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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衣不白     辅汉txt下载     辅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肃清朝堂

    曹操这突然杀人,堂上众人,哪个能想到?当下便是各个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曹操的眼神都变了,而那些本来是站在董承那边的人,却都是要上前理论,若非是身边有后辈们拉着,可能早就上前以死明志。

    “司空,怎可如此?”哪怕是刘协,都感觉到怒气往上升,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只是说出去半句话,瞧着曹操那刀血肉继续往下滑落,便是直接停了。

    “陛下,若是觉得今日我曹孟德做得不对,您大可以此刀杀之。”说着,还真是跪了下去,将那刀刃捧在手上。

    而刘协,却是感觉到冷气往上升腾,便是瘫倒在了椅子上:“司空,不至于如此啊。”

    他感觉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

    “嗯?”曹操却是直接腾腾腾走到了龙椅旁边,将那个宝剑递到了刘协的手里。

    刘协握着那宝剑,却是直接扔在地上地上,直接跪倒在了曹操的前面。

    而曹操也是顺势跪下。

    “是朕冤枉司空了,董承罪有应得,罪有应得,司空为国为民,是朕错了。”刘协第一次如此惧怕,他能够瞧得见那夏侯的冷酷神色。

    若是自己敢拿起来那把剑,他能相信,夏侯那身后的弓弩会瞬间贯穿自己的脑袋,人人都说夏侯家的夏侯自小便是脑子都不怎么正常,刘协可不敢拿自己的命赌。

    而董承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就算他再愤怒也不会有任何的用处了,还不如乖乖就范。

    “这天下,只有喊冤的臣子,哪有喊冤的天子?”曹操却是咆哮眼前的天子刘协,刘协直接就是被吓得倒退几步。

    而曹操直接捡起来地上的刀刃,将刘协从地上拉起来,将兵刃递到了他的手里:“陛下,祸乱后宫,必须要死,所以,求诛杀董贵人,以安后宫。”

    这句话,让那地上的董贵人,直接就是哭闹起来,女人声音本来就尖,这声音,哪怕是椒房殿都听得见了。

    而刘协却是感觉自己浑身都丢了力气,哪里敢去接那把剑,曹操身高不高,甚至比刘协都要矮上许多,但是,刘协从感觉到自己无法挣扎,手里被强行塞了剑,被拉着到了那堂下。

    而董贵人,直接就是抓住了眼前的男人的脚脖子:“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父亲所为,我是丝毫不知的,我刚丢了孩子...”

    声音歇斯底里。

    任谁听了都会动恻隐

    之心,但是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曹操:“陛下,若是你不愿意杀,那就让臣来派人帮你。”

    说着,便是将刘协撇下,走到了那群臣最前位置的荀的面前:“令君,请诛杀董贵人。”

    荀眉头皱了起来,他不知道曹操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算得上是把矛头都转到自己身上吗?而身后那些老臣,看着荀眼神都变了,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叔父...”就算是身边的荀攸,也是提醒了一句,毕竟这件事情,谁人做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荀,哪怕是董承真的该死,而董贵人又在后宫行风作乱。

    荀盯着曹操,瞧着眼前这个人眼睛里的戏谑的意味,不由得叹息了一口气,曹操这是下定了决心让自己离开汉臣的阵营。

    便是抬头将那剑刃接过:“为国诛贼。”

    说着,不管众人的目光,直接走到了刘协的面前。

    “令君...”刘协充满了哀求的声音,让荀感觉到心里不决,只是最后,他扬起长剑,将那颗大好头颅斩下。

    头颅直接滚了几个位置,直接到了刘协脚下,鲜血直接弄湿了他的龙袍,他看着令君,声音沙哑:“令君!你可还记得你是汉臣。”

    荀令君不言不语,只是转过头来,将那把剑递到了曹操的手里:“今日,司空,总算是结束了吧?我等还是不要扰了天子美梦。”

    美梦?哪来的美梦?有着这么一桩事情再眼前,刘协今日就算是闭上眼睛都算得上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荀的目光,划过正奇,那个一直站在那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人,瞧见荀令君的目光,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而这抹笑容,一闪即逝,谁人都没有瞧见。

    曹操高兴,也是领了众人,跟刘协道了别,便是率领众臣退下,只留了几个带来的卫兵处理未央宫内的一片狼藉。

    而正奇此刻也是上前,将刘协扶起来:“陛下,去后宫吧。”

    “朕还算得上是一个天子吗?”刘协盯着自己的裤裆里的湿润,嘴角浮现一抹苦笑,盯着正奇:“正奇,你跟朕多久了。”

    “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候陛下还只是王爷。”正奇不嫌脏,将那龙袍帮忙脱下,换了一身外袍给刘协披上:“这宫内啊,本就是无岁月的,陛下也不用太过耿耿于怀。”

    “这满朝文武,可有一人是朕能够驱使的?”刘协苦笑,瞧着那两颗人头,心里越发的难受

    ,一个是自己夺回权力的希望,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宠妃,可是如今,却都身首异处。

    “满朝文武皆是陛下能够驱使的,这天下也是陛下能够驱使的。”停了片刻,正奇终于是说话:“人人都知道这许都城里住着当今天子,那些士人,都以许都为皇城,这还不够吗?”

    刘协不知道如何回复,只是他本能的排斥这样的说法,哪有权利是这么论的,不应该是掌握生杀大权才能够算得上是这四海宇内的天子吗?什么时候身份也成了一种?

    二人之话且不谈,只是那站在最外围的贾诩,瞧着那董承人头落地,眼睛微眯,接着那苍老的身体不由得正了一些,嘴角的笑容也是灿烂了许多。

    “若是董承不死,可能还要多些麻烦,如此,便是好太多了。”贾诩瞧着那浩浩荡荡的众人,便是提前离去,他不能够被人发现,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够被荀攸发现,贾诩有种感觉,荀攸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自己可不能因此破了身份。

    虽然贾诩本身被发现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旦被发现荀之身边居然是有着当今毒士辅助,那曹操就算是再慷慨,都会把荀之列上必杀名单了。

    今日算是见识了曹操的手段,这是一个疯狂的人,他杀人是没有任何的理由的,当然,董承这次倒是有理由,毕竟只要是张着眼睛的官员,都瞧得出来董承的确是参与了谋害皇嗣的所为中。

    这件事情,甚至是他和自己的女儿董贵人共同谋划的,而他们的目的到底在哪里?想来无非有二,一来,以一个皇嗣身份,可以搞垮皇后,让董贵人彻底成为后宫之主;至于这第二,却是董承的私心,他不想让自己女儿的孩子生下来。

    至于各种原因,却是十分明了了。

    而曹操这次大张旗鼓杀人,算是肃清了这许都城最后一丝不安稳,当然,也有可能仅仅是是明面上最后一丝不安稳,至于那背地里还藏着多少人,却是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呢。

    毕竟这里是许都,和那些诸侯不同,那些诸侯都是一家为主,而许都呢,真正的主人曹操,却是屈居于汉帝之下。

    而不可避免的,他要分出来一部分的权利给那些人。

    那些人就凭着这么一点权利,想要有一些别的想法,譬如董承,譬如那和董承签订了书信的那些没有被揪出来的人。

    而曹操刚出宫门,卫将军府便是走了水,一把火,将卫将军府烧了一个干干净净。

第一百六十五章 贾诩和钟繇

    至于为什么卫将军府会走水?从第二天,郭嘉脸黑着从那损毁的卫将军府走出来的时候,就有了答案。

    卫将军董承的书房被烧了一个一干二净,任谁都知道,和董承同谋的人往来书信已经是被烧了一个干净,就算是想要彻底揪出来,已经是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一切,似乎和荀之没什么关系,第二天给唐老夫人和唐夫人请了安,便是被贾诩逼着去了自己老师钟繇的府上。

    “老师...”荀之有些心虚,自己来到许都,还真是忘了要去拜访自己这个名义上的老师,那钟繇背后的钟毓瞧着荀之,有些兴奋,不停地跟他就挤眉弄眼。

    只是荀之没有那个兴致,钟繇手里捧着一卷书,认真地看着,压根儿没有抬头看他,荀之知道,钟繇此刻很危险,果然,一刻钟后,钟繇讲话了。

    而此刻,荀之已经是感觉到腿脚发麻。

    “长本事了,这生阳县县尊的位置都满足不了你了?”钟繇冷哼一声,荀之听得出来,钟繇很生气:“年轻人,要戒骄戒躁,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荀之越发将头低了下去,一句话都不敢反驳,面对钟繇,他还真不敢说什么话,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还是一个能举刀杀人的父亲,给荀之十个胆子都不敢造次,当下便是唯唯诺诺,声音十分小心的说:“这不是想老师了吗...”

    “嗯?”钟繇抬头,眼神危险的看向荀之:“我看你压根儿就是因为那伶人馆那微的原因。”

    荀之不敢回应,只是赔笑,现在他要是敢反对一句,那不用怀疑,钟繇能起身,拿着那巨大的书简敲烂自己的脑袋。

    “爹,小之回许都也不容易,”钟毓瞧见荀之那神色,也是有些不忍,便是赶紧替荀之开脱:“何况,生阳县不过是一个县令,还真不用多稀罕。”

    “县令?”钟繇如同是被踩到了尾巴,顿时就是气急:“司空府一封任命书去了生阳县,让那陈纪的儿子陈群为县令,那陈纪直接宴请三日,还说就算是拿一个郡来都不愿意让自己儿子去换。”

    荀之心里一阵发蒙,感情自己今日这么被指责,跟暨阳县的陈老爷子还有脱不开的关系,也是,陈纪和钟繇是老相识,陈纪这种事情不跟钟繇炫耀,那他也就不是陈纪了,除了他爹陈外,陈家还没出过多少名人,这次陈纪能为生阳县这样前途无限的县城的县尊,他如何不高兴?

    基本上就是提前预定了两千石。

    还是正宗的汉室的两千石,是有着天子文书的。

    荀之心里都要把陈纪恨死了,这个臭老头,怎么那么爱炫耀,下次再去他家库房里看看有没有好酒,要是再捞着一个问天剑,才能够回本。

    “好了,去生阳县后,有没有好好练习书法经书?按照你的性子,想来都荒废了。”这一章算是翻篇了,荀之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谈到书法经书,荀之那本来是低着的身子却是慢慢的挺直了一些,脸上嘿嘿直笑:“老师,别的不说,就是这个书法啊,我可是下足了本儿。”

    瞧着钟繇那怀疑的目光,便是手痒,直接不顾辈分儿,直接拉着钟繇去了书房,至于书房,还是一如既往的乱,但是荀之很希望。

    而荀之在生阳县,的确是没有荒废书法和经书,毕竟身后跟着一位更加严格的老师。

    “老伯,来,喝水。”钟毓端了茶水,递到了贾诩的面前。

    贾诩结果,只是浅浅的尝了一口,然后送还:“多谢钟公子。”

    “你是小之的管家,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叫我稚叔就好了。”钟毓脸上和善的笑容,眼前这个有些行将朽木的老头儿,跟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可是当他认真观察的时候,却又觉得再普通不过。

    诩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看着那书房内。

    眼睛里满是戏谑。

    只是不久,那本来还算的上是比较平静的书房内,直接就是响起了惨叫声,接着就是见着钟繇手里拽着一个巨大的毛笔,然后追着荀之揍:“哪里学的这等书法!”

    这书法,荀之一眼便是喜欢上了,他本来是要等着钟繇夸赞的,只是钟繇脸色渐渐变暗,接着便是直接拿着那巨大的毛笔,招呼在了荀之的屁股上。

    一刻钟后。

    “老师?”荀之气喘吁吁,而他身后的钟繇也是气喘吁吁,只是依旧恶狠狠的讲着:“学什么书法不好,偏要学这些个丝毫没有美感的书法。”

    “没有美感?”荀之不知道怎么讲,他可是觉得贾诩交给自己的书法和钟繇比起来也是最多差一点点,哪里算得上是没有美感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钟繇盯着荀之,扬了扬手里的毛笔:“快说,这书法是谁教你的?”

    荀之眼神无意间划过贾诩,瞧见他那笑容,便是知道自己被耍了,只是他也不敢随便去承认,便是赶紧摇头:“不过是一个书生教的。”

    “一个书生教的?”钟繇越发的气,最后气极反笑,笑了出来:“你倒是给我把那个书生找出来,否则我就把你腿给你卸了。”

    荀之还真的相信钟繇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便是吞了吞口水,又是看了一眼贾诩,不知道贾诩到底是搞的什么把戏,明明今日来拜访钟繇就是他安排的,今日又因为他的书法让自己惹到了麻烦。

    而贾诩反而是处于事外,反而是笑看荀之挨揍。

    “爹,保持稳重啊。”钟毓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今日钟繇的确是有些反常,平日里也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气。

    平日还念叨着荀之的名字,今日荀之来了,却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就要揍人。

    “我如何稳重,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学了我仇人的书法,还跟我讲什么是先生,哪家的先生能从北地溜到生阳县去?”钟繇扬了扬手里的笔。

    “仇人?”荀之心里咯噔了一句,贾诩和钟繇是仇人?

    “不过就是当年书院里领先你,怎的就成了仇人?”那院中,本来是看着热闹的贾诩却是突然张口。

    而听得声音,那本来是还发着火的钟繇立马身体被暂停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怎的,见着师兄了,还要如此淡漠吗?”贾诩将身子站直了,笑看着钟繇:“当年要不是我,你在李那里,可不是单单一个疤痕,怎么今日还成了仇人了?”

    “贾文和?你怎么在这里。”钟繇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子,却是完全无法和记忆中那种清瘦的男子的身影重合起来,眉头皱了皱:“你怎么老成了这个样子?”

    “人总是会老的。”贾诩将那面具揭开,那张脸出现在钟繇面前:“怎么,到了今日,你书法都已经在我之上,怎么还嫉妒呢?”

