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召唤
充满潮气和霉味的地下室里，一老一小的身影映照在土墙上。
两人穿着陈旧的猎人装束，头发像是特意打理过。老者须发皆白，但眼神依然清澈，他拄着木杖，打着火把，一脸紧张看着蹲在地上的小男孩。
男孩年纪约莫十二岁，乍一看有些瘦小，但肌肉十分精炼，他蹲在地上灵活地挪动身子，将数十支围成一圈的蜡烛逐个点燃。
蜡烛中央，有一个鲜血涂出的六芒星阵。阵中堆着数十块鸡蛋大小的透明晶石，六个角上则分别放着装有蚯蚓、水蛭、面包虫、蛞蝓、蜂蛹与蚕虫的圆形祭品罐，罐内的生物还在微微蠕动。
将蜡烛尽数点燃后，男孩返回白发老人左侧：“爷爷，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男孩的爷爷露出笑容，“蜡烛开始熄灭时，我们一起吟唱召唤咒语，让软弱之神重临世间。”
男孩似乎有些紧张，肩膀朝爷爷腰侧挨过去。
“不用怕，马丁，”爷爷搂着男孩的肩膀道，“软弱之神是满有怜悯的神，他帮助我们这些平凡人，不像其他魔神那样只看重英雄。等他重临，我们就可以去外面的世界了。”
“嗯，我相信你，爷爷。”男孩马丁扶着爷爷，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自马丁能记事以来，便和爷爷莫尔斯生活在这个因战乱而废弃的村庄。这里常有危险魔兽出没，土地已被污染和破坏，几天的路程里都没有人烟，也不会有商人经过。
虽然环境十分艰苦，但马丁从小便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多苦。只是重复着这种生活，让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渴望。
大约两年前，他刚满十岁时，莫尔斯摔了一跤，摔坏了右腿，狩猎和采集的担子便压在马丁的身上。在当年冬天，他们两天才能吃上一顿，让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感到绝望。
即便如此，莫尔斯还是不肯离开这里。因为只有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能让他们躲避命运神殿的追捕。
莫尔斯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马丁，轻轻将他推开：“马丁，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希望你不会怪我。”
“无论你瞒了我什么，我相信你是为了我好，”马丁笑道，“你就专心准备仪式，等结束再说吧。”
“不，不能等到那时候，”莫尔斯使劲摇头道，“我必须现在告诉你，不然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莫尔斯的表情让马丁心里一紧，但他很快便释然道：“爷爷，没关系的，就算我要成为祭品，我也不会怨你的。如果不是你辛苦将我养大，我也活不到现在。”
“不，你听我说，”莫尔斯眼角溢出泪光，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句话：“你不是我捡来的。”
“什么？”马丁瞪大了眼睛。
“你是我偷来的，”莫尔斯的声音发虚，“从你逃亡的母亲身边。”
“不可能，你骗我！”马丁在心乱如麻中退后了一步，眼前的莫尔斯让他第一次感觉到陌生，“你没理由这样做，你一个人都这么艰难，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把我养大？”
“当时距离软弱之神复苏还有十一年，我怕自己活不了这么久，”莫尔斯颤抖着收回了手，“我不怕死，但身为最后一个使徒，我不能让软弱之神的传承断绝。
我找了很多人，但他们都害怕命运神殿，不肯答应。这时恰好有一个逃亡中的女人，托我照看一下还是婴孩的你，我就抱着你跑掉了……”
马丁剧烈地喘气，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很幸运，有一个爱自己，充满耐心教导自己的爷爷，但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不过是一个工具。
“马丁，我很后悔……”
“够了！”马丁咆哮了一声，声音大到自己的脑壳都嗡嗡作响，莫尔斯的泪水在他看来就是一种讽刺，要是他真的这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马丁冲上木制楼梯，在楼梯的吱呀声中顶开暗门。莫尔斯见状拄着拐杖追去：“等等，你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马丁顶开了地下室的暗门，恨恨地说道。
“站住！命运神殿的杀手……”莫尔斯边喊边追上楼，但他一瘸一拐地追出屋门时，已经完全看不到马丁了。
马丁在村里的石子路上咬牙狂奔，一口气用完后，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停下。
地上的影子只有一小片，时间接近正午。马丁突然担心起莫尔斯，他一个人能否顺利完成仪式？但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开脑后，他才不要为一个骗子担心。
他一时冲动跑出家门，身上没带武器，也没带食物，若是离村子太远，根本没法生存，但他还是执拗地朝村外的方向走去，尽管步伐放慢了许多。
道路两侧散落的残破废墟，证明这里曾经是个繁华的大村庄。虽然如今已经无人居住，但却残存了不少工具和器具。莫尔斯腿脚还好时，曾不止一次带着他在废墟中搜索，就是找到一块完整的铁片，都能让他们乐上半天。
想到和莫尔斯一起的回忆，马丁回头不由回头望去，想看看莫尔斯会不会来追自己。
后方并没有莫尔斯的身影，马丁站了片刻，自嘲一笑。软弱之神的重临仪式在即，那可是爷爷不惜欺骗自己，筹划了这么多年的大事，他岂会抛下仪式来找自己？
他沿着村里唯一的大路朝北走。如果真的遇到命运神殿的杀手，死就死了吧，只要能让爷爷感到后悔就好。
赌气归赌气，马丁走了一会，听到右侧的荒废田地传来脚步声时，还是警觉地伏下了身。
脚步声很均匀，肯定不是爷爷，再说爷爷不会出现在这个方向。这么多年间，村子里从未有外人出现，难道真的是杀手找上来了？
脚步声渐渐远离，马丁松了一口气，起身便要朝家跑，不料小腿有些打战，一个不慎摔在地上，惊呼出声：“啊”
“谁？”一个背着弓和剑，一脸冷酷的黑衣男子闻声跑来。
马丁从地上爬起的，看到来人上衣的白色箭头图案时，心里一惊。
真是命运神殿的人，这是命运神殿的特有标记。他没有任何准备，绝对不是对手。
“停下！”黑衣男子看到马丁逃跑，赶紧追在他身后。
虽然不及黑衣男子跑得快，但马丁利用村里的地形，在残垣断瓦兜圈子，渐渐将黑衣男子甩开。
很好，就这样跑出他的视线。
马丁这样想着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他以为杀手被甩掉了，回头一望，却见对方竟在弯弓搭箭，吓得他赶紧闪进附近的一道断墙后。
马丁背靠断墙，竖起耳朵听动静，只要杀手放弃射箭，再度追来，他就立即跑到前面的掩体，让对方没有机会射箭……不对！
据说命运神殿的战士，拥有一种叫“命运之箭”的赐福，无须瞄准，便能在射程内百发百中。
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听到弦响的时候，马丁汗毛一竖，本能地要离开原地。但他还是反应慢了，一支羽箭将右手手心射穿，将他钉在墙上。
第二章 遇袭
右手手心的剧痛让马丁闷哼一声，他试着用左手去拔出箭头，但箭头上的倒刺扎在肉中，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碰了一下便动弹不得。
听到杀手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马丁突然突然有些后悔，如果他就这样死了，爷爷一定会很自责吧。
之前想让爷爷悔恨的念头，只是在气头上的想法。真到了生死关头，他还是不忍心让爷爷难过。
爷爷做的事情，他没有办法释怀，只是再恨，再恼，爷爷依然是养育他的亲人。
第一次打猎，第一次爬树，第一次和魔兽对峙，和爷爷相处的瞬间不断在马丁脑海中闪过。也许，他应该原谅爷爷，但却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他了。
仿佛做梦一般，马丁突然听到爷爷的声音响起：
“命运神殿的家伙，我在这里！”
马丁循声望去，看到莫尔斯支着木杖，一瘸一拐地走来。
“小心！”
不等马丁提醒莫尔斯，弓声再次响起。马丁看到一支羽箭射上半空，以扭曲得不自然的弧线朝莫尔斯的方向落下。仿佛莫尔斯身处一个漩涡的中心，而这支箭是被吸引过去的。
莫尔斯早有准备地举起木杖，一个淡淡的光圈以他为中心一闪即逝，羽箭飞到莫尔斯十步之外时被光圈波及到，便歪歪斜斜坠落地面。
黑衣男子从马丁的视野出现，但他看都不看马丁，拔剑朝莫尔斯冲去。莫尔斯转身便走，支着木杖连走带跳，愣是在黑衣男子追上之前躲入一间大木屋。
大木屋虽然破了几个口，但主体结构依然完整，没有别的出口。看到莫尔斯无路可逃，马丁顿时急了。
作为一个衰落神明的使徒，莫尔斯的神器木杖只剩一丝神力，恐怕不足以对付一个年轻力壮的杀手。
他必须去救莫尔斯。
马丁将左手握住箭柄，咬牙用力一扯，难以言喻的剧痛让他惨叫一声。
看到黑衣男子已经堵住了大木屋的门口，马丁顾不上给右手止血，便大叫着朝黑衣男子冲去：“不要”
黑衣男子无视马丁的喊叫，持剑迈入大木屋。片刻之后，大木屋轰然倒塌。
“不！”
马丁顿时明白了，这是莫尔斯以身为饵，引诱杀手进入木屋，然后以神器使木材变软，弄塌屋子。
马丁跑到木屋跟前，没有看到爷爷，惊慌地叫道：“爷爷你在哪？”
“咳咳”
马丁听到咳嗽声，赶紧循声过去，搬开几块木板，发现了莫尔斯满是血污的脸。
莫尔斯躲在一个墙角，大概是想借三角结构避开要害，但从他腹部插着的碎裂木条看，情况并不乐观。
“爷爷，你还好吗？”马丁心里一痛，咬牙抵着压着莫尔斯下半身的一条横梁，但横梁太重，又卡在其他大木块间，便是他右手没受伤，也难以挪动。
“马丁，”莫尔斯嘴角溢血，发出微弱的声音，“我抱着还是婴孩的你，越看越喜欢，觉得不能这么做……就回去找你妈妈……但再也找不到她了。”
“爷爷，你别说话，”马丁急促地换了口气，继续与横梁较劲，“坚持住，我这就救你出来！”
“没用的，我快不行了，咳”莫尔斯吐出一口血，“除非……”
“除非什么？”
“仪式……软弱之神……”莫尔斯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马丁顿时明白了莫尔斯的意思，让仪式顺利进行，使软弱之神复临，才有可能救爷爷！
他抬头一看，太阳已经接近头顶。如果他一刻不停冲回家，或许还能赶上正午的召唤时间。
“我这就回去，爷爷你坚持住！”
“神杖！”大喊过后，莫尔斯吐出一口血，连咳几声，再也说不出话。
马丁才跑出几步，听到莫尔斯的喊叫，顿时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莫尔斯手边抓起神器木杖，顾不得多看一眼，便朝家飞奔而去。
风声在马丁耳边呼啸，他跑得双腿和右手都没了知觉，终于在太阳到头顶时远远看到自己家。但他绕到家门正面时，看到两个黑衣男子挡在门口，衣服上白色的箭头图案吓得马丁一个急刹。
怎么这里也有命运神殿的杀手？
“不许动！”两名杀手看到了马丁，警告了一声后，一名杀手在后方弯弓搭箭，一名杀手则拔剑靠近。
马丁左手紧握木杖，试图催动神力，但只有微不可察的光芒从木杖泛出，两名杀手看到后，都哈哈大笑起来，眼里尽是不屑。
神器木杖神力已尽，如果不是他任性，又怎么会遇到这种局面？
已经没有时间了，他退无可退，只能孤注一掷地朝两名杀手冲去。
他心里想的是，用木杖一击制服持较近的杀手，用他的身体做挡箭牌，挡住那必中的一箭，然后赶在第二箭射出时，制服较远的杀手。
以棍对剑，再加上身高劣势，机会本就渺茫，但对方根本就没给他近身的机会。在持弓杀手放开弓弦时，马丁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他不能死，爷爷还在等着他……
一眨眼间，极其荒唐的事情出现了，持剑杀手被同伴的箭射中，而他的剑脱手而出，飞向持弓杀手，刺穿了他的胸膛。
“命运刺客……”倒在地上的持弓者仰天说出四个字，身体便不再动弹。
马丁愣在原地，眼前发生的怪事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高处传来一个愤怒的稚嫩女声：“快！没时间了！”
马丁被这么一提醒，顿时急了，顾不上好奇声音的源头，快步冲进家门，扒开地上完好无损的暗门，冲下楼梯。
