枪替代,但基拉尼卫队还依然用着老式的22a型步枪。

    不过即便如此,基拉尼卫队的装备水平依然是整座爱尔兰岛上首屈一指的。下午的突围战中,上百名监视玫瑰庄园的英格兰官兵被庄园卫队突如其来的强大火力打了个落花流水,但随后一支从科瑞利城南下的英格兰军队加入了对戴卿卿等人的追击,让卫队的掩护压力骤增。

    “代先生。管风琴机枪的子弹已经快消耗光了,不过我想英格兰人不会那么愚蠢地打算在黑夜里继续冲击我们的防御阵地,或许我们可以撤退追赶车队了。”壮硕的卫队队长走到工事后方的某堆篝火前,对着一名手拿转轮手枪的华裔青年说着。

    “做好销毁武器撤退的准备。”代伯童翻开手上31型转轮手枪的弹仓。将最后几颗黄铜卷壳子弹塞进弹洞,手腕一扭,又弹仓复位。

    “是英格兰人!他们又来了!”

    前方黑夜里,又亮起了火把的光芒。阻拦工事后的雇佣兵们纷纷拉开枪机,最后的几匣子弹抬到了唯一一架管风琴的旁边。

    不过想象中的进攻却并没有马上出现,不到两百米远的山道上。一群举着火把的英格兰人正推着一部低矮的小车缓缓地对准了防御工事。

    “是大炮!注意隐蔽!”卫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了声嘶力竭的高喊。

    话音还未落,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就从那辆小车上喷出,不过零点几秒的时间差,阻拦在山谷中央的防御工事就被一大片音速飞行的霰弹所笼罩。

    凄惨的喊叫在山谷里此起彼伏,工事内外,破损的尸体血肉随处可见,断掉胳膊腿的伤员疼得在地上打滚。超过10名雇佣兵被蜂拥而来的霰弹撕碎了身体,几个脑浆迸裂的雇佣兵更是连声音都没发出就抽倒在地,还有十几个则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管风琴机枪倒塌匍匐在工事上,四周的机枪手早就阵亡,部分零件垮落在一侧,看样子已经在刚才的霰弹炮击中损坏。但工事后的雇佣兵们依然趁对手重新装弹的时间里发起了反击,22a步枪将试图在炮击后靠近的英格兰人打了个人仰马翻。

    “代先生!代先生受伤了!”

    一个在霰弹雨中毫发未伤的雇佣兵刚从爬地上起来,就看见身侧的青年正一脸苍白地捂着肚子部位。

    “代先生,能坚持住吗?队长阵亡了!”另一个雇佣兵跑了过来,从腰间掏出一个医疗消毒棉包,撕开后直接按在了代伯童的肚子上。

    “撤退……安放炸药……”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腹部,但代伯童依然咬紧牙关,颤抖着手指了指几个关键角落,“你来负责指挥,带上伤员,向肯梅尔港撤退。”

    也许是得到了将来家人可以移民华美的承诺,近10名断了腿或胳膊的雇佣兵重伤员已经有了觉悟,主动担任断后。剩下的雇用兵则用担架抬着代伯童,悄然朝南方撤去。(未完待续。。)

第九章 基拉尼危机(二)

    玫瑰庄园上下,以及少数老弱妇幼,从基拉尼和肯梅尔港撤出的只有不到200人,无数的爱尔兰居民是泪流满面,眼睁睁地看着两艘华美国的小型飞剪船消失在远方。随后半个月,克伦威尔逐步扫荡了科克郡的残余爱尔兰抵抗军,而得到克伦威尔指示的部分英格兰军队则武装控制了基拉尼和肯梅尔港,展开了大规模的清查行动。

    爱尔兰人的起义,昙花一现地仅仅维持了半年,就被一如既往地扑灭掉,但这场看似只能作为华美国牵制英格兰的小型战争,却在华美国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内阁也接连进行了好几次部长会议,以商讨应对方式。

    按照之前的预案,一旦有可能导致爱尔兰扶持计划失败,则必须提前撤出所有在基拉尼的本国企业和人员,并尽可能保证损失降到最低。为了保证这个预案顺利施行,欧洲情报司的两艘飞云小型飞剪船一直在亚速尔群岛待命。

    但这次却因为戴卿卿的固执,在不恰当的高风险时段派出伪装补给队,还指派军情局直接派人进入爱尔兰反抗军内担任军事顾问。结果导致数人阵亡不说,还最终暴露了自己。戴卿卿一直拖到最后关头才宣布撤退,也让华美国和英格兰的冲突走到前台。

    仅欧洲情报司和国防部军情局在基拉尼和肯梅尔港的资产损失,粗步估算就超过60万美元,更关键的是代伯童,这个本来是去给戴卿卿擦屁股的外交官身负重伤。这不由得让人联想到10年前的周可民牺牲事件,英格兰这个是非之地如同有什么魔咒一样吸吮着穿越众的鲜血。

    对英格兰的态度,更多是一种“历史被迫害妄想症”,但眼前一系列蝴蝶翅膀扇起的事实又不得不让人真正开始审视英格兰的变化。

    由于爱尔兰反抗运动和苏格兰主教战争的前后夹击,查理一世提前了许多年对国民议会低头,而国民议会也借这种国王引发的荒唐战争。一举获得了民众和军队的支持。克伦威尔是什么人?他可是今后领导整个英格兰进入世界争霸的领路人,大英帝国的基础就在他的手上夯实。