    “我不是嫉妒。”钟繇瞧着贾文和,那发白的头发丝儿:“那是我徒弟,你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羞。”

    贾诩却是丝毫不在意:“谁说了荀之就是你徒弟了,他也是叫我先生的。”

    钟繇看了荀之一眼,荀之差点是哭死在原地,怎么这里还有自己的事情,只是他都没想到,贾诩和钟繇之间居然有这样的关系。

    贾诩这北地的大才和钟繇这种富庶之地长大的人,少时居然是就读在一家书院,不过二人终究是冤家,而贾诩总是稳稳的胜钟繇一筹。

    “你来许都做什么?”最后还是聊到了正事,钟繇的脸色也是冷了下来:“谁不知道你是灾害鬼,去哪里,哪里会倒霉,怎么,是觉得张绣败局已定,便是提前就跑了吗?这倒是和你贾文和的行事风格一般无二。”

    贾诩笑笑,却是

    丝毫不曾生气,反而是十分自傲:“我能有力量把我所在的地方变成天下纷争之地,这难道算不上一种能力吗?不如你钟繇,昨日还要学那戏子,为杀人演戏。”

    “你果然是不安分。”二人已经是到了屋内,各自坐好:“是看中了荀之?要做你的下一个筹码?”

    “筹码?”贾诩却是摇摇头:“这是我最后的赌注了,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你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捉了,送到司空府,或许我能够继续往前升一步。”钟繇喝了一口茶水。

    “如果你那么做了,你就不是钟元常了,而我贾诩也不是看面相极准的贾文和了。”贾诩一直都很自信,他料定了钟繇不会这么做。

    “其实说到底,”瞧着钟繇保持沉默,贾诩便是自顾自说自己的话:“你也并非是为了司空府,只是你也瞧见了这大势在司空府而已。而如果这大势,到了荀之身上,你能不帮自己的弟子吗?”

    钟繇看向了贾诩的目光,那种目光让他很讨厌,的确他只是看准了司空府的未来,他想有所成,而司空府才有这个能力,所以他跟了司空府。只是,贾诩老一种看透一切的目光,让他很厌恶。

    而门外,钟毓瞧着前一秒普通的老者,后来直接成了自家父亲的师兄,感慨世道更变如此之快。

    “小之,你算是请了一个大人物来了这许都。”钟毓夸了几句:“能够让父亲如此气急败坏的,想来是那种天下名人了。”

    荀之笑笑,多半是苦笑,钟毓说的没错,只是这名人,有些见不得人罢了。

    他在等着里面两个人聊天完毕,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命运审判,若是钟毓的脾气差上一些,可能直接就把他踢出这钟府了。

    “所以,你是想让小之走这样一条路?”贾诩全盘托福,不带一丝隐瞒的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了钟繇,然后停定后,钟繇问了这么一句,接着便是眉头紧皱,看着贾诩的目光不善了一些:“你这不是让他赴死吗?你也说了,昨日你可是见证了司空杀董承的全过程,董承一个卫将军可以轻易被杀,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还能得到宽恕不成?”

    “我说了,这是我最后的赌注。”贾诩喝了一口茶,接着便是皱眉:“真苦。”

    自动忽略了贾诩的吐槽,钟繇脸色大变:“赌注?你有多少把握?就把一个少年的性命当成你成功路上的筹码?还是如几十年前,你还是自私到了极点。”

    “三成吧。”贾诩歪着脑袋,然后认真的给了钟繇一个数字:“我觉得三成几率,足够让人去冒险了,你觉得呢?”

    “疯子!”钟繇直接站起来,然后盯着贾诩:“别想让我帮你什么,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小之,我都不会支持你做这样的事情。”

    “那是你家的孩子嘛?钟毓,很好的名字,只是,你觉得,日后,他能够到为什么位置呢?”似乎是不经意间的一句,贾诩将那茶沫子吐出来,又是吐槽了一句:“这茶真苦。”

    “我孩子以后有怎么样的前途,就不劳你担心了。”钟繇拂袖,背手离去:“送客。”

    贾诩也是痛快,只是皱着眉头看了几眼那茶沫子,还是觉得太苦了,然后便是站起身,朝着那帘子看了许久,确定钟繇不会出来了之后,便是出的门来:“走吧。”

    然后,将自己的面具戴好,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钟毓只觉得神奇:“先生,你这手易容可真是高明。”

    “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对了,今日之事,不可往外说,否则,会给你钟家带来灾难。”这句话倒是实话,不过钟毓毕竟是个聪明人,这种事情总归是不会往外说的,便是点点头。

    而荀之张着口想说什么,被贾诩拦下:“你那老师,不过是生一些闷气罢了,明日再来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贱不自尊

    钟繇的确是很生气,起码钟毓自从生下来后,还真没瞧见父亲这么生气,若非是知道了那个老者和自己的父亲之间是师兄师弟关系,他都要怀疑那个老头少时是不是夺了父亲心爱的女子了。

    “父亲,那人到底是谁啊?”等人贾诩走了,钟毓这才凑上去,声音有些低,现在他爹就是一块一点就着的爆炸品,他必须要小心应付,可能一个疏忽,就得被父亲揍得七荤八素了,钟繇脾气不好,还是一个艰辛棍棒之下出孝子的读书人,因此,钟毓还是很害怕的。

    “一个普通人。”钟繇生着气,闷着声给出了这么一句,不过只要长了眼睛,都瞧得出来现在钟繇说的是气话,这倒是让钟毓更加的好奇,感觉到心里毛毛躁躁的,感觉有一个小手在挠来挠去,便是声音压低了些:“爹,你就说嘛,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这件事情,你不许说出去,他是荀之的管家,叫贾乱贾何平,你日后叫贾伯即可,我和他从未相识,晓得了吗?”忽然的,钟繇面色平静下来,神情也严肃起来。

    钟毓见着父亲认真,便是吞了一口口水,“是不能说吗?”

    “自然是可以说的,不仅不会给你带来危害,还能让你直升两千石,当然代价也只有一个,就是让小之死无葬身之地。”钟繇说的轻松,但是钟毓却是被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动辄可以让人直升两千石,不过听着父亲的威胁,尤其是荀之的事情,让他还是乖乖闭上了嘴,他是一个忠厚的人,却是最怕的,就是伤害了身边的人。

    其实自小,钟繇就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孩子钟毓去变成一个谋士,给他看纵横,给他讲朝堂之争,可这孩子就是认定了孔孟儒学,以君子自约,行为洒脱,端有上古贤人作风。

    倒是让钟繇时常感慨,自己是不是这辈子做了太多耍心眼的事情,才碰到老天赐下这么个孩子来补全自己。

    不过若是荀之知道的话,怕是要忍俊不禁了,钟家还真不会因为一个钟毓而改变多少,毕竟还有一些人没出生呢,比如那没品到了极致的钟会。

    当然,荀之暂时还是想不起钟会的,毕竟邓艾也不过是刚出生,这两个冤家都还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而钟毓也是乖乖的给父亲端了茶,收拾旧茶的时候,还是轻轻抿了一下,然后皱眉

    道“对了,爹,这茶好像的确有点苦。”

    当下,钟府大院里,想起了一阵凄惨的叫声。

    而此刻,荀之身后跟着贾诩,两个人在商量着怎么干一件大事,什么大事儿?一件能够让曹操发怒,却不至于斩了他们的大事儿。

    “要不咱们去给董承下葬?”走了许久,荀之提出来一个可行的方案:“虽然这老匹夫包藏祸心,但是毕竟迷惑了很多汉室老臣。”

    “这件事情轮不到你的,”贾诩却是摇头,“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件事情,第一个跳出来负责的就是那司空府了,他们杀了董承,还得去抚慰那些老臣的心,做的了贼,也做的了善人,所以,不仅会大葬董承,还可能追封一个县侯什么的。”

    荀之听得出来,贾诩嘴里的揶揄和讽刺。

    “所以,如果我们和司空府对着干,也去给董承下葬,那么后果就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有可能真的惹了曹司空?”荀之扶着额头,觉得有些难为,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因为如何惹怒一个人发愁。

    “当然。”贾诩笑笑:“其实,想惹怒曹操也不是很难,只要骂上几句阉宦之后就行了,按照他的脾气,倒是不至于生气,但是碍于名声,也不会多喜欢你了。”

    荀之顿时感觉到脸上一阵黑线,这是哪门子注意,这等于是跳到人家脸上去问候人家家人。

    “这世界上,最不需要资本的事情,就是张口说话了,那些个名士,就是都长着一张不安分的嘴,骂东骂西,反而是骂来了名声,我不希望你成为那样一个人,但是偶尔还是可以学习一下的。”贾诩的脸上,透露着坏意,仿佛是吃定了曹操:“这骂人是个技术活,啧啧啧,你说该写戏文来骂,还是直接雇佣几个孩童去他府门口唱童谣。”

    荀之算是明白了,这唱童谣,素来就是舆论的风口,百试不爽,只是,荀之怎么觉着,还是有风险呢。

    “我觉得,还是以董承之死为文章吧,骂人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荀之笑了笑:“反正,先生也瞧得出来司空对我叔父以及大兄的喜爱,有着这份儿喜爱,我算是能够畅行无阻了。”

    “这种事情,还是要先造势的,毕竟现在许都城可是鲜有人认识你这么一个荀氏子的,最高位不过是一个六百石,许都城,动辄都是两千石大员。”贾诩认真思虑许久:“对了

    ,你不去找你在伶人馆那个姑娘吗,如果我知道的不错,她和当今皇后的关系还不错,或许对你有帮助。”

    “和皇后认识能是什么好事吗?差点葬送了半条命,”荀之却是哼了一声,的确,微出事,的确和皇后有分不开的原因,而且,最让荀之不能够接受的就是微出事以后,居然没有任何一丝来自于宫内的营救。

    “你上次威胁了刘协,算是留下了坏印象,不过我觉得这不算问题,皇室从来不看感情,只会顾及利益,所以,你让你那个伶人馆的丫头继续和皇后交好,而你,得到了你叔父的拜帖,可以进宫求官位。”贾诩说的轻易,却是让荀之眉头紧蹙。

    现在刘协刚被曹操恐吓完,属于精神最脆弱敏感的时刻,而且荀之和他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上次有问天剑,这次难不成还能带着问天剑上朝不成?

    荀之有理由相信,刘协直接上来把自己踩在脚底下侮辱,毕竟他背靠荀氏,刘协最大的程度也就到这里了。

    “你在顾忌什么?”贾诩瞧着荀的犹豫,却是有些不满:“年轻人,富有朝气的确没错,一颗荣辱心的确也没错,但是一定要皮实,如何学那女儿家?”

    荀之点点头,只是心里还是不觉得如何,一想到让那样懦弱的一个天子将自己踩在脚下,他却觉得不舒服,哪怕是曹操,他都觉得理所应当。

    “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在你没成长起来之前,就放弃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吧。”贾诩知道荀之不过是表面上同意,而自己的逼迫只有可能起到反作用,便是叹了一口气,舍了荀之,先回了荀府,走之前,还是细心嘱咐荀之:“你叔父和兄长荀攸嘱咐了,喝醉了酒不许回荀府,你好自为之。”

    荀之没有去喝酒,离了荀,只感觉浑身还是不舒服,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到了司空府,顺利见了郭嘉,不过郭嘉整日负责司空府大大小小的事情,算得上是忙碌,荀之不过是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收拾完一件又是一件,然后茶水是喝了一杯又是一杯,最后也没抽出时间来和荀之交谈,荀之叹了一口气,接着便是起身离去了,这种格格不入感让他很不舒服,感觉全世界只有他一个无所事事。

    等到郭嘉忙完后,瞧着那已经空了的座位,和凉了的茶水,有些愕然,最后,揉了揉眼圈,带着一堆案卷,又是各处下达命令。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看女卖身

    荀之走在街上,他感觉到自己无处可去,又或者,哪里其实都很需要自己,但是他的确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只是路过了伶人馆的时候,那不大的馆子里,只露出来零星几点乐声,接着便是清脆的歌声,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荀之第一次听微唱歌,便是在这伶人馆中,只是他听得出来,微并不开心。

    她唱着那长宫怨,句句含情,但是荀之却听着犹如寒冬腊月,只感觉全身血液都是冷了,凝固了。

    “公子,不进来听一曲吗?”门口的伙计早就换了人,亦或者荀之在长身体的阶段,一天一个样子,已经摆脱了稚嫩,这个原本禁止荀之进入的小馆,此刻却正极力邀请。

    但是,荀之却是犹豫了。

    歌声来自二楼,想来此刻里面尽是各家的公子哥们,汇聚一堂,然后喝着小酒,身旁陪着美人,而那二楼的台子上,一个冷清的女人,此刻却极力附和这些她本认为是俗人的人。

    “是真的对我失望了吗?”荀之感觉自己到了这个世界,算得上是一事无成,丢了官位,丢了爱人,马上要站到郭嘉的对立面,也算是丢了兄弟。

    而至于说得到了什么,便是自知渺小,便是自知了时代的残酷,他如同是巨浪中的小舟,风雨在哪儿,他就飘向哪儿,永远不能够掌控。

    就像现在,他甚至是没有勇气去往前一步,然后进去,上去拉着那个女孩儿的手,把她从伶人馆带走。

    “荀之?”肩上搭了一条手臂,接着便是一个略有些俊美的脸凑到了脸上:“早就听说你来了许都,没想到咱哥俩儿第一次遇到居然是在这地方,走,进去,喝两杯。”

    荀之便是不回头,都晓得那是谁,杨修杨德祖。

    “昨日我听说了,你在司空府门前所言,犯了忌讳了...”荀之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杨修的命运居然是在和历史上的命运慢慢重合,他却是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他跟杨修以及司马懿也算得上是好朋友,他更希望杨修有一个好结局。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杨修揽着荀之进了伶人馆,随意抬头看了一眼,瞧着是微,眉头也是皱了一下,然后拉着荀之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我不过是求名而已,这许都变得太快了,你若是沉寂一天,许都的百姓会忘了你,你若是沉寂一个月,这许都便是都记不得你的名字了。”