进到地下室的瞬间，他看到祭坛周围的蜡烛灭了大半，仅剩五分之一左右。
如果蜡烛灭尽，咒语没有吟唱完成，软弱之神便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马丁几步跨入六芒星阵的中央，用最快的速度吟唱道：
“软弱之神大人，您的忠实仆人马丁等待您的再临，愿您的名如天上繁星，永不灭没……”
马丁吟唱出咒语最后一个字节时，最后一根蜡烛几乎同时熄灭。地下室瞬间一黑，仅剩从楼上传来的一束光。
失败了吗？马丁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感觉这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噼里啪啦的脆响，将他从消沉中惊醒。他抬头四顾，发现是祭品罐炸裂的声音。
马丁扫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祭品罐仍然完好。若是仪式成功，软弱之神会降临在里面的祭品上。
他激动地爬向那个祭品罐，但地上一个细小的黑影窜来，竟在一瞬间，便沿着木杖爬入他的左手，然后从袖子钻入衣服内。
第三章 软弱之神
黏糊糊的触感让马丁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想到这是软弱之神的宿体，没敢乱动，任由这只生物爬到自己胸口的位置。
“魔神大人？”
马丁正想求魔神去救莫尔斯，地下室却彻底暗了下来。
他抬头一看，一个身影出现在暗门处，将来自楼上的光都挡住了。
又是命运神殿的杀手吗？不对，对方的身形似乎和他相差无几怎么会有小孩出现在这里？
突然之间，地下室被来人发出的银色幽光照亮，马丁这才看清，站在楼梯上的竟是一个银发少女，眼部被面具遮挡，只露出宝蓝色的一双大眼睛。她身穿黑色紧身衣，但上面没有命运神殿的箭头标记。
“看来你赶上了，没让我白跑一趟。”
马丁认出了这声音，她是先前出言提醒他的神秘女孩。刚才那两名杀手的离奇死亡，很可能和这个女孩有关。
对方既然帮了自己，应该没有恶意，他松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你是什么人？”
“不用谢我，我是来屠神的人，”银发女孩抬起右手，声音冷淡，“从哪来，就到哪去，迎接你灭亡的命运吧。”
马丁一愣，不知道女孩是什么意思，只看到她手上发出一道光束，照在自己身上，然后他的双手便不受控制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银发少女话音刚落，一道光线便从她手上发出，照在马丁身上。他的神器木杖掉在地上，双手不受控制地掐向自己的脖子，而且力度惊人，丝毫不受右手伤口的影响。
为什么？她到底是谁？马丁仰面躺倒，感觉就要失去意识。
“多萝西，命运刺客的继承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马丁衣服内的生物发出一个摄人心魄的声音，每个字都像鼓点一样让他的胸膛砰砰作响。与此同时，马丁的双手力气一泄。
猛烈地咳嗽几声后，马丁贪婪地大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看样子，他是被软弱之神救了。
“不可能，”被称作多萝西的少女微微皱眉，“你不该知道我的名字。”
马丁衣服内的软弱之神回答道：“我还知道，你的养父被命运神殿所害，所以我们是同一战线的，你不该对我出手。”
“我的养父没有背叛命运之神，是神殿的其他使徒嫉妒他，将他污蔑成叛徒，”多萝西怒道，“杀了你，夺取你的神力，才能证明我养父的忠诚。”她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短匕，缓缓踏下楼梯。
从马丁身上发出光晕，扩散到多萝西身上时，她的身体明显一软，但她身上的银色幽光立即增强，让她重新站稳。
“原来你这么虚弱，难怪要说这么多话。”多萝西嘴角微微翘起。一步步朝马丁逼近，不知是有意无意，她的落脚点准确避开了地上祭品的残渣。
“大人，怎么办？”马丁半蹲在地，低声朝衣内的软弱之神问道。他现在失血过多，脑袋发昏，体力透支，状态极糟，不要说战斗，就是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多萝西的匕首越来越近，软弱之神却迟迟没有回答。
马丁心里暗叹一口气，想想也是，一个落魄到信徒尽失的魔神，还有多少神力可以使用呢？可怜他好不容易唤醒魔神，却救不了爷爷了。
距离还有三步左右时，多萝西娇喝一声冲来。马丁本能地向侧面一滚，躲过了匕首的锋芒，但却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他撑在地上，背脊发凉，感觉下一刻就能看到自己的胸前被洞穿。但他看到的，却是匕首“叮”一声砸在面前的墙上。
与此同时，多萝西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室里。
马丁意外地回头，只见多萝西一面尖叫，一面拍打衣服，然后在陶瓷碎片遍地的地面上来回翻滚。
她这是怎么了？
马丁定睛一看，发现多萝西有些不对劲，她的衣服里似乎有一个异常鼓起在飞快移动。
难道？马丁这才发觉，软弱之神已经从他衣服内消失了。
“我投降”多萝西一边翻滚一边哭喊道，“快让这虫子离开！”
看到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多萝西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马丁是既同情又好笑，纠正道：“这可不是虫子，是软弱之神大人的宿体。”
“什么！？”多萝西挣扎得更厉害了，哪有魔神会选择虫子这种低级生物为宿体？挣扎到有些脱力时，她不得不再次求饶道：“大人我错了，快离开我！”
“没问题，”软弱之神的声音在多萝西身上响起，“但你要发誓不再侍奉命运之神。”
“不可能！”她筋疲力尽躺在地上，一脸绝望道：“杀了我吧，我死也不”
但她话还没说完，身子便剧烈抽搐起来，一脸惊恐道：“不要！我发誓不再侍奉命运之神，快停下！”
说完这句话后，她身上的银色光芒渐渐散去，她脑袋一歪，似乎昏了过去。
马丁还没重新适应黑暗，右手感觉到一只黏糊糊的生物，这次软弱之神没有钻进他袖子里，而是直接沿着他的衣服爬上他的肩膀。
他感到右手的伤口不痛了，左手一模，发现伤口竟然愈合了。
“马丁，作为唤醒我的使徒，你想要什么奖励？”一只面包虫在马丁肩膀上抬起脑袋道。
马丁第一次看清软弱之神，为他能寄宿在这么小的生物中说话而惊奇。据说其他魔神都要以活人做祭品，而软弱之神怜悯人类，便以虫子为宿体。
“大人，求你救救我爷爷，他”
“他死了，”面包虫打断道，“换个要求吧。”
死了？马丁脑袋嗡的一声，这不可能，爷爷是最坚强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
软弱之神似乎看出了马丁的怀疑，解释道：“你接过神器的同时，也继承了使徒的身份，你爷爷在失去了神力的庇护，当时就断气了。”
马丁感觉脑袋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爬上楼梯，跑出家，麻木地朝莫尔斯所在的位置冲去。当他将颤抖的手摸向莫尔斯的鼻子和喉头时，心头就像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
“爷爷……对不起……”
他痴痴地跪在那里，想哭却哭不出来。
发呆了不知多久，他才注意到身后站着一个人，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多萝西。她提着莫尔斯的木杖，一动不动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第四章 复活
马丁一愣神，想向软弱之神求救，却发现面包虫已不在他肩头。
但他很快就变得坦然起来，爷爷不在了，早些去陪爷爷也没什么不好。
“杀了我吧。”马丁释然一笑道。
然而，多萝西面具下的眼神突然涣散，眉心处塌陷出一个小洞，熟悉的面包虫从中探头道：“是我。”说罢便缩了回去。
多萝西的额头恢复光滑，眼神重新聚焦起来：“她背弃了命运之神，身上残存大量神力，刚好适合做我的‘壳’。”
软弱之神的神奇让马丁一惊，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大人！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让我爷爷活过来吧？”
“多萝西”摇头道：“生死是禁忌中的禁忌，六百六十六名魔神里，只有死神可以复活死人，但会失去生前的记忆和神智。若要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只有一个办法，但太难了。”
“什么办法？”
“这场属于魔神的角逐，已在五十年前开始，最终能成为世界主宰，神中之神路西法的，只有一个，”多萝西在马丁旁边蹲下，看着莫尔斯的尸体道，“对路西法而言，复活你爷爷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么简单？”马丁惊喜道。
“简单？”多萝西轻轻摇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且不说你能不能押对魔神，就算你押中了，这场游戏长则千年，短则数百年才能结束，远比你的寿命要长。”
“也就是说，就算爷爷能复活，我也见不到他了？”心情一浮一沉，马丁的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傻孩子，脑袋转不过弯？”多萝西眼里露出同情，拍了拍马丁的脑袋，“和你爷爷一同复活，不就能见到他了？”
“对啊！”马丁破涕为笑，抓着爷爷满是血污的手臂道，“爷爷，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复活的。”说完，一脸坚决看向身侧的多萝西：“大人，我要做什么，才能帮你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多萝西将木杖交给马丁，“你知道的，我连信徒都没几个，如果你真想复活你爷爷，选择拥有百万信徒的命运之神，机会最大。”
“不可能，命运之神的人杀了我爷爷！”马丁激愤地站起：“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更不可能投靠他。”
“人类真是感情用事……”多萝西耸了耸肩，“这个天柱上的另几个魔神差距不大，你找一个喜欢的投靠吧。作为你唤醒我的奖励，我不会计较你的背叛，神器你留着，作为投靠其他魔神的本钱。”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马丁沉默了片刻，看到多萝西越走越远，急忙追上去道：“等等，我要跟着大人。”
“为什么？”多萝西停下步伐，语气有些困惑。
“我不相信别的魔神，”马丁深吸一口气道，“爷爷说，别的魔神只看重英雄，哪怕他们获得胜利，也不会满足我的愿望，我唯一的希望在大人你。”
多萝西转向马丁，笑道：“可我只是想随便玩玩，能不能成为路西法，我并不在乎。”
“你”马丁恼怒地指着多萝西吼道：“所有人都放弃你的时候，爷爷依然相信你，你怎么能这样”
“他们并不是为我而死，只是为了自己的**，”多萝西一脸不屑，“比起那些胆小的人，你爷爷只是赌性更大而已。愿赌服输，虽然他赔了命，也怨不得我。”
“爷爷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他”马丁深喘几口气，“爷爷是个很善良的人，他杀死猎物时，都尽可能干净利落，减少它们的痛苦。他相信你会让普通人的生活变得更好，才不惜把我……偷来，也要确保你复临。”
说出这番话后，马丁感觉心里舒畅不少。他不该误会爷爷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爷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他没说那些气话就好了。
多萝西静静地看着马丁，欣慰一笑，让马丁有些怀疑，她是故意说出那番话的。只是她随后的表现，又显得不是这么回事。
“嗯……你说的有道理，”多萝西面露难色，“但就算我现在开始认真，要逆风翻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得全力配合我，我们才能获胜。”
“没问题，我会努力的！”马丁兴奋道。
“是么？那你努力一下，看能不能把它们解决了。”多萝西突然一笑，瞟向身侧的一处天空。
马丁顺着多萝西目光看去，只见蓝天的一端出现许多小黑点，像是鸟群，但似乎太小了一些……