    新兴工业资本与重商主义并驾齐驱的英格兰,在与华美的贸易互动中已经获益良多,尤其是造船业发展,比历史同期发展规模几乎大了一倍。军情局主导的爱尔兰独立计划又过早地催发并改变了历史进程,眼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似乎英格兰已经走上了一条并非需要大规模内战就能完成资产阶级上台的道路,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爱尔兰的经济发展过程中,若干家在基拉尼和肯梅尔港有投资的华美小型企业,开始哭爹喊娘起来。虽然他们更多得都是接受外交部和国防部的合同委托。但这么多年过去,这些本钱并不多的小企业还是在里面多少花了些心思,把基拉尼和肯梅尔港当成了自己的半条命。如今这半条命突然一下就玩没了,有些前期投资还没收回来的企业主就开始哀嚎了。

    但现在就介入英格兰的战乱,必然会引发法国老狐狸黎塞留的警惕。在三十年战争第四阶段还没有开张前,法国人的一举一动将直接决定华美国摘取“英格兰果实”的可行性。

    最终,国会和内阁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将等待英格兰和法国方面对这一事件的态度变化,从而决定之后的方针。因为不久之后。法国黎塞留首相的外交特使将亲自访问北美,两国将在海州香林镇展开有史以来最为正式的高级外交会晤。

    至于国内的舆论,那些受了点损失的小企业主都被请到国防部喝茶,将对公众暂时淡化发生在基拉尼的所有事情。

    ……

    1634年9月7日。周四,中秋节,亚速尔英雄港美租界。

    夜晚了,美租界的主要商业街道以及港口区都挂起了精致的防风油灯。当地的小酒馆已经形成了营业到深夜的习惯,如今几乎每家酒馆里,都有来自各个欧洲国家的商人们在窃窃私语。

    平常从爱尔兰肯梅尔港输入的货物已经中断了快两个月了。甚至连一条来自爱尔兰的商船都没有。不少和爱尔兰基拉尼商会有来往的小商人都很好奇,不知道那个一度在亚速尔英雄港都小有名气的爱尔兰贵族领地出了什么事。

    领事馆区的医院的某间豪华病房里,已经恢复一身华美东方裙装的戴卿卿,正默然地坐在病床前,看着床上虚弱不堪的青年。

    腹部被霰弹打穿,这种严重的伤势,差点让代伯童在船上的时候就丢了命。领事馆医院从建立到现在,都没进行过如此高风险的手术,在乙醚吸入式麻醉和阿片生物碱麻醉技术还不是很可靠的情况下,代伯童基本等于从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术后的麻醉药物肠胃痉挛副作用反应还差点导致腹部伤口撕裂。

    “代先生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接下来需要好好修养。”一个护士给代伯童检查过体温并注射了抗生素后,终于给了戴卿卿一个好消息,“只要未来一周不再发生高烧感染,就证明手术完全成功。”

    戴卿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房间又恢复成两个人的世界。

    “我没事……第一次感到我们的出口大炮那么给力,一次射击就能扫掉我们的防御线。”代伯童的脸色还比较难看,但此时的表情却很轻松。

    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代伯童依然在半道主持了撤退行动,让死掉队长的基拉尼卫队雇佣兵们颇为敬佩。而他在昏迷前为肯梅尔港民众留下的最后一封给英格兰军队的外交信,也让肯梅尔港没有遭到类似基拉尼领地那样严重的摧残,可说是尽其可能地保护了戴卿卿的心血。

    “少说话,等你伤好了,我陪你回国。”戴卿卿轻轻整理了下代伯童身上的被子,愧疚地低下了头。

    “国内应该在讨论对策了,你对肯梅尔民众说的那句‘我还会回来的’让人记忆深刻啊。”代伯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苏哥其实有预案的。毕竟现在英格兰国王还欠了我们好几百万的债务,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

    “对不起,对不起……”戴卿卿突然哭出了声,眼泪如线一样落在代伯童的被子上,“你们不知道,爱尔兰反抗军本来没打算今年发动的,进攻科克城的主意也是我出的……唐纳修上尉和他们都死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这些我知道就行了。”代伯童按住了戴卿卿的手,微微摇头,“有些事你也不知道,战争刚开始不久。欧洲情报司就已经将几个重要的科克郡爱尔兰本地贵族接走了,送到了西班牙。只要有他们在,爱尔兰独立计划就还有继续的价值。”

    “啊……”戴卿卿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真是你们的预案吗?”

    “嗯,也许现在苏哥他们已经在忙了。”代伯童将自己艰难地支撑起来,呼出一口气,显得有点不安分,“今天是中秋节吧。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真想出去看看月亮。”

    “我陪你去。”推过轮椅,戴卿卿突然低下头,在代伯童额头上亲了一口。

    代伯童的一只手才刚刚搭上轮椅的靠背。面对“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的香吻,居然呆住了……

    ……

    以中秋节为主题的第一届曼城绘画与评比展在曼城当地时间的中秋节下午展开,曼城国会广场的露天展区布置得再精美,与其他有新奇感的公共活动相比。这种太过于文青的艺术活动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吸引人。

    建国十多年来,虽然艺术与生活时尚的普及教育也没有落后,但以欧洲和东方的社会底层丘八为主的国民。除了文化理解门槛最低的音乐外,对艺术事物的接受感悟程度还大都停留在衣食住行上。陶冶、传播与促进社会本地化发展的活动一直是建国后穿越众文青们的努力方向,在自身水平都不高的情况下,也只能采取通融与鼓励地方式让国民们自行去探究。