    荀之心思全然都转到了

    微的身上,或许他听到了杨修的回答,只是,不愿意再多说。

    微就坐在那里,遗世而独立,荀之很喜欢这样看着她,只是如果她能够笑的开心一点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人间岁月,不过四五十载,风华正茂不过就七八年,你若是学那些俗人,便是这辈子都要错过了。”杨修解封了酒水,倒是文质彬彬,用着酒杯接了酒水,一饮而尽。

    “那你觉得,微的人生,是在我这里,还是在伶人馆呢?”荀之答应了贾诩不喝酒,便是也不去喝酒,他酒量太差了,若非是实在无法排解的烦心事,不然他自己都是不愿意喝酒的。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自己,小之啊,你马上也就十八岁了,仲达比你大几个月,已经要娶妻了,你觉得你还能远吗?”杨修皱着眉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水,只觉得味道不甘,“所以,等你叔父给你安排一个正房妻子,你反而是辜负了微。”

    荀之苦笑,荀的确是好像在做这样的事情,自己给奶奶唐老夫人和大娘唐夫人请安的时候,就是被二人拉着,逼问自己喜欢怎样的姑娘,还讲了几个,其中还有杨修所在的杨家的姑娘,还有司空府曹操的女儿,也有皇室的公主。

    荀之有些紧迫感,他答应了微,说她就是自己的正房,一辈子都不会更改的。

    “今日曲毕,各位看官,可尽兴赋诗一首,可有缘与微姑娘把酒言欢。”老板站上台来,瞧着台下的杨修,有些心虚,瞧着荀之,更加是心思复杂,不过还是说了。

    而微也是注意到了荀之,她就那样平静的看着荀之,如同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赋诗?这不是便宜你了吗?谁不知道这许都城一夜百诗的荀之啊。”杨修反而是得意:“我看啊,就是微想和你共度良宵了。”

    荀之苦笑一声,却是趴在了桌子上,头埋在怀里,外事皆不顾。

    杨修愕然,不过片刻后,便是叹了一口气,继续喝酒,这种事情,他插不了手,索性也就不去插手了。

    微的目光,看了荀之片刻后,也是离开。

    “今日获胜者,可与我共居一室,一被共眠。”这句话,犹如是晴天霹雳,更如同平静的水面上,掉落了一个巨大的石头,激荡起涟漪。

    谁不知道微守身如玉,谁不知道微身处凤城却洁身自好,这样的一个女人,此刻却说出这般话来

    当下,整个场子都如同炸了锅,便是瞧着那些本来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边女郎的少爷公子们,各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而那趴倒在桌子上,假装不知的荀之的身体也是猛烈的颤抖了一下,他知道,微是在气自己,但是,微却是没摸准荀之的脾气,微这样的行为,让荀之很生气,很不舒服。

    他依旧趴倒在那里,微的目光自从那句话后就一直停留在荀之的身上,但是除了一开始的颤抖意外,荀之就如同是喝醉了酒一般,就那样安静的趴着,仿佛外界什么事情都无法干扰他一般。

    微有些害怕,那些灼热的目光盯着她,她本早就习惯,但是此刻,她却觉得恐怖,她安抚自己,这是自己的命运,自己和荀之是没有缘分的,自己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忘了他。

    “微姑娘,这是当真?”台下自有那大公子哥儿,唤话的便是某个皇亲国戚的少爷。

    微犹豫了半天,她盯着荀之,她等着荀之站起来,然后上前,拉着自己的手,带着自己离开,但是,荀之还是那样,一动不动。

    她浑身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也会陷入那种只有没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们才会的对爱情的渴望中,她怕了。

    不过,她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全场雷动,自然是呼朋唤友,一时间,这许都的伶人馆,成了欢乐的海洋,那些公子哥甚至请了自己家的先生过来一同研究诗赋,只求和美人共度良宵。

    而那些自觉文采不如的,也没有好的先生的,便是卖了人情,请了自己的兄弟至交过来。

    总之,伶人馆本身地界不大,却是如同一个蒸笼,直接装满了人,热气腾腾。

    许多桌子,本就是最多六个人入座,此刻却是十个都不止,那小伙计早就是酒水都供应不上,毕竟他不确定自己能走得进去,也不确定自己能够走得出来。

    “微姑娘的名声,大家都是知道的,今日,以文会友,请各位公子,大展才华。”老板也是一直观瞧杨修,虽然杨修被革职,他父亲杨彪也是去职,不过,以弘农杨氏的地位,重回巅峰是早晚之事,他识得厉害。

    所以说话都是小心翼翼,不过杨修也一直保持着平静。

    这也是他能够说出这句话的原因,只是心里依旧在犯嘀咕,他感觉到今天的事情不会轻易的散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建安七子徐伟长

    “真不管了?这样的荀之和我认识那个狂士有所不同啊。”杨修瞧着一动不动的荀之,可是他生来聪慧,怎么会相信这种情况下,荀之能够睡得着呢?

    “这是她的选择。”荀之很倔强,他比较讨厌别人这么威胁他,即使他知道微如此威胁居然是隐隐有求饶的意味。

    “我以为你要准备假睡一晚上呢。”杨修睥睨看着自己这位小兄弟:“我爹要我这次随司空随军出征,算是不能够和你在这许都城快活了。”

    “去吧。”荀之不知道这有什么所谓,只是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女人:“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此刻我便是了,杨大哥,我想离开了。”

    耳边迟迟没有声音,荀之轻微地抬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周围,却见着早就没有了人,刚感觉到奇怪,就听得台上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各位,今日微姑娘的许诺,自然是她决定的,旁人插不得手,只是我想问一句,若是你们能够得微姑娘一夜,接着如何呢?”

    堂下无人言语。

    “来,让我看看,有几个愿意将她娶回家的?”杨修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盯着场下。

    那些人都是贵族公子,家里婚姻都是长辈管着的,娶妻纳妾其实都较为严格,毕竟许都虽然风气没那么严,但是毕竟是荀在上,人家一人一妻,许都人追求风雅,也有不少跟随这种风气的。

    但是,毕竟还是有的,有三分之一的人举起了手。

    “啧啧啧,不少嘛,那,带回去是做妻还是做妾?”杨修继续问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荀之一眼,他能够想到,荀之也一定打量着台下。

    “杨公子这是何意,我们都是世家子,这要么早就有了正妻,要么有了婚约,要么就是等待有婚约,何况...”瞧着台下乱糟糟的,一个人站起来,算是代表了这些人的想法。

    “何况微姑娘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杨修算是补上了这么一句。

    顿时那说话的人语噎,杨修说的是真话,不过真话往往是不怎么美妙的,尤其是他们追写风雅的人眼里,杨修的确是有些煞风景了。

    “杨公子的意思是,将微姑娘娶回去做正妻吗?”听得此言,堂下大笑不止,顿时又是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荀之的身子在剧烈的发抖,的确,微再如何,都不过时一介风尘女子,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就是最低等的人,哪怕她拥有无双的颜容,

    却终究是下等人。

    荀之是不可能愿意她去嫁给别人去做妾的。

    “站起来,荀之,站起来,去勇敢将微带回去,她不过是在生脾气,你是一个大男人...”如此如此,荀之不断的激励着自己,只是最后,等到杨修说完话,停留了十息的时间,荀之都没有勇气去把头抬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他不敢去面对微,他总觉得他对不起微,不配和魏延站在一起。

    “谁想这许都男儿,皆是一帮假风雅之人。”吵闹间,只听得楼上小间内传得声音,声音有些尖细,让人听得不怎么舒服,不过相比其言论,倒是都可以被忽略:“如此美娇娘,便是终生为其一人,又有什么遗憾的呢?”

    “赋诗吧。”微不在乎这些,她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不再看荀之,她怕她看得越久,就越失望,她有些恨自己当日是不是话说的过头了一些,总之,似乎是错就错过了。

    两个最自卑的人遇到了一起,便是带来的后果,都是这般,无疾而终的允诺。

    而最终,刚才杨修的一番话,似乎并没有让那些公子哥们后退,毕竟来伶人馆不就是寻求一夜刺激的嘛,当下便是使出毕生所学,没有毕生所学的大腹便便的人,就拼命的给自己的管家师爷喊加油,让他们做出好诗来。

    所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总之诗词歌赋,没有在怕的,那些人如同是疯了一般,疯狂的压榨自己的能力,最后居然一炷香的时间后,人人都做出一首诗来。

    而微就如同是最严格的考官一样,下了楼,缓慢移动到每一个桌子前,她的脸一直保持着微笑,只是那微笑,却总是挂不住的。

    “姑娘确实是在挑诗而不是挑人吧?”瞧着微只是轻飘飘的打量了一眼,然后转头去了下一个位置,那替人写诗的有些寒酸的士子道。

    听得此话,那身旁的公子哥气着了:“徐干,本以为你声名在外,算得上是有才气,怎么写诗人家姑娘看不上还如此呢?”

    这句话,明眼人瞧得出来是博取好感,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公子哥身上,反而是落在了那个名叫徐干的年轻人身上。

    他的年纪看着和杨修一般无二。

    “伟长兄,人不在北海,来了许都,是为何事啊?”杨修听得是徐干,顿时是提着杯子就过来了:“听说司空府要多一个司空祭酒掾属,怕不会是伟长兄。”

    “嗯...

    只是我弄丢了凭证。”徐干皱着眉头,许久许久,却还是盯着自己的诗:“我的诗难道不够好吗?”

    旁边那公子哥都惊了,尤其是听得军师祭酒掾属几个字的时候,他有些恨徐干,怎么不早告诉自己,自己本觉得有个名士跟在身边做手下还挺舒服的,现在只感觉全身冰凉。

    乖乖,他爹也不过是一个千石的校尉啊。

    虽然徐干官位只有六百石,但是那是司空府的...

    当下便是趁着二人不注意,直接溜走。

    “你的雇主跑了。”杨修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我的诗不好吗?”徐干却是不在意,只是继续看着那诗,“高殿郁崇崇,广厦凄泠泠。微风起闺闼,落日照阶庭。踟躇云屋下,啸歌倚华楹。君行殊不返,我饰为谁容。”

    “总是各人有各人不同喜好,单我个人而言,足觉得伟长兄能够名列当世大才的。”瞧着那诗,杨修咂咂嘴,这徐干别看着寒酸,的确是有大才,不过为人倒是木讷了一些。

    “徐干兄也想和微姑娘一度良宵?”瞧着还在纠结的徐干,杨修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真是徐干志在微,那他只能是和他错过了,毕竟荀之和徐干比起来,还是很容易分清楚的。

    “微是谁?”徐干抬头,满脸哑然。

    杨修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徐干,真不知道该说他木讷,还是该说他难得糊涂,总之,杨修上前,直接肩膀搭了上去:“你写佳人却心不在佳人,如何能写好呢,走,喝一杯,或许等下就有了灵感。”

    “我不爱喝酒。”徐干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却是认真的抬头看了微,然后低头看自己的诗,却是摇摇头:“我这诗又不是给她写的,我是给我妻子写的。”

    当下,杨修便是更感无语,也不管徐干如何如何,直接拉着他就是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这位兄弟怎么了,喝醉了?”徐干生的清瘦,或许是家庭条件不怎么优渥的原因,面黄肌瘦,看着也没有多少富贵气,但是却是实打实的才子。

    “他啊,倒不是喝酒喝醉的。”杨修随意讲了一句,便是略过了荀之,而是聊到了徐干的身上:“司空府征辟,徐干兄,明年可要打仗了,你要不明年再应征?”

    “打仗关我一个读书人什么事情?”徐干摇摇头:“家中老母缺钱养病,我必须应招。”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半缘修道半缘君

    “读书人腐朽。”趴在桌子上的荀之知道徐干的名声,自然也知道他是著名建安七子之一,不过在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反而是这些只会作诗做赋的文人了,比起那些谋士们来说,更是一文不值。

    而听得徐干那般言论,荀之也是五个字表明态度。

    当下,不管是杨修还是一心看着自己诗的徐干许伟长都是愣神,接着杨修哈哈大笑,而那徐干则是面沉似水,看着荀之的眼神,也是不善起来:“这位公子,何以对读书人如此不尊?殊不知千般都来自于读书人研习的学问中吗?”

    “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瞧着你迂腐,才那般言论。”荀之还是趴在那里,微距离这里还很远,这也是他敢去说话的原因,只是抬头是不敢了。

    徐干瞧着荀之许久,却是放弃了和荀之的争辩,仔仔细细的看起了自己的诗歌。

    “你信奉的是哪家的学问?”荀之却是不肯罢休,他心思其实一直都在微的身上,而至于徐干,成了他让自己放松下来的唯一的方法。

    而且,能和徐干交好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毕竟有句话是没错的,这天下再怎么发展,都是脱离不了读书人的,徐干有大才,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够走上正确的路。

    “自然是孔孟儒学。”徐干皱着眉,儒学随着汉末战乱大起,渐渐式微,所以很多有投向更实用的别的学问。

    “我有一个兄弟,叫做钟毓,乃是钟尚书的长子,有孔孟之风。”

    “与我有何干系?”徐干却是不怎么在意,心里也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而且,钟繇的儿子,想来可能年纪都要比自己小上一些,难道是要自己去拜访他不成?滑天下之大稽。

    “他是君子,我觉得,伟长兄或许可以有所收获。”到这里,荀之也算是闭上了嘴,因为微已经距离这里很近了。

    而已经被勾起兴趣的徐干却是不乐意了,反而是去追问荀之,但是荀之就如同是真的睡去了一般,怎么叫都醒不来。

    而荀之的耳朵却一直都是倾听外面的声音。

    “微,怎么不问这一桌呢?”杨修拦下了避开这桌而走向下一桌的微。

    “杨公子,莫要拦我了。”微有些惊慌,她想避开,但却被杨修拦下,还是躲不开的那一种,她现在就在荀之的右手边,而徐干也正在自己对面。

    “这位姑娘,这是我写给我娘子的诗,你是觉得诗本身的问题还是单纯不喜欢其

    表达的东西?”徐干抬头,将那诗重新铺开。

    “这位公子有大才,小女子不过是风尘女子,识不得如此好诗而已。”微自然是瞧得出来那诗的美妙,不过终究是被荀之那百首诗给把眼光养的极高,因此徐干的诗,并未达到让她惊艳的程度。

    或者说,她心里总是拿着别人的诗去和那个趴倒在桌子上的人比。

    “若是有一天,我不会写诗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微要离去,杨修也放行,但荀之还是抬起了头,那双眼睛,憔悴异常。

    微顿住了身形。

    荀之从座位上坐起来,然后上前,众目睽睽下,从后面抱住了微:“对不起。”

    “这位公子。”这一幕算是惊到了全场众人,各个都觉得这个登徒浪子要倒霉,毕竟谁不知道微是多么的面皮看着软其实性子烈,但是结局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微就那样静静的站着,荀之抱着微,将额头搭在她的肩膀上,耳鬓厮磨。

    楼上那尖细的声音又是传来:“今日不是赋诗定输赢吗,这是微姑娘戏耍我等咯?”