这些“鸟群”转瞬即至，竟然是一片箭雨。马丁正想躲避，但箭雨在他们周围稀里哗啦落了一地，并没有射中他们。他感受到神力的波动，应该是软弱之神出手了。
“浪费这么多神力，就为了向我示威？”多萝西微微一笑，感叹道：“看来我偷取这躯壳的残余神力，让命运之神生气了。”
“命运之神竟能从这么远攻击我们？”马丁虽然不知道攻击来自多远，但从箭飞来的方向判断，起码在几座山头之外吧。
“他靠这神器戒指锁定了我们，才能耗费神力进行超视距打击，”多萝西抬起右手，向马丁展示了一枚镶嵌着水晶的戒指，“只要吸收了戒指的力量，他就瞎了。”说罢，她将戒指脱下，丢进嘴里，咕噜一声吞下。
吞下戒指后，她眉头一皱，身形突然摇晃起来。
“大人，你没事吧？”马丁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多萝西，隔着衣服感觉到柔软的肌肤时，心里有些失神。
“没事，有些消化不良而已，”多萝西声音越来越小，用最后一丝力气抽出身上的带鞘匕首，交给马丁，“我要睡一会，你保护我的安全。”
“保护？”马丁怔怔地接过匕首，便见多萝西身子朝他倾来。魔神大人说晕就晕，这也太看得起他了！
马丁不知道命运神殿还有多少杀手在附近，不敢花费太多时间埋葬莫尔斯，犹豫片刻后，咬牙放了把火，将莫尔斯的尸身与木屋一同烧去。
他想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便抱起多萝西，抄小路直接逃离村庄。
第五章 初恋
第一次和女孩这般近距离接触，让马丁感到心猿意马，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周围的风吹草动弄得紧张兮兮的。
每一次听到动静，他都小心翼翼躲藏起来，确认没有人在附近，才敢继续移动。
马丁所走的山间小道偏僻难行，再加上带着一个人，严重影响了速度，直到太阳下山，也没有到达目的地。
好在天气晴朗，月亮接近满月，他凭借出色的夜间视力，在身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的情况下，强撑着走了几个小时，在月亮高悬时，到达一个隐秘的谷口。
他喘着粗气，抱着多萝西来到谷口附近的一个温泉，在避风的一块巨石旁将她放下后，便直接瘫倒在地上，感觉四肢就像石头一样，牢牢钉在了地上。
他本想在恢复些力气后生个火堆，驱逐野兽和蚊虫，保证夜间的安全，却低估了自己的疲惫和压力，在温泉传来的怡人热气中，一合眼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马丁在烈日的照射下睁开惺忪的眼睛，坐起身子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肩背手臂，却没有看到多萝西。
马丁紧张地起身环顾四周，听到温泉的方向传来动静，转头望去，一个光着身子的女孩朝他走来，身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对不起，大人！”马丁吓得背过身道，“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多萝西脱了面具，他看了几眼才认出她，此刻只觉得心虚无比。
“这温泉不错，你倒是挺会享受的，逃命还要选个观光景点。”多萝西的坏笑声从马丁背后传来，“害羞什么，只是‘壳’而已，想看就看，就当是给你的福利，”
“不敢，您先穿上衣服，大人……”马丁满脸羞红，呼吸急促道。
“没外人的时候，就按这壳的名字，叫我多萝西就行，”从声音判断，多萝西似在四处走动及擦拭身体，“怪了，莫尔斯这么早就教过你男女间的事情了？性教育意识挺超前的。”
背后的声响让马丁有些心绪不宁：“不，爷爷没有教过。”
“那你怎么这么害羞？”多萝西突然贴近马丁身后，扒着他的后肩，呼气在他后颈上，“难道说……我昏迷的时候你动手动脚了？”
“没有！”马丁感觉身体如同被电流经过，猛地摇头道。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多萝西柔软的娇躯让他有些邪念，但他很快便累得顾不上乱想了，更别提做出格的事情。
“啧啧啧，心虚了啊，”多萝西在马丁身后坏笑道，“虽然有些不老实，不过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应该没到最后一步。看来得给你普及一下性教育，免得你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一窍不通，成不了真男人。”
“我是真男人！”马丁感觉尊严受到了打击，反驳道。
“那你转身啊，”多萝西挑拨道，“怎么样，不敢了吧？”
马丁憋得满脸通红，一咬牙转过身，鼓足勇气睁眼时，却发现多萝西已经穿好了衣服，但不再是先前的黑色紧身衣，而是清凉的黑色短背心和短裙，也不知道是何时裁出来的。
“你还真敢看！”多萝西给马丁的脑门来了一下狠的。
“是大人你叫我看的！”马丁捂着额头辩解道。
“怎么样，漂不漂亮，符合你们这个世界的审美吗？”多萝西似乎没有真的生气。
马丁认真端详一会，点头道：“漂亮，但没有杰西漂亮。”
“杰西是谁？”多萝西面色一肃：“你从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怎么会见过其他女性？”
糟了，不该说的。马丁自知一时口快，赶紧掩饰道：“没有，我乱说的。”
“哦？乱说的，”多萝西坏笑起来，“那就和我念一遍，杰西是丑八怪。”
“杰西……”马丁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多萝西得意一笑，揽着马丁肩膀，小声在他耳边嘀咕道：“坦白吧，杰西是谁，和这片地方又有什么关系？”
马丁有些慌乱道：“我发过誓，不能告诉别人的。”
“我是魔神，不是人类，不算‘别人’，你说吧。”
多萝西的逻辑让马丁有些招架不住：“可是……”
“哼，”多萝西抓着马丁肩头的手更紧了，“可是什么，还想不想救你爷爷了？”
“我会救爷爷的，无论是攻打命运神殿，还是要冒死招收信徒，我都会去做，”马丁愠怒地挣脱多萝西，“但你不能威胁我泄露朋友的秘密。”
“挺讲义气嘛，但我不是在威胁你，”多萝西正色道，“我不需要你去攻击命运神殿，也不需要你去招聚信徒，我需要你做的，恰恰和你这个秘密有关。”
马丁疑惑道：“怎么可能有关？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你喜欢她吧？”多萝西反问道。
“我”猝不及防下，马丁脑袋一片空白。
“要赢得这场游戏，我要考虑的是百年、千年之后的影响，而不是你寿命之内的事情，”多萝西笑道，“你喜欢听故事吗？”
“嗯。”马丁眼睛一亮，频频点头，但突然又有些伤感。
他很向往外界的世界，从前每天睡觉前，都要扒着爷爷讲故事，只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多萝西似乎没有注意到马丁的情绪，自顾自道：“很好，我和你讲个愚公移山的故事……”她一边说，一边拉着马丁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
马丁听得入了神，讲完故事后，多萝西语重心长道：“明白了吗？你这一辈子做得再多，也不及后代所能做的事情多。所以说，你看上的女孩必须由我把关。”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必要了，因为她已经结婚了，”马丁面露黯然，“应该。”
“那我就更得知道了，免得你对那个杰西念念不忘，然后和她偷情，来个私生子什么的……”多萝西煞有其事点了点头。
“不会的！”马丁激动起来，“别再提她的名字了。”
“我偏要提，”多萝西冷笑着开启复读模式，“杰西杰西杰西杰西……”
“够了”马丁大喝一声后，突然泄气道：“好吧，我告诉你，但以后别再提她了。”
第六章 撮合
“很好，”多萝西坏笑凑向马丁，“说吧，你是怎么遇见她的？”
马丁瞟向云雾弥漫的上空，回忆道：“大约两年前，爷爷行走变得困难，我只好独自出门收集食物。到了冬天，食物稀少，附近只有这一带气温较高，我便在上方的山头采集罗布果，因为路途遥远，我想尽可能采多哦一些，便一直采到天黑，结果在悬崖边不慎失足滑落。
山谷常年大雾，当我笔直坠落时，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落入了水中。但我不会游泳，呛了几口水后就昏过去了。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棵树旁，身上没有任何摔落时的伤痕，棉衣是干的，竹篮也在身边，装着满满的罗布果，刚才的坠落就好像是一场梦。”
“有意思，”多萝西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继续。”
马丁面露怀念道：“我以为自己做了个梦，想到爷爷会担心，赶紧提起竹篮离开，但篮子握在手里的感觉不对，我起了疑心，便用刀剥开一支竹条，发现内部是湿润的。”
“我明白了，”多萝西抢白道：“杰西救了你，却不愿让你知道，于是从水面上捡回了你的罗布果，用魔法烘干了你的衣服和竹篮，让你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马丁有些震惊，他花了很久才想明白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被猜中了。
“我当时有所怀疑，不想爷爷担心，就没把这件事告诉他。过了几天，我在搜索食物的空余，找到这个隐秘的谷口，发现温泉附近有两个人的脚印，便循着脚印找到了一个魔法阵……几个月间，我借着搜索食物的空当过来检查，发现在月圆之夜后，便会有新的脚印，于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前埋伏在温泉附近……”
“偷看到杰西洗澡了？”多萝西激动道，看到马丁摇头时，脸上说不出的失望。
“我还没看到人影，凯瑟琳就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后，说要杀了我，但杰西出现制止了她，给了我解释的机会……我发誓为她们保守秘密，不打听多余的事情，然后和杰西成了朋友，她还允许我每个月圆之夜过去见她。”
“两个人……”多萝西眉头一动，略作思索道：“你去找她们时，看到她们在做什么？”
马丁看到多萝西眼里闪过的精光，只是没有多想：“凯瑟琳总是在温泉边练剑，我和杰西就在一旁聊天，她懂的东西很多，和我讲了羽灵帝国发生的许多故事”
“等等，练剑的是凯瑟琳，不是杰西？”多萝西打断道。
“对。”马丁有些疑惑，不知道多萝西为什么在意这个。
“凯瑟琳漂亮吗？”
“漂亮，只是她比我们大好几岁，而且还有点凶，”马丁苦笑了一下，补充道，“但人还是不坏的。”
“那你喜欢她吗？”多萝西突然问道。
马丁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道：“喜欢啊，我当她是朋友。”
“我说的是超出朋友的喜欢。”
“……”马丁面露尴尬，“她比我大那么多，还很强势……”
“年龄不是问题，脾气大驯服起来才有乐趣，考虑下她吧？”多萝西揶揄道。
马丁被说得一阵恶寒，态度坚决地拒绝道：“不，我只喜欢杰西。”
“为什么，杰西真的有这么好吗？”
“杰西很温柔，而且她有一对很美的翅膀。”马丁从怀里掏出一片洁白的羽毛，叹了口气道：“只是我大概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上个月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说她要结婚了，以后不会再来这里，只给我留下了这片羽毛。”
“这不是天使族的羽毛吗？”多萝西将手伸向羽毛，马丁却视若珍宝般将羽毛收了回去。
“小气……”
盯着马丁小心翼翼收起的羽毛，一脸意外道，“有多长？”
“这么长，”马丁将双手张开比划一番，“一只。”
听到马丁的补充，多萝西脸上的失望顿时变成满意：“决定了，马丁，她可以做你的正妻，凯瑟琳你可以收来做妾。”
“什么？”马丁一懵，有些混乱道，“不可能，凯瑟琳……不对，先不说她，杰西都结婚了，而且她又不喜欢我，怎么可能做我妻子？”
“我一项项和你说吧，”多萝西掰着指头道，“第一，翅膀的长度，代表着天使族的血脉纯度，杰西血统这么纯正，只可能是羽灵帝国的王族。王族的婚姻通常都有政治意义，她在这段时间结婚，八成和魔神复苏有关，这才过去一天，她应该还没完婚。”
“她是王族？”马丁吓了一跳，虽然从杰西的衣着气质可以看出，她身份一定不一般，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帝国王族。