    送展的作品大致分为了东方和西方风格,对月亮这种天体的艺术理解,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切入点。移民中的专业画师极少,所以大部分作品都是各个中小学生的涂鸦。即使是这样,仗着月亮文化的深厚底蕴,绘画评比的第一名也当仁不让地落到了一名华裔画师的手里。再想想,文化的多样性也要照顾,二把刀的评委们又专门找了张西式的作品并列第一。

    为了不让本次活动在冷清中掉价,曼城周报主编兼画展主办人张若寒一怒之下,将获奖作品的奖金直接提高了10倍,自己掏腰包贴钱给两位第一名获奖者分别颁发了815美元!当拿到奖金的两位画师搞清楚具体数量的时候,激动地全身都在哆嗦,也让围观的国民们大吃一惊。

    夜晚了,苏子宁并没有陪着老婆孩子在花园里赏月游玩,而是独自一人守在书房里准备着一些工作文件。

    “客人们都在等你了,苏子宁……不容易啊,一品勺终于能做出像样的月饼了,不尝尝?”袁欣艺端着盘子走进书房,为丈夫放下了糕点盘和一杯热茶,然后习惯性整理起桌面的书籍——一大堆从英格兰购买的,属于英格兰国内刊印的原版出版物。

    “怎么突然对英格兰的书那么感兴趣了?应该读起来很费力吧?”看着丈夫在沉思,袁欣艺轻轻拍拍了对方手里的书本。

    “老婆,你说一个愚昧的世界对我们有利,还是一个开明的世界对我们更好?”苏子宁放下书本,端起热茶,突然问了个问题。

    “一个进步的社会,其物质与文化的需求也必然旺盛,当然,这种社会动力也会驱动这个社会的物质与文化的产出、发展与传播。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自然是收益的。”袁欣艺咬着嘴唇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嗯……那如果是欧洲呢?”苏子宁笑笑,指了指桌面的欧洲书籍,“比如英格兰,这里代表着英格兰领先其他欧洲国家的象征,虽然依然是皮毛,却是一个让我们不得不带着‘历史被迫害妄想症’来看待的国家。”

    “那看是什么地方愚昧。什么地方开明了。”袁欣艺满不在乎地拿起一本,翻了翻,以她多年来的外语水平,能比苏子宁看得更轻松,“清朝洋务运动了多少年,物质层面也不比欧洲列强差,但他们摆脱了命运吗?还有西班牙也是个典型的例子。”

    说着,袁欣艺还故意点了点苏子宁的脑袋。

    “老婆大人英明!”苏子宁伸出拇指赞了赞,一边嘴里叼着月饼,一边马上拿起笔记本。刷刷地写开了。

    “……我们不需要一个愚昧、生产力与消费力低下的世界来保证我们的安全,也做不到,除非摧毁掉……至少在物质层面,全世界的进步才是我们生存的基础与发展动力。社会制度、思想与规则上的愚昧落后才是一个国家能否掌握自身命运的关键……”

    “哎,你呀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看到丈夫又一副钻进工作的样子,袁欣艺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嗯,中秋节,知道。我马上就出去。”苏子宁喝着茶,咀嚼着月饼,眼睛注视着笔记本的内容,嘴里嘟哝着。“马上就要和英格兰、法国展开重要外交活动,要准备的东西蛮多的。”

    “今天是咱家小五的满月!满院子的人都等着你过去呢!”袁欣艺瞪了眼丈夫,劈手抢过苏子宁手里的笔,双手叉腰。“你不是说,等满月就给孩子取名字吗?”

    小五,就是苏子宁的第五个孩子。上个月初才出生的男婴。

    “哦,是啊……我想想……今天是中秋节,就叫苏方玥吧。”

    “怎么听起来是女孩子的名字?”

    “我觉得挺中性的……”

    ……

    又是10天后,几个英格兰国民议会的代表到达了亚速尔群岛英雄港,带来了国民议会的质问信。

    欧洲总领事官史文博是早有准备的,早在戴卿卿等人返回美租界的时候,就朝驻亚速尔的英格兰外交官发起了抗议,当时对爱尔兰基拉尼事件还一无所知的英格兰外交官当然是目瞪口呆。

    但现在事情已经公开了,有关华美国涉嫌通过基拉尼领地向爱尔兰反抗军提供支持的内幕,让英格兰国民议会大为光火,而克伦威尔在基拉尼采取的果断行动,又让华美国外交部和军方觉得丢了面子。

    史文博直接以“英格兰基拉尼领地属于英格兰王室和华美国民间友好合作项目”为由,拒绝了英格兰国民议会要求立场解释的要求,反而认为只有英格兰王室才能作为英格兰王国的正统执政机构和华美国政府进行相关外交交涉。

    不光如此,史文博甚至还暗示,英格兰能在苏格兰主教战争中维持住战线,全靠华美国大西洋银行和英格兰王室之间的军事贷款协议,而大西洋银行的表面拥有者,正是被国民议会视为“祸国殃民”的戴卿卿。

    英格兰国民议会控制的军队,损害了华美国企业在英格兰和爱尔兰的利益,反而在这点上必须由英格兰做出正确的解释和答复,否则华美国将考虑终止和英格兰的军事贷款协议,甚至追讨本来就不断延期的数百万美元的前几期贷款。