    “诗词歌赋哪来的好坏,只要作诗的人是情郎,怕是单纯的写几个字,都觉得是稀世珍宝,恨不得挂在墙上,整日观赏。”也是那楼上的小间,不过说话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这伶人馆除了伶人馆本来的各个好看的姐姐们,这女客人还是头一次有。

    微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但是她说的没错,瞧着是情郎写的,便是单纯几个字都能觉得舒服,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如同她看着徐干的诗,明明是美到了极致,却是半分都不心动,甚至觉得无病呻吟。

    “有一天我会才气尽失,有一天我可能一句诗都吟不出来。”荀之的声音很小,就在她的耳朵旁边,轻轻的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小,跟我回家吧。”

    有一天,或许有一个人问微,在那样的时代下,如何是看上了荀之这样那样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公子哥,毕竟优秀的人那么多。

    微告诉她,只因为那一天,他抱着她的时候,她不想去挣扎,只想就那么躺着,虽然心跳很快,虽然整个人都在发烫。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见见老朋友。”微并没有回复荀之,只是将他的手解下,然后将手递到了他的手里,“去楼上。”

    人人不知何故,前面的人倒是还好,倒是后面没被看着诗的,都

    是懊恼,不知道荀之是给微下了什么药,更有甚者,在想微到底是不是就是喜欢这样主动的男人。

    不过在挨了旁边女郎的一巴掌以后,都是清醒了一些,这里是许都,这里的妞儿是有人权的。

    谁是老朋友?荀之上楼的时候都是懵的,不过当微敲开了那个一直不断说话的小间的时候,也算是明白了半分,毕竟其中也有面熟的。

    里面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憨厚秀丽。

    不过却死活记不起来。

    “荀大人,不记得了,那日还是我在那位身侧允你放过微姑娘的。”那男子声音变小了,其实反而是不再尖细,荀之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这才记起来,怪不得熟悉,这不是刘协身边那个宦官吗。

    “这位是正奇大人,我是椒房殿的丫头,我叫鲮鱼。”那女子自然是鲮鱼,不过她倒是格外兴奋,毕竟这次算得上是她为数不多的出宫机会,平日里可都到了宫门口就得派人出去,她只能是隔着宫门看外面的繁华。

    “娘娘怎么样了?”微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伏寿。

    “娘娘还能如何呢,就那样呗,不过被陛下花了脸,以后怕是要留下痕迹了...”鲮鱼谈起伏寿来,却是声音又小了些:“娘娘说这些事情不要告诉你,免得你担心,这些日子宫里也不太平,陛下整日借酒浇愁,后宫危险的很,娘娘也不便请微姐姐入宫。”

    “花了脸?”荀之却是想到了华佗:“华神医或许可以帮忙。”

    “华神医昨夜就离开了许都。”

    荀之转脸看向了微,他怎么不知道?不过想来也正常,昨天他宿醉,只是...为什么华佗不告而别。

    “小优也跟着走了吗?”

    “嗯。”微点头。

    荀之莫名心纠了一些。

    不过看着眼前的微,似乎也是自责,眼睛也是红了许多,当下便是挂起来笑容:“或许,是华神医不习惯这样拘禁的生活。”

    “那皇后娘娘的脸怎么办?”微还是眉头不展,她对伏寿总是充满疼爱,只觉得那是一个不幸的女孩,就跟自己一样。

    不过她起码是望得见美好,而在深宫大院里,她去过,那种固定的日子,就如同在大牢里的感觉一般无二。

    就如同是笼中鸟,不得自由,不得自在,被人豢养。

    “或许,我可以试试。”

    许久,荀之的声音飘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钱家米粮店

    “之大人,你还是先顾虑一下陛下吧,他最近心情可不太好,若是让他瞧见你出现在了这皇宫内,这我可真不一定能够拦的下来。”这倒是真的,刘协因为董承和董贵人的死,心如死灰,一则重回权力巅峰的机会丢了,二则心爱的宠爱殒命,顺带搭上了一个孩子。

    “那就别让发现不就好了。”荀之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这后宫难道还能有人在乎多出来的一个小宦官吗?而且,如果我以我的身份入宫,不说能不能够有资格,就是进去了,都得被严格监视,谁还能给我机会去给皇后娘娘瞧病呢?”

    宫里有宫里的太医,他们同样是人中拔尖儿的,不然也成不了这太医,他们怎么能够开心一个毛都没有一根的少年郎踩在他们的肩膀上呢?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宫内的禁卫可都已经彻底被司空府掌控,司空府的监视可不是那太医一般不过是嘴上几句,那是可以杀人的。

    “我们今日也是混出宫的,带一个回去倒也不是难度很大的事情,因为卫将军的死,司空反而是放松了对后宫的禁束,只是...”正奇欲言又止,他本身长得俊美,眉头紧蹙,便是又添了几分好看,不过在场的人,倒是没多动心,毕竟是一个阉人,不过注意力还都是在他身上的,毕竟这是皇室的代言人。

    十常侍之乱后,宦官地位算是一落千丈,不然以现在他大长秋的位置,正经的两千石,也是不至于这么偷偷摸摸出宫,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长秋。

    当然,这背后少不了荀,若非是荀那边动作和安排,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宦官,就算再怎么被宠信,也不能跨国那么多人,去成为大长秋。

    “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对了,微,你还是跟着去吧,我想陛下现在应该没空理会你的事情,”鲮鱼插了这么一句:“何况,皇后娘娘现在最想看到的人就是你,我再怎么怎么跟她解释你安然无忧,她都是担心得很,一直吃不下饭。”

    “我怎么觉着娘娘是要跟我抢人呢?”荀之笑了一句,瞧着身旁那张小脸儿,便是当下亲了一下:“怎么着,男女通吃吗?”

    当下,鲮鱼便是羞红了脸,只是没地儿躲,便是顺势将头埋在了身旁正奇的怀里,正奇因为身份,倒是能够做到坐怀不乱,当然也没机会去乱,只是咳嗽了一声:“我觉着还是去准备一身衣服吧,对了,今日,我们都是随着送菜的车出来的,等下要随着米粮

    店的车回去,你就换个伙计的,至于微,则由鲮鱼带着,大大方方进宫。”

    “哪家的米粮店?”荀之愣神,自己还以为要打扮成宦官呢?

    “钱家。”

    荀之愣了,他总觉得熟悉,在确认了几遍这许都城没有第二个姓钱还卖粮的人后,咳嗽了一声:“换一家好吗?”

    “为什么?”正奇不解,这家米粮店,一直都是皇城内宫人们所吃的。至于皇上,那是专人伺候的,倒也轮不到这些米粮店。

    “咳咳,总之就是换一家。”荀之怎么说?说他杀了人家十几个伙计?

    当然最严重的还是荀之不知道的,是那钱掌柜被杨修扇了几个大嘴巴子。

    “无妨,你换一身粗布衣服就可以了,进了宫就给你换一身宫内的衣服,知道你们这些世家子都挑剔,这粗布衣服,弄身新的也没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荀之尴尬的笑笑,最后摆摆手:“算了,没事了,那咱们走吧,去米粮店。”

    钱家米粮店,依旧是许都十分庞大的一家米粮店,哪怕是背后的真正老板杨家因为新老主人的各自去职而收缩了一些范围,但也不是那些小的米粮店所能够比的。

    因此,上次瘟疫粮棚事件只能算是让他们震了两下,却算不得大事。

    正奇来的时候,穿的也不过是简单的华服,哪怕是长得好看,都没怎么引起轰动,倒是荀之,刚到了门口了,就有一个伙计,扔了手里的簸箕,喊了一句那个男友人来了。

    荀之摸着鼻子,这都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这钱家米粮店的人的记性倒是真的好,居然还清楚地记得自己,这若是一般人,都要感动的哭出声来,只是...荀之还真的不怎么希望被记住。

    果然,随着那伙计一声喊,那小店里直接就是十几个伙计聚集起来,将荀之和正奇两个人围的水泄不通,有个管家模样的恶狠狠的道:“荀之公子,就算你是荀氏子,也不能够来这钱家撒野。”

    一刻钟后。

    在钱家米粮店的书房,下面横列着十几个大汉,各个都是如同鹌鹑一般低着头,荀之也是站着,不过他站在正奇的身边,扬着头。

    钱老板正别扭的看着正奇,又别扭的再看一眼荀之,然后端起自己平日里最爱的茶,只觉得寡淡无味:“正奇大人,这样不好吧?”

    “你觉得不好?”正奇突然严肃起来,手

    里的茶杯盖子,直接就是松开,掉落到了那茶碗上,直接就彭的一响,茶水乱溅。

    “这宫里送粮,难道不够你们赚的吗?我这不过是送一个人过来帮你们押着,怕是半路被人劫了道。”

    “这米粮店到宫里才几步路,怎么会...”钱老板刚要再说,抬头却看见正奇那危险的目光,当下便是闭了嘴,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听正奇大人的,只是这如果出了事情,小的可只能到...”

    “如果出了事,就让你这十几个伙计赔命。”正奇却是不等钱老板说完,就把他的后路彻底的堵死。

    钱老板脸色更加的苦,若是别人,他冒点风险说送进宫去,倒是没多大事情,但是这是荀之啊,这算得上是他的仇人,他就是不想遂愿。

    只是...

    商人总是看重利益的,若是这次不让荀之和正奇安全进了宫,那以后给宫里送粮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毕竟这许都米粮店最大的可不仅仅他钱家一处,比他便宜的也不是没有。

    这也是他妥协的原因,现在杨家算是再最低谷的时候,万一在他这儿出了问题,甭说杨修那个脾气差的,就是老爷子都能够直接拿到劈了他。

    这就是杨家现在的状况。

    那十几个壮汉,本来就是等着老爷主持公道,那个管家更是一直看着老爷,只是,他们哪里晓得一个窜出来的叫做正奇大人的人,毁了他们所有的念想。

    “老板,”那管家也是老管家了,不过宫里这一块不是他负责,“可不能轻易...”

    “管家,我瞧着你也是机灵,这次入宫送粮,你也跟着去吧,要是正奇大人和荀之出了什么事情,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钱老板味同嚼蜡的灌下了那本该是香甜的茶水,然后强装欢悦,“二位,也去换衣服吧,马上天可就黑了。”

    两套衣服早就备好,虽然正奇出宫的时候备了一套,但那时押送蔬菜的,这是米粮的,上面巨大的一个钱字儿,十分的晃眼睛,他要是穿着早上那衣服,反而是成了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荀之穿上那端襟,然后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这些汉子别的不说,身体还真好,这都快过冬了,居然穿着这么短的衣服。

    “想啥呢,这里还有一件。”正奇浑身雪白,扔了一件袍子,荀之看得都有些痴了,这货要是女人,怕是没几个能抗住的,只是...我到底在想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浩浩荡荡的米粮队伍出发了,宫里的开销算得上是巨大,米粮店的马车都是装满了,这只是几天的粮食而已,荀之想着,就算是那日去救济那些饥民,若是单纯去放粥,都不过是宫里一个月的口粮而已。

    “你难道还觉得有什么不公平的嘛?”瞧着自从装粮就一直神色不怎么好的荀之,叹了一口气:“我在入宫前,还是个孩子,那年遇到饥荒,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入了宫以后,我看到那些最低等的下人们都吃得饱饭,那些稍微有些宠爱的妃子们便是大鱼大肉,至于那陛下,则更是奢华。”

    正奇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就是这样,从来没有真正的公平,百姓以最大的财富去养着宫里那堆蠹虫,然后还要去崇拜。”

    荀之不言语了,只是埋头在后面推着车,他和正奇一样,都在最后面,这里是最不容易收到排查的位置。

    正奇的话,他信了一半,奢华无度,却只是这一代的君主罢了,想来那时代洪流中,总是有那么几个能够贤明的人,能够知道这一切来自于民家而不是来自于自己,因此节俭,因此爱民。那时候,百姓甘愿将自己的劳动果实送到宫里去,宫里的人如同是父母一样,愿意替百姓解决实事。

    我想做一个好官,如果有人阻止我,我就杀掉他,如果这个时代阻止我,那我就推翻这个时代,然后做个好君主。

    荀之这般想着,却已经是到了宫门口,已经是有人拦下了荀之所在的米粮店马车,接着便是那些个禁卫们过来,然后检查粮车。

    “规矩你们懂得,要是出了事情,我要你的脑袋。”那守城的将领恶狠狠的吓唬了一番那带队的管家,然后瞧着那检查并没多少结果,这才摆摆手:“进去吧,一个时辰内,必须出来。”

    “好嘞。”那管家擦了擦脸上的汗,长舒一口气,算是混了过去。

    这毕竟不是戏文里演的,荀之倒是一直心砰砰跳的,却是无惊无险的混进去了。

    而入了宫,就算是到了正奇的主场了,他先溜了出去,然后便是将那衣服脱了,随意换了身衣服,就拦下一个小宦官,凭借着大长秋的身份,那小宦官委屈兮兮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交给正奇,然后光着身子回自己地方再去换一身衣服。

    而荀之呢,则也被正奇拉着换了衣服,成了一个随身的小宦官。

    “其实我在想,按照我的样子,你给

    我去太医院找个衣服是不是更好一些?”荀之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还是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他有洁癖,何况...