“听我说完，”多萝西扬起两根手指，“第二，她肯定喜欢你。如果她不喜欢你，为什么会要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留你活口？不但这样，她还允许你每个月来相见，并且特地向你透露要嫁人的消息。你居然没有向她告白，要求她留下……真是迟钝得无可救药。”
马丁石化了一会，面色复杂道：“那第三呢？”
“第三就是，咳咳，”多萝西的脸色变得不正经起来，“天使族什么都好，就是繁衍能力太差，你得再多娶几个妾，才能保证后代人丁旺盛，好移座山什么的，我看那个凯瑟琳也不错”
“大人！”马丁欲哭无泪道：“求你别开这种玩笑了，杰西的事都没谱，更别说凯瑟琳……不对，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我根本不喜欢她啊。”
“这是复兴信仰的任务，不能拒绝，带我去传送阵。”
如果不是多萝西一本正经的样子，马丁真的怀疑她在耍自己。他原本以为，选择侍奉软弱之神，意味着要和命运神殿斗智斗勇，但他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去谈情说爱，这让他感到非常别扭。
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离开这片荒凉的地方，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且还能见到杰西，他心里又有种按捺不住的激动。如果真能和杰西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在这种复杂心态的驱使下，他带着多萝西登上巨石，但他看向传送阵的位置时，却发现传送阵被划得面目全非。
马丁跪在传送阵前，摸向那些深深的划痕，不知所措道：“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小问题，多花点神力就好，闭上眼睛。”多萝西五指间流淌出晶莹的光芒，传送阵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在传送阵发出的强光中，马丁意识渐渐消失。
第七章 谈判（上）
在一个装着黄金吊灯，满墙精致浮雕的宽敞客厅内，多萝西光脚侧卧在长长的皮椅上，从大理石长桌上的水晶果盘掰下一颗又一颗葡萄，将葡萄籽吐得桌上和地毯都是。
马丁坐在多萝西脚边，样子焕然一新，头发被精心修剪过，又换了一套贵族服饰，轻柔得让他都不习惯了。
刚从传送出来时，他的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就是他从树上坠落磕到脑袋时，都没有这么痛苦。这叫什么传送眩晕症的，真的可怕。
在他上吐下泻的时候，一个天使族老人飞到多萝西面前，交谈了一会，根本没精神去听他们的对话。
等到他恢复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处许多宏伟的建筑之中，天使族老人已经不在，几名漂亮的侍女前来，分别为他和多萝西安排了房间。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身处羽灵帝国的王城中央，王族的巨型城堡，便是帝国的王宫之中。
在几名侍女的帮助下，马丁扭扭捏捏的沐浴更衣，焕然一新，成了此刻的模样。
“马丁，放松一些，刚才摩德那小子说了，让我们像在家一样就好，”吞下一颗葡萄的多萝西拿脚丫轻踹了几下马丁，“别坐得和个小学生一样，来吃点东西。”
“是。”
马丁只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只在一瞬间，他就来到了传说中的王宫，现在脑袋还有些混乱。
果盘里的水果很陌生，他本着不碰未知食物的野外生活经验，学着多萝西吃了一颗葡萄。
“对了，大人，摩德是谁？”
“不记得了？刚出传送阵时你见到的那个老头，”多萝西笑道，“五十年前，他还只是个魔法学徒，和我见过一面。要是他不提，我根本没有印象。”
“那现在呢？”
“现在啊，”多萝西轻描淡写道，“成法神了。”
“噗”马丁把嘴里的葡萄喷了出来。法系最高阶位的法神，他竟然没有打上招呼，还让对方见到自己晕传送的丑态，简直是……
“对了，他还是杰西的舅舅。”多萝西说着将几颗葡萄同时丢进嘴里，一脸满足地大嚼起来。
“什么！他不会告诉杰西吧，我刚才那个样子……”马丁感到欲哭无泪。
“看都看到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多萝西再次蹬马丁一脚：“别停下，多吃点。”
“不用了，大人。”马丁一想到刚才的糗态，就没了吃东西的胃口。
“这是命令，吃。”多萝西抓起一个不知名的绿果子抛向马丁，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马丁轻啃一口这又绿又圆的果子，只觉得苦涩无比。但多萝西仍然不放过他：“姿势太僵硬了，像我这样躺着吃。”
“这样不太好吧？”马丁满心疑虑，这里看上去那么整洁，多萝西这样是不是太放肆了？
“这是礼仪，不这样做的话，主人会不高兴的。”
“哦。”马丁半信半疑地躺下，又啃了一口手里的苦果，眼泪都被苦出来了，“是这样吗？”
“表情不够享受，”多萝西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试试。”
马丁按照多萝西的吩咐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又啃了几口，感觉味道没那么涩了。
“是不是变甜了？”多萝西笑道。
“嗯，”马丁连连点头，闭着眼睛又咬了一口，含着汁水道，“是因为我变得放松了吗？”
“因为你之前啃的是皮，橘子是要剥皮吃的。”
“大人你不早说！”马丁手里一抖，橘子脱手而出，滚在地毯之上。
马丁急忙蹲下身子去捡橘子，不料这时大门突然被两名着甲卫兵打开，一位戴着宝石王冠，身着细缕衣装，气宇轩扬的中年人飞进门来。
落在地毯上后，中年人收起背后的宽大羽翼，整了一下红色披风，向守在门两侧的着甲护卫挥手道：“退下吧。”
“抱歉，莫兰十三世，我的使徒不懂事，把你这弄脏了，”多萝西不知何时穿好了短靴，坐得端端正正，与先前的放荡样子判若两人，“马丁，还不快收拾干净，是想对皇帝陛下不敬吗？”
“皇帝？”马丁刚捡起橘子，听到多萝西这话，手里一僵，啃了一半的橘子脱手而出，好巧不巧，正好滚到莫兰十三世的脚下。
马丁只觉得尴尬无比，不知道是过去捡好，还是不捡好。他已经明白，自己定是被软弱之神坑了。
“没关系，”莫兰十三世无视一地果核，跨过脚下的橘子道，“让贵客感觉这么自在，是我帝国的荣幸，也是本皇的荣幸。房间乱了，待会让下人打扫就是。”
“陛下宽容大度，你还怵在那里做什么，快坐好。”多萝西对马丁责怪道。
马丁有苦难言地坐回长椅，而莫兰十三世坐在他们的对面的扶手椅上，恰到好处地打量了一番多萝西：“听法神阁下说，软弱之神的宿体很年轻，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然后他又看向马丁：“不过你的小使徒，才是真正的年轻吧？”
皇帝大概以为软弱之神像其他魔神一样，使用魔神做祭品吧，马丁心里嘀咕道。虽然他想解释几句，但考虑到这是皇帝与魔神的对话，没有插嘴。
“作为皇帝，你的年纪也算年轻，”多萝西一笑，似乎在回应着莫兰十三世的言外之意，“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孤身与魔神见面。”
“我不认为，一个落魄到差点被遗忘的魔神，会专门前来王宫杀我。”莫兰十三世大笑道，“就算对方真的这么不智，我也绝不会有事。”
看到多萝西和莫兰十三世四目相对时的火光，马丁紧张起来。他完全不能理解，还没说上几句话，怎么就变得这样剑拔弩张了。
“陛下的狂傲，我已经见识过了，”多萝西率先停止对视，“如果不是马丁看上了你的女儿，我半步都不想踏入这里。”
马丁脑袋里“嗡”的一声，杰西竟然是皇帝的女儿？而且魔神大人给他提亲也太直接了吧？刚才他的丑态让莫兰十三世尽收眼底，怎么可能同意将杰西嫁给他？
“太遗憾了，”莫兰十三世的惋惜语气，印证了马丁的判断，“你来晚了一步，杰西卡已经和纳西共和国的王子，**之神的使徒查理维斯订下婚约，三天后便会被接到纳西共和国。”
“既然还没完婚，取消婚约就好了。”多萝西满不在乎道。
第八章 谈判（下）
“随意取消婚约，会惹人笑话，有损王家声誉。”哈里莫兰平静回应道：“杰西的事情很遗憾，但我羽灵帝国美女如云，我可以从王室女子中为马丁找到心仪的伴侣。”
马丁心情跌倒谷底，但这也在他预料之内。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配得上帝国王女？
虽然马丁这样想，但多萝西可不依了，她怒气冲冲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果盘当当作响。
“马丁和杰西两情相悦，你强行拆散他们也就罢了，还这样侮辱他们的感情，就不觉得羞耻吗？”
看到多萝西这样和莫兰十三世叫板，马丁被震惊了，想到他和杰西根本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匆忙解释道：“大人，我”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多萝西一把将马丁推到椅背上，爆发出的怒气让马丁完全懵了。
“马丁和杰西连面都没见过，谈得上两情相悦吗？呵”莫兰十三世冷笑一声，“身为魔神，如此胡搅蛮缠，实际上是盯着帝国守护神之位吧？”
“他们是不是认识，你回去问问你的女儿就知道了，”多萝西一脸不屑道，“守护神什么的，你留给**之神当，我完全没意见，只要让马丁和杰西在一起就好。”
“杰西卡和查理维斯的联姻，是**之神担当我国守护神的条件，”哈里莫兰微微皱眉，但仍然不失冷静道，“你定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向杰西卡提亲，还说不是为了守护神的位置？”
“我怎么知道你那些弯弯绕绕，”多萝西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屑道，“区区一个帝国守护神，整得这么复杂。”
莫兰十三世眉头一动，脸上似笑非笑道：“你敢说对守护神之位没有兴趣？”
“我只能说你真的多心了，我只是不忍马丁和杰西无法在一起，如果我要做守护神，我会去收复被命运神殿占领的托纳地区，才不会来你们这个眼高于顶的国家。”多萝西口气里更加不屑了。
“说得也是，那些贫民窟的渣滓，确实比我们羽灵帝国的居民容易招揽。”莫兰十三世眼睛微眯，反唇相讥道。
“够了，你没资格这样说他们！”马丁听不下去了，满面怒容站起来：“如果不是大人的信徒拼死反抗，拖延住命运神殿的大军，帝国早就亡国了！”
看到莫兰十三世被呛得哑口无言，多萝西不失时机补上一刀：“怎么说话呢，马丁，帝国这么强的底蕴，就算被命运神殿打得落花流水，靠着割地求和还是能拖上一阵子的。”
莫兰十三世额头青筋暴起，马丁以为他要发怒，但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面色便重新恢复平静。
“被命运神殿打败，确实是我帝国的奇耻大辱，但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将这份耻辱洗刷干净。”
莫兰十三世语气很平淡，却给人一种说到做到的感觉，这种气魄让马丁不自觉产生一种钦佩之情，该说不愧是羽灵帝国的皇帝吗？
多萝西拉着马丁坐下后，会客厅里沉默了一瞬，莫兰十三世面露惆怅。
五十年前，魔神初次降世时，羽灵帝国是第十七天柱上毫无争议的第一强国。因为帝国以王族为尊，在其他国家拉拢魔神时，帝国不愿王权被魔神渗透，禁止国民侍奉魔神，更别提让魔神成为国家的守护神。
但在二十年前，命运神殿属下的托斯卡纳王国全占了信奉软弱之神的托纳地区，继续南下入侵羽灵帝国。
骄傲的帝**本想一战而定，却意外地惨遭大败，损失大量精锐，陷入漫长的拉锯战中。雪上加霜的是，因为战争导致的重税，东西两侧大小邦国相继独立，帝国领土缩水近三分之一，从第一强国的宝座上跌落。
莫兰十三世便是在此时继承王位的。他果断割地求和，换取休养生息的时间，十多年间励精图治，使帝国的战力重回巅峰。
但与此同时，因打败帝国而成名的托斯基尔王国也没有闲着，军力远胜当年。如果帝国不拉拢一位魔神，抵消命运之神的神力优势，收复失地只是做梦。
“软弱之神，杰西卡的婚约已定，三天后查理维斯就会把她接走，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哈里莫兰起身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去和她谈谈，看看她愿不愿意和你的使徒马丁见上一面。”
“你看他那翅膀，就像一对大扇子，”莫兰十三世出门时，多萝西向马丁调侃道，“在杰西卡身边时，是不是很凉快？”