    言下之意,基拉尼领地并非华美国政府的产业,而是华美民间商业个体和英格兰王室的友好交往,不应该上升到国家外交层面。访问基拉尼的华美外交官代伯童为保护本国国民和针对爱尔兰难民的人道主义行为都是正确的,但英格兰军队悍然对基拉尼的华美商人动用武力,甚至打伤了华美国外交官,已经公然违背两国十年前签署的伦敦友好协议。

    最后,史文博还建议对爱尔兰基拉尼事件展开彻底的调查,以找出有问题的环节加以协商处理,并保留向英格兰方面索赔的权力。被喷了满脸唾沫的英格兰国民议会代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头上没了多少把柄,一个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直接乘船回国。

    史文博敢这样直接顶着英格兰国民议会代表,其实就在于不久前和法国外交官的一次探底交涉。法国人似乎还没有把爱尔兰的叛乱看成是华美国有意为之的阴谋,反而因为之前几年英格兰干涉法国国内宗教战争的事而落井下石。随后,法国人转达了黎塞留首相希望获得“更多友谊”的意见。

    要军火?只要法国不干涉发生在爱尔兰的事,乖乖地投身到三十年战争第四阶段的伟大事业中去,一切都好说。

    ……

    就在送走气呼呼的英格兰使者后几天。欧洲三十年战争第三阶段的最后一场重要会战终于打响了。

    失去国王的瑞典军,在将领霍恩和伯恩哈德的带领下,投入到“内德林根会战”。这是一场让人唏嘘的会战,即便瑞典军纪律严明,奋勇作战,但依然被兵力雄厚的西班牙王国和神圣罗马帝国联军打败,瑞典军几乎全军覆没,兵力损失超过对手的6倍,就连瑞典军总司令霍恩都被俘了,可谓虎落平阳被犬欺。

    一度被新教联盟寄予厚望,但国内民生负担已经达到极限的瑞典王国,终于无奈地放弃了战争。自此,针对哈布斯堡家族的德意志新教联盟再次解体,全欧洲又把目光转向了一心不想让哈布斯堡家族好过的法国身上。(未完待续。。)

第十章 北美的客人

    从罗马帝国开始,意大利半岛就成为了欧洲文明的中心,即使帝国灭亡之后的几个世纪里,意大利半岛遭受了无数次外来蛮族的血洗,欧洲古典文明毁灭殚尽,但最终还是凭借着深厚的历史沉淀,再次成为欧洲文明复兴的摇篮。意大利人,也在这场上千年的历史大戏台占据了相当的舞台面积。

    意大利美第奇家族,家族的对外联姻关系广布整个欧洲大陆。假如没有这么一个进步的、始终如一的以强大的政治经济背景支持科学与艺术的权贵家庭,那文艺复兴的历史恐怕早就半道栽倒在无数的牵绊中。

    意大利人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称为文艺复兴三杰,各自用自己的艺术、眼光与人格魅力解开了被桎梏已久的欧洲思想。

    意大利人哥伦布,将15世纪中叶萌芽的地理大发现浪潮彻底推到了顶点,他用一年的时间,就盖过伟大的葡萄牙恩里克王子为之辛劳努力了几十年的功绩。

    意大利人伽利略,欧洲近代科学大爆发的奠基人,其伟岸的身影至今仍笼罩着现代文明社会的每个角落。

    除了那些璀璨的科学与艺术成果,意大利人同样在政治上“统治并左右”着整个欧洲。有人说,从古典到近代,欧洲历史其实就是一部意大利人的历史。

    黎塞留在法国首相位置上做出了许多高瞻远瞩的战略布局,而后世评价他最成功的一步棋,就是在弥留之际将法国首相的宝座交到了意大利人马萨林的手上。这个欧洲三十年战争中奉教皇之命调节西班牙和法国争端的意大利教廷青年使者,和黎塞留的第一次会面时就一见如故,并迅速拜倒在黎塞留的人格魅力之下。

    1642年,黎塞留病故,临终前的老人推荐了当时才刚刚加入法国国籍不久的马萨林担任法国首相。马萨林或许并非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但他坚定的执行了黎塞留的所有战略方针。哪怕之后“伟大的太阳王”路易十四一直试图摆脱首相的束缚,但马萨林最终还是完成了黎塞留的嘱托,让整个欧洲围绕着法国的核心利益在运转。

    黎塞留的伟大在于他所勾勒的欧洲大陆秩序,就连日后崛起的大英帝国都没有真正撼动过,一直到两百多年后,才被德意志宰相卑斯麦所打破,堪称欧洲大陆近代地缘政治关系的格局掌控者。

    马萨林的功绩,则是他将黎塞留的宏伟蓝图得以推进、延续、巩固和实现,从而让路易十四和整个法国蒸蒸日上。哪怕日后人们总是说“他一辈子都生活在黎塞留的影子里”,但如果没有他。那黎塞留的设想最终只能是昙花一现的纸上谈兵。

    而与之对应的遗憾,就是法国人的目光永远把欧洲大陆事务看得更重,从而在海洋战略上没有英格兰的克伦威尔开创的那一股子舍我其谁的狠劲,恐怕法国日后的“欧洲老二”的地位也和黎塞留、马萨林脱不了关系。

    在大仲马的小说《二十年后》中,1661年马萨林临终之时给路易十四留下了遗言,请求国王今后不要再设立首相。而小说里他和三个火枪手基情四射的艺术表演,也带动了一代代法国闷骚青年走进荡漾浪漫的生活。