    这还是一个阉人的衣服,要不是正奇也是阉人,他早就开骂了。

    “太医院有自己的官吏,若是遇到事情了,我保不了你,但是如果你穿着这身衣服,我是最大的,你再怎么闹,只要别闹的前宫那位发现了你,什么都好说。”

    瞧得出来荀之满脸的嫌弃,正奇反而是喜欢这种表情,只是脸上还是端庄,毕竟是大长秋,仪态还是重要的:“你走的靠前了,你是最低等的,走路的时候不能走到别人前面去,还有...”

    正奇顿了顿,十分严肃的道:“你步子小一些。”

    荀之点点头,然后就随着的想法做了,只是觉得不舒服:“这样我感觉我像一只鹌鹑一样。”

    “当你觉得你是一只鹌鹑,而不仅仅是像的时候,那你就能够在宫里安全过下去了。”正奇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仪态还是在说其余,总之,荀之也没想太多,反正自己在宫里也待不了多长久。

    正奇并没有带着荀之去椒房殿,反而是去了未央宫。

    其实历代帝王并不是多在未央宫的,但是刘协喜欢,他说只有在未央宫的时候,他才能够掌控一切,虽然,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决定过什么。

    而荀之就瞧着台上不远处的神色有些憔悴的刘协,他却生不出什么可怜的感觉来,刘协似乎就是一个时代的牺牲品,还是一个不愿意去牺牲的牺牲品。

    心里有个千古帝王的梦想,奈何,他生错了时代,想要凭着什么励精图治,凭着什么隐忍,对待别人或许有用,对待别的朝代都有用,但是,绝对不适合对待曹操,更不适合对待这个时代。

    他此生唯一胜利的一件事情就是熬死了曹操,不过曹操却一辈子只做了一个魏王,居然是大忠,而他死了,他儿子直接过来就是把这个自以为要胜利的刘协赶回了自己老家。

    而在椒房殿这边,更加顺利,鲮鱼成功的带着微进了宫,总之是有着椒房殿的令牌,带一个宫外人进来其实算不得多大的问题。

    微踏进了这个她去过了很多次的椒房殿,感觉到比以前还要冷清上许多,不过却比以前不同的是,这份冷清,却单单只是人的减少,而不是心意。

    那个好看的人儿还继续在那里,还手里拿着一个一本

    书在看,微声音清淡:“民女微见过皇后娘娘。”

    书应声落地,伏寿突然间抬起眼皮来,瞧着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却是恍若隔世,直接起身,然后过去跪下抱在了一起:“微姐姐,你真的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我怎么会不活着呢,傻丫头,只是你...”微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然后眉头却是皱了起来,那伤远比自己想象的要眼中的多,或许太医们也没想到,一开始只是淡淡的一条痕迹,如今却变成了很严重的开口,显得面目可怕。

    一时间,微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丫头是自己见过无数次的伏寿,那个如同是雕饰一般的精致的丫头,现在她是碎裂以后被缝补起来的,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一个女人,一辈子能够有的最大筹码就是这份儿脸蛋,在这个时代下,就如同是一种货品一般,是可以被交易的,哪怕是千般不愿,这都是这个时代的法则。

    而越是这样,微就越觉得愤怒,到底是如何残酷的一个人,能够去刮花自己妻子的脸呢?哪怕这个正牌妻子,从未上过他的床。

    “微姐姐,听说你的小情郎回了许都,如何,给我引见一下?”伏寿半开玩笑的讲:“万一妹妹我喜欢,直接留姐姐在这宫里,妹妹带着你那小情郎私奔了。”

    “娘娘,这个你不用担心,荀之马上就来咱们椒房殿了,还是来给你治脸的,他可是华佗神医的弟子。”鲮鱼笑嘻嘻的跪在了二人旁边,然后帮伏寿理清那几根不顺的头发:“然后我家娘娘就又是天下最好看的美人儿了。”

    “怎么着,现在就不是最好看的了吗?”伏寿假装生气。

    顿时屋内满是欢快的气氛。

    伏寿有些期待荀之,她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男人可以虏获像微这样出身低微但是高傲到了极点的女人的心,又是怎么样一个男人可以凭借着末等小官的身份拿着剑去威胁当今陛下,又是怎样一个男人,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惜以身试法。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看啊,微姐姐过了这一年,就会迎来自己的喜事儿了。”三个女人一台戏,鲮鱼还记挂着在伶人馆的事情。

    微脸一红,便是笑骂了一句:“尽是胡说,怎么学荀之不着调。”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吗...”喃喃自语,伏寿若有所思。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雪中孤瘦影

    荀之一度怀疑正奇是不是在准备陷害自己,他就站在堂下,果真是学着正奇告诉自己的,像一只鹌鹑一样。

    而坐在龙椅上的人,不停地发这脾气,荀之觉得就像是一头发情的牛一样,无能狂怒,心中也觉得这汉朝能完,跟刘协这脾气倒也不是没有关系,人前怂如狗。

    只是,倒也是能够谅解,谁让他的对手是一只熊呢,压根儿战胜不了。

    荀之站着站着,反而是慢慢的适应下来,他想着日后这种堂下站着的日子应该是避免不了的,贾诩给他谋划的那条路,想着也是一条走孙子路线的,曹操一日不死,一日就是孙子的那种。

    正奇伺候了许久,刘协也是觉得气消了大半,随意点了一个妃子,然后便是去自己的金龙殿中,等候着宫人传唤那点中的妃子来侍寝。

    而正奇也算是有了时间,叹了一口气,叫人收拾了未央宫,这才下了堂:“走吧,别愣着了。”

    “伺候君主是什么感觉?”荀之有些好笑,跟在身后,低着头,但是语气却满满是嘲讽:“有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前途?跟着这样一位爷,想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走在前面的正奇,压着声音,但是压不住那股萧瑟:“能做到大长秋,就已经是最高位了,我和十常侍不同,我没多少贪念,家里也没有亲人需要我去奉养,因此不缺钱,如此一来,我算得上是有钱有权,你觉得我还需要有什么别的念想吗?”

    荀之笑笑,不置与否。

    “终归是人要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侍奉汉室,还不如卖个小门儿给司空,或许能够有别的机遇。”

    正奇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身后那个低着头的年轻人,若非他荀之是荀氏子,他是真的有理由相信,荀之压根儿就是司空府派来的拉拢之人。

    “机遇不机遇的,就留给那些有价值的人吧,”正奇道了句,便是继续走路,七绕八绕,不过最终方向还是明确的,就是那椒房殿。

    只是最大程度的避开了巡逻的卫兵,人多眼杂,小心为上。

    而此时,宫外,随着夜晚将近,一个拖着书卷的年轻人,敲响了钟繇家的门。

    门子不耐烦的打开门,瞧着是一个穿着寒酸的读书人,便是摆摆手:“明日来,明日再来,这都多晚了,老爷都睡觉了。”

    “我是来找你家少爷的。”读书人将背着的书箱解下,放在了台阶上,然后十

    分认真的道:“我是北海来的徐干徐伟长,说与你家公子听,会见我的。”

    “北海来的?”门子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最后又是认认真真的看了那书箱两眼,最后也没想起来北海有什么大人物叫徐干的,当下便是直接将门合上了:“我家公子不在府内,去司空府了,你要是有要紧事,就去司空府找人去。”

    吃了一个闭门羹,徐干认认真真的将那书箱重新背在了身上,然后转过身子,真的朝着那司空府去了。

    刚走出去几步,天上零星飘过来几滴水,紧了紧本来单薄的衣服,徐干抬头,瞧着那夜空中开始飘起了小雪花。

    许都的第一场雪,在十月末,十一月初的时候,终于是下了起来。

    “逢着大雪才开始下雪,今年的冬天,来的确乎是晚了一些。”徐干嘴巴有点干,杨修的酒他没喝多少,本来的雇主也是不见了人影,他来找钟毓是因为荀之那一番话,现在却又得去司空府了。

    可是他丢了凭证,司空府又岂是那么容易闯的进去的。

    司空府的台阶很高,门口站着的士兵,哪怕下雪,那武器早就是冷若冰水,却依旧是紧紧握着,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往来的人,防止有人捣乱。

    徐干那大箱子也着实是夺人眼目,刚到了门口,两柄长枪就直接架住了徐干:“这里是司空府,无凭证,不得入内。”

    为什么这么干脆?还不是徐干上次来司空府,已经是被拦了一回,读书人嘴臭,便是嘲讽了几句,守门的卫兵又不是泥人捏的,脾气当然是有的,自然是记下了仇。

    “我是司空征辟的军师祭酒掾属,属北海郡人徐干,”徐干性子比较稳,不过天气寒冷,穿的又单薄,这洛阳的第一场雪,又端是大,直接糊住了眼睛,便是一边擦雪一边喊,不过那雪突然大了起来,声音也被卷进了雪花里被吹走。

    而一个穿着大氅的年轻人从门里走出,手里提着一瓶酒,瞧见了徐干,便是上前:“哪家的书生,要是拜名刺也选个好日子,来,提了这壶酒,去暖暖身子吧。”

    年轻人从身上解下大氅,然后披在了徐干身上,然后把那酒绳子解下,栓到了书箱上,然后趟风冒雪顺着路走了。

    只剩下徐干,都没瞧见那人的模样,不过那大氅倒是暖和,那种寒冷倒是退去了不少。

    至于那酒,徐干是不爱饮酒的。

    “听见了没有,要是拜名刺就等着雪停了

    再来。”那门卫将枪上的雪抖落了一些,然后补充道:“钟毓少爷身子弱,还给你披了衣服,啧啧啧,正是好福气。”

    徐干默默转身,然后寻了一个客栈,刚进门就听见小二热情的上前:“这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给我开一间屋子...”徐干脑袋晕乎乎的,刚才门卫的话历历在耳,不过还是不忘嘱咐:“开一间最便宜的。”

    进门来是客,小二也不嫌弃这些个书生没钱,等着徐干交了钱,便是引着上楼歇息。

    “要热水吗?”小二伺候着进去,然后问徐干。

    徐干摇摇头,只是将书箱上的酒水解下,喃喃自语:“刚才就是钟毓吗?”

    小二瞧着这位神经质的书生,也是皱了皱眉,便是出门关上门,接着忙自己的事情了。

    徐干身上的大氅解下,看着那料子,有些啧啧不敢信,这料子还是蛮名贵的,真不知道是这钟府有钱还是这钟毓不爱钱了。

    喝了一口酒,暖了暖身子,徐干感觉到脑袋晕乎乎的,他的确是不怎么喜欢喝酒,酒量奇差,便是将那酒重新封上,觉着肚子饥饿,但是拿出钱袋子来,却是干涩。

    征辟时送来的银钱,九成九都被他留在母亲那里,只剩下一些路费,便是直接冲着许都来了。

    不过谁能想到,这一路最大的阻碍,不是山贼,不是流民,甚至不是许都同僚排挤,而是他丢了凭证呢?

    “时也命也。”徐干侧身躺在了床上,那床很硬,就跟躺在地上没什么区别,不过他徐干是读书人,躺在床上和躺在地上的区别,还是大着呢。

    至于区别,便是在于内心了。

    “完了,我的书。”刚闭上眼睛,徐干就觉得丢了东西,刚才书箱上侧边明显少了东西。

    当下便是披上大氅,然后推门出了客栈。

    而钟毓此刻喝了酒,走在路上,踉踉跄跄,便是摔了几跟头,才跌跌撞撞回了自己家门口,不至于是不是风雪太大,声音嘈杂的原因,或者是前脚徐干砸门让门子烦了,总之,钟毓砸了一阵儿门,愣是没人出来。

    钟毓只觉得那冷气逼人,又是喝醉了酒,浑身没多少力气,竟然是直挺挺的就倒在了那门口,呼呼睡了过去。

    而这种天气下睡过去,结果仿佛就已经被注定了,死路一条。

    瞧着夜色,已经是亥时,宵禁了。

    孤瘦人影雪中移动着步伐。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徐干并不知道自己那本书丢在了哪里,不过那是他的手记,算得上是重要,否则也不会趟风冒雪只为了这么一本书在大雪天里。

    十月一日,是为大雪。明年会不会丰收不知道,总之,不过一个时辰,这雪已经淹了脚脖子了。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只能大概顺着今日他去过的所有地方,不过此刻已经是宵禁,那巡守的卫兵各自成队,在雪中也是看不清多少,否则徐干这幅样子,早就让抓了起来。

    徐干脑子里只想着自己的那本书。

    直到了那远远的瞧见了钟府大门的时候,他似乎是有了印象,他好像是在钟府大门上解开了自己的鹿箱。

    想来就是那时候自己的书掉了出去。

    当下便是忍着那单薄的鞋被雪灌进去化成了冰块儿的冷,大步朝着那门而去。

    不过刚到门口,瞧见的不是自己的书,而是一个蜷缩着身子,脸色发红,嘴唇却发白的人儿,好在这地儿靠着房檐,不至于被雪水给淹了,徐干觉得熟悉,擦干了脸上的雪,仔细一瞧,算是明白了,这不是钟家的麒麟儿,就是刚才赠自己衣服的钟毓吗?只不过这里不是他的家吗,怎么还睡在了外头。

    又是哀叹了一句喝酒伤人,重新将那大氅物归原主,然后上前拍门。

    不过醉了的钟毓都拍不开的门,他又能有几个机会呢?何况现在已经宵禁了,谁家胆子大这个点儿还敢在外头遛弯儿的。

    若是没猜错,门子都可能在自己小房子里上了炕,跟自己娘们儿快活着呢。

    拍了门没什么反应,徐干瞧着那风雪越来越大,便是低下身子,扶起了钟毓,不过钟毓喝得烂醉,压根儿没法站着,只能是将他背着,朝着客栈去。

    刚走了没几步,徐干想起来自己要干的正事儿,又是费力的走了回去,却瞧见那书还真就在那里,便是将钟毓放下,捡了书放在袖子里,然后又去背弃了他。

    不过说背吧,也就那么一阵儿,然后就丢了力气,便是摸了摸头上的汗水,这么冷的天都出了汗,便是拦腰拖着钟毓,一步一步朝着客栈去了。

    到了客栈,要不是那小二还没睡,可能徐干都得被冻死。

    “劳驾,搭把手。”徐干累得够呛,便是再也不顾什么士子的骄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

    小二狐疑的看着徐干,又看着那个醉汉:“大爷,这客栈里主人都得登记呢,这哪能随便就抬回来一个

    人。”

    “这是钟家的少爷,”徐干也不管,强挣扎着站起来,走到了钟毓面前,把他脸上的雪全部扫干净:“赶紧准备一盆子水,暖个身子,不然要是明儿钟少爷死了,你们整个客栈都不够砍头的。”

    小二是许都人,瞧见那张脸,当下便是差点儿丢了魂魄,一个踉跄,然后赶紧是帮衬着拖着钟毓上了楼,不过今日客人多,还是只能和徐干挤一个屋子里。

    热水澡倒是没问题,那小二自知钟毓身份高,连夜就把厨子喊醒了,在骂骂咧咧中弄了热水。

    “你来?”小二有些为难,这哪有小二还负责给客人洗澡的,便是拿着瓢,一脸为难的看着徐干。

    徐干犹豫了一番,最后咬牙,便是冲进了屋子里,救人要紧。

    而此时宫内,荀之也是跟随正奇顺利来到了椒房殿,说是顺利,半途遇到了大雪,稍微一逗留,便是漫天雪花。

    正奇便是找了一个心腹带着荀之去,自己则是去了金龙殿去给刘协报喜,这天子都爱下雪,说是吉祥,何况今年的雪来得晚,这刘协整日担心自己是不是跟灵帝一样,上天惩罚了。

    椒房殿很引人注目,这个和它的主人不同,后宫中,鲜有宫殿是能够比它更雄伟的,不过相比于雄伟,它就显得十分冷清了。

    荀之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像极了鹌鹑一样的小宦官是不是带错了地方,还要有些怀疑的问:“这里是椒房殿?”