马丁此时没有心情开玩笑，虽然他一开始就觉得他和杰西是不可能的，但要说没有一点奢望，一定是假的。这种希望落空的感觉，让他有点消沉，忍不住有些埋怨软弱之神。
明明不可能成为现实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抱有期望。
“大人，我们走吧，”马丁叹了口气道，“我不想见杰西。”
“看你这出息，”多萝西凑到马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杰西很快就是你的了。”
“怎么可能？”马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道：“陛下明明没有答应。”
“天真，”多萝西狠狠拍了一下马丁的脑门，“政治人物说的话也能信？他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什么。”
马丁一脸糊涂道：“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不请自来，作为帝国皇帝，莫兰十三世第一时间接见我们，表明他对我们的重视。你弄脏他的会客室，我不断用言语刺激他，他也没有动怒，这表明他对我们的容忍。他提醒我们查理维斯过来的准确时间，并提出让你和杰西见面，表明他希望我们搅局。”
看到马丁目瞪口呆的样子，多萝西狡黠一笑：“明白了吗，当他的话在放屁，只看他做了什么，才能看清真相。”
“我明白了，”马丁兴奋地点了点头，但又不满道，“只是，大人，明明是你把这里弄脏的，还骗我说这是什么礼仪。”
“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多萝西使劲蹂躏马丁的脑袋，笑得灿烂无比。
第九章 王女
城堡的中顶有一片露天花园。此时，杰西卡莫兰正位于花园边上，扶着雕花护栏向外眺望。
从露台往下看，可以远远看到王城内部的车水马龙。但杰西卡所看的，却是更遥远的北方。她精致的面孔上满是忧郁，银白色长发随着轻纱长裙在凉风中摇摆，羽翼上的羽毛也在微微颤动。
她听到身后传来羽翼拍打声，但并没有回头。
“杰西卡。”莫兰十三世的声音在她身后几步外响起。
看到杰西卡全无反应，莫兰十三世无奈道：“杰西卡，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但这件事关乎帝国的国运。”
“如果你真的在乎帝国国运，就不该和魔神合作。”杰西卡猛然回头，一脸冷淡。
莫兰十三世长长呼出一口气：“如果我有其他的选择，我也不想这样。”
“那只是因为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命运之神。”杰西卡语气神色看似平静，但暗暗攒紧的双拳暴露了她的激动。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太多次了，”莫兰十三世轻轻摇头，“我过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刚见过了软弱之神，他没有出局，但身旁只剩一个使徒。”
杰西卡沉默片刻，回答道：“相比**之神，软弱之神的确更容易控制，而且他的神力能克制命运之神但我还是要说，与任何魔神合作，都对帝国的未来不利。”
“不要小看命运之神的威胁，过不了眼前这一关，就没有未来可言了，”莫兰十三世见杰西卡不为所动，便换了话题，“软弱之神为他身旁的使徒向你提亲，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平民男孩，叫马丁，还说你认识他？”
“马丁？”杰西卡小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很快便冷静地否认道，“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平民。”
“果然是软弱之神在乱说，”莫兰十三世冷笑道，“他只为马丁求婚，却拒绝做帝国的守护神，肯定是看出我不满**之神的要求，在等着我向他开价。这么喜欢卖弄小聪明，难怪落得这种下场。”
“父皇你绝不能主动开口，”杰西卡道，“要把软弱之神前来的消息传出去，让**之神知道，让他们互相压价，摸透他们的底线。”
“不愧是我的女儿，”莫兰十三世感慨道，“要是你哥哥和你一样聪明就好了。”
“别误会，我依然反对让魔神成为守护神，”杰西卡不悦地转过脸，“我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如果你不是这么倔强，我真希望让你继承皇位。”莫兰十三世失望地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会好好辅佐哥哥的，”杰西卡皱眉道，“不必试探我，我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做出对帝国不利的事。”
“我只是怕你被某些人蛊惑，”被识破意图的莫兰十三世面露尴尬，“我要安排你和马丁见上一面，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杰西卡态度冷淡道，“让他过来吧，我就在这等他。”
过了一阵，两名侍女将马丁带到天台，便退下了。
马丁看到杰西卡背对着他坐在花圃边上，他第一次在白天看到她，那银白色长发和羽毛融为一体的美，让他心跳骤然加速。
杰西卡似乎听到马丁接近的脚步声，起身回头望去。看到她湛蓝色的双眼，马丁感觉整个人都被吸进去了，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或许是那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粉蓝长裙的缘故，或许是因为之前都是在晚上和她见面，马丁感觉今天的杰西卡多了几分高贵，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切了。
“马丁，”杰西卡看着马丁腰间别着的木杖，脸上露出一丝让人心碎的哀伤，“你也是故意接近我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马丁结巴道：“我没有，我、我……”
“算了，不必解释，作为朋友，我给你个忠告，”杰西卡轻叹一声，“离开软弱之神，不要继续被他利用，魔神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马丁一脸不解道：“杰西，你是不是对魔神大人有什么误会？”
“你若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杰西卡气质一变，语气变得正式起来，“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是帝国王女杰西卡莫兰，你认识的杰西已经死了，不要弄错了称呼。”
“等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面对看上去非常陌生的杰西卡，马丁感到难以接受。
杰西卡没有回答马丁的问题，而是沉声问道：“软弱之神的使徒马丁，你真的想娶我吗？”
“杰西，你不要这样”
杰西卡无情地打断道：“注意你的言辞，我是王女杰西卡莫兰。”
马丁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忧伤道：“你是说，我们不再是朋友了吗？”
“醒醒吧，马丁。你是软弱之神的使徒，我是羽灵帝国的王女，我们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做朋友了。”杰西卡冷冷说道。
她的话像箭一样，扎在马丁的心里。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一切。他才失去了爷爷，又要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吗？
“杰西，是不是你父亲逼你这样做的？你不是这样的人。”马丁不死心道。
“那你说说，”杰西卡语气平和道，“我是怎样的人？”
马丁不假思索道：“你很温柔，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没有因为身份的差距看不起我。除了爷爷以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你真的有爷爷？”杰西卡眨了眨眼，一脸疑心道：“不是骗我的吗？”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先前我不敢泄露爷爷的事情，”马丁脸色有些黯然，“只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死了。”
“对不起……”杰西卡神色有些意外，“如果我没猜错，你的使徒身份，是从爷爷那里继承的吧？”
马丁点了点头。
杰西卡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不是软弱之神，你爷爷就不会死。你继续效忠他，不怕和你爷爷落到同样的下场吗？”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软弱之神？”马丁感觉到杰西卡语气里的激动，反问道。
“我恨所有的魔神，他们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纷争和混乱。”杰西卡脸上的愤怒，是马丁从未见过的。
第十章 苦衷
“但侵略你们的是命运之神，软弱之神并没有对不起你们。”马丁反驳道。
“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魔神，混乱就不会停止，”杰西卡轻轻摇头，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悲哀，“软弱之神强大后，迟早也会露出邪恶的真面目。”
“他不一样，他是同情弱者的神，和你一样”
“不要把他和我相提并论！”杰西卡精致的五官绷得紧紧的，翅膀也微微膨开，马丁没见过她这种炸毛的样子，一时间怔在原地。
过了一会，杰西卡收起翅膀，恢复冷静道：“你想娶我，可以。软弱之神想要帝国守护神的位置，可以。但在查理维斯到来前，你们需要拿出诚意来，证明你们不会威胁到帝国。”
“够了！”马丁忍无可忍道：“我这就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你满意了吧？”他将杰西卡送他的羽毛从怀里取出，一把甩在风中，便转身离开。
踏出几步后，他听到身后扑打翅膀的声音，以为杰西卡要追来道歉，忍不住回过头，却发现杰西卡不是朝他来的，而是从花园边缘飞落，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而他扔出的羽毛已在空中化作一个小点，转瞬间消失在风中。
羽毛消失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里的一块也一同消失了杰西果然不在乎他。
在马丁和杰西卡会面的时候，多萝西待在皇宫的客房，躺在蓬松的大床上，翘着二郎腿，盯着彩色拼图一般的天花板，似在思考，似在发呆。
忽然间，一块黑影从门缝下钻进房间，避开从阳台照进来的光线，溜到多萝西的床头旁。
多萝西连头都不转道：“怎么样，没暴露吧？”
“没有。”从黑影发出一个极其低沉的声音，像是刻意压低了嗓音。
“有收获吗？”
“确实在凯瑟琳身上感受到混沌力量，但没见她使用过。”
“也许是用不出来，”多萝西眯了眯眼，“有没有其他魔神在关注她？”
“没感觉到其他魔神的神力。”
多萝西沉吟了一会道：“不要再接近她，免得她被其他魔神盯上。查一下皇宫里有没有其他魔神的痕迹，但不要出手。”
“知道了，”黑影停顿了一下，“大人，还有一个意外收获，是关于凯瑟琳的老师，剑圣兰斯沃伦。”
“我知道他，帝国现存的唯一剑圣，但他不是帝国本土的，帝国不太信任他，”多萝西面带嘲意，“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用的是假名，其实他是……”
“安静！”多萝西突然打断道。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脚步声。
“大人，是我。”马丁敲门道，声音显得有些消沉。
“进来吧。”
马丁垂头丧气走进门，看着从床上坐起的多萝西，憋了许久，才道歉道：“对不起，大人，我不想娶杰西了。”
“没关系，反正她也只是顺带的，”多萝西不以为意耸了耸肩，“只要你把凯瑟琳拿下就好。”
“大人，我没心情开玩笑，”马丁一脸认真道，“还有其他方法，可以争取帝国守护神的位置吗？”