    ……

    1634年10月3日,周三。

    从亚速尔出发的朝阳级大型机帆商船“望月”号,搭载着法兰西王国外交使团。缓缓靠近曼城湾。

    “……以东方公主为名的战舰漂亮到无以复加,雪白的庞大身躯上挂满了用昂贵的丝绸制成的彩旗,就好比秋日里出游的王族贵妇,悠然而高傲地行走仆人之前……她会让任何一个法兰西水手想入非非。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她的肌肤……”

    “……曼城,是美国人的首都,这里大概居住着相当于巴黎三分之一的人口,但却有着让人惊讶的壮丽而宽阔的城区……亚速尔英雄港的美租界已经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城镇。难以想象新大陆上还有更为精美华丽的城市存在。十几年来所有的欧洲传言累加起来,都比不了现在看到的一个小角落……她的奢侈、高贵与整洁让她的子民自豪,也让所有外来者感到无所适从的卑微和莫名其妙的畏惧……”

    32岁的马萨林站在甲板上。惊愕地看着为望月号领航的“解忧公主”号大型轻巡洋舰,以及越来越近的城市,对这个传闻中占据着北美新大陆的最强大国家终于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欢迎法国使团的仪式在曼城市南区的码头进行,在苏子宁的陪同下,守备首都的一个营的陆军官兵作为仪仗队,接受了马萨林为首的法国外交使团的检阅。

    华美国那让人感觉过于“堂皇而偏执”的军乐鼓噪声中,一排排戴着白手套、军服笔挺、挺胸持枪的陆军官兵个个五大三粗、神情肃穆,严整的队列让马萨林看得心里暗惊。而前往国会广场的大道两侧则占满了夹道欢迎、挥舞着法国王室鸢尾花旗帜的曼城市民,又让马萨林一行人倍感荣耀。

    盛大的外交欢迎宴会在国会宴会厅举办,并不懂华美国语的马萨林只能尴尬地由着华美外交部提供的法语翻译,才能明白那比欧洲王室还繁琐的外交礼仪和流程。

    宴会过后,主客双方又来到和长岛体育场同年建成的曼城歌剧院里。华美国庆节大假最后一天的音乐会正在举行,身穿漂亮连衣裙的华美小童星爱丽丝,在上千名观众的面前连蹦带跳地和华美第一大明星珍妮一起,合唱了一首经典的《踏浪》。

    “小小的一阵风呀,慢慢地吹过来。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海上的浪花开呀,我才到海边来。原来嘛你也爱浪花,才到海边来。”

    哪怕歌词一句都听不懂,欢快的曲调和小女孩“无所畏惧的简单装扮”,也让身为宗教人士的马萨林感觉赏心悦目,忍不住合着节奏在腿上轻轻打着节拍。

    随后一日。马萨林参观了曼城南区、长岛西区、首都国立医院和国立大学。宽整热闹的市区街道、庄严肃穆的医院大楼、占地辽阔的花园般的大学教学区,无一不让马萨林等人羡慕。此时的巴黎城相比之下,就如同一座庞大腥臭的贫民窟一样让人不堪回想。

    壮丽的蒸汽电站、街区电灯、如泰坦巨人般的蒸汽塔吊、流水线般吐出的布匹、巨大噪音下被切割的铁板……参观曼城外岛区工业园的时候,大部分法国外交官都赞叹不已,只有马萨林从头到尾对这一幕幕象征着伟大工业力量的画面沉默不语。

    紧接着,在苏子宁的安排下,马萨林等人又顺宋河北上,路过西点镇、银谷镇,抵达了华美国第二大城市波特市参观。面对不比首都差多少的城镇,马萨林再次对欧洲的同行们感到悲哀。

    几乎大部分欧洲外交官。此时都不过把华美在亚速尔美租界营造的城市环境当成了面子工程。而马萨林现在所看到的,都是这个国家最寻常的风景,华美的国力就渗透在这一座座漂亮的城镇当中。所以对于魁北克殖民地今后有可能受到的威胁,目前来看,无论如何都不能过多地作为和美国人讨价还价的话题。

    又是几天后,马萨林等人登上了华美海军的“文成公主”号大型轻巡洋舰,合着华美本土舰队的半数战舰,前往这次访问北美的最后一站、同时也是外交会谈的地点——海州香林镇。

    香林镇成立于1631年,地点就是后世著名的普利茅斯、历史上五月花号的乘客们最终落脚的地方。但现在。这里已经是一座拥有近4000人口的小城镇,有着华美“最干净城市”的美誉,出口欧洲的豪华马车半数以上就诞生在这里。

    为法国使团准备的一切行程,都是为了在接下的外交会晤中。让马萨林坚定“和美国人做朋友,远比做敌人对法国更有利”的判断,为未来军事干涉爱尔兰夯实外交舆论支持。

    ……

    10月14日,周六。

    有关法国人到访的消息成为了国庆节后国内媒体的主要焦点。《曼城周报》以及国庆节后正式刊印发行的《北美时报》,都连篇报道着这一建国十几年来的重大外交内容。

    “展示力量与诚意”是本次华美外交活动的主题曲,至于“建立华美和法兰西两个大国新型战略伙伴关系”的狗血噱头。除了前几年从法国千辛万苦出走的少数法籍新教徒有点惶惶不可终日外,则把包括本国百姓在内的人都忽悠得云里雾里的。

    不管能理解多少,首都市民的注意力在一定程度上都被国家扯到了一边,加之今年经济形势还不错,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对这种能朝普通人公开的国家外交活动感到新奇而乐观。

    有关法国人在曼城街头表现出的若干失态举动,在酒吧里成为了人们喜闻乐见的谈论话题。而在外岛区码头上,一大早就有外交部、国土安全部以及国防部的若干官员在等候,似乎在迎接另一批特殊的客人。