    “嗯。”带路的只是点点头,他手里提着灯,灯火摇曳,端是给这个宫增添了几分恐怖。

    荀之有点难以想象,后宫之尊的皇后寝宫居然是如此的冷清,冷清的就如同是鬼屋一般,荀之开始有些理解微为什么总说伏寿皇后太过可怜了,这简直就等于是一个豪华到了极点的大监狱,皇后呢,就如同是圈养在金丝笼里面的小鸟。

    荀之对深宫大院的理解又多了一分。

    “大人,接着往里走就是了,小的先退了。”到了门口位置,那小鹌鹑便是行礼退了。

    荀之则是跨步迈过,接着又想起来正奇跟自己说的,到了宫里把步子迈的小一点,便是咳嗽一声,学着那小鹌鹑的样子,低着头,慢慢的走路。

    乃至于是尽了厅堂,火盆散发着热气,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瞧见荀之,都没有什么别样反应,倒是鲮鱼,十分娴熟的道了句:“那炭火今天不用换了,还是够的。”

    荀之当下便是感觉到不

    舒服,自己这是多么有当小宦官的潜力,当下便是抬起头,掐着声音,尖细道:“鲮鱼姑娘好大的威风。”

    “小之你来了,”微转过头来,瞧着阴阳怪气的荀之,浅然一笑:“别闹了,快些过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荀之暗自腹诽,自己才没有闹。

    “你就是荀之?”那个自从微认出来荀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长了口,荀之眼睛很好,也见过不少美人儿,但是见着眼前这个女人,还是痴了半刻,然后咳嗽一声:“下臣荀之,叩见皇后娘娘。”

    “哪来的这些虚礼,只是听鲮鱼说,荀大人可以给伏寿治疗这张脸?”伏寿也在瞧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一点儿不同来,但是盯了半天,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点,就是他的眼睛很干净,像湖水一样。

    “下臣可没这么说,就是试一下,毕竟太医院的前辈都没说有把握...”荀之表现的谦卑,他想起来贾诩对自己的嘱咐来,和皇后打好关系,和伏家打好关系,因为这个,他才决定来的,当下便是觉得这样老低着头有些不太好,便是抬头看向了伏寿,一时四目相对。

    “啧啧啧,你个小色胚,是不是又喜欢上了?”微用指头戳了一下荀之的脑袋,气呼呼的样子,着实是可爱。

    荀之嘿嘿一笑,他看着伏寿的时候,的确是有些意动,他甚至注意不到伏寿的脸上的疤痕,只觉得这张脸好生熟悉,就像自己见到过很多次一样。

    男人总是编这样的理由来给自己的不忠找理由。荀之暗自骂自己太贪心,刚和微喝好,就这么不守初心,当下干咳一声,十分严肃的说:“男女授受不亲,等下我给娘娘治病的时候,小和鲮鱼就在外面候着吧。”

    啊!?

    “第一次听说男女授受不亲是这个意思的。”鲮鱼有些无语的看着荀之:“你不会想对我家娘娘做什么事吧?我可告诉你,这里是皇宫,你最好掂量着点。”

    “鲮鱼说得对。”微十分适时的补上一句:“当然,你要是再去威胁一次前宫那位,就当鲮鱼没说。”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鲮鱼和微的话,荀之只是红了脸,伏寿却是感觉到耳朵都要红透了,便是笑骂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子,进了屋内。

    “跟上吧,好好治病,”小眼睛很好看,“荀大夫。”

    就是,有点儿杀意。荀之感觉很害怕...

第一百七十四章 皇后的小白兔

    荀之一直在想,女人到底是怎样一种生物,仅仅是和男人相对?他们大多拥有姣好的面容,温顺的性格,他们能和一个不相识的人相濡以沫,将这个不相识的人认定是这辈子所追求的。

    荀之觉得有点可悲,起码当他坐着,正面面对着伏寿的时候。

    他身旁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也有各式各样的珍贵的珍贵仙草,但是荀之,却是那样静静坐着,然后盯着伏寿。

    “嫁给天子不后悔吗?”荀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大胆,或许是因为伏寿表现出来的那种感觉,是亲切而不是威严吧。

    “荀大人,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到我这个位置来,怎么在你眼里,皇后的位置似乎成了世界上最不堪的东西。”被人盯着,还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伏寿只觉得心火烧,她觉得自己的脸应该是已经红透了的,但是还是固执的抬着头,正视荀之的眼睛,她想要摆出自己的威风来,自己可是皇后。

    只是这种威风,到了荀之这里,怎么瞧怎么觉着就是一种少女的憨厚。

    荀之摇摇头,语重心长:“我本也以为,哪怕是帝国末世之下,皇宫内依旧是一片祥和,但是这乱世中,天下乱,后宫也乱,这皇后的位置反而是成了最扎人的地方。”

    “荀大人慎言。”听得心惊,伏寿将荀之打断,轻轻闭上眼睛:“荀大人只是进宫来替我治疗脸伤的,莫要越位。”

    荀之瞧着那如花似玉的脸,以及那有些可怖的伤痕,只觉得可怜。

    他的确是华佗那里学了不少的医术,但是让他上去医治,无异于痴人说梦,毕竟太医院的大夫们医术未必是天下顶尖,但也不是他这种半吊子可以相比的。

    他能够提出来进宫给伏寿治脸,最大的凭仗还是自己手里的这对玉簪子。

    龙簪的治疗效果简直是超越想象的,他上一次在生阳县手上,那伤口就是一点儿小痕迹都没有留下。

    虽然他不确定龙簪有没有心情或者是能力去治疗别人的伤,但是还是要试一下的,万一能成功呢?

    他心里默念龙簪,轻轻地牵引那很微妙的一股感觉,只是那种感觉,断断续续,本来还是连着的,但是当荀之想往外输送的时候,却是突然节节断裂。

    荀之当下便是大惊,忙了半天,居然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当下睁开眼睛,瞧着也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的伏寿,咽了一口口水,荀之有些尴尬:“乖,闭上眼睛,我不说让你睁开,你就不许睁开。”

    微听得荀之这有些越位的称呼,只觉脸色羞红,却是骂不出来,便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荀之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她本能的去选择去相信荀之,她给自己的解释是:微是我姐姐,荀之就是我姐夫,自己还能不信任自己姐夫不成?

    荀之又是慢慢的去引导龙簪里的灵气,只是那断断续续的情况依旧在继续,那灵气进入荀之的身上,接着从指间慢慢往外输,只是哪怕泄露一点都做不到。

    仿佛荀之的身体是他们最后的领地,一步都不愿意往外迈。

    荀之干咳一声,瞧着伏寿那不断晃动的睫毛,不知道这丫头在乱想什么,便是闭上眼睛,一心一意和龙簪斗起法来。

    龙簪是很执拗的,荀之的努力并不能够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荀之想要放弃,但是睁开眼睛,却发现伏寿正在抹眼泪,便是有些慌了:“娘娘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治不好?”伏寿比荀之都要小上一些,只是擦干了眼泪,却还是抵挡不住那其余的泪水滚落。

    荀之有些心疼,但是碍于身份,他不敢去帮她擦干净泪水,只是从身上掏出来一块儿帕子,自然是小灵给他的:“擦干净吧,做个皇后,就要注意仪容呢。”

    “脸都花了,还在乎那些做什么呢?”伏寿接过帕子,瞧着那针线,皱了皱眉:“这不像是微姐姐的手法。”

    荀之干咳一声,这些女人心里都在想什么,而且,为什么都要猜的这么准,便是假装恶狠狠的道:“叫你擦就擦了。”

    “我是皇后。”伏寿十分认真的强调了一下,然后去擦眼泪。

    荀之泄了气,怎么都爱拿身份压人。

    “你还有别的方法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出去吧...”独处一室,已经是半个时辰,伏寿只感觉浑身都有些燥热,只觉得自己这样太过羞了,想要抓紧时间逃离。

    荀之摇摇头,认真的看着伏寿:“我再试一下,你把衣服脱了。”

    “啊?!”伏寿被吓了一跳,若非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荀氏的公子,都要觉得这是个登徒子了,哪有叫一个不相识的女人去脱衣服的,而且,自己可是皇后...

    就是那些太医,把个脉都要小心翼翼的。

    “上身即可,我会蒙着脸。”荀之说话间,起身扯了一块料子,还真蒙在了自己眼睛上。

    伏寿扭捏半天,看着荀之十分认真的样子,便是咬咬牙,真就褪去了衣服,不过迟迟没有坐到荀之

    的面前。

    “你人呢?”荀之往前探寻,却是没有找到人,便是皱了皱眉,他的想法是,自己将双手搭在伏寿后背上,是不是能够瞒过龙簪,让那股灵气顺利从自己的身体过度到伏寿的身体里去,继而按照龙簪的特性,自动修复身体上的伤口。

    “你不要乱摸...”伏寿严肃的警告了荀之一句,然后坐到了荀之的面前,还是觉得羞涩,但是想到自己的脸,还是咬咬牙,往前到了荀之能够探到的位置。

    荀之往前探寻的手,突然握住了两个小白兔...

    腾!

    荀之只感觉到一股火气从自己脚底板出发,直冲脑子,赶紧是放开,都来不及感受那柔软,声音都变了:“你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伏寿更是感觉到奇异的感觉贯穿全身,荀之的手因为握剑的原因,并不平整,所以她只感觉到...

    不过马上这种感觉就被羞愤代替了。

    “我是让你后背!”荀之感觉到天都要塌了下来,难道正常人的想法不都应该是从后背开始吗?

    脑子里总是挥不去那股感觉,怪不得刚才伏寿说上那么一句不要乱摸,荀之算是明白了那种感觉。

    “他似乎是摸过,不然怎么一下子就晓得了...”转过身子,伏寿脑子里停不下来的乱想,她觉得自己很罪恶,但是越是这样脑子就越是安静不下来。

    而荀之呢,则是在停了许久后,心跳恢复了正常之后,这才长呼一口气,问了句:“这次是背面了吧?”

    这句话,让伏寿一下子脸色又是红了,只是轻轻的点头,最后发现身后没反应,这才知道荀之还蒙着脸,方才轻声嗯了一下。

    荀之轻轻的举起手,往前探寻,在感受到了如玉的皮肤的感觉的时候,知道这次应该是对了,方才长吐了一口气。

    那后背很柔软,没有一丝丝的赘肉,荀之双掌贴在上面,甚至能够感受到上面传来的体温。

    “你发烧了?”荀之不确认的问了一句。

    “好好看病!”伏寿都想把荀之大卸八块,明明是她太过羞涩,浑身燥热,方才如此,可是那个傻子居然一本正经的问自己这个问题,是让自己怎么回复呢?自己可是女儿家。

    只是那双手在后背,轻轻地摩挲,让她心里感觉像是种了一个小虫子一样,痒痒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人物

    许都的大雪,来的突然,去的却是不突然,整整一夜,压根儿没停过,前半夜还有人觉得瑞雪兆丰年,后半夜就忙着支撑屋子别塌下来了。

    是的,许都发生了很严重的一件事情,大雪的原因,导致多处房子出现了倒塌现象。

    早晨的时候,压到了数百家,死了上百人,有人还在屋内睡着呢,火炉还架着,就是倒霉碰到了屋子倒了,直接埋在了大雪里。

    司空府又是成了整个许都城最忙碌的地方。

    但是司空府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的钟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一个懒腰,稍微瞧了瞧四周,便是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这压根儿不是他熟悉的家。

    “钟公子,压着人了。”徐干本是累到了大晚上,毕竟回来后还给钟毓擦洗了身子,毕竟那种情况下,若是不擦洗身体,钟毓可能就会丢了半条小命。

    所以收拾到很晚才睡觉,而且床就那么一个,只能睡在地上打了地铺,结果刚睡的舒服,就被醒来的钟毓踩了一脚。

    钟毓看着徐干,瞧着也是书生模样,心里也是放松了一些,他本来就心大,倒是反而观瞧起了四周:“这位兄弟,是哪里来的?”

    “北海。”徐干揉了揉自己的腿肚子,昨日没吃好,这大早上腿都开始抽搐了,给了钟毓一个白眼,徐干道:“你穿着我的衣服,今日店钱你来付。”

    听得此话,钟毓本能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却是大惊:“我怎么换了衣服?”