“争取这个做什么？”多萝西脸上的困惑不似作伪。
“这你都不知道吗？”马丁惊讶道：“只要夺得帝国守护神的位置，就可以在帝国境内招揽信徒，打败命运之神。”
“哈哈哈”多萝西大笑着躺在了床上，好一会才缓过来，“马丁，你真‘聪明’，你都想得到的事情，你以为我想不到，别人想不到？”
“我说错了吗？”马丁糊涂了。
“你没错，就是太单纯了，”多萝西再次从床上支起上半身，“这是个层层算计的游戏，不能单看牌面的实力，还要看谁能藏得住底牌。”
“什么意思？”
“等会再解释吧，有人来了。”
多萝西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软弱之神大人，请问马丁在吗？”
马丁感觉这女声有些耳熟，满心疑惑地打开门，发现一个穿着素袍，散着红褐色短发的年轻女子站在外面，打扮不像皇宫的侍女，面像看着有些眼熟。
“抱歉，软弱之神大人，”女子朝多萝西看了一眼，“我想和马丁单独说几句话。”
“凯瑟琳？”马丁惊呼道。凯瑟琳没有像以前那样身着练剑服，头发也没有扎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以至于他半天没认出来。
在多萝西的允许下，马丁跟在凯瑟琳身后，来到一个安静的小花圃。花圃中间有一个小型魔法喷泉，凯瑟琳随手隔空一挥，喷泉的水流断了一瞬。
马丁会心一笑，虽然杰西不再是他熟悉的杰西，但凯瑟琳还是他熟悉的凯瑟琳，心里只有她的剑，看到什么都想砍上一下。
刚认识时，凯瑟琳天然的冷酷感让他倍感压力，但熟悉之后，他发现她并不是坏人，只是戒心很强罢了。
相比杰西，今天的凯瑟琳给他的距离感反倒少了。
“我刚见了杰西，听说了你的事。”凯瑟琳沉声道。
想到杰西，马丁脸色有些黯然：“我和她不再是朋友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凯瑟琳一脸严肃看向他，“你是为羽灵帝国而来，还是为杰西而来？”
“我不该来的，”马丁没有直接回答，“我一直以为，见到你们会很开心，没想到真的来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外面的世界没有我想的那么好。”
“帮帮杰西，”凯瑟琳突然恳求道，“拜托了。”
“帮她？”马丁一脸困惑。
“求你了，不要让杰西嫁给查理维斯，”凯瑟琳咬紧牙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宁死也不愿意她受这种屈辱，但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屈辱？”
事情似乎有古怪之处。马丁不由担心起来。
“杰西肯定没告诉你，”凯瑟琳长叹一口气，“你不知道吗？纳西共和国信奉**之神，杰西如果嫁过去，就要和无数个男人……”她眉头颤动，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不早说！”马丁猛然起身，想到他扔掉的羽毛，心里几乎要被悔恨给淹没。
“她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必须要说，”凯瑟琳眼角泛起泪光，“她不想通过和你成婚来摆脱自己的困境，因为这是在利用你。”
马丁默然，心中有些惭愧，又有些欣慰。杰西果然还是那个善良的杰西，竟然通过这种方式来拒绝自己，他不该怀疑她的。
想到被他丢掉的羽毛，心里便说不出的懊悔。
“我知道……向你一个孩子提这种要求，有些过分，”一向冷酷的凯瑟琳竟已泣不成声，“但除了你……没有人……能帮她。”
马丁无法想象，看上去冷酷坚强的凯瑟琳，竟然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他感到心里一热，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第十一章 赌约
向凯瑟琳做出保证后，他回到多萝西面前，满心激动地将凯瑟琳的话告诉多萝西。
多萝西慵懒地靠在床头，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听完之后微微一笑：“她俩定是受莫兰十三世指使，串通在一起耍你，你不会信了吧？”
“不可能！”马丁信誓旦旦道：“大人，你不了解她们，她们都是好人，你没看到，凯瑟琳哭得可厉害了！”
“你不了解女人，”多萝西摇头道，“被女人眼泪害死的男人，可以绕地球……绕天柱两圈。”
“她们救过我，”马丁恳求道，“现在她们有危机，我一定要帮她们，求求大人了。”
“不行。”多萝西摇头道：“我不同意。”
“为什么？”马丁一脸不解：“之前你不是想让我娶杰西吗？”
“同样一件事，掌握主动权，与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可是天差地别。我可不想被她们牵着鼻子走。”
“大人！”马丁焦急道：“她们不会害我，你要怎么才能相信？”
“既然你这么相信她们，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多萝西的笑容有些狡黠。
“怎么赌？”马丁疑惑道。
“我答应你帮助杰西，但是，如果她们耍了你，今后你要无条件地服从我，不能违背我的决定。”
马丁不假思索道：“好，我同意。”
“别答应太快，我还没告诉你，我打赌从来没输过，”多萝西不怀好意地一笑，“再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真的要赌吗？”
“她们绝对不会骗我，”马丁自信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莫兰陛下谈？”
“谈判中谁着急谁吃亏，”多萝西摇头道，“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他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等？”马丁感到难以置信，“要等到什么时候？”
“别着急，用不了多久，”多萝西安抚道，“我给你讲几个故事，讲完就差不多了。”
马丁虽然心急，但听到有故事可听，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来我旁边，”多萝西将靠近的马丁一把拉上床，“我要和你讲的是，真男人一定要知道的故事。”
马丁犹豫地被多萝西拉上床头，听她讲“真男人故事”，不知不觉就入了迷。
多萝西所谓的“真男人故事”，其实是在指点江山。她将天柱比作棋盘，魔神势力与独立国家比作棋子，将五十年来的明争暗斗娓娓道来，听得马丁时而心血澎湃，时而瞠目结舌，时而心生惋惜。
多萝西着重讲述的，有命运神殿所属的托斯卡纳王国，曾属软弱之神的信仰地区，托纳地区，以及羽灵帝国的变化。
虽说这些事他从爷爷和杰西卡那里听说过不少，但却远没有多萝西讲得全面透彻，那种俯视众生的视角，让他对软弱之神的智慧钦佩不已。
“大人……你这么厉害，为什么没能打败命运之神？”马丁感到十分困惑。
“我都说了之前我只是玩玩而已。”多萝西耸了耸肩。
马丁深深叹了口气：“那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呢？”他比先前更理解他们如今的困境了，没有了先前的乐观。
“不是说了吗？”多萝西眨了眨眼道，“帮你找老婆啊。”
马丁不依不饶道：“大人，我要听正经的，除了找老婆这件事，我们还有什么策略吗？”
“很正经啊……”多萝西嘟囔了一句后，稍显严肃道：“好吧，我们目前的策略，就是‘智猪博弈’。”
多萝西讲故事时，不时蹦出马丁闻所未闻的生涩名词，例如“阶级固化”、“地缘政治”什么的，他对此已经习惯，便直接问道：“‘智猪博弈’是什么意思？”
“一头大猪和一头小猪被关在一个长条形的笼子里，笼子一头有一个机关，只要一头猪踩下，笼子另一端就会投下一些食物。如果小猪踩下机关，跑到投食点时，大猪会把食物吃干净。如果大猪踩下机关，小猪还来不及吃完食物，所以大猪还能吃到几口小猪吃剩的。”
马丁不解道：“这个笼子好奇怪……”
“这不是重点，你好好想想，这两头猪会怎么做。”
马丁没少和野猪打交道，很了解猎物的心理，不假思索道：“很简单，小猪得不到食物，踩机关也只是便宜大猪，只会守在投食点。大猪为了有口吃的，会努力往返笼子两端……咦？”说到最后他才意识到问题。
“明白了吗？”多萝西笑着拍了拍马丁的脑袋，“大猪辛辛苦苦，小猪却在吃白食，弱者占强者的便宜，便是智猪博弈的精妙之处。”
马丁正想继续探讨这个有趣的故事，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马丁，你在这里吗？”
听到凯瑟琳的声音，马丁急忙过去开门，门外的阳光将他们拉严窗帘的客房照亮，马丁才意识到这竟然是第二天白天了。听多萝西讲故事，听得毫无困意，竟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天。
想到自己在多萝西床上待了一夜，马丁心里一沉，凯瑟琳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因为他在软弱之神这里过夜，误会了什么？
“你怎么还没去见陛下？”出乎意料，凯瑟琳似乎对马丁的私生活毫无兴趣。
马丁一愣神，看了一眼淡定躺在床上的多萝西，又看向凯瑟琳：“大人说，要再等等……”
“还等？帝国各地的贵族已经传送到王城，准备参加后天的婚宴，”凯瑟琳一脸焦急道，“拖得越久，说服陛下的希望就越小。”
“大人？”马丁惊愕地回头看向多萝西。
“智猪博弈的故事我已经说过了，但我们有约在先，怎么做取决于你，”多萝西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免得你输了赖我。”
“马丁，真的没有时间了。”凯瑟琳一脸恳切道。
马丁纠结了片刻，虽然软弱之神讲的故事很有意思，但那毕竟是故事而已，如果他真的从不犯错，也不至于落魄到这个地步吧？
凯瑟琳毕竟是他的朋友，他应该坚定相信她，不能因为软弱之神的话就动摇。想到这里，他做出了决定。
第十二章 计谋
莫兰十三世的书房前，一名甲胄精致发亮的卫兵拦在莫兰十三世的书房前：“陛下正在接待贵族，现在不方便拜访，你们请回吧。”
“我们可以等。”凯瑟琳坚持道。
“请回吧，”卫兵摇头道，“陛下今天没有空。”
“我们有要事，一定要见到陛下，”凯瑟琳坚持道，“马里克，求你进去禀报一下。”
“好吧，”近卫马里克叹了口气，“你们稍等。”从书房返回后，他无奈地朝凯瑟琳摇了摇头。
“陛下怎么说？”凯瑟琳不甘地问道。
“陛下说，请软弱之神大人好好休息，他事务繁忙，抽不开身。”
“怎么这样，马里克，求你再通报一次”
“够了，凯瑟琳，不要让我为难。”近卫马里克靠近凯瑟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的脸色便变得很差。
“怎么了？”马丁凑近凯瑟琳问道。
凯瑟琳带着马丁和多萝西离开了一段距离，才小声回答道：“难办了，马里克说，今早陛下见了查理维斯后，特地吩咐了他，如果软弱之神来访，一定要拦下。看来陛下和查理维斯达成了什么协议。”
“那怎么办？”马丁焦急起来。
“我们一定要见到陛下，我再想想办法……”凯瑟琳沉吟了片刻，看到一个贵族装束，臃肿油腻的中年男子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连忙叫住他道，“霍斯曼大人，请留步！”
“凯瑟琳？”霍斯曼大臣听到凯瑟琳的呼唤，改变方向走来，感慨道，“你穿得这么漂亮，我差点没认出来。卸任王女的护卫后，是不是还没安排到差事？愿意的话，不妨来我的府邸，轻松自在，不比在王宫差。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即找陛下要人。”
“谢谢大人关心，”凯瑟琳感激道，“我不缺新的差事，但想求大人帮我们引见陛下。”
“想见陛下，你为何不亲自求见？”霍斯曼的目光扫向马丁和多萝西：“这两位看上去很面生啊，难道说……”
“看来霍斯曼大臣消息很灵通，他们就是软弱之神和她的使徒马丁，事情是这样的……”凯瑟琳向霍斯曼解释了一番事情原委。
“这就难办了……”霍斯曼大臣打量了一番多萝西和马丁，来回踱步几下，正色道：“见陛下不太可能，但你们的事情还有转机。这里不适合说话，跟我来。”
三人跟着霍斯曼，一路来到他的府邸。霍斯曼府邸的华丽仅次于皇宫，仆人穿着甚至更为讲究，似乎地位极高。
庭院的假山边上，有一张黝黑发亮的圆桌，霍斯曼带着三人在圆桌边坐下，让仆人上好茶点，屏退旁人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内务大臣查理霍斯曼，”霍斯曼大臣将手按在胸口，肉乎乎的脸上堆笑道，“真没想到会见到软弱之神大人。”
“是啊，真是太‘巧’了。”多萝西对盘子里的白色糕点挥舞刀叉，看都不看霍斯曼道。