    一艘国营进出口公司的短衬衫飞剪商船靠岸,船板放下,一个个衣着打扮略显寒碜的男女老幼彼此搀携着走下,他们都是近两个月前从爱尔兰基拉尼领地撤出的玫瑰庄园的仆役家庭。在亚速尔简单适应了一段时间后,这些爱尔兰人被迁置到了北美本土。

    人群在警察的招呼下缓缓朝港外走去,而严晓松、刘云两人则静静地继续看着船板方向,直到最后两个身影出现,才纷纷迎了上去。

    已经更换一身陆军军装的戴卿卿,默默走到老上司刘云的面前,轻轻行了个军礼,后者只是无言地点点头。而严晓松,则轻拍着大病初愈的代伯童的肩膀,送上勉励的笑容。

    “戴卿卿少校,部长因为今天主持重要工作会议,无法前来迎接。”一位国防部欧裔助理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从今天起,李铭杰中校将接替您的工作。”

    说完,一侧的前宪兵司令部负责人李铭杰走了过来,笑呵呵地帮戴卿卿提起了行李:“卿卿,第一次接手军情局,今后还需要你多多帮助。”

    “没什么,反正以前我这个军情局长就是个花瓶,好多事不都是郑大哥他们在遥控主持吗……”戴卿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点头,就扶住了代伯童的胳膊,两人旁若无人地走远了。

    “国防部这次丢面子了……哎,可怜我辛苦培养出的卿卿同学,都对我不亲热了……”站在严晓松的身边,刘云嘴上流里流气地嘿嘿笑着,但眼底却带着一丝痛惜的神色。

    “你也认为卿卿捅了大篓子?”严晓松扭过头,静静地看着同伴,似笑非笑,“当初国防部出台爱尔兰独立扶持计划,为什么会把卿卿安排在爱尔兰?恐怕你刘云也推波助澜了一把吧……”

    “周可民走了后,卿卿和国防部的人对英格兰人恨之入骨,爱尔兰人也对英格兰人恨之入骨,只是两拨怨念相同的人凑到了一起而已,说不上是谁在左右谁。卿卿这次自作主张,提前动作,又何尝不是把爱尔兰人当牺牲品去实现对英格兰人的报复呢……倒是你们外交部反而在看戏啊……”

    刘云耸了下肩,一副意味深长的味道。

    “这话可别乱说,到头来不也是我和苏子宁在擦屁股吗。”严晓松轻轻呼了口气,最后和刘云握起了手,“好了,明天我也要去亚速尔了。明年开始,就会有欧洲外交官常驻曼城了,到时候你的工作就不会像现在那样轻松了。”

    “求之不得。”刘云满不在乎。(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国家安全委员会

    由外交部长苏子宁领导的外交接待组,和马萨林带领的法国外交代表团正在海州香林镇展开漫长而谨慎的谈判。会谈的基本节奏和指导思想十分明确,并早已准备了若干应对方案。

    十年前签订的《美英法亚速尔和约》即将到期,华美国将面临一次北美新大陆地缘战略的重大调整档口。和第一次签约中许多内陆地理分界概念较为模糊有所不同,这次和法国将更加仔细地针对法国魁北克殖民地和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内陆分界线进行正式界定。鉴于对欧洲的战略即将迎来重大调整,终止《美英法亚速尔和约》的续约,“抛弃”英格兰单独和法国签订新的北美大陆分界的正式协议是当务之急。

    法国沿圣劳伦斯河深入北美内陆的探索步伐,明显要比华美要尽心而且长久。当法国毛皮商已经广泛游走在五大湖区的易洛魁人和休伦人中间的时候,华美还在和易洛魁人在摩和克河谷里死磕。不过对华美而言,这次必须让法国承认五大湖南岸的土地属于华美,至于广袤的加拿大苦寒腹地,法国人愿意圈占多少目前都无所谓。

    谈判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针对法国人即将拉拢欧洲各国再次组建反哈布斯堡联盟的欧洲三十年战争做完最后一次局。

    按照既定预案,苏子宁必须让法国“没有后顾之忧”地全身心投入到欧洲大战第四阶段中去,并支持华美对英格兰今后的任何态度。为此华美国很可能会付出比当初借英格兰扶持腓特烈五世“复国”还要大的代价。

    按照苏子宁和马萨林达成的外交协议,华美将和法国在明年开春后,正式在亚速尔美租界签订一笔极低利息的“商务贷款”,数额很可能会达到500万美元之巨。而这笔贷款资金,法国将全部用来采购华美的军事物资,堪称华美建国以来单笔金额最大的欧洲军售案。

    严晓松也没有闲着,担负着和英格兰就爱尔兰基拉尼事件磨嘴皮子的重任。正在亚速尔美租界坐镇。而史文博,则屁颠屁颠地跑到里斯本和塞维利亚,尽可能地争取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支持。

    ……

    外交部两位正副部长的缺席,并不妨碍“国家安全委员会”在10月28这天召开的重要碰头会,以正式商讨对英格兰问题的最终处理方案。

    国家安全委员会,是1633年新一届国会和政府内阁上台后新组建的机构。包括两院议长、总统、内阁总理、国防部、外交部、国土安全部以及财政部在内的负责人都是这个机构的成员。

    “……从海州发来的外交谈判内容来看,法国方面接受我们在保持中立的同时对法国开放若干经济和军事援助的立场。不过,苏子宁还是建议我们暂时放弃对‘美属小安的列斯群岛’的全盘主权诉求,承认圣马丁岛归属法国。”

    齐建军展开文件,将最新的外交进展又通报给在场的成员。对苏子宁的工作成果还算满意。

    “我们将在不久后,正式向英格兰索要推迟了好几年的贷款。”齐建军抬起头,环视在在场的成员,举起了手里的一份电报,“这是严晓松昨天从亚速尔发来电报,英格兰国民议会认为是我们首先违反伦敦协议,有否认英格兰王室与我们签订的岛屿抵押条款的迹象,并拒绝了我们要求他们撤出小安的列斯群岛北方诸岛的要求!”