    “我给你换的。”徐干继续揉的腿肚子,他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睡过头,平时哪怕是很晚睡,都能很早起来读书写字的。

    挣扎着站起来,推开窗,瞧着那银装素裹的许都城,这才明白了一些,想着应该没见着太阳,屋里太黑,自己才没起得来。

    不理会徐干那种想法,钟毓瞧着自己连里面的衣服都被换了,当下便是感觉到一股不舒服,再瞧瞧徐干那清瘦的样子,想起来书里写的龙阳之好,便是恶寒。

    “店钱我付了,兄弟,后会有期,”今天很奇怪,钟毓想要赶紧逃离。

    瞧着钟毓逃出了门,徐干皱着眉头,然后又回过头,将窗户关上,到了床铺前,瞧着那整整齐齐自己折叠好的钟毓原来的衣服,喃喃自语:“富贵人家都是瞧不起自己这身华服的嘛?”

    “留着吧,反正日后也会相见的,以后再归还给他吧,”徐干坐到了床铺

    上,一股困意袭来,他赶忙是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起身坐到了桌子上,然后摊开书卷,继续看。

    而钟毓出了屋子,到了客栈楼下,就看到小二迎了过来:“钟公子,昨夜睡的还满意吗?真的是抱歉,小店昨天也就只剩下那么一间屋子了,否则肯定给钟公子安排最好的。”

    “这些银钱你留下。”稍微一摸口袋,却摸出来几个碎银子,钟毓干咳一声:“等下来钟府,我给你银子,总之,楼上那位,暂时就住在这里吧。”

    小二哪里信不过钟毓呢,这位可是钟府的大少爷,而且本身也是散骑侍郎,那也是个不小的官,当下便是点头。

    出门,摸出来那几两碎银子,觉得应该就是那个穷酸书生的,然后再摸了几下,却是摸出来一张纸来。

    “嗯?”那纸藏的隐秘,若非是他有意想搞清楚那个书生的身份,不至于这么掏,想来那人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没仔细检查口袋。

    “司空府的征召文书?”回过头来瞧了一眼那个小客栈,钟毓没有去拆那封书信,大概是明白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我还是还回去吧。”钟毓刚要转身去还,却听得耳边传来声音:“稚叔?你可让我好找,快些来,司空府事急,你来帮我一下。”

    却是郭嘉,正着急忙慌的从司空府门上招呼着钟毓。

    中国与左右为难,便是将那封信重新装在了身上,然后小跑着到了门口:“见过军师祭酒。”

    “你怎么跟那帮人一样,我不注重这些虚礼,”郭嘉摆摆手,然后拉起钟毓的手:“昨夜许都几百人家房子都塌了,司空征辟的那个掾属到现在都没到,真的是,这种人,等他来了,我都给他退了。”

    钟毓似乎是明白了那个人的身份,应该就是新来的军师祭酒掾属。

    “祭酒大人是知道那人的身份?”钟毓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只知道那人是来自北海,可是北海多名士,除了孔融,他知道的人也不少。

    “北海徐干徐伟长。”郭嘉吐出来这么几个字。

    当下,钟毓便是重新将那封书信掏了出来:“并不是他不想来应招,而是他丢了征辟文书,而司空府,他那样的寒门子弟,若没有征辟文书,是进不来的。”

    司空府的确是有了曹操以后,有不少寒门来投靠,但毕竟是许都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不是那么好近的,一般来说,哪怕是寒门,都得拜上当地长官的推荐书才有机会

    进门。

    “此人在何处?”郭嘉检查过后,瞧见的确是司空府的,便是问了一句,现在正是他最缺人的时候,虽然他心里对徐干这样的迂腐读书人有些不感兴趣,但毕竟是曹操推荐来的。

    “就在那家客栈,反正房屋倒塌一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还是抽些时间见见这位吧,或许有了他的加入,反而能够更快解决。”钟毓着实是不想欠人人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瞧着那小二反应,也知道自己昨天应该是犯了混事儿。

    郭嘉点了点头:“磨刀不误砍柴工,不外如是。”

    二人舍了司空府,又是奔着那家小店来,而小二正在被老板训斥:“钟公子来了,你怎么不给人家安排上等屋子?”

    “老板,真的是没了...”小二有些冤,本等着老板夸自己,哪知道还被骂了,自己难不成昨夜应该把上等屋的人吵起来,让人家换个房吗?

    他可不敢。

    正说着呢,小二眼睛尖,又是瞧见了钟繇,便是赶紧凑上来:“钟公子,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小的这就给你去找。”

    “别忙活了,的确是丢了,不过丢的是人。”钟毓拦下,眼睛看向二楼:“那位客人还在吗?”

    “在的,小的刚才去送早饭,瞧见那位爷还在写写画画呢。”小二带着钟毓,眼睛却是瞧着钟毓身后的人,那个穿着大棉袄的高瘦的男人,他觉得熟悉,却总是记不起来。

    而刚准备带上楼,却瞧见自己刚才还生气的老板,就跟丢了骨头一样,直接过来就下跪磕头起来:“小的见过军师祭酒大人。”

    小二彻底懵了,军师祭酒?

    “好了,带路吧。”钟毓笑了一句,回头跟着郭嘉小声道:“祭酒大人这名声在许都百姓这里可是够响的。”

    郭嘉干咳一声。

    名声能不响吗,许都杀人狂,那是能让小孩子都止住眼泪的神人。

    小二上楼的时候,几乎要晕倒,不知道这个小店到底是有了什么狗屎运,一天时间,来了两个许都的大人物。

    有多大?能够让许都城震颤的大人物。

    他脑袋里开始想,能够让两位大人这么在乎的人,又是什么身份呢?没想到楼上那位客人穿的那么寒酸,没成想有大背景,或许又是日后许都城一个了不得的人,他开始有些后悔一开始不给徐干安排一个好位置了。

    都想抽自己两巴掌,到手来的富贵。

第一百七十六章 灵气入体

    徐干算得上勤奋,听得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只以为是小二,便是摆摆手:“早饭就免了吧。”

    “早饭没有,倒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儿,不知道兄台吃不吃的下去?”郭嘉瞧着这个略有些书呆子气质的人,哪里能觉得出这是自己新到的下属呢?

    徐干转过身来,瞧着钟毓,再瞧着钟毓身后的郭嘉,却是起身,然后行礼:“北海徐干见过郭祭酒。”

    郭嘉倒是哑然,自从进门来,他不过是笑了一句而已,怎么还能暴露了身份?今日他可没有穿上官服,虽然在许都倒是人人认识,但是徐干毕竟是外乡人。

    “倒是有趣的一个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郭嘉往前走了一步,寻了一个空地坐下,然后皱眉,“这店里的条件也太差了一些,北海来的便是如此不讲究的嘛?”

    “便是这里,也是住不下去了,最多过了今日,就得乖乖回北海了。”徐干脸上有些尴尬,毕竟是因为银钱的原因低人一头,总归是不让人多么舒服的。

    “司空府征辟你的时候,想来也是给了不少银钱,怎么会只剩下这些?”郭嘉眉头一皱,瞧着徐干:“我听说北海人士自孔融上下,都爱这些个虚名,搞这些艰苦之事。”

    孔融算得上是当世大儒,但是郭嘉是个直言不快的人,当然前提是在不损害司空府利益的情况下。

    这一句话,却是让本来低声下气的徐干挺起腰来,神色不快:“大人,慎言。”

    “司空征辟你是因为你的孝名还是因为的你的才能?”郭嘉瞧着徐干如此,反倒是更加咄咄逼人,他坐在那里,却气势完全压制着徐干。

    徐干盯着郭嘉,他似乎明白了一些,郭嘉是在考验他的能力,毕竟要做祭酒掾属,郭嘉是他的直接上司。

    便是昂然答道:“司空发寒士帖,求天下寒食,也说过乱世之下,求才时,论才不伦德。”

    郭嘉转头瞧着他的桌子,盯着那基本儒家的书,却是笑道:“司空不信儒家,便是如此言论,而你徐干徐伟长是儒家士子,如何能够讲出论才不伦德的话?”

    “大人却是急了。”徐干却是做了一个压下去的动作,然后背手,昂然道:“我听那荀氏子荀之说钟毓有君子风,由是拜访,自我心中,一直都是儒学为方向,不管何时,都会如此,而论才不论德却是当下之风,两者之间,我定然会选择前者。”

    “可是...”郭嘉冷笑:“你还是来了。”

    “是的,我的确是来了,但我并没有背弃我的信仰,只是天下不定,何意论德?我以荀令君为我此生当为,为君子者,身处乱世,心在君子,则手持杀人剑,上滴血不止,也依旧不愧我心。”徐干长得清瘦,便是说这句话,就如同是外面的雪一般,冷冽孤高。

    而就算是郭嘉,都是觉得此人气节不可低估。

    便是起身,转身:“我不会让你杀人,昨天许都城死了上百人,东西留着让店家来搬,先跟我去办公。”

    徐干闻声跟上,路过钟毓身侧,也是行了一个礼。

    钟毓苦笑一声,真不知道荀之那家伙哪来的运气,居然能够认识这么多人,不过那徐干向着自己行礼,可是自己反倒是应该和他行礼的,要是没他,可能自己早就随着昨天那场大雪一起冻死了。

    郭嘉走得很快,徐干跟在身后,也是很快。

    下得楼来,郭嘉道了句:“给徐掾属的行礼搬到司空府来。”

    那小二赶紧是点头称是,那老板更是如同小鸡吃米,点头不止。

    而等到徐干和郭嘉出了门,小二才发楞:“谁是徐掾属?”

    “这里能有几个人呢?”后面慢慢悠悠下了楼的钟毓瞧着发愣的小二,有些好笑:“这许都风云大变,日后不知道多少没有名姓的人顺势成为那上位者,你们开店,还是小心些,人不可貌相啊。”

    “钟公子说的极是。”老板点头哈腰,瞧着小二还呆愣在那里,嘴里嘀咕着怎么可能,便是一巴掌拍到了脑袋上:“怎么不可能,我觉得那个公子长得就有贵人相。”

    “老板,你还说他付不起钱来着...”小二上楼的时候,还嘀咕了几句。

    不过话还没说完,老板的鞋底就顺着小二去了。

    小二赶紧是躲开,不再说话,上楼收拾起来行李,其实说是行李,也不过是一箱子书罢了,至于衣服,也没有几件,反而是单薄的很。

    “这要是去不了司空府,这肯定会冻死在大雪里。”小二又是嘀咕了几句。

    这一场大雪带来的影响算的上是恶劣,起码是在曹操到了许县之后,还没有遇到过因为下雪而导致这么多的人流离失所。

    前半夜正奇在禀报了这场大雪后,刘协还在将明年将会是最好的一年,结果,早晨就有人呈上来灾情

    ,这都是尚书省呈上来的,虽然都知道这交到这里来,没有任何的用处,但是,毕竟面子上给足了刘协,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地位。

    因为,一早上的时间,刘协都在被子里浑浑噩噩的,不停的发抖,他开始想到自己的祖父,那个被天地刑罚了暴虐的帝王。

    此刻居然是和那时候有些相似。

    “陛下,这次的灾情还在控制的范围内,”正奇不知道刘协如何来的这么多的感情,就算是代表着厄运,那也是司空府的厄运,和他一个不得权的傀儡皇帝有什么关系,只是这种话终究是要烂在肚子里的,他正奇不是傻子,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而刘协还是忧心忡忡,那个送来的妃子,早就是被冲锋了几次就缴械的刘协送回了宫,走的时候,还有些惊喜,想着自己日后也算是踏进了宠妃的行列,日后不尽的富贵,不过在路上被正奇警告了几句后,便是失魂落魄,居然是在回了宫就直接得病,至于威胁什么,不外乎是别伤了陛下的身子。

    而未央宫这边,一片乌云的时候,在椒房殿却是迎来了好消息,不管是荀之还有伏寿都如何的羞涩,但是在两个人身体真的触碰到了以后,还是真的有了用。

    那股灵气,就如同是最害羞的小姑娘,探寻着,顺着荀之的手掌心,慢慢的汇入到了伏寿的身体里。

    伏寿感觉到身体里暖暖洋洋的,还有些瘙痒,不过身旁有着荀之,否则早就要忍不住叫出来声音,也怪不得她,这感觉实在是强烈。

    而荀之则也是很惊喜,龙簪的能力似乎强悍到了极点,而自己可还有一个凤簪,靠着这两样东西,或许那句庶民可为圣不只是一句吹嘘的话,或许会真的成为现实。

    虽然荀之对平地成圣没什么兴趣,但是既然能为圣人,难道还不能成为一个随便的诸侯王吗?对于夺取天下,他又多了一份信心。

    龙簪中的灵气是有十分聪慧的,到了伏寿的身体里转了一圈,他觉得陌生,就要退却,而荀之也感觉到龙簪要退回自己的身体,便是不顾龙簪能不能听得懂,开始使劲平生的所有的拍马屁功夫,不断的哄着龙簪,而绝望中的行为,居然是十分有用,那马屁之下,那龙簪在犹豫了半刻后,就是毫不犹豫,直接钻到了伏寿的身体里面,然后再度几个大周天,最后终于是寻到了伤口的位置,然后就开始慢慢的修复起来。而它的神奇之处远不是如此。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各怀鬼胎

    荀之觉得舒服,就顺着伏寿的身体,来了十个完完整整的大周天,将她的身体,全部走了一个遍。

    而如此之下,等到再苏醒过来的时候,居然是感觉到浑身一凉,那炉火虽然还照着,但是那冷气却是挡不住的,而自己面前的人,则早就光着身体,更加的寒冷,当下,荀之赶忙是脱下衣服给盖上。

    伏寿冻得浑身发抖,披上了荀之的衣服,盯着荀之:“我的伤好了些吗?”

    荀之盯着她的脸,那张美丽的脸,此刻完美无缺,那本来难看的刀疤,早就消失不见,甚至是,更加美了几分,只是,他的眼睛慢慢往下移动...