霍斯曼忽略了多萝西的冷漠态度，保持笑容道：“我知道魔神大人的来意，也有意相助大人达成目的。”
“多事的人一般都活不长。”多萝西嘴里含着食物咕哝道。
马丁听出了这话的火药味，立即不淡定了，不由小声提醒道：“大人，人家是在帮我们……”
“好，我吃东西，不说话。”多萝西一口吞下嘴里的糕点，将杯中红茶一饮而尽后，然后将马丁的糕点挪到面前：“你不吃我就吃了。”
“好吃的有得是。”霍斯曼拍了拍手，吩咐下人为多萝西端上一桌点心，等到下人离开后，一脸神秘兮兮道：“我帮助大人，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我也有自己的目的，便是为了王女杰西卡有机会继位，以保证王族血统的纯正。”
“噗”多萝西将糕点残渣喷在霍斯曼油腻的脸上：“王子不是陛下亲生的？”
霍斯曼一脸恶心，却忍着没有动怒，抽出手巾狠擦自己的脸，期间还不得不出言反驳道：“不可妄议陛下和殿下！”
在仆人的帮助下，霍斯曼将身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重新看向吃得和没事人一样的多萝西时，笑容显得有些僵硬，眼神也复杂了不少。
趁着仆人退下的间隙，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解释道：“陛下的两名子嗣中，王女杰西卡莫兰的天使族血脉，要比王子沃特莫兰纯正得多，为了王族的后代着想，我更希望王女成为继承人，而非出嫁纳西共和国。”
多萝西盯着霍斯曼的身后看了一下，疑惑道：“你又不是天使族，操这个心做什么？”
“我是天使族！”霍斯曼脸上的肥肉颤动：“我父亲和母亲都是觉醒天使之翼的天使族，只是我血脉退化，辜负了父母的期待。”
“好吧，你说是就是，”多萝西打了个饱嗝道：“但我是为让马丁和杰西成婚而来，不是来帮杰西篡位的。”
“请魔神大人不要乱说，我没有让王女篡位的想法！”霍斯曼急忙摇头道：“其实陛下一直更喜欢王女，如果不是查理维斯点名要与王女联姻，以此作为共享他们的守护神**之神的条件，王女本该成为继承人的。”
“那陛下为什么不见我们？”马丁终于忍不住提问道：“让软弱之神大人当守护神不就好了吗？”
“陛下毕竟和**之神有约在先，贸然毁约，有损帝国声誉，”霍斯曼叹了口气，“况且据我所知，陛下今早与查理维斯见了面，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我猜查理维斯一定做出了某种让步，所以陛下才会坚定和他合作下去。”
“那霍斯曼大人你有办法阻止吗？”马丁一脸不安道，他越来越后悔没有尽早去见陛下了。
霍斯曼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道：“我想到一个一举三得的办法，能让软弱之神大人当上帝国守护神，让马丁你和王女成婚，并让王女成为帝国的继承人。”
凯瑟琳激动地插话道：“不愧是内务大臣，这办法是”
“等等，”多萝西冷冷打断道：“如果杰西成为女王，那马丁岂不是只能入赘？”
“咳，”霍斯曼一脸好心提醒的样子，“魔神大人你应该清楚，马丁和查理维斯不一样，只是一介平民，也没有天使族的血脉，能入赘未来的女王，已经是无上的荣幸了。”
“放屁，同样是使徒，你们这样区别对待，是觉得我不如**之神吗？”多萝西一脸怒意起身，最后再塞了一块甜点进嘴里，“马丁，我们走。”
马丁抓着多萝西的胳膊，劝说道：“等等，大人，我们先听他说完吧。”
“忘记我和你说的了？”多萝西眉头一皱，“入赘天使族的话，根本没法让你有足够的后代移山。”
“我没有忘记大人的话，”马丁依然坚持道：“我会想其他办法的，但杰西的事情最紧急，求大人帮帮杰西。”
多萝西深深看了马丁一眼，重新坐下道：“好，看在约定的份上，这次先听你的。”
马丁松了一口气，赶紧向霍斯曼问道：“霍斯曼大人，你的办法是什么？”
“后天的婚宴，是我负责安排的，”霍斯曼压低声音道，“帝国贵族和纳西共和国的使节团会提前到场，而王女和查理维斯在临近婚宴开始前才会出席。查理维斯从客房到达宴会会场时，身边只有他的贴身侍卫尼克陪同。
只要想办法调开尼克，让一位美丽动人的侍女撞上查理维斯，将红酒洒在他的衣服上，然后带他去更衣。等到宴会里众人疑惑查理维斯为何没准时出席时，便会有见到他与侍女进了房间的流言传出。那时我会派人假意掩饰，以坐实传言。查理维斯的风流名声在外，由不得大家不信。”
“这不是陷害吗？”马丁一脸惊讶道。
“马丁，”凯瑟琳向马丁恳求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光彩，但查理维斯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帮助杰西，拜托了。”
马丁犹豫了片刻，觉得凯瑟琳说得有道理，如果查理维斯真的是那种人，这样对他也不算太过分，于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
“谢谢你。”凯瑟琳一脸感激道。
“既然达成共识了，我们就商量下计划里的细节，”霍斯曼无视了保持沉默的多萝西，“首先，查理维斯的护卫尼克虽然年轻，但不好糊弄，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很难把他从查理维斯身边调走。在他的监督下，查理维斯很难上套。”
“这个我可以请老师帮忙，”凯瑟琳释然道，“我老师和尼克的剑术老师有交情，作为长辈，他的要求尼克不好拒绝。”
“好，那就交给剑圣兰斯大人了。”霍斯曼笑着点了点头，“另一个问题，查理维斯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如果侍女无法让他动心，得不到单独给他更衣的机会，计划就会出问题。能让查理维斯把持不住的，只有漂亮的年幼女孩。
但这个年纪的女孩，要忠心可靠，又要有胆识，还要有不让查理维斯识破的演技，一时间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场上沉默了一会，多萝西看霍斯曼盯着自己，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道：“看我做什么，我在帝国没有熟人。”
“我的意思是，咳，”霍斯曼吞吞吐吐道，“大人，你能不能……”
马丁看了看霍斯曼，又看了看多萝西，突然间明白过来，大惊道：“你是说，让魔神大人亲自去……”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多萝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依然执迷不悟的马丁。
霍斯曼一脸为难道：“如果魔神大人不愿意受委屈，我会尽力找合适的人选，只是成功率没法保证。”
多萝西冷笑一声，保持沉迷。马丁看到凯瑟琳投来求助的眼神，无比纠结。一边是杰西，一边是软弱之神，他真的无法抉择。
见马丁迟迟没法决定，多萝西摸了摸他的脑袋，凑近他耳边道：“马丁，我帮你这一次，让你看清这些人的嘴脸，输得心服口服。”
第十三章 婚宴（上）
距离婚宴正式开始还有一小时，查理维斯在壮硕的护卫尼克的陪同下，从客房提前去往婚宴大厅。查理维斯衣着得体，外表英俊，若非他的流氓事迹已经传遍天柱，乍一看还真像个翩翩君子。
他的贴身护卫尼克身着便服，背挂一柄长剑，脸上一道长疤让他看上去凶神恶煞，比起护卫，更像是一名强盗。
凯瑟琳的老师，一身白色训练服的剑圣兰斯做出偶遇的样子，大笑着迎向两人：“见过王子殿下，恭喜你迎娶公主。”向查理维斯打过招呼后，他转向尼克道：“尼克，好久不见，一晃眼你都从小屁孩变成查理王子的护卫了，还多了一道这么帅气的疤，你老师身体还好吗？”
见剑圣兰斯这么热情，五大三粗的尼克一脸拘谨道：“兰斯叔叔好，老师身体很好，知道您风采依旧，老师一定会很高兴。”
他的老师大剑师芬里克与剑圣兰斯有些渊源，虽然关系不算多熟，但按照剑士圈子的规矩，他必须称兰斯一声叔叔。
“很好，跟我去练剑场比划一下，我要看看这么多年不见，你老师把你教得怎么样。”兰斯一把拉住尼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这……兰斯叔叔，我很高兴能得到你的指点，只是能不能换个时间？”尼克为难地摇头道：“我要在宴会保护殿下，不能走开。”
“婚宴那种规规矩矩的地方，哪能吃出什么味道？”兰斯挤眉弄眼道，“过完招后，我请你吃我独家手艺的露天烧烤，你还是小屁孩时吃过一次，还记得吗？”
尼克咽了咽口水，犹豫后还是拒绝道：“兰斯叔叔，我奉命要寸步不离守护殿下”
“殿下不会有危险，难道你信不过我们皇宫的安全吗？”兰斯一脸不悦打断道。
“兰斯叔叔，请不要为难我”
“尼克，”查理维斯拍了拍尼克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剑圣阁下说的对，如果羽灵帝国的皇宫都不安全，天底下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呢？机会难得，你应该和剑圣阁下多多交流，提升你的技艺，才能更好护卫我的安全。”
“……好吧，殿下。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去其他地方。”尼克匆匆交代完，便被剑圣兰斯扯走了。
“殿下，这边请。”两名霍斯曼安插的帝国侍卫带着查理维斯往宴会大厅而去。
侍女装扮的多萝西托着一盘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守在密闭走廊的一个拐角处，霍斯曼选的地方挺用心，她在灯光下的影子并不会被直角方向的来人发现。
过了一会，她听到脚步声，便贴在墙壁上做好了准备。两名侍卫从面前经过后，她掐准时间，托着盘子撞向查理维斯，但他反应很快，动作潇洒地扶住托盘。酒杯里的酒晃了一下，却没有溅到杯外。
“啊”多萝西眼珠一转，假作慌张的将手一抬，让酒洒了查理维斯一身。酒杯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而查理维斯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看上去极为狼狈。
“大胆，还不向王子殿下赔罪！”侍卫朝多萝西训斥道。
“对不起，王子殿下。”多萝西慌张地蹲下身子，将高脚杯碎片捡回托盘里，却“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划伤了手，低呼一声后，泪汪汪地将手指含回嘴里。
“抬起头来，”尼克看着多萝西的脸，一脸温柔道，“没想到羽灵帝国的皇宫，竟有这么小的侍女。”
“殿下，我已经十六了，”多萝西楚楚可怜道，“这个月才初入皇宫，所以笨手笨脚的，我收拾完这里，就带殿下去更换衣服，求殿下不要怪罪，我不想被逐出皇宫。”
“我不怪你，你带我去更衣，这里让其他人收拾吧。”查理维斯向多萝西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起。
到了查理维斯的房间里，多萝西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备用的礼服。她将礼服放在床上，便要给查理维斯更衣。
“殿下，请你张开手。”
查理维斯退开一步，不复色眯眯的表情，一本正经道：“你是谁？”
“我是一名侍女。”多萝西一脸困惑道。
“红酒要在宴席上倒入杯中，你却端着倒好的红酒过去，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查理维斯眼睛微眯，怀疑地问道。
“我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些规矩。”多萝西脑袋微垂，倒退了一步，像是被质问得有些害怕。
“那你手上的伤口为什么不见了？”查理维斯盯着多萝西被玻璃碎片划伤的手道。
“只是皮外伤，一下就好了。”多萝西看都不看道。
“还要装吗，”查理维斯的眼睛突然发光，声音也变为女声，“软弱之神，还是说，应该叫你‘魔术师’？”
“不可能，”多萝西一脸震惊，“玩家的记忆应该被限制了，你是谁？”
另一边，能容纳数百人的豪华宴会大厅中，三两成团的贵族大臣们有说有笑，仆人们忙碌地添酒与补充食物，马丁则孤身一人，一脸紧张地站在一根柱子旁。
霍斯曼将他带入宴会会场后，让他自由行动。等到查理维斯的消息传来，杰西的婚约解除，他便会代表软弱之神，向帝国表示友好。
“年轻的朋友，你腰间的东西是什么？”
马丁一惊，看到一个贵族男子靠在他身后的柱子上，双脚悠闲地交叉着，侧着脑袋看向他的腰间。
贵族男子背后有翅膀，是个血脉较纯的天使族，让马丁有些紧张，他握了握被布包住的神器木杖道：“一根木杖而已。”
“看你小心翼翼的，不是普通的木杖吧，可以让我看一眼吗？”贵族男子看到马丁眼里的犹豫，很快改口道，“抱歉，当我没说。听口音，你是北方人？”
马丁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他的口音是随爷爷莫尔斯的。虽然莫尔斯来自托纳地区，但托纳地区与帝国北部的诺兰丘陵相邻，口音相差不大，贵族男子大概是误会了。
第十四章 婚宴（下）
“不容易啊，你的家族分配到新领地了吗？”贵族男子叹了口气道。
马丁愣了片刻，才想到他被误认为是贵族，正要解释，却再次被抢白。
“抱歉，我无意冒犯，”贵族男子一笑，“只是如果你们家族拿不到新的领地，我也许能帮上忙。”
贵族男子这话，叫马丁想起多萝西说过的故事。
位于帝国北部的诺兰丘陵失陷后，当地贵族被迫放弃领地，其中幸运的部分贵族重新分到一些犄角旮旯的领土，或是投靠其他贵族，寄人篱下。
至于不幸的部分贵族，在逃亡中失去领地、财富和奴仆，只剩一个贵族的头衔，只能凭借贵族身份混迹于王都各种宴会，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形单影只躲在这里，又操着托纳地区的口音，难怪会被误会。
“其实我不是贵族……”马丁试图澄清道。
“别这么说，哪怕你的家族在抵抗命运神殿侵略时失去了一切，你们仍是荣耀的贵族，”贵族男子拍了拍马丁的肩膀，安慰道，“若是帝国辜负了你，我伊凡布拉德利可以补偿你。”
马丁正苦于无法澄清误会，会场的议论声却突然变大。
“时间快到了，杰西卡王女和维斯王子怎么还不出现？”
“王女已经准备好了，好像维斯王子还没到。”
听到这些议论声，马丁心里紧张起来。他知道，这些议论是霍斯曼安插的人在有意引导，目的是让大家对查理维斯产生关注，为下一步陷害他做准备。
“哼，”马丁身旁的贵族男子伊凡听到周围的议论，冷哼一声，面露不悦，“早就听说查理维斯行为放荡，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敢在迎娶王女时迟到。”
“嗯……”马丁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盯着大厅门口的方向，等着凯瑟琳的出现。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就好了，”伊凡冷笑一声，“真不希望他糟蹋了王女。”
“嗯……”
“哈，你也是这么想的？”伊凡一笑，“我果然没看错你。”
“嗯……”马丁无意识地应着，然后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附近有好几个人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不用怕那些纳西共和国的软蛋，”伊凡嚣张地回应着投来的目光，像是在安慰马丁，又像是在回应周遭的目光，“就算查理维斯亲自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改口。”
“向维斯殿下道歉，”操着纳西共和国口音的五人围了上来，似乎是纳西共和国的使节团，“别逼我们让陛下来评理。”
马丁见来人气势汹汹，紧张地握紧木杖，但伊凡却主动迎上去道：“和他无关，是我看查理维斯不顺眼，我不会为此道歉，你们要是不满，就让他来和我决斗。要是他输了，就离王女远点。”
“你是什么人，也配和殿下决斗？”
“布拉德利大公继承人，伊凡布拉德利，”伊凡扫视眼前的纳西共和国使节团，“怎么样，够资格和你们殿下决斗了吗？”
布拉德利？马丁猛然想起，这是帝国战败后独立出去的一个公国，是西部诸邦国之首。伊凡竟是未来的大公？
纳西共和国的几名使节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圆场道：“今天是殿下大喜之日，先前的事我们不与你计较，但要是你继续出言不逊，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罢，他们便直接散去了。
马丁本想与伊凡说些什么，凯瑟琳匆匆进入大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凯瑟琳并没有像原计划一样行动，而到霍斯曼身旁低语了几句。马丁正困惑时，宴席突然安静下来。
查理维斯一脸怒气进入宴会大厅，对着坐在王椅上的莫兰十三世大声质问道：“莫兰陛下，你为何违背约定，暗中与软弱之神串通？”
宴会大厅里一阵哗然。
“软弱之神竟然还存在？”伊凡嘀咕了一句，显然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并不知道这个消息。马丁正为这意料之外的发展紧张，无暇向伊凡解释。
“维斯殿下，话不要乱说，我以莫兰之名起誓，”莫兰十三世一脸镇定道，“和你约定之后，我一直信守承诺，没有和软弱之神的人交谈过。”
“是吗？”查理维斯冷笑道：“那为何软弱之神的使徒会在这里？”
查理维斯这话一出，大厅里的人立即互相张望，似乎想分辨出谁是软弱之神的使徒。但汇聚在这里的贵族太多，没人能认识全部人，一时间并没有怀疑到马丁。
“有意思，软弱之神的使徒竟然在这里。”伊凡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这场变故让马丁心乱如麻，不知道现在是该站出去，还是躲起来。
“这里确实有软弱之神的使徒，但他不是代表软弱之神而来，而是作为我女儿的好友，前来观礼。”莫兰十三世十分淡定：“我想**之神不至于如此斤斤计较吧？”
查理维斯冷笑道：“那你敢不敢起誓，绝不会让软弱之神成为帝国的守护神？”
莫兰十三世沉默了，向不远处的霍斯曼暗暗使了个眼色。
霍斯曼立即大声抗议道：“维斯殿下，你无凭无据指责陛下，还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究竟是何居心？”
“罢了，既然你们说一套做一套，这婚约就此作废。”查理维斯摇了摇头，朝还在发愣的使节团说道：“我们走。”
在鸦雀无声中，查理维斯带着纳西共和国世界离开大厅，莫兰十三世的脸色变得铁青。查理维斯离开的干脆，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外。
霍斯曼打破宴会尴尬的气氛，开口进言道：“陛下，维斯殿下毫无诚意，我们和**之神的合作或许是个错误。既然软弱之神的使徒是王女的好友，又恰好在场，为何不趁机与软弱之神定下契约，好打压**之神的嚣张气焰？”
“说得有道理，查理维斯不识抬举，擅自毁约，本皇也不必再遵守约定了，”莫兰十三世接过话，“杰西卡，为大家介绍软弱之神的使徒马丁。”
第十五章 架空
天花板打开，穿着厚重白色长裙的杰西卡旋转着从天而降，似乎是精心设计过的出场。
霍斯曼和莫兰十三世一唱一和配合得如此明显，在场贵族不傻，对于形势已有猜测，但他们都没有说破，而是纷纷附和起莫兰十三世。
无论是软弱之神还是**之神，只要帝国得到一位魔神，就足以对抗托斯卡纳王国，对大多数人而言，并没有多少区别。虽说苦了一些提前在**之神身上下注的贵族，但他们也只能愿赌服输了。
此时在场众人最好奇的是，软弱之神的使徒到底是谁？难道是某位大公的继承人，比如说伊凡布拉德利，或是诺曼诺里斯？
杰西卡分开人群，走向伊凡布拉德利的方向时，众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竟然是布拉德利家族的！”
“难道是他们保住了软弱之神？”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就连伊凡布拉德利都以为这是他们家族所为，只是将他蒙在了鼓里，正在飞速思考如何消化这一个“惊喜”。
当杰西卡停在马丁身前时，包括伊凡在内，所有人都傻眼了。
“软弱之神的使徒马丁，”杰西卡轻轻行礼，“我代表羽灵帝国，请求与软弱之神签订盟约，让软弱之神成为我国的守护神。”感激之情在她绯红色的脸蛋上一闪而过。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香气，马丁一时间竟忘了回答，直到霍斯曼来到他面前说道：“盟约已经准备好了，请使徒随我过去。”
马丁跟着霍斯曼走出几步，才回味过来：“等等……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是让魔神大人亲自处理为好。”
“没时间了，”霍斯曼眉头一皱，贴近马丁耳边悄声道，“**之神的毁约，让陛下没法下台，才会轻易答应盟约。如果你不立即答应，陛下随时会收回邀请，你的犹豫会让魔神大人错失良机。”
马丁一惊，只好硬着头皮，在全场的目光下，来到莫兰十三世前方。
一名侍卫端着托盘，拦在马丁身前，将一份皱巴巴的暗黄卷轴横着摊开。卷轴咔嚓作响，就像要碎裂一样，但还是顺利展开了。
马丁低头望去。
“软弱之神与羽灵帝国永结盟约，软弱之神作为羽灵帝国唯一守护神，需永远庇护羽灵帝国，一经签订，双方永不得反悔。”
看到卷轴上的内容，马丁心里的不安平息，突然兴奋起来。
有底蕴深厚的帝国相助，软弱之神获胜有望，而杰西卡也能从远嫁纳西共和国的厄运中解脱。这一传奇性的历史事件，他竟是其中的关键。
“我要怎么做？”马丁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朝身旁两侧注视着他的杰西卡和霍斯曼问道。
“在契约上注入尽可能多的神力，神力越充足，契约的效力越强。”霍斯曼回答道。
“好，我试试。”马丁右手握着神器木杖，左手贴在粗糙的卷轴表面上，闭上眼睛，操纵着神力经身体流向卷轴，神力像水流一样注入卷轴，直到他感到神器木杖被抽空。
在众人的惊讶声中，马丁重新睁眼，只见卷轴不复皱巴巴的模样，还发出了耀眼的金光，他感觉得到其中澎湃的神力，似乎卷轴本身成为了另一件神器。
侍卫将卷轴移到莫兰十三世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从衣服内取出一块羽毛形状的金印，在卷轴上按下，金光便渐渐内敛。
“盟约已成，从此刻开始，软弱之神即为帝国守护神。”莫兰十三世双手高举卷轴道。
“恭喜陛下！”场上掌声雷动，纷纷道贺。马丁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这是帝国的喜事，务必庆祝！”莫兰十三世卷好卷轴，牢牢握在手心，满面红光，“只是我要和使徒马丁暂时退场，商谈国事，沃特和杰西卡会代我招待各位，望众位不要介意，务必尽兴。”
在一片欢呼和喜庆声中，马丁略显茫然地跟着莫兰十三世离开，来到一间会客厅。
会客厅里有两人早早站在那里等待，都是他见过一面的。其中一人是他初来乍到时见到的法神摩德，另一人则是跟着凯瑟琳见过一面的剑圣兰斯。
“坐吧，软弱之神马上就到。”
不知是不是错觉，莫兰十三世的笑意让马丁感到有些冷。
莫兰十三世坐在扶手椅上，摩德和兰斯满脸戒备地站在他左右，马丁隔着桌子，孤身坐在他们对面，越发觉得不对劲。
先前的计划中，剑圣兰斯负责拖住查理维斯的护卫尼克，就算查理维斯毁约离开，兰斯脱身得也太快了吧？
马丁心中的不安越发高涨时，多萝西突然气势汹汹冲入房间，“砰”一声将房门砸上。
“哈里莫兰，你到底做了什么？”
“魔神大人息怒……不，应该叫国神大人了，”莫兰十三世脸上露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将卷轴掏出按在桌上，“你的使徒马丁代你签好了盟约。”
“什么？”多萝西慌忙夺过卷轴，在桌上展开。
轴筒朝桌子另一端滚去，长度竟然比原先摊开时长了一倍，马丁惊讶地起身，发现在他未曾见过的部分，竟然写着密密麻麻的十余行小字。
“软弱之神的所有大小神殿，需由帝国指定修建时间、地点、规模。神殿的神职人员需经过帝国审核，神殿的一切收入需在帝国支配下使用。”
软弱之神任命的使徒，需由帝国进行推荐与审核，若帝国有军事与外交需要，使徒需无条件配合……”
看到一半，马丁头上冷汗直冒，他再怎么单纯，也不至于看不出这些条款中的恶意，这分明就是要将软弱之神架空。
他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多萝西双拳压在桌上，抬头瞪向莫兰十三世，冷冷说道：“好啊，莫兰陛下，我倒是小看你了。你费尽心机让我接近查理维斯，不是为了让我和**之神互相压价，而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骗马丁签下这种条款。”
莫兰十三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如果国神对于盟约上的条款不满意，我们完全可以继续讨论。”
“不需要。”多萝西双手按在卷轴上，卷轴瞬间便化作飞灰。但无论是莫兰十三世，还是他身旁的摩德和兰斯都十分镇定，没有丝毫惊讶。
几秒过后，卷轴便原样出现在桌面之上，毫发无损。
“怎么会……”多萝西大惊失色：“这种上古契约你是在哪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