    好家伙,这不是打算直接赖账吗?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一愣。

    历史上的17世纪前半叶,小安的列斯群岛海域各种海盗横行,群岛北方诸岛基本上被英格兰、法国、荷兰等欧洲列强瓜分光了。在这个新时代,作为西班牙“全权转让”的小安的列斯群岛。本身就是日薄西山、只剩下口头权益的西班牙王国在转嫁仇恨的筹码。

    和西班牙一样,华美也没有任何精力或者能力如后世一样把这片零散的岛屿照顾周全。至于丢了多年的领土主权碑之类的东西,在以海盗打头阵跑马海圈地的欧洲列强眼里,其实和西班牙王国一百多年来信誓旦旦的领地声明并没有什么两样。

    或许是蓄谋已久。早从1631年起,英格兰人就从圣基茨和尼维斯岛出发,陆续在安提瓜岛、巴布达岛、蒙塞拉特岛上开辟了殖民据点。尤其是距离瓜德罗普蝴蝶岛最近的蒙塞拉特岛。担任英格兰殖民先遣队的海盗们甚至无视了上面的华美主权碑,直接绕到岛屿另一头登陆圈地立足,而他们把理由都准备得足足的——“一个角落里的石碑并不代表就有资格拥有整座岛屿。”

    然后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英格兰反过来又恬不知耻地“自告奋勇”把这些岛屿抵押给华美,以换取大量的军事贷款。一旦华美答应,就能落实自己的殖民地领土诉求,还可以类似空手套白狼一样换取华美的长期军事贷款,反正债多不愁。

    在全面摊牌的时机还不成熟的情况下,华美外交部已经就这类事和英格兰方面展开了长期的磨嘴皮交涉。不过在爱尔兰基拉尼事件发生后,英格兰驻亚速尔美租界外交官的态度就陡然发生了变化。

    “嘿嘿,英格兰人也学会了拿一件事给另一件事做文章的把戏……”国土安全部长刘云一听到这个,马上笑了,“他们不是找打吗?”

    “加勒比不是我们现阶段的重心吧?”财政部长刘鑫举起了手,对刘云暴露出的好战姿态略微担心,“这些年光是清剿加勒比海盗就要费尽精力,为了那几座我们现在根本照顾不过来的岛屿和英格兰人闹翻,没什么实际意义。而且仅仅是欠款的话,恐怕英格兰人不会那么容易屈服,几百万美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英格兰的国家总体财政潜力还是比我们大。就算是国王笨蛋,但国民议会立宪党的财政筹款能力可比王室强多了,何况他们还可以向关系更好的荷兰人举债。”

    刘鑫的意见很客观。对于华美和目前欧洲几大列强的国家经济实力的差距,刘鑫每年的分析报告是国内最权威的。单看gdp,华美1634年的gdp预计会突破8000万美元,大概也只相当于英格兰历史同期的60%,更别说和当前的欧洲大金主荷兰比了。

    “不,苏子宁的意思是,现在是借爱尔兰问题、国债欠款和加勒比海岛抵押问题,寻找拿英格兰国民议会立宪党开刀的机会。”参议院议长包子图笑着指了指墙上的地图,早就明白了苏子宁等人的想法,“爱尔兰叛乱和苏格兰主教战争。让英格兰国民议会提前获得了大量的权力,恐怕指望1640年后再爆发英格兰内战就困难了。我们需要一次介入英格兰内部矛盾、重创英格兰国会立宪派的契机,这个比国债和加勒比问题更重要。”

    只要国债和加勒比的领土问题一直悬而未决,那华美国就可以借题发挥。苏子宁当年花那么大的精力让华美成为英格兰的债主,明显就不是单纯冲着小安的列斯群岛是否全部属于华美而去的。

    既然爱尔兰扶持计划因为基拉尼事件出现了破绽和波折,还引发了两国关系动荡的连锁反应,那对于已经休养生息了好几年的华美来说,恐怕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次绝好机会。

    “我建议,这次顺便一次性解决弗吉尼亚!”国防部长郑泉一听包子图有向英格兰动刀的意思。赶紧拍着桌子表态。

    “意图太过明显了,一旦选择和英格兰开战,我们会失去一个重要的原料供应和出口市场。现在国家能承受多大的战时经济压力?”新任的众议院议长、老船医赵房把头扭向刘鑫,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根据数据统计。今天上半年,英格兰大约为我们提供了12%的大西洋商业运力,进出口贸易则占总份额的18%,排第三位。尤其是弗吉尼亚的棉花和烟草进口就占了我们需求量的半数……所以,战争如果持续半年以上,我们明年的经济整体损失不会低于1000万美元。为了让英格兰撞一次墙。这样大的代价值得吗?”刘鑫赶紧翻开自己的文件,说出了一串数字。