    “看哪里呢?”瞧着荀之那不老实的目光,伏寿打了荀之一下,然后十分认真的道:“你什么都没看到,记得了吗?”

    “皇后娘娘要是不去换了衣服,然后把臣的衣服归还的话,这话还真很难让人心服。”荀之转过身子:“快一些,我饿了。”

    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衫,伏寿看了一眼转过头去的荀之,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起身到了床上,解下帷幕,然后换了衣服。

    荀之的衣服是普通的小宦官的衣服,但是伏寿却觉得很不同,便是仔细抚摸了一阵,又想起荀之昨日那个意外来...

    只是心里如此,脸上不由得红了,再打开帘子的时候,居然瞧见一张大脸:“快一些,皇后娘娘。”

    “你!”伏寿哪里想到荀之居然是如此大胆,这距离揭开自己的帷幕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吧,当真算得上是大胆。

    “你已经在里面小半个时辰。”荀之十分认真的道,抢过自己的衣服,然后套在身上:“臣先出去了。”

    看着荀之的背影,伏寿不知道如何感觉,或许自己在这宫里待得久了,便是瞧见谁都觉得舒舒服服的,叹了一口气,从床上下来,坐到了桌子上,然后瞧见里面那个依旧是美艳的人,又是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脸变好了,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呢?

    刘协能够用长剑破自己的面容一回,难道就不能够用别的东西破自己两回吗?

    活在这后宫里,她伏寿的命运似乎是注定的,那就是成为彻彻底底的傀儡,哦不,成为傀儡的傀儡,刘协什么都不能掌握,但是能够掌握后宫这数千人的生死,这里面,也包括她这个外人觉得幸福无比的皇后娘娘。

    “这可能就是命运吧。”稍微的整理了一下仪容,伏寿觉得自己又明

    白了这后宫一分,只是越发明白,就越发知道,自己的前途的黑暗,站起身来,强行卷出来微笑,然后出的门来。

    早就门口候着的鲮鱼看着伏寿出来当下便是顾不得行礼,直接就是上前,直接恨不得爬到微的脸上:“皇后娘娘,你的脸真的好了哎,而且,我怎么感觉你比以前都好看了,就算是死掉的那个董贵人都不能和你相比。”

    提起死人是一件忌讳的事情,刚说出口,她就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然后咧嘴一笑。

    伏寿也是无奈,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嘴上缺少一个把门的:“对了,微姐姐和荀公子呢?”

    “微昨夜大雪,早晨时候,就担心伶人馆内的安危,就先回去了,而荀公子刚刚出来,想来也是去找微姑娘了。”鲮鱼沉浸在欢乐中,只是简单的道。

    伏寿突然感觉到心一空,哪怕是微,都有一个牵挂的地方,而自己呢,她身上只有负担,负担着伏家的富贵。

    “鲮鱼,我饿了,寻一些吃的给我吧。”

    听得声音,鲮鱼欢喜,就下去准备吃的,只有伏寿一个人,坐在原地,瞧着殿门外的大雪,长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才十六岁,不至于这么唉声叹气。

    父亲在她进宫的时候跟她讲,她去宫里是享受富贵的,但是后来成了皇后,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后路了,所谓的享受,也变成了对于伏家的责任感。

    若是她真的被刘协从皇后位置上贬下去,伏家反倒是并不会有太大的危急,而若是她学董贵人一样,那么伏家就会彻底灭绝。

    所以,她在皇后位置上,保证的不是伏家的生死,保证的是伏家的富贵,而伏家需要一个富贵,这个家族,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上挣扎了很久,完全就是凭着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娃子吊着那么一口气。

    伏完一个大儒,却是恰好碰到了乱世,不知道,这伏家到底是惹了谁。

    这一场大雪,也席卷到了南阳,席卷到了宛城。

    秣兵历马的宛城,早就是一批一批的粮草运输过来,不过看似很多,却大概只有小半个月的量,哪怕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刘表对张绣有防备。

    而张绣觉得气愤,还没去和刘表去理论,邹夫人被当成了人质,去被请到了南阳。

    当下,张绣大骂刘表不讲道义,却也是不再整日吃酒,反而是开始关心起来军事大局来。

    邹伟成了军师,是张绣帐下

    第二号人物,那些刚被刚出来的将士,每个都被他记到了小本子上,算着时日,以半个月一位的时间,逐个陷害。

    而张绣就如同是没瞧见一位,也或许是因为被处理的那些将军,都是他平日是看不惯的,有着邹伟拿出合情合理的“栽赃陷害”,张绣也跟着十分痛快的处置起来这些将领。

    而剩下的将领,人人自危,已经到了战时,本该是冬季练兵的大好时间,却个个窝在自己的府邸里面,不敢出门,怕是出门迈了左脚被认为是左派,而惹了祸端。

    上一个人,就是出门迈左腿,说是天理在右,迈左腿明显是不和天理,然后就被押着看了头。

    “邹伟,明日你去一趟南阳,去跟刘景升说,再不送半个月的粮食来,这场仗,老子不打了。”张绣喝的稀里糊涂,脸上满是愤怒:“把老子当狗,拴在他荆州的大门口,却处处防备着老子。”

    “将军,不可啊,我妹妹可还在南阳啊,什么事儿,都得忍让。”邹伟自然是清醒着的,他可不能让张绣做糊涂事情,自己可是受了南阳那边好处的,一旦张绣这边打了败仗,自己完全可以回南阳城享受好日子去。

    “我当然是知道她在南阳城替我受苦。”打了一个嗝,张绣居然是流下来两行眼泪:“只是我不想让爹爹失望,这兵马是我从他手里接过来的,可是明年那曹贼攻过来,我可能顷刻间就得败了。”

    张绣怕了。

    哪怕是邹伟这种黄巾贼,都瞧得出来,张绣已经是害怕了。

    他已经是被吓破了胆子,而随着这一场大雪,那份恐惧就更加加深,以为,这距离春天,已经是不远了。

    邹伟明面上安慰着这个将门之后哭哭啼啼,眼睛里却是压不住的厌弃。

    而一刻钟后,从张绣门出来,就对着心腹道:“把那几个将军看不惯的将士都给处理了,他们的位置全部留下来卖出去,价格可以稍微低一点,等将军败了,咱们卷了钱跑路就行,反正按照曹操的性格,想来会屠城。”

    那心腹咽了咽口水,没想到邹伟已经决定要放弃张绣了。

    曹操会屠城吗?当然会,起码作为黄巾贼的邹伟是肯定相信的,当初明明是投降的黄巾贼,却因为头领跑了,曹操就直接一把火,焚烧了整个城的黄巾贼,还说杀之不足惜。

    这也是邹伟从来不觉得张绣能够胜利的原因。

    曹操是魔鬼,不可被战胜。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何谓离间

    “张绣此人,不过是纸老虎,我们要防备的,最关键的还是袁氏兄弟,以及,张绣身后的人。”程昱手里拿着卷宗,眉头紧皱:“若是留我和令君在许都,不足以护卫安全,怕是那吕布贼心不死,在我等和袁术等人对峙的时候,插上一脚。”

    “吕布此人,不讲恩义,上次司空饶了他,他却是不会讲什么恩义。”荀攸站在程昱的身侧,也是眉头紧皱:“偏偏这种人,武功盖世,威猛无双,非常人能够匹敌,实在是让人头疼。”

    “就连仲德你都没有信心吗?”看向程昱,曹操眼睛也是耷拉下来,有些头疼,吕布此人,他是见过威猛的,当年虎牢关前,刘关张三兄弟如何威猛,却三人齐上,才能战个平。

    “一夫之勇而已。”程仲德却是十分不屑:“只是,终究是个隐患。”

    “此人好名,那就赏他一个后将军的名号。”曹操叹了一口气,他是最讨厌妥协的,但是此刻,为了讨伐张绣,却是要清理这身后的刺。

    “若是以前,后将军的名号,足以让吕布安安稳稳,但是,如今不同了,他身旁多了一个厉害的人物,那陈宫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荀攸却是不同意,他是见过陈宫的,当真是珠玉蒙尘,那陈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是那智计却是他都不敢小瞧。

    “当年故人,此刻却是成了我的绊脚石,当真是世事难料。”曹操起身,瞧着那漫天大雪,走到门口,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身后郭嘉、荀攸、程昱紧紧相随。

    “这雪下得极好啊。”曹操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还没来得及瞧,就已经是化成了雪水,消散在了空气中,便是又是大笑:“那张绣就宛如这雪花,而我就是这手掌,让他顷刻消亡。”

    “那吕布的事情?”程昱还是皱着眉头,上次吕布就已经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差点儿许县就失陷,在这三人当中,他是最不会轻视吕布的。

    “仲德,不着急的,后将军的名号给他送过去,我听说刘备借着那小沛,两人是不是过得太和平了一些?”曹操笑着继续接雪,那雪落在手中,皆是化成水,没有一个能安安稳稳待上许久的。

    程昱似乎有所明白,这是要借刀杀人,只是,如何使这把刀呢?毕竟陈宫不是一个善茬,而吕布没有主心骨,除了听陈宫的还能如何?

    枕边风?

    程昱当下便是

    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开始有了更大的谋划,吕布手下八健将,听细作传来的消息,郝萌聚众叛乱,已经被吕布处置,而手下最忠义的陷阵营高顺部,似乎也是因此被革了职,所谓是一通百通,程昱感觉到吕布此刻居然浑身都是破绽。

    而吕布比之张绣,其实也高明不了多少,张绣有贾诩尚且不过是手中雪,难道陈宫能和贾诩相比不成?

    而且,自己只需要让吕布众乱上一个月即可,等到曹操班师回朝,那管你有什么阴谋,都是无所遁形。

    “主公,陈宫此人,是个聪明人,我们未必不能够招降,在吕布帐下,确乎是屈才了。”等到荀攸和程昱都退下,瞧着依旧在玩雪玩的不亦乐乎的曹操,郭嘉道:“吕布迟早是要和司空一战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陈宫和我还是相识的,可是越是如此,我就越知道,陈宫是不可能被我所用的,此人性格刚烈,富贵不能左右其人,权势亦然,而我比吕布又能多多少优势呢?不过是财富和权势罢了。”曹操转过头来,瞧着已经有了黑眼圈的郭嘉,“奉孝,多注意休息啊,陈宫虽然可惜,可是我更看重的是你。”

    郭嘉听得意动,便是行礼,“主公,明年一战,则天下乱世开始,您当真做足了准备和袁氏兄弟乃至于天下诸侯一决生死吗?”

    “并没有。”曹操摇摇头,“我比之许多人都是有不如,甚至说,尽显劣势,豫州虽然看似富饶,但是毕竟是小地方,这汉朝天下,可是足足有十三州,有名有姓的诸侯哪个不比我地盘大,哪个不比我兵马多呢?”

    郭嘉苦笑,这倒是事实,可是,他还是认准了曹操,这天下不到最后,谁能够说自己就是某一地的主人呢?或许早上还在山上说天下风云,晚上就已经成了阶下囚,丢了脑袋在哪个不知名的臭水沟里。

    “但是,你以为我会学那些书生意气消沉吗?”曹操解去身上的大氅,反而是披在了郭嘉的身上,转过身来,看着那漫天雪花,豪气顿生:“天下鱼肉,孤如屠夫,袁氏兄弟,其余诸人,皆为刀下恶肉。”

    “主公,大才。”郭嘉那平静的心居然也是升起来一丝涟漪,这个并不高的男人,却是如同巨人一般。

    这天下谁能够如此?

    “奉孝,许都的事情需要妥善处理,你那个小兄弟到许都来的目的,我也能才得到几分,不过就是少年人不够

    安分,想要来许都插一脚而已,你为兄长...”

    话还没说完,郭嘉就已经接过话头:“奉孝知道了,小之是大才,我不会让他走入歧途的。”

    “歧途?”曹操一笑,回头拍了拍郭嘉的肩膀,仿佛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你我都是汉臣啊,你那兄弟若是真的投了令君那一条路,难道谁能够说他误入歧途吗?只是,误了前途而已,只是这天下未定,汉室真的没有翻盘的机会吗?”

    “汉室的荣辱和主公是挂钩的。”郭嘉却是不以为然:“难道汉室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夺天下不成?”

    “自然是不能。”曹操大笑,继而却是变成了苦笑:“只是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或许你我最后打下来的江山,顷刻间被一帮没有任何武力的人夺走了。”

    郭嘉皱眉,曹操这句话,似乎在暗示自己,荀之真的要走那么一条路吗?千万不要,否则,他真的无法抉择。

    他甚至有些无法理解荀之,荀之是一个很平和的人,郭嘉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是却是心细如发,怎么会瞧不出荀之的想法?

    所以,他对曹操的话,也只信了半分,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

    程昱做事的效率是极高的,虽然是已经半截身子已经迈了土,但是却是老而弥坚,不过是次日,后将军的封书直接就从洛阳发了出去,而后面跟着的,则是另外一封信,是让其人送到了高顺手里。

    信中为虎狼之词,极尽陷害,而这封信,不加掩饰,恨不得周旁人都知道,一路上走的也慢,那信使到了徐州界内,逢人就喝酒,喝了酒胡言乱语,就把心里的内容说的差不多了。

    大概的意思就是邀请高顺归到曹操帐下,说待到未央宫里,高顺可以封为两千石大员,镇守一方,至于别的好处,那真是说都说不干净,反正嘴在那信使身上,他怎么吹,别人就怎么信。

    而送后将军封号以及印信的信使,刚到了徐州界内,就是销声匿迹,居然反而是不着急了,明明是最早离开,却仿佛是约好一样,居然是在同一天内,同时将信送到手里。

    不说吕布如何,且是高顺,本来是沉默寡言之人,见着信,居然是痛骂信使,拿剑劈了,至于那封信,直接烧成了渣滓。

    甚至于请其子绑上,然后学那廉颇去吕布所请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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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乱世是为不幸,但如能变乱为治,岂非不幸中大幸。
天有阴阳,阴为凤,阳为龙,阴掌气运,阳握天智,一阴一阳,庶民可为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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