    “法国、葡萄牙、瑞典、荷兰和西班牙方面,应该可以加大合作力度,以填补这个空缺。如果打得漂亮,我们可以要求他们割让弗吉尼亚,这不就赚了!”国防部长郑泉是坚决的主战派,早就对眼皮子底下的弗吉尼亚惦记了很久了。

    “哪有那么容易填补的……我们今年一整年的经济总增长量估计才1000万。这些年人口增长过快,虽然内需增加不少,但也整体拖累了财政,军费难以扩增……如果英格兰和我们扛上了,即使我们占了弗吉尼亚,等于又多出个负担,恐怕明年一样会出现经济下滑。”刘鑫习惯性地摊开双手,一副国库里“多乎哉,不多也”的苦逼模样。

    “总不能每次说起战争,就只看着账面的经济数字吧?拿下弗吉尼亚,我们能够获得更强壮更广阔的发展空间,还少了个战略敌对方向。”郑泉最反感刘鑫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反对战争的态度。

    “刘鑫的意见其实很重要,就是我们怎么才能从战争中同时获得经济压力最小化、战后又能迅速恢复英格兰市场的双赢,这里难度很高。单纯拖累英格兰、重启爱尔兰扶持计划、或是拿下弗吉尼亚,军事手段看起来更简单直接,但付出的经济与外交代价会过高,会严重影响国家的整体发展,甚至可能引发欧洲的敌意,这和我们的初衷还是不符合的。不能再像当初派遣远东舰队一样不顾成本和后果了。从弗吉尼亚的目前状态来看,做我们的原料供应地远比做领土更有实际价值,我们并不缺土地。只要弗吉尼亚的原料供应不被战争中断,苏子宁制定的‘和平演变’思路就符合我们的长期利益。不到万不得已,不选择对弗吉尼亚动用武力。”赵房不愧是更稳重的众议院议长,自然更偏向刘鑫,而包子图也在微微点头。

    “和平演变……哎,那要猴年马月去了。”见两院议长都对直接动用武力表示谨慎,郑泉也只能悻悻然地收回了强硬态度。

    “总理。欧洲总领事官史文博先生从塞维利亚发来的电报。”

    就在大家仔细思索的时候,突然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文员带进来了一份电报。

    “史文博和西班牙完成了交涉,对方主动找上门。他们接受了从爱尔兰秘密撤出的那些个爱尔兰独立派贵族的诉求,准备出兵干涉爱尔兰,希望我们能和他们一起支持爱尔兰的天主教徒起义。”齐建军读完电文,突然兴奋地一掌拍到桌面,“这就对了,西班牙愿意替我们首先出头,我们后面的介入成本和风险会低很多!既不让英格兰把我们当第一死敌破罐子破摔。又可以借别人的手让英格兰屈服!”

    “现在就让爱尔兰独立?恐怕更会激怒英格兰,而且也不是一年半载能达到目的,这块肉我们吞不下吧?”刘鑫皱着眉头,似乎总觉得选择战争非常荒唐。

    “不需要独立,把握好介入时机和分寸,争取让爱尔兰的一部分实现地方自治就可以,否则就是生死对头了。”包子图也是眼前一亮,第一个明白了齐建军的意图,“搭西班牙的顺风车。适当的时候参与进去,把战争打到英格兰家门口,趁机分一杯羹!不过现在光是国债和基拉尼问题的借口还不足,弗吉尼亚方面‘和平演变’计划不变。但可以让军情局适当安排一些活动……老郑,下来你和刘云好好商量商量,看怎么把弗吉尼亚的乱子再搞大一些。”

    此话一出,现场的国家安全委员成员都恍然大悟。一个个对着包子图竖起了大拇指。

    对英格兰的“处置”预案就这样初步确认了,为了应对未来几年的大西洋局势,在郑泉的建议下。在场的成员原则上同意了在下一次国会大会上,提出1634年底和1635年初各开工一艘公主级大型轻巡洋舰的海军军费增拨案。

    在过去的第一个国家四年发展规划里,国防预算已经被压制到了最低点,以节约经费全面给经济发展让路。去年一整年,海军就没有开工建造任何主力战舰,而今年下半年也仅仅开工了两艘低成本的满载排水量1450吨的苜蓿级全蒸汽动力轻巡洋舰。

    由于本年度财政工作已经基本终结,1635年的国家预算也差不多拟定完成,基本的思路依然是重内政轻军事,所以并未给这项海军临时造舰计划留下多少运作空间。一旦临时造舰案通过,那财政部就不得不临时增发一笔100万美元的海军特别国债,用以拨付两艘公主级大型轻巡洋舰的建造费用。

    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内部决议是否会获得国会大多数人的支持,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内部沟通,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大概是自1624年《美英法亚速尔和约》签订之后,华美可以用较保险的军事和经济代价从英格兰身上咬下一块大肉的最佳时机。

    ……

    一周后,海州香林镇传来好消息,《美法香林友好条约》正式签订,许多问题在历经近一个月的艰苦谈判后一一落定。唯一留下的遗憾,则是那片“插入五大湖腹地”的安大略湖西北岸的南安大略地区还无法达成划界共识。

    按照华美方的诉求,五大湖南岸的土地都应该归属华美,但南安大略地区从休伦湖来看属于南岸,而从安大略湖来看则属于北岸。法国人实在难以割舍这么一个气候暖和湿润的好地方——虽然他们目前也没有任何实力去占据。“搁置争议”成为双方在本条约里再次模糊处理的内容。

    剩下的,就是等着西班牙什么时候发来“邀请函”